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长生路行》 第一章 白猿山张家 南州大地,地幅辽阔,群山连绵起伏,越靠近北州山势越是险要,越往南靠海地区地势则平坦起来。 白芒山脉,起自西漠荒域,终至南州,横跨两地连绵几万里,山高林深,云雾缭绕,毒虫猛兽出没,在灵气充足的地方还生长着珍贵至极的奇花异草,吸引来众多修仙者。 起初的修仙者在这里报团取暖,是宗门的雏形。也有修仙者在这里落地生根,形成一个又一个的修仙家族。当然这里不断有修士从四面八方而来,散修的数量最多,修炼条件也最为艰苦。 在白芒山中有一座高约两千余丈的灵山,名叫白猿山,在四百年前被筑基散修张施龙占据,在这里落地生根,繁衍生息,久而久之成了如今的筑基家族张家。在这四百年间,随着张家族人增加,白猿山附近七座灵山也被张家占据。 这七座灵山都是一阶灵山,在上面修炼的都是张家的练气修士,而在白猿山这座二阶灵山上修炼的是张家两个筑基修士。 一处灵气充裕的灵山福地对于修仙者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修仙者修炼到练气期后能控制自身丹田穴窍,在凡俗灵气匮乏的地方倒不至于自身法力泛散,但是修为进展必定极为缓慢。 当然也有修士以灵石为根基,布下聚灵阵用以修炼,但是寻常的练气期修士又有几个肯将手中为数不多的灵石用于平日修炼。 每一块灵石里面都蕴含着精纯的灵气,练气期修士在斗法的时候,如果到了法力僵持阶段,比拼的就是身家财产,谁的丹药多谁的灵石多,谁就更有机会活下来。 这一点张世平心中很清楚,这座白芒山中修士众多,出门在外,别人可不会因为自己是张家族人就会手下留情。 一般修士为了扫除后患,对于宗门修士或是家族修士,他们下手更为果断,什么毁尸灭迹栽赃嫁祸种种手段都有。 张世平是张家年轻一辈,土火木三灵根属性修士,资质中等偏下,但是所幸自身身怀三阳灵体,比较亲和火属性功法。 三阳灵体在众多火属性灵体中属于一般的体质,如果张世平是六阳灵体,等他筑基以后会凝聚出青阳火,对于炼器炼丹都有不小的助力。而三阳灵体能凝聚出青阳火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不过终归是有机会的,因此张家筑基族长特意在这七座一阶灵山之一的小猿山,划出一个灵气上佳的洞府供张世平修炼。 时间悠悠,从八岁到十六岁,张世平修炼八年,一本《青玄御火决》他已经修炼到第四层,修为达到练气四层的水准,虽说远比不上那些宗门天骄,但是在张家年轻一辈中已经是佼佼者了。 …… 在小猿山下有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中年人沿着山中青石阶梯登步而上,中年人面容和张世平有三分相似。 这是张世平的父亲张同安,练气九层,差一步就达到练气期圆满,如今才四十九岁,有进阶筑基期的可能,是张家六个练气九层修士之一。 张同安脚力很快,刚在山脚下转眼间就来到了山腰张世平洞府处,张世平的洞府在山间断崖瀑布旁,山顶的瀑布从高处轰隆直下,发出嘈杂的声音,因此张世平的洞府常年开启阵法,以防自己修炼的时候别人误闯,但最主要的还是隔绝声音。 张同安往自己腰间灰色的储物袋中一拍,一道以黄纸打底朱砂撰写的传音符悬空在他面前,只见他嘴唇下上微动,传音符化作一团红色光芒融入阵法青色光罩中,泛起层层涟漪。 正在洞府静室打坐修炼的张世平睁开眼,目露精芒,他没有直接起来,功法才运转了大半个周天,吸收的灵气在经脉中流转,还没有被他炼化成法力汇入丹田中,这时候起身散功半个周天的功夫就白费了。 过了半盏茶时间,张世平收功起身,大步走出静室,口念法诀,右手大袖一挥,洞府石门青色光罩变化扭曲,散去开来,石门轰隆打开。 张世平出了石门,躬身行礼道:“世平拜见父亲,让父亲久等了。” “无妨。”张同安道,他跨步进洞府,张世平跟在后面,随后将石门关闭,洞府阵法复起,青色光罩重新笼罩着。 张同安对于张世平洞府布置很熟悉,他直接坐在上首位,张世平正要去泡茶就被父亲唤过来,“世平过来坐,不用麻烦了。” “是。” 张同安道:“为父心潮涌动,三日后闭关,此次不是成就筑基就是身死道消。”张同安语气不急不缓,仿佛闭生死关的人不是他一样,“只不过我这边不放心的就剩下你和你二哥,你二哥伪灵根资质这辈子基本是筑基无望,在家族中做一个管事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同安停顿了下,看着担忧自己的儿子笑道:“世平你资质一般,如果在家族中修行,想要修行到练气九层也要再二三十年苦功,筑基丹就更不用想了,只能像为父一样闭死关去争那一丝微乎其微的机缘。再过半个月,正阳宗开山门收弟子,你想不想去?那里有我一个好友,平时也能照料你几分。” 张世平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说道:“我愿意。”修仙修的是自己,争的是命,张世平心中有把尺,今日父亲不提起,再过一两年等他修炼到练气五层,他也想出去游历,现在算是提前了时间。 张同安听到自家孩子同意,拿出一封书信和一道传音符给张世平,他在正阳宗的好友叫做陈文广。 修士只要不是像四灵根五灵根这样的伪灵根,在练气期时候靠着水磨功夫,花个五六十年也能修炼到练气六七层是正常的事情,到了练气后期,也就是第七层后,突破每一层都需要花大功夫。 天资不足的人不是凭借阵法就是服用丹药,争取丹田中能够储存更多的法力,借而让气态法力在丹田中凝聚成液,达到筑基境界。 筑基后就是筑基初期,炼煞后就是筑基中期,成罡就是筑基后期,一步一个脚印,半点也马虎不得。 这天下练气期修士多如繁星,可几十上百人当中也不见得有一个能筑基成功的。这种情况在散修或是小型修仙家族中比较普遍,原因就是筑基丹的缺乏。 练气圆满的修士在没有筑基丹的帮助下筑基,只能成功,不然轻则丹田衰败法力全失,重则当场死亡。 筑基丹能提升筑基的几率,更重要的一点的它能保护破境的练气修士,即使失败了,也不过是重伤一场,修养个年,还有重新筑基的机会。 筑基丹所需要的药材多是需要几百年份的,这些药材现如今多半是生长在秘境中,而这些被发现的秘境入口早就被各个宗门争抢殆尽,哪能留给散修! 张同安放心不下自家儿子,张家实在太小了,现在只有族长和大长老两位筑基修士,这两位都是在没有筑基丹的条件下侥幸成功的,他这次闭关也没有多大把握,只不过如果不趁着自己正值身强力壮的时候拼一把,到老了机会更渺茫。 他这辈人也差不多是这样子了,他不想儿子走自己老路,前途不定,张世平只有加入宗门,他才有可能得到筑基丹。 第二章 离家 凡俗中讲的是父母在,不远游,但是对于张世平这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就不一样了,正阳宗远离白猿山,跋山涉水,他足足走了十天时间,马不停蹄,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他终于赶到了正阳宗收弟子的升仙镇。 正阳宗三年开一次山门收徒,这升仙镇就是历年来正阳宗前辈高人收取低阶修士的地方,附近的修士想要拜进正阳宗,成都会来参加升仙会。也有对自己极为自信的修士直接上山扣门,连破正阳宗立下的十八道关卡,经过考验直接成为内门弟子。 张世平自认不是这块料,正阳宗的十八道关卡第一关就是灵根资质考核,想要直接成为内门弟子至少也要双灵根资质。 自己还是按照着升仙会的规矩来,先加入正阳宗外门,安安稳稳修炼个八年十年的,多做一些宗门任务积累功绩点,等到练气后期以后,进入秘境中看能不能采集一些有价值的药材,向宗门换取筑基丹。 张世平牵着黄骠马,走在街上想着今后的生活,父亲已经闭死关了,少则三个月多则一两年时间就有消息传来,他在心底默默祝愿父亲能够筑基成功,家族中再添一名筑基修士。 街道两侧的店铺有几家挂起了灯笼,还有的店铺小厮拿着竹竿把灯笼摘下来,吹着火折子把灯点燃,盖上灯罩后再把灯笼高高挂起。 卖符的,贩器的,还有兜售丹药的店铺是一间接着一间,张世平没有在这些小店停留脚步,天色已晚,现在重要的是找一间客栈,寻一间能落脚的房间。 张世平从马背的布袋里掏了把豆子喂给黄骠马,又掏了几颗自己无聊嚼着。一人一马静静走着,街上人来人往,张世平朝着灯光最亮的地方走去。 在这边东大街的最后,一家门前各挂着六串大红灯笼的酒楼前,张世平看着这家客栈多人结伴进出,说说笑笑。他抬头一看,上面的牌匾大字写着“迎仙客栈”,这时守在门外的蓝衣小厮迎了上来,对着张世平行礼说道:“这位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吃顿饭,再给我备个房间,还有照顾好我的马。”张世平对小厮说,他取过马背上的包袱,把缰绳交给蓝衣小厮,那小厮招手,后面就又有一个小厮上前来把黄骠马牵到马厩。 这蓝衣小厮引着张世平进去,张世平在掌柜那里定了一间中房,让他们备好热水,又下了几道小菜,自己在大厅里找了一张桌子坐着。 张世平喝着茶水等着上菜,耳朵竖着听别人饭桌上的闲聊,这种地方三道九流的人很多,消息也比较灵通,但通常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于修仙者来说如果想要讨论一些私密点的事情,最少也会布下一道隔音阵法,自己总不能直直地用神识探入,平白无故惹怒对方来。 大厅面积很大,摆了二十五张桌子,在张世平前后左右都有人在坐着,前面的一张是三个中年面男子在喝酒,身上半点灵光也没有,在吹嘘着一些无聊的事情。 不是张世平想要听的关于升仙会的事情,他就没有多关注。他右边是一男一女在喝茶,女的年纪在二十三四岁左右,男的年纪小一点十五六岁的模样,在张世平天眼术下,可以看到两人身上有一层淡淡的灵光,女的身上的灵光比男的要厚实一些。 张世平后面那一桌和左边的一桌也都是修士,张世平等小厮上菜后,慢慢吃着,花了比平时吃饭多一倍的时间他才吃完。 这右边一桌应该是姐弟两个,成和他一样都是小家族出身。剩下的后面和左边两桌是散修,这几个人大概是练气三层到六层的水准,张世平也没有太刻意去观察,对于他们的修为只能是一个大概。 这些人说的不外乎是升仙会的时间,地点,流程这些事情,他张世平心里早就一清二楚,他还比他们知道考核的人中有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姓陈,那是他父亲的好友,他要称呼一声陈叔。 想想也是,又有谁会在大庭广众下讨论隐秘的消息,有这种消息,自己藏起来都来不及,哪能说出来。 不过他听到一个有点用的消息,是关于这几日的事情,很多修士来这里其实不是为了加入正阳宗,而是为了交换东西,他们摆摊出售对于自己用处不大的东西,换取自己缺少的修炼资源。 像有的主修火属性功法的修士得到水属性灵物,自己用不了,卖给店铺,又被杀价的厉害,因此他们把灵物留在手中,等待这个时间来向别的修仙者交换东西。 现在外面天都暗了,张世平不知道摊市还有没有修士摆摊,应该也是有的,不过想来不会比白天的多,想要去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也要等明天再说。 张世平拿起放在桌上的包袱,上楼来到自己休息的房间,房间不大,装饰也一般,胜在干净简洁,先前吩咐他们准备的热水也已经准备好了。 大大的木桶白白的热气不断升腾,张世平反锁好门窗,洗掉一身的风尘疲惫后,换上白色便服,盘坐在床上静心冥思。 等到自己心思沉静后,他这才盘坐起来,不过在这种门外有人走来走去发出声音的客栈,嘈杂环境中,实在不宜修炼《青玄御火决》。他可不想修炼着,突然就被他人打断了,所以他只是在吞吐灵气,静已修身。 也许是靠近正阳宗的原因,附近的灵气充裕,就在这种人数繁多的客栈里面,灵气也和他在自己洞府中相差不多。 正阳宗的宗门主峰是正阳峰,四阶灵山,传闻这主峰上有元婴老祖在闭关,像这种前辈高人一次闭关动则几年几十年的存在,张世平只能在心中暗暗羡慕。 时间缓缓流逝,张世平吐纳了一晚上的灵气,到早上朝阳升起来的时候仍是神采奕奕,丝毫不见半点睡意。 修炼了一整晚,张世平收功起来梳洗一番,背着包袱出门。这没有一个储物袋就是麻烦,张世平抖了自己背上的包袱,下了楼梯,正好碰到昨晚坐在附近的那一对姐弟。 双方刚好一起出门,那十来岁的少年较为天真无邪,“诶,是昨天坐在附近的道友啊,小弟雷默,是青璃山雷家修士,不知道道友是哪里人士。” 张世平看着少年边上的女子不曾想到自己小弟竟然如此自来熟,一脸无奈对着张世平道:“打扰道友了,我这小弟刚出门,还请见谅。” “不碍事,不碍事,我叫张世平,是白猿山张家修士,正要去摊市逛一逛,不知道二位要去哪里。”张世平道。 那少年雷默高兴说道:“这位大哥,我和我姐也要去摊市,一起去吧。” 张世平没有推脱,只不过是顺路而已,况且在这升仙镇里面,比镇子外面要安全许多,自己也不用像前面赶路的时候那样草木皆兵。 第三章 摊市 张世平和这对姐弟一路结伴同行,摊市在升仙镇西边。这短短的路上,少年不断说着话,直到他姐忍无可忍喝止了,他这才脸上带着委屈,不再说话,不过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少年看样子是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好奇,恨不得走过去瞧一瞧摸一摸,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世俗公子哥。他的姐姐则比较正常,一路下来,待人接物都不错,也有几分警惕性。 张世平不知道这青璃山雷家对于家族年轻一辈是怎么教育的,怎么会教出这样天真无邪的少年出来。他白猿山张家对于年轻一辈的培养更加注重的是心性,修行当脚踏实地,遇事冷静果断。十六岁的张世平手上也沾染了二十几条人命,都是世俗中无恶不作的盗匪。这种剿杀的事情,张家年轻一辈一定要接受一次,就是为了见见血。 还有这青璃山雷家是哪个家族,其实张世平也不知道,这白芒山脉那么大,大家互报家门,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萍水相逢,又不是有实力有名头的金丹元婴修士,谁又能记得谁。 就是他张世平说他是白猿山张家,怕对面姐弟也不知道这白猿山在哪里吧? …… 升仙镇布局简单,就两条街道贯穿南北,东西有三条大道,中间是一处空地,地方很大,上面有一座高三丈三的木台,已经搭建完成,再过几天正阳宗就会在这里收徒。 三人绕过高台,走了一会儿就看到镇子西边有很多修士盘坐在地上,他们前面是差不多是一块七尺宽、一丈长的棕黄色布子,上面摆着许多东西,不过也有的摊位上东西很少。还有的摊位上立着块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字,这是把自己缺少的东西写在上面,路过的修士如果手上有加上也愿意交换,双方就可以详谈。 到了摊市上,张世平向这一对姐弟告辞,双方分开,少年有点不舍,直接被他姐拉开。双方才认识不到半个时辰,路人关系,且张世平觉得这少年话实在是太多了,他喜欢清净点的,这少年如此话痨,太过于吵闹,和他性格不合。 张世平这才在这些摊位上看了起来,他想要找一些能够增进法力的丹药,不过希望不大,这种类型的丹药多半是要在升仙镇里面几家大店铺里面才有。 张世平也不过是想一想,自己去摊市也不过是想要过一下瘾,看能不能凭着自己的眼力劲低价购买一两件好东西。 他父亲张同安四年前曾经在家族附近的子月坊市摊市里面,以一阶下品法器的价格,买到一把土属性的一阶中品灵环法器。这一套灵环表面严严实实抱着一层青铜,一阶中品法器,其本身气息不显,加上青铜包裹,法器的气息更是若有若无,和一阶法器差不多,张同安眼尖捡了个大便宜。 那时候张世平还记得,他看到自己父亲很高兴,心中也想着自己也能在摊市上淘到好东西。这种东西是看运气,这些年来他花了十二块灵石,只不过买的都是一般的东西,不赚不亏,还不如直接去那些货物齐全的店铺里购买,还能节约点时间。 这里摊市上的摊主男女老少都是,张世平走过六七家摊子,摊主修为有的比他高的多,他悄悄用天眼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还有的摊主修为很低,四五十岁的年纪才练气三层的修为,怕是半路出家的修士。 张世平一连走过十几二十个摊子,只是草草看一眼,上面的东西都是一些看起来灵气盎然实际上是半真半假的东西,就好比他刚才看到一个胖子摊子上的几尊三足鼎,个个都散发着接近一阶上品法器的灵气波动。 那胖子做的手法没问题,但这种卖法张世平不敢苟同,一个和他一样练气四层的修士手头上哪有那么多好东西。 让张世平来摆摊,他只会拿出一件混杂在寻常的东西里面,还有一点,张世平最起码不会像那胖子一样用手段激发灵气,生怕别人看不到。摆摊讲究的就是一个愿者上钩,你觉得你赚了,我也觉得我赚了,天下太平,大家欢喜。 张世平就做过这种事情,口袋里面多了几十块灵石,平白多了一大笔进项。 张世平在摊市里面绕来绕去,里面假的东西有,真的东西有,他看不懂的东西更多。他在一个彩衣女子摊上买了两叠制作符咒用的黄纸。 一叠黄纸二十张,两叠四十张。这些黄纸质地柔软,是上等品,他花了八块灵石买下,比店铺便宜点。 这种黄纸是用一种多年生的黄萱草制作,年份越久的品质越好。黄萱草一年一次枯荣,到了秋季草叶半青半黄时候收割,留下草根,这样待到来年再次生长,黄萱草的品质会越来越好。 背上的包袱实在是太麻烦了,张世平怀中钱袋里面只还剩下一块中品灵石和十四块下品灵石,包袱里的是换洗衣物和像朱砂黄纸狼毫笔这些制符用的东西。 这一块灵石是他用一百块下品灵石向家族换的,下中上三品灵石在修仙界通常是一百比一,不过因为品质高的灵石在修仙界中向来是稀缺品。一百一二十块下品灵石换取一块中品灵石也是正常的事情。 摊市里面人挺多,不过声音不算嘈杂,很多摊主都是把东西摆出来,盘腿打坐,静等着他人上门。一些摊主看有修士走过也会吆喝几声。修士有意就停下来看看,没意的便不搭理走开。 不知不觉张世平在摊市中绕了大半圈,他远远看到有十几人围着一个摊位,张世平走过去看到一个青脸老者拉着个锦衣少年,两人在争执着什么。 两人脚下有一盏青铜灯,样式是深衣仕女跪坐样式,伸直的双手原本捧着灯台,现在裂成两块。长着斑驳铜绿的青铜灯在两人脚下,满是尘土。 少年正是青璃山雷家,与张世平刚分离不久的,张世平奇怪他姐为什么不在身边,至于这少年惹得事情他没想掺乎。 只不过天不从人愿,被青脸老者抓住手摸雷默恰好看到张世平,大声喊道:“张大哥,张大哥。” 他心底不情愿,但是还是站出来,走向两人。 青脸老者看到这少年叫人了,仍旧紧抓着雷默的手腕道:“你是他何人,人多欺负人少我可不怕,在场的诸位都看着呢,打碎了东西就要赔。” 青脸老者说的很大声,张世平心中无奈,这老者明显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先声夺人,先订下调来。 张世平让老者先等下,自己问雷默到底发生何事,少年说话有些吞吐,那青铜灯他拿起来就裂成两块,东西过手坏了自然是要买的,但青脸老者开价太过离谱。一件毫无灵气的灯具狮子大开口说要十块灵石。 这换成谁心里都不服气,青脸老者一口咬定这青铜灯是法器,裂成两块后灵气才消失的,他从古修士洞府得到的东西十块灵石很便宜了。 “得了,得了。”看着两人又开始要吵架的样子,张世平分开两人。事情他差不多清楚了,雷默十有是被坑了,但是情势由不得人。“你怎么不说这是古宝,一块灵石赔你这破灯,你看行还是不行。” “这怎么可以,最起码八块灵石。”青脸老者比划着一个“八”的手势。 “就一块,爱要不要,不行我们找管理摊市的筑基前辈去。”张世平挺了解这种散修,不能让步,有一就有二,得寸进尺。 青脸老者脸色变换,在相近的摊主小声说道下才开口:“算老头子亏了,一块灵石拿来,两不相欠。” 第四章 拜访 张世平从怀中钱袋里掏出一块下品灵石扔到青脸老者手中,那青脸老者右手接过,麻利地放进自己怀里,还拍了好几下,转眼脸上也带着笑道:“我这摊子上好东西还很多,两位再看看,看中什么我给两位打个折。” 青脸老者连忙从他摊子上就近拿起两块黑色的石头,“看看这黑冥石,上好的……” 白丢了一块灵石,张世平可没有在这奸商这里多停留的心情,他对雷默说了一句转身就走,少年从地上捡起那裂成两块的青铜灯追上张世平。 “张大哥多谢你帮我解围,这一块灵石还给你。”雷默一手拿着两块青铜灯块,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火红色的灵石递给张世平。 “不用了。” 张世平没有拿灵石,他拿过雷默手上的两块青铜灯残块,“这灯给我就行了。”青铜灯不大,那裂开的灯台比正常的茶杯略大,整体底部和手掌心差不多大,七寸来高。 他把青铜灯当着雷默的面放进自己怀里,总不能直接扔了。 张世平和雷默走了半条街,路过一间六开门,四层高的店铺的时候,雷默和张世平分开。他姐正在店里面,听雷默说这是他家的产业,张世平心中羡慕。 张家在升仙镇也就只有一间小店,生意一般,远不如这间尚宝楼。这小店是家族一位练气八层的前辈在打理,用来收一些散修采集的草药或是猎杀的妖兽骨头鳞甲血肉之类的东西,贩卖练气修士常用的低阶符箓和法器,也卖一些功法玉简,低买高卖,一年除去成本开销,能为家族带来四五百灵石的收入。 张家在白芒山的几处如同升仙镇这样的修仙者聚集的城镇坊市的地方都有店铺,数量不多,他知道的有六间,至于还有没有,张世平就不太了解了。张家低阶修士在二十岁及冠前家族中不会让他们为了一些俗物分心,家族虽然不大但是还算和谐,偶尔有些族人心里有想法也是正常的事情。他张世平还想着如果能在白猿山中修炼呢。 白芒山中的修仙家族有的开始中落就是因为家族内部不和以致到了分家的地步,但是也有一些家族分家后反而威势比以往更盛,白芒山有两家金丹古家,因为原来古家一位筑基修士不满金丹老祖,毅然离家闯荡几十年,最后竟然成了金丹修士,自立门户,一姓两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种做法其实在传承悠久的家族当中很普遍。 张家大猫小猫两三只,还不用考虑这种事情。 …… 和雷默分开后,张世平又转了几间店铺,他修仙百艺中修行的符箓,他在这方面才情高,练气四层修为的他已经能制作出七八种一阶符箓。 一阶下品符箓中的轻身符,明目符,大力符,神行符,他都已经非常熟练。但是由于修为不够的原因,他制作一阶中品的传音符,火球符,金刚符这三种成功率不太高。 制作符箓不是凭空生有,修士能制作的符箓首先自己要会这种法术,符箓之道是用符文勾连天地灵气,再把法术封印到符纸中的过程。 低阶修士学不会高阶法术,当然也制作不了高阶的符箓。 突然张世平怀中有股热感,他掏出来一看是块传音符,青碧色的传音符有红光闪动,很微弱,原来冰凉的玉质温度升高,和温水差不多。 看来正阳宗的陈前辈已经来到了升仙镇了,这传音符和一般的传音符区别很大,这是子母传音符,在三十里内能够相互感觉。听闻还有千里传音符,能够在千里内相互传音。 张世平神识接触到传音符,里面传来了对方信息,让他到升仙镇里面正阳宗驻守府邸去找他。驻守府邸很好找,就在镇中搭建高台地方不远的地方,府邸占地最大,很是显眼。 前辈有邀,张世平自然是赶紧过去,陈前辈是父亲多年好友,如今筑基成功,身份地位自然是和练气期修士不同。 张世平快步走去,走到一处朱红大门前,门外站着两位身穿黑色衣服的青年,气息浑厚,比张世平他高深,是练气六层的修为。 张世平心想到自己早上路过时候这两人可还没在,只有一个年纪老迈的白发老头子门房。看这两人精气神,应该是正阳宗弟子,张世平上前掏出信件自报家门,说是要拜访陈前辈,这两人一听到是白猿山张家,而且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两唤来门房带着张世平进入府中。 刚才已经他们陈师叔已经吩咐过了,看张世平进去,站在右边的一人,“又来一个攀关系的。” “慎言,师弟。”左边的弟子说了一句就没有再接话,这人性子向来都是如此,右边的弟子也习惯了,他没有再说什么话。 升仙会每一次都有很多人来和宗门的前辈攀关系,基本都是与宗门筑基修士沾亲带故的人,条件差不多的话,宗门也不在乎多一个外门弟子,但是这升仙会的丹药法器奖励就不要想了。 张世平在老门房的领路下,进了府邸,绕过影壁,走过一条蜿蜒卵石小道,两侧花草丛丛,走过了小道后到厅堂中等候,张世平坐等了半盏茶时间,才看到父亲口中的好友。 来人是一个年纪在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身月白色长袍,头上结着发髻,用一根木簪定住,他进来打量了张世平几眼笑道:“果然和同安年轻时候有五分像。” “晚辈张世平拜见陈前辈。”张世平看到有人过来,立马起身拜见,一来是因为来人是父亲好友,二来是筑基修士。他以修士之间的礼节拜见对方。 “你父亲和我是结拜兄弟,一声伯父我还是受得起的,侄儿不必如此见外。”坐在上首的陈文广看张世平说道。 张世平顺着话叫了声伯父,把父亲交给他的信件拿给他,他看了一会儿,又和张世平聊了几句,把他安排在府邸,至于客栈的房间派一个随从去说一声就行了。 陈文广没说什么保证能让他张世平进入正阳宗的话,只是让他安心住下。 日子一转眼几天过去,他这几日待在府中安心修炼,趁着有时间画了一些符咒,以备着升仙会使用。 第五章 升仙会金丹来 辰时,吃过早餐出了府邸的张世平,等他过去的时候升仙会已经排起了两条长龙,他往前张望,那每一队都有一千余人,男女老少都有,他就近排在一对夫妻后面。 这对夫妻三十岁出头,男的身后背着把红樱枪,枪头用白布缠绕绑紧。男修士正从旁边妻子手中抓过一把南瓜子,两夫妻站着无聊,用嗑瓜子来打磨时间。 女的身材丰满,身穿着红色衣裳,牙齿上下不停,脚下一堆瓜子壳,看样子这两人已经在这边站了一会儿。红衣妇人看到身后张世平,把手里的南瓜子递过去,“小兄弟,要不吃点?” “不了,不了。”张世平连忙验拒绝,他本来以为自己辰时出门,反正府邸离这边很近,没几步路就到,不曾想到这队伍人数已经那么多。 他一排上去后头就有人接着排着,是个满脸皱纹,头发黑白相间的麻衣老者,“大妹子,这南瓜子给一些呗。”老者门牙缺了一口,说话漏气。 “老哥你也来排队,不知道正阳宗的规矩吗?年纪大了他们不收的。”妇人从小布袋里面摸了一把南瓜子给老者。 “这正阳宗开山收徒有什么规矩,老夫刚到这里不了解,还望小妹给我说道说道。” “正阳宗三年开一次山,历年来都是根据修士修为和年纪收徒。老哥你多少岁了,过了六十岁他们可不收。” “老夫今年正好五十九,没超过没超过。”麻衣老者松了口气。 妇人有些疑惑,不过她没有寻根究底老者年纪究竟多大,到时正阳宗修士自然会望气测骨。修士的年龄单凭着容貌是看不准的,修行的功法各有玄妙。 “那修为还得要七层。像这位小哥年纪不超过二十,只要练气三层以上就能过初选。五十岁以上的就要练气六层以上的修为。听说每次都有近千号人过初选,再经过擂台选出两三百人成为正阳宗弟子。” 这些事情陈文广和他说过,还要详细些。擂台有三个,按照年纪来分,二十岁以下分在甲区、四十岁以下的分在乙区、六十岁以下则是丙区,各选出一百人左右。张世平只要在擂台表现过得去,一个正阳宗外门弟子的名额跑不了。 实在不行还他陈伯父这个内门的筑基修士帮忙,问题不大。 在他们说话事情,后头又排了十来个修士,平时众人散漫,人一多现场叽叽哇哇。 “天怎么黑了?”地面多了一处黑影,被笼罩的诸多修士抬头,高空出现了一个黑点,影子在地面上越来越大,张世平皮肤上汗毛竖起,背后冷汗顿生,天上是一只翼展丈的巨鹰,青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发出冷铁般光泽,这巨鹰只是扫过一看,张世平已经忍不住想跑了。 鹰背上站着一人,在离地七八丈的时候纵身跃下。 那人是个身高九尺的高大男子,肤色是那种常年在烈日暴晒下的黝黑色,五官挺立,短发,鬓角灰白。从高空落下到地面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好像鹅毛落雪地,对于自身的把控力已经是炉火纯青。 在他落地的时候,原本坐在高台上的五名正阳宗筑基修士已经来到他身旁,“恭迎马师叔。” “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子也不等等老夫,跑那么快干嘛,不知道老夫上了年纪腿脚不便?。” “是我等过错,还望师叔见谅。”五人低头回道。金丹有八百载寿元,他才不过六百岁,才过了中年而已,五名筑基修士心中怎么想不知道,脸上保持着恭敬,把宗门金丹迎上高台。 这位是正阳宗金丹修士马华,腾空上了高台,坐上主位“开始吧。” 这种开山收徒的小事根本不用麻烦到金丹修士,也许是这种老怪物静极思动,过来凑热闹,门下的五名筑基修士自然明白。 他们接到消息后就在等着,要不这升仙会早就开始了,也不会排出两条长龙来。 早就准备好的正阳宗两个练气期弟子拿出一块罗盘,把三块近乎透明的灵石装进罗盘中央,灵石整块没进去后,罗盘中铜镜发出青灰色毫光。 那弟子手持着,往来参加的修士身上一照,不合标准的自然是被呵斥,符合标准的按照年龄分成三块。 检测的速度极快,两名练气弟子除了更换灵石多花了点时间,不到两刻钟,张世平前面的夫妻就已经通过,分在乙区,他立马上前,罗盘上发出的青色毫光照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张世平感觉非常不好,好像自己在大庭广众光着身子一样。 正阳宗练气期弟子示意张世平走到甲区,后脚那老头就上前,那弟子狐疑看着老者,举着罗盘光芒往他身上一照。 老者顺利过关,张世平心中才相信这个满脸皱纹,长着像六十九的脸,实际上不到六十。 老者弯腰连忙道谢,三步并作两步,挤到丙区去。 分在三个区的人越来越多,各个区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巳时刚不久,初选已经有结果。张世平知道接下来就是擂台比试。 …… 高台上的金丹修士打着哈欠,对着几个筑基修士“回回都是这样,浪费时间,这次老夫说的算,换种方式来。” 陈文广等五名筑基修士还能说什么,作为宗门里老牌的金丹修士,一场外门弟子的考核,完全可以做主。 “不知道师叔想换何种方式考核。”一名资格较老的筑基修士问。 金丹修士起身,一步踏出,身上气势强盛一分,“自然哪种时间快就哪种了。” 金丹修士几步踏出高台,悬空立在过了初选的众人头顶,声音传到升仙会众人耳中,“等下老夫会用不同的灵压测试你们,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能撑过二十个呼吸不倒下的就算过关,五个呼吸后从甲区开始。” 张世平一听到声音,不是擂台赛,竟然是金丹老祖出手,要是过不了,恐怕伯父那边也会为难。不行,自己不能总想着依靠他人,张世平脑中思绪一时间多了不少。 他在短短五个呼吸内让自己镇定下来,连掏出三张金刚符往自己身上一拍,腰间一抹,一面半个巴掌大的三角旗灵光幻化,猛然变大几倍,在他三道金刚符化作的黄色光罩在又布下一层。 这刚完,张世平双肩先感到压力,纵使布下来的四道防御抵消了大半,十个呼吸后,他已经大汗淋漓,十五个呼吸后他那一阶下品的黑风旗化成的光罩已经破掉,旗子掉落在地上,张世平顾不上捡起来,只能咬牙苦撑。 和他一起的甲区几百号人,哎呀哎呀的声音一个接一个传来,十五个呼吸的时间就只剩下百来个。 二十个呼吸到了。金丹修士把灵压收敛,张世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半响才缓过劲来,撑过来的都差不多这样子,没有很出挑的人。 张世平把地上的黑风旗收起来,那三张金刚符已经变成了灰烬。 金丹修士灵压控制的极好,甲乙丙三区两两相隔二十米,一方是巨石压顶,一方则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乙丙两区得了大便宜,那些老油条趁着多出来的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各个给自己加持了不少。 考核的灵压是不一样的,一些刚达标的散修没有合适的功法,也没有法器,仅仅凭着自身粗浅修为,五个呼吸不到就被金丹修士灵压压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一场三年一次的升仙会在金丹修士手中,考核时间不过几十个呼吸时间,加上后续的登记等事情也不过多花了一炷香时间,这是金丹修士早就不见人影。 高台上的五名筑基修士面面相觑,陈文广远看张世平过关,嘴角上扬,他知道自己一个筑基修士在马师叔这位金丹修士面前可没什么面子,但是在其余的四名筑基师兄弟面前收个外门弟子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如此最好,他哈哈一笑,“既然师叔已经考核完毕,我等自然遵命,赶快处理完毕,我等也好回山修行。” 筑基修士中一个高瘦中年人面露纠结神色,看着台下一名倒下的年轻人,他一咬牙使御飞剑朝金丹离去的方向追去。 “这林师兄……”一名筑基修士发声。 资格较老的筑基修士挥手道:“不用管林师弟。陈师弟说的对,早点弄完早点回山,我那青鹤还在等我呢,我那徒儿毛手毛脚的我可不放心的很。”几人笑和。 练气期弟子将过关的两百三十四人登记完毕,通知他们有什么事情先去处理下自己的事情,两个时辰后再此汇合,过时不候。 张世平自然是回去府邸,陈文广等筑基修士也回到府邸中,他把张世平叫到自己院子,嘱咐了他入门后的诸多事项,要注意什么,忌讳什么的等等诸如此类的。 等到张世平出门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灰色储物袋,他捏的紧,自己修行了多年都没有储物袋,没想到是这样子得到的。 价值三百块灵石啊,他多年来也不过存了不到两百灵石。 回到自己房间里面,张世平将放在房间的包袱里面的东西收到储物袋中,把自己那杆黑风旗也收进去,只留下几张符箓贴身放着。 第六章 飞舟 正阳宗所处的正阳山脉以正阳峰为中心,方圆数百里,有高山险峰三十六座,山丘矮山更是多不胜数,这只是白芒山中一处中等的山脉。但是就是这条正阳山脉上有一个元婴坐镇的宗门,香火传承三千五百多年,是山中六大修仙门派之一。 有一座长二十八丈八尺,宽十二丈的白色飞舟略过群山,留下一大片阴影,进山采药人正攀岩上一处悬崖峭壁,轻轻的把一株几十年的药材采摘下,用步包住放在挎包里。 烈日炎炎下,那面容黝黑的老汉已经汗流满背,飞舟阴影略过,他抬头眯着眼看天上,不由得张大了嘴,他下了悬崖峭壁后,朝着飞舟消失的方向连连叩首,喊着神仙保佑。 飞舟甲板上有成群聊天说话,有独自打坐静修,在飞舟一间小房间里面,张世平和陈文广相对而坐。 “伯父,这飞舟竟能载三百人,是不是法宝?”张世平好奇问道,升仙镇后通过考核的两百余个修士踏上这座飞舟,加上正阳宗众人一共有三百来个。他一个小筑基家族的练气修士哪看过能承载三百人还御风如此飞快的灵舟,在他印象中只有金丹修士使用的法宝才有如此威能。 陈文广也知道这孩子的好奇,他刚入门的时候看到这艘三阶下品的风行白影舟也是这样的,“这是宗门的三阶灵舟,是宗门林长老花了八年时间才练成的。” 这艘风行白影舟通体是用三百年的风铃木制成,上面刻录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纹路,张世平现在看不到是因为这些纹路在刻录后都消失没入风铃木中。 原本需要金丹修为才能驾驭的飞舟在阵法的加持下,只需要两名筑基中期的修士就能驾驭,那年长资格较老的修士是筑基后期,与一个正阳宗筑基期修士在飞舟核心室里面,控制着飞舟向宗门飞去。 陈文广是一个刚进入筑基的修士,巩固修为不久的他自然是筑基初期,不需要他帮忙,这他才有时间来找张世平,和他聊聊天,交代下今后在宗门中需要注意的事情。 不然万一张世平惹到一些他自己都得罪不起的人,他保不住张世平不说,怕把自己陷进去就完了。 “世平,你现在也算是正阳宗的弟子了,一些事情我需要和你说下,宗门不比家族和谐,遇到事情不能一味软弱退让,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陈文广淡淡说道,“但是遇到惹不起不能惹的人,要忍,像伯父这样的筑基修士在宗门中有六百多个,你心底可明白?” 陈文广是筑基初期的修士,又是刚刚突破不久,几乎就是筑基修士的最底层。他在进入宗门前只不过是一个散修,有些机缘巧合筑基成功。一些手段比不上老牌的筑基修士。 他自身灵石也不多,不能长期服用筑基期修士用来增进法力的丹药,灵石对于他来说也是极为稀缺,送给张世平的储物袋还是他以前斩杀的一名练气后期修士的。 张世平道:“伯父放心,侄儿明白了,不会给伯父带来麻烦的。”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等到了宗门我会给你找个好去处,像灵药田,兽山,地火室,这几个地方都不错,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下。”陈文广罗列了三个地方,一一为张世平讲到。 兽山是正阳宗圈养灵兽的山峰,是几座相连的高山深谷,里面用阵法隔绝出一块块区域,用来圈养不同品种的灵兽。 所谓的灵兽就是经过训化后的妖兽,能被修士驱使,性情不会如同野外的妖兽一样暴烈。 这兽山每天都要喂食灵兽,性情再温顺的灵兽也不是凡人能接近的,因此这些工作多是要外门弟子亲自动手,加上一些灵兽也会有暴动的时候,这份工作可不清闲,但能赚取的灵石不少。 而灵药田就不一样了,有些药园里面栽种了几百年的珍贵灵药,这些有的是宗门很久以前培养的,有的是宗门高阶修士从外头带回来,个个身娇肉贵,不好伺候,一般不会交给练气期弟子。 张世平这些练气期弟子照料的灵药田都是像在山下平原栽种的灵稻田,保证最基本的产量便行,每隔个天施展一次灵雨决也就差不多,至于施肥除草抓虫的自然有奴仆负责,是清闲的活。 最后的地火室是宗门元婴前辈开辟,从万丈地底引动熔岩地火上升到地面,用能隔绝热量的材料建造地火室用于锻器炼丹。 地火从地底涌出,需要用阵法控制,否则如同出笼的猛兽,一发不可收拾。需要三阶以上的阵法师根据地势布置下控火大阵。 各个阵法大师布置下的阵法,纵然是同一种阵法,在手法细微之处也有不同,阵法效用就有差别。 正阳宗如今有三处地火峰,每处地火峰建造三十六个地火室,合起来一共一百零八个。个个都是在地底,接受了这任务的弟子需要常年驻扎在地下地火室,接待一些申请地火室的修士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观察地火,以免阵法突然出现问题导致地火爆发。 张世平心中来回考虑,他眉头微皱,问道:“伯父,我从古书上看到如果身怀三阳灵体的人常年生活在火属性灵气极为充裕的地方,能够提高筑基期凝聚青阳火的几率?” 陈文广低头沉思才回应道:“有的古书上是有记载,但是不能下定论。”陈文广知道常年在火属性灵气条件下确实会帮助三阳灵根修士提升凝聚青阳火的几率,大约提高两层。 不过陈文广他可不希望自己侄儿去地火室,练气期修士中了火毒想要拔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世平对陈文广说道:“伯父,我想去地火室。”陈文广知道自己侄儿是三阳灵体,既然他都已经下了决定,自己也不好再勉强,实在不行以后帮他直接换了工作。 …… 在两人商量的时候,风行白影舟已经飞过重重高山条条大河,在正阳山脉前停了下来。 从外看这里只不过是一般的高山,花草树木繁茂。但是灵舟从半空中飞进去,经过一道圆形门户,到了阵法内,这景象自然是不同的,颇有几分桃花源的感觉。 这方圆百里的正阳山脉上有着有许许多多修士和奴仆,房屋连绵,宫殿也不少。有不少修士脚踩飞剑等其他法器在空中来来回回。 不能凭空飞行的练气期修士在林间腾跃,飞舟在山顶一处平地上停下来,众人依次下灵舟,张世平深深呼吸一口,不亏是宗门驻地,这灵气比他家族白猿山都来的足。 很多散修出身的修士更是激动万分。 第七章 青铜灯 风行白影舟在正阳宗一处山顶平地降落,众人下来。 张世平原先在飞舟上俯瞰,云雾里他只看到宫殿楼台隐隐约约露出檐牙,有种楼台烟雨中的朦胧感。 众人在一广场上,四周是连绵的房屋,楼台,他看到时不时有奴仆走过,也有脚踏着形状各异的法器在楼与楼之间飞来飞去。 这座广场铺着青石,中间是一条丈宽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小鱼儿在卵石上方游来游去。河边有一座精美石亭,宝葫芦的亭盖,白石为基台,亭中坐着两人,一个中年人眼角带着很显的皱纹,另一个是个女子,一双丹凤眼,秀气的惊人。 飞舟下来的陈文广五个筑基修士走过去,那两人也起身出来,资格较老的李姓修士对着两人沉声道:“林师弟风师妹,接下来这次新入门的弟子就交给你二人了,早点安排妥当。” “是。”两人对李师兄说。 张世平等人在两人以及诸位宗门练气修士的带领下,左拐右拐的,来到一间大殿中,众人依次领了代表他们正阳宗身份的玉牌和一身黑色衣服。 又沿着山道,走过一条铁索桥,在隔壁的一座小山的庭院中住下来。这小山是多处建着庭院,都是那种三四间房子围起来的小院子。 每一套小院子间隔着几十上百米,也不怕吵到他人。张世平分到了一间编号甲三四的小院子,房子环境不错,有一丛长势良好的青竹,竹叶声沙沙,他花了一会儿时间,熟悉了整个院子。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面,宗门不会强制他们新进的弟子接受杂务或者危险的任务,张世平自然乐得清闲,他来到自己的房间,盘腿打坐修行,运转起《青玄御火决》,宗门内灵气果然比自家一阶灵山浓郁,他运转一次大周天炼化的法力比以往多了三分,长此以往法力更加精进,果然加入宗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心中欢喜。 至于陈文广已经回到他洞府中,给自己侄儿大致安排好事情就可以了,不需要面面俱到,又不是照顾小孩子。他已经给张世平留了一个传音符,让张世平想清楚半年后到底要接哪个宗门任务,再来传讯于他。 陈文广确实不想张世平去地火室,火毒不是那么容易清理的,那以往看守地火的弟子都是一年就换一轮的,就是因为时间久了,低阶修士受不了火毒的侵袭。 好在时间还有半年,也许等张世平想通后就不会去了,他再过几个月要去张家一趟,去看看他结拜兄弟张同安,不然心中难安,修仙路是越走朋友越少,陈文广感叹道。 …… 因为第一次在灵气这样充裕的环境中修炼,张世平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整个房间中伸手不见五指,他用法力洗目,在黑暗中还可以看到一些东西,不过也就是伸手不见四指的那种程度。 他右手一搓,食指尖有一缕黄色火焰冒出来,火光跳跃,房间有了光亮,他扫了整个房间,桌子上有一盏油灯,只不过灯芯已经烧没了,剩下一小节都浸泡在灯油里面。 他想到自己储物袋中有一青铜灯,已经坏了,不知道灯芯是不是还在,他从储物袋取出青铜灯。 “噫!”原本青铜灯从仕女双手上裂开的灯台现在竟然完好无缺,如果不是他清楚记得,还以为这灯原来就这样子。 他拿起灯,他已经看不出原来断裂的那处痕迹。实在是神奇,难不成这件毫无灵气波动的青铜灯还是件宝物? 青铜灯放在桌子上,他倒进灯油,点燃青铜灯,火光和一般的灯火一样,张世平又用神识在青铜灯在扫过,想要看能不能烙印下自己的神识,完全没有反应。 他眉头一皱,咬破手指,逼出一滴血滴在青铜灯上,血滴也没有融进去。两个最常规的炼化法器的方式都没有,那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一个是这盏青铜灯就是一个俗物,毫无价值。 另一个可能就是它不是法器,而是需要口诀祭炼的宝贝。 不管哪一种,对于现在的张世平来说都是没有用的。 心中失落的张世平深深吐出了一口气,自己去园中井里打了桶水,草草洗了身子。 回到卧室,他接着打坐修炼,修仙者表面上风风光光,但实际上想要所有成就的修士哪一个不是花了大功夫,要耐得住寂寞,否则还不如早早下山去,成为世俗中大家族的供奉,一辈子吃香喝辣,想睡就睡,想玩就玩。 张世平把心平静下来,接着修炼,才运转了《青玄御火决》的他,吸纳的灵气还在经脉中,他就已经睁眼,他发觉自己吸纳的灵气竟然是自己以前的四五倍,这种吸纳灵气的速度已经和天灵根差不多了。 他怕是错觉,又重新修炼,吸纳的灵气还是如此之多,运转大周天,炼化法力,张世平沉浸在这种感觉中。 月上中天,渐渐往西,淡淡的月只剩下个轮廓。 东边群山之间还是昏昏沉沉的,西方尚是铁青色一片,整个天地苍苍茫茫。 屋外的青竹在山风中沙沙作响,屋内青铜灯烧了一夜,灯油干枯后,灯火越来越小,从一指的高度渐渐到了黄豆大小,最后熄灭几缕青烟。 张世平蓦然睁眼,他发现自己修行的速度又变成原来的样子,睁眼刚好看到灯火熄灭,心中顿时想过一个可能。 他起来把原来剩下的灯油又倒进青铜灯里面,点燃。 他回到床上修炼,果不其然,《青玄御火决》的修炼速度和昨晚一样,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恋恋不舍起身。 张世平吹灭灯火,拿出一个玉匣子,把青铜灯放进去,收到储物袋中,这种宝物不能向外人提半个字。 宝物动人心,张世平想如果金丹修士发现了,他也会忍不住动手的吧。 装作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下山去买了一些衣食住行用的东西,这些都是正阳宗世俗弟子买回来的,形成了一个小镇子。张世平在镇子里看到很多和他一样身穿黑色宗门衣服的弟子。 这些衣食住行的东西,灯油自然是有的,他买了一大桶,够半年用的。当然别的东西买的也很多。 张世平为了怕别人误闯自己院子,发现这青铜灯的秘密,他每次修行的时候都在房间外面布置了阵法,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他终于突破了《青玄御火决》五层,达到了练气五层。 一夜修行后的张世平起来,把青铜灯收好后,出门在庭院中坐着,思索着自己只不过是三灵根的资质,后期修为如果精进的越来越快,肯定会有人注意到的,看来自己要早做准备。 一门能隐藏修为,不让别人看出来的功法极为必要,最好能够隐瞒住筑基修士。对于能否瞒过金丹修士,张世平想都不敢想。反正金丹修士也不过几人,只要不被他们惦记上就行,自己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 第八章 藏经阁 想到这一点,宜快不宜迟,张世平借着拜访的理由,与山中新入门的多位弟子交谈,讨论一些修行功法时候要如何吸纳灵气才能更为高效,释放法术的时候怎么样才能迅速或是隐蔽。 任何知识都不是能白白得到的,众人都是各自拿出自己多年修行经验,当然像一些压箱底的家伙就不会有人拿出来,张世平由于是三阳灵体,对于控火有几分心得,他也不过拿出一部分讲出来来,就这样其他几人还一副受教的模样,让他感觉自己亏大了。 既然是修士之间相互讨论,就不可避免说道哪个坊市的那家店铺有物美价廉的功法玉简,又或是宗门哪个师兄师叔修行的功法是如何了得,张世平把话引到对于收敛气息的法诀上,修士在外有一门能够改变自身气息的功法还是很有必要的,众人也有兴趣。 从这一种敛气功法到另一种,有的能把自身灵压完全收敛住,犹如枯木顽石。有的能改变自身的灵压高低,筑基期的修为能装成练气期的修士。说着说着,他们又说到了哪里功法最好最齐全。 有个高大彪悍的汉子,长着一撮粗浓的灰胡,“这宗门内要论功法最齐全的当然是藏经阁了,你们想想宗门几千年来收集的功法会是多少?” 另外一个叫查成玉的修士冷冷道:“谁不知道藏经阁功法最多,但是你有凭证吗?没有内门的筑基修士推荐,我们连藏经阁都进不去。倒不如去坊市店铺,只要出的价钱什么买不到。” 又有一个左脸上带着颗黑痣留着八字胡的修士道:“关键是没灵石。还不如想一想怎么从筑基师叔那边拿一个凭证,我听说青烟药山的陈管事那边能弄得到,只不过这价格。”说到这里这八字胡修士嘿嘿一笑,明显这价格不低。 灰胡道:“筑基期的师叔凭证确实不好弄到手,不过外门弟子入门满两年后,也能进入藏经阁。这几年复制一份功法玉简可比外头价格要低成。” 张世平几人心中一阵火热,这样常年累月下来能省下一比不小的开销。因为刚进门的弟子有的老老实实在庭院修炼,没有去到处转,对于正阳宗还不熟悉,有人就问道那藏经阁在哪里? 张世平一一记在心里,半天后这种小型的讨论会结束,六七个人散开去。 张世平先去了就近的一处坊市,买了一件叶子型的飞行法器,正阳宗宗门实在太大,以前在张家白猿山附近靠着脚力就行,左右不过多花些时间,可在这里就不行了。 正阳宗数百里方圆,看似不大,可有句俗话,望山跑死马,这山路九转十八弯,还有几十丈深的山谷险涧,爬山涉水的一天能走多少路。 想了又想的张世平咬牙去坊市买了这件叶子型的飞行法器,一阶中品,他问了家店铺,都真的黑到家了,无奈只能挑了一间开价九十五块灵石的,身家一下没了大半,心痛死他了。 藏经阁在正阳峰附近,离张世平住的外门弟子山峰有近两百里之遥。对于练气修士最难搞到的筑基期师叔的凭证,对于他来说不是问题,他顺路去了陈文广他那位伯父洞府,不过很不巧他出去了,听洞府的童子说是去了正阳峰,不知道多久回来。 张世平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交代童子等陈师叔回来要禀报于他,张世平留了传音符给童子,还有一块灵石,童子笑着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他。 由于人在外面,张世平没有拿出青铜灯来修炼,又变成龟速修炼,三天后,服用了一颗辟谷丹的张世平终于收到了童子传来的传音符,他立马动身赶到。 到了洞府,陈文广脸上带着忧虑,看到张世平进来,把脸上的忧虑都收了起来,他和张世平聊了半天,最后把凭证拿给张世平,这是一面铁牌,上面有陈文广留下的气息。 张世平离开洞府后,他没有看到陈文广脸上眉头又紧皱,他此番受掌门相召,是为了宗门一处云铁矿的问题,矿工在挖掘时候挖出了一处灵石坑,在云铁矿下方有可能存在一条灵石矿,原本是好消息,只不过消息竟然被泄露出去,引来了旗云宗,玄火门两宗门窥视。 这驻守的弟子竟然出了如此之大的疏漏,当真该杀,陈文广恨恨想到。一经发现有灵石,就应该封闭大阵,还要把矿洞给封住,立马传讯回宗门。这倒好,现在宗门收到的消息和旗云玄火两宗一样,半点先手也没有,实在可恨。 为今之计他们一行人,十个筑基修士要先赶过去镇场,如果确有灵石矿,那么金丹期的师叔定会支援,这种任务实在危险,几十个同阶修士拼杀很容易被人暗中下手。 …… 辞别后的张世平自然不知道这些,他飞到宗门藏经阁,这是一座石山,山上长着稀疏的树木,峭壁多是松树,挺拔高大。 山下有扇三丈高的石门,往前千米是一处殿堂,张世平刚一落下,好几道神识就把他扫了一边,没有恶意,这应该是驻守在藏经阁的修士。 张世平放出神识却半个人都没发现,想不到正阳宗最外围驻守的弟子修为都如此高,他已经练气五层,那些弟子至少练气六层。 他感受到的有九道查探的神识,说明这里最起码有九人在。见张世平修为低,还算着宗门衣服,有七道神识收了回去,只剩下两道跟着他,张世平一路走到大门前,口念着法诀,把铁牌往前一丢,大门前红光显现,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修士走了出来。 红光自动合拢。 张世平连忙恭敬行礼,“晚辈张世平拜见两位师叔。” “是你破的阵法?”左边一个修士打量了张世平,看着他手中的铁牌,冷冷说道。 张世平连忙说:“正是晚辈,是陈文广陈师叔担保的。” “陈文广?”左边的筑基修士一时间记不清宗门有这号人物,只不过这铁牌上看花纹样式是没错的。 右边那人想了下,“陈文广应该是前年筑基,是马师叔门下做事。”这人毫不在意的语气,在他眼中陈文广这种刚筑基的修士还算不上台面。 张世平听出来这两名筑基修士修为比陈伯父要高,说道陈文广时候语气淡漠,提及马师叔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恭敬起来,修仙界中还是用实力来说话啊。 “是不是一验便知。”那冷声说道的筑基期修士伸手把铁牌吸过来,,铁牌发出黑蒙蒙的幽光,和红光相交织在一起,随后铁牌穿过红光,落在那人手中,他用神识一探后对同伴点了点头。 “进来吧。”另外一人拿出一个刻画纹路繁多的阵盘,阵盘转动,在张世平面前露出一道刚能过人的洞口, 张世平脚下一发力,整个人立马跃身进入,刚才在红光外还看不清楚两人面容,现在一看两人都差不多是三十岁的样子,竟然已经是筑基修士,听语气还不是如同陈文广刚刚筑基。 修仙者随着法力的精进容貌比显得年轻许多,这样算起来这两人应该是三十四五的年纪,张世平心中算了下他们的修行进度,心中惊骇,真不愧是修仙大派。 两人在前,张世平跟在后头,过了走廊,转弯后来到一处石壁前。 两人一齐同声轻念口诀,一人往左边指,一人往右边指,石壁消失,露出深深的石洞,“走进去就是了,你只有三炷香的时间,挑选的玉简不能超过三个,如果有看中的里面的马师兄会帮你复制玉简的。” “多谢两位师叔。”张世平极为有礼貌,在任何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面前不说留下好印象,但至少也别被惦记上。 第九章 玉简 一条深幽的山洞,山洞墙壁两侧没有壁灯,刚走进去的时候还有光亮,张世平拐了个弯以后外面的光就照不进来,他手持着小火球,接着走下去。 前方传来了微微光亮,他快步向前,眼前豁然开朗,里面灯火通明,墙壁上镶嵌着鸽子蛋大乃至鸡蛋大小的明珠,个个散发着幽幽清光,灯光下是一排排的铁木架子,每层架子上各色光团少则个,多则七八个,张世平看到里面有几人在走动。 张世平看了,快步走去,不想前方像是有一道透明的墙壁,他一下子撞在上面,脸上生疼。 “年纪轻轻的眼睛就瞎了,可惜了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到张世平耳中,他转头一看,在山洞靠门口的地方有一凹口,有张长条青石椅,一个老道士模样的修仙者卧躺在上面,手拿着个黄皮酒葫芦,抿着小酒,一副惬意样子。 能在藏经阁的都是修为高超的修仙者,这是张世平进来后的第一印象,那看门领路的都已经是两个筑基修士了,莫说这个老道士,起码也是一位老牌筑基修士。 “晚辈张世平拜见前辈。” “拜什么前什么辈的,一个个的都是傻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不知所谓。”老道士见多了像张世平这样做派,“我叫古炳华,你可以叫我古老头,你想要找什么东西。” 张世平回道:“晚辈想要找能够隐藏或者改变自身灵压的功法,最好是适合火属性修士修炼的。” 老者不假思索道:“这种功法和属性没什么多大关系,靠的是修士的神识,这都不知道,谁是你师父,简直误人子弟。” 张世平苦笑道:“晚辈是刚入门的弟子,还没有拜师。” “如果想要隐藏灵压的功法,那就去二楼左边第三个架子看一看,那边有好几本,应该有合适你的,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 张世平连连道谢。 张世平进来藏经阁只有三炷香的时间,有人指路可以省去许多时间,老道士打开门口阵法放张世平进去,他找到楼梯,蹭蹭蹭上去二楼,直奔左边第三个架子。 藏经阁位于山体内部,空间很大,有五层,每一层都立着三十六根巨大的白玉石柱子,前面四层分别是‘杂记’、‘法术’、‘符器’和‘丹药’,四层,每层都摆着几百个铁木架。这种铁木架上下有六层,上面放置着功法玉简,被阵法守护着,形成一个又一个颜色各异的光球。 想要复制玉简,只需要记下功法名称以及所在位置,找到一楼管事复制玉简就行。 …… 张世平走到架子前看到的第一个黄色光团,他下意识地伸手碰触想把里面的玉简拿出来看看,却受到光团反击,手指发出焦臭味,他一看自己手指已经乌黑一片,剧痛难忍,张世平闷哼一声。 看来不能直接碰触玉简,他看了光团前几行小字,上面写着混元守心功,然后是两行小字,几十个字他一扫而过,这是练气期修士修行的功法,能收敛气息,不过这本功法只有五层,是残本,用处有限,张世平转身看下一个去。 一连看了二三十个个光团前功法简要,这铁木架子上合起来也就三十四个功法玉简,张世平脸上从起初的期待,到脸上掩藏不住的失望,这些功法都是些残本,没有一本是完整的。 实在不行自己只能去坊市店铺找找,就不知道这价格高不高。 刚好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修士走了过来,张世平看他衣着是外门弟子打扮,就小声问道:“这位师兄请留步。” 那人停下来,“这位师弟有何事?” “师弟我第一次来藏经阁,想请教师兄一下,这上面的功法怎么都是些残本。”张世平疑惑道。正阳宗的藏经阁怎么都是一些残本,他看了那么多个,没有找到一本完整的,作为一个修仙大派不至于这样。 看出张世平心里大概在想什么,那位师兄为人也挺热情的,“藏经阁中完整的功法自然也是有的,那都是在第五层,只有修为达到筑基的师叔们才能上去。” 修士在外面很少携带功法,张世平自己修炼的《青玄御火决》一共有九层,五千余字,他早就倒背如流。储物袋中最多带着的是关于修炼时候的笔记,记载心得或是疑惑。 那功法玉简放在家族中,很多家族修士都是这样做的,只有居无定所的散修才会将自己全部身家都带在身上。 正阳宗弟子得到功法,有完整的肯定是自己保留下来,只有残本才拿出来卖给宗门,换取功绩点,而那第五层的完整功法大部分是宗门金丹元婴修士贡献出来的低阶功法。 “多谢师兄,”张世平道谢,“复制玉简需要到何处?” 那弟子指着楼下左边方向,“在一楼左边有一间小房子,找里面的管事复制玉简。” 外门弟子在藏经阁的时间只有三炷香,那位师兄时间也不多,张世平感谢后,两人又在架子间走动,找寻自己所需要的功法。 张世平挑挑捡捡选了一门叫做《换元功》的功法,这残本只有四层,对于是否能改变自身灵压大小,张世平没有半分把握,但是他看中的是换元功里面附带着一门锻炼神识的口诀,在简要还特别说明了能壮大修士的神识,让修士修行或者释放法术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 看时间还有,他上三楼‘符器’转了转,能看到的架子挺多的,上面每一层架子上都只有五六个玉简,张世平飞快转了一圈,发现上面都是一些筑基期才能使用的符箓口诀以及制作方法。 还有炼器使用的锻造手法,和几门制作法器的方法,张世平不懂得炼器,兴致寥寥。 他本想上四楼看看上面有没有一些能够精进法力的药方,不过时间已经快要到了,他也只能等下一次。 张世平下楼后,依照那位师兄说的,果然在一楼左边找到了一扇小石门,刚好容纳一个人进出,他进去后身后的石门立马关起来,一个正踩着一块飞行圆盘法器的高瘦白衣修士飞来飞去。 墙壁上被分成一格一格,大小不一,是直接在山壁上凿出来的,那人听到石门关起来的声音回头看,一看到张世平转头把手中的一本古朴的书籍放在石格子里面,封上一面丹红色的光罩后,人飞到张世平身旁。 张世平正想说话,那人速度更快问道:“想要复制哪份玉简。” 张世平说了自己选中的《换元功》,那人腰间四个颜色不一的储物袋,他伸手从第二个棕红色储物袋中取出一份玉简,飞到石桌上拿起一份空白玉简,将两者贴在一块,嘴里嗡嗡念了几句,立马把复制后的玉简扔给张世平。 “二十块灵石。”张世平接住玉简,那人声音传来。 一听到复制一份残本功法玉简需要二十块灵石,张世平一时间呆住,“这……” 那高瘦修士已经伸着手,张世平一脸肉痛地掏出一堆灵石,一块两块,数了二十块给他,自己把剩下的两块红色灵石收进去。 接过灵石后,那人语气明显明显亲近了许多,“看这位师侄是为了换元功里面的神识锻炼法诀吧,这功法很多师兄弟都修炼过,可真正能修炼出名堂的可不多,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那人语气停顿,看着张世平。 张世平顺着他说下去:“还望师叔赐教!” “这自然是由于修炼神识功法的时候剧痛难忍,犹如灵魂分裂的痛感,有几人能受得了,想当年师兄我是修炼过的,也琢磨出了些门道来。”那人拿出一份玉简,“这个是我当年从古籍中查阅得到的一张能够蕴养神识的丹方,当年凭借这张药方我才能修炼成功,不知道师侄需不需要。” 任何一张丹方都是极其宝贵的,张世平接过玉简,神识探入观看起来,能看到的只有五分之一的内容,丹药使用的药材,基本的药理没错,不过上面需要的药材年份他可弄不到,主药是五百年以上的紫夜养神花,配药几十年到上百年不等。 一看到这张世平把玉简还给他,“师叔这玉简实在是……”这份丹方明显不是给练气筑基修士的,能够配齐药方的也就只有金丹以上的高阶修士了, 那人脸上灿灿一笑,“十块灵石卖给师侄了,这可以留到师弟结丹后再炼制也不迟啊。” 也不知道这个师叔把这份丹方卖给多少个人,张世平思索后还是买了下来,毕竟有备无患,去坊市店铺买金丹期的丹方可不止这价钱。 灵石实在不够花,再过三个月即便宗门不指派任务,他也坐不住了。 …… 出了藏经阁,张世平驾起飞行法器,飞跃群山,飞行了一个时辰左右,法力不足只能停下来休息,却不想遇到两只碧眼金丝猴打架,两只猴子都长着八尺身高,远看就是一个魁梧大汉模样。 两只都是公猴,一只年老,一只正值壮年,两只在争夺着猴王位置,一看到张世平,两只公猴停下来朝着他怒吼,为了不引起围攻,张世平又立马驾飞法器飞上天空。 第十章 碧眼金丝猴 张世平飞上天空后没有远去,反而绕了个大半圈,脱离了两猴的视线后,又偷偷回来,尽可能收敛自己的灵压,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大树枝叶繁茂,把他身形全部遮掩。 那两个身材八尺如同魁梧大汉的碧眼金丝公猴在张世平离去后,双方又立马扑打在一块,卷荡起一大片的飞尘。张世平在树叶间看到那两只公猴都打出了火气来,渐渐的随着时间过去,年老的公猴体力不支,没有格挡住对方迎头一爪,左眼被抓爆,那老公猴哀嚎一声想要逃走。 张世平看到老公猴左眼爆裂,心里暗道声可惜了,碧眼金丝猴这种一阶群居妖兽,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一双碧眼。猴王是一阶上品妖兽,相当于练气后期的修为,比普通的碧眼金丝猴贵上很多。 年轻的公猴虽然身上的金丝皮毛已经被自己身上伤口血迹染红,但是一看到老公猴生了退意,凶性更盛,追赶上去,在老公猴身上又留下七八道伤口,老公猴不敢再有任何反抗,加紧尾巴,哀声求饶。 年轻的公猴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跳到先前围观的几十只碧眼金丝猴中,在众星围绕下消失在密林里,老公猴这才爬起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个血脚印离开。 正阳宗门方圆几百里,里面生活着不知道多少妖兽,即便是正阳宗的高阶修士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妖兽都斩杀殆尽。何况妖兽上了三阶,也就是金丹期的修为,灵智不比正常人差,懂得趋利避害,哪会呆在正阳宗这个庞然大物身边,是嫌自己皮毛太亮还是怕正阳宗的元婴老怪手头材料不够? 山里面多的是碧眼金丝猴这样的一阶妖兽,张世平看猴群的嬉闹声已经渐不可闻,老公猴爬到河边,一手舀水一边转头警戒,张世平离得还有点远,不敢直接出来,对方毕竟是相当于修仙者练气后期的妖兽,如果不是此刻深受重伤,他是不会去打它注意的。 老猴王喝完水后又朝着灌木杂草丛走了一段路,停下来,双手不停拨开杂草,张世平趁着这个时候,从十丈远的距离,箭步飞冲,一颗人头大小的炙热赤红色火球凝聚在他面前,随着他往前一指,低声道:“去。” 火球直接砸到老猴王背后,却被老猴王一个翻滚躲过去,火球砸到杂草丛中,点燃周围,火焰升腾。 张世平没有停下来,火球被躲过没有任何惊讶,在火球出手还在空中的时候,他已经从储物袋中摸出两张风刃符,法力一激,两道长三尺的风刃从他左右激发,在空中划过两道月牙状的轨迹。 青色的风刃一刀砍中老猴王大腿,一道在他腰间划过去,差点把老猴王腰斩,红的青的黑的流了一地。 但是张世平脸上神色却没有太多的喜意,就在老猴王翻滚躲过火球的时候,张世平看到杂草丛里面有一株草药,其他都还是绿色,只有在最底端长着三片紫色叶子,厚实的像紫玉一般,有疗伤的功效。 这棵三十年药龄的紫玉叶草价值可不比这只碧眼金丝猴王低,却被他一颗火球烧成灰。 张世平是如何能高兴起来。那碧眼金丝猴王在地上挣扎几下就断气了,他过去把那猴王仅剩下来的一颗碧眼挖下放在玉瓶里面,用灵符封存。 剩下的猴王尸体,张世平直接收到储物袋里面,刚才火球引起来的火势,他三两下扑灭,正想拿出飞行法器离开的时候,张世平突然朝自己左后方甩出一道风刃,一道身影狼狈躲开。 “这位师兄请住手,误会,是误会。”那人也是和张世平一样身穿正阳宗黑色衣服的外门弟子,在张世平挖碧眼的时候刚过来躲在一边。 张世平可没有等别人先下手再被迫反击的爱好,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何必需要正当反击。先下手为强才是硬道理。 张世平把对方一举一动看在眼底,心中微沉,那人身法利落,看似狼狈躲过风刃,但是那慌乱的脚步是装出来的。 双方修为差不多,张世平没有把握正面留下他,笑道:“这位师弟,不好意思,是师兄太紧张了,还请见谅。”说话的时候张世平手上扔捏着张黄符,露出一角。 那人也朗声道:“刚才师弟我远看这里有浓烟升起,还以为是着了山火,特来看一看。原来是师兄在这,既然没事,那师弟我就先走了。”那人说完后退几步,迅速踏上一褐色梭型法器,丝毫不停留,飞行而去。 张世平盯着那人飞走,手上的黄符这才放进储物袋中,既然这里浓烟历经吸引他人过来,自己也不好在这里多加停留,也只能赶快赶回自己居住的小院子。 趁着碧眼金丝猴死去不久,身上血液还没有干透,他要赶快取血炼制朱砂。 符箓中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用各种妖兽血液为主,按配方加上不同辅料,把丹砂制成最后用于画符的朱砂。这辅料可以是药材,也可以是矿物,各家有自己的配方,是每一个制符人压箱底的东西。 这些放在世俗中那就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手艺,想学这活,那得是自家儿子。 …… 过了近一个时辰,张世平才赶回小院,他没有和别的修士一样招收几个凡人做一些打水煮饭的杂活,自己对吃喝这种口舌之欲不在乎,能吃的饱就行。 小院子中,张世平取出碧眼金丝猴王的尸体,体内的灵气已经流失一部分,血液也是一样,不是那么新鲜,他取出几大瓶的玉质瓶子,把猴王血液弄进去,用灵符一瓶瓶封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用灵符封存血液中的灵性,毕竟他手头上还少了几味药材,要去坊市一趟买些原料。以前在家族里自然有张家世俗族人帮忙炮制药材,用不着去坊市购买。 张世平把碧眼金丝猴处理完后,日头已经西斜,他洗了洗刀身层层梨花纹的剔骨小刀,回鞘收进储物袋,用手帕擦干双手,随意煮了点东西果腹,回到房间修炼起来。 …… 张世平就盘坐在地面一块竹黄色的蒲团上,左边是一个小木柜台,放置着青铜灯,青铜灯火长明,一夜过去旭日东升,灯油耗尽。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身上青红色灵光闪动,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把身上灵压收敛起来。自从有了这青铜灯相助,修行不像以往水滴石一般辛苦,省了他许多苦功。 第十一章 旬日 对于火土木三属性灵根资质的张世平来说,资质是他最大的制约,时间是他最大的敌人,也可以说,时间是所有修仙者最大的敌人。 张世平自身法力的积累在青铜灯的帮助下,和天灵根的修士修炼速度不相上下,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每层修为境界的瓶颈依旧存在。 天灵根修士之所以那么受修仙门派重视,就是因为他们在元婴之前是不存在瓶颈的,也就是说一个天灵根修士只要正常的资源能够跟得上,宗门里就相当预定了一个结丹后期修士,且这个修士有很大概率突破成为元婴期的老祖。 张世平修为进展迅速,丹田中的法力比之前刚突破练气五层时候,有了明显长进。 …… 辰时刚到,张世平已经没有在打坐,他过了走廊,廊上木板有一层灰,落着横七竖八的竹叶子。 他出门向北,要前往的地方是一座小山,有条山间小道石阶蜿蜒曲折几千层,通往山顶。张世平在山脚下一块高七八丈,足足需要几十个人围抱的大青石前落下来。 这座山是宗门前辈是教授外门弟子的地方,每隔一旬,也就是十天,会有一位筑基修士过来,讲述修炼功法,也可以是法术,炼丹,锻器,仙植等等有关修仙的事情。时间是一早上或者一整天,看讲师如何安排。 宗门规定在上山时候不能飞行,张世平自然是按规矩办事,山道两侧长着低矮的灌木杂草,再远处是高大的古木,七八个人合抱,几只松鼠在树干上跑,一两只长尾锦鸡看到有人走过来拍打翅膀低飞进草丛里。 张世平走到半道,抬头看远处山顶有一片连绵的房屋,他走的很快,遇到前面有几个和他一样的黑衣外门弟子,路过时候他一一打了招呼。 “张兄弟,张兄弟。” 张世平回头,他听到声音有些熟悉,一看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面白无须,正大步向前,张世平驻足等候。 来人叫做林庆,就住在和张世平小院旁,七八十米的距离,张世平和他见过几次面,众人在一起论道的时候,聊过几句话。 “张兄弟来的如此之早,我今早寻你的时候,没人开门就想着你已经来这里了。”林庆赶上来,在张世平身边说道。 张世平放慢脚步与他说话,路上修士越来越多,等到他们踏上一处石砖铺就得平地上,前方已经有许多人从各个山道上来,陆陆续续进入大门。 张世平和林庆两人也走过去,进入大门后,在大厅中靠前的地方挑选相邻两处,两人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林庆也不好打扰张世平,只能和周围人低声说话,打听今日讲师是哪一位,讲授的是哪种内容。 有人希望是修炼功法,有人希望是炼丹术,后头人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儿坐满了一两百人的时候一个五咎长须的青衣儒生打扮的中年修士才出来,坐到最前方中间的蒲团上。 他先说了自己名字,姓黄名泽,挥手把大门关上,正式开始讲授,讲的是一门土属性法术,沼泽术,是能快速把坚硬的土地化作沼泽地,在斗法的时候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张世平很有兴趣,那个叫黄泽的筑基修士果然有一手,把一门沼泽术从原理到应用讲解的入木三分。张世平法力运转,随着他教授的经脉运行方法,心中默念口诀,感觉自己可以把前面石砖地面轻易融化成沼泽地,由于是在大厅中,他没有放出来,把法术散去。 很多外门弟子也在试着法术,大厅间法术灵压气息有人运行顺畅,有的生涩,还有一人直接在他前面一个修士屁股底下放出沼泽术来,那人一屁股凭空升起三分,移到旁边去。 在平时沼泽术是很容易闪躲的,只要一个轻身术,或是像那位身形短暂浮空就能躲过。这沼泽术可以用于偷袭,也可以配合其他法术,上下攻击, 青衣儒士打扮的筑基老者咳嗽两声道:“肃静,肃静。” 见老者发话,众人不敢再放肆,那座位化作沼泽的修士朝旁边挪了位置,后头的那位修士则是低声抱歉。 老者又随口提了些关于释放水属性法术需要注意的问题,张世平主修的是火属性的功法,老者中间没有提过火属性五行基础功法,可能那老者没有钻研也就没有提起。 教授的内容本来就是看筑基修士心情,强求不来,张世平一一记下,等到老者离去后,张世平掏出一块空白玉简贴在自己眉心,几个呼吸后,一门沼泽术已经被他复制到玉简中。他接着取出新的玉简,把老者讲述的水属性法术的修行心得详细记录。 扬土成山,滴水成河。 大厅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和张世平一样记录下今日老者教授的东西和自己心得。 这才三三两两离去,张世平和林庆两人也出门,在山中疾行,半山腰有一处巨石,巨石上有座石亭,通体都是石头制成,经历风霜,他两人几步间跨上石阶,亭中已来了五六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修为在练气中期。 “见过诸位道友。”张世平和林庆两人上前来,抱拳行礼后,自己也挑了一个位置静坐,又过了半盏茶时间,亭中接着来了四个人。在四人当中有一个除了头发有些灰白外,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年轻人还好的老人,修为是练气七层。 众人见时间差不多了,一个修为练气六层的余修士才说道:“诸位到时间了,开始吧。”他看向左手边那一个是练气七层的精烁老修士,目光炯炯,“吴道友不知道你手中有没有精进法力的丹药?” 这位吴修士是个一阶炼丹师,能炼制练气期中期最常服用的黄芽丹,成功率还不低,每个月都能拿出好几瓶,价格是坊市店铺的九成而已,引得张世平几人哄抢。 话一出口,其余人都盯着老者,张世平也不例外,他来这边主要的还是为了购买黄芽丹药。 宗门讲课是一旬一次,但是张世平这十来人一个月才相聚一次,互通有无。第一次张世平还不知道有这种小型修士聚会,第二次是通过了邻居林庆介绍,一开始没有准备,看到两三个合心意,奈何出价不够,只卖出了一些符箓。 这次他多有准备,况且还猎杀了碧眼金丝猴王,妖兽材料在修士当中和丹药一样是抢手货。 第十二章 黄芽丹 精烁老修士从储物袋中一抹,三瓶黄芽丹依次排列在地上了,画着幽谷兰花独开的白瓷瓶,他拿起一瓶,拔出红布瓶塞,轻轻倒出一颗丹药在左手手心中,圆滚滚的丹药在手掌心中滚动。 张世平顿时就闻到一股清香,在手掌心上的黄芽丹色泽黄润,龙眼核大小,老修士把伸手丹药放在众人中间,待众人都看清楚后才收回去珍重放进白瓷瓶中,盖上红布瓶塞,“诸位,还是老规矩,一共三瓶黄芽丹,每瓶十颗,有水木两种属性的灵物,不管是灵药矿石还是妖兽材料都可以优先兑换。” 坐在一块的两个男女修士,三十来岁的样子,男的相貌普通,不过精神头不错,女的身材丰腴,嘴角有颗淡痣,两人对看了一下双方点了点头。 “吴前辈,你看这块水云石如何?”男修士拿出一块外表是碧绿色内带着缕缕白雾状的石头来。 水云石,张世平盯着男修士手上那一块和成年人拳头两倍大的石头,心中立马估算出它的价值来,肯定值一瓶黄芽丹,还多出不少。水云石通常是在灵泉、灵谭等水属性灵气丰裕的地方,个头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卵石形状,像这男修士拿出来那么大的个头就比较少见了。 吴姓修士接过水云石,感受下里面充沛的水属性灵气,确认这石头不是金玉其外后,把一瓶白瓷瓶推到这一对夫妻面前,“这块水云石品质上等,可值十四颗黄芽丹。”老修士把一瓶黄芽丹推到男修士面前,“剩下的,二位是要黄芽丹还是灵石?” “灵石。”男的先发声。 “黄芽丹。”那女修士声音肯定,看着丈夫,男修士也只能改口丹药。 吴修士笑着看着这一对年轻夫妻,转手把水云石收进储物袋中。听到这两人要十四颗黄芽丹,三十颗丹药直接去了近一半,众人都急道:“吴道友。” “诸位请放心。”吴修士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个白瓷瓶,一瓶装着黄芽丹,倒了四颗丹药进空瓶子后递给男修士。 这四颗黄芽丹虽然不在兑换的三瓶丹药中,但是黄芽丹已经少了三分之一,其他几人也纷纷拿出自己准备兑换的灵物,张世平自然是拿出封存好的碧眼金丝猴那眼睛。 吴修士挑了一圈,选了一段六分长的蛟滕根,有着一百二十年的药龄,又看中一人手上的黑水龟壳,有一个脸盆大小,灵性充足,吴修士又多付出了一笔灵石。 张世平手上碧眼金丝猴眼睛老者虽然有意,但是有了黑水龟壳,在两者挑选间,选中了水属性的龟壳。 碧眼金丝猴命中虽说有一个金字,却不是金属性妖兽,碧眼金丝猴群生活在森林中,是一种地地道道的木属性妖兽。 吴修士没有看上,有个眼白多眼黑少的修士对张世平手上的眼睛极为意动,对张世平询问道:“张道友,不知道你用这颗碧眼想要兑换什么?” 张世平思考了下,“有丹药自然是最好。” 那人脸上泛难,丹药谁都需要,他手头上也不多。 “不过我对符箓也挺感兴趣的,有关于符箓方面的东西我都可以兑换。” 听过后那人松了一口气,转手一份玉简在手,“张道友,我这有一份青毫笔的制作方法,我再加十块灵石,换道友手中那只碧眼。” “能否先让我看一下?”张世平问对方,玉简中的一阶青毫笔他没有听说过,张家传下来的是一种名叫金光笔的制作方法。 对方手掌在玉简上拂过,布置下一个小禁制,将玉简后半部分内容隐掉,张世平只能看到前面一小部分。这种小手段张世平自然也会,破解也不难,主要看对方布置手法玄妙程度,这种匆匆布置下的粗糙禁制,张世平只需要一炷香时间就能破解。 显然这时候是不能那么做。 张世平老老实实把玉简贴在自己眉心当中,几个呼吸后把玉简还给他,脸上笑容绽开,这青毫笔正合适他用,老猴王留下来一身皮毛,那后颈处的一小撮最合适。 以后颈毛发为笔尖,笔杆也没有多大讲究,用白玉青竹都行,如果想使用的久一点,就用红灵铜锻造,重点在于刻画的阵法纹路,正是被那人隐去的内容。张世平只看到一小部分,是新的阵法纹路。 那人看张世平同意了,就把玉简上的小禁制解开,拿出十块颜色各异的灵石,一齐推过去,张世平拿出装着碧眼的瓶子,那人验过后收起来,张世平则用神识看了玉简下面的内容,一看之下这阵法没有什么缺失他也就放下心来。 张世平阵法一道很是粗浅,一时间让他把整个阵法演算验证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剩下的几人各自有看中的东西,商量着,交换起来,张世平接下来也换取了一些药材,是用来制作朱砂,自己还卖出了十来张灵符,又是一笔灵石到手。 交换小会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换到自己想要的,结束后,张世平驱使法器离开,林庆有事情跟着其他修士去了他处。 他离自己住处的小山很近,飞行了一些时间就落在自己院中,回到屋子,开启已经布置好的阵法,他拿出青铜灯,看那灯芯历经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丝毫烧损。 他加上灯油点燃油灯,几个月来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在灯光下,自身法力都会缓慢增长,一旦运行修行功法就增长的更加迅速。 他拿出装着猴血的瓶子和交换得来的药材,把半匣子的丹砂制成鲜红的朱砂,拿出黄符画了十来张符箓。 外头天已经暗了下来,屋中一盏油灯长明,人影晃动,说不出来的安静,张世平很喜欢这种感觉,收好丹砂符纸画笔,盘腿坐在蒲团之上,他先是拿出《换元术》,上面的神识功法很深奥,他一字一句推敲,这他才修炼起来。 这门神识功法起初修炼的时候和一般功法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到了下半夜,第一层快到修炼成功的时候,张世平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中如同针扎,这是《换元术》上记载的正常现象,他咬着牙坚持,持续了半盏茶时间的剧痛。 第一层成功后,张世平已经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他这才知道所谓的神识功法,原来是先让神识受损,在加以锻炼,如同百锻千锻的刀剑。 他没有再修行第二层,《换元术》上记载了每次修炼后都要隔个天,修养神识。张世平后半夜运转《青玄御火决》,吸纳灵气,炼化法力。 时间是一天天过去,张世平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已经把《换元术》修炼到第四层,在没有减轻痛疼的条件下,张世平硬生生把第四层修炼成功,很痛苦是有,但是也没有像藏经阁那位师兄说的灵魂撕裂的感觉。 …… 而在远方白猿山,洞府中,张同安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已经把自身与法力都打磨到自己所能做的了。 他发出两张传音符,化作两道火光消失在洞府之外,随后把洞府所有阵法禁制全部打开,正式开始突破筑基期。 在白猿山上修行的张家族长和大长老两位收到传音符后立马赶来,发现洞府已经开启了禁制,就派了一个练气三层的张家中年修士在旁侯着,他们能做的就只能坐等。 都说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却在某些时候只能听天由命! 两人离去,白猿山上依旧清静,鱼儿游,鸟儿叫,梅花鹿在嚼着草,世上的万事万物不会因为一人停留。 第十三章 中品灵石 张世平修炼《换元术》到第四层以后,由于功法残缺不能再继续修行下去。过了几天他去了一趟他伯父陈文广的洞府,被守门的童子告知老爷已经出门有月余时间,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本来想问下关于地火室的事情,人不在只能作罢,张世平回去后跟入门很久的一些宗门老弟子打听。 原来这地火室是在火峰底下,正阳宗有三座火峰,在分散在宗门不同的地方,西北方向那座叫做赤离峰,南边一座叫做鼓南山,东南方向则叫做青月山。 张世平是向一个灰衫黄脸老者打听的,那人进门五十几年,现在七十来岁,在一处百草园当值,照料药草很有一手,或许是由于年纪大了缘故,特别喜欢说起从前的事情。 想当初如何如何,张世平笑笑‘嗯,啊,嗯’应着话,等待老者说了口干了,就把已经泡好的茶水递过去,这茶叶是老者自己在年前初春时节一场蒙蒙细雨后采摘的独芽,入口口感极佳,老者说张世平喝茶如牛饮水,白白糟蹋了他上好的茶叶。 张世平嘿嘿笑,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 也许是老者看张世平比较顺眼,加上他一个人在宗门里面,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没有灵根,老人在世俗中寻了一个好人家,就把女儿许配给人,活的不错,有一儿两女,老人说他那时候接到书信,高兴的不得了。 不过可惜他外孙也是没有灵根的,老人说起这些时候心情有点低落,张世平正想安慰一下,老人则笑笑说,早就看开了,这灵根就是上天注定的事情,就像他十几年前练气九层,怕死,没敢去筑基,现在老了身体衰败,就更加没有筑基的可能。 老人听说张世平想去地火室,像是在看着个不要命的傻子一样,“地火室是在火峰底下几十丈,引地下地火熔岩上来,你不要以为那里有高阶阵法守护就高枕无忧,就在三十几年前青月山的火峰就出现过问题,幸亏消息传的及时,王老祖出手重新加固了阵法。” 老人讲起来是一阵心悸,原因就是他接了宗门任务值守地火室,那次消息就是他通传出来的。 宗门奖励了他一笔灵石,随后他就申别处,后面就到了这一座百草园,一做快三十年时间。 “阵法问题很难说,谁也说不准,地火室可怕的地方还是在于火毒,纵然每个月有一粒冰心丹,可火毒日积月累下来还是会深入骨髓。”老人盯着张世平,“不然你以为看守地火弟子怎么会每年一换。” 一番交谈后,张世平心底对地火室有了基本的了解,在老人沧桑眼眸注视下,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离去。 …… 张世平飞在半空中朝着宗门外务殿飞去,在一座名叫千越山山腰处落下来,这座山没有禁空阵法,张世平看到许多驱使飞行法器的外门弟子停留在这里,他也跟着下来。 这里是座圆形的石台,半亩地左右,石台边上立着两根巨大的石柱,各雕刻着条张牙舞爪的龙,盘在柱子上。 张世平走过雕龙柱,一路走到尽头,前方是一座大院子,前面广场上栽种着两列平行的高大树木,每一棵都差不多五六个人合抱的几百年古木,张世平踏上九层阶梯,近三丈高的两扇朱红色大门已经打开。 张世平进去后沿着走廊七拐八拐,中间还问了好几人,搞得自己头都晕了,才在一间房间里面找到掌管外门弟子任务杂役的管事。 正阳宗人不少,除了杂役弟子外,外门弟子占了很大一部分,每天的事情极为繁琐,宗门设下十二个外门管事,有几人是年老的筑基修士,也有是资深的练气九层修士。 那人是一个中年练气九层的方脸修士,坐在那边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听闻修仙以前是世俗中一名皇子,所受到的教育自然不一般,张世平排在八个人后面,那方脸修士处理事情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张世平。 张世平递过外门弟子令牌,说明了自己想要接地火室的任务,随便哪一座火峰就行。 方脸修士接过令牌查看了张世平信息,看到他入门不到半年,又是申请地火室的任务,他正烦半个月后赤离峰看守弟子交接一事,略带惊讶看了张世平几眼,就准了他申请,在令牌上录下信息。 他给了张世平一个玉简,和把令牌还给张世平,吩咐他半个月后再来外务殿找他。 …… 正阳峰,这座四阶灵山,是宗门高阶修士议事论事的地方,前山是古朴大气的宫殿群,后山是宗门老祖洞府。 常有年,一个体型瘦长,看模样在三十许间,长得非常有书生气,他今年三百六十三岁,作为正阳宗的掌门已经有五十七年了,这几十年间把整个正阳宗打理的仅仅有条,各峰各脉的关系他也调和的不错,不偏不倚。 前些日子他派出十名筑基修士去查看云铁矿中出现灵石的事情,就在今日有两个宗门筑基修士一齐赶回宗门,两人拿出了他手中把玩的这块雪白色灵石。 他已经召集了宗门其他的金丹修士前来主殿,一块中品冰属性灵石不值什么钱,但是如果一条冰属性中等灵石矿脉,那定会引起各门派的觊觎。 陈文广等十名弟子一过去就把大阵开启,隔绝进出,派遣矿工深挖了三日,在一处云铁矿洞下挖了四十丈,发现了一小片灵石矿,得到十几颗冰属性的中品灵石以及数以百计的下品灵石。他们不知道前面消息到底泄露了多少,十个人在一起商量了下,派出三名擅长遁术筑基中后期修士。 三人分开,半夜赶路,过了几天,不想只有两人回到正阳宗。 常有年正在思考这事情的时候,大殿中接连进来四人。第一个是个露出大肚皮的矮胖子,一脸络腮胡子,第二个是身高九尺,肤色黝黑,短发的男子,正是张世平在升仙会上看过叫做马华的金丹修士。 后头进来的两人,一个身穿彩衣流仙裙,面容姣好,看起来二八年华的女修,还有一个是已经白发苍苍的驼背老人,拄着一根光秃秃木棍,落在最后面。 第十四章 商讨 大殿中间有一尊三足尊式炉,器身如筒,口沿微向外凸,与器身凸起的弦纹相呼应,升着缕缕轻烟,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先进来的矮胖修士叫做许攸旦,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后头马华选了一个蒲团盘腿坐下,挺直腰身,和许攸旦散漫的样子不同,平时性子洒脱,但在这种场合就会比较正式。 许攸旦这位金丹修士拿起面前灵果三两口就下了肚这才问道,“掌门师兄那么急忙忙的召集师兄弟们到底有什么事?” “师兄,有何要事?”进来身穿彩衣流仙裙的金丹女修叫做谢萍,款款坐下,柔声问道。落在最后面的拄拐修士坐下后没有说话,看着坐在上首的掌门常有年。 正阳宗金丹期修士还有两个,不过这两人一个在闭关炼一炉大丹,一个镇守宗门一处灵石矿脉,从不轻易离开半步。 待众人落座,他说道,“各位师兄弟请看,这是云铁矿脉挖出来的冰属性灵石。” 常有年用法力,把手中中品冰属性灵石一捏,迷迷蒙蒙的白色冰雾顿时如同银瓶炸裂,常有年手中凝结出一层冰霜,大殿中温度顿时下降了许多。 可场的金丹修士早就经历过了筑基期的炼煞成罡,寒暑不侵。 这点点寒气中带着冰属性的灵气,在场的几位金丹修士轻轻一吸,冰灵气就半点都不剩下。 “这是中品冰灵石。”这个身穿流仙裙金丹女修谢萍惊喜道。她是冰属性的异灵根,主修冰属性功法对于冰灵石的需求向来不小,以往这种异属性的灵石不够的时候她也只能用其他灵石将就一下,炼化灵石中的灵气,再把灵气化为自身法力。 由于不是同种灵气,她在精炼法力的时候还要多费一番功夫。 异灵根就是在五行之外的灵根,风雷冰三种是最为常见的。 常有年特意叫来这位师妹,就是因为她是冰属性的金丹修士,守下这条冰属性的灵石矿以后,以她得利最大,自然是要出手了。 …… 他们在一起商讨了两盏茶功夫,订下事情的基调来,就不再拖沓,金丹女修受掌门命令,一出了大殿身化流光消失在远处,不过些许时间,就回到了自己洞府所在的灵山。 她素手一挥,空中升起一团火光,在半空炸裂,化作二十七道流光,在山峰附近的许多筑基修士都接到传音符,不管是谁都不敢怠慢,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情,驱使飞行法器赶来,筑基期的法力比张世平浑厚不知道多少,这驾御飞行法器的速度可快的多,很快就赶到。 “谢师叔。” 筑基修士男女老少都有,驱使飞行法器有的是叶子形状,有的是小舟,也有的是一个人大小的青皮葫芦,陆陆续续来的筑基修士,皆向那二八年华模样的金丹女修谢萍行礼问好。 待到二十七个筑基修士全部到来后,金丹女修谢萍往自己储物袋中一拍,一条七尺宽的银丝锦带,从三丈长幻化成近二十丈,发出灰蒙蒙的灵光,卷起众人,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 对于张世平这种刚入门的弟子定是不知道宗门金丹老祖的动向,他日复一日地修行。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他就外出了一次,去听筑基修士讲授,这次他运气不错,来人是一个精通火属性法术的筑基修士,一手控火幻型的功夫让张世平惊叹。 到了半个月后那天,一大早张世平就驱使飞行法器出门,直奔外务殿,寻到那位方脸管事。 他正在提笔写着大字,颇有几分气势,张世平不敢惊扰,等他写完收笔后,张世平才过去,方脸管事一见到张世平这个帮他解决掉麻烦事的人,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方脸修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正面雕刻山峰图案,反面写着‘赤离’两字的淡红色玉牌,张世平入手感觉玉牌温润,是上好的暖玉制成。 还有一颗装在玉瓶中的雪白丹药,叫做冰心丹。 “张师弟,这个是赤离峰的令牌,等下会有宗门执事带你过去交接地火室的看守工作。”方脸管事叫过来一个练气中期的弟子,让他带着张世平,“记得每个月来我这里领取一颗冰心丹。” 那位练气中期的执事弟子一出外务殿,两人驱使飞行法器,飞在半空中,赤离峰在西北方向,刚开始那位执事还没什么话,等到飞了一小段路后,就开始问东问西。 问的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东西,就是一路上絮絮叨叨,张世平一忍再忍,最后只能左耳进右耳出。 两人到了赤离峰后,那位执事弟子对这里的路很熟悉,他带着张世平在林中奔走,张世平还以为赤离峰是一座赤红色的石峰,毕竟也叫作火峰。 他两人在一处竹林里面停下来,打出一颗橙黄火球,本来是竹林景色的前方浮现出来阵法,把火球消磨殆尽。那里面有一间两层的竹楼,搭在山崖石壁前,边上是两扇已经大开的黑色石门。 竹楼里一个手上正抓着一根藤条药材的老者气急败坏冲出来,看到是这个执事后,立马打开阵法,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这龟孙子过来就不会用传音符,非得用火球轰,看我不打死你。”说着顺手就把藤条往他身上甩。 执事哇哇哇的大叫,“我是龟孙子,那你就是老乌龟了。” 老者打了十来下,也许是看到张世平在一边等候,怕家丑外扬,这才停下。 执事摸着自己被鞭打的大腿外侧对着老者讲了几句,这才向张世平介绍道,“这老头是赤离峰守山人,你在地火室如果发现什么问题都可以传音给他。” “拜见前辈。” 张世平还想着既然赤离峰已经有了筑基期的守山人,那为何还要招收自己这样的练气弟子去看守地火室阵法。转头又一想,又有哪个筑基修士愿意一直在地底下看守阵法。 那位执事大摇大摆进了竹楼,而老者带着张世平进入到黑色大门里面,一进去张世平就感觉到一股热意。 石门后是向下斜的山洞石道,老者带着张世平一直往下走,在一道石门前,老者拿出一面古朴令牌掐诀默念,一道黑光如同飞箭射出去,石门訇然中开。 老者毫不迟疑踏进去,张世平紧跟其后,里面竟然是一个人工挖掘出来巨大空间,中间是一条能够四马并排齐驱的黑色石道,两边各有十八间石室。 张世平一路看过来大多数石门是开着的,只有寥寥几间关着还有阵法守护。一路上有三四个练气弟子看到老者就上前拜见。 最后老者把张世平待到最后一间石室后,一个中年人早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交接过后,人如同脱缰野马冲出地底。 第十五章 春去秋来 张世平跟着老者进入石室,石室墙壁以及地面都是用黑石建造的,这种黑石是正阳宗开辟火峰时候,从熔岩地下开采出来的一种各类金属混合而成的矿石,呈黑褐色。 整间房间有三分地大小,中间是整座赤离峰的阵法核心,圆拱形的浮光中纹路时隐时现,不断有红色的流光浮现,在圆拱下方正是从地底引上来的地火熔岩,在方圆三丈的石井下不断冒着泡,升腾着。 地火从这里被阵法分流,通向那三十六间石室。 张世平伸手轻轻触碰黑石,竟然只有轻微发烫,他很是惊奇,下方一丈的地方就是熔岩地火,那熔岩上的火焰是苍白色的,温度不知道有多高。 “不要随意触碰阵法,有问题及时通知我。”老者淡淡说道。 在地火室中每日都有杂役弟子送来饭菜,张世平在石室中半个月后成功进入练气六层。 赤离峰阵法在一年的时间里面都还算稳固,张世平运气没有那么差。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近一年时间。他除了每个月月底两天外出去外务殿领取灵石和冰心丹,还有去坊市中购买过一次足够用两三年时间的灯油外,其他时间都在修炼。 外面的四个值守弟子有两个已经换了,来了两个新人。 四人在无聊的时候也说起张世平来,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张世平叫什么,只用怪人称呼他,一个月只有两天出门,急匆匆出去,去了外务殿后又急匆匆回来。 若不是上个月有位筑基期的师叔来地火室找人,他们还以为这人是个哑巴。 陈文广过来劝他早点离开地火室,他自会去和外务殿说再派人过来顶替他。 张世平没有答应,赤离峰这里火属性灵气充裕,他在青铜灯的帮助下,现在已经和练气七层就差了一点点,他还感觉在青铜灯火光范围内,他体内的火毒一年下来积累的量很少很少,只需要一颗冰心丹就能把他体内三个月的火毒清理干净。 陈文广来这里劝他是其一,主要的是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他父亲张同安筑基成功了。 在筑基的最后一刻,张同安拼尽所有,奋力一搏,险而又险筑基成功,自身丹田内的法力凝聚成液,可美中不足的是他全身经脉受损严重,需要用法力静养至少三年时间。 这事情张同安在玉简中半点都没有和张世平提起,陈文广自然也没有透露半点口风,张世平看过玉简上的内容后,久久吊在心上的巨石也落了地。 人逢喜事精神爽,全心全意修炼了一个月,张世平成功突破练气七层,到了后期,法力浑厚不少。 …… 看守地火石室一年后,张世平推开石室石门,交接完毕后,他跟随着那赤离峰守山筑基修士离开。 正阳宗在火峰石室值守的练气期弟子都是一年一换,张世平在石室中有青铜灯帮助,火毒积累微乎其微,可他不打算特异独行,再跑去外务殿接受看守火峰的任务。 …… 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飞在半空中,思索着以后得事情,地火室中充沛的火灵气对他这个三阳灵体助力不小,感受了那么久的火灵气,张世平对于火灵气的感悟更深。 就在张世平一边想着今后修行问题,一边在起伏的连绵青山密林上空飞行,空中有十几道人影在驱使着飞行法器,飞行方向各有不同。 近的两人也都离着十几丈远,不熟的双方都下意识的保持好之间的距离。张世平看自己前方,有两黑点,那是两名与他相隔很远的修士。 有一人看到张世平,觉得背影很是熟悉,从后面追来,保持着七八丈的距离,大声喊道:“前面的可是张兄弟。”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硬发出声来。 听到不熟悉的声音,张世平转头看到,那是一个脸上有几道兽爪抓过的伤痕,结痂掉落后仍旧如同发红的蜈蚣趴在脸上的样子,张世平觉得这人样子有点熟,却有想不起到底是谁,就停下来立在半空中。 “你是,你是林庆?”打量了下,在脑中把自己见过的人都给翻了一遍后,张世平不确定问道。 那人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苦笑道:“是我,不知道张兄弟这一年来去了哪里,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 “我在赤离峰石室呆了一年,今天才交接了任务回来,不知道林道友你这是……”张世平说道。在一年之前林庆可还是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丰神如玉,怎么才过了一年时间变化如此之大。 林庆与张世平一齐驱使法器飞行,两人聊了许久。林庆在入门半年后和相熟的几人一起接了平溪滩灵稻地的任务,安安稳稳过了两个月,不想遇到一只得遇仙缘的老虎,在山中吃了一颗朱果成为二阶妖兽,凶性大发。 林庆几人等灵稻田的种植修士,被二阶虎妖偷袭,一开始就吃了大亏。 “你还记得雷道友吗?我等几人与他夫妻被虎妖偷袭,雷道友为了保护他妻子,被虎妖撕裂了,多亏了雷道友拖了时间,不然筑基的师叔赶过来时候虎妖已经咬断我喉咙了。”林庆抬起头来,脖子上有伤痕,伤了声带,怪不得声音如此沙哑。 张世平听的心有戚戚。 张世平料想雷道友那位妻子应该很伤心。 林庆他面露不忿,“雷道友为了救他妻子丧命,可雷道友才走两个月那人就跟了一个宗门筑基修士,真是为雷道友不值。”林庆这条命要不是雷道友拖了那一点点时间,他等不到宗门筑基修士赶来,这条命有一半是雷道友救的,他本想着雷道友死了,那就把这份恩情报答在他妻子这,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为了转移让人不愉快的话题,张世平问起了这一年来有什么大事。 林庆说起了宗门今年三月份从世俗中挑选上千名弟子里面出了一个异灵根的男童,雷属性灵根,雷属性法术比五行法术来的迅猛爆裂,同阶修士斗法多了三分赢面,被收在掌门常有年一脉下。 张世平与林庆则是金丹修士马华一脉,不过这两人连筑基都没有,这样的弟子千千万万,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还有一个是谢姓修仙家族出身的少女,身怀冰属性异灵根,宗门里一位金丹老祖出面收下少女立做真传弟子,这事情宗门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生羡慕。 张世平也是羡慕的紧,什么是真传弟子,那就是继承衣钵的弟子,有了金丹修士的全力培养,灵石,丹药,法器,功法,样样不缺,不用为修行资源烦忧。 如此一来,加上本就是上佳的资质,修行哪能不快? 林庆哑声说道,“我听说这少女是和金丹老祖出身同一个家族的。”张世平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两人相对而笑。 飞行到半路,林庆与张世平分开,林庆身上还有药园筑基修士交待的任务,分开前,林庆对张世平说有空常去找他,他现在在青囊山甲四号药园。 张世平记下,他飞到自己原来的小院子时候,发现里面有人居住,就在附近又找了间看样子很久没人记住的房子,草草整理出一间房屋住了下来。 这山上的房屋只要是没有开启阵法禁制的,谁都可以住,张世平离开了一年,自己离开前已经把阵法里面的一颗灵石抠出来,如今有了新人,再正常不过。 第十六章 百泰坊市 傍晚,暮霭沉沉。 灯下的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上,却意外地没有在修炼。他正在盘点着自己储物袋中的东西,他从储物袋中一抹,一杆三角旗子被他拿在手中,他摇了摇头,这是他练气一层时候家族奖励给他的一阶下品法器黑风旗,是一阶的黑斑蚕丝制成,能在自己周身布下一层护罩来,可对于已经练气后期的他来说已经不适用了。 把黑风旗放在面前,随后他又拿出两根符笔,一根是用了很久的金光笔,笔头已经是半秃了,需要用金属性妖兽的毛发修补,他手头上没有就先放着。另外一根是和别人交换得来的玉简,依照方法制作的青毫笔,现在他制符都是用这根符笔。 对于低阶符咒而言,对于符笔的属性没有太大的需求,但是有时候用水属性的符笔画火球符,其效果还更差,五行相生相克。 而像进正阳宗时候能领取的武器,张世平没有去领取,这种武器都是世俗刀剑,然后在上面刻画锐锋阵,又或者加上什么能发寒气热气的阵法。在世俗中的神兵利器,其实完全没价值,随便给张世平一把武器,他自己在上面刻个粗糙阵法就可以。 一阶中品飞行法器在还没有输进去法力的时候很小,只比他巴掌略大,被张世平把玩在手中。剩下储物袋里面的不过是一些制符需要的材料,画好的几十张各种符咒,还有一瓶装着他节省下来的八颗冰心丹,以及张世平收集记载的十几本书籍二十几个玉简和一张丹方。 在赤离峰一年里他没有用到半颗灵石,石室的火灵气充裕,他一年下来领取的灵石都放在储物袋中,神识在储物袋中一伸,看到一小堆各色灵石堆在一起,这是他身上所有的灵石,张世平有种莫名的心安。 这些灵石足可以购买一件不错的一阶上品法器,离他就近的坊市里买的基本是生活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有修士在摆摊也有几间店铺,里面都是一些一阶下品中品的法器,上品的没有几件,张世平曾去挑选过,找不到合适的,又因为值守火峰石室他没有太多时间,因此购买法器的事情就先搁置下来。 正阳宗相近的大坊市有几个,百泰坊市是其中一个,在正阳宗宗门边界外七十里的地方,进出来往的除了正阳宗弟子,还有很多散修、家族修士过来,也有旗云宗玄火门等宗门弟子乔装打扮过来买卖。张世平数了下自己储物袋中的灵石数目,盘算着。 听林庆说了人家谢姓少女直接被金丹老祖收为弟子,立做真传,相信不会如同他一般,一颗灵石都要掰扯成两半。就是那被收在掌门一脉下的雷属性童子也不会缺什么灵石吧! 张世平叹了口气,收起拿出来的法器,在庭院中走了一圈,这院子长时间没人居住,落叶枯叶满地,山风一吹,到处是叶子。 很快收拾好心情的张世平回到房间,布置下阵法,开始了枯燥无味的修炼,丹田里面法力在一缕缕积累。 今夜半月,黑云层层,月光暗淡,直到天亮后,旭日东升,大放其光。 张世平吹灭青铜灯,收拾好后,驱使飞行法器先去外务殿管事那边领取了一面准许出山的令牌,中路顺便去了百草园那灰衫黄脸老者那边坐了一会儿,给他带了一壶泉水。 因为张世平听老者提起过在赤离峰附近有一座小山,山顶有一汪甘泉,水质清冽用来泡茶别有风味,他寻了个把时辰才找到。老少两人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话,张世平就向老人告辞。 …… 在正阳宗南方,崇山峻岭之上,张世平一口气飞行了近百里,停下来在瀑布边上喝了口水,休息片刻又上路,就这样走走停停,张世平很快就到了坊市外的一座小山上。 山谷中就是一个叫做百泰的坊市。 三面都是山峰,峡谷上空布置着禁空大阵,又布置下了一层幻阵,张世平在山顶俯瞰山谷的时候只看到老树密林,重重叠叠,没有半点人烟。 他取出一张明目符,灵符在双眼前拂过,张世平目露精光,眼中灵光闪动,他这才看到山谷下方犹如锅盖的阵法笼罩住整个山谷,他沿着山谷大阵飞行了大半圈,找到了入口。 入口在两棵垂下万千枝条的柳树之间,他一进到柳树十丈以内,眼前就起了大雾,张世平将聚集在双眼中的法力加大一分,延长明目符效用,眼前迷雾淡了几分,阵法显露出一个刚能过人的洞口出来,张世平走过一条百米长的道路,路很踏实,不是幻阵变化出来的。 百泰坊市许许多多店铺的布局都是依照着地势,山谷中间是一条宽两丈左右的小河流,很多店铺就建立在河边不远。 河流中间有三座木制的拱桥,交通两岸。 在这里张世平看到很多打扮各异的散修或是七八成群,或是一二为伴,也有很多独来独往的修士,身上穿着斗篷,带着斗笠,也有人用药水遮掩了自己真实相貌。 很多人在路过张世平的时候,眼角余光扫过,起初张世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人还不觉得奇怪,直到多了几人也是眼角余光看张世平,似乎带着不明不白的意味在。 他才恍然大悟,这里一路看过来,他没有发现有人身穿着宗门服饰,不管是正阳宗还是旗云宗玄火门打扮的人半个也没有,张世平脸色难看,感情看自己是在看猎物! 这里不比宗门里面的城镇坊市,人蛇混杂,张世平快步行走,在一处墙角,看刚好没人过来,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套衣服,脱下正阳宗外门弟子黑衣,三两下换掉。 张世平又上下检查了自己身上,看还有没有带着身份标志的东西,没有什么异常后才安心出来。 他打算买能在练气后期使用的一阶上品法器,自然是挑一些大的店铺,在散修摊子上买到一阶上品法器的机会太小了,就是有也是一两件,合不合用还得另说。 与其浪费这些时间,还不如直接奔着店铺,张世平第一次来百泰坊市,不知道哪一家东西好,他只能先一家家看过去。 “翠寳店。” “万宝阁。” “奇玉斋。” “天工店。” …… 他一家一家看过去,直到看到一间店铺来来去去,进出好几人,一楼大堂中也有四五人在小厮侍候下,看着丹药法器的修士。 第十七章 宝瑞斋 张世平在外驻足,看过高高挂起的牌匾,黑底金字写着‘宝瑞斋’三字,牌匾四边雕刻着精致的云纹。就在他抬头看店铺名字的时候,宝瑞斋里一位纤腰束素的俊俏婢女上前来迎了一礼,笑不露齿道“这位前辈在外站着风大,不如请移步宝瑞斋。” “好。”张世平点了点头,对面女修修为只有练气一层,身上法力灵压很是浅薄,有很多店铺从世俗中招收年龄少女少男,模样生的精致,培养好规矩,待人处事让人如沐春风。这些人多数是没有灵根,少数有灵根的也都是四灵根、五灵根这样的伪灵根。 前面的少女应是这样的伪灵根修士,练气一层的修士可不比世俗中所谓的一流高手差,如果是在世俗中完全能够活的很滋润,不必当一个婢女,低声下气,只能说一句心有不甘而已。 张世平跟着婢女进到宝瑞斋里面,他人刚在外面还没看出里面地方竟然如此之大,店铺大厅中立着八根粗大的白玉柱子,左右上好红木制成的长架上放置着的是各类修仙材料,张世平粗粗扫过一眼,上面小到制符用的丹砂黄纸、炼丹用的灵木银碳、布阵用的空白阵盘阵旗以及各类各种妖兽灵药材料,大到发着各色灵光的法器,有三足四足的炼丹鼎,有生着冷光的刀剑斧钺绳索铁链,也有许许多多造型各异的法器,张世平看都没有看过。 张世平心中暗道自己来对地方了,东西如此齐全,相必能找到自己称心如意的法器,如果价格合适他那一阶上品法器就在这里买了。 张世平刚才在外面只看到一部分人,这里面竟然有十七人,两两相距着一段距离,旁边有模样身段上佳的婢女在旁边柔声细语讲解着,有人时不时点了点头,有人又指了它物,大厅中还有一人正眼中带笑去了静室,也不知道他看中了何物? 张世平倒是没有急着去找一阶上品法器,什么叫做买卖,有买有卖才叫做买卖,买卖中谁先着急谁就吃亏。他在前走着看着,婢女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张世平没有停下脚步的时候,她就在身后,当看到张世平停下脚步,看着某样东西的时候,婢女就在旁轻声讲解。 东西贵重好坏先不说,单单这服务,这宝瑞斋做的可比他张家要好上很多,张世平心底盘算着回去后也要不要从世俗族人中挑选一些人出来,好生教导,自家店铺的生意应该会好上几分。 张世平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件宝剑造型的一阶上品法器前停了下来,那婢女轻声道,“前辈,此剑是一阶上品法器,名为罗钧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乃是深海火山铁加以青火石,在筑基期真火下,锻造三天三夜而成。” 张世平又指了一面黑色六角盾牌,似黑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此盾是一阶中品法器,名为黑晶盾,重四斤三两,乃是寒江黑水晶石磨制而成,请阵法大师出手,刻画了固化、冰霜等十七个阵法,可攻可守。” 前面架子上还摆着好几件法器,其中有两件是宝塔状的法器,张世平抬起手来,让这位俊俏婢女不用再介绍了,带他去静室。 婢女喜笑颜开,在前面引路,带着张世平上了二楼,二楼被分成四间,中间是过道,房间彼此间距离远,加上布置下来的阵法,房间里面的声音半点也穿不到外面。 婢女带着张世平去了一间没人的静室,里面是一套古色古香的桌椅家具,堂上有一副松鹤万年图,堂中有一尊刻画着精美花鸟纹的圆筒铜炉正冒着缕缕香烟,味道淡雅,桌子上摆放着水果,婢女引张世平落座,后面立马有另一个婢女端着香茶上来。 婢女让张世平稍等片刻,自己则缓缓出去。 张世平端起茶杯,这香茶闻起来有一股花香,好似荷花的清香,与灰衫黄脸老者的雨后独芽茶相比,差了几分,不过也算是好茶了。 张世平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外头就有脚步声传来,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看起来天然带着几分亲近的中年人。他进来后,那静室的就自己关上,同时升起阵法来。 “在下吴霖,乃是宝瑞斋掌柜,不知道客官尊姓大名?” 对方如此谦逊有礼,张世平也没托大,他站起来向对方还礼说道:“免贵姓张。” “原来是张道友,请坐。”吴霖招呼着张世平,“看道友模样挺面生,是第一次来我宝瑞斋吗?” “在下确实是第一次来。”张世平也没有隐瞒,自己确实是第一次来的,做生意的对客人多少会记得他几分样子。 “那不知道张道友有什么中意的,不论是什么妖兽灵药,还是阵法丹药法器,我宝瑞斋如果没有,那道友在这百泰坊市其他店铺就更找不到了。”吴霖这位宝瑞斋的掌柜,说出来的话那是满满的自信,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这种事情听一听就成了,如果宝瑞斋真的能这样,那坊市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店铺了。张世平说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适合火属性修士用的一阶上品法器。 吴掌柜听完张世平说的,表示这好说,他拿出铃铛,轻摇,唤来等候在外头的婢女,说了几句,那婢女回去后不久就又重新回来静室,手中端着木盘上放着三个锦盒。 婢女把锦盒放在桌子上退出去,吴掌柜伸手转过木盘,推到张世平近前,看着吴掌柜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想必这锦盒中的法器不凡。 吴掌柜打开第一个锦盒,里面放置着一把一指长的小剑,与张世平刚才在一楼中看到的罗钧剑造型一样,只是大小不同。张世平知道这应该就是那把罗钧剑了,法器如果没有法力加持,则会变成原样。 果然吴掌柜的也是这样子介绍到。 张世平则提出了试用下这把长剑,他在大厅中已经有七分中意。 “这是自然,张道友请便。”吴掌柜说道。 张世平取出锦盒内的长剑,自身法力一输入,也一指来长的小剑瞬间化为三尺三的青锋长剑,张世平驱使法器几下,就收回法力放下这把罗钧剑。 张世平可没有头脑发热就明抢,先不说这偌大的店铺里面有没有筑基修士坐镇,对面的吴掌柜就是一个练气九层的高手,他没有收敛灵压,张世平能清楚的知道。 张世平又问了下价格,吴掌柜说了一个价钱,在张世平他能接受的价格内。 对于罗钧剑,张世平已经很满意了,一阶上品法器,飞剑类型,用的火属性的材料,属性相配,祭炼后威力比一般的一阶上品法器要大上三分。 心中的满意,张世平脸上没有露半点,转而看向第二个锦盒。 第十八章 剑与扇 吴掌柜看张世平将眼光放在中间的第二个锦盒,他也不卖关子,‘嗒’的一声,打开锦盒铜扣,一面小小的扇子在锦盒中,展开的扇面正对着张世平。 二阶蝳蛛丝织就的扇面,和明月一样的金黄色,扇面是一副秋火燎原图,扇骨呈黑金色。 “这是一阶极品法器,天风灼华扇,扇骨是用玄铁加上三钱炎金制成,扇面是二阶蝳蛛丝织就,内涵天风阵,灼火阵两阵,在紫炎煞中以筑基修士先天真火文武复炼,风助火,火借风,风火相生,一阶法器里面可没有几件能比得过它。”吴掌柜说道,言语间极为肯定这天风灼华扇的威力,张世平也是第一次看到过一阶极品法器,不免多看几眼。 一阶极品法器其实就是修士在炼制二阶法器失败后的产物,通常是在材料精炼或是阵法刻画某一方面的时候出了差错,没办法炼成二阶法器,只能退而求其次,锻造炼制成为一阶法器。又因为这类法器威力比上品法器要大,修仙界中就将之称作极品。 “不知道这件天风灼华扇可入得了张道友法眼?”吴掌柜看着张世平,取出这扇子在手中输入法力,扇子变成正常大小,本就带着几分书生气的吴掌柜手持着扇,轻摇慢扇,更显几分儒雅随和。 在手中过了一圈后,吴掌柜随手把扇子递给张世平,这时有一道筑基期的修士神识扫过,毫不遮掩,张世平身子一僵,暗自戒备,而坐在旁边的吴掌柜脸上神色不变,张世平看了对方,心底顿时明白这是店里面的筑基修士。 张世平装作若无其事接过扇子,在扇子里输入法力,一时间他丹田中的法力开闸一样倾泻,他连忙断开法力,没有了法力就化为小小一把。 这把极品法器需要的法力太多了,吴掌柜的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张世平,张世平果断停下来,没有再输入法力进去。 “让掌柜见笑了。”张世平把扇子放回去,看吴掌柜正想打开第三个锦盒,伸手制止道:“不必麻烦了,我对罗钧剑挺中意,就它了。” “张道友可确定了?吴掌柜问道。 “是的。”张世平也问了天风灼华扇价格多少,吴掌柜报了一个数,比罗钧剑足足贵了一倍,让张世平咋舌。 第一个锦盒是一阶上品法器,第二个是极品法器,那第三个岂不是筑基修士用的二阶法器了。张世平干脆不看了,反正买不起,何必再纠结,这把罗钧剑已然够用。 张世平手掌朝着储物袋一抹,一堆灵石出现在吴掌柜面前,“吴掌柜可数一下,看数目对不对?” 吴掌柜神识扫过这一堆灵石,瞬间点清了数目,拿起储物袋对准灵石,全部收进去后,就把装着罗钧剑的锦盒递给张世平,笑道:“不知道张道友可还需要什么?” 张世平收下锦盒,与吴掌柜一前一后走出静室,下了楼。张世平在一楼中把自己需要的符纸丹砂买了一些,看到空白的阵盘阵旗也买了几个,还有一块名为《阵法初解》的玉简与几块记载如何布置常用一阶阵法的玉简,就这些小东西加上罗钧剑,张世平储物袋中直剩下十来块灵石,都是火属性的灵石,他特意挑选剩下来的。 吴掌柜亲自送张世平出了宝瑞斋,张世平刚往外走了几步,一道香风飘过,一道倩影与张世平擦肩而过,那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的妇人,生的春光妖娆,倒像个十八岁的,眼角带着几分妩媚,张世平也不免多看一眼。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妖娆妇人衣袖中飞出一只不过小指甲盖大的青色虫子轻轻附在张世平身上,青色虫子长满钩刺的虫脚倒钩在衣服下摆,张世平走路时候的那晃动的幅度,根本甩不下来。 那妖娆妇人进了宝瑞斋转了一圈就又立马出来,从御兽袋里取出一只模样和青色虫子一样,只不过放大了许多的母虫,有半个拳头大小。 她拿出一瓶青色粘稠液体,母虫背部青色甲壳裂开,透明如同蝉翼的翅膀高频振动,尖锐的口器插入瓶中,吸取那青色粘稠液体,进食完毕后母虫才振翅而飞,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又落在妇人肩头,在她耳边发出嗡嗡声,这位妖娆妇人一听,立马朝着一个方向离去。 每次遇到转角,那母虫就会在妇人耳边嗡嗡几声,妇人所走的正是张世平刚才走过的路。 …… 张世平离开宝瑞斋以后,没有直接离开坊市,反而在坊市的散修摊子上转了一圈,他没有买东西,就是随意看一看,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开。 那两颗柳树间,阵法禁制出现了一个刚好能够过人的洞,张世平一脚踏出来,此次的收获不错,就是花费太大,他已经接近于一贫如洗的地步了。 那罗钧剑他已经用自己神识在上面刻下了属于自己的烙印,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粗使,由于没有用自己法力进行长时间的温养,张世平还不能做到如臂挥使。 就在张世平出了百泰坊市后,驱使飞行法器朝着白猿山方向飞去的时候,柳树下又出来一人,正是那妖娆妇人,她倚靠在柳树树干上,手中卷着柳树条,等了一小会儿后,又有两人从柳树下出来。 一人身材高大,身穿着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人,年纪在五十来岁,眼睛犀利的布衣男子。 两人一出来,那妇人就扔掉了柳条,抱怨了一句两人为何那么慢,后面也没有说什么,在母虫的带领下,三人驱使飞行法器,朝着张世平飞去。 张世平不知道后面有三人跟踪,不过他回家心切,一路驱使飞行法器,要比以往赶路快三分,本来张世平已经比三人多走了一段时间,那后头三人追了许久仍是看不到张世平人影。 那黑色劲装的男子已经面露不耐烦的神色,“三妹,你确定是这方向没错?” “就在前方不远,青翅母虫已经感应到子虫了。”这是那妖娆妇人回应。 可是三人驱使飞行法器又追了足足两个时辰,那劲装男子早就破口大骂,妖娆妇人也是面露难色,就连最沉稳的布衣男子也紧皱眉头,他喝止了劲装男子。 这时候日头已经有一半落了山,张世平在前方一处小山中停了下来,寻了一处大青石,盘坐着恢复起他耗损的法力,静静冥思。 等到三人赶到这座小山的时候,三人在黄昏中拉着长长的身影,树林中光线已经暗淡,三人行走无声。 第十九章 拼命 在树林下,他们三人都释放着轻身术,脚踩着落叶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趴在妖娆妇人肩头的青色母虫发出嗡嗡声,隐没在山间夜晚长短不一的虫鸣里。 妖娆妇人抬起手来,示意停下,那劲装男子一路上憋着火,这时候是一脸的兴奋,冷笑间还带着几分狰狞。 在大青石上盘坐的张世平,闭着双目,呼吸平稳,一呼一吸之间仿佛完全融进山间那参差起伏的虫鸣里,陷入坐忘中。 就在这时,张世平盘坐的大青石如同烂泥一般,整个人快要陷进去的瞬间,原本筋骨放松的张世平人一下子紧绷起来,凭空移开一段距离,脱离了那淤泥地。 在张世平还没落地的时候,两道飞行速度迅疾的青色风刃,比正常的风刃要大上三分,朝着张世平拦腰砍来,张世平神色阴沉,一张原本藏在身上的金刚符在他法力激发提下,化作光罩。他又立马掏出两张金刚符拍在自己身上。 张世平刚做完这些,那两道风刃就砍在金刚符化作的光罩上,原本能挡住三四道风刃的金刚符竟然在两道风刃下被直接破掉一层。 张世平脸色露出惊讶神色。 还没等张世平松口气,一把圆月弯刀在空中,刀身暗淡无光,重重砍在光罩上,原来的光罩在圆月弯刀偷袭下,剩下的两层金刚符光罩被直接全部打破,圆月弯刀带着余势飞向张世平。 一把罗钧剑凭空出现,架在张世平身前,与那圆月弯刀相互撞击了下,火光四溅,张世平在地上滑出了三四步的距离。 张世平此刻脸上是阴沉如水。 他伸手一挥,三颗人头大的火球,朝着圆月弯刀飞回去的方向砸过去。天色昏暗,火球那熊熊烈火照亮了周围,三个火球飞去后全都打在一面护盾上,先是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后,原来是劲装男子释放着护体法术,安然无恙走了出来。 “阁下是谁,为何偷袭?”张世平愤然问道。 那劲装男子咧嘴一笑,“自然是因为想杀了你。”话还没说完,张世平脚下突然有树藤缠绕住双脚,越缠越紧,张世平用力一挣,没有半点松动。 他驱使罗钧剑,三两下把树藤砍断,一手拿出火灵石握在手中,不断吸收着上面的灵气,一手手持着黑风旗,往前一抛,化作光罩。 接着张世平连连拿出风刃符,火球符等符箓,一张接着一张朝男子脸上招呼,那人一时间被张世平逼的手忙脚乱,才厉声喊道,“动手。” 把三分精力用来注意埋伏的人,张世平知道有人在埋伏,只不过不知道到底有几个,毕竟刚才最先开始出手的是两人,法力气息还是有点差别的。 “蠢货。”布衣男子在心中暗骂,脸上没有表现出半点来,对于这个脑袋里面装着肌肉的队友他很不满。可是这布衣男子出手可没有任何迟疑。 就在他们三人斗法的时候,一根长三分的钢针在妖娆妇人的驱使下,上面喂着毒,发着幽蓝色的冷光,把张世平身上的光罩刺破,扎穿张世平的大腿。 张世平忍痛,心中暗暗着急起来。突然眼前出现了重影,他连忙掏出解毒丹,咬掉瓶塞倒了半瓶下肚,这才稍微好了些,只是缓解了。 心知这样下去,在对方三人围攻下,迟早要交代在这里的张世平,看着对方,那劲装大汉只有练气六层。 张世平把自己剩下的几张金刚符全部用掉,然后将法力输入罗钧剑中,剑芒吞吐,张世平硬生生受对方攻击,朝着那劲装大汉发出一道炙热的剑气,罗钧剑也化为一道流光直冲过去。 没想到张世平如此孤掷一注,那劲装大汉虽然反应不错,可是因为法力不厚,张世平竟然驱使着罗钧剑将他一剑穿心。 这一下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两人也没想到自己一方的劲装大汉竟然一招被秒。 张世平冲过后,一个御物术把大汉腰间储物袋拿在手中,一边从自己储物袋一抹,取出飞行法器,跃身跳上去,法力全力输入,直冲天外。 那妖娆妇人和布衣男子不肯罢休,也取出飞行法器紧跟在后。飞行法器内的张世平又服用下几颗解毒丹,没时间逼出毒来,他只能压制下毒性。 就这样追逐着,张世平脸色已经苍白发汗,储物袋里面的十几颗火灵石已经被他全部吸光,不过后头两人追了一半后,两人因为飞行法器比张世平来的差,早已经被张世平甩开。 回去的妖娆妇人和布衣男子把大汉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收好,挖了一个小坑草草埋了。 张世平看到后头没人追了,才停下来,落在山中,跌跌撞撞找到一个小山洞,在昏过去之前点燃青铜灯。 …… 外头太阳升起又落下,青铜灯从点燃到熄灭,山洞里面的张世平足足过了两天两夜后才睁开眼睛,他检查了下自己身体情况,中的毒还在,不过没有进一步恶化,身上高强度使用的经脉受损后到现在竟然也好了许多。 张世平重新点燃青铜灯,布置下阵法,主动修炼起来,缓缓吸收起灵力,先把自己身体的毒性逼出,黑色的血液从大腿上的小窟窿中冒出来,足足留了一茶杯的黑血后,才看到新鲜的血液流出。 受伤的经脉比较麻烦,只能慢慢蕴养,张世平手头上没有治疗经脉的丹药,日子过得飞快,足足过了七天,张世平身上的伤才养好。 张世平站起身,伸了伸腰,活动下许久不动的身体,骨头噼里啪啦的响。 他收好青铜灯,在山上找了个清潭,洗了下自己已经都快发馊的身体,张世平肚子还不饿,辟谷丹药效还在。 张世平回到洞府后,高高兴兴地拿出了那魁梧大汉的储物袋,将里面所有东西都掏出来,四十四颗颜色各异的下品灵石,还有那一把圆月弯刀,剩下的都是一些玉简以及一些常见的材料。 张世平拿过圆月弯刀,却发现上面有一个大缺口,是新痕,看样子是罗钧剑造成的,整件圆月弯刀灵性大损,怪不得那大汉没有再拿出来使用。 第二十章 回家 张世平距离张家白猿山还有一段非常长的距离。他离家的时候骑马赶了十天到升仙镇,又搭风行白影舟飞了一段路。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那三人偷袭他导致养伤了七天时候,他时间还是很宽裕的。正阳宗外门弟子申请的那一面外出令牌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超过时间则要亲自去宗门外务殿说清原因,很是麻烦,张世平最怕的就是麻烦。 张世平又足足飞行了三天时间。 …… 在白芒山脉中,白猿山张怀宇已经做了三十年的张家族长,五十三岁筑基后的他外出游历八年时间,回来以后就接过张家族长的位置,一做就是三十年。 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是他那八年外出游历时候留下来的,从右眼角下划过脸颊嘴唇直到下巴,下手的那人也没好过,被他一颗火球把尸体烧成灰了。 他不是被人偷袭,而是自己发现一山洞里有一处小型的灵煞穴,已经有一位筑基修士在那里炼煞,他偷袭那人不成,与之厮杀,对还是错没人知道,反正从山洞里只出来一人,那就是炼煞后的张怀宇。 回来以后,前族长张齐悦就让位给他,自己退到后面,成了张家大长老,这三十年来张怀宇劳心劳力,张家几百名修仙者和散布在齐国各地的近百万张家族人,他做任何事情变得要思前想后,没有了年轻时候那种倾尽全力一往无前的勇气。 三十年的时间,不是他张怀宇贪着族长的权力,占着位置不放,而是家族实在无人,找不到第三名筑基修士。直到前年练气九层的张同安筑基成功,可是伤了经脉,如果慢慢静养,那要三年时间。张怀宇多方打听,知道了白云坊市中有一场拍卖会,上面有二阶上品灵丹养神蕴灵丹,花了大价钱买下来。 可恶的是与他张家相邻的一个筑基家族陈家从中作梗,让他白白多出了一百二十五块灵石。 可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白猿山上一处洞府石门打开来,在养神蕴灵丹的药力滋养下,小半年的时间里面,张同安已经把受损的经脉养的七七八八。他出洞府后直奔张家议事厅,里面最上方的有三个黄布蒲团,张家族长和大长老已经在了,下方两侧各是七个蒲团,有八个位置有人在,这些人都是张家练气八层以上修士。剩下的位置都是人在外面看守张家店铺或是其他生意去,来不了的。 “陈家欺人太甚,他们想打那就打。”出声的是张家一个练气八层的修士,在场的练气修士有四个人当场附和,张家族长正在思索着什么,年龄已经很大的张家大长老张齐悦则是在闭目养神。 陈家实力也和张家差不多,凭什么能欺负到他们张家头上,况且张家如今多了一名筑基修士,便是没有,他们张家也不怕陈家,众人不服气。 张同安刚跨进议事厅的门槛,刚好听到,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族长,大长老,发生什么事了,是陈家人又在挑事了吗?”张同安问道。 张同安受伤的经脉已经好了很多,也来参加族中事务。 张陈两家在两百多年前因为双方几名族人死的不明不白的原因,开始交恶,到如今这仇是越来越深,大多数人都忘了是为何开始,反正我张家看你陈家不爽,他陈家看我张家不服。 实在火气大了,打一架就好了,受伤的丧命的,有。 便是张世平小时候看到陈家族人也从地上捡起石头扔过去。 …… 张世平赶到小猿山前,先去了父亲张同安在山下平地的大院子,没有寻到人,就去给他母亲请安,母子两人已经一年多没见面。 张世平的母亲是一个依附张家的世俗世家嫡女,在嫁给张同安以后,为张同安剩下三子两女,他排行第三,大姐已经出嫁,二哥是伪灵根还在家族中,四弟五妹年纪还小还在母亲膝前玩乐。 在后院里,张世平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许久不见,张母有太多太多话想说,可是张世平自小族中测出有三灵根资质加上三阳灵体后,就被族中接手培养,打小自立,和张母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加上又加入了正阳宗后一年多没见面。 张世平四弟五妹也有点怕生,年纪大一点的四弟认出他来叫了他一声三哥,五妹年纪还小,抱着张母躲在怀里。 张世平摸了摸小妹的头,离开,张母目送张世平离开,眼里那关怀如同蚕丝一般想把他紧紧抱住。 张世平二哥在族中灵田当值,张世平过去的时候,他二哥正在照看着灵稻,今年灵稻田长势不错,张世平站在田垄上,他二哥看到张世平过来洗了洗身上的泥就上岸过来。 “这些事情由他们去做就成了,二哥你何必下去弄了一身泥巴。”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白布递给他二哥张世豪,张世平口中说的他们是伺候灵稻田的农夫。 这些农夫有一部分是张家没有灵根资质的族人,也有一部分是修仙张家几百年来的世仆。 张世豪接过白布在脸上抹了抹,“我下去看看心里才安稳。” 两兄弟说了一路的话,张世平让二哥帮忙多加照顾父母,他又拿出了从那魁梧大汉那边得到的储物袋,送给张世豪。 储物袋对于练气初期的低阶修士来说很是贵重,张世平在练气四层的时候都还没有一个,张世豪连忙摇头,死活也不收下。 张世平把这个灰布储物袋按在他二哥手中,一个储物袋而已,他自己还有一个,也装不了那么多东西,现在还够用。 两人分开时候,张世平让张世豪不要在外人眼前用储物袋,免得有外人起了坏心思,如果因为这个储物袋,反而害了自己二哥,张世平定会于心难安。 张世豪拍了拍胸脯,让张世平放心。 临近傍晚,张同安还没从白猿山回来,张世豪说应该是在白猿山上的洞府修炼,张世平先回到了小猿山以前的洞府中,准备先过一晚,明天再去白猿山。张世平与二哥分开,驱使飞行法器朝着不远处的小猿山山腰飞去。 小猿山洞府前瀑布声依旧轰隆作响,张世平踩着飞行法器停落在洞府前,打开禁制,进入洞府,里面东西的位置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点燃青铜灯,静静修行了一夜。 第二十一章 百草园 一夜过后,山中雾气还很重,张世平已经出了洞府,驱使飞行法器前去白猿山,天色尚早,他不急不缓的飞着。 脚下是一块又一块的稻田或是栽种着别的作物的田地,族中已经有农夫起来在田里面除草松土浇水,路上还有几名衣着整齐的张家修士正赶去山里面的灵药园,他们带着羡慕的眼神看到张世平飞在半空中,准确来说是看着张世平脚下的飞行法器。 张世平飞在半空中没有看到族人那带着羡慕的眼神,他飞过两山之间的山谷,又掠过平地,在白猿山山顶落下,在山道间恰巧两个提水的仆人,问了他父亲张同安修行洞府所在,那两人说了个位置,张世平大概想起了是在哪里,就又一路飞行过去。 张世平赶过去的时候,张同安正坐在洞府前的一座石亭中,他洞府前有一条曲折的青石栈道交通前后,中间正是白石为基台的石亭。 张同安在亭边,看到张世平,高兴地把手里的鱼粮全部撒下去,拍了拍手,站起来,走出石亭,“怎么有时间回来?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还好吧。” “有伯父照顾,一切都好。”在正阳宗里面没什么人为难他,这也是有一部分由于他一年多的时间里面不是在修行就是在火峰石室看守。 “那就好。”张同安因为最近小半年时间都用来蕴养经脉,也只是和好友陈文广互通了几封书信,陈文广在前一段时间就去了云铁矿那边,除了回去过一次,劝张世平不要在火峰外就再也没有回到正阳宗过。 因此陈文广他也不怎么了解张世平过得怎么样,此刻,张同安看到张世平脸上光彩奕奕,张同安用天眼术一看,发现张世平已经到了练气七层,心中更是惊喜。 只要接着修行下去,自己儿子在三十几岁就可以达到练气九层,再把自身法力打磨圆满,等待白芒山古修药园开启的时候,进去采摘灵药,运气好在四十岁时候换一颗筑基丹直接筑基成功。 张同安想了很多,慢慢和张世平说道,现在张世平修为在他看来已经是极为优秀了,但是对于修仙界中的一些常识经验以及见闻都还远远不够。 张同安趁着张世平这次回家,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一说出来。 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张世平加入正阳宗的原因——筑基丹。 正阳宗的对于筑基丹极为看重,只能用灵药去兑换,可是筑基丹主药都是需要几百年份,就算辅药需要的也多是上百年份。如今的白芒山脉中经过那么多年修士的收刮,已经很少看到有这种年份的灵药了。 上年份的灵药现如今除了各个宗门以及修仙家族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来培育外,就只剩下隐藏在虚空中的药园。在他们张家最重要的药园里面培育着一株两百年份的二阶茶树还有两株一百八十年的灵药。 相传在上古时期,天地间的灵气比现在充裕了多少倍,练气筑基金丹被称作下三阶,当上古修士修为到了元婴化神洞虚这中三阶乃至合体渡劫大乘上三阶的时候会在虚空中开辟出药田。 也不知道上古时期发生了什么,天地灵气变得稀疏起来,古修士走的走,死的死,直到现在金丹元婴修士都被称作老祖的今天,在古修士来看,真是贻笑大方。 随着上古修士陨落,药园漂流在虚空中,被后来修仙者发现采集,白芒山中有一处古修士药园,被正阳宗、旗云宗、玄火门三家布置下阵法,每隔十五年开启一次,而上一次开启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年了。 在石亭中两父子已经说了有好一会儿,阳光驱散了山里的寒雾,回暖了几分。 白猿山下,张家族长走在前面,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后头大长老慢慢走着,旁边是个张家练气修士,有一两个身上带着伤用白布包着,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反而带着兴奋。 就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张家几人和隔壁陈家打了一架,他们只是挂了彩,陈家有两人重伤,离死也就差一口气,众人心中实在是痛快。 他们三三两两回去自己的洞府,张家族长与大长老也上了白猿山。 过了两天,张世平因为时间的原因就赶回正阳宗,储物袋中多了五百块颜色各异的灵石以及两瓶黄芽丹,其中有一百块是张同安给他,还有四百块是张家两位筑基修士看张世平修为已经达到练气七层,有望筑基,就做主给张世平四百块灵石和两瓶黄芽丹。 张家一年收入的灵石不少,可是一大家子人开销很大,能一下子挤出这些给张世平已经是尽力了。 作为张家族长,张怀宇总要把水端的平一点,人心最重要。 …… 张世平驱使法器一路飞行,途中也遇到几名修士,他都在距离很远的时候避开,一路下来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倒是中间的时候猎杀了一条正在峭壁晒太阳的一阶妖兽斑岩蛇,幸亏张世平眼神好,那条斑岩蛇和悬崖上的岩石几乎融为一体,看不分明。 张世平一路走走停停,他不敢把自身法力消耗太大,以防万一,直到进入了正阳宗后他才放心下来,去了外务殿交还了外出令牌后,看任务墙上面,上面一卷卷竹简挂着,写着任务。 由宗门发布的任务是用金字写在竹简上,各峰各脉的修士发布的任务是用黑字写着的。 张世平从头开始看过去,发现前面的任务对于练气期来说,是一些打杂的事情,他没什么兴趣。 这类型的任务占用的时间太多,奖励的灵石太少。 直到他看到后面。 他看到宗门灵药园的任务——照看碧缘山百草园,每年上交一等灵茶十五斤,二等灵茶一百三十斤,三等灵茶一千斤。 张世平一看,这不就正是那黄脸老头那座百草园,难不成这老头想通了要回去看自家外孙,颐养天年了。 张世平过去这卷竹简那边,拿起挂着这任务最下方的半块巴掌大的玉牌,去执事弟子那里领了任务,那黑衣执事弟子在书籍上用黑笔快速写着,后面从储物袋中拿起半块玉牌,和张世平手中的半块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正面是浮刻的‘碧缘山’,后面是‘百草园’,玉牌是碧绿色的,接过令牌后,张世平则匆匆赶去碧缘山。 那黄脸老者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一件灰衫,泡着茶,正在百草园里等着宗门接受任务的弟子过来交接。 第二十二章 碧缘山 碧缘山就在外门弟子居住的小山不远处,离小山有两座山头,山峰与山峰是深谷,有铁链桥连接,下方是两山山坡,植被茂盛,这是供没有飞行法器的外门弟子以及宗门杂役行走的。 张世平就在刚来正阳宗的时候走过几次,后面购买了代步的飞行法器后他就在没走过这条铁索桥。 张世平从外务殿接受了碧缘山百草园的任务后,途中路过小山,飞下去把自己临时居所布置的阵法中那一颗,灵力已经用了一大半的灵石扣出来,关闭后,接着上路。 片刻时间,张世平就飞过两座大山,那山峰之间长长的铁索桥上面人走动时,他就已经飞了过去,直到百草园那黄脸老头住处他才降落下来。 那老头在院中,看到张世平过来还以为是来蹭茶喝的,调笑道:“你这小子再晚来一些,我可就走了。” 张世平惊异,他心中想着这老头子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他来交接百草园的,便道:“你这老头子没有交接,你还想走,怎么,是想通了,要回去享受天伦之乐了?” 说着,张世平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一面碧绿色的碧缘山玉牌出现在他手中,他一把扔过去给,老头手脚可还是很灵活,玉牌在空中抛过去,老者人在座位上,伸手接住玉牌一看,又看了张世平一眼,“没想到是你小子接了我这碧缘山百草园的任务。” “有缘吧。”张世平打开柴扉,走进院中,坐在老者旁边的石椅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今日刚好去了外务殿,恰巧看到任务。” “你说你小子还不是来蹭茶的?”老者提起水壶又泡了一泡茶,“来,接着。”老者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本表面都已经起皱的书籍,又想了想,拿出了好几个空白玉简,把自己多年来收集的功法和丹方复制了一份给张世平。 张世平接过来,惊讶,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他看了两本书籍,一本记载着十八种一阶茶树以及三种二阶茶树的栽培方法,上面的字迹前面比较陈旧,最后面几页字迹一看就是刚写不久的样子。 另一本书籍是茶叶的制作方法,老者几十年来制茶的经验,用什么样的茶叶,用什么样的工具,一步一步的流程,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照着上面做,生手也能很快做出合格的茶叶来。 这两本书把张世平掌管百草园后的事情解决掉一半,他最起码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玉简则是仙植用的几门法术,下雨用的灵雨术,除虫用的金针术,松土用的翻土术,对于修士斗法没什么用,但是在仙植方面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丹方是两种用灵茶叶为主药制作的增精益气的丹药,对于练气中期有效果,练气后期效果就没那么明显。 “老头,你这是送我的?今天那么大方。”张世平草草翻了翻书,就把两本书和几块玉简赶紧收进储物袋里面。 老者则是起身,“也就是你小子,换做别人接百草园我才没那么多闲工夫。”老者掏出一个茶盘形状的飞行法器,坐在上面,飞在半空说道:“来,我带你熟悉下碧缘山。” 张世平赶紧跟上去,两人花了大半个时辰,绕了碧缘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黄脸老头说的很慢很清楚。 这碧缘山百草园里面主要栽种的就是茶树,山腰处那开垦出来犹如阶梯状的茶田,一垄一垄的,上面栽种的是一阶茶树,现在栽种的有六个品种,其中黄脸老者说第三块茶田品质是最好的。 宗门没有把碧缘山百草园分为第几块第几块,这是黄脸老头自己分的,他顺口告诉张世平。 在距离灵泉最近的一块巨型山石下有一小块空地,栽种的是二阶茶树,只有四分地的小茶园。 由于巨石遮住阳光,日照时间只有早晨以及傍晚短短的两个时间,岩顶终年有细泉浸润流滴,灵泉滋养下,二阶茶树生长的不错。 黄脸老者嘿嘿一笑,“你小子有福了,这小茶园老头我照看了几十年,现如今一年少说也能制得二十四斤一等好茶,除了交给宗门的十五斤,一年下来还能留下九斤十斤来,几百块灵石就到手了。” 张世平眼神顿时变了,看着这块茶园像是在看着堆灵石。宗门那边只要交够数量,自己剩多少就不会过问,老头照看茶树有一手,能增产那么多也是他几十年来的辛苦,就是宗门那里也不知道能多那么多茶叶出来,黄脸老头可瞒的很紧。 “我来的时候是什么样,我走的时候也应该是什么样的。”黄脸老头叹息,作势要出手。 张世平一把拦住,“别啊,林前辈。” 老者哈哈大笑,“你这小滑头,哄你的呢。”如果老者后人有灵根资质,这等好事根本轮不上张世平,谁叫黄脸老头看张世平顺眼,加上接手百草园的又恰巧是他,也罢了,自己无望筑基,那就让后辈的路走的顺一点。 张世平故意装模作样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在老人面前卖宝。 黄脸老头带着张世平看完碧缘山的各处茶园,交代他这二阶灵茶一定要自己制作,不能假手于人。至于剩下的二等茶叶,三等茶叶,交给茶农去做就成。 说着,黄脸老头就带着张世平前去山脚下,那里有二十来间房子,黄脸老头朝着外观最华丽的一栋房子落下,发出传音符。 片刻之后就有三个头发发白老人和两个中年男女,五人前前后后出来,张世平看着这五人,隐约有灵光,白发老人修为在练气三层四层,年轻的两人都只不过是练气二层,黄脸老头指着前面五人,“世平,这五人是百草园的管事,有什么杂事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 而后对着那五人说道:“这位少年叫做张世平,练气后期修为,今后接替我作为碧缘山百草园的守山人。” 五人都行礼,“吾等拜见张前辈。”修士之间如果没有极其亲近的关系,那都是以修为作为评判。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练气后期修士在七八十岁的练气初期修士面前,那就是前辈。道有先后,达者为师。 黄脸老者把事情都仔仔细细交代清楚了,隔天就离开碧缘山,张世平送了他三百里路,这才回来。 第二十三章 茶 送走了黄脸老头,张世平慢吞吞地回到碧缘山,他神情有点落寞。不过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张世平回到碧缘山,在二阶灵茶园那里看了一下就下山回到了黄脸老头住的小院子里面,他坐在院中那黄脸老头最常坐靠椅上。 那青竹制成的椅子,又过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间,原本的青绿色到如今的棕黄色,靠椅扶手很是光滑。 黄脸老头走的时候还向张世平拿了个玉牌,笑说等他以后成了元婴老祖了,自己后辈再来找他,让他别忘记了,张世平连说自己一定记得。张世平在自己心里笑笑,自己连筑基都还没有,还说什么金丹元婴。 玉牌上面是一个“张”字,背面是写着“小猿山”,四周雕纹,这个张字是张世平很早时候雕刻的,那时候年纪小,一把刻刀比他的小手都大,雕刻勉强能看得过去。 他拿起黄脸老头赠送的那一本有关茶树种植的书籍,一字一句看了起来,那老头写的很详细,不愧是摆弄茶树几十年的人,果然是有一手。 碧缘山百草园今年的十五斤一等灵茶黄脸老头都已经全部交付完毕,张世平那里剩下的事情不多。留给张世平剩下事情是二等灵茶与三等灵茶,黄脸老头已经完成了七成,时间还是很充裕。 他又去了二阶灵茶园那边看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张世平想到这里咧嘴一笑。这些二阶灵茶是在春季的时候,最好是绵绵春雨后的凌晨采摘,制作出来的灵茶品质最好,口感最是香润。 等张世平把碧缘山上诸多事宜弄清楚,安排下去后就已经是傍晚日暮时分,正值倦鸟归巢的时候。 张世平回到小院房间,在一晚上的修炼之后,趁着凌晨的一小段时间里面,张世平开始研究起茶来,三四天时间,他把两本书都翻了两三遍,全部记载在心里面,出于习惯,张世平拿出空白玉简,将内容保存到玉简中。 那三道关于仙植的春雨、金针、翻土,三道法术,张世平练习足足五天时间,才全部掌握下来,这也是由于都是最基本的法术的原因。 另外,张世平想要研究一下黄脸老头留给他的两张丹方,这种低阶丹药不必要用到熔岩地火,也不用先天真火,只需要用灵木银碳火就行。张世平翻了自己储物袋,往自己前额一拍,才恍然到,自己没有炼丹炉,无奈之下,他只能先看丹方,里面除了要用到一些二阶的灵茶叶外,其他的药物需要的量不多,且都还是常见药材。 另一张丹方是关于一阶灵茶丹药的制作方法,用的是三号茶园的灵茶叶,当然用一阶灵茶,药效自然是远比不上二阶灵茶。 张世平看完后心痒难耐,恨不能直接上手炼丹。他花时间,驱使飞行法器到了一个比较近的坊市,坊市叫做云锦坊市,只有百泰坊市的三分之一大小,他转了三家店铺,选了一尊一阶中品的炼丹炉。 这一阶中品炼丹炉价格和普通的一阶上品法器差不多,幸亏有家族给的灵石,不然他就只能等来年去贩卖二阶灵茶。 至于为什么不去百泰坊市,张世平心中冷意顿生,脸上神色也是阴晴不定,他在想着,自己是为什么会被那三人偷袭,他不知道原因,但是无非就是那几种。 一个是宝瑞斋见财起意,不过可能性不大,那么大的一家店铺,每天过手的灵石不知道多少,而且如果想要自己性命,他们店里面还有筑基修士,自己怎么都跑不掉。 二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记号,那青色子虫在张世平和三人斗法时候已经被甩了下来,以致于安全以后得张世平,等到伤势好转以后,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换了一套衣服,把原来打烧掉。 这也幸亏没了青色子虫,不然他们剩下两人万一跟上来,晕过去的张世平有一百条命也活不过明天。 他那天天色太暗的原因,没看清楚对方几人的脸。 三是自己运气不好,恰巧被他们三人遇上,起了歹意。 不过无论如何,张世平不想再去百泰坊市了,那里还有那两个修士,遇上了,万一他们在暗,自己在明,阴沟里翻船了,他岂不是很冤枉! 这周边坊市也不少,自己不是非得去百泰坊市。只听过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张世平去了云锦坊市,买了炼丹炉,一路注意,很快就回到碧缘山百草园。 …… 这是一尊半人高的丹炉,三足,通体紫铜,有两镜头纹路简洁大方,没有太过多余的修饰。张世平准备用这尊炼丹炉去炼制一阶丹药。 灵木银碳在丹炉地下熊熊燃烧,张世平打开丹炉顶盖,依照丹方记载的,把药材按照顺序放进丹炉当中。 张世平捏着手诀,两手手势变换,从炉底火堆中引着一道手腕粗还有一道拇指粗的的火蛇,手腕粗的火蛇犹如神龙盘柱绕着丹炉腹部,紧紧贴在上面,拇指粗的火蛇则是从进火口,在丹炉里面盘旋,把他投放进入的药材精炼,化为精华。 张世平用神识不断地扫描丹炉,发现丹炉里面第一种药物杂志都清理干净,成为一团小小的黄绿精华团。 他立马又投进去第二种药材,想着精炼后,张世平试着把两种灵药精华融在一起,却不想突然之间从丹炉里面传来一股焦臭,丹炉顶的炉口冒出缕缕黑烟。 张世平脸色难看,熄灭了炉火。 他在思索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才刚开始炼丹,丹方中一味主药,七种辅药,他才放进去两种药材。 他把刚才过程一步一步全都仔细想想,发觉好像自己是心思太多太杂,神识控制不稳,丹炉中的碳火没控住好,导致药液精华直接被大火烧焦。 张世平不知道他想的对不对,等到丹炉冷却后,打开一看,丹炉里面只有一层烧的焦黑的块状物还有一些粉末,他全部取出来,放到一个木匣子里面,这一些烧焦物撵成粉末后,可以放进土里面给茶树作为肥料,张世平在黄脸老头给的书上看过。 张世平想了应该要注意的细节,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第二次炼丹。 第二十四章 椭圆的丹药 第二次炼丹,和第一次一样,在两种灵药精华融合时候,到一半的程度,张世平就控制不住,导致碳火把灵药精华液全部烧焦。 不信邪的张世平再次查看丹方,重点看了黄脸老头记下来的炼丹心得,上面记载的东西他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路的那种,可惜没什么用。 看别人记载的东西,终究不能和自己动手得来的经验相比。 接下来的时间,张世平在房间中不眠不休炼丹。 主药没了,他就去第三块茶田采摘茶叶。当然是选择灵气最足的茶叶。第三天的时候,配药和灵木银碳都用完了,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飞的真的是拼命一般的赶路,买完后就又立马回来。 直到七天后,张世平带着一身烟火气,灰溜溜地从房间里面出来,在房间里,炼丹炉炉顶,正在冒着黑烟。 …… 张世平不知道为什么黄脸老头那么喜欢在院子里喝茶,不管张世平来了多少次,仿佛他永远坐在那边。 端起一杯茶,张世平却久久没有喝下,又重重放下,洒了半杯掉,他刚刚在院子里和百草园那五个管事谈事,才刚刚送走五人。 心里有怒气,又不知道从何发泄!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小玉瓶,把里面两颗丹药倒在手中,不过这丹药有点特别,它不像普通的丹药一样浑圆如球,它是椭圆形状,褐绿色,带着丝丝烟火气,放在鼻子下仔细地闻着,还是有些茶香味。 这就是他七天来宛如疯魔一样炼丹的成果。七天时间整整六十三炉,只有两颗还能看的茶丹出来,品质介于一阶下品和废丹之间。 这两颗张世平可不打算吃下去。 七天的炼丹时间,把张世平的灵石消耗了八成,这还是由于这丹方的主药是富含灵气的茶叶,完全在碧缘山中采集的原因,让张世平省了好大一笔。 不然就他储物袋里面的灵石早就全部没了,哪还买得起辅药来。 而碧缘山的这五个管事也正是因为此事才来找张世平的。张世平这七天来炼制丹药所用的茶叶都来自第三块茶田,制作二等灵茶的茶叶也多来自这块药田。 不是说随便采摘的茶叶都能制作上好的灵茶,二等灵茶所用的茶叶都要是灵气最为充足的那一小部分,这和张世平炼丹所用的灵茶叶一样。 张世平这边用的多了,制作二等灵茶的茶叶就少了,起初时候,是在田里面劳作的茶农看到一个年轻的修仙者在茶田里面采摘茶叶,一次两次,茶农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哪敢上去阻拦张世平。 他们只能去禀告给上头的管事,那五个管事一听,还以为是有人过来偷茶,就连忙赶过去一看,原来是张世平这个守山人。 后面几天,张世平天天来采集茶叶,实在是赶时间,就直接拿茶农采集好的茶叶,他发现这些老茶农采摘下来的茶叶品质不错。 虽然茶农不会天眼术,看不到茶叶上蕴含的灵光,但是凭着多年的经验来,年老有经验的茶农采摘的茶叶有九层是富含灵气的好茶叶。张世平除去没有灵气的茶叶,这样一来更加节省时间。 一天两天还好,可是张世平一直采摘到了第七天,这五个百草园管事实在坐不住了,一个人又不敢来找张世平,就五个人一起来到张世平庭院中。 他们发出传音符,那时张世平正在房间中炼丹,本来已经有点感觉的他,被传音符穿过房间阵法时候那轻微波动惊扰到,以致于炼丹失败,他只从丹炉中得到两颗椭圆丹药,其他都化为黑灰。 张世平怒气一下就上来,脸色难看地接过传音符,神识一扫,就出了房间,那五人正站在院中等候。张世平虽然强忍怒气,可脸色依旧难看,他问那五人到底所谓何事。 年纪大的低阶修仙者,也许他们修炼的资质不好,可做人精明,那一双眼睛那是透亮透亮的,五人一看张世平脸色不好,就立马把事情原委说清楚明白,他们说的极其委婉。 张世平僵着脸,与他们讨论了一会儿,自己心想着他炼丹像是入了魔一样,自己这七天来炼丹用掉的灵茶叶数量不可少,怪不得这五人担忧完不成宗门的任务。 这其中五个管事也有些为自己那份收成考虑的原因在。 黄脸老头在的时候,在交付了宗门任务后,碧缘山上二阶灵茶园多出的产出都归他,剩下的黄脸老头和这几人是七三开,黄脸老头三,这五人七,张世平接受后,规矩也没有变。 当张世平在第三块茶田大量采摘茶叶的时候,他们五人的利益受损更大,因此这五人才忍不住过来。 最后张世平允诺来年的二等三等灵茶分成他少分一份,变成二八开,如此一来这五个管事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才心满意足离开。 …… 对于来年少了一份分成,张世平还不怎么觉得可惜,他那二阶灵茶园才是收成的大头。他生气的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感觉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把半杯茶又端起来喝下,静静坐在竹椅上平复心情。小院子外的树林树梢上有几只鸟儿现在上面叽叽喳喳。 张世平足足坐了半个时辰,把自己这七天时间里炼丹时候随手记载在玉简里的问题拿出来,一条一条看下去,思索着应该如何炼丹,他哪一步的炼丹是错的,是为什么出错。 平复好心情后的张世平,起身回到房间里面,把炼丹炉里面的丹药灰渣清理干净,把炼丹炉收进储物袋里面。 张世平决定休息一下这几天来高强度的炼丹,给他的不止是快要空掉的储物袋,还有那起涨的头脑,神识也很疲累。 拿出青铜灯,张世平修炼一夜,无话。 …… 张世平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面,也就偶尔炼制下丹药,保持手感,其他空余时间都在和附近的五个管事或者茶农学习炒茶。 他在为着来年那一块二阶灵茶园做准备,张世平想着这块四分地的茶园,他从采摘到炒茶通通学了一遍。只待着来年开春时候,张世平就要自己制作一等灵茶。 如果他自己手生,导致一等灵茶产出变少了,那亏得就是自己。 也许是心平气和的原因,张世平竟然练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瓶一阶下品茶丹,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时间推移,张世平在碧缘山中也过了三年时间,这三年时间里,张世平按时定量向宗门交付茶叶,自己也慢慢积累了一些灵石,炼丹方面成功率也提高了许多,起码有时候能炼制出来几颗一阶中品茶丹。 张世平修为在他来碧缘山第二年的时候,突破丹到练气八层,又经过了一年时间的积累,在这期间张世平炼丹的成功率上去了一些,在丹药的帮助下,张世平的法力离练气九层就差了一点点。 这三年时间里面,正阳宗又从升仙镇那里以及修士家族中,收下了一批良才美玉。 还有前面被收在掌门常有年一脉下的雷属性灵根孩童和在金丹女修门下的冰属性灵根修士,这些人的名声也开始宗门中传起来。 这些,张世平都不知道,他这几年一心扑在修炼和炼丹。 第二十五章 香茗居 旭日东升,晨曦破晓。 碧缘山上下了一整夜的雨,细雨绵绵,已经下了好几日的梅雨,今日这天才放晴,天气微凉,小院外的老树下青草叶上,水珠点点,倒映着张世平离开的身影。 雨后初晴,这山中湿气仍是很重,张世平穿戴着斗笠蓑衣,背着竹篓,一大早踩着飞行法器,上山去巨石底下的二阶灵茶园忙活了许久,采集二阶灵茶叶,今年灵茶得了虫害长势一般,张世平上缴完宗门定下来的十五斤一等灵茶后,二阶灵茶园中能达到制作一等灵茶灵气标准的茶叶剩的比往年少了许多。 张世平从凌晨忙活到眼看辰时要过去的时候,他就停下来,采摘二阶灵茶叶要在辰时以前,辰时后太阳升起来,气温变高以后,采摘下来的茶叶品质会低一点。 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一个玉匣子,把竹篓里面还青嫩的灵茶叶全部装进去,用灵符封存,驱使飞行法器离去。 炒茶的手艺,张世平已经很熟练。他一回到小院,就立马开始制作灵茶。 …… 三天后,在云锦坊市一间店铺静室里面,一个身材臃肿,肚子像有了七个月身子的店铺掌柜,粗大有肉的手掌,粗短的手指拿着根古木茶匙,从一只雕花玉匣子里,取出一些茶叶来,先拿了一根放在嘴里尝了尝,眼睛一亮,把茶叶吃下后,看着坐在旁边的张世平。 “林道友带来的果然是好茶,不知道道友你这次出手多少?” 旁边的张世平化名林平,他控制着脸上面部肌肉变化相貌,加上用药水涂面,又硬生生把身高缩了两分,化为个矮脸瘦的黑脸修士,三十来岁的模样。 他低着声音,“四斤十三两。” 那胖掌柜眉头一皱,眉毛鼻子眼睛像是挤在一块,“林道友,怎么今年才这一些,可比往年足足少了七成啊。” “今年得了虫害,幸亏处理的及时,不然连这几斤都没了,拿什么来卖给风掌柜。”张世平一脸唏嘘,今年突发的茶蛾蛾虫吃了许多茶树幼芽。 胖掌柜脸上也立马表现出惋惜的神情,安慰了张世平几句。 随后,那胖掌柜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杆小秤,当着张世平的面称好茶叶重量,一共四斤十三两四钱,正想拿出灵石给张世平。 张世平说道:“风掌柜请稍等下。” “林道友怎么了。”那胖掌柜手上动作一顿,问道。 张世平这三年来在碧缘山修行,每年也没什么花销,有空时候去山里面,采集些灵药,虽说都是一些常见的,价格不高,但是日积月累也笔不小的灵石。 还有狩猎些一阶下品中品的妖兽,三年来也杀了十来只,皮毛鳞甲血肉骨头,自己留了一些材料,其余的张世平全部卖了出去。 最主要的还是碧缘山百草园的茶叶,一等灵茶前两年收成不错,其他二等三等的也不少,就算是今年一等的少了点,那还是有赚的,没有亏本以致自己掏腰包补给宗门。 张世平这三年的茶叶除了自己留了一些,和回白猿山时候留下一部分外,其他的大部分都卖给了云锦坊市香茗居,过手的都是这个风掌柜,是他的老熟人了。 当然这位风掌柜见到的张世平,都是他经过乔装打扮厚的样子,两人合作的还算愉快,一年两年下来,张世平在香茗居卖出的茶叶也是一笔不小的灵石,比不上筑基期的修士,但是在练气期里面算的上是有钱人。 这香茗居没有动什么歪心思,老老实实做生意,张世平也不想再麻烦去找别家,省得横生枝节。 至于为什么要乔装打扮,那是因为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不论是正阳宗的茶山兽山或是林山矿山等等,每年都要给宗门上缴足够的份额,但是宗门没有说多出来或是少了要怎么办?所有人都守着个规矩,多出来的算自己,少的也是要自己掏腰包补上。 但是这些不能放到明面来,张世平为了不多出麻烦,在处理这些灵茶的时候都是改头换面,还把自己身上所有能标志正阳宗外门弟子身份的东西都拿着干干净净,绝不留下半点痕迹。 “在下想要购买几件法器,不知道风掌柜这边能否介绍一下?看哪家店铺实惠点。”张世平想要购买几件法器,毕竟再过两年时间,这白芒山十五年一次的筑基盛会就要开始了,古修药园一开,进去后那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趁着还有两年时间,多准备点,免得到时候丧命。 风掌柜笑道,“这林道友可问对人了,本店里还有几件法器,算的上是精品,待我拿来给林道友掌掌眼。” “怎么风掌柜这里还有法器贩卖?”张世平每次卖完茶叶以后都是直接离开的,他还真的不知道香茗居除了茶,还有法器贩卖。 风掌柜的还以为张世平是开玩笑,便说着说道,“林道友不知,像林道友这样能来香茗居品茶的修士,哪一个不是身家丰厚,有时候他们想买些丹药法器,香茗居哪能再让贵客多跑一趟,只能在店里面多备几件精品法器,不然岂不是服务不周到?”实际上香茗居早就在贩卖法器,都是委托锻器老师傅们制作的精品法器。 “风掌柜说笑了,我哪算的上身家丰厚,不过风掌柜口中的精品法器,那我倒要看看了。”张世平兴致勃勃道。 “林道友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风掌柜撑着腿起来,走起来地面都有点震动,张世平手边的茶水都荡起涟漪,不过张世平心里可没有半点想笑他的意思。 这风掌柜是练气九层的修士,走的是体修的路子,不要以为他迟钝,张世平一年前曾经看到一个在店里面闹事的练气后期修士,对着风掌柜叫嚣。 风掌柜双腿在地上一蹬,大厅的青砖地面直接是一个坑,四周裂缝像蛛网一般,那闹事修士直接被他近身一个蒲掌扇过去,那修士只能匆忙忙支起一道灵光盾,却挡不住那蒲掌,人直接被风掌柜扇了出去。 张世平端起茶来,在思索着,自己也应该去寻找部炼体功法来,宗门的藏经阁里面应该是有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和风掌柜的说一说,看他修炼的炼体功法是否有意出售,做生意的,什么东西在心底都有一个价钱! 也不知道这风掌柜修炼的炼体功法是何种,自己能不能修炼,又想到风掌柜是原本身材就这样心宽体胖,还是修炼了这炼体功法后才导致如此的。 张世平想着想着,那风掌柜又迈着粗重的步子进来到静室,张世平看着前面这一堵墙,瞬间打消了自己的心思。 第二十六章 金蛟剪 风掌柜进来后一屁股又坐回原处,“林道友久等了。”他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一个镂空雕花装饰的黄梨木盒,长宽在十二寸左右,高六寸,打开铜扣,一面黑色的盾牌在里面。 风掌柜把盒子推给张世平,他仔细观看,是黑紫色,表面光滑犹如黑色水晶,可以从盾面看到人影,张世平感受着厚重的土属性灵气波动,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这面厚土紫金盾,林道友感觉如何?” “风掌柜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我是否可以过过手?”张世平压着声音说道。 对方风掌柜的自然是没有意见,法器这种东西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合不合用。 张世平看到风掌柜同意后,他从黄梨盒子里面拿出这一面盾牌,他身上的法力比以前练气七层时候要浑厚不少,加上他有意识控制着输入盾牌中的法力,倒也不会出现在宝瑞斋那种尴尬情况。 这件黑紫色盾牌,顿时灵光大放,从一面长宽约十寸瞬间变大,立在张世平身前,能挡的住他半个身子来,张世平手指一指,那盾牌看似笨重却飞快围绕在张世平身边旋转,极为灵敏。 “好。”张世平心中大喜,这件厚土紫金盾只不过是这样用法力稍微驱使就已经如此灵活,若再加以祭炼那岂不是更加得心应手。 可张世平那乔装打扮过的黑脸却没有在风掌柜露出半点高兴的神情,他停止了法力输入,厚土紫金盾从半空中变回原样掉落下来,他一手接住,放进梨花木盒中。 那风掌柜道:“这面厚土紫金盾可是店里的珍藏,若不是林道友是熟人,换成一般人我可不会拿出来。这厚土紫金盾是一阶极品防御法器,乃是用黑厚土、紫炫金两者在地火中锻造七天七夜,这里面还加入了一部分二阶妖兽土甲蜈蚣外壳,在练气九层修士手中,能挡得住筑基修士两三下攻击。” 说着风掌柜又拿出两个盒子来,都一齐打开来,第二个盒子里是一杆碧蓝色的长枪,水灵气充裕,张世平摸了长枪枪身,冰凉的手感,张世平没什么兴趣,转头看向第三个盒子。 第三个盒子里面只放着一张符箓,亮黄色,与一般符箓的纹路完全不一样,上面只画着一把剪刀,从剪刀柄到刀尖,有两条金色蛟龙盘踞在上,栩栩如生,仿若欲出。 张世平一看眼睛睁大了三分,惊道:“符宝!”随后又立即苦笑对着风掌柜道:“风掌柜这我可买不起啊,今日能看到符宝,也算得上是大开眼界了。” 练气期筑基期修士用的都只能叫做法器,金丹修及以上的大修士用的才叫做法宝,威力和法器不可同日而语。符宝就是金丹修士把自己的本命法宝部分威能截存到符箓之中,这样一来就是练气期或者筑基期的修士都可以使用,只不过由于修士个人法力的高低,用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修仙界中符宝极其少见,价格昂贵。当金丹修士也有寿元将近的一天,如果家族后继无人,他们也不得不在寿元将近的时候把自身法宝制作成为符宝,根据威能,制成一到几份不等,作为家族底蕴。 如果张世平手中有张符宝,全力之下,那没有什么特别手段的筑基修士也不敢硬接他一击。换做偷袭,甚至有可能杀掉筑基修士,不过偷袭基本没什么可能,练气期修士别的不说,单单是想要激发符宝也要一会儿,期间自己法力以及符宝激发状态发出来的威能,早就被筑基修士神识感知到了。 筑基修士有凌厉攻伐手段的,欺身上去,破了练气修士的护盾,还能平白得一件符宝来。就是手段不够没自信的筑基修士,也早就逃之夭夭了。除非那筑基修士被困住,脱身不得,如同木头一般。 但是如果是筑基期修士手中有张符宝,那即便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也能对后期修士造成极大威胁。 风掌柜这次没有把符宝盒子推向张世平,木盒子还有一个小水晶盒子,那亮黄色的符宝是放在一个几近透明的小水晶盒中,他轻轻取出来,没有打开水晶盒,“林道友,这张金蛟剪符宝是本店从一散修手中收购的,经过店里高人鉴定,这张符宝里面威能还剩下一分有余,大约能够再使用一次,威力些许不足,因此这价格倒也不算太贵,林道友考虑考虑?” 他对张世平报了一个数,远超一阶极品法器的价格,甚至比二阶下品法器还要贵上不少,和一件二阶中品法器的价格都不相上下。 一个是厚土紫金盾,能够立马使用的法器,能够长久使用。 一个是只有一击之力的符宝,威力大,但是是消耗品,对敌时候这样一张符宝出去,那不是在斗法,那是在用灵石砸死对方。 风掌柜见张世平在思索,他也不着急,重新把水晶盒子轻轻放回梨花木盒中,静等着张世平的答案。这件符宝已经在店里面放了好几年了,因为只有一击,筑基修士觉得用不上不值得,练气修士就更不用说了,他今天拿出来也只不过是试一试而已,反正这几年他店里面新的客人来了,他都会推销推销。 张世平想要这件符宝,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家伙,可他又不舍的那面厚土紫金盾,毕竟防御型法器比攻击型的法器要难找,加上属性也不错,有几分契合自身。 左思右想,张世平心中有了决断,他咬牙把储物袋中所有的灵石全部拿了出来,一堆下品灵石,颜色各异,堆在他和风掌柜面前的地板上,张世平接着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三颗红黄蓝的中品灵石,也推到风掌柜面前。 “风掌柜请点一下,这些灵石是多少,够不够?”倾尽身家的张世平对风掌柜说道。 风掌柜神识扫过灵石,心中一估计,惊喜道,“林道友这些灵石够购买这张金蛟剪符宝了。” “在下想一起买这面厚土紫金盾和金蛟剪符宝。” “林道友是说笑吧,单凭这些灵石可不够。”风掌柜语气淡淡对张世平说道,这些灵石满打满算就只能购买这张金蛟剪符宝而已,这已经是张世平所有的灵石了。 张世平道:“风掌柜的不要误会了,我这边还有点东西,你看下估下价钱,看够不够。” 张世平右手在储物袋上一抹,桌子上出现了一瓶装着茶丹的玉瓶子。他储物袋里面还有二十六瓶,这是他开始炼丹以来炼制的所有一阶下品茶丹,至于寥寥颗中品茶丹已经被他全部服用下去,不剩半颗。 一阶下品丹药如果服用多了,会在修士体内积累丹毒,当然普通的散修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 张世平有青铜灯辅助修行,修行速度本来就快,他考虑到要炼化服用下品茶丹所产生丹毒的时间,张世平发现还不如直接老老实实在灯下修行,还能省下一些下品茶丹来。 不过中品茶丹中的丹毒就少了很多,几乎不会影响到张世平的修行,因此每当他炼制出中品茶丹,在修行的时候都会被他服用下去,进一步增进他法力。 第二十七章 得宝 看着桌子上的玉瓶,风掌柜伸手拿过,拔掉瓶塞倒出一粒青绿色的丹药出来,散发着清新的茶香,这些茶丹品相不错,不像张世平刚刚炼丹时候那种褐绿色带着烟火味道的茶丹。 风掌柜看着手中的茶丹,又闻了闻,眉毛一挑,冲着张世平拱了拱手道:“想不到林道友还是位炼丹师,失敬失敬!请问林道友这是何种丹药?” 风掌柜过手的丹药也不少,单单看丹的成色,闻闻丹药的气味,也最多在大体上判断出是什么类型的丹药,可是修仙界中丹药繁多,就是炼丹大师也有走眼的时候。 既然张世平这个正主在,当然要问清楚是什么丹药,省得去猜来猜去,费脑子。 “这是我炼制的玉茶丹,一阶下品丹药,能够增进练气期修士法力,当然效果只有在初、中期。”张世平回应,黄脸老头送给他丹方的时候上面是没有写名字的,就是草草写了一阶下品茶丹丹方几字,他就临时起了个好听点的名字给风掌柜。 风掌柜一听,面带喜色,这种精进法力的丹药在修士之间是最为畅销的。他拿出一把银质小刀和一块白帕,刀刃锋利,在玉茶丹表面轻轻刮了点粉末在白帕上,用御物术控制着白帕飞到自己面前,用舌尖尝了下上面的丹药粉末。 张世平则是不慌不忙,静静看着风掌柜,看着他在验证丹药药性,也需要一点点时间,自己取了果盘上的水果慢慢吃着。 过了半刻,风掌柜才睁开眼,本是肉嘟嘟的脸笑起来更是一脸福相,“药性温和,确实能增进练气初期、中期法力,不过对于后期修士来说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也许品质提升后,对练气后期也会有效果。”风掌柜像是对张世平说,又好像自言自语。 “不知道林道友手中有多少瓶,中品的玉茶丹有没有?” “玉茶丹我这里还有二十六瓶,加上桌上的一瓶一共二十七瓶,每瓶十颗,都是下品丹药。风掌柜觉得这些丹药加上眼前的灵石,可否换取厚土紫金盾与这张残缺符宝。”张世平淡淡说道,只不过在残缺两字加重了些音。 玉茶丹实际上品质比黄芽丹要差一些,价格自然是要低一点,张世平对于两百七十颗玉茶丹心底也有一个大概,如果对面风掌柜实在不同意,他储物袋中还有些妖兽材料还有符箓,到时候真的就只能砸锅卖铁。 也想着赶紧出手这张残缺符宝,不过这价格,风掌柜思索着,突然耳边传来了声音,是家族在店里面坐镇的筑基修士。 听到传音后,风掌柜对张世平道:“其实这些丹药加起来还是差那么一点的,不过我香茗居和林道友相熟多年,这个面子在下不能不给道友。” 风掌柜将装着厚土紫金盾和符宝金蛟剪的两个盒子都推到张世平面前,自己一挥手把眼前所有的灵石全部收起来。 张世平一听,面露喜色,“多谢风掌柜。”他没有直接收下两个盒子,而是立马从储物袋中取出剩余的二十六瓶玉茶丹,交给风掌柜查验,等他查验完毕后,张世平才收下这面厚土紫金盾和残缺符宝金蛟剪。 风掌柜出手了积存多年的货物,张世平得到了自己称心如意的东西,双方都是喜意连连,在静室中又说了一些话,张世平起身告辞,风掌柜则是起身把张世平送到门外,“林道友慢走,有空常来坐。” 张世平出门后在街上时候,用神识把自身上上下下查探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虽说这几年来双方合作的很愉快,但是今天这样一大笔交易,张世平恐怕对方动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世平在街上漫无目的,时走时停,有时候停下来在散修摊子上看看东西,实际上他在注意着四周,看到底有没有人跟踪。张世平没有用神识,因为坊市中人多,万一这神识一扫,惹上法力比张世平高的修士,更加麻烦。 张世平随便在一家店铺里面用一些没用的妖兽材料,换了十来颗灵石。刚才为了购买厚土紫金盾与符宝金蛟剪,实在是倾家荡产,没有剩下一颗来,现在回头才想到没有灵石实在不方便。 张世平不打算直接回去碧缘山,他在坊市客栈里面开了一间房间,准备在这里把厚土紫金盾先行祭炼下。 张世平升起客栈房间自带的阵法后,又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杆阵旗,布置下另外一个小阵法,这样后他才从储物袋中取出装着厚土紫金盾的梨花木盒,取出放在木盒左上角的一块玉简,这是记载着炼化口诀,张世平神识查探后,发现和一般的炼化口诀一样。 也是,这即便是极品法器,终究是一阶法器,哪会有什么特别的炼化口诀! 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上,双手相托着厚土紫金盾,放下脐下三寸,用神识和法力不断祭炼,整整一天一夜。 祭炼成功后的张世平把这面厚土紫金盾放进储物袋里面,一个修士只有结丹以后才能有本命法宝,可以放在丹田中不断蕴养,威力也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 张世平出了房间,下去客栈那边结了账,就出了坊市,他飞了一段路,确认了后头没人后,在一座无名小山停下了来,把脸上的药水洗干净,脸上肌肉一阵扭动后恢复原来的容貌,身子也是在一阵噼里啪啦声中拔高了两分,随后他换上正阳宗外门弟子黑衣,把前面换下的衣服烧成灰后,再次启程。 青天在上,群山万壑在下,张世平驱器破风,掠过大地,人飞快向前,景色不断地向后倒退,飞行了一段时间后,张世平遇到一个和他一样身穿黑衣的正阳宗修士,两人隔着丈远相互微笑点头,又各自飞行,谁也没有上来交谈亲近的意思。 又过了不久,两人前方出现了几个黑点飞来,张世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能看到远处半空的一个大概景色,张世平与那个外门弟子同时是脸色大变,毫不迟疑,两人转头向后头飞去。 因为前面三人,两男一女,那两个男的手上各抓着一只和普通鸭子大小的红毛雏鸟。 在三人后头还紧紧跟着两只成年红丹鹤,一只比较高大,从头到脚,一丈有余一看就是二阶妖兽,另一只稍微小一点,也有一阶上品的修为。 两只红丹鹤时不时用翅膀拍打发出风刃,朝着前方三人飞去,这两男一女很是聪明,当风刃还飞在半空的时候,他们就将将雏鸟挡在前面,那红丹鹤只能无奈控制着风刃从旁边飞过。 看着两个男修士手中的雏鸟,身材小了一两分的雌鹤和身材高大的雄鹤发出怒啼,速度加快,与前面三人是越来越近。 不过这三个练气修士,也不知道各自使用着什么飞行法器,又或者用着什么秘法,飞行速度竟然只比后头的筑基红丹鹤不相上下,眼看着离张世平二人是越来越快。 张世平再次往飞行法器输入法力,尽管速度快了三分,已经超过了刚才遇到的修士,但三者之间的位置仍旧不断拉近。 他看着这三人,也在直直朝着前面飞行,自己飞行速度不快,就朝右方拐去,先避开锋芒,那黑衣弟子也配合地拐到左边去。 第二十八章 拖下水 张世平与那个黑衣外门弟子一个朝右一个向左,分开飞行,却不想对方三人中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打扮的,对着另外两人喊道:“我们分开,林师兄去左边,陈师妹和我右边。” 两人应了话,当即驱器分开,那个林师兄朝着那个黑衣弟子飞去,而剩下的一男一女则朝着张世平飞来,后面雄红丹鹤发出一声啼鸣,它自己朝着张世平方向追赶,雌性红丹鹤则是向着林师兄方向飞去。 张世平不知道那位黑衣弟子心里如何想,他一听到声音,心里是又惊又怒,却不敢停下来,只能尽力向前飞去,中途他又转了一个方向,想甩开两人,后头男女两人依旧是紧紧跟着他,想要硬生生把张世平拖下水。 后面男女两人驱器离张世平越来越近,男女两人脸色越来越白,看样子是使用着某种秘术,提升自己的速度,纵使张世平已经全力在飞行,那二阶雄性红丹鹤与那男女飞得离张世平是越来越近。 而在另一边,一阶上品雌性红丹鹤追逐着林师兄和黑衣弟子两人,这只红丹鹤不过是一阶上品,即使是飞禽妖兽在空中比两人灵活,但是强的有限,实际上如果两人联手,未必不能斩杀这只妖禽。 可惜两人不是一路人,黑衣弟子脸色阴沉如水,他无端被人拉下水,现在迫于无奈,没有与那位林师兄斗上一场,已经是很不错了。至于让他与林师兄联手,不可能,他还怕自己被人从背后偷袭。 他转头看着右边远处张世平和那一对男女,看到张世平拐了个弯,他灵机一动,也立马拐了个弯,林师兄和雌性红丹鹤也跟上。 这双方在天空之中的飞行轨迹,就像两个半圆,彼此之间越来越近。 渐渐的,张世平,黑衣弟子和那三人,三方重新聚集,隔着几丈的记距离,向前飞去,雌雄红丹鹤也在一块,追着五人。 众人距离变得越来越近,张世平觉着只有一个法力凝结的护罩太不安全了,他手朝着储物袋一抹,一面紫黑色的水晶盾牌,张世平没有控制盾牌变大,而是黑色灵光大放笼罩自身,化作淡黑色的护罩,张世平把神识放开,控制着厚土紫金盾在周身转动。 其他几人也各展手段,黑衣弟子掏出一面青色木盾,化作青光罩。林师兄拿出一个金色圆环,一阵幻化后,周身一大四小,五个金环转动。那公子哥打扮的修士拿出一块砚台形状的法器,陈师妹也是掏出一把纸伞,伞柄系着条彩色丝带。 心里有底后的张世平扫过四人,张世平刚才在远处时候没看清,等到近距离后,他才发现这三人也和他一样是正阳宗弟子,三人没有穿戴外门弟子的黑衣,但是在衣袖或是衣领上有着正阳宗的标志。张世平暗道了一声晦气! 五人都朝着前方在飞,又彼此相互防备,速度没有刚开始那么快。张世平知道只要那三人中两个男修士不放开手中的雏鸟,那后面两只红丹鹤是绝不会停下来的。五人迟早会因为法力枯竭,被追上的。 至于回头,张世平可没有这种觉悟,一个人去面对二阶飞禽妖兽的含怒攻击,或许符宝金蛟剪祭出来能够重伤它,可是凭什么对方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要去处理? 红丹鹤这种飞禽本就比修士更加擅长飞行,比消耗,五人绝对比不过这两只飞禽的。 张世平看着刚才脸色苍白的男女修士各拿出瓶丹药,一股脑的往自己嘴里灌,另外的林师兄也是如此,想必是先前消耗太大。 五人手中都捏着灵石,不断从中吸取灵气,但是张世平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他现在储物袋里面可是没有补充法力的丹药,就是灵石也不过是十来颗而已。 一想到这里,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罗钧剑出现在肩头,剑光吞吐不定,以防万一。他默念法诀,右手五指大张,指尖五颗鸡蛋大小的深红色火球出现,扭曲着周围的空气,他将火球朝着那手抓着雏鸟的林师兄甩去,左手在储物袋上伸手一张,几张风刃符符箓抓在手中,五道风刃横七竖八朝着那位公子哥而去。 火球打在青光罩上,那青光罩看似薄薄一层,却将五颗火球全部挡了下来,张世平也没想过单凭火球能够伤害到他,只是将他速度降下来而已,那五道风刃也是如此。 那雌雄红丹鹤趁着两人速度降下来,一个振翅,拉近距离,施展风缚术拖住两人。 那位黑衣弟子正也想出手,他手中已经捏着冰锥符箓,看到张世平出手,心中大喜,也朝着两人甩去十几根冰锥,然后头也不回,飞快离去。 张世平也极为果断,不去想做什么黄雀在后的打算,选了和黑衣弟子不同的方向飞去,头也不回。 公子哥打扮的修士口中那位陈师妹,踌躇了下,看着被红丹鹤风缚术困住的两人,一咬牙,竟然舍弃同伴飞离此地。 张世平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先前在逃跑途中,已经偏离了去碧缘山的路。一路飞行下来,自身法力用去了四五成,他干脆选了座无名小山,落下来,找寻一处山洞,里面有一头野猪,正好被他当做口粮。 在气味难闻的山洞里面,张世平也不嫌弃,他吃过野猪肉后,打坐了一夜,将身上法力补充上来再修行了一会儿。 经过一夜修养,养足精神头的张世平,在山顶四周看了看后,驱器朝着碧缘山飞去,回到碧缘山后,他一边修行,一边炼制一阶的玉茶丹,至于二阶的玉茶丹,需要地火或是筑基期的先天真火炼制,他去了一趟赤离峰,一天后,他灰头土脸出了地火室,二阶玉茶丹实在是难以炼制。 过了一段时间,等到一旬一次的讲道后,张世平听一些弟子在讨论着,说是有二阶飞禽袭击了练气期弟子,听说死掉两人,其中一人听说是宗门中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后辈,那位筑基修士大发雷霆。 张世平听到后不动声色,真没想到那三人里竟然有人是筑基后期修士的后辈,虽说这两人咎由自取,但是这两人的死和他有一定的关系,他可不想被筑基后期修士找上门来。 那位筑基后期修士直接打杀了张世平,宗门里面最多也是轻惩,难不成一命换一命? 张世平回想了下那个黑衣弟子与陈姓女修的样子,暗想这两人应该也不会透露出什么来吧?毕竟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大家半斤八两,都是乌鸦黑猪,谁也别笑谁黑。 在胡思乱想中,一早上的讲道课过去了,张世平心思已经不在这里。 他匆匆离去,决定从此深居简出。一晃两个月过去,见没什么人找上门,也没有宗门刑罚殿弟子上门来寻,他悬着的心慢慢落了地。 第二十九章 练气九层 那位正阳宗筑基后期修士在自己后辈被红丹鹤攻击的时候,正在云铁矿值守,近年来在云铁矿脉里各处挖掘出越来越多的冰属性灵石,原来在三宗交界处的不太重要的云铁矿脉,成为了三宗争夺的焦点,正阳宗、旗云宗、玄火门三派在这里你争我夺,谁也不肯让步。 正阳宗的金丹女修谢萍在这里镇守,另外两宗门也派出金丹修士来,像是有默契一样,三个宗门都只派出了一名金丹修士,但是至于筑基修士三派加起来有近百人,像张世平伯父陈文广已经在这里好几年了,中途也就回去过宗门一次而已。 原本属于正阳宗的云铁矿,应该说现如今的冰灵石矿脉,正阳宗占据四成,其他六成的地方被旗云宗、玄火门两宗门瓜分,如此一来,局势才算稳定下来,可是三派之间的修士也时不时起了争纷,但谁也不敢真正动手。 那位筑基后期修士叫做古炳华,他在巡逻时候脸色惊骇,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裂成两半的血红色石牌,顾不上巡逻事宜,他传音给宗门金丹后,就急匆匆离去,一路上不断施展法术感应,遁光不停,全力之下,竟然几天时间就赶到当初那个公子哥和林师兄死去的地方。 过来一看,那两人早就被山里野兽吃了干干净净,只留下破衣服和碎骨头,心里悲怆。 在他后辈死掉的地方搜寻的许久,感应着他放在那公子哥储物袋里面的一块血石,不在周围,反而在东南方有传来模糊的感应。 那石头里融有他血液,和灵石一般大小,放在储物袋的灵石堆最底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火属性灵石。 他目露凶光,立刻驱器化为一道赤红色遁光,他感知到血石越来越近,就在前方一个自家宗门开辟的坊市里面,明显能感觉到那血石就在里面。 他一连赶路并且不停地施展秘术,就算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一时之间也是法力枯竭,他强忍怒意,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盘坐下来,拿出玉瓶倒了粒碧红色丹药服下,双手各握着块红色中品火灵石,在吸取灵力的同时,还不忘施展感应秘术,过了两个时辰,法力恢复了七层,他就迫不及待破开坊市守护阵法。 坊市的阵法多是幻化类型的阵法,用来防止凡人误入,没有要求太大的防护力度。 这样暴力破阵,自然是惊动了镇守坊市的一位筑基修士,他立马飞出府邸,便感觉到坊市酒楼方向有一位筑基修士,丝毫不遮掩自身灵压,透露着一股暴躁的气息。 看那灵压,对于修为明显高过自己且暴怒的修士,那位筑基中期修士思考了下,自己法力不及对面,自保还是可以的,而且对方还要看自己背后正阳宗的面子,这样一想他才赶了过去。不然宗门问责下来,他也要脱层皮。 那公子哥和林师兄的储物袋是被一个路过的散修捡到,野路子做事太过粗糙,也没有好好检查下储物袋,看看有没有什么被留下标记的东西,还以为是走了大运。 等到那筑基修士找到这个散修的时候,那人正在一个坊市酒楼大鱼大肉吃着,什么上好的灵药羹,妖兽肉,满满摆了一大桌,正在大快朵颐。 古炳华进来一把擒住散修,暴怒下直接对他搜魂起来,这一举动引来酒楼其他人的恐慌,争相出逃,就连酒楼里面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也不敢露面,逃到外头。 驻守坊市的一位筑基中期修士也正好赶了过来,一看对方是自家宗门筑基后期修士,还是宗门中有名有姓有望结丹的修士,他硬着头皮上前来问了下情况。 片刻后,驻守坊市的筑基修士退出来对着在酒楼外围观的众人说了情况,原来是散修杀了那位前辈的后人,如今被寻上门,一命赔一命,天经地义,这众人听了,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说了起来,随后就散开了,不过这酒楼暂时还没人敢进去。 而实际上正阳宗这位筑基后期修士古炳华施展搜魂术后,脸上冷意没有消退半点,被施展搜魂术的散修眼神涣散,口吐白沫,一副痴傻模样,软软趴在地上,时不时抖动抽搐。 筑基修士一招手把散修身上的储物袋都取了过来,一个火球术下去,活活烧成灰。这个散修到的时候,自己曾孙已经死了,他顺手牵羊拿走了储物袋而已,并不是凶手。 古炳华没有发现其他线索,他叹息一声,这个后辈是他家族中资质最好的一个,可惜了! …… 在碧缘山百草园里面,张世平深居简出,除了一旬一次的听讲,他就没有再出过门,就连一些生活物资也是拖那几个管事去就近的坊市购买。 如此过了一年多时间,他不是在打坐修炼。就是在练习法术,又或者在炼制着一阶玉茶丹。只有在收获灵茶叶后,他乔装打扮成个矮脸瘦的黑脸修士去了一趟香茗居。 在碧缘山小院里一间静室里面,张世平蓄起了胡子,嘴唇上方两片短短的八字胡,干净整齐,人看起来也成熟稳重了许多。 他从静室蒲团上起来,自己突破练气九层不久,经过两天时间的打磨法力,已经能收敛起来。外头有一个模样陌生的修士送信过来,传音符有距离限制,张家白猿山和正阳宗碧缘山,相隔太远了,张世平没有回去时候,也只能通过在白芒山行走的商队传递书信。 这次寄过来的是族中对于张世平的婚事安排,他上次回去的时候练气七层,一个练气后期的修士对于自己的婚事也能说的上话,因此家族中特意来询问他意见。 如今张世平二十出头,放在世俗中应该早就及冠,可以成家立业。 书信中说家族和张同安商量着张世平的婚事,张同安托人为张世平说了一个好人家,女方芳龄十四,是百望山筑基家族于家子女,贤德淑良,四属性的伪灵根,练气一层的修为。 张世平看过书信,笑了笑,也提笔回信,说自己还没考虑成家,再过几年,要是自己无望筑基,再考虑不迟。若是能筑基成功,保持着元阳元阴之身,听说更有结丹的机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世平把书信和一颗灵石交给在院子里坐着的修士,这一颗灵石是跑腿的费用,价格实在太过昂贵,还是两方收钱的,因此张同安张世平父子几年里,两人联系的次数也不是太多。 张同安接到书信,一看张世平志向如此之大,心中大喜,加上张世平还年轻,就暂时没有再提结亲的事情。 修行者不和世俗凡人一样,一定要成家立业,也有一些金丹元婴修士一生没有婚嫁,以免分心,他们一心向往长生大道。 只不过张世平母亲心中伤心,她毕竟是凡人,不像张同安一样筑基成功,怕看不到自己儿子结婚生子。 张世平回了信,又觉得自己已经深居简出了那么久,事情应该也已经是落下了,便驱器飞向赤离峰,他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在炼制一阶玉茶丹的时候,心中就会想到二阶玉茶丹应该如何炼制。 上次去地火室试了试,张世平炼制到一半时候,虽然是失败了,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自己心底对于炼制二阶玉茶丹的难度有了一个了解,张世平在心底安慰着自己。 他准备了五份丹药药材,要去试试手。当然一阶玉茶丹的药材他也准备了些,到了地火室先练练手。 等下次回到家族里,他准备把这一阶二阶玉茶丹丹方交给族中,家族中也有一颗二阶灵茶树,只不过与碧缘山上二阶灵茶园的茶树种类不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炼制。 但是对于一阶灵茶树来说,就没有这种情况了,一阶灵茶树比较容易培养,相对来说也比较容易得到。如果张家能够炼制出玉茶丹,会多出一个财源来,那黄脸老头的人情可真不小,张世平在心里想到。 第三十章 再炼玉茶丹 张世平驱器飞向赤离峰,朝着赤离峰守山人那里飞去,落在竹林中,眼前是重重的竹林绿海,风穿竹林落叶声,却不见竹屋踪迹。 张世平自然不会像以前那位外务殿的执事弟子一样用火球术轰炸阵法,对方筑基期的守山老人又不是张世平的爷爷,肯定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拿出一块传音符,对着轻念几句,传音符化作一道火光融入阵法之中,张世平先是站等了一炷香时间,里面守山老人还没出来。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张世平干脆盘腿坐在满是枯黄发褐的竹叶地上,边修行边等待着,他不是完完全全运转功法,只是类似静思。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张世平都快要起身走人的时候,这时竹屋阵法才开起来,露出一个两丈长宽的门户,守山老人笑着陪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留着山羊胡子的修士走了出来,阵法瞬间又合拢起来。 守山老人和山羊胡子修士两人仿佛没有看到张世平一样。 守山老人伸着手,笑着送那位山羊胡子修士出了竹林,过后,老人才回过来,看到张世平才邀请他进了阵法。 张世平等了那么久,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可是他知道就连守山老人这位筑基修士都要作陪的山羊胡子修士,恐怕是宗门里面的大人物。这时候即便是自己脸色再难看,也只不过徒增守山老人对于自己的恶感,还不如趁机向守山老人打听打听。 自己这些年都在苦修,弟子们之间的聚会,他除了入门前半年有参加过,后来的时间他去的非常之少。 “前辈,刚才那位是何人?”张世平跟着守山老人进了阵法内,他没有直接进去山壁那边的黑色大门里面,他看出守山老人对于让他等了那么久,心中也有点愧疚,就趁机多问几个问题。 守山老人看了眼前张世平,看到他还在等候心里也是挺惊讶的,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没想到张世平仍然耐心等候在外。 他还是记得张世平这人,毕竟几年前张世平来赤离峰地火室值守过,每个月月底两天,张世平休沐的时候,换人值守还是他安排的,对于张世平,在守山老人心里面的印象是不善言辞,木讷的苦修士形象。 但是今日他见张世平有眼力劲,没有很着急上来,打扰了那位山羊胡子的王师兄,让自己失了面子。守山老人对张世平还是很有几分好感的,也就向张世平说了起来。 守山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张世平宗门元婴老祖姓什么,这个张世平当然知道,元婴老祖姓王,这个是进入宗门时候,和门规一起一定要记下来的事情。 “那位师兄叫王云汉。”守山老人就这样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张世平立马明白过来,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位王师兄是正阳宗元婴老祖后人,当然是隔着几百年的那种,木火双属性灵根,深受老祖重视,功法丹药什么都不缺,一路顺风顺水修炼到筑基期,可在最近的几十年里面却迷上了炼丹,能炼制出三阶灵丹出来,懈怠了修行。 正阳宗元婴老祖起初还过问了下,见他没有悔改,一而再,再而三,他便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毕竟元婴老祖后辈中也不是他一人可堪培养。 …… 守山老人则是带着张世平去了地火室。其实他只要给张世平通行令牌就行,不必要亲自相送,或许是看在张世平等候多时,又有眼力劲的份上吧。 在进入山洞去峰底地火室的时候,有个女修正好走了出来,在山壁两侧灯火下,灯火阑珊,张世平看了女修一眼就收回目光,第一印象就是身材高挑,样子看不真切。 又走了一小段路后,女修离得远了,守山老人嘿嘿笑道:“那女娃怎么样,有没有看上人家了?” 张世平没那心思,自然是回应没有,老人转头看着张世平,心里有点不相信。不过两人关系一般,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守山老人带着张世平到了地火室就走了,张世平很熟悉这里,询问了在这里值守的弟子,选了一间没人的地火室进去,启动阵法,黑褐色石门悄然落下,隔绝内外。 地火室的阵法,为了能让里面的修士安心炼丹锻器,正阳宗花了不小的力气,看着大阵上红光流转,光罩薄薄一层,但是张世平听说这阵法是和赤离峰大阵相连,就是十几个筑基修士联手也攻不破。 石室里面,四面墙壁是黑褐色的,就连地板也是黑褐色的石砖铺就,在房间中间有一个圆墩,地火通过阵法聚集在里面,圆墩上九头面目狰狞的各种异兽兽首,呈喷吐姿态。 如果修士在锻器炼丹时候觉得火力不够,就可以施法,驱动兽首喷出地火。 在圆墩旁边有个空的石质圆桶,里面是让锻器修士放各种淬火液,为了能让法器品质更好,锻造师或多或少都掌握着不同配方的淬火液。张世平这次是炼丹,用不上这个。 在圆墩前,有个老旧蒲团,张世平盘坐在上面,在储物袋上一拍,炼丹炉出现在他面前,张世平施展御物术,半人高的三足紫铜丹炉悬空在圆墩炉口上方,张世平单手捏决,控制着阵法,地火从小到大 他从储物袋中一拍,在张世平身前出现了十几瓶大大小小的玉瓶或是铁瓶木瓶,张世平根据不同的药性,用着不同的容器。在瓶子里面的都是他已经精炼好的药材,有的是粉末,有的是液体,还有的是一小块一小片的。 先做好准备后,省得再在炼丹时候去精炼,浪费了时间,也降低了成丹率。 张世平先是用赤红色的地火,小火预热三足紫铜丹炉,从炉底升起来的地火,在张世平的控制下,化为火球,如果鸡蛋壳一样包裹着丹炉,过了半盏茶时间,张世平才停下控火术,地火重新缩回圆墩内。 随后,张世平伸手一指,三足紫铜丹炉炉盖‘哐’的一声飞起,他不慌不忙从地上拿起一个比较大的铁瓶,将装在里面的药材片倒进去。 张世平控制着地火化为火蛇,在药材倒进去的时候就已经被火蛇卷绕,但是药材和地火并没有直接接触,两者之间被张世平用法力隔开,地火化为的火蛇时而在丹炉内壁游走,时而靠近药材。 张世平一连倒进去十来瓶,瓶子装着灵药液,灵药粉末,灵药块,等到丹方上所有的药材都加入到丹炉里面,化为一团浓稠的灵药液体,张世平丝毫不敢放松,不断感应着里面的药性,等到觉得差不多时候,他在外面捏着各种法诀,不断朝丹炉里面打入了七道红光。 完毕后,张世平才算松了一口气,他依旧控制着三足紫铜丹炉悬空,过了一个时辰,他才缓缓控制火蛇退出,衣袖一挥,丹炉盖子‘砰‘的一声打开来,七颗还冒着热气的青绿色丹药,被他隔空抓到手中,装进早已经备好的玉瓶里面。 张世平炼制完一炉一阶玉茶丹后,他没有接着再炼制下去,停下来盘腿打坐,恢复身上法力。 第三十一章 钟响 过了盏茶时间,张世平睁开双眼,目光炯炯。 他又接着炼制了两炉一阶玉茶丹,把握着自己对于炼丹的感觉,在经过几个时辰调息后,张世平把黑褐石砖地板上所有的空瓶子收起来,又在储物袋上一拍,取出十来个瓶子。 二阶玉茶丹是黄脸老头摸索了十几年的成果,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在一阶玉茶丹丹方基础上改进得来。 一阶和二阶玉茶丹前面三种药材,一样的步骤,一样的份量,张世平熟练地加到丹炉里面,到了第四味药材份量轻微改变了些,又多了五六种辅药以及丹决。 随后,张世平把一瓶又一瓶处理过的灵药倒进丹炉里面,步骤没有丝毫差错,时间也把握的刚刚好,张世平先打出了七道法诀红光入三足紫铜丹炉。 圆墩里地火涌上来,在他控火术下化作火蛇在丹炉里游走,张世平先打完第一次的七道法诀后,他伸手朝着兽头挥出灵光,周围九头模样狰狞的兽头,有三个兽头兽口中顿时喷出深蓝色火焰,包裹住整个丹炉,差不多,一个时辰后,隐约有丹香穿出。 在圆墩上的丹炉如同一个红蓝色光球,张世平在经过半个时辰的控火后,撤掉兽口喷出的深蓝火焰,十指变换,捏着各种法诀,蕴含着灵气法力的法诀红光不断打入丹炉之中,调控着灵药液的药性。 随后,张世平五指一张,五个兽口中喷出更加炙热的地火,与圆墩中的地火,两者交织在一块,烈火熊熊,完完全全包住,张世平肉眼都看不到丹炉。 丹炉里面药香越发浓郁,充满着整个石室,张世平心情振奋,看来二阶玉茶丹快要成丹了,一年来不断揣摩,如今终于成丹在望。 张世平心底知道,这大半是因为一阶和二阶玉茶丹是同根同源的丹方,加上自己从掌管碧缘山开始就在开始炼制一阶玉茶丹,到如今也有年时间,一阶玉茶丹不知道炼制了多少次。 如果换成另一种二阶灵丹,那自己恐怕也要尝试许久,才会有点把握炼制。 等到丹炉里面,药香不再散发的时候,张世平便散去地火,打开丹炉炉盖,施展御物术,从中取出三颗丹药来,同样是青绿色丹药。 这是张世平第一次看到二阶丹药,他依照这二阶玉茶丹丹方上的说明,根据丹药颜色气味,初步判断这是二阶下品,他没有什么好失望的,能炼成丹药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两天后,张世平打开石室,在值守的弟子那里交了灵石就出去了。 竹楼那里他没有看到那位筑基期的守山老人,张世平就驱器离开赤离峰,向着碧缘山飞去。 飞在半空中的他,在思索着,在石室中五份二阶玉茶丹药材,他只炼成了第一份和第三份,成丹率只有四层,且两次加起来才区区八颗丹药。 最让张世平揪心的是,在炼制第五次二阶玉茶丹的时候,他那座三足紫铜丹炉炉壁裂了一个小缝,他炼制到一半,就及时停手,顾不上最后一份丹药药材,张世平怕再强行炼制下去,说不定会发生炸炉。 他一边慢慢飞行,一边想着,有可能是炼制二阶玉茶丹的时候,地火温度太高,这座三足紫铜丹炉不过是一阶中品药炉,用来炼制二阶丹药,终究还扛不住地火。 而如今古修秘境又临近,对于购买新的丹炉,还不如买些有用的丹药符箓,因此张世平只能将换新炼丹炉这事先搁置下来。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远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一个十二三岁,身穿着紫白色锦衣的少年,身骑白鹤,飞翔在高空,在张世平头顶掠过。后头还跟着个少女,正驱器紧跟在后头,“小白,慢一点。” 那白鹤听到少女声音,速度果真慢了些,少年轻拍白鹤背羽,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一粒褐色的丹药,凑到白鹤嘴边,“小白飞快点。”白鹤灵活一叼,把丹药吞下,心情轻快一声长鸣,几个振翅,拉开了和后面少女的距离。 少女轻哼一声,调动更多的法力,加速飞行,跟了上去。 两人迅速飞向前方。张世平看了紫白锦衣少年,心里暗道着这少年是哪个前辈的后人或是弟子,年纪轻轻就有一只一阶上品的白鹤坐骑。 成年野外妖兽飞禽很少能被直接训化的,通常是抓一些雏鸟幼兽加以培养,繁衍几代,等野性消除后,才能作为当步的坐骑。 也有高阶修士直接施展秘法,在妖兽飞禽脑中下禁制,叫它往东便不敢往西,飞上便不敢飞下。 两人离开后,张世平又将思绪放回丹药中,花了比以往多了一半的时间,缓缓飞回碧缘山百草园中。 半个月后,张世平在二阶灵茶园照看灵茶的时候,远处有悠悠钟声敲响,“咚咚咚……”连续三声钟声,张世平用神识查看钟声中的蕴含的信息。 张世平停下手中的活,朝着主峰正阳峰方向看去,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情绪变化,从不安、担忧、惊恐又慢慢冷静下来,随后眼中透露着坚定狠辣,他深深洗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这钟是一套正阳宗的法宝,主钟楼在正阳峰上,十八座子钟楼均匀分散在正阳宗各个方向,母钟一经响起,子钟也会钟声大作,传遍整个正阳宗。 钟声传来的信息是三天后,参加古修秘境的弟子在正阳峰外一座名为小官山的山腰石台处集合,信息连传了三遍。 张世平手头加快,赶快把二阶灵茶树上一些没用的枝叶剪掉,又松土施肥浇水,只有四分地的灵茶园,他忙活了一个上午就做完了所有的活。 收起仙植用的农具,张世平驱器下了山,回到院子,去了静室,把储物袋中所有的东西都整理一遍,归类放好。前些日子去坊市中,他购买了着伤药和解毒丹破障丹等修仙界中常用的丹药,一阶灵符他自己会画就没有买,倒是二阶灵符买了三张。 张世平又用法力把罗钧剑和厚土紫金盾蕴养了一整夜。 天色昏沉,山中飞鸟都还没离巢的时候,张世平已经驱器飞在半空,山川草木,大江大河,尽在脚下。 …… 古修秘境的入口被正阳宗、旗云宗以及玄火门三派把守,由三派元婴老祖布置下层层阵法禁制,将这个游荡在虚空中的药园固定下来,阵法有三道阵匙,分别保管在三派元婴老祖手中,在入口处还有三派众人把守。 等到张世平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石台四周大树下盘坐或者站立着几十人,各个方向还不断有人飞行过来。 张世平挑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静静等待。直至一夜过后,旭日东升,整座石台附近已经来了上百人,有相熟的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像张世平这样独自一人的也不少。 第三十二章 独角蛟尸 正阳峰大殿里面,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人拿在放在右手边地板上的光秃木棍,慢慢从蒲团上撑站起来,对着殿中主位静坐的常有年道:“掌门,老朽先走了。” “劳烦云师兄了。”常有年对驼背老人说道。这位驼背老人名叫云岐,足足有七百来岁的高龄,金丹三层,初期修为。 离大限越来越近,看不到突破希望的云岐,这几十年来他也不闭关修行了,帮忙常有年处理一些宗门琐事,也顺便教导下自己族中后辈。昔日结丹时候有多高兴,他如今就有多平静,古井无痕映青天,任它白云化苍狗,无奈罢了。 云岐缓步走出殿外,已经在大殿台阶下等候的左右两列各六个筑基修士,十二人齐声道:“拜见云师叔。” “走吧。”云岐拄着光秃木棍,走下台阶,走过这十二个筑基后辈后,他犹如踏上登天长梯,几步之间,人已经在半空中。 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一艘黑色的小舟出现在手中,往前面一抛,黑舟迎风见长,化为一艘长七十三丈,宽二十八丈的巨舟。云岐缓步走去,落在甲板上,站在船头,平视前方。 后头正御器飞行的十二位筑基修士,也纷纷落在甲板上,黑舟经过小官山的时候,张世平等一百五十个练气八层、练气九层的修士,在两位筑基修士的带领下,也纷纷飞上黑舟,落在甲板。 看站在前面的驼背老人,众人纷纷行礼道:“拜见云师祖。” 张世平等人早就在两位筑基修士的教导下,知道了在黑色巨舟上的驼背老人是宗门的金丹修士。 云岐转头,古井无波的双眸看着这些练气弟子,“不必多礼。” 张世平和其他练气修士一样也在黑舟甲板上挑了一个地方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看过去大多数弟子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也有十来个面容苍老些的修士,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后辈,像张世平一样年轻的也有五六个人。 也许是因为有金丹期的修士在,整个甲板上寂静无声。张世平透过黑舟护罩,肉眼刚看到远处山峰,黑舟就已经飞近,转眼飞过山峰。 看着遁光如此之快,张世平有种说不出的惊骇。如果自己能成为金丹修士,那么也可以有如此实力,驱动巨舟,带动一百多人,也能化作飞虹,比现在他一人驱器飞行快了不知道多少,张世平眯着眼睛,幻想着。 张世平对金丹修士的印象,都是听别人说起,或是在书籍玉简上记载,如今才有一个真正的印象。 …… 对于这次的古修秘境,其实三派宗门弟子损伤不会多大,一两层的伤亡率,死伤难免。 真正损失大的是一些还没加入宗门的金丹家族修士,一个金丹家族能够派遣十五个弟子进入秘境,但往往出来的不过五六人,超过一半的伤亡。 对于家族中资质好的弟子,他们是不会派出来的,派出来的有一部分是年纪五六十岁的家族练气修士,剩下的是家族招收的散修客卿。 一些没资格参加古修秘境的散修,会变通地加入金丹家族,成为客卿,为其卖命,为了就是能参加古修秘境。 驼背老人云岐驾驭的黑色巨舟悬在一处小山山顶上,一百五十个练气修士和十四个筑基修士一起从巨舟上跃下,张世平和其他人一样,在空中降落,然后轻轻地踩在树梢上。 后面驼背老人收掉巨舟后,带着众人飞往前方山谷,在一处屹立着两根相隔十来丈,十几丈高的方形石柱附近青砖广场上停下。 这里长年有三派弟子镇守。 张世平下了山谷后,他看到身穿带着火焰标志的玄火门已经先到,也是一百五十位练气弟子,旗云宗的人还没到。 旁边还有身穿各式衣服的修士,张世平看了对方,那些人修为六层到九层不等,年纪也偏大。 …… 在三派共同驻守的上方高空,众人根本看不到,感觉不到的地方,有三人站在罡风中,一个身穿麻衣的老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黑色鳞甲的独角蛟,乌黑弯曲的指甲在独角蛟七寸的白色腹甲处,轻轻划出一道口子来,五指成爪,取出一颗还带着血丝的黑色内丹。 麻衣老人乌黑指甲捏着这黑色内丹,在另外两人面前晃了晃,而后喉结上下,咕噜一声,一口吞下肚。 一个眉毛赤红的中年模样修士,冷哼一声,“真的暴殄天物。” 另外一个身穿交领华服的矮胖子也没给麻衣老人好脸色看,他转而拿出一块赤红色的多棱晶石扔给赤眉中年人,然后把麻衣老人手里的黑鳞独角蛟收进自己储物袋里面。 这个麻衣老人是旗云宗元婴修士,赤红眉的中年人是玄火门元婴修士,最后一个身穿交领华服的矮胖子是正阳宗的王姓元婴。 古修秘境占地宽广,里面有群山,也有江河,除了灵花异草,也生活着不少的妖兽。三个元婴修士在每次开启阵法的时候,也会进入古修秘境中,将筑基中期以上的妖兽用阵法短暂封印住一个月,遇到金丹期的三阶妖兽能收服的收服,不能收服的就打杀了,三人分掉。 这次三人运气不错,遇到了一头刚近几年结丹成功的独角蛟,性情暴烈,不能收服为坐骑,便只能打杀了。 麻衣老人最后技高一筹,击杀了独角蛟,夺取了蛟尸。当然这不可能全部是麻衣老人,他取了最值钱的内丹,赤眉中年人和交领华服矮胖子,也各有一份。 正阳宗这位交领华服的矮胖子正想炼制傀儡,这蛟龙尸正合用,因此用火棱晶石向赤眉中年人换取了属于他的半截蛟龙尸首。 当然这三位元婴修士是结伴而行,不是担心里面有危险,而是因为谁也不放心谁。这方古修秘境虽大,但也抵不住元婴修士的大肆收刮。 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谁都能明白,但是不是那么好做到的。 三派定下来只能有练气期弟子进入,就是为了不让古修秘境灵药消耗的太快。有一些丹药用到灵药的花果叶子,养一养过一段时间还能再次收获,但是筑基丹与一般丹药不一样,它需要用到超过五百年的灵药,而且还是整株入药,不留下半点。 宗门中培育灵药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只能依靠着古修秘境中的灵药补给。 又过了一个时辰,旗云宗的飞舟才来,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金丹女修带着一百多个弟子下了飞舟,飞到山谷中。 玄火门众人那边领头的一个枣红脸大汉取出一把阵匙,法力激荡,散发出红色光芒,打开了最外层的阵法,好似气泡的阵法护罩,从顶部开始消散,直到地面。 云岐也跟着在后头,用阵匙打开了第二层阵法。那女修也立马打开最后一层阵法。 张世平伸着脖子看着阵法一层层消失,本以为会露出个黑黝黝的秘境入口,却不想在两根方石柱中,是一个方圆七八丈的阵法,古朴大气。 第三十三章 传送 三个金丹修士闪身,瞬间分布在圆阵旁,呈三角之势。 驼背老人、枣红脸大汉、白衣女子,三位金丹修士用神识仔细查探传送阵法,上面纹路密密麻麻,纹路最宽至两指,狭窄的好比头发丝,弯弯曲曲相互勾结,形成了各种各样,一层又一层的图样纹路,让凡人一看就头晕目眩的高阶阵法。 三人仔仔细细查看了两炷香的时间,把阵法中每一块地方,每一条纹路都查验过。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家元婴老祖已经使用过这方传送阵法,但是该检查的还是要检查,万一出事了,传送到虚空中,在短暂时间内,元婴修士还可能打破空间,挣脱出来,但是对于练气期弟子来说那绝对是百死无生。 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云岐翻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又一块颜色各异的灵石,依照阵法,镶嵌到节点之中,这位驼背老人一连掏出二十三块中阶灵石,那枣红脸大汉和白衣女子也是如此,三人同时落下最后一块中品灵石,纹路之中的节点,各个属性的灵石灵气在阵法纹路内流转,阵法升腾起灰蒙蒙的灵光,从阵法中,一面虚幻的月白光盘浮在阵法纹路上空三寸处。 不过在这传送阵法中间,还有三处凹槽没有还没放置灵石,三人各掏出一块灵光闪耀的上品灵石,珍重地放进去,虚幻的月白色光盘在上品灵石放进去的一刻,凝实成为一个乳白色的灵光盘,犹如实质。 这些灵石有一半是金丹家族出的,三派不可能大摇大摆包揽下这笔灵石来。而且这些金丹家族还要缴纳相当于门票的大笔灵石。 后头的筑基修士催着三派几百名练气弟子,张世平夹杂在人群中间,前方的人一跨入阵法后,一道道白光闪过,消失不见,张世平也一脚踏入阵法中,在一阵天旋地转里消失不见。 等到三派弟子所有人都进去后,这才轮到那些金丹家族弟子和散修客卿,大概三四百人。 在罡风中的三名元婴修士待所有人进入后,三人身影在罡风中渐渐淡去,人一转眼消失,天边三个方向极远处,有灰红青三道惊鸿。 元婴修士之所以要守到所有练气弟子都进入后才离开,这是怕一些高阶修士伪装成低阶弟子进入秘境,两百多年以前,就有一个金丹修士练就高阶敛气法术,加上一件能隐藏修为的秘宝,在三派和各位家族金丹眼皮底下装成练气修士,混了进去,收刮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宝。 那次所有的练气期弟子收获的灵药自然是极少,这种极不正常的情况自然引起了众人怀疑,各派还以为是宗门弟子私藏灵药,不过在三派多方查探下发现了一丝踪迹,查到了那个金丹修士时候,那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金丹修士早就逃的不见踪影。 三派元婴都相互怀疑是对方做的,但是没有证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此后,三派元婴修士都要等到所有练气弟子进入秘境,封闭传送阵以后再离去。他们可不相信有低阶修士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混进去。 …… 张世平摇了摇头,揉揉自己太阳穴,在人进去传送阵法后,自己被一个白色光罩笼罩住,然后眼一花头一晕,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棵苍劲的老松下,躺在一块山石上,旁边就是碎石山谷,再翻两个身位就会滚下去。 转醒后的张世平看到眼前景象,惊出一身汗,立马激发一张藏在怀中的金刚符,升起一道灵光护罩,撑开一条卷绕在他身上的蟒蛇,这条蟒蛇蛇身被金刚符撑开,立马肌肉收紧,鸡蛋形状的金刚护罩被它绕成麻花,张着血盆大口,吐着腥气朝张世平咬来。 而张世平趁着这个空隙,张世平祭出罗钧剑,将蟒蛇切成好几段,蛇血淋淋洒洒。 张世平松了一口气,眼色低沉,盯着几段还在扭动的蟒蛇,干净利落剥了皮,剃掉血肉,一段段血丝白骨被他收进储物袋。 至于血肉,张世平有点不舍的,但是没办法,只收取一块几十斤的蛇段收进储物袋,取了一些烤了吃下,其他的他都烧成灰了。 自己在秘境内一个月,这血肉储存在储物袋里面,用灵符封印住,等到出去以后,这血肉不坏掉,也是灵力大失,和一般的野兽血肉没有什么分别,何必浪费储物袋的空间。 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倒霉鬼一进来就丢了姓命,自己再晚醒一些,就已经被蟒蛇吞进肚子里,那时候可就晚了。 张世平等到头脑不再发晕,清醒以后,挑了一个方向,他没有飞行,而是在山里面行走奔越。这方秘境,张世平只有一张大概得地图,这个是正阳宗所有弟子都有的,上面只是草草标志灵药妖兽地点,具体的是山脉河流走势。 张世平看了周围环境,在地图上找到了自己大概的位置。这里是一片石林山地,大大小小的石峰林立,生长着一些低矮灌木杂草,也有张世平清醒过来的那种老松树,和石竹,还有一些不知名字的树木,生在在石缝之间的少量土壤里面,也有直接扎根在石头里面的灵草灵药。 自己现在在这里是比较荒芜的地方,越往中间去,植被越发茂盛,生活的灵药和妖兽也就越多。 能在这里长久生存下来的植物,多是具有吸收灵气的能力,能从凡植渐渐蜕化成灵植。 至于要不要过去那些灵药妖兽密集的地方,张世平还没有决定,这些地方人通常是最多的,相互之间的厮杀最为激烈。 他想着先在外围收集,如果能够采集到足够的灵药。那么他就在外围,等到了一个月后,再去地图上记载的传送阵处,当天三位金丹修士会再次激活传送阵一整天时间。 超过时间,过时不候,三派宗门的金丹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练气期修士花费价值近四万下品灵石的代价。 …… 这片石山林地中,树木稀疏,如果有人在上空飞过,张世平能够及时发现。 张世平在石山中奔行,大半天的时间没有发现其他人影,不过他采摘了两株年份在一百年左右的灵药,是一种扎根在石头里面的灰莲,二阶下品灵药。 他采摘的两株都是结着莲蓬的灰莲,罗钧剑吞吐剑气,切石山像是切豆腐一样,张世平把长在石头里面的莲藕也挖了出来。 莲藕只有小臂长短,张世平取出后,掰下最小的一节,重新埋进石坑里面,往上面倒了一点灵液后离去。 在外头可没有那么好找二阶灵草灵花,张世平一边飞,眼睛一边在石山各处扫来扫去,想再找几株灵药,意外发现一只在石头上,四肢走的飞快都有幻影的蜥蜴,褐色的鳞甲,三角头,带刺尾。 张世平施展敛气术偷偷摸过去,跟了大半个时辰,等到褐色蜥蜴停下来左右张望,长长舌头舔着眼睑的时候,手指朝下一指,罗钧剑从蜥蜴三角头盖刺下,把这只蜥蜴钉在石头上。 剑拔出来,他把这只褐色蜥蜴收进储物袋,张世平又在这里转了两天,远远见到一个身穿玄火门服饰的修士,两人远远看了对方,张世平已经把罗钧剑捏在手中,厚土紫金盾灵光幻化变大。对方也是立马一面灰布长幡。 张世平施展天眼术,看对方也是练气九层的修士,加上现在才刚进来不过两天,又是在这块贫瘠之地,想来他也找不到多少好东西,不想和他打起来。 张世平盯着那人,两人相隔还算远,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那人也想通了一样。双方相互盯着对方,同时慢慢后退了十来丈。 和那名玄火门修士离开后,又过了一天,张世平低空御器飞行,张世平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本以为这次至少也要凑够一半的灵药点,自己在外头再找些灵药,凑够一颗筑基丹。但是现在单单凭两株百来年加上几株五六十年的灵药,可兑换不了筑基丹。 又在最外围的几座山峰间穿行,一天后,储物袋中只多了几株几十年的灵药后,张世平也不想浪费时间了,他驱器小心翼翼朝着地图记载中灵药妖兽密集的地方飞去。 第三十四章 埋伏 在秘境中有一处五座山峰相连地方,山峰像五根朝天的手指,一短四长,在中间是一片长满树木的低矮盆地,有三条河流流过,蜿蜒曲折,在盆地中间一处十来丈的山崖处,张世平将手中的罗钧剑用力一甩,带着腐蚀性的绿色血液被他甩到一边,地上的草叶瞬间腐烂成泥。 在石壁上好几头还在趟着绿色血液的人头大小的腐蝇,有的被他切成两半,有的被他斩成两截,而在山壁下方落了百来只拳头大小的绿斑斓腐蝇。 这种算不上一阶妖兽群的腐蝇,通常在山壁石洞里面建有巢穴,在洞口周围长着散发着腐烂味道的绿蝇草。这些草药虽然不是只做筑基丹的药材,但是能够制作一种吸引妖兽的引妖香,在外头比较少见。 张世平把在绿蝇草中飞来飞去的腐蝇击杀,用燃烧着的湿木柴堵住洞口,张世平捏着鼻子,带着手套把绿蝇草采摘下来,卷成一团,赶紧放进玉匣中,用灵符密闭封存起来,他这才赶紧远离这块地方,长长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浓烟可挡不住里面大量的腐蝇多久,况且这里味道太过难闻。腐蝇抓来的动物,多半是扔进绿蝇草里面腐烂,草根吸收腐烂的动物尸体汁液,因此这些绿蝇草长势极为茁壮。 张世平远离这里后,挑选了一处清可见底的小石潭,将绿蝇草汁液挤出,从储物袋里面又拿出一袋白色骨粉与一盒淡黄色檀木粉,将冒着气泡的绿汁倒进去,再从中加入三味草药,制成八根小指粗的引妖香。 他这才在小石潭里清洗掉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来采摘和鞣制的兽皮手套清洗后还带着浓烈的刺鼻气味,这里面带着引妖香的味道,他干脆扔掉了,反正这里也充满着呛人的味道。 张世平正想驱器飞走,刚想拿出法器,却突然停下来,立刻施展出敛气术和隐身术,他听到不远处的那半人高的草丛里面传来动物穿行的声音,他跳上小石潭旁边的树上,隐藏在茂密的树叶里面。 他眼睛盯着左边草丛里面,不一会儿闯出来一头长着弯钩獠牙,淌着口水的大野猪,直冲带着引妖香的兽皮手套,三两口吞进肚子里。 张世平松了一口气,他开始时脸色紧张,因为他怕就那么刚好,在他制作引妖香的时候冲出筑基期的妖兽来。他已经是选在下风口,就是为了不让气体飘散出去。 看到这头不过是普通的野山猪以后,张世平神情放松下来。 野猪吃掉兽皮手套以后,不一会儿,走路摇摇晃晃,像是喝醉酒的感觉。这种普通野兽,可抵不住引妖香的药力。 如果是一阶妖兽,那么还能抵抗一会儿,对于二阶妖兽,张世平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没有打算储物袋里多一根猪后腿,或者多一张猪皮,张世平驱器飞离这里,他在低空飞行,取出地图一比,下方这片群山阴气重重,比世俗中的乱葬岗阴气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地图上面标志着这里盛产筑基丹药中十三种辅药之一的银星花。张世平选了一个没人的地方,降落下来,收起飞行法器。 张世平刚踏上这里,土质黝黑,他在地上抓起泥土,一捏,湿气很重的黑土,从他指缝间冒出来水滴来。 张世平神识扫过,不断搜索着附近的灵药,其实这样做用处不大,因为灵药除了在一些特定时候会发出特别的灵气波动,像开花时期,为了吸引灵虫过来授粉。 其他时间,一些灵花灵草都有一种宝物自晦的本能,不会发出极为显眼的灵气波动来。 但是,灵药在吸收灵气的时候,总归有些现象出现,灵气流动方向有很轻微的变化,不再是散乱无序。 张世平发出神识,就是为了探知灵气,想透过灵气流动去寻找灵药。当然神识在查探过程中也有可能直接扫到一些灵药,根据自己以前看过的灵药书籍,对比形象。 这种是一个很考验耐心的活,也许半天都没有收获,好像钓鱼一样,越是着急反而越不好。张世平面无脸色,沉静着自己的心态,他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里不愧是秘境,他一路走来,已经探知到很多正在缓缓吸收灵气的灵药。除了一株八十年的黄灵骨草外,其他药材都是二三十年份的,他一路上收下几十株这种年份的灵药,发现自己储物袋保存灵药的玉匣子不够装后,就再也没有摘取年份五十年以下的灵药了。 渐渐的,随着张世平越走越远,脚下的土地是越来越软,他进入了沼泽地,长着一人高的茅草,下面是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发黑的茅草,一脚踩下去沁出水来。 张世平动作更加小心了,自己用神识不断扫着,这时候更多的是为了防止藏在里面的妖兽偷袭。 ‘噫’张世平在经过一棵长在沼泽地的低矮灌木后,又转了回来,绕着他转了一圈,发现在这棵灌木分叉的树干中间,竟然有个两拳头大小的树洞,里面长着一棵叶片紫黑色,紫色的花瓣带着银色光点的灵药,正是他想要寻找的银星花草。 张世平拿出罗钧剑,把灌木从根部截断,小心翼翼地连根拔起这株两百年份的灵药,取出玉匣子,装进去,用灵药封存后,他神识仍旧没有收起来。 张世平脸色奇怪,一般来说这种灵药都是妖兽守护的,自己已经极为小心了,怎么还没发现这妖兽出来。 不管了,反正灵药到手,也许是妖兽外出狩猎,自己钻了空子,张世平脚步加快几分,过了一段时间后,人已经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又过了一天,中途他遇到了几次藏在茅草里面,还有埋伏在沼泽泥地的妖兽,能打的过的张世平就打,感觉要相持很久的,张世平尽量甩掉。唯有一次,他遇上一只蛇龟,这只一阶上品妖兽,张世平发现自己怎么都打不动,蛇尾喷出来的毒液直接穿透灵光护罩,被张世平用厚土紫金盾挡下。 没想到这只蛇龟喷出的毒液能直接穿透灵光护罩,吓出他一身汗。 张世平不想再浪费法力,拿出一张冰锥符箓,三根七分长的冰锥呈品字形,朝着蛇龟刺去,打蛇龟身上青色灵光上,稍微挡了它一下,那蛇龟看着张世平飞远,它追了一小段路,看越来越远,甩了下头,小小绿豆眼睛眨了几下,就重新钻进沼泽里。 飞远后的张世平看后面蛇龟没有追来,就停下来,发现自己已经快走出沼泽地了。他扫视周围,突然,他盯着一块两人高的土堆下,那里长着好几株开着银星点点的花。 第三十五章 灰衣人和银星草 张世平正想上前去摘,却顿住脚步,身上厚土紫金盾立马护住自己,游荡在自己四周,罗钧剑在身前,他眼睛盯着土堆附近那高高密杂的茅草从,退后几步。 “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张世平喊道,伸手从储物袋里面掏出十几根柳叶小刀,星罗密布,尝试着朝着附近草丛射去。 他感觉到草丛里面像是有东西在,不知道是修士还是妖兽。 “铛、铛。”草丛中竟然传来几声金属交接碰撞声。 张世平一惊,厚土紫金盾在他身后挡住一道飞斧,罗钧剑劈开迎面而来的一根铁棍,铁棍被罗钧剑一剑从中劈成两半,却顺势化为两根,朝着张世平双眼扎来,又被张世平控制着罗钧剑挑飞后,在远处合并成一根,一个从草丛中走出来的修士一把接住旋转过来的飞斧,铁棍浮在那人周围。 张世平没有放松警惕心,对方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好几人。 “这位小兄弟,像你这样机灵的宗门弟子少见啊,不像前两个人,那样鲁莽,不然我们兄弟两人就太无趣了。”那人五十来岁,穿着一身灰衣,手掌极为粗大,咧嘴笑道。 张世平可没有和他斗嘴的心思,那人不过气息不强,练气八层,是故意托大,还是觉得自己能斗不过他? 他还有同伙,又听到那人如此说道,张世平留着几分心思注意着周围。 张世平拿出好几张符箓贴在身上,没有直接把金刚符激发,他双手在身前一比划,七八个拳头大小的红色火球,出现在他身前,张世平轻念着几句,这七八颗火球分为左右,融合成两颗人头大小的火球,他立马往前一指,一声“去”,火球呼啸。 火球飞快朝着那灰衣人飞去,张世平脸色有点惊喜,因为他在施展火球飞过去的时候,已经偷偷在那人脚下施展沼泽术,原本就是软泥的土地,这时更是像水一样,那人一不注意,小腿直接陷下去,那人惊讶,人想冲起来,两颗人头大的火球朝着他头上砸去。 他铁棍又分成两根,旋转起来,想要挡住这两颗火球。张世平“喝”的一声,双手朝前一分,两颗人头大小的火球,竟然又被张世平分为八颗小火球,那人控制铁棍和飞斧,第一时间也才慌乱地挡住四颗火球,剩下的四颗,一颗一颗撞在他施展的护罩上,灵光越来越暗淡。 那人露出惊恐的神色,他好不容易离开了沼泽术的范围,看起来想要逃走。 张世平释放完沼泽术和火球术后,没有停下来,从储物袋中取出好几道风刃符,那人正想跳出沼泽术范围,又被风刃逼入其中,身上的灵光护罩被青色风刃击破,那人又立马从储物袋中掏出符箓出来,一道黄色光罩又浮现出来,最后一道风刃在张世平控制下砍在他脸前的护罩。 张世平到现在还没使用罗钧剑,就是为了防备对方是否还有同伙。 张世平看到那人露出空挡,是不是使诈的想法在他脑子一闪过儿,张世平目露冷光,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自己还有厚土紫金盾保护,就算有同伙在短短一瞬间,他相信这件花费了他大笔灵石的一阶极品防御法器能挡的住对方,毕竟进来的都是练气期修士,对方即便已经是练气圆满,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破掉他盾牌。 他往罗钧剑输入的法力再次加大,罗钧剑迅速飞去,在那人黄色光罩面前,竟然变为一把门板大的巨剑,一下砍在他头顶,那人半个身子到腰间处,被张世平压进软烂的黑土浆里。 巨剑连劈三下,黄色光罩,灰衣人只剩下一个头在地上,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他大喊道:“救命啊,快出手?” 张世平却没有停顿,自己可不会听到对方喊话,就停下来傻傻的,像惊弓之鸟看着四周。 既然对方有同伙,那自己动作更要迅速点,他一剑过去,削去他上好的头颅,断裂的大动脉中喷出了几丈高的血泉。 那人头和身子渐渐沉到沼泽里面,张世平没有再去关注,他立马召回罗钧剑,厚土紫金盾光芒大盛,从储物袋中取出十几根铁灰色小刀,衣袖一卷,小刀朝着草丛飞了进去。 前后左右,两指宽的柳叶刀,他射出不下上百根,只不过惊起了茅草丛中的野鸭飞鸟。 等了一会儿,张世平才懊恼,自己被摆了一道,还是说对方觉得自己没把握先偷偷溜走。张世平收起身边厚土紫金盾光华,抓在手里,没有收到储物袋里面。 走到那灰衣人死掉的地方,这里血迹斑斑,人早就沉到沼泽里面,张世平尝试捞一下,徒劳无功。 好在有银星草,他走过去把那几株都拔干净后,见还是没有人后,张世平也迅速离开了这里,斗法虽然只有几个回合,但是散发出来的灵压不小。 说不准有人过来,张世平匆匆离去,这次损失了好几张符箓,身上备着小刀也没了一小半,不过这小刀是寻常百锻铁,对于凡人来说比较贵重,但是张世平不缺这个,带的不多,一个是因为修士之间斗法,想要用这种小刀破掉对方护盾,那也得连续不停几百上千把的投射,还有他储物袋也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在张世平走后半个时辰,一个练气九层的灰白头发的老者才出来,惊恐看着张世平离开的方向,他是在是怕了,那年轻人手段如此凌厉,竟然几招就拿下了自己的同伴。 他刚才尽力施展敛气术,又借着地利藏起来,老者拔掉手臂上的柳叶小刀,血液鲜红,好在那年轻人没有在刀口上喂毒,他拿出一条长白布,包好伤口。 那年轻人那黑色水晶护盾一看就不是凡品,手中的长剑也是锋利迅猛,比自己那把一阶中品的紫铜短矛法器强多了。 老者又看着那块还聚集成小坑血液的地方,暗骂了一声,真是没用!也不知道是在骂灰衣人,还是在骂自己,然后驱器,朝着张世平不同方向离开。 这个灰衣人和老者都是散修出人呢,功法法器根本比不上张世平。 像张世平手中有一阶上品进攻类型法器和一阶极品防御类型法器的修士可不多,宗门弟子会有一些,家族弟子要看情况,剩下的散修,真的没有几个。 在离一个月越来越近的时间里面,修士之间的争斗会越来越多。张世平接下来的几天里面,也是不停在寻找,累了就布下阵法,找了地方先打坐休息,恢复精力和法器。 张世平相信在秘境最中间,地图上面标志着多个筑基妖兽所在的地方,那里有几百年的三种筑基丹主药,五百年份以上的灵药才能炼制筑基丹。 也不知道哪里死了多少人,张世平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甩出去,哪有空关注这。 第三十六章 白骨与炼尸 采集银星草离开以后的张世平不知道有个年老的散修客卿被他吓破胆,不敢出来。但是如果是张世平遇到不能力敌的人,别说躲草丛里面装死,就是挖土钻洞他也不含糊。 奈何这个五行遁术至少需要筑基期的修为才能修炼,否则张世平肯定第一时间去学。 飞了两座山头,张世平就收起飞行法器,眼看天色渐黑,在山中寻觅了好久,天色都已经全暗下来的时候,才找到一个山洞。 秘境中夜晚妖兽出没更加频繁,没有找到一个安全点的住处,一晚上不能修行不说,还要分散精力去注意有没有妖兽靠近。一天两天还好,要是来个七八天的,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与人斗法时候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岂不是自己找死? 进来秘境之中的修士都有两把刷子,没人想白白送死,进来秘境后,其实张世平也怕过,彷徨过,他很怕死。秘境中,三派宗门弟子通常折损在一两成左右,也有好几次是三四成。 其实死在其他门派家族手上的有,自己人手上的也不少。所以张世平在路上看见正阳宗的弟子他也没过去。 听闻有种能够多人结契的血约,签了之后,不能违反誓言,否则纵使人在千万里外,这血约也会报应到头上。 但是这种血约是何其珍贵,金丹修士都视若珍宝的东西,哪能每开启一次秘境,就给一次。 张世平找到的山洞不小,有五六丈高,两丈宽,他在清理里面杂草的时候,看到石头上有被利器砍过的痕迹,还以为是有人在这里,但是把月明珠靠近,这些刀劈斧砍的痕迹很老,应该是上一次进入秘境的修士留下来的。 里面还有些石桌石椅,但是看样子至少好几年没有人住了。张世平皱着眉头,摸着这些痕迹,难道是上一次有修士没来得及赶到传送阵那里? 秘境中采集,修士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过了时间没有传送到外面,等到所有的筑基中期后期的妖兽挣脱了阵法,那这里可就不那么安全了。 一个人再小心也有可能着了道。 张世平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杆小旗子,插在洞口各处,布下一道幻阵,山洞入口在外人看来,是长着密密麻麻藤蔓的石堆。 他举着月明珠,走到洞的最里面,这里是一道墙壁,上面有稀疏的藤蔓植物,在藤蔓后面,是一张石床,躺着一副骨架,身上的衣服早就半烂了。 张世眼睛一亮,难道这个修士没有直接死在外面筑基妖兽手上,而是挣扎逃脱到这个山洞中,后面不治身亡的。 那副白骨腰间并没有储物袋,张世平在白骨架上翻来翻去,里面几条蛇虫跑了出来,有一条小蛇还想咬他,张世平手指一挥,一道灵气把小蛇炸成好几段。 张世平扯了扯白骨上的衣服,一下就烂掉,他在胸口肋骨上,看到只能和他款式差不多的储物袋,还有一个暗红色的袋子。 他神识在那个储物袋中一扫,清了一个空地出来,倒出里面的东西,不多。 一面镜子类的法器,灵石剩下一两百颗,十来个玉匣子以及几十个瓶罐玉简,还有一些妖兽皮毛和骨头。张世平一样一样的翻着。 很多匣子都是空的,只有三个玉匣子是有贴条的黄符,但是已经没有灵力,张世平轻轻一揭就开,取出了三株灵药,已经很干瘪,张世平有点惋惜。 心中把那人死掉的时间又往前推了好几年,因为五六年的时间,放在储物袋里面的黄符还不至于那么快失去灵力,加上药材已经像杂草一样,看来这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距离上一次秘境开启时间不过十五年,看来这人没坚持几年就死了。张世平对自己道,一定不能错过传送阵开启的时间,不然自己除非在这里突破成为筑基修士或许才有可能保命。 瓶瓶罐罐都是空的,里面的丹药那人早就吃光了。有六块玉简,这种记录的东西张世平是最喜欢的,他一一查探,有四张是记录法术修炼心得的,值得借鉴。 还有剩下的两张,一张是修行功法,练气期修炼的《藏土功》,土属性的修行功法,很常见,是基础五行功法,比他修炼的《青玄御火决》要差,张世平没什么兴趣,收进储物袋中。最后的一块玉简,张世平神识一扫后,脸色有点奇怪,这是记载着一门炼尸的功法,从白僵到金甲尸都有,也不知道这个修士从哪里得到的。 白僵、黑僵、铜甲尸、银甲尸、金甲尸对应着凡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张世平很有兴趣地查看着。有一具好的炼尸,也是不错的帮手。 但是当张世平看到到最后,他撇了撇嘴,对于玉简中最后写的东西,他不认同。制作炼尸,最好是用血脉相近的亲人,像父母子女这种最近的血缘关系最好,炼制后操控起来比一般的炼尸要灵动。还能通过自己鲜血血饲,会进化的更快。 张世平修炼是为了能够长生,也是为了守护亲人。如果真的如此绝情绝性,那么这仙还修他干嘛,人在山中叫做仙,不是人变成山石才叫做仙。 张世平把灵石玉简都收进自己储物袋里面,然后用那人的储物袋把没有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做完这些,张世平把眼睛转向那个暗红色的袋子。 神识一扫,张世平脸色有点奇怪,里面是一副血红色的棺材,棺材底铺满血红色的石头,这应该就是玉简上说的尸袋,比他现在用的储物袋要高级的储物空间法器。 张世平往这暗红色的袋子里输入法力,东西太大了,需要的法力要多一点,两个呼吸后,那血红色的棺材哐隆一声落在地上。 张世平先在棺木周围转了一圈,看到棺木上贴着一张小小的符箓,紫黑色的符纹,和他制作符箓的朱砂差别很大,一股阴沉沉的感觉。 张世平在棺木四周布置下阵法,掏出剑和盾,手捏着好几张火球符。像这种炼尸阴气重的,最怕的是雷,其次是火。 雷属性的符箓因为制作难度大,威力也大,价格太高了,张世平来秘境前购买了三张中阶符箓中可没有。 所以他只能用火,要是这条尸隔个十几年还能跳出来,怕也没有多少凶性,自己要是用阵法困不住,那就烧了。 棺木很重,是用来养尸的法器,这种血红色的木材本身就是用质地极为细密的阴沉木制作,在血池中浸泡多年,把血腥全部融进去,制成阴邪法器,加上铺在棺木地下的阴气石,能够蕴养炼尸。 张世平施展御物术,竟然没有推开棺盖,他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一张巨力符拍在自己身上,一股力量充斥在他身体里面,他双手抓住棺盖边缘,往上一掀,棺盖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张世平人则立马跳开。 里面炼尸没有跳出来,这种炼尸前期就像野兽一样,没有什么智慧,要是挣脱束缚了,肯定第一时间跳出来。如果懂得计谋,能思考,那至少也是堪比金丹的银甲尸。 传闻还有和常人一样,拥有灵智的金甲尸。操控炼尸的修士可不会眼睁睁看着炼尸诞生灵智,挣脱了自己控制,甚至反噬自己。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炼尸重新祭炼,如果在洞府中这具白骨是金丹修士留下来的,那么张世平是绝对不会鲁莽打开棺木的。 张世平上前看棺木里面,血红色的棺木内壁,躺着一具身材高大的炼尸,黑皱的脸上面贴着张紫符,眼睛紧闭着,两根长长的獠牙翻出唇外,穿着白麻衣,十根乌黑的手指泛着金铁色,身上白毛和黑毛交织。 看样子这已经是一具快要成为黑僵的炼尸,张世平很是心动,反正这具炼尸是别人炼制,他捡了现成的。 张世平依照功法上的记载,咬破中指,滴出几滴血进了炼尸嘴里,双手十指缭乱,打出十二道控尸手诀,加以祭炼,一夜过后,张世平能感觉的到自己能够初步控制这条炼尸。 第三十七章 参 张世平操控着这具炼尸明显能感觉到炼尸血脉不通,关节僵硬,不能如同常人一样很轻松的转动关节,但是它胜在身体坚硬,双手伸直,乌黑的十指轻易地在山壁上留下许许多多小孔。 他激发炼尸体内的阴气,它浑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黑色烟雾,原来闭着的双眼也猛然睁开,像猫一样的瞳孔,眼白中还带着缕缕血丝。 张世平撑起一个灵力护罩,控制着炼尸,那缠绕着黑丝烟雾的炼尸指甲,碰触到灵力护罩的时候,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不断在消磨着张世平法力,消磨的速度不慢,张世平对炼尸攻击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随后张世平用力甩出柳叶小刀,射在炼尸头部、面部、身体、四肢等等位置,也只不过是在上面留下白点,摸着这具炼尸,张世平很满意,他同样的力度下,那柳叶小刀都能连根全部没入木头里面。 张世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件黑色的斗篷给它披上,重新把炼尸放进棺木中,收到尸袋里面。斗篷是自己用的,炼尸身材高大,不合身,斗篷只能遮到它小腿,反正这具炼尸也不会觉得冷,将就着。 过了几个时辰,张世平站在一处小山顶,远看着三名衣着服饰是玄火门的弟子,驱器追着前方两人,这两人一个是和张世平一样的黑衣正阳宗外门弟子,还有一个青衣的家族弟子,在上空飞过,转了一圈朝着远方飞去。 张世平看宗门弟子和家族修士在一起,料想这两人应该是同一个家族的,就如张世平正阳宗外门弟子和白猿山张家修士两个身份一样。在张家,张世平的资质不算是最好的,和他一样的还有几人,他选择加入宗门,也有人选择留在家族中。 张家想要全力供养好几名有望筑基的练气修士,压力有点大,所以总要有人出去。 张世平立马施展敛气术躲在树下,把自身气息彻底收起来,他可不想让那三个玄火门弟子发现了自己,他等待这几人不见了,才出来。他冷眼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立马选了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为了避免再次遇到他们,至于那个正阳宗的外门弟子,他没见过,不熟,自然也不会头脑一热追上去。 在山顶上他除了搜寻到几株七十年左右的灵药,张世平还见到一棵极为高大的二阶灵木青魂木,青碧色叶子和深绿色树皮,是一种制作安神丹的灵药,太大了,张世平只能用罗钧剑砍了一截丈许的枝干。 张世平想要截断一段回去,只不过不知道出去以后,回到家族中,还能不能移植出一棵灵木出来。 这段灵木长成以后当然不可能直接就是二阶,要经过培养,也许再过上百年时间,从小树长成大树,吸收灵力,就可以蜕变成为二阶灵木。 一个家族的底蕴都是慢慢积攒起来的。 张世平在山顶又找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比较贵重的灵药,他转身下山,那是一片高树林。 在高树林下,四周十几棵树木东倒西歪,看树木断口的地方,有两根断面极为光滑,是被利器或是风刃横切,还有几棵是因为烧焦了才倒下。 还有还一个人躺在那里,应该是能说是半个,张世平远远看到那人只有下半身在那里,腰间还有个储物袋在,上半身不知所踪。 张世平一眼就看到储物袋,看来又有人遭受了毒手,他没有过去,很明显的陷阱,也只能用来骗下一些刚入修仙界的新人,他小心地退出了高树林。 看来随着一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很多修士都已经打起了别人的注意。他现在还没采到预期中的目标。 如果这次找不到足够的灵药,凑不够足够多的灵药点,那么出去以后凭他自己借助青铜灯的的修行速度,一两年时间就能把自身法力打磨到练气期圆满。 到时候是要自己抑制着修为,忍着不去筑基,还是说拼死一搏。 虽说在外界其实还有很多种灵药或是功法的,对于筑基也有帮助,但是效用绝大部分都不如筑基丹,而且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筑基丹是如今他最有机会拿到的。 如果自己这样如履薄冰,一个月过后,没有特别好的运气,那么收获也就那样。 张世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脑中思索着,然后“嗯”的一声,前怕虎后怕狼的可不行,不过不能鲁莽,要找机会。 张世平驱器离开高树林后,一路下来,想了许多。 在张世平走后,高树林那半截尸体附近的一棵大树下,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摘下斗篷帽子,缓步走了出来,原本和附近树皮一样颜色的斗篷在那人收回法力的情况下,变成黑色。 一只灰羽红喙的小鸟扑打着,落在那人手指上,叽叽喳喳,灰衣人掏出一把富含灵气的豆子,喂给它,然后阴着脸看着张世平走的方向。不知道那斗篷人心里在想什么。 “走吧。”那斗篷人说。 “早说了这是在浪费时间。”在半截尸体不到一丈的距离里,从土中钻出来一个满是泥土的矮个男子,尖嘴猴腮,声音尖锐。 斗篷人摇了摇头,“刚好有人来了,总要试一试。” 他刚才从他早先放出去探路的灵妙雀得知张世平。两人正好他们两人也是进入秘境的时候提前约定了一个大概方向,两人放出灵妙雀,花了快十天的时间才聚集在一起,不然秘境面积可不算小,想要传送到一起,概率太小了。 矮个男子隔空抓来半截尸身上的储物袋,甩出一颗火球到半截尸体上,一股肉香传出,没一会儿就有一股焦臭味道,变成焦炭。 在这头,张世平打定了注意,御器飞行在高空之中,他朝着更靠近中部的地区飞去。 在这里要不就贴着地面,要不然就直接升的高一点。如果贴着树冠飞行,太容易被藏在树上的修士偷袭。 张世平把厚土紫金盾祭出来,挑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落下来,神识向四面八方扫过去,没有什么问题。他收起厚土紫金盾,施展是敛气术,把自身气息收敛起来。 他这才在附近找起来,采集了一些灵药,也猎杀了好几头一阶中下品的妖兽。只不过迟迟找不到比较贵重的药材,张世平心里也不免有些着急了。 错过这次,要再等十五年时间。这十几年对金丹元婴修士来说,很短,可对于张世平这个才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实在是太长了。 或许是因为运气的原因,前面时间,张世平基本都是在采集一些几十年的药材,上百年的都很少,这个和他进来秘境至少想的完全不一样,完全不是那种遍地几百年上千年灵药的样子。 不过直到在最后的第五天,张世平终于找到一株筑基丹丹方上记载的三味主药之一,叫做养脉参,长在一处怪崖底下。 原本张世平还想着在这里埋伏,但是四周除了几个矮树,还有不到张世平小腿高的杂草,他觉得守在这种地方太不稳妥。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几百年的养脉参,已经带着几分灵性,张世平在养脉参周围布下一个小阵法,用红绳围住,拿出一把精致的玉质小铲子和毛刷,费了小半天的时间才把这养脉参全须全根地挖了起来。 上面是绿色的叶子,绿色的小花,这养脉参混在杂草里面,一不小心还真看不到。张世平看着养脉参芦头,下方有分叉,全貌颇似人的头、手、足和四肢。 张世平珍重地收好,然后才转头看过去,那里一个高大的人,乌黑的手指硬生生插进一位身穿黑衣的修士。 第三十八章 岑师兄与灵药 那人身穿黑衣,和张世平同是正阳宗弟子,张世平在听道的时候,有见过他几面,听别人都叫他岑师兄,平时也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对人都是一副笑脸,也曾经和张世平说过话,却不想两人再一次见面时,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这位岑师兄法力和张世平他不相上下,张世平在挖养脉参的时候,他绕过张世平放出巡逻的炼尸,差点就偷袭成功,要不是张世平机灵,一个打滚先是躲过了第一次的攻击,然后藏在自己怀中的金刚符在他法力激发下险而又险地挡住那位岑师兄一记短矛。 张世平顾不上已经受伤的内脏,吐出一口淤血,手中不停,厚土紫金盾,罗钧剑,等等法器都祭出来,两人一时间打的火热,不过两人都有意识地避开养脉参。 最后还是张世平操控炼尸,前后夹攻,炼尸不畏生死,没有疼痛,哪怕这位岑师兄在炼尸身上连着甩了七八张火球符,把它衣服连带着身上的白毫毛都烧了,炼尸仍是死死缠着他。 这位岑师兄使御着短矛在炼尸身上留下七八个窟窿,但是每当短矛要把炼尸头颅打烂的时候,炼尸手臂格挡住,费了好大力气,除了在炼尸多了几道入骨的伤痕和被打烂发黑硬肉,一时之间这位岑师兄解决不了。 而炼尸的扑、插、抓、咬,要不被短矛隔开,要不被砖石法器挡住。 在岑师兄和炼尸僵持的时候。 张世平趁机掏出几张一阶符箓,化为火球风刃冰锥,朝着岑师兄飞去,然后拿出一张二阶灵符,嘴里念念有词,手中一张符箓,发出剧烈波动。在张世平身前,一只正在展翅的火焰凝聚的巨鸟几个呼吸就出现。 本就被炼尸缠着焦躁不已的岑师兄一看,怒吼着,砖石法器发出黄蒙蒙的灵光,挡住一阶符箓法术,炼尸喷出团黑气,和黄光碰在一块,黑气不能一下侵蚀掉黄光护罩。 可那位岑师兄顾不上处理这团阴冷的黑色尸气,他召回灰色短矛,尽自己最大能力,将法力灌注到这一把小臂长的灰色短矛,矛头灰黑色毫光浮现,又全部收敛,然后他毫不迟疑地把短矛向着张世平射来,短矛撕裂空气,发出短促刺耳的暴声。 张世平背后生冷,电光火石间,厚土紫金盾立马灵光大放,护罩仿佛之间厚了几分,短矛击破护罩,还有余力,钉在厚土紫金盾上,那岑师兄抓住了张世平施展二阶符箓时候的空挡,击退了也打断了二阶符箓。 炼尸被击退以后,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重新扑了上来。张世平刚才施展二阶火鸟符,被这位岑师兄奋力打断,因为是符箓的原因,张世平也不过是损失一些法力,倒也不至于法力反噬。 发出威力如此之大的一击,这岑师兄法力消耗剧烈,扑上去的炼尸喷出一团又一团的黑气,不断消磨岑师兄身上的护罩,护罩变得淡薄起来。 这个岑师兄脸色难看,刚想从储物袋中取出新的金刚符的时候,一把长剑从他背后飞来,击破了护罩。 这具高大的炼尸顺势十根乌黑长指插入他胸膛,搅碎了大部分的内脏。 张世平又控制着罗钧剑,一剑枭首,他这才叹了一声,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随后,张世平又突然面露苦笑神色,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就是他也想过要这样子做,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也好不到哪儿。 “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你说是不是?”张世平收好养脉参,把那位岑师兄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摘走了储物袋,又在他身上找到几张还没来得及用掉的,像风刃火球等符箓。 张世平一把火烧掉了这位岑师兄,又放出神识扫了周围,然后使着轻身术挑了一个方向,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虽然在秘境中各人生死有命,但是毕竟是同个宗门,如果自己灭杀这位岑师兄被他人看到传了出去名声也不好。 等到安全无人的地方,张世平从自己储物袋里面掏出那把短矛,灰色的矛身,矛头是黑色的,一阶上品法器,威力还不小,张世平拿出自己厚土紫金盾,摸了摸上面被这把短矛钉出来的小洞,旁边几道裂纹,他一阵心痛,修补要搭上自己一大笔灵石。 还有那块土黄色的砖块法器,能变大拍飞炼尸,也能发出黄光护着自己,是一件可攻可守的法器,不过可惜的是品阶不高,只有一阶中品。张世平估计这件法器的锻造师,如果不是追求攻守兼备,专注攻击或者防御,以这件砖块法器的材料,未必不能锻造出一件一阶上品法器来。 剩下的一些瓶瓶罐罐,张世平没兴趣去看,无非就是一些丹药。他把目光转向一个个的玉匣子,有十几个,上面有六个贴着黄符的。 张世平一挥衣袖,把三个匣子上面的黄符拂去,其中有三个盒子里面共装着十来株不足百年年份的灵药,剩下的三个盒子各装着是一颗红彤彤散发着热气的果实,一棵通体黄玉色的竹笋,以及一株两百多年的青玉木。 这三个都不是炼制筑基丹的灵药,但是只要是年份足够的灵药,都可以用来换取筑基丹,加上他手上的养脉参和一些灵药,差不多凑齐了两颗筑基丹的灵药点。其中那养脉参就已经能够兑换一颗筑基丹。 一炉筑基丹需要三株五百年份以上的主药,加上一两百年份的辅药,炼丹师根据主药药龄药性,加入的辅药数量和份量是不一样的,这很考究炼丹师的眼力。一份丹方药材在有经验的三阶炼丹师手中,通常成丹在十八颗到二十四颗。 一棵养脉参兑换一颗筑基丹,宗门这边赚大了。但是张世平没有办法,已经这筑基丹都是这样的价钱,即使他私自卖掉,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位。 毕竟在三派范围内的筑基丹都是出自他们,价格是他们订的。 为了保证成功率,基本都是由元婴修士出手炼制。像正阳宗,如果元婴老祖实在是抽不开身来,才会让门内那位擅长炼丹的金丹修士出手。对于筑基丹这一种二阶上品丹药如此做法,可见三派的重视。 而剩下的金丹家族,如果和宗门关系没那么好的,通常金丹修士选择自己炼制筑基丹,不然又被宗门宰上一刀,到手的筑基丹就又少了几成。 有了足够的灵药去兑换筑基丹,张世平瞬间把自己以前所有的想法全部抛掉。对于现在的成果,张世平自然是大喜过望,连自己厚土紫金盾受损的心痛感觉都没了。 这件厚土紫金盾又不是全部损坏,只要去店铺修补一番,花一点灵石的事情。 不过张世平想到他来秘境前,和一些进过秘境的老人打听过。前期采集灵药中需要运气,而返回传送阵是更需要的是实力,因为有很多自以为法力高强,自持有上好法器的修士,埋伏在半路。 传送阵所在的地方,是三座大山相围,有三条狭长的通道。这里被三派元婴老祖布置下和护山大阵同等级的阵法,为了保护里面的传送阵不至于被秘境中的妖兽破坏。 说是他们布置的,其实这阵法是在古修士阵法的基础上,三位元婴修士研究了几十年,摸出一点点,将其重新焕发出一部分威力来。附带的禁空禁制,不要说是练气期修士飞不起来,就是筑基期的飞行妖兽在这里也上不了天。 如果不从三条通道过去,那要翻山越岭,或许会有人埋伏,但总比通道那边少,张世平朝着传送阵方向飞行一阵子,等到三天以后,快要到阵法范围外,他就停下来,一头扎进山里面,小心翼翼,走一步看个七八眼,摸过去。 第三十九章 绿色飞虫 张世平一路小心,翻了几座低矮的山丘,越过几处峡谷,在附近待到最后一天时间,他这才踏进了三座大山中东南方向的一座。 一进到阵法禁制范围里面,张世平顿时感觉身子一沉,自身法力流转慢了几分,怪不得这里就连筑基修士都不能腾空。 笼罩着三座大山的禁空禁制毕竟是古修士大能的手笔,即便随着时间流逝,只留存下一部分的阵法,那也比正阳宗中一些布置了禁空阵法的地方,威力要大上许多。 周围的树木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阵法禁空的原因,长得比别处矮一点,粗壮几分。像在正阳宗门弟子讲道山也有布置下禁空阵法,就没有这样的情况。 张世平眼中带着疑惑,不过也没时间去想,到底是阵法问题还是这三座大山自身的原因。在最后一天里,有可能这里比前面都要来的危险,死掉的修士中听说有一半都是在这个地方,他自然更是小心。 …… 在被三座大山紧紧包围住的中间,是一小块盆地,但是最中间有突兀地耸立着一座长宽高各是十三丈三的四方石台,四面有不规则的凸起,就是世俗中的武林高手都可以借此攀上去,更不要说这几百个练气修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阵法的关系,这座石台表面寸草不生,在石台周围十丈内,没有生长着超过大腿高杂草丛,与十丈外能藏人的丈高灌木茅草地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在石台上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十二名筑基修士,是三派和金丹家族共同派出来的修士,一个个相隔着不到一丈距离,盘坐着,站着,眼看前方。 在野外遇到,也许这些筑基修士会为了灵药或是恩仇,打的头破血流,但是现在,传送阵法之外还有金丹修士,谁也不敢搞事,只能老老实实执行着自己的职责。 在高台之下不远处,有穿着黑衣的正阳宗弟子、红衣的玄火门弟子、黄衣的旗云宗弟子和各种衣着的家族修士,有很多人施展隐身术和敛气术,隐藏着,但是在石台上筑基修士来看,原形毕露,动作乍看之下极为滑稽。 其中有些修士想点燃整片灌木林和高密的茅草丛,但是火烧到上面的时候,只点燃一小部分,转眼又恢复原样。 当然也还有很多修士进入到石台十丈内,结成团,在厮杀着,完全舍去了伪装,不像前面那样小心,真刀真枪打了起来。 很多家族修士在离成功把灵药带出去只差一步的情况下,自觉地联合起来,而三派弟子在自家筑基修士眼皮底下,也不好再相互厮杀,转而合作起来。 看着石台四方,多名练气修士厮杀在一块,这些筑基修士一动也不动,哪怕是自己宗门或是家族练气修士被他人斩杀也不为所动。 有个青袍家族修士,被一名红衣玄火门弟子用火烧的灰头土脸,连原本保养的美髯都已被烧焦的长短不一,那名青袍修士挣扎着爬上高台,却在半途中被另外一名黄衣旗云宗弟子偷袭斩落,两段残尸从空中坠落,黄衣修士招手拿过青袍腰间的储物袋,然后人迅速爬上石台,红衣玄火门弟子是个中年男子恼怒下甩出法器,化为一道白光,朝着旗云宗弟子背后而去。 黄衣的旗云宗弟子从高台边上的筑基修士身边越过,后头跟过来的那道白光被旗云宗筑基修士轻易挡住,显出原来的模样,是一颗鸡蛋大的白色圆珠。 旗云宗的筑基修士把圆珠扔给最近的玄火门修士,那玄火门中年练气修士看自己法器被扣住,也立马上了石台,朝着拿着自己法器的那位筑基修士,恭敬道:“晚辈李文财拜见师叔。” “快出阵去。”筑基修士把白色圆珠扔给中年修士说道。 而那名黄衣练气期修士早就立马踏进散发着白光的传送阵之中,人一下子消失不见,传送到外头,旗云宗的白衣金丹女修看到一名带着旗云宗标志的黄衣修士跌出阵法,马上一招手将其带过来,旁边的筑基修士立马上去接住。 看着自己后面刚好二十个已经出来的黄衣弟子,她言笑晏晏,对着其他两人道:“云道友,欧阳道友,我旗云宗的弟子可已经出来二十个了。” 云岐拄着光秃木棍转头看着自己身后十四个黑衣弟子,“唉,宗门那些小娃子都不体谅下我这老人家,也不求你们多争气,平平安安早点出来就好了。” 云岐储物袋中飞出一瓶丹药,飘忽忽地落在白衣女修手中。 “贵宗弟子那么早就出来那么多人,我玄火门弟子可真是自愧不如,哈哈。”那魁梧枣红脸大汉大声笑道,也拿出一瓶丹药给白衣女修。 “多谢两位道友赠药。”旗云宗的白衣女修接过两瓶丹药,对着两位道了声谢,仿佛没听到两人言语中的调侃。 金丹家族的修士兴趣乏乏,没人参与这三人之间的打赌,在场的筑基修士没那个资格,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不言不语。 在金丹修士打赌消磨时间的时候,在另一头的张世平花了小半天时间,刚刚越过半座山,半路上却停下来看着脚下一处被烧焦的土地,火灰焦黑的土地不大,中间有几条长短不一的焦炭,张世平摸都不用摸,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些还没完全烧成灰的骨头。 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厚土紫金盾,持在左手。 四周空旷,只有几棵三四人合抱的矮树,树叶不那么浓密,根本藏不住人。只有一些昆虫附在树皮上,长针一样口器在吸吮树汁。 张世平神识扫过,没发现特别的东西,他紧锁眉头,眼光盯着周围土地,缓缓半蹲下来。 张世平摸了摸地,灰烬发凉,看来放火的那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警惕而紧锁的眉头这才展开。 张世平这才离开,朝着传送阵所在的石台方向。在他离开的时候,有十来只,脚生倒刺的绿色虫子,原本在吃着树叶,张世平前脚刚走,它们就成群飞走。 这些绿色虫子只不过是普通的飞虫,身上没有半点灵气,但是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虫子,在张世平眼皮底下监视着,张世平想都没有想到。 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绿衣修士坐在树上,张世平走的恰好和那人不是同一个方向,而是偏了一些角度。 那十几只绿色飞虫,朝着绿衣修士飞来,附在他衣服上,绿衣近看竟然都是熙熙攘攘的绿色飞虫。 因为绿色飞虫不过是普通的凡虫,带来的信息很残缺,这个绿衣修士仔细分析着绿色飞虫所带来的信息,过了一小会儿,他转向张世平所走的方向。又在心中算了下传送阵时间,没有特别去找张世平麻烦,他自己也和张世平一样快步赶往石台去。 张世平不会御兽驱虫,没有发现这里的禁制对没有灵气的生物不起作用,要不然也会多几个心眼来。 第四十章 出境 那绿衣修士一路走去,把他先前驱使出去的绿色飞虫一点点的收回来。他手持着一个形状像蜂巢的容器,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子,把瓶子里面的淡黄色液体倒进去,不断有绿色飞虫闻到香味,飞了进去,修士身上的绿衣飞虫也振翅,嗡嗡起飞,化作条绿带,没了飞虫攀附后,绿衣修士衣服露出原来颜色,变成一名和张世平同样身穿黑衣的修士,朝着石台而去。 …… 在最后一天,还剩下最后一个时辰的时候,在外面的众多修士眼睛盯着传送阵法,正阳宗、旗云宗和玄火门三派金丹修士虽然心里着急,但是脸色看起来很淡定,他们三人身后聚集的人数都差不多,各有十人,人数比以往少一点,但是还在三派接受的范围内,在最后的一个时辰里面,应该还能再出来几人。 但是附近等候的金丹修士有两三个脸色大喜,其中一个腰间有个硕大黄皮葫芦的金丹修士露出高兴的神色,他身后已经出来十二人,比以往七八个不知道强了多少。但是也有身后只有两三人的金丹修士,一脸阴沉,心里盘算着自己这次亏了多少。 传送阵那边,又连着两道白色闪烁,众人抬头期待看过去。 第一个出来的是个玄火门的红衣修士,人长的极为阴柔,但身上衣服风尘仆仆,有好几道被利刃划破的破洞,身上带着血迹,左手手臂血流如注,人刚出来就被玄火门那位姓欧阳的枣红脸金丹一看脸色大喜,发现他受伤了又有怒容。 他伸手把他吸过来,快速地喂了一颗丹药,本来因为传送阵原来头脑发晕的这位弟子,在金丹修士的手中,顿时清醒过来,左手手臂的血也止住,脸色也好了几分。 他向玄火门的金丹修士行了一礼后,到玄火门后方安静坐下,前方传送阵白光闪动,一个黑衣青年出来,张世平衣服上多多少少也有斗法后留下的痕迹,特别是右手衣袖断了一截,那是他被玄火门那个阴柔男子一件长丝近乎透明的法器偷袭,不是他躲得快手臂就没了。 所幸人身上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只不过脸颊有一道一指长的伤痕。 他又不是靠脸皮吃饭的人,一道小伤,都不用特意去医治,用灵力滋养,一两天就好了。 张世平头脑迷糊,被正阳宗的金丹修士云岐伸手带过来后,两个筑基修士接手将他待到后方正阳宗弟子中坐下。 那个玄火门狭长凤眸恨恨地盯着后面出来张世平,冷哼一声。 张世平人还迷迷糊糊,又不像那个狭长凤眼的修士有宗门金丹修士喂了丹药清醒那么快。他自然是没有感觉到刚才在石台附近斗法的那人正一脸怒意看着自己。 又过了差不多一顿饭左右的时间,传送阵的白光又闪过九次,最后出来的那些人只有两个是独行侠,剩下的都是两个人一起,三个人一组的,最多的还有一次八个散修一起出来。 这时候张世平也清醒过来,看着出来的修士晕晕乎乎,有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侥幸表情,有的则是受伤颇重一脸的痛苦表情,也有很多修士颇有心机,和自己进入传送阵前一样,调整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悲不喜的出来,让他人猜不到自己收获。 金丹家族中有好几个在附近等候的金丹修士看到自己人又出来许多个,原本紧绷的脸瞬间绽开,相互之间抱拳渐渐恭喜,三派金丹修士则是面无表情,三人都不用转头看,神识一扫,他们就知道自己门派到底出来多少人。 张世平坐在那边静静调息,对于金丹修士的神识,那是半点察觉都没有。 渐渐的,最后一个时辰将近,传送阵光芒大放,比以往都要来的耀眼,但是在场的所有金丹修士没有什么期待的神情在,而是已经在招呼着自家的弟子,准备离去。 从传送阵中一下出来四十八人,都是筑基修士,他们双脚刚落传送阵的时候,就各自分开,没有和练气期修士一样的眩晕感,最多是一个恍惚就回过神来。 云岐等三派金丹修士看到四十八名筑基弟子已经全部出来,三人人影一晃,三十天的期限已经到了,三人互视,一齐出手,打出几十道法诀,阵纹繁杂的传送阵上的六十九块中品灵石剩余的灵力,全部被三人取出,全部化为三块上品灵石的养料。 六十九块中品灵石瞬间变成细细的白色粉末,补充了灵力的上品灵石,灵光闪烁。 三人没有把灵石取出来,又引动阵法,最后的三颗上品灵石缓缓没入阵法中,在三人眼中消失不见。 在另一头,古修秘境那边,有个身穿黑衣的修士,淡蓝色旗子在他身上化为靛青光罩,抵挡着身后一人的符箓法器骚扰。 他腰间挂着好几个储物袋,宛如猿猴在林中穿行,脸色已经发白,脸上冷汗直冒,“李文涛你这个疯子,想同归于尽吗?。” 紧跟在他后面的一个金丹家族散修客卿,脸上露出一股癫狂神情,丝毫不顾及已经快关闭的传送阵法,他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着黑衣修士。 两人早就在秘境外的时候结了仇,平时这名正阳宗的弟子都在宗门内,李文涛不敢上门去找,好不容易捉住了这次秘境机会,他岂能放过去,天大的仇,能报,就不能再忍。 那秘境中的传送阵中浮现出来三颗灵石,正是外面金丹修士渡进的阵法的三块上品灵石,灵光烁润,传送阵法好似回光返照,乳白色光芒大盛,照耀周围。 白光一闪而过,秘境内传送阵的保护阵法,被三块上品灵石激活,灵光收敛起来。 人已经越过大山,刚要奔下盆地低谷的黑衣弟子眼中闪过绝望,哀嚎道:“不。”回头过来咬牙切齿,眼角涨裂,血红的眼眸盯着,后面叫做李文涛的修士,他往储物袋上一拍,一件淡蓝色长鞭在他手中,长鞭在他好似灵蛇蝶舞,灵活异常。 黑衣修士手持长鞭,朝着那李文涛一甩,蓝色长鞭犹如毒蛇,生生拉长,远远打在李文涛那土黄色鸡蛋壳护盾上。 后面那个叫做李文涛的修士硬接了他一鞭子,身上一面土属性的小盾土黄色光罩被长鞭击破,他脸颊右边下颚出一块血肉被打下,露出血丝白骨,深红的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那李文涛其实完全可以在土黄色小盾破掉的一瞬间躲开,可是他已经纠缠了黑衣修士好久,看到阵法关闭,心中畅快的他一不小心被长鞭打了正着。 李文涛畅快大笑,对于脸上的伤毫不在意,他一连甩出十几张威力颇大的符箓,相当于甩出大把灵石的他,丝毫不心疼,身手矫健向后退去,而这名正阳宗黑衣弟子恨恨地追了上去。 在秘境中被元婴修士用阵法封印住的二阶中品、二阶上品妖兽,在不断冲撞着已经淡薄到不可见的阵法,一个月期限到后,阵法消失,被困的妖兽个个发出震天的吼声或者嚎叫。 在秘境山谷,三层阵法禁制又重新升起,谷中各派驻守弟子看着天上远去的飞舟。 飞舟之上,张世平在人群里面,和来时相比,冷清了许多。 第四十一章 回山与灵药 张世平坐在飞舟上,收获满满,脸上却是一脸冷漠,是那种经历生死之后带来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他总不能一脸喜悦,到处招摇。 从秘境出来的练气修士大多明显心情低落,在其中和张世平一样的不知道有几人,但是一百五十个练气八层、九层的弟子,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金丹修士云岐,心里也不免叹息。 这位金丹修士早就没有以前的峥嵘,想当初与他一同加入正阳宗的道侣,未能结丹,只活了两百来岁,化作黄土一捧,还是他特意为其送行。他送走了道侣,送走了儿女孙辈,活的越久,人越是孤独寂寞。 如今五百年过去了,自己结婴无望,也许不到百年时间,自己也即将死去。如果这世间真的有轮回,那么你在何方呢,还能不能再相遇?云岐驼着背在飞舟上走了几步,想到。 如今他挂念的就只有家族和宗门,家族中自己临终前,会给他们留些东西,把家族势力范围收缩些就没什么问题。至于以后家族能传个三百年,还是五百年的,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但是宗门之中,老祖年纪也不小了,活了近两千年时间,如果不能突破化神,那他又能再活多少年?云岐不知道现如今这位王老祖是元婴初期还是元婴中期,但是可以断定突破化神无望的王老祖,几百上千年后,他寿终以后,正阳宗没了元婴老祖之后,那要怎么办?未来的路应该如何走? 正阳宗明面上是七位金丹,一个金丹后期都没有,但是作为宗门里面资格最老的金丹修士,云岐知道宗门里面还有三名金丹修士,两名金丹中期,还有一个金丹后期九层的修士,也是最有机会结婴的修士。他要称呼这位一声王师兄,即便是他只有五百岁。 王师兄又因为和元婴老祖同是王家人,得到元婴老祖大力培养,可即便在各种大量资源堆积下,那位王道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功突破元婴,成为正阳宗新的顶梁柱,定海针。 其实云岐对他抱着希望不大,但是自己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他能突破元婴。 也许老了之后,总是喜欢操着一些没什么用的心,云岐驱使飞舟,腾云驾雾,化作流光,越过白芒山脉中一座座山峰,一条条河流。 也许张世平看到的现在最大的就只有正阳宗这一亩三分地,而活了那么久的云岐知道,正阳宗、旗云宗与玄火门三派只不过是占据着白芒山南部,山脉往西还有一些,还三个元婴宗门。 而南州又不是只有一条山脉,而这里究竟有多少个元婴修士,他也不知道,毕竟他也只是金丹。 …… 朝阳东升,金光大道铺于云顶。云海翻腾,一艘黑色飞舟在云上御风而行,在飞到正阳宗正阳峰上空时候,船头猛的一扎,破入云海之下,黑色飞舟疾行。 张世平站在甲板上,黑色飞舟过了不久就到了山峰之上,张世平本以为会在小官山处降落,却看到宗门这位金丹老祖驱使黑色飞舟,悬空在半山腰。 云岐拿出一块金色令牌,在他法力驱使下,发出金色灵光,没入正阳峰护山大阵中,露出来一个足够飞舟通行的圆形大洞。 不愧四阶灵山,张世平下了飞舟,和所有练气弟子一样,感受到山中那蓬勃的灵机,空气中盎然的灵气,都忍不住猛吸几口。 云岐拄着光秃木棍早就进去大殿中,留下来的筑基修士看着宗门这些练气修士这样,有几个轻笑了下,仿佛看到自己第一次进来的样子。 这座正阳峰常年有护山大阵,筑基期弟子都要有通传才能进来,就不要说张世平他们这群练气期的修士。 正阳宗每隔三年一次的升仙镇开山收徒,一次上百人到几百人,加上投靠正阳宗宗门的家族弟子名额,还有平时宗门在世俗中收取的有灵根的幼童。 算上还有一些别的门路加进来的,现如今宗门外门弟子两三万人,如果每个人都能不经通传随意出入,那宗门规矩就乱套了。 这两三万人可都不算年老外放世俗堂口的外门弟子,大量的杂役弟子以及家属,还有宗门奴仆等人。 当然如果外门弟子真有急事,可以去外务殿找管事,让其陪同或是领取令牌前往。而筑基修士就不用那么复杂了,直接到正阳峰山脚找守山的筑基弟子,等到通传就可以进山。 张世平这次也是因为要上缴灵药的原因才得以进入正阳峰,灵气如此充裕,他一脸陶醉,在这做四阶灵山上修炼,加上青铜灯,他或许半年时间就可以把练气九层法力打磨圆满,速度一定比在碧缘山中要快要很多。 不过张世平可不敢直接这样做,他可不敢去试探金丹元婴老祖的手段,谁知道这些活了几百上千年会不会看出青铜灯的神异。 而且不管有没有用,张世平放在储物袋中的青铜灯,他早就放在匣子里面,用一道灵符封存起来。他进入秘境前早就如此做了,在最后一天时候,他也早早把青铜灯封存起来。 他可不知道那些金丹元婴修士神识能不能探知到自己储物袋中,如果不是为了不显得那么特别,张世平都想用十几道灵符封存起来。 张世平在大殿外等候了许久,直到过了两炷香时间,两道惊鸿从远处飞来,在大殿之外落下,他看到其中一个身高九尺的高大男子,肤色是那种常年在烈日暴晒下的黝黑色,五官挺立,短发,鬓角灰白。 正是几年前他在升仙会上看到过的金丹修士。 旁边手握着一壶青花酒瓶的袒胸露乳,挺着一个大肚皮的矮胖修士,两人落地以后,说说笑笑进到大殿之中。 张世平看着这个矮胖修士,怕就是宗门中那位好吃爱吃的金丹修士许攸旦许师祖了。 没一会儿,收在大殿外的筑基修士就过来通知张世平这些从秘境出来的九十来个练气修士。众人连忙排好对,瞬间排出一条长龙来。 张世平看了下自己位置,排在三十来名的位置,前面进入大殿的练气修士很快,进去一会儿就出来,很快就轮到张世平。 在四位守门的筑基修士注视下,张世平压力颇大,进到大殿中,进门一看大殿中间有一尊三足尊式炉,器身如筒,口沿微向外凸,与器身凸起的弦纹相呼应,升着缕缕轻烟,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蒲团上坐着四位修士,主位上体型瘦长书生气的常有年,咬着一颗黄色灵果嘴角水汁横流的许攸旦,闭目养神的云岐,以及饶有兴趣看着张世平的马华。 张世平进来后看着一眼就低下头来拜见各位金丹老祖,就不敢抬头再看,谁知道这些金丹老怪有什么忌讳的? “张世平三灵根,六年半前升仙会加入的练气四层弟子,现在练气九层,不错不错,马师兄,我记得那次是你主持的。”常有年看着张世平说道,然后转头问下首坐的腰身挺直的马华,显然对于张世平修为提升如此之快,感到颇有兴趣。 张世平一听,心神一震,果然自己在金丹修士眼中,就像透明人一样,被他们一眼看穿。他手心出汗,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逼问自己。张世平脑中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短短一瞬间,他想了十几个借口,却又立马被自己推翻,张世平舌头都有点发干。 “回掌门,那次确实是我主持的。”马华眼看着张世平,他手中有一枚刚从储物袋中取出的玉简,记录着张世平那次入门的所有弟子信息,他看了下,其中还是他这一脉中筑基修士陈文广的侄子。 第四十二章 灵果和后怕 张世平进来之前早就想到这些,只不过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在金丹修士面前的压力如此之大,对方四人没有对他发出半点灵压,只不过用眼睛淡淡看着他,张世平心中也像巨石压着一样,对方四人好似盘卧的猛虎蛟龙,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像蹒跚学步的婴儿。 张世平咬破自己舌尖,痛疼和血腥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或是看着张世平如此紧张,马华笑道:“放轻松,掌门就不要再调笑这个小娃儿了。” 常有年颔首点头笑道:“还算镇定,心智成熟。怎么,还以为我们这些老家伙会逼问抢夺你的机缘?” 还没得张世平回答,常有年就又说道:“如同吾等几人能修炼到金丹的哪一个没有机缘?作为正阳宗弟子,你放心,只需好生修炼,切记不可有半分怠慢了。要知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张世平听盘坐在上首的掌门苦口婆心,语气中带着真诚。 张世平虽然还有几分不敢相信,但还是面露感激神色,“多谢掌门诫勉。” 坐在一边的云岐看差不多了,才开口对张世平说道,“拿出你这次秘境中的灵药,切记不可有半点私藏。” 张世平听到这位云师祖话语,就不再有任何迟疑,既然这位金丹修士说了不可有任何私藏,他干脆把秘境中得到的所有灵药取出来。 既然对方如此说,那肯定是有底气的,自己反正也要用灵药换取筑基丹,不管是对方有没有探知灵药的手段,张世平都不想去试探。 张世平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拍,在大殿中闪过白色灵光,张世平身前出现十几个玉匣子,大大小小都有,上面贴着黄色的符箓。 大殿上的金丹修士看着十来个盒子,极为高兴,面露期待,张世平先把封存养脉参的灵符揭开,打开玉匣子,常掌门伸手一招,匣子落在他手中,仔细端量了一下,笑道:“好一颗六百年的养脉参,单单这株就值上一粒筑基丹。” 张世平正想把剩下灵药匣子也一一打开,却突然发现一只红皮黑鼻,巴掌大的小猪凭空出现,一路哼次哼次,小腿快跑地凑过来,围着匣子转了一圈,对着其中一个灵符封存的匣子一拱,上面带着灵力的符箓像像废纸一样被小猪拱开,露出一颗红彤彤冒着热气的果实。 是他从岑师兄那里得到的灵药,小猪一看立马留着口水,在扑上去的一瞬间,那又拿起东西在吃的许攸旦,右手如爪,一把把那头猪吸过来,捏在它后颈上。 红皮黑鼻的小猪不停挣扎,许攸旦一口吃掉灵果,腾出手来,看着在闹腾的宠物,往头上就是一拍,它瞬间就老实了。 但是它还是小眼盯着自己主人,许攸旦伸手把张世平身前匣子里面的红色果实吸过来,放在这头红皮小猪面前。 “这一枚灵果叫做炎液玉果,能够些许净化提升我这头灵宠的血脉,你是要灵石还是等价的功法法器?”许攸旦拿到灵果后,对张世平说。其他三位金丹对许攸旦做法没有任何意见,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只要在他们面前不去强夺低阶弟子就行,而且金丹修士也要面子,自然不会在同道面前失了面子。 张世平不敢乱动,因为这头不过巴掌大的红皮小猪赫然是一头二阶灵兽,修为远超他。而张世平听到大殿中金丹老祖的话,立马回过神来,心中一打量,灵石什么时候都能赚,但是金丹修士手中功法法器之类的东西,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了。 这样一想,张世平立马对着这位许师祖道:“回师祖,不知道这枚灵果价值能否换取一门合适弟子今后修行的功法。” 功法玉简说值钱其实也不值钱,一门练气期的功法很简单就能找到,复制一下,几乎没有成本。 但是说值钱那就很值钱了,筑基期乃至金丹期的功法就比较难找,也贵了许多,白猿山张家现在还没有一门能够修行到金丹的功法。 不过自己不能狮子大开口,张世平试问面前这位许师祖。 袒胸露乳的矮胖修士许攸旦,听到张世平说的,想了一下,扔给张世平一块玉简,“这门功法足能抵得上一枚炎液玉果。” 张世平接过来以后,没有直接查探,他对这位许师祖施了一礼,然后把这枚玉简收到储物袋里面。 剩下来的匣子,张世平一一揭开来,装在匣子里面有很多是不足百年的灵药,就没有一株一个匣子,张世平把同种不足百年的灵药都是装在同一个匣子里面。 常有年草草看过那些不足百年的灵药,有的根部还在的,都还生机勃勃,这些只能够移植到宗门药园。 他转而看到装着那几个散发充裕灵气的灵药,两株灰石莲还带着节节莲藕,一株叶片紫黑,紫色花瓣带银星点点的银星花草,黄玉竹笋,青玉木,一节二阶茶树枝干。 常有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收获可不少,他看着张世平更是满意,这人有机缘,能在秘境里面弄到那么多灵药,说明运气不错,手段也不差,是一个好苗子。 掌门常有年让张世平拿出弟子令牌,发出了几道灵光进入其中,在令牌里面记录了张世平足能够换取两颗筑基丹的灵药点,就让张世平退出去殿外。 张世平退出去后,后头立马有等候在外面的练气期弟子被传召进去。他出来以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水,心里是一阵后怕。 现在还不能出去,张世平回到广场之中,强迫自己盘坐下来,冷静下来,没有得到两颗筑基丹灵药点的喜悦,张世平深深呼吸了几口。 这种感觉自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他心中极度不喜。也许是自己想了太多,也许情况没有那么坏,张世平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 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这种不安全感,张世平不想再体会到了。 在广场上,张世平气息渐渐平静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冷静下来,心态平复,脸上紧皱的眉头也消去,等待后面的练气修士全部进到大殿出来以后,在广场上的筑基修士,安排张世平等九十几人出了正阳峰。 练气期众人皆驱器飞行,朝着自己修行所在飞去。张世平也驱器朝着碧缘山飞去,在大概十天半个月后,宗门会开炉炼丹,炼出一批筑基丹出来,到时候自己就能拿到两颗来。 平静下来后的张世平,期待着。 在正阳宗大殿外,常有年、马华、许攸旦,三位金丹修士走出殿外,在走廊散步。云岐有事人已经先走了。 常有年对马华说道:“马师兄,这次秘境弟子中,你那边的张世平,苏双,陈钰琪三人不错,要多加关注,也许宗门能多一两个筑基弟子来。” 待马华应后,常有年转头和许攸旦说道,“许师弟,你那边那个付大海也还行,不过年纪大了些,这次能分到一颗筑基丹,他应该也有几分筑基的希望,你也要多关注。” 对于掌门的嘱咐,两人自然应下来。 三人说了一会儿,常有年对几人再交代了宗门的一些事宜,又聊了一些趣事就各自飞回自己的洞府。 回到碧缘山百草园的时候,已经入夜,张世平回到院子中,他没有拿出青铜灯修炼,没有青铜灯的帮助,修行速度就又落回原样。 没了快速修行的感觉,张世平索性也不修行了,他取出了许师祖给他的那门功法玉简,查看起来。 第四十三章 火鸦诀 盘坐在发黄的蒲团上,张世平眉间贴着一枚青色玉简,四四方方,表面光滑细腻,刚从储物袋中取出,入手与眉间冰冰凉凉,过了一会儿后,张世平取下这枚玉简。 他刚刚看了玉简内容他就放下来了,张世平脸上有点奇怪,像是惊喜,又好似无奈般的苦恼神色。 这里面是一门足够张世平修炼到金丹期的功法,对于练气期的他来说基本没可能弄得到。而对于许攸旦来说,这门功法只不过是复制一下,成本几乎没有,相当白得了一颗炎液玉果。 虽然张世平不知道那一枚炎液玉果到底价值几何,但是这位许师祖给张世平他的这功法玉简,里面是一门能修炼到金丹期的功法,名叫《火鸦诀》的攻伐功法,在张世平看来已经绝对够了。 在藏经阁中,张世平有看到过这一门功法,只有三层,不如现在许师祖给他的完整。 原来他在藏经阁,他刚看到这门功法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一门和火鸦妖禽有关的功法,要用火鸦妖身材料,或者火鸦精魄去修炼这门功法。 可一看下来就发现,这原来是一门古修士流传下来的功法,是一位叫做火鸦道人的上古修士所创造的功法,取名为《火鸦诀》。 张世平只看到过前两层内容,由于后面需要的灵石不算少,他也不需要这一门不能修炼到筑基期的功法。 现在宗门这位许攸旦许师祖给张世平的是能够修炼到金丹的功法,一共有九层。 前三层,练气期修士就能够修炼,在宗门里,张世平听说有人修炼这门功法,和他的《青玄御火决》威力差不多。 中三层和后三层,那就只能筑基期和金丹期修士才能够修炼。筑基期的修士需要找一处特性相配的火煞,配合功法,凝结出一层护盾,在受到对方攻击的时候,能够出其不意地放出带着火煞的火鸟术,当然可将火鸟幻化成火鸦形状,叫做火鸦术也行,威力和二阶灵符火鸟符箓差不多,而这护盾算是一门不错的防御功法,其防护力度比同阶符箓发出的护盾要强一些。 至于到后期三层,金丹期的结丹修士能够修炼出一门名叫“火鸦光元术”的法术,这是一门高阶火属性的法术,融金断铁只不过是等闲的事,其中附带着神识攻击才是这门《火鸦诀》的精髓所在。 起初修炼到第七层的时候,修士能在自己发出的火属性法术或者法器中附上这门“火鸦光元术”,提升法术的威力,刚开始时候威力只不过是提升一分,神识攻击强度更是弱,只要对方有防备,坚定心神,那几乎没什么用。 但是修炼到第八层的时候,提升的威力就不止那么一点点了,能多上两三层的威力,附带的神识攻击也能撼动对方。当第九层的时候,火属性功法在玄鸦光元术的辅助下,能提升近乎三四层的威力,发出来的神识攻击在同阶修士中也是一种极为高强的手段。 对方没有防护心神的法宝,那么在这种无形的攻击之下极其容易着道。 对于功法上这样自卖自夸的介绍,张世平不知道这样的功法到底好还是不好,因为他只看过这一门金丹期功法,没办法对比。 这门功法,张世平没有直接鲁莽修炼,而是想着先用自己修炼的《青玄御火决》筑基再说,但是由于后续没有同根同源的筑基期功法,到时候不免要另外找筑基期功法修炼,到了那时,自己再考虑修炼《火鸦诀》也不迟。 这门功法中需要的特定火煞极其难找,一般火属性修士修炼的功法,对于煞气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是属性相对就行,不比苛求到特定的煞气。 虽说从练气期到筑基期金丹期都修炼同一种的功法最好,但是张世平担心自己到时候找不到这一种火煞,到时候只能换功法修炼,平白无故浪费的时间更多,因此不由得张世平谨慎。 张世平和以前在碧缘山上的作息一样,过了大半个月后,张世平正在二阶灵茶园给灵茶松土浇水的时候。 突然一道火光传来,张世平一把抓住,神识一扫,他脸上露出极为喜悦的笑容,这是宗门通知他前去外务殿领取自己那两枚筑基丹。 等候了那么久,张世平立马驱器飞行,连二阶灵茶园中那些水桶锄头瓜瓢都没收拾。他在天上飞的速度极快,心情也是极为畅快,马上就能拿到属于自己的筑基丹,到时候自己再过一年两,把自身法力打磨圆满,精神圆润,在筑基丹的辅助下,争取早日筑基成功。 张世平飞了许久,降落在外务殿外的石台广场上的时候,这天色已经是不早了。 原来弯弯转转感觉挺远的路,在张世平急步下,他花了以往一半多一点的时间就走完。 在一间屋子里面,张世平没有看到以前那位练气九层的方脸执事,反而是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修士,张世平没看到长什么样,只看到那人头发灰白。 不过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是那位基本看不见人的外务殿殿主,就是他手下的十二个练气九层管事。 他们要不修为比张世平高,要不入门比张世平早,因此,张世平过去:“晚辈张世平拜见前辈。” 声音不大不小,第一句,趴在桌上的修士一动不动,张世平又说了两遍,那人这才动了动,撑起身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睁开眼看到张世平。 他下意识地施展了天眼术,看到张世平练气九层的修为,原本迷糊的眼睛就睁开来,“这位师弟来外务殿是为了何事?” 这位管事已经接待了两位练气九层的修士,一个是二十几岁叫做苏双的俊郎男子,一位是干干瘦瘦,看起来挺猥琐的五十岁快六十岁的小个子,叫做付大海。 这两位练气九层的修士都是来领取筑基丹的,对于有机会筑基的练气九层,说不定对方过一段时间就筑基成功,成了筑基修士,自己还要叫上一声师叔来。 因此他看到张世平练气九层的修为,心里有八成断定又是一个来领筑基丹的修士,他心中是羡慕的紧。 张世平把宗门令牌递过去,说明了自己来意,要来领取筑基丹。那位管事接过令牌,查探了令牌里面确实有灵药点,而且还是足够兑换两枚来。 他态度更是更加恭敬,“这位师弟请稍等下,我立马去后院叫殿主。”他笑着,“这筑基丹可不在我这边,你先坐着。” 对筑基丹这种东西,正阳宗可不敢把丹药放在练气期修士手中,不说有多少颗,就是只有一颗,也不免对方会起了坏心思,人性是最不能去赌的东西。 这个头发灰白的管事马上起身跑去后院,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交代守门的杂役去给张世平上一壶好茶来。 对于外务殿的这位师兄,张世平感觉确实不赖,是人都想要被人恭敬对待,他自然也不例外。 自己又不是凡人,还以为他这样的修仙者一个个都是仙风道骨,无欲无求。其实修仙者的执念更重,但心智更坚,张世平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嘴角些许上扬,又在心中警醒自己漫漫长生路,要不骄不躁。 过了一会儿,这位管事师兄果然没有让张世平多等,他前脚进门,迎着一位筑基修士进来,看样子就是外务殿的殿主了,张世平进正阳宗多年,来了外务殿也挺多次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位外务殿的殿主。 第四十四章 传话 看到这位筑基期的外务殿殿主进来,这是一位身材中等,头顶着用一根木簪固定住的发髻,身穿一身洗的颜色都发淡青袍的男子。 一头还是乌黑发亮的头发,没有半根白色,张世平诧异,他还以为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殿主是个年纪老迈的筑基修士,不曾想看起来那么年轻,比他身前那位头发灰白的管事都要精神许多。 张世平不知道这位外务殿殿主可是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不然他也管不了手下那十二个外务殿管事,十二个管事中有好几个是筑基修为,没有强横的修为,下面的人也不会服气,都老老实实做事去。 张世平立马起身施了一礼,“晚辈张世平拜见前辈。” “坐下坐下。”这个青袍男子对张世平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你是叫做张世平吧,我听文广说过,果然是一表人才。” “敢问前辈,我伯父现在在哪里,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见他了。”张世平听到这位筑基前辈提到自己伯父,连忙急问道。 因为他前几年从陈文广洞府那边的童子里探听到自己伯父接受宗门任务出去了,中间陈文广倒是回来了一次,见过张世平,不过也没和他说起任务的事情,没几天他就又走了。张世平每隔个两三个月,路过他伯父洞府所在的灵山就过去一次,可都没有看到他,已经好几年了。 张世平也没有认识别的筑基修士,就连赤离峰的守山老人也只不过是见过几面,相识但不相熟,他不好上去问。而现在从这位外务殿殿主口中听到消息,张世平自然心里激动了些,他连刚才想筑基丹的事情都没有问。 “怎么,文广没有和你说他在鱼然山的云铁矿脉那里值守吗?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这青袍的外务殿殿主也没想到陈文广没有和他这位侄子提起。 这位青袍殿主叫做叶源唯,是金丹修士马华一脉的人,陈文广在还没有筑基以前曾经在他手下做了一段时间的事情。 有了这层关系在,这位青袍殿主没有和对来领筑基丹的其他人一样,给了筑基丹就让他们出去。 张世平和这位青袍殿主叶源唯两人说了一会儿的话,那位头发灰白的管事见两人在说话,静悄悄退了出去,低声吩咐杂役弟子不要让别人惊扰,自己则是去旁边的屋子办公,接待来外务殿的弟子。 …… 张世平从外务殿出来,辞别了这位青袍殿主叶源唯,从他手中拿了两颗筑基丹,中间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强夺逼迫的事情。 只有这两颗筑基丹落在自己储物袋里面,张世平才算松了口气。 毕竟筑基丹药是宗门连元婴老祖都有关注的事情,能得到筑基丹的练气修士都有机会进阶成为筑基,是宗门新一代的中坚力量。在这种情况下下如果有筑基修士在这个问题上搞鬼,怕元婴老祖知道后一巴掌呼死他。 如果这种事情传出去,那么造成的影响可不小,练气期修士自己去秘境拼死拼活的,出来后好不容易凑够了灵药点,到头来还被人半路拦截,除非别人是私底下杀人灭口,能做的干干净净,否则谁都要掂量点。 至于金丹修士,宗门每次炼制的筑基丹中自然有他们的份额在,一句话的事情。 张世平在出来后刚要驱器飞回碧缘山,就听到这位青袍殿主叶源唯传音给他,说金丹师祖马华召见他, 在正阳峰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三阶灵山主峰青林山,附近十来座二阶灵山,层峦叠峰、凌空高耸的巍峨之势,山中山泉密布,山峰之间河溪纵横。 这位金丹马华所在的洞府就是在这座青林山山中,张世平飞了很久,到了山脚,得到通传以后,他跟随者守山的弟子进入这座名为青林山的三阶灵山。 见识过了四阶灵山正阳峰,张世平在青林山表现了很淡定,他把忧虑都放在心底,因为他不知道这位金丹马师祖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心底有鬼的张世平颇有几分看谁,谁都是鬼的感觉。 如果可以,张世平都不想在高阶修士面前出现,自己老老实实修炼到金丹期甚至元婴期最好。 在一名杂役弟子的带领下,张世平沿着青石长阶,在一处半山山崖旁边停下,他在一座老木亭子里坐等。 整座青林山高几千丈,单单这座山崖足足有百丈之高,飞瀑流鸣。张世平坐了一会儿,俯身看着这大好河山,远处群山云雾缭绕,这风景可比碧缘山要壮观。 过了一会儿后,那位带路的黑衣守山弟子,驱使着一个圆盘形的飞行法器,从山顶处飞了下来,招呼张世平,带着张世平飞上山顶。 张世平驱器飞上去,没有巍峨连绵的宫殿,入眼的是有三间老屋子的小院子,和世俗中寻常人家的房子差不多,而且还显得老旧了些。 他在黑衣弟子带领下推开门扉,踏着碎石路,进到中间的屋子里面,张世平看到这位马师祖正盘腿闭目养神,黑衣弟子缓步退出,张世平立在一边,没有出声。 一个时辰过去,这位马师祖一动不动,张世平在一旁,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这位马师祖传召他到底所为何事? “出来吧。”这时屋外传来声音,张世平听到正是这位马师祖的声音,可人在屋子里,声音怎么从外头传来。 他转头一看,原来在这位马师祖盘腿打坐的位置,早就已经空无一人,这位马师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张世平面前出去。他半点都没有察觉。 在凡人看来这如同鬼魅一般,在张世平这里,他就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金丹修士。这样的速度,练气期修士要是不在阵法加持下,怕是来多少个都是没用的。 张世平在看到屋子里那位马师祖不在后,赶紧走出去。看到马师祖人在院子里,张世平赶紧跟在后头。 两人之间差距太大了,因此都是马华在说,张世平在听着,回应着。 半炷香的时间后,马华就让张世平回到碧缘山去。 张世平驱器从青林山山脚起飞,速度飞的比以往快,他没心情去欣赏什么山山水水的。这位马师祖只和他说了一些话,并且送了一颗火红色的浑圆石珠,是一阶上品法器,能够用这法器击打对方,对于破对方护盾有奇效。 张世平收下了这件叫做浑炙石珠的法器,这位马师祖眼中闪过几分满意。这表示了从此以后,张世平被接纳到这位金丹修士马华真真正正的一脉里面。 这一位金丹修士在提前投资罢了,张世平很有可能筑基,要是筑基成功之后,他身上自然是带着马华一脉的痕迹。 并且张世平也得知了自己多年来的疑惑问题,是关于碧缘山百草园守山人的问题。 第四十五章 修补 从马师祖青林山那里出来以后的张世平,驱器比往常要快三分,在远离之后才在一处不知名的山峰山腰处停下来,他在石亭之中负手而立,远眺着,远处峰腰树木葱郁,秀气充盈。 张世平盘着手中这一颗火红色的浑炙石珠,刚才从马师祖口中,这位金丹他稍微说了一些关于碧缘山的事情,点到为止。 那时候张世平不过练气七层,只是刚好到练气后期,接了碧缘山百草园的守山人任务,这等丰厚的任务竟然没有人来强夺。张世平还以为是门规森严,先到先得,原来是金丹老祖马华过问了此事,订下调来,怪不得没人敢出来作怪,兴风作浪的。 而这位金丹修士马华提及此事,也不是为了让张世平承他的情,一个筑基都还不到的练气修士不值得一位金丹企图,而是主要向张世平提前说了,等他筑基成功后,就要离开碧缘山百草园,去别的灵山开辟自己洞府,百草园守山人任务交别的练气期弟子。这是宗门中历来一贯的做法,张世平也了解。 一个新晋的筑基修士可以在正阳宗附近山脉开辟洞府,招收杂役弟子打理灵山,种植一些灵植,自己也可以去接受宗门任务,或者去猎杀妖兽。如果筑基修士寿元结束前没办法突破金丹,那这座经过一位筑基修士几十年上百年灵山就会被宗门收回,上面的东西当然是属于宗门,碧缘山也是这样子来的,宗门才能慢慢兴旺起来。 对于黄脸老头来说为什么能当守山人那么久,那是因为他在火峰时候立下功劳,宗门元婴老祖也知道这个练气期弟子去当碧缘山百草园守山人的事情,这他才能安安稳稳做了几十年。 对于碧缘山百草园守山人的任务,其实是陈文广和外务殿殿主叶源唯提过张世平,作为筑基后期的修士,叶源唯在正阳宗中身份地位很高,在元婴金丹修士没有出面的情况下,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换成谁都要给他一个面子。 更何况他掌管的是外务殿,没有经过他同意,谁敢为了一个小小碧缘山百草园守山人的任务去和他为难。 当然叶源唯在向马华禀报事务的时候,对于此事也是提过几个字,金丹对于这样的小事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看到张世平有筑基的可能才稍微提及一下。 张世平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明白这位马师祖对他没有什么恶意,想通后,张世平就没有再太过于担忧。如今最好的是进阶到筑基期,就不会像现在那么无力。 张世平从自己储物袋上一抹,取出自己那件叶子型的飞行法器,白色灵光闪烁,他纵身一跃,跳出石亭外,踏在法器上面。 他一路朝着碧缘山百草园飞去,如果张世平等到把自身法力打磨圆满,能够筑基成功后,那么碧缘山百草园一年下来的那些灵石,对于张世平来说,筑基期修士要赚到这些灵石,不是一件难事。 如果筑基失败,那就多修养几年,不过那时候能不能保得住守山人,那就要另说了。在有筑基丹的帮助下还是筑基失败的修士,无形中就会降低张世平在那些筑基金丹修士眼中的印象。 一路飞行,张世平在想着,过了一小段时间就到碧缘山百草园,他回到二阶灵茶园中,把还没有做完的活干完,收拾好了,就回去小院静室之中打坐。 过了几天,有在白芒山中的行商过来,张世平让他们给家里寄了一封家书,只是报个平安,给父母问候请安的事情。 …… 云锦坊市,一个模样三十来岁,脸上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瘦脸矮修士从坊市门口进来,眯着一样的双眼里透着股精明,这正是乔装改头换面之后的张世平。 他这次来云锦坊市主要是为了购买一阶中品以上的精进法力的丹药,以及修补那面厚土紫金盾和把在秘境中的妖兽材料卖出去。 这里的路就那么几条,张世平已经很熟悉了,他这次来,倒没有直接去香茗居,他现在手头上又没有茶叶,玉茶丹也不多,等下次回家后再把一阶下品的玉茶丹拿回去,自己现在不需要,可以带回去给张家低阶修士。或许丹药可以去香茗居购买,不过不用急。 一路走来,张世平没有选择去一些大店铺,他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转了一圈,发现这云锦坊市,还新开了几家店铺,张世平可没有把自己法器送到新开店铺修补的想法,谁知道这种新开的店铺会不会突然把顾客的东西卷走,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一些有宗门或是家族背书的老店铺比较受修士欢迎。 他走到一间招牌写着“苏记铁铺”的小铺子前停了下来,这是一间小小店面的铺子,开了很久了,张世平刚来云锦坊市时候,这间店铺就在,听说是一间家族传承快两百年的老店铺,只不过这家族不大,店铺规模上不去。 这种小铺子里一般也是有收购一些修士手中的妖兽材料,价格一般比大店铺要稍微高那么一点。修士也可以自己出材料,委托他们锻造自己趁手的法器,当然这需要付出一些灵石,价格自然是比购买成品便宜很多。 里面有一个坐在柜台的老修士,手指没有多少肉,皮包骨头的五指显得瘦长,正在拨打着一个铁算盘。 店里面只有一个年纪老迈的孺衣客人在一个光着膀子的精壮小伙陪同下,在看着墙上挂着的刀剑棍棒等法器。 张世平在一个青衣小厮的欢迎下,进了这间苏记铁铺,问了坐在柜台里面的那个老修士,这位老者先问了张世平来意。 张世平拿出一面质地透明,中间有一个小洞,旁边几道裂痕的黑色小盾。这面厚土紫金盾在秘境时候被那位岑师兄用短矛打裂,受损后对灵性有些损伤,张世平操控起来就没有那么流畅灵活,需要修补一下,“掌柜的看下,我这面盾牌修补需要多久?” 这位练气期的老修士伸手摸了摸,开口道:“这位道友,这一面黑盾应该是用黑厚土,紫炫金两种矿物锻造而成,里面感觉应该是加了一种土属性妖兽材料,恕老朽眼拙,看不出是什么妖兽材料。” “掌柜好眼力,这里面加了一些二阶妖兽土甲蜈蚣甲壳。”张世平对这个老者很佩服,就凭着眼睛一看,上手一模,就能说出厚土紫金盾的材料,他对于这间苏记老店更有信心了,真不愧是几十年的老行家。 第四十六章 上品黄芽丹 老者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白胡须,“原来是二阶土甲蜈蚣,土属性的好材料啊。”他看着这件厚土紫金盾,观察了上面小洞的深度,裂纹的数量,给张世平报了一个二十七块灵石的价钱。如果张世平时间赶,那他们也可能加班加点,明天就可以拿走,不过这价格要多上三块灵石。 张世平考虑了一下,就不多花那三块灵石的钱,二十七块灵石的价格还算公道,三十块就免了。 于是张世平就把这面厚土紫金盾交给这位年老的修士,交了五块灵石的定金,从他手中拿了一块当做信物的带着苏记字样的铁牌,双方约定三天以后过来拿这面厚土紫金盾。 这点苏记老店信誉很好,又是当地家族开设的,张世平也放心去坊市中其他地方逛一逛,了解了解别的店铺或是散修摊子。 出了苏记老店,张世平在附近逛起来。 一间新开的店铺,牌匾写着“仙人醉”三字,店前有高杆青旗,迎风飘扬,门口传来丝丝酒香,里面客喧如沸。张世平记得这里先前是一个叫做老罗的中年汉子来的,是一间制符卖符的小店铺,一家老小五口人做了三十来年,平时把店铺看的像命根子一样,没想到现在换成了一家酒楼。 张世平不喜欢酒楼,喝酒这事情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朋友来了喝几口,自己无聊寂寞了,他宁愿打坐修炼,凝炼法力,也不去喝酒解闷,浪费时间。 他在酒楼外看了一眼,任凭酒楼的小厮怎么招呼,张世平人朝前走去。 小厮一看,当即招呼着别人去。 张世平笑了笑,踏步向前,接着朝着香茗居过去,走过几条街,转了几个转,左右也不过两三里地的路。 人刚一踏进,有个脸熟的小厮立马迎接过来,“林大爷请坐。”张世平来香茗居都是化名叫做一个姓林的修士。 “风掌柜呢?” “掌柜在楼上招呼客人,林大爷你先坐,有什么需要的,您说一声就行,我立马给您拿过来。”这位小厮招呼着张世平,另外有个小巧的婢女立马端茶过来。 这婢女大约二八年华,长得犹如小家碧玉,张世平眼中灵光一现,施展天眼术,有点意外,前面这位婢女竟然有练气二层的修为。 看到张世平盯着这个婢女,好像颇有兴趣,旁边的小厮不露痕迹地凑过来,“这茶是店里面新收的灵茶,林大爷您是行家,看看味道如何?” 小厮手在身后,对着现在他后面的婢女摇了摇手,示意这位婢女赶快离开。 对于这位招待了他很多次的小厮,他身后的小动作,张世平都收在眼里,心里还觉得颇为好笑,自己也不是色中恶鬼,他只不过看这婢女修为不错,模样也过得去吧,何必这样提防。 不过张世平就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乔装打扮成这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瘦脸矮修士,如果再在额头贴上一个狗皮膏药,露出两颗龅牙来,那就是活脱脱街边算命的,他笑了自己一声。 张世平端起茶来,杯子是紫砂的,这紫砂茶杯,盖不夺香,他轻轻一品,淡青色的茶水入口清香,味道极为不错,只不过这杯灵茶中蕴含的灵气很少,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一阶灵茶。 既然这位风掌柜没空,他喝过茶后也就不等着了,唤过现在一旁侍候的小厮,让他把合适练气后期精进法力的丹药拿过来给他看看,这个小厮立马退出去,按照张世平的要求去拿丹药。 没过一会儿,进来的是一个高瘦的华服男子,二十岁出头,练气五层的修为。这个男子是香茗居的风小掌柜,香茗居的副掌柜,同样是风家族人,是风掌柜的儿子。 他身后小厮手中端着一个红木盘子,上面摆着三瓶丹药,白玉瓶身,从左到右,以淡水墨色画着松竹柏。 “林道友,实在不好意思,家父在静室招待一位筑基前辈,怠慢道友了。”这位风小掌柜进来后对张世平施了一礼,坐下,端着红木盘子的小厮站在身后。 张世平摇了摇手,“不必在意,不知道风小掌柜给老夫带来什么丹药。”张世平看着红木盘子上的三瓶丹药,他是来购买丹药的,见不见那位胖壮的风掌柜没什么关系。 “这三瓶丹药分别是一阶中品的青云丹,一阶上品的黄芽丹。”这位风小掌柜让小厮把红木盘子端过来放在桌子上,从左往右介绍着,他指着最右边的一瓶,顿了顿说道:“这一瓶是二阶下品的黄龙丹。” 张世平听到后,把目光聚在这一瓶一阶上品的黄芽丹上,因为这上品丹药实在是太过罕见,张世平炼制玉茶丹也差不多五年了,都没有炼制出来过一炉上品玉茶丹出来。 这一阶上品黄芽丹的价格可比二阶下品黄龙丹要高上三分。这种上品丹药可遇不可求,一个炼丹师有那些精力去琢磨出上品丹药来,还不如把这些精力放在二阶丹药上,也许触类旁通下,炼制丹药的水平能够提高的更快,更有可能炼制上品丹药出来。 这上品丹药对于张世平来说,除了服下用来增长法力之外,还能用来分析分析,看看这上品丹药的药性,对于他的炼丹水平或多或少能提升一些。 张世平接过丹药一一看了成色,闻了丹香,选了两瓶一阶中品的青云丹和一瓶一阶上品的黄芽丹,那黄龙丹张世平没有购买,那现在是练气期,还是一阶丹药更加合适自己。 秘境中张世平从那白骨那里得到了一些灵石,还从岑师兄等几人储物袋里面也得到一笔灵石,加起来数量还不少,他这才有灵石来购买这些丹药。 而在秘境之中得到的法器,张世平没有打算在正阳宗附近的坊市出手,这种东西要不交给家族里面,让炼器师改头换面一下再卖出去。 或者需要张世平跑的远一些再出手。 这种修士随身的法器,万一被他们亲近的人的认出总归是一个麻烦。 直到张世平买完丹药,风小掌柜送张世平离开香茗居的时候,他都没有看到那位矮胖风掌柜出来,看来还是和那位不知名的筑基前辈在楼上静室里。 张世平这三天没有回去碧缘山,也没有在坊市里面的客栈里住下来,他购买完丹药后,在附近的无名小山里面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修炼,直到和苏记约定的第三天时间。 他收起布在山洞外的几面各色三角阵旗,张世平不精通阵法,在平时也就能布置布置最初级的阵法。 要布置的稍微复杂一些就要借助这些阵旗,阵盘等能让低阶修士方便布阵的东西。 第四十七章 大意 张世平衣袖一挥,一片白蒙蒙的灵光扫过,布置阵法的十几杆三角小旗飞到他手中,把布置在山洞口的阵旗和灵石收起来后,他立马驱器飞过十几里地,进到云锦坊市中,人朝着苏记老店过去。 此刻天还未大亮,坊市街道上往来的修士不多,张世平到了苏记老店那边的时候,那位老修士人还没有在店里面,只有那个精壮的小伙刚把大扫把靠在墙上,端起水盆在门口青石路上洋洋洒洒,他记性不错,一看到张世平立马咧嘴笑道:“前辈,咋起的这么早,掌柜的还在后院里头呢,我去叫一下。” 说完,他也不叫张世平进来坐,人就把水盆一放,猛咧咧地跑进后院里,“掌柜的,掌柜的,有位前辈来了。” 张世平在门口站着,就可以听到从店铺后面传来那个小伙的大嗓门,一喊之下附近房梁都在抖,心想着这小伙子怎么人看着挺灵光的,脑袋瓜却憨的很。 张世平摇了摇头,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看着原来挂着刀剑棍棒等法器的墙上光溜溜的,店都还没开张,法器都还没拿出来,看来自己来的有点早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老修士面露困色,脸色难看地走出来,身后跟着正在那位浓眉大眼的方脸,带着困惑,一手挠着头的小伙子。 老修士看到张世平坐在那边,看到连茶水都没有给客人端上,就立马让身后那小伙去端茶来,自己也是坐到旁边座位上,对着张世平笑道:“让道友久等了,人老了就不像道友那么好的精神头。” 张世平急的拿厚土紫金盾,和老掌柜随便聊了几句,就拿出那块铁牌子,表明了自己来意,如苏记铁铺这样的店铺,都是认牌不认人的,即使这老修士还认得张世平的模样,可他仍然接过铁牌,用神识仔细检查,看到铁牌上的明文暗记以及记录的信息都没有丝毫错误后,他这才从自己储物袋里面掏出一块黑紫色的水晶盾牌,递给张世平。 这厚土紫金盾上面的小孔和裂纹已经看不到了,像是新的一样,张世平输入法力进去,操控着盾牌,时而在上,时而在下,飞到左手,转到右手,试了试,张世平满意地把厚土紫金盾收到储物袋里面,把剩下的二十二块灵石付给店家。 把法器拿回来,没什么事的张世平很快就离开云锦坊市。 有一个脑壳发亮的黄衣修士与一名阴鸷灰衣男子在天空中飞着,那黄衣修士手持着一个发着灰蒙蒙光芒的罗盘,在罗盘中有一块白色碎步片,突然这块白色碎布无火自燃,升起缕缕烟气,罗盘符文浮现,原本上升的烟气在半空之中转了一个弯,直指着西北方向。 那黄衣修士惊喜对着另着阴鸷男子说道:“二哥,罗盘有反应了,在西北方,十里之内。” 那名阴鸷男子沉着对着黄衣男子说道:“三弟,小心点,连大哥都栽在对方手上,如果情况不对我们立马走人。” “我们兄弟三人要不是被分开,大哥也不会死在秘境里面。”那名黄衣修士忿忿不平。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现在最要紧的是杀了对方,为大哥报仇。”阴鸷男子忍着怒气对黄衣男子说道。 那黄衣修士手中的罗盘符文光芒越来越亮,阴鸷的灰衣修士与黄衣修士停下来,落在一座无名小山落下,不久以后看着远处飞来一个脸上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修士。 两人四眼相对,阴鸷灰衣修士却突然拿出一对鹿角双刀,双刀在灰衣修士驱使下,发出寸长的刀光,在空中划过两道弧线,朝着黄衣男子砍来,黄衣男子眼疾手快,在自己腰间储物袋上一抹,一面龟盾发出黑色光盾,双刀齐齐砍到黑盾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那黄衣男子挡住双刀后,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一边朝着前方跑去,一边在往自己储物袋上一拍,一件长梭飞行法器出现在手中,往前方一抛,瞬间变大,那黄衣修士身材虽然看起来很胖,但是非常灵活,右脚往地上一跺,跳到飞行法器上。 阴鸷男子眼光闪过凶光,往自己储物袋一抹,驱使着飞行法器紧跟上去,他手持着一把铜角长弓,弯弓如满月,一根泛着青铜色泽的光箭犹如流星,射在那黄衣修士的黑盾上,每击中一根,那黑盾就暗淡一分。 阴鸷灰衣修士驱器跟着黄衣修士,在灰衣修士的射击下,那个黄衣修士身上黑盾已经黯淡无光,那人脸色更是苍白,嘴角留着一丝血,看样子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那黄衣修士慌不择路,远远看到一位留着八字胡的瘦脸修士,急忙远喊道:“救命,张兄救命。”他不知道这个八字胡的瘦脸矮修士姓什么叫什么,随意喊着。 张世平看到前方两位修士在厮杀,施展天眼术一看,那名黄衣修士练气八层,后面的灰衣修士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 这两人,应该说是一人在逃,一人在追,正朝着自己方向来,他第一时间就想着避开,却不想听到对方在喊着自己,难道这人认识自己?他这一迟疑,对面两人与他拉近了许多。 黄衣修士一看对方停下,心中大喜,更是疾飞过去,后面阴鸷的灰衣修士看到对方两人,放慢了飞行速度,却突然看到前方那个瘦脸矮修士也掏出一把黑色长剑出来,剑光吞吐,和黄衣修士拉开距离,两人明显不认识。 他连忙喊道:“前方那位道友,事不关己,休要多管,还请让开。” 张世平也不想管这闲事,驱使飞行法器让开让开,却不想那位黄衣修士不依不饶跟了过来,张世平一看,心道那人还赖上自己了,罗钧剑发出剑鸣声警告于他,他却没发现那位黄衣修士正好把自己视线挡住。 而那名黄衣修士本来发白的脸色更是露出一副绝望的神情来,他咬牙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青锋长剑,却突然身形急落。 身后那名阴鸷灰衣修士趁着这几个呼吸的时间,转手拿出一张紫色符箓,贴在铜角长弓上,弦满如月,紫色符箓如流水融入长弓,一根紫色光箭在刹那间成型。 在黄衣修士落下一刻,那紫色光箭刚好飞过,离张世平也就十来丈的距离,在这片刻之间,张世平在惊慌之间把身上藏着几张金刚符全部匆匆激发来。 紫色光箭威力堪比一阶上品法器的全力一击,张世平那几层金刚护罩只争取了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就如同泡沫爆开来,他身子只来的及移动半分。 第四十八章 恶斗 原本朝着心脏射来的长箭,在张世平那移动下,只击碎了张世平左肩甲,他忍着剧痛,把厚土紫金盾祭出来,挡住那黄衣修士那把飞来的青锋长剑。 两人趁机围住张世平,看着来势汹汹的两人,张世平脸色阴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留下,他目光狠狠地盯着前方那名阴鸷灰衣修士,厚土紫金盾发出灵光护罩紧紧包围着自己,防备着后面的黄衣修士。 那名黄衣修士冷笑,“这位道友杀我大哥时候,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对方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张世平一听,在心里怒骂,难道有修士面容和自己乔装打扮的样子一样,真是无妄之灾! “两位道友怕是认错人了。”张世平忍着剧痛说道,立马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咬开红布塞子,连服下好几颗丹药,止住了肩头的流血,他眼珠子左右来回转,想着如何脱身。 那黄衣修士嘴上说着话,可仍是紧紧盯着张世平,“我们兄弟可没认错人,是不是这位道友在古修秘境杀得人太多都忘了,有道是天道好轮回,今日是该你赔命了。” “这位道友,那古修秘境哪能是我这样的散修能进去的,我又怎么在里面杀人,真的认错人了啊。”听到对方说起古修秘境,张世平暗道不好,自己在古修秘境中杀了好几名修士,自己已经把那些人储物袋的东西全部检查一遍,有可疑的东西自己能扔的都扔了,值一些灵石的也刚卖了,怎么还被人找上门来。 “三弟,别多话了。”那名阴鸷灰衣修士弯弓急射,明显想要赶紧杀了对方,免得夜长梦多。 张世平看对方如此果断,也不在有半分侥幸心理,厚土紫金盾发出的护盾灵光更加闪耀,连挡了对方几箭。 自己连忙朝着侧面飞去,那名黄衣修士挡住了自己回云锦坊市的路,身后那名阴鸷灰衣修士的弓箭在空中对自己威胁太大了,加上自己受伤,肯定耗不过那两人。 张世平在飞行的时候,又被那名阴鸷灰衣修士射了好几箭,虽然威力不如刚才那根紫色光箭,可是下去自己迟早法力耗光。 在飞过几座山后,后面两人依旧紧跟着,安迫不得已下,张世平朝着大山深处扎了进去,一落地,立马收起飞行法器,人直接窜到茂密的丛林中。 那黄衣修士与灰衣修士两人也随之落了下来,看到前方张世平在林中乱窜。阴鸷灰衣修士拿起长弓瞄了一眼,发现张世平身影被森森古木遮掩,只能暗骂一声,收起铜角长弓,和他三弟一起追过去。 张世平往自己尸袋上一拍,一只面目狰狞的僵尸在张世平操控下躲在树后,在两人冲过来的时候扑出来,那两人也不惊慌,那名黄衣修士往旁边一闪,嘴里念着几声咒语,僵尸在没有张世平操控下,只能依靠本能。 那名黄衣修士朝前一指,地上十几根藤蔓宛如长蛇,结结实实捆住僵尸,阴鸷灰衣修士驱使着鹿角双刀,朝着僵尸脖子砍去。 僵尸本能地吐出团团黑气,鹿角双刀灵光闪烁,双刀接触到黑气,像切豆腐一样划过去,两三刀就砍下僵尸头颅,僵尸身躯被藤蔓捆住没有倒下,但是两人看也不看,立马又追了上去。 前方突然一道金光飞来,在一瞬间刺破了阴鸷灰衣修士的护身法器,灰衣修士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的胸口。一把盘绕着蛟龙雕纹的剪刀在空中化为金光,消散了去,落后他一步的黄衣修士,捡了一条性命。 他又惊又怒,大吼一声,竟然没有逃跑,反而驱使着青锋长剑,继续往前追去。张世平人倚在一个大树树干上,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刚才他趁着僵尸缠着两人时候,竭尽全力把符宝金蛟剪祭出去,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这符宝霸道异常,不断吸取张世平的法力,不过张世平配合着运转功法,忍着经脉的胀痛,更快地将符宝激活,自己一身法力也去了五六成。 符宝的威力不止和金丹修士的法宝威能有关,还和使用修士的修为法力相挂钩。修士法力越高,激发的速度越快,发挥出来的威力强。张世平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拼着自己经脉受损的情况下,在最快时间把这金蛟剪符宝祭出去,那张只剩下一两层威能的符宝在击破阴鸷灰衣修士的护身法器后,余势不止。 躲在树后的张世平心里暗暗叫苦,他没想到那黄衣修士不跑反而追上来。 但是张世平也不躲藏了,他一边把一阶上品黄芽丹倒入嘴中,一边驱使着罗钧剑朝着黄衣修士刺去。对方那名练气九层修士已经被符宝金蛟剪所杀,剩下一个练气八层的修士还不值得张世平惧怕。 纵使他现在法力只有一半不到,还负了伤,不过在一阶上品黄芽丹的滋养下,张世平法力恢复的很快,他驱使过去的罗钧剑被黄衣修士用青锋长剑挡下来。 一把发着黑紫色光芒的长剑,和一把青色光芒的长剑,在各自修士的操控下在空中几个呼吸之间,来回交击了数十次,化为一团黑紫色和青色的光团,竟然一时半会间,谁也抽不开。 那黄衣修士一看,从储物袋中取出符箓,好几道法术朝着张世平飞来,被厚土紫金盾发出来的光芒挡住,张世平反手就是五张火球符箓。 五颗鸡蛋大小的火球,朝着黄衣修士砸去,那黄衣修士也和张世平一样抽不开身来,也想着凭自己法器护罩硬接下,黄衣修士有把握,区区五颗火球还打不破他的黑甲玄龟盾。 黄衣修士不断朝着自己青锋长剑法器输送着法力,张世平罗钧剑却突然疲软下来,被青锋长剑击落,黄衣修士大喜,操控着青锋长剑刺在张世平厚土紫金盾上,火花四溅。 但是他脸上神情却突然一僵,一颗隐藏在火球中的炙红色圆珠穿透黄衣修士的护盾,重重打在他胸口,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直接喷出来,那青锋长剑也落在地上。 张世平刚刚示敌以弱,用宗门金丹修士马师祖给他的浑圆石珠,却不想这石珠破敌护盾的能力那么好,出乎了张世平意料。 罗钧剑从地上飞起,在张世平操控下一剑刺穿黄衣修士,他伸手一挥,一颗火球在黄衣修士身上点燃,片刻后原本黄衣修士所在的地上只留下了一面黑灰色的龟盾法器还有一个储物袋。 张世平大口喘气,把那龟盾和青锋长剑收入自己储物袋里面,把在黑色灰烬里面的储物袋捡起来,人朝着那阴鸷灰衣修士倒下的地方走去。 第四十九章 来年 那名阴鸷灰衣修士倒在地上,金蛟剪刺穿他心脏从背后破出,灰衣被鲜血浸湿。 张世平右手食指中指两指并拢,一声喝下,罗钧剑剑身发出寸长冷冽剑气,再次把灰衣修士刺了个通透,一剑把他分成两段后,他这才走过去,在他身上摸索起来,把东西收刮干净后,把尸体烧成灰烬后,人就匆匆离开。 怕在路上又被人袭击的张世平,不敢直接驱器飞回去,他在山里面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修养,忍着剧痛,用法力把碎裂的肩甲一一正了过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张世平在青铜灯的灯光下,用法力紧紧包裹着正好的碎骨,一边还不停地服用疗伤药物,等到好转,触碰伤口只有轻微痛疼的时候,他这才洗去脸上用来乔装打扮的药水,换上一身正阳宗外门弟子的黑衣服饰,驱器飞回。 从遭遇那两人后,到回来正阳宗,张世平足足比以往多花了五天,他没有直接回到碧缘山,反而驱器降落在一座石山之上,去了藏经阁,三炷香之后,张世平若有所思地从里面出来。 回到碧缘山后,张世平取出从藏经阁那位马师叔那里得来的一块玉简,他没有在藏经阁前四层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和他以前寻找到的《换元术》一样,就连记载着追踪法术的玉简也是残本,张世平怀疑是不是宗门故意把一些残本放在藏经阁里面,勾引像张世平这种急需的弟子,高价复制玉简。 他无奈之下只能去找管理藏经阁的那位马师叔,向他说了自己想要找一些关于追踪法术的书籍。 在那位马师叔孺子可教的眼光下,张世平心痛地掏了三十块灵石,从他那边得到了一本记录了几十种有关追踪法术的书籍玉简,算是物有所值。 张世平在那位马师叔的目送下,快步离开了藏经阁,他被这位马师叔看得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出了藏经阁,张世平就立马驱使飞行法器离去。 在碧缘山百草园的庭院静室里面。 张世平把玉简贴在眉间,查看了里面记载的所有信息后,张世平沉思了下,取出黄衣修士和灰衣修士的储物袋,往里面输入法力,把两个储物袋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灵光闪烁,一大堆东西堆在地板上。 张世平在这堆东西里面取出了几套正阳宗外门弟子的黑衣和两块外门弟子的令牌,这两人应该和张世平一样是正阳宗弟子,他在修养的几天里,早就把里面的东西给翻了一遍,知道这两人同样是正阳宗弟子,而张世平在秘境里面只斩杀了一个与他争夺养脉参,那位叫做岑师兄的正阳宗弟子。 张世平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把那位岑师兄剩下的东西翻出来,十几个瓶瓶罐罐,一把灰色短矛,一件长梭型的飞行法器。至于剩下的东西张世平不是扔了,就是卖掉,当然从那位岑师兄那里得来的灵石早就和他的混在一块。 他想都没想,也把自己储物袋里面所有的灵石也全部拿出来,张世平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搞清楚来。 静室里面顿时灵光闪烁,一大堆灵石堆在张世平面前,看着灵石,张世平目光如炬,笑容可掬。 张世平一边在那两个修士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寻找,一边和自己刚才看到的玉简信息相对应起来。 片刻后,张世平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罗盘,和玉简上距录的一种名为寻踪觅迹盘的法器从样式到上面的符纹纹路别无二致。 张世平把那位岑师兄的东西全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在那件长梭飞行法器一个夹缝里面找到了一张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没有仔细看,张世平还以为是这件飞行法器自带的东西,找到原因后,张世平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次自己才不会这样稀里糊涂在阴沟里翻船。 …… 张世平在得知了原因后,就准备老老实实在碧缘山上修炼,等过个一两年时间把自己法力打磨圆满,就立马尝试筑基。 就这样子,张世平没事的时候修炼,百草园中茶园农忙的时候,他就去照看着,而遇到一旬一次的讲道,张世平没有落下过一次。 就这样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又到了来年春天的时候,碧缘山上又到了采摘茶叶的时候,这次的茶叶张世平很满意,上缴给宗门十五斤的一等灵茶以后,张世平这边还剩下足足十斤三两,让张世平他是喜笑颜开。 这快一年的时间里面,正阳宗因为筑基丹的炼成,陆陆续续又有十二名修士筑基成功,大部分都是从古修秘境中出来的修士。 正阳宗有很多修为已经修炼到练气九层的修士,但是因为缺少筑基丹,迟迟不敢筑基。他们参加古修秘境从来都是小心再小心,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参加一次两次,加上自己去山里寻找一些上年份的灵药,慢慢凑齐一颗筑基丹所需要的灵药点。 如果不是正阳宗宗门规定了必须用灵药点换取筑基丹,换成能用宗门功绩点兑换,那么大部分人是肯定不会进入秘境和其他修士厮杀。而是老老实实接宗门任务,花上七八年、十来年的时间去换得一颗筑基丹。 在正阳宗大殿里面,常有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青色玉牒,看着这一段时间里记录下来的宗门新进筑基修士,他比较看中的张世平苏双与陈钰琪三人的名字没有在玉牒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筑基失败了,还是还没有开始服用筑基丹,反而是年纪六十岁上下的付大海筑基成功, 最近这段时间,随着冰灵石矿中开采出来的灵石越来越多,旗云宗和玄火门都开始不安分起来,就连一些金丹家族也开始有了小动作。 老祖还没发下话来,常有年在思索着怎么处理这事情,他已经派许攸旦这位金丹修士暗中过去,如果对方坏了规矩,那他们正阳宗自然也不用客气。 三派在白芒山南部这块小地方,磨磨擦擦了几千年时间,在都有元婴老祖的情况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在正阳宗,练气期弟子进阶成为筑基修士,还不值得宗门盛典相庆,最多是在好友之间三三两两地庆祝着。 张世平这边也没有筑基成功的宗门好友,更加不会知道宗门掌门在思考着冰灵石矿的事情,张世平在前几天时候就已经在碧缘山百草园的庭院静室,把自己所有能布置下的阵法全都布置下来。 在此之前,他特意吩咐了碧缘山的五个管事,在这段时间里面什么事情自己先做主,不要来打扰他。 第五十章 筑基和也昆山 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之上,在静室打坐了几天几夜后,把自己身躯和法力都调整到自己所能调整的最佳状态,他便不再迟疑,点燃了放在面前的青铜灯,又发出几道红光,激活了先前布置下来的聚灵阵,近千块灵石堆在阵里,闪耀着红黄青三色光芒,对应着张世平火土木三灵根,其中红色的火属性灵石最多,足足占了七成。 阵法激发后,这一堆灵石在阵法中缓缓化为精纯的灵气,升起的灵气太多,以至于成为烟雾,飘飘渺渺。 张世平拿起摆在自己身前的一个青玉小盒,撕掉上面贴着的黄色灵符,他打开后,盒子内用红绸包着一颗比龙眼大三分的翠绿色丹药。 张世平拿起丹药,还没有放到嘴里,鼻子就闻到了缕缕药香,比他吃过的一阶上品黄芽丹更加沁人心脾。 这颗翠绿色的筑基丹刚一入口,顺着食道在还没落肚的时候,药力就已经在张世平体内化了开来。 冰冰凉凉的药力带着勃勃生机,流走了一遍张世平浑身上下的经脉,最后张世平感觉自己丹田之中暖洋洋的,舒爽的感觉让他头脑一阵激灵,他当即运转起功法来,丹田中的法力旋转起来,化为一个小漩涡,不断吸收着灵力。 先前服下的筑基丹,除了一小部分在保护着张世平体内的经脉,其他聚集在丹田中原本暖洋洋的药力,突然化为一股热流,不断涌入到漩涡中,他浑身上下热气升腾,仿佛要把他烤熟一样。 这股炙热还没消去,又有种窒息感涌来,就好像自己口鼻被封住不能呼吸,而身体却好像枯木死灰,自身生机竟然缓缓消散,张世平一时之间差点心神失守,方寸大乱。 他在心中不断警醒着自己,紧守心神,张世平紧紧守着自己的灵光一点,在青铜灯光下不断吸收着外界的灵气。 却因为来不及运转周天,只能粗暴地吸到自己丹田漩涡中,经脉越来越胀痛,原本打算自己剩下一颗筑基丹的张世平,手掌一翻,在自己储物袋取出另一个青玉小盒,又一颗翠绿色丹药下肚。 在第二颗筑基丹的帮助下,蓬勃的药力补充到丹田之中,炙热、窒息、枯败,三种糅合在一起那种让人极为不适的感觉,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青铜灯火渐渐熄灭,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整整一个白天时间,张世平丹田中那旋转的漩涡,在第一滴液态法力滴落下来后,渐渐慢了下来。一身冷汗的张世平,睁开眼睛,一股疲惫感涌上心头,眼里却喜意连连,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 趁着这个机会,张世平从储物袋一瓶装着名为清炎灵液的灵乳,灌了下去。这种灵液是他多方打听下才买来的,能够增加几分凝聚青灵火的机会。即便这种灵液价格高昂,张世平也咬牙买了一瓶下来。 他盘坐在聚灵阵中,重新给青铜灯加了灯油,点燃以后,一边吸收起体内剩余的筑基丹药力,一边缓缓把外界的灵气吸收到经脉中。 直到月上中天,张世平起身,收起青铜灯和聚灵阵里剩余的灵石,走出静室,驱器飞上山,在二阶灵茶园顶上的巨石上,手捧着甘甜的泉水喝下,手上青色火焰浮现,蒸干了水分。 张世平手枕着后脑勺,躺在巨石上,看着天上的云和月,渐渐睡了过去。 …… 正阳峰山脚下,屹立着一块十来丈高的巨块玉石,写着‘正阳宗’三字,两个筑基修士从远方飞来,落在巨石前,走到了亭中,两个正在亭中盘坐对弈,棋盘星罗密布,黑棋与白棋,两条大龙纠缠在一起,都想抓住机会,绞杀对方。 那两个筑基修士厮杀正酣,来接班的另外两名修士到了亭中,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 不久后又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修士落在正阳峰山脚巨石前,正是在巨石上睡醒后赶来正阳峰的张世平,他一看亭中有四人,个个都是筑基修士,就朝着石亭走来。 在观棋的一个留着美髯的青袍修士,看到一名黑衣弟子走来,本以为是练气期弟子,等张世平走近以后才发现他是筑基期修士。 他这才换上了一副好脸色,走出石亭外,向着张世平走过来,抱拳行礼说道:“这位可是新筑基的道友,在下李浣志见过道友。” 李浣志看到张世平还穿着外门弟子的黑衣服饰,加上最近又有十几个筑基成功的道友,他一看就断定了张世平的来意,肯定是来拜见掌门常师叔。 “在下张世平,见过李师兄。”张世平抱拳回礼,他感觉到对方气息沉稳,明显不是像张世平一样刚刚筑基的修士,张世平在刚刚降落的时候,偷偷施展了一次天眼术,没看出对方的修为。 张世平没有用神识去扫对方,这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因为修士神识就好像是手脚的延伸,总不能直接在别人身上乱摸。 “来,往这边走。”李浣志领着张世平来到石亭中,正好对弈的两人各自收着黑白棋子,其实也可以使用御物术,很快就能把黑白棋分好,只不过那筑基修士觉得这样没有下棋的乐趣可言。 李浣志取出一道传音符,融入阵法中,朝着正阳峰大殿飞去。 张世平跟着来到石亭中,和另外三人见过一面,双方介绍了一下。不多久,从正阳峰山上一道红色火光,嗖的一声,朝山下飞来,李浣志伸手接住这到火光,这分明是一块传音玉简。 他神识扫过玉简,得到允许后,拿出一块令牌,嘴里念念有词,又比划了几十种手势,十指翻动,眼花缭乱。令牌发出的白色灵光越来越盛,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光芒凝成一束,照在正阳峰的护山大阵上。 大阵露出一个刚好能够过人的门户,受到允许后的张世平立马通过,和李浣志一起的另一个筑基修士陈峰也跟着进来,领着张世平沿着山中青石长阶的方向,两人驱使飞行法器,贴着地面,朝上飞去,不多久他们就看到前方有一片连绵的宫殿。 在宫殿弟子的接引下,张世平时隔一年有余,重新踏入了这正阳峰大殿。 这次大殿中只有常有年一人,香炉烟气缕缕,这位金丹掌门原本闭目养神,感觉到张世平过来,睁开眼睛,笑看着他。 “弟子张世平,拜见掌门。”张世平施了一礼,在常有年的允许下坐在蒲团上,两人说了一些话。 而后有弟子托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块令牌,和一身叠着整齐的衣物。 正阳宗内门弟子也是黑色的衣服,只不过款式与外门弟子不一样。 常有年又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十块灵光闪烁的中品灵石,一颗颗都是红闪闪的,竟然都是火属性的中品灵石。 这些都一起放到张世平面前,张世平惊讶看着着十块中品灵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 “这是宗门对于筑基修士的奖励,我看你主修火属性功法,就做主给你十块中品火灵石。”常有年对张世平说道。宗门奖励给筑基修士的十块中品灵石是没有规定什么属性的。 张世平把摆在他面前的东西全部接过来以后,常有年又翻手拿出了一青色玉牒,玉牒发出朦胧灵光,片刻后在大殿上投放出了正阳宗的地图出来,上面大大小小的灵山极多。 “本门筑基修士可以选一座灵山作为修行洞府,上面标志着红点的,是已经有主人的,标志着绿点的都可以选。” 张世平在绿点上看来看去,选了一座名为也昆山的二阶灵山。 第五十一章 也昆山 常有年往玉牒投影出来的正阳宗地图上一点,指着拉近后的也昆山地貌全图,“可确定了?” 也昆山地貌图拉近以后,张世平看的更加清楚,也昆山半山腰处云雾缭绕,山顶隐藏在云雾之中,时隐时现,山下还有在劳作的杂役以及农夫,远方几个黑点,是正在驱器飞行的修士,仿佛这件青色玉牒把也昆山当前景象投影出来。 附近有五座比较低矮些的一阶灵山,群星拱绕,一条从远处大江分流出来的江河,沿着山脚下蜿蜒曲折,湍流不息。江河两岸是狭长的水田,上面绿意盎然,地势低一点的平坦水田上栽种的是灵稻,高一点的地方种的是豆子之类的作物,一切看起来都还不错。 张世平听到掌门这样问,还以为是这灵山有什么问题,或是有什么忌讳的,就又细问了这位常掌门师叔。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种也昆山是近十年才被纳入宗门范围的灵山,上面还没来得及培育灵植,灵植不多,正阳宗还有十来处比也昆山要好的的灵山。 而地理位置也比较靠近旗云宗那边,当然中间还隔着好几个金丹家族作为缓冲地带,双方宗门边界是没有接壤的。 有些东西是很看眼缘的,张世平第一眼就相中了这座也昆山,既然没什么问题,张世平就定下了。常有年当即取出金笔在青色玉牒上一点,把张世平的名字信息写进玉牒里面,那也昆山上绿色的标志当即变为红色。 这位常掌门把金笔玉牒收回储物袋,又和张世平交代了几声,张世平看情况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就这样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张世平走出正阳宗大殿,飞下山去。在山门处原来在石亭对弈的两位筑基修士已经走了,只剩下李浣志和陈峰两人,张世平与他两打了一声招呼后,就驱器离开。过了不久,就有一个面如冠玉的俊郎少年驱器落在山门处,和张世平一样身穿着外门弟子的黑衣,却是筑基的修为,他走向石亭那边,“在下苏双,见过两位师兄。我今日刚筑基成功,特来拜见掌门师叔,劳烦两位通传一声。” …… 张世平已经飞了很远,他原本想着先回碧缘山,却因为在下山的时候他特意查看了内门弟子的玉牌后,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过了许久,他降落在一处叫做兽山的地方。 几座高山深谷相连,上面布置着大大小小的禁制。张世平一降落在山脚下,就有好几道神识向他扫了过来,几声惊呼后,原本隐藏着的修士都现身来,其中一个中年模样的黑衣修士看起来比另外三人要稳重,“这位师叔,刚才职责所在,多有冒犯,还望见谅,不知道师叔来兽山所为何事。” “当然是来看一些灵兽,看有没有合适用来勘探灵脉洞府的。”张世平用天眼术一看,上前来的是练气八层的修士,后面三人练气七层。兽山这边可是正阳宗守卫森严的地方,这几个练气期的弟子不过是最外围的警戒,张世平取出自己的玉牌,扔给这几个练气期弟子。 因为出于职责原因,这个黑衣弟子用神识查看,没有什么问题后,他才双手捧着玉牌,还给张世平,让张世平稍等下,立马就有兽山的弟子出来迎接师叔。 过了一小段时间,张世平就看到从兽山里,有一个修士驱器飞快地从林中飞出来,这是一个穿着蓝色布衣,头上戴了一顶帽子,肩上站着一只松鼠模样的灵兽,腰间绑着好几个大口袋子的修士,红光满面,但是已经生了眼角纹,头发已经是灰色,没什么光亮。 “师兄来晚,张师弟久等了。”那老头模样的兽山筑基修士一过来,张世平还没介绍自己,他就朝着张世平飞来,还叫了一声张师弟。 “不知道师兄贵姓,为何知道我姓张,我两以前可曾认识?”张世平疑惑,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兽山的筑基修士。 那兽山的筑基修士笑道:“师兄我姓王,叫我王师兄王老头都行,也可以叫我一声老王也可以。看来张师弟还不知道,本门有新筑基的弟子,在掌门师叔那金笔玉牒上记录后,就会把信息传递到其他筑基期以上的修士玉牌上,当然这只能在宗门范围内传递,毕竟这金笔玉牒这件法宝是和宗门阵法与山川河流灵脉相连在一起,覆盖的范围也就那么大。” 这位筑基王师兄带着张世平,两人驱使飞行法器,进到兽山之中,不多久就路过一个小山谷,在其上空覆盖着一层红色的灵光,谷中有一群仙鹤。 有两名弟子刚好打开阵法,这群仙鹤一看两人过来,发出高兴的啼叫声。其中一名修士几步腾跃,跳上到谷中一块平坦的巨石上,在储物袋上一抹,顿时在石顶上出现了一大堆谷物水果。 这群仙鹤全都飞冲到石顶上,而另外一名黑衣弟子在自己腰间一个袋子上一抹,像是一汪鱼泉,密密麻麻还鲜活灵动的小鱼小虾从御兽袋中倒出,进了山谷的溪水里面。 张世平惊讶一声,他本以为想御兽袋只能装一阶以上带有灵气的灵兽,却没想到还可以用来装一些没有灵性的小鱼小虾。 “这御兽袋上的阵法是我特意改过的,能在短时间内装一些没有灵性的小鱼小虾,不能长久生存在里面。”王师兄特意向张世平说道,带着几分自得,能把修仙界中流传下来的御兽袋阵法微微改动,让其能够容纳凡物,在阵法上的造诣可不低。 不过这种储物袋毕竟不是古修秘境,即使是特意改动过,没有灵性的凡物进入后在里面休眠,在放出来的刹那间唤醒,但是由于小鱼小虾这等凡物不能吸收灵气,要是长期放在储物袋里面迟早也得饿死。 张世平一听,脸上流露出敬佩的神色,这位王师兄兴致勃勃与他交谈起来,不过不出几句话,张世平在阵法上的老底就被这位王师兄摸得干干净净。 王师兄略带嫌弃地看着张世平这个只能依靠阵旗阵盘布置阵法的菜鸟,看到王师兄的眼神,张世平苦笑一声,自己才二十几岁,只不过才刚刚筑基,哪有那么多时间去钻研修仙百艺? 第五十二章 寻灵 在制符方面他略知一二,能画出一阶下品中品的符箓来,现在张世平筑基成功,法力大进,他估计能画出一阶上品的符箓,只不过还没有试过,不知道具体如何? 在仙植方面,他运气不错,有黄脸老头送给他的两本关于灵茶的书籍,这几年下来,张世平对于灵茶种植颇有几分心得。但是让他种植其他的灵植,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张世平在当碧缘山几年守山人生涯里面,他早有了打算,那些低阶的灵药灵草等仙植方面的种植,交给外门弟子或者杂役弟子就成,自己不必要事事亲为。对于高阶灵药,得不得的到还是另是一回事,这种动则需要上百年,几百年的灵药,靠着张世平一人也养不来,都是需要宗门或者家族几代人的努力,因此现阶段也不必放在心上。 而在炼丹方面,几年苦修,他能熟练地炼制出一阶玉茶丹,勉强能炼制二阶玉茶丹,如今刚刚掌握了青灵火,还没来得及熟悉。 就这三样,已经让张世平花了修炼之外的全部精力,他哪还敢做其他的?张世平对自己有很明白的认识,自己不是那种才华横溢的修士,不能在修行路上分心沉迷于他物。 在修仙百艺中,阵法是最看修士的天资才情,就是天灵根的修士,他不一定合适钻研阵法。元婴期的修士也不是每一个都是阵法大师,阵法宗师。 至于炼器,是和阵法息息相关,炼器师多多少少也掌握着一些阵法,不然怎么在法器中布置下各种微缩的阵法。当然炼器师也不用像阵法师一样,非要做到能够观山脉走势,引天上星辰的程度。 但是一些风水相师,在堪舆上,不比阵法师来的弱。 总之修仙百艺,很多都是互有交集,只不过侧重点不一样,修行的方向不同罢了。 张世平感觉有点尴尬,不过他脸皮倒是挺厚的,一路下来不停地向这位王师兄请教阵法,这位王师兄嘴上不停地揶揄他,但是张世平问的一些阵法问题倒是有问必答。 虽然张世平没有成为阵法师的想法,但是有机会能了解,他自然不会错过,更何况向这位王师兄明显的刀子嘴豆腐心,不像藏经阁那位掉进钱眼里面的马师兄,问什么都死要钱。 等两人到了兽山大殿台阶前的时候,这位王师兄终于不耐其烦,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一块玉简扔给张世平,“这是师兄整理的阵法初解,有空看看,有什么不懂的不要再来问了。” “这是师弟闲余时候炼制的丹药,希望师兄不嫌弃。”张世平接过玉简后,翻手从储物袋取出一瓶丹药,作为回礼给这位王师兄。 “噫,还是一阶中品的丹药,这味道”这位王师兄接过玉瓶连客气都没有,把红布瓶塞拔掉后闻了一下,“是精进法力的丹药。” 王师兄看了张世平一眼,挑眉说道:“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是我整理的一些阵法心得,你有空可以看看。”说完就从储物袋里面又取出一块玉简。 张世平接过玉简,心中几分得意,脸上充满谢意。 这时张世平感觉怀中玉牌微热,旁边的王师兄先一步拿出,神识探入玉牌之中,对张世平说道:“张师弟你看下玉牌,掌门师叔那里又记录了一个新筑基的道友,叫做苏双,你可认识?” “不认识。”张世平一听王师兄这样说,立马查探玉牌,一看人,才恍然道原来是他,常掌门把苏双的影像传递到宗门范围内的筑基修士玉牌之中。 张世平在玉牌中看到很简洁的信息以及附带的影像。上面写着名字——苏双,灵山——墨韵山。他对比自己信息,也差不多。 两人都不认识对方,自然不会太在意。 他们踏上兽山大殿石阶,走进大殿中。 闲聊了几句,不多久,就有一个外门黑衣弟子提着一个笼子过来,里面是一只比正常成年人拳头大三分的土黄色鳞甲妖兽,长得和穿山甲差不多,只不过那灵兽那双爪子锋利的很,把笼子里面的灵石,麻利地切成小块,然后向松鼠一样往自己嘴里塞。 张世平看到这头寻灵甲兽不久,一块下品灵石就已经被它吃下肚,它迷迷糊糊地躺在笼子里,看也不看大殿上其他人,趴睡起来。 这寻灵甲兽是一种追逐灵石灵气的异兽,除了那双爪子有点攻击之外,其他和别的一阶下品灵兽差不多。这种灵兽特别喜欢蕴含灵力的东西,因此很多修士都拿这种灵兽去寻找合适自己的洞府所在。 新进的筑基修士十个有九个都会来兽山,找这种异兽作为帮助,去开辟洞府,张世平自然不不例外。 张世平接过笼子后,拿了十块灵石给王师兄,这是购买这只寻灵甲兽的花费,宗门规定下来的规矩。 拿到了灵兽,张世平抱歉一声,向王师兄辞行,王师兄也知道对于刚筑基的修士,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洞府,意义重大! 他就没有再挽留张世平,送张世平出了大殿,刚好遇到后脚去掌门那里登记,就立马飞来兽山的苏双。 这位王师兄看有筑基修士过来,就先去接待他人,张世平正好驱使飞行法器离开。 张世平朝着北方飞了很久,到了也昆山后降落下来,立马放出笼子里的寻灵甲兽,这只寻灵甲兽却没有直接出来,还是趴在笼子里,或许是因为吃了灵石吃太撑了,不然也不会这样呼呼大睡。 张世平无奈揉了揉这只灵兽皮毛,捏着后颈,往地上一扔,这只灵兽才在翻动了自己身子,半立起来,左顾右盼,最后挑了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张世平用神识紧紧锁定这只异兽,不管这只寻灵甲兽如何在山里面穿行,张世平都清楚知道它具体在哪里。 过了小半天,张世平跟着这只寻灵甲兽,从山脚到山顶转了一圈,最后这一只寻灵甲兽在一处光滑石壁前停了下来,手中那双利爪开挖起来。 这寻灵甲兽个头太小,挖掘速度太慢了,张世平将其取回,放进笼子里面,他也是祭出了自己罗钧剑,凭着自己飞剑的犀利,在石壁面前很快就出了一个大洞口。 张世平每挖一小段就放出寻灵甲兽出来,判断下方向,方向没有错,就慢慢地挖了进去。 第五十三章 开府 张世平在这头寻灵甲兽的指引下,一边驱使着罗钧剑,一边用土系法术固定通道,断断续续挖了一条十几丈长的石洞出来,那些掉落的碎石泥土被他撑起来的护盾挡开。 又一次从笼子里出来的寻灵甲兽,它没有再往前去,反而趴在地上,不停地嗅着,双爪刨土,不一会儿这只寻灵甲兽就已经钻到土里。 张世平也不怕甲兽逃走,用神识紧紧盯着它。 张世平把仗着罗钧剑的锋利,把石洞弄的更加宽敞,挖出一个占地半亩的大厅,其中的土石被张世平装到储物袋里面,最后都倒到外头。 这石洞大厅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边边角角,张世平还没来得及修整,这头甲兽又一次把下方的泥土推出地表后,浑身湿漉漉地跑到张世平脚边转了几圈,半立起来小眼盯着他,叽叽喳喳的在邀功。 张世平扔给这头甲兽一颗土属性的灵石后,他在冒着泉水的土洞旁边,挖了条水渠,引到先前已经挖好的土坑里面,张世平满意地看着那冒着缕缕灵气的泉水,渐渐地汇聚成水潭。 这是二阶灵山其中一处灵脉节点,在节点上修建洞府,再用聚灵阵法汇聚灵气,是筑基修士开辟洞府的普遍做法。 张世平花了大半天时间,又开辟出一个大半亩的土厅出来,还挖了十几间大小不一的屋子,把洞府雏形弄起来后,张世平重新把洞壁用基础的土系法术全部修整平滑,再从储物袋中取出百来颗龙眼大小的月石、明珠,镶嵌在洞壁洞顶,原本昏暗的石洞顿时明亮起来。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玉简,又拿出十八杆旗子,按照王师兄给的布阵方法,将其中十二杆黄色旗子插在洞中各处,又在洞口布置下剩下的六杆绿色旗子。 张世平取出十几块发着黄蒙蒙光芒的土属性灵石与发着青辉光芒的木属性灵石,一一放置在阵法节点上,最后他才念起法诀,朝着洞壁各处打出十几道灵光,十八杆阵旗全部融入到土石里。 这套从王师兄那里购买的困土阵才算完全激发出来,他现在手头上只有这一套阵法防护洞府,平时修炼时候布置下的阵法都是一些聚集灵气、隔绝声音、幻阵类型的阵法,根本没有多少的防护能力。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张世平在山里面寻找品质上佳的巨石,用罗钧剑削出一些石床石椅出来,还剩下的一些木制家具,他特意跑了附近的小坊市定制了一套。 店主看张世平是筑基修士,态度极为恭敬,立马就把自己店铺里面最好的几套家具都拿给张世平过眼,材料都是用上好的灵木,张世平挑了一套青樟木制作的家具,还有几把竹椅。 其实这种筑基修士开辟洞府的事情,可以使唤宗门杂役,张世平只不过想要体验一下建造洞府的乐趣。 …… 隔天,张世平驱器先去了一趟马师叔那边,刚好遇到马师叔闭关,张世平拜托山上的弟子等马师叔闭关出来后,与他说一声自己来过。 随后他就驱使飞行法器飞往外务殿,他手头上碧缘山百草园今年的份额已经全部上缴,随时可以交接出去。 因为进阶筑基后,碧缘山迟早也要交出去,至于那块长势良好的二阶灵茶园,谁有缘那就谁拿去了。 他本来想要交给以前认识的一个叫做林庆的弟子,奈何他修为不够,还不到练气后期。 张世平这次并没有在石台那边停下来,而是直接驱使飞行法器在外务殿门口停下,一落地,原本在排着队的几名外门弟子看到宗门筑基修士过来,立马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待到张世平进去走了一会儿后,一个圆脸肥胖的修士惊叹:“这师叔看起来真年轻,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旁边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修摸着自己的脸庞,也羡慕的附和。 附近排队的几人也跟着说了也起来,一个门牙缺了一个的修士信誓旦旦说这位前辈已经一百二十岁,不过服用了养颜丹才这般年轻,而这种丹药他手头上刚好有一颗,费了他好大力气才弄到的,要是价钱合适,他可以出手。 几个女修一听,心中都微微意动。 但是这话一说出口就被一个排在后面的老修士喷了一脸,“这位前辈是碧缘山百草园守山人,今年不超过三十岁,你休再聒噪。” 这个头发发白的修士恰好是碧缘山百草园五个管事之一,他本来觉得自己年老体弱,修仙路早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这些年来的坚持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家孙子多积攒些灵石丹药,这次他来外务殿是想要申请回到世俗家乡。 不过看着张世平成为筑基修士,他浑浊的双眼又闪过灵光,凭着自己在张世平手下做了好几年的差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候介绍自家孙子在张世平收下做事,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张世平如今年轻,今后更是说不定能结成金丹,到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家孙子多多少少也能沾点好处。 张世平可不知道有人这样想,他在外务殿走廊里面,拐过好几个弯,轻车熟路来到外务殿管事处理事务的地方,屋里面正好是那个头发灰白的那位管事。 “下一个。”他刚处理完上一个弟子的事情,整理着玉简上的信息,低头说道。 “我来交接碧缘山百草园守山人的任务。” 能够担当守山人,那都是需要修为七层以上的后期修士,他抬起头来看到张世平,还记得他模样,“师……”一声师弟正想说出口,却又立马看到张世平身穿着内门弟子服饰,脸色大变,眼中露出惊讶来。 “晚辈陈家君拜见张前辈。”他态度极其恭敬,自报家门。 张世平虚扶一手道:“不必多礼。” 陈管事很快就把张世平那碧缘山百草园的事情弄好,看张世平转身要走,就立马问张世平需不需要在外务殿发任务,因为张世平灵山刚刚交接,人手肯定不够。 张世平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现在还没决定也昆山今后到底要怎么办,还不需要那么多弟子来帮忙,剩下的一些灵田的事情,还有杂役在种植,暂时不需要。 门口那位头发发白的碧缘山管事,没有在接着排队,而是退到一边,眼睛紧紧盯着大门,张世平一出来,他一咬牙硬着头皮上来,“晚辈拜见张前辈。” “是你啊庄管事,有什么事?”张世平对这几个管事都挺有印象的,眼前这个修士是练气四层,在他手下做了好几年,勤勤恳恳,没有出什么错。 第五十四章 鹿角果 那个老管事和张世平说明了来意,张世平想了想,也是看在这几年这老管事努力工作的份上,就给了他一个令牌信物,让他孙子半年后去也昆山找他。 之所以是半年后,那是因为他准备回白猿山,对于刚筑基的修士,正阳宗会给半年的假期,然后再安排任务。筑基修士不必要如同外门弟子一样,还要特意跑去外务殿接任务,宗门掌门或者另外的几个金丹商量后,会通过令牌把消息传递给他们。 到通常像张世平属于那位马华马师叔一脉的筑基修士,那吩咐任务的一般是常掌门或者是马华两人下达任务,其他剩下的几位金丹修士不会去做越俎代庖的事情。 …… 在白猿山距离七八十里外一处小山谷里,有个背着竹篓的老人,一手拄着竹仗,一手拿着把刀刃磨得亮白的厚背柴刀,腰间别的一把小药锄,正在山谷走着,方向很明确,他在前几个月时候,看到这山谷里有十几株鹿血草。 这种说是草,其实长得如同小树,大概成年人小腿高,枝干如同鹿角,粗壮有分叉,呈黄褐色,无叶,五年时间里一株鹿角草只会结一颗灵果。 一旦到开花结果的时候,这鹿角草就会把自身积累整整五年的养分在三个月内全部供给上去,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面,粗壮的枝干会变得纤弱,果实吸收了鹿角草储藏在枝干的营养后会迅速成熟,涨红如血,药力都在果实红色汁液里面,因此要及时采摘,不然果实爆裂,汁液就全部喷到土里。 那果实里面的种子喷射出去,有的甚至能顺风喷到好几里外。 这老人以前用树枝遮掩住这片鹿角草丛,三个月时间,折下来插在土里的树枝大部分活了下来,如果远远看,那里只不过是灌木丛。 他拨开树枝,里面一共有十三株鹿角草,有八株果实还是青色的,剩下五株鹿角草果实已经变成红色,已经可以采摘。 这老人一手拿着一个垫着棉布的木盒,一手用玉剪刀将其剪下来,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五次,把那五颗鹿角果全部完整地保存到木盒子里面,盖上盒子,轻轻放进竹篓里面。 他轻轻地退出来,把树枝重新弄好,留下的脚步痕迹也用树枝扫点,毕竟人老了,腿脚不利索,做完后他擦了擦脸上一层细汗,回身正要走出去,身子却僵住,脸色不自然起来。 “这鹿角果品质不错。”在他身后不远一个穿着月白色交领华服的青年修士笑得对他说。 “这位前辈说笑了,哪有什么鹿角果。”他连忙低下头,想加快脚步走出去。这老人只不过是个凡人,但是他出身张家,看过很多家族的修士,身上带着气质和眼前这位青年人差不多。自己采摘鹿角果被他看在眼里,但是这老人仍然抱着侥幸心理,毕竟这五颗一阶灵果对于他来说,真的比命值钱。 这位青年修士看着这老人,正想说什么,却突然脸色一沉,一声冷哼,人嗖的一声,出现在附近的一块石头后面,一个手刀砍下,躲在石头后面的一个练气四层的中年修士连反应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 青年修士默念了几句口诀,食指朝着那个晕过去的中年人一点,几根藤条从地上升起来,把这人手脚紧紧捆住。 他看着中年修士腰间只配着一把长剑,连储物袋都没有,暗道了一声穷鬼,不过他还是蹲了下来,在那人身上摸索起来,摸出了一个写着“陈”字的令牌、两瓶丹药,一把一阶下品长剑法器还有七颗灵石。 张世平看着摸出来的丹药,一瓶是寻常丹药没有什么价值,一瓶只剩下三颗的一阶下品黄芽丹。 张世平拔出那把长剑一剑刺穿那人心脏,一个火球术瞬间把他烧成炭块灰烬,而刚才那个老人已经跑出四五百米,张世平将法力灌注双腿,使御轻身术,不一会儿就追到老人前面。 看着自己手上长剑还带着点血珠,张世平拿出块白帕出来擦干净,收进储物袋中。 这老人正想磕头求饶,却看到一块令牌飘到他面前,他接过一看,令牌一面写着“张”字。 “放心,我是张家修士。”张世平看着老人袖口缝着个“张”字,不过张世平还是让这老人把张家凡人的木牌拿出来一看。 老人连忙把张世平那块令牌双手递回去,自己再迅速从怀中拿出来一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包着一层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张世平一看没有问题后,才让这个张家凡人和他一起回去,老人走的不快,张世平直接驱使飞行法器,张世平特意张开护盾,笼罩住两人,顺便带着这张家凡人一段路,在张家一阶灵山不远处的城镇里放下他来。 那老人竹篓里的五颗一阶灵果,张世平没有拿,个人机缘,他不去强夺,就连剩下几颗还没成熟的灵果,他也没有任何想法。 当然这只是对张家自己人来说,换成别人就说不准了。 张世平放下那老人后,飞的很快,不久就到了小猿山山脚下平地的一处大院子里,落在门前,一个年轻的门房看有模样陌生的修仙者来,“这是张家,不知贵客找谁。” 张世平脸色有点奇怪,没想到自己六七年时间没有回家,自己都成了客人了。这时门口走出一个有点驼背的布衣老人,手中拿着铜皮水壶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小跑过来,“三少爷?”他疑惑叫了一声然后立马肯定说道,“是三少爷回来了,赶紧进来赶紧进来,夫人最近还一直提起三少爷呢。” 这个布衣老人迎着张世平进门,这院子里除了树木长高了些,其他的布置都没有什么变化,张世平走到大厅前,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在舞剑,翩若蛟龙,一招一式,动作行云流水。 坐在大厅上的中年人和旁边一位美妇人一边聊天,一边遥指着一把青锋长剑与他切磋起来。 那个中年人很随意,但是那个少年很高兴。这个少年正是张世平的四弟张世明,几年不见,已经长成一位俊朗的小伙子。他因为没灵根不能修行,只能把精力放在世俗武功修炼上,张同安有时候回来也会指导他一会儿,这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张世明持剑一刺,剑尖正好对着张同安使御的长剑剑尖,两者锋芒相争,不过张同安驱使的长剑突然往回一撤,张世明以为是以退为进,把自己长剑连忙收回,想挡住下次进攻,却看到那把长剑在空中后退后,飞回大厅内。 张同安手持着把已经入鞘的长剑,看着刚走过来的张世平,嘴是越争越大,最后神情激动,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 第五十五章 庆典 “世平拜见父亲。”张世平对张同安施了一礼,张同安一个闪身,来到张世平身前看着他,没想到区区几年时间,自己儿子从练气七层一路高歌猛进到筑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把剑归鞘的张世明看着这位母亲口中常常提及的三哥,自己好几年没有看过他,记忆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甚至都记不清自己这个三哥长什么样子。 这时候一位身后跟着两位十来岁的婢女的贵妇人,快步走出来,到了张世平面前,盯着他,眼眶有些红,“平儿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你看你都瘦了。” “明儿过来,这是你三哥。”贵妇人又拉着张世明过来。 “见过三哥。”张世明对张世平施了一礼,张世明看起来有些拘束,毕竟对他来说张世平实在是太陌生了。 张世平看着已经长大的四弟,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一把长剑和一瓶自己炼制的一阶中品玉茶丹。 这剑不是他先前灭杀那个陈家练气修士得来的那柄,只不过是一把世俗口中所说的神兵利器,毕竟张家和陈家相近,张世明一个凡人拿着对方修士的法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此遭到陈家修士的攻击。 至于为什么给的是一阶中品丹药,那是因为一阶下品丹药含有的丹毒不是凡人所能够炼化的,那么服用下品丹药说到底是对凡人有害无益。 一阶中品灵药蕴含的丹毒少了很多,对于凡人来说完全能够接受,只不过一颗丹药需要分开多次,用温水吞服。 而为什么不是一阶上品丹药,那纯粹就是因为太贵了。 张世平怕自己四弟不知道丹药怎么服用,就仔细地交代好,他着重说了这是一阶中品丹药,这其实是对父亲张同安说的。 张世平也看到自己五妹,还是个小娃儿,是个挺文静的孩子,不像别的小孩一样活泼好动。 到了旁晚的时候,张世豪也因为仆人通知,赶回来,一家人在一块,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隔天时间,张世平刚起来,从白猿山赶过来的张家族长张怀宇看到张世平以后,确认了真的如同张同安说的是筑基修士以后,心中激动。 因为这两年来,张家大长老张齐悦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人基本都在白猿山上静养。他早些年留下的暗伤,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法力渐渐衰弱,问题就慢慢出现。 这种情况对于修仙者来说,太过于正常了。年轻的时候,修士之间的争斗,修士和妖兽之间的搏杀,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不受伤,能够有时间养好,不留下半点暗伤来。 张世平那一次被那个阴鸷灰衣修士的紫色光箭击碎肩甲,如果不是青铜灯和疗伤丹药的帮助,至少也得修养个两三个月,哪能那么快就痊愈,还不留下半点暗伤来。 对于家族中出了第四个筑基修士,张家族长立马派出族中弟子分发请帖,邀请附近的十几个筑基家族和几十个练气家族,前来参加张家的筑基盛典。 足足准备了十天时间,张家在白猿山上摆了十几桌,宴请各家族筑基修士和练气后期,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和张家不对付的陈家。 在陈家二阶灵山,五云山上的大殿里陈家族长看着张家修士送来的请帖,看着那张家练气修士大摇大摆离去,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因为手中这份筑基请帖,他一定会出手,至少打断那人五肢中的一肢,让他明白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不过他忍住了,现在即便是杀了那个练气五层的张家修士,也不过是给张家多了一个借口,虽然两家之间打架争斗已经不需要什么理由,但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放心吧,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这个张世平迟早得回去正阳宗。”陈家另外一个筑基修士从殿外走进来说道,他托人打听过张世平,发现是张家筑基修士张同安的儿子,早些年加入正阳宗。 得知张世平是宗门筑基后,这位陈家族长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眉头依旧挤在一块。 宗门筑基还要顾及宗门任务,不能如同家族筑基一样,时时刻刻待在家族中,为家族出力。但是张家总归是多了一个筑基修士,陈家族长叹了一声,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两位筑基修士和在族中的几名练气九层修士商量了下,最后决定派遣一位练气九层修士去参加庆典。 之所以两位筑基修士不去就因为怕张家突然发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如果两人一出事了,张家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 陈家那位练气九层的修士,在家族筑基修士的吩咐下,在张家庆典中老老实实,即便受到另外几家家族修士调笑,他也只不过尴尬笑了笑,脸上丝毫看不出怒意来。 张世平本来想要找些麻烦,在附近家族筑基修士面前,却没有找到机会,只能无奈放过那位陈家练气九层修士。 张家筑基庆典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张世平举杯敬过到来的各位筑基同道,在一阵阵的恭贺声中,张世平也笑着喝了许多酒,等到庆典结束后,张世平待其他筑基修士离开后,他才运转法力,逼出体内的酒气,原本发晕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过来。 在家族婢女的服侍下,张世平洗了热水澡后,休息了一晚。 三个月后,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从小猿山上起飞,朝着正阳宗方向飞去,途中飞过离小猿山不远的一座一阶灵山,名字叫做犳突山。 张世平出手拿下这一座一阶灵山后就没有接着动手,他没有把握直接斩杀陈家两名筑基修士,所以他决定用温水煮青蛙,慢慢来,那是为了怕他们狗急跳墙。 原本是陈家的灵山,现在是张家的第八座一阶灵山。上面一些灵药陈家都还没来得及采摘,都便宜了张家。 如果张世平能够长期在家族中,那么从陈家那边得来东西,就不止区区一座一阶灵山了,起码要把他们的皮狠狠地剥下一层来。 一座灵山,差不多是陈家的底线了。 第五十六章 警告 张世平本来已经飞回到正阳宗宗门里,只不过在半路上,怀中的宗门令牌微微发热,拿出来一看,宗门在百瑞坊市一年一次的拍卖会将在三天后举行,张世平觉得自己离得不远,就通过令牌领了一个拍卖护卫的任务。 这种筑基修士才能参加的拍卖会,张世平想去看一看。 百瑞坊市,离正阳宗有七十几里地,三面环山,山峰高耸,下方有一处山谷,张世平远看古木丛丛,他驱使飞行法器落在两颗垂柳之间,柳树树龄大,垂下万千枝柳,这里是坊市其中一个入口。 张世平走近柳树十丈之内,眼前迷雾顿生,他眼中灵光闪烁,轻易地透过坊市幻阵那层层迷雾,坊市入口就在眼前不远,约有百米,有一层薄薄的灵光护罩。 “救命,救命。”一个身穿粗麻衣的黑脸少年躺在地上,嘴唇干裂,无力地呻吟着。 守卫坊市的修士,实际上早就发现有凡人闯到幻阵里面。百瑞坊市在这里已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在附近生活着山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关于这里有仙人的传闻。 一些和修仙者没有丝毫关系的山民,有的来坊市是因为亲人病重来求药,有的则是幻想要做高高在上的仙人。 任何一个坊市的守卫修士,是最烦这种人了,遇到这种山民,心情好的时候救一下,将其带出坊市幻阵,要是心情不好,那管他去死,到时候一颗火球烧成灰,还能给附近的柳树加点肥料。 死的人多了,才不会有那么多抱着侥幸心理的凡人过来。 张世平也不想去管这种事,说不定那人不是凡人,而是装死的修士。 这时从坊市门口出来两人,一个十来岁的锦衣少年与一个头发发白的长衫修士,两人面容有几分相似。 张世平看到坊市入口阵法露出口子来,他看出来的两人衣服穿着,身上没有半处有宗门或者家族的标记,他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附近的散修,又或者是隐藏了身份。 “三叔伯,你看那边有人在喊救命。”年轻的修士指着躺在地上的粗麻衣黑脸少年说道,话一落少年人立马跑过去,长衫修士正想制止自家后辈,却又停住,只不过手中一把银色小剑出现在手中,人紧跟在锦衣少年后面。 这位锦衣少年修士扶起躺在地上的麻衣黑脸少年,从自己储物袋里面拿出一个黄皮葫芦,喂水给他。 那个黑脸少年原本迷离无神的双眼,在喝了带着灵气的葫芦泉水后,补充了水分,很快就清醒过来。他看到眼前气质出众,身上的衣服比自己村子地主黄老爷都要穿着好非常多。 他从锦衣少年手上挣扎起来,一头磕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下,额头带着土,“仙人大老爷救命,仙人大老爷救命。” 锦衣少年看到这情况,连忙把眼前黑脸少年拉起来,问了几句,黑脸少年身子虚弱,心情又激动,说话不清不楚。 锦衣少年听了好几句才明白过来,这黑脸少年家里小弟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这几天又风邪入体,整个人都没了知觉,都快只剩下呼出去的气了。这个黑衣少年听村子老人说这里有仙人,就来这里试一试运气。 这锦衣少年人不错,拿出一颗疗伤的丹药给这个黑脸少年,和自家三叔伯带着黑脸少年出了坊市幻阵,两人在少年千恩万谢下离去。 锦衣少年看到自己帮助了他人,心情很高兴,而他这位三叔伯转头看了张世平一眼,走了一段路后,才把手中的银色小剑收起来。 看到两人走后,张世平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的修士离开的方向,他刚才一开始还没察觉到对方也是一名筑基修士,直到那老人朝着自己看了一眼,张世平这才发觉了对方也是一名筑基修士,修为比张世平深厚,那人最后一眼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幸好自己没有露出什么歹意,也没有抱着偷袭的打算,不然这结果还真的说不好。张世平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反省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警惕心没那么高了。 张世平一挥衣袖,坊市阵法重新露出一个刚好能过来的通道,他一脚进去。 …… 百瑞坊市一间酒楼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的桌子,有两人正在喝酒吃菜。 一个是彩衣美妇人,手持着碧玉小酒杯,看着窗外街上行人,红润的嘴唇,在轻轻小酌。在她面前一个年纪很大的黑衣老人,干瘦的手掌五指,拿着筷子正伸向一道菜,那是一条蒸的鲜嫩鱼,上面撒了切了细细的青白色葱丝,盘中正冒着热气。 这个黑衣老人其实才六十出头,几年前还是挺年轻的模样,只是在近这两年他修炼了一门弱水枯骨功,修炼的时候,经脉内灵气窜流,硬生生把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突然这位美妇人手一抖,那碧玉小酒杯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对方黑衣老人看到自己三妹如此失态。 “三妹,怎么了。”黑衣老人问道。 一道神识从街上扫过来,在美妇人耳边重重地哼了一声,那美妇人顾不上回答自己大哥,站起来对着街道方向鞠了一躬,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到有没有听到,“还望前辈恕罪。” 足足过了十几个呼吸时间,这个美妇人腰才直起来,脸上妆容被汗水弄花了,她瘫坐在椅子上,对面这位黑衣老人急问,“三妹……” 这美妇人伸手制止了自己大哥的询问,双眼看着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多话。 酒楼二楼上有几桌正在吃饭的修士,看那美妇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轻笑了一声,就又三三两两举杯相碰。 张世平走在街上时候发觉有人在窥视他,对方发出来神识刚碰到他就缩了回去,张世平顺着来的方向,神识一扫,发现是酒楼二楼上一个练气期的妇人,就出声在她耳边冷哼一声,算是警告。 张世平收回神识,对那妇人的事情,他不放在心上,小惩大诫即可,他接着朝着正阳楼大步走去。 正阳宗在百瑞坊市举办的拍卖会在三天后在正阳楼举行,张世平先去那里,看看负责拍卖的师兄们有没有什么安排。 他不知道这次坊市有没有金丹师叔师伯过来。 等到张世平走到正阳楼,拿出内门弟子的令牌,就被站在门口的两位练气弟子“师叔好”的恭敬声中,他走进楼,前方一个婢女在带路。 一间大厅中,有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下方他左手边是四名正阳宗服饰的筑基修士,右手边有三名,只剩下最后一个蒲团是空着的。 张世平在婢女带领下,看到自己是最晚过来,他对这几个宗门师兄说了声抱歉后,才盘坐在蒲团上,过了一会儿,那名筑基后期的师兄才睁开眼来,把几天后拍卖会的一些事宜安排下去。 这种拍卖会正阳宗都已经不知道举办了多少次,早有了既定的规程,只要防止会上有人闹事就成,一般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至于出了坊市后,那就和正阳宗没有什么关系了。 第五十七章 逃与托 先前在酒楼的那个彩衣美妇人与黑衣老人,两人桌上的酒菜还剩下一大半没吃完,就结账匆匆离去。 百瑞坊市外,从一块坊市幻阵幻化的巨石中走出那两人,彩衣美妇人带着黑衣老人驱使飞行法器,她一路飞行,一路不停往后面望,看没人跟上来她这才停下来,两人足足飞行了三四十里地。 幸亏这黑衣老人和彩衣美妇人在一块很多年了,彼此之间相互信任,他这才一路不吭跟着前面的美妇人,换成关系一般的,哪能这样不问一句地跟着。黑衣老人看着她着急惊恐的模样,黑衣老人心里也是沉沉的,平日里自家三妹遇到事情都是很镇定的。 “大哥,我刚才看到几年前杀死二哥的那名修士了。”彩衣美妇人声音有些惊疑不定,那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因为自己二哥死在那修士手中,她也不会紧紧记着。 黑衣老人对自家二弟那鲁莽汉子不算太好,但是心里总有点情意在,一听到仇人出现,急忙问彩衣美妇人那人在哪里,明显是想报仇,以慰自己二弟的在天之灵。 “大哥,我们还是走吧,这仇报不了的。”彩衣美妇人没有回答黑衣老人的问话,反而脸色难看地说道,“那人现在是筑基修士,要是他记起来,我们就死定了。” “三妹,你没看错吧,这才过几年时间。”黑衣老人沉着脸问道,自家三妹心思细腻,他是很相信的。 只不过哪有修仙者,才过了区区几年时间,就从练气到筑基,年纪还如此年轻,让他不相信。 如果是筑基修士,那要是想杀他们两个,那自己两人哪能一口气飞出几十里地,很明显刚才那筑基修士没有想起以前的事,又或者没有想起两人。 不敢赌,黑衣老人很惜命,选择相信自家三妹,“这里不能呆了,我们赶紧离开,最好离开正阳宗范围。”他对着彩衣美妇人说道。要是两人再一次被那位筑基修士遇到,万一被记起来,那自己两人十有是躲不过去的。 “大哥,那不然我们去玄火门那边。”彩衣美妇人提议道。 这黑衣老人却很坚决,“去旗云宗那边,不行就到北边去。”说完他又继续驱使飞行法器。 彩衣美妇人跟在后头,心中叹息,看来自家大哥这辈子是不打算回去周家了,那么多年了,他心中的结还是解不开,他是周家长老周玄虚的儿子,她也不知道父子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这位黑衣老人心境不足,多年修行进展缓慢。 前两年他强修弱水枯骨功,也因为这样才功法反噬。 两人披星戴月,向逃命一样边飞边跑了足足好几天时间。 而在另一头,在正阳宗筑基后期的修士把任务安排下去后,张世平别无他事,剩下的时间他都在后院打坐修炼。 现在他手头上就只有一门《火鸦诀》,但是他还没决定是否修行,这段时间他仍然用《青玄御火决》修炼,对于筑基修士来说,这功法修行速度慢了些。 等这次回去,他要去藏经阁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筑基功法,也是时候该定下来了。 …… 正阳宗在百瑞坊市举行的拍卖会,竟然不在坊市之内,张世平跟随着宗门筑基后期修士一起飞到坊市外一座正阳宗驻守的小山。 这座小山腹部有一处天坑,正阳宗把这里修改成为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厅,足足有十几亩大小,分为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房间。 在一间一亩地左右的大厅,半圆形状,后面座位一层比一层高,各自离得又远,上面已经坐了十几个筑基修士。 每个人穿着不同的衣服服饰,其中有几个穿着黑衣斗篷带着面具不敢露出真面目,也有以真面目示人的几人。 张世平也是穿带着黑衣斗篷,带着防止别人神识扫描的绿纹面具,装作一名不敢露出真面目的筑基修士,混在十几个人当中。 说是防止别人闹事,护卫拍卖会正常进行,但是实际上还不是怕宗门拿出来的宝物价格过低,不然这位筑基后期修士也不会给张世平一个宝物的底价单子。 整个大厅里面又进来了近百个筑基修士,先前进来的,坐在张世平相近的,有一个身材犹如竹竿的哭脸面具修士,正在和一个肚皮大如水桶的白胖修士聊天拉近乎。 他低声问道:“叶道友,你可真是个坦率人,连个面具都不带着。” “这位道友,你看我这身材,就是带上面具,该认识老夫我叶无双的还是认识,就干脆不带了,省得麻烦。”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哈哈大笑,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好像肚子里装着满满的水。 “咳咳。”有个带着猫脸的黑衣修士咳嗽了下,“两位请小声点。” 又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外头太阳正盛,天坑依旧凉如冰水,最后进来几个藏头遮面的筑基修士。 有几个先前最早进来等候多时的筑基修士,本想出声问什么时候开始,却突然有一道强横霸道的神识扫过整个拍卖场地。 张世平心中一惊,果然宗门金丹师叔有过来这里,也不知道是来的哪一个。本来有几个在窃窃私语的几名筑基修士此刻也悄无声息。 这时候从侧门走出来三名筑基修士,在中间的一人正是那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左右两边是宗门两位筑基中期修士,中年人模样,脸上毫无表情,冷若冰霜。 “各位道友,欢迎来我正阳宗举行的拍卖会,这次拍卖会由老夫来主持,此次共有三十六件宝物,具体是什么,大家可以看桌子上的玉简,我也不多说了。”正阳宗筑基后期修士声音低沉,伸手遥指着修士桌上的青碧色玉简,“当然这规矩还是一样,价高者得,有灵石不够的,也可以用灵物抵押,具体价格由我等三人评估。各位请放心,我等三人一定会根据行情来评估,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正阳宗这位筑基后期修士环看了台上坐的百来位筑基修士后,又接着说道,“最后等宝物拍卖完以后,各位道友也可以在我正阳宗这里互换有无。”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面泛着青色光芒的镜子,周围是用一种银白色金属镂花,纹饰简洁高雅,中间镜面是青铜色,磨得光亮,“现在别的话老夫也不说了,本次拍卖会第一件宝物是二阶下品法器春阳融雪镜,乃是用幽火阳寒玉,在阴风煞火足足炼制了四十九天时间……” 这位师兄人看起来不是多话的样子,可是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把春阳融雪镜介绍的天上有地下无。 但是在场的很多筑基修士看样子是经过了很多阵仗,对这种说法一个个都不感冒。 对于这种冷清的情况,张世平看着这位师兄,他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神色,看样子是已经料想到。 过了几个呼吸,有几个修炼冰寒功法的修士才开口缓缓报价,价格渐渐升高。 绿纹面具下的张世平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一个坐在最后面的修士出价已经高过了底线,他不用抬价了。 第五十八章 锈剑 这一件春阳融雪镜最后是被一个气质冰冷的蓝莲面具的修士拍下。 站在筑基后期修士身后的其中一名面无表情的筑基中期修士拿起这件法器,走到最后那名蓝莲面具的修士那边,两人钱货两讫,当场交接清楚。 这件二阶下品法器,能发出一种寒光攻击,不止能够减缓修士行动,就是对方法器被这寒光一照也就飞得比正常时候慢三分。 修士使用春阳融雪镜在斗法时候抓准时机,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使用的好,是一件非常不错的法器,但张世平心中想的更多,万一自己遇到别的修士使用这种类型的法器,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自己应该怎么办,不先做好准备,到时候那就没有地方后悔了。 可这件法器只能由冰属性异灵根修士施展威力才能最大,由其他灵根修士施展,威力则会大减,根本发挥不出这件法器的威力来,对同阶修士几无威胁,在筑基修士中就太过鸡肋了。 张世平回想着先前看到的消息,当然这是正阳宗筑基修士才知道,来会场的修士只能凭自己的见识去判断,那桌子上的玉简也只不过是稍微一句带过,看不仔细的修士很容易就漏了这消息。 在场的百来个筑基修士中,只有几个真正需要春阳融雪镜的筑基修士才出价拍卖,其他筑基修士对于这种限制太大的法器,根本不做打算。 那面无表情的筑基中期修士拿回灵石后,走回台上,正阳宗筑基后期修士才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宝塔状的法器,有七层,塔身通体是红褐色,每一层有拱形塔门。 “这件七层红岭塔乃是用……” 他拿出的这件宝塔是土属性的攻击法器,二阶中品法器,还带着破禁功效,看上这宝塔的修士比第一件的人要多上不少,最后被那个没有戴面具的大肚修士叶无双拿下。 张世平看着前两件二阶法器的价格,算了一下自己储物袋的灵石,然后默默退出神识,转而看了宗门暂放在他身上,用来防止像低价或是流拍的灵石,他轻轻地抚摸着储物袋,面具下的脸,光彩照人。 拍卖的速度很快,一件又一件,张世平这位宗门筑基后期的师兄已经拿出了三十件宝物,有法器、矿石、灵药等等,中间张世平拍了一件没有人想竞拍的法器。 但是随后有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紫铜精,引起了在场几十名修士争夺。 任何一种五行之精都极为珍贵,诞生的过程更是极为不易,这块紫铜精是正阳宗金丹修士马华用金丹真火焚炼了几千斤紫铜,历经大半年才得到的一小块紫铜精华来。 这种五行之精是锻造本命法宝的材料,虽然筑基修士中没有本命法宝,但是这种五行精华融进自身法器后,能够极大提升法器的威力,每次出现都会引起筑基修士乃至金丹修士的争抢。 张世平正觉得无聊的时候,台上那位筑基师兄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不知道各位道友有没有听过万剑尊者?” “赵道友,你要说的难道是几千年剑压南州的万剑尊者,”张世平看向声音来源方向,那是一个带着鬼脸的面具,整个身形隐藏在黑色斗篷里面,声音中性,让人判断不出男女,而且听他语气,是认识这位正阳宗的筑基后期修士。 “这位道友,难道你想说这把锈剑和万剑尊者有关?未免也太过可笑了。”接话的是一个面具有双角的笑脸修士。 “这剑曾是我万剑门传承宝剑的六剑之一,当然和万剑尊者有关了。”场上一个身材中等,眉发皆白的摘下头上的斗篷,把面具倒扣在桌上,往上走了两步,身影变换,竟然一下走到正阳宗那位赵姓筑基修士身边,从他手中轻而易举地拿过那把锈剑轻轻抚摸。 “你是?”赵姓修士正想说什么,却被那人一个眼神硬生生吓住,说不出话来,张世平看王师兄身边的修士,能一眼就让这位筑基后期修士毫无反手之力,就是金丹初期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如此一来,这人修为就难以想象,张世平和场上大多数一样想要缓缓退场,不想卷入这一场漩涡之中。 “出来吧,王老怪,你都把我万剑门的传承宝剑拿出来了,还不是为了引我出来?”那个眉发皆白的修士轻轻说道。 这时候张世平已经和别人一样,已经轻轻地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听到那人在叫王老怪,瞬间想到了那位宗门老祖,他走了更快。 一个身穿交领华服的矮胖修士突然出现在拍卖会上,“能否告知老夫你的名字,本座没想到万剑门还能再出现一个元婴。你倒是谨慎,如果这次来的是你本尊,那老夫说什么也要将你留下。” “我李景庆要是不谨慎点,岂不是步了三百年前我万剑门老祖的后尘?”那人看都不看王老怪一眼,眼中只有这把锈剑,“王老怪,你放心我迟早会从你们六派手中,拿回我万剑门的传承物。”他轻轻放下这把锈剑。 转头看着王老怪,“你若是想动手,就早点,只不过你灭了我这具分身,我就杀你宗门一位金丹。”这眉发皆白的修士只不过是一具承载着那位李景庆元婴修士一丝元神的分身。 最后正阳宗王老怪看着对方,没有直接下手。 张世平出了房间,立马飞出天坑,他可不想卷入高阶修士的纷争,只不过一盏茶后,他又驱使飞行法器返回。 他摸着宗门令牌,刚才从中传来了金丹修士马华的命令,让这次坊市拍卖会的筑基修士回去,张世平知道刚才的事情已经平息了,不然宗门金丹也不会叫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回去。 重新回去之后的张世平把灵石交接完毕后,乘坐马师叔的飞舟,一起飞回宗门。 飞舟上的几个筑基中,有个筑基中期修士询问马华刚才的情况,没有得到什么答案,也就不再询问。 等到飞舟到了正阳宗宗门范围内,张世平半路飞下,前往藏经阁。 第五十九章 万剑门 藏经阁位于山体内部,空间很大,有五层,每一层都立着三十六根巨大的白玉石柱子,前面四层分别是‘杂记’、‘法术’、‘符器’和‘丹药’,四层,每层都摆着几百个铁木架。 张世平这次进去不用再凭借他伯父陈文广的令牌信物,也没有了时间限制。他拿出自己内门弟子的令牌进去,守门的那两个筑基修士对张世平也以同阶修士见礼,不似以往爱答不理的样子。 在一楼的‘杂记’,张世平在铁木架子上找到了一本由一个叫做清虚散人的修士撰写的《清虚游记》,是三千年前一位元婴修士游记南州各地,其中白芒山脉记载的尤为详细。 张世平在百瑞坊市拍卖会上,临走的时候听见那能和自家宗门元婴老祖平起平坐的修士说起什么万剑门。 但是就张世平所知,现在白芒山中可没有一个叫做万剑门的修仙门派,对于一个拥有元婴老祖的修仙门派,怎么会名不见经传,实在令他疑惑加好奇。 张世平在一楼那位管事师兄那边复制了一份玉简,让他惊喜的是筑基修士复制这种杂记类的书籍,只需要块灵石,比以往动则十几,二十几块的灵石便宜太多了。 张世平便又在杂记这一层挑挑选选了八本高阶修士的游记或者是记载着一些诡异地区的传闻的书籍,那位管事师兄还在笑问着要不要多复制一些,说复制的多了,还能半卖半送。 张世平对他拱了拱手,谢绝不敏。自己如今才刚刚筑基,又少了碧缘山百草园一年大几百块灵石的收入。虽然宗门筑基修士每年领取的灵石也有五六百块,但是他如今花销也大了起来,身上的法器只有那一阶极品厚土紫金盾的品阶最高,二阶法器更是一件也没有。 张世平把这些杂记游记的玉简全部用神识扫过记下后,他从上面零散的信息里发现这万剑门是三百年前一个和正阳宗差不多的门派,开派祖师是一位几千年前化神修士。化神期的宗门老祖飞升上界后,万剑门就和其他元婴门派差不多。 在另外一个玉简中,上面记载了白芒山六大修仙门派,同时围攻万剑门,强夺了万剑门传承。这上面的记录,正阳宗对于自己强夺瓜分万剑门这事情毫不遮掩。 了解了万剑门以后,对于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张世平也只是稍微感慨了下。 或许不久以后白芒山会重新变成七大修仙门派,毕竟对方有一个元婴老祖在。 随后张世平上了藏经阁中,不对练气期弟子开放的第五层,在第四层与第五层之间有一道小门,上面覆盖着一层阵法所形成的薄薄淡红色光膜,张世平取出自己内门弟子令牌,依照着令牌上记录的口诀,运转法力轻念几句,打出几道手诀,令牌发出光芒来,门口淡红色光膜像水银一般散开。 他进到了第五层以后左顾右看,张世平原本以为在藏经阁第五层这样的宗门重地里面不说有金丹师叔镇守,最不济也要有筑基后期的师兄在,却不料里面半个人都没有。 房间里面四面都是白玉墙,除了铁木架子和上面发着各色光芒的玉简外,张世平一看就看了个通透,没有半个人影。 张世平进到里面,里面不像下面四层一样各摆着几百个铁木架,只有三十几个铁木架子,只有‘法术’、‘符器’和‘丹药’这三类。 张世平压住心中的疑惑,反正这种事情宗门的元婴老祖或者几位金丹师叔师伯们自然会考虑的清楚,不必要他来操心。 他来藏经阁第五层本来就是为了寻找筑基期的功法,其实如果有《青玄御火决》的后续功法是最好的,功法一脉相传,他不必要去换来换去,但是可惜的是,张世平他也不知道《青玄御火决》有没有筑基期的功法,即便是有,他也不知道叫什么。 如今修仙界中很多功法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在这不知道多少年的漫长岁月里,又有许许多多修士根据这些功法,吸取百家之长,创造了新的功法来。 而且很多功法的名字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的变化,在前面多个杨家,或是添个陈氏,更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仿佛不这样做,就觉得自己不正宗一样。 还有更甚者,同一种功法在不同的地方叫做不同的名字。 而在丹方药方方面,除了一些像黄芽丹,黄龙丹,筑基丹这等修仙界公认的丹药外,其他丹方药方有很多也是经过修士的改动,删删减减,这种优化过的丹方药方,很多修士都是把这种丹方药方当做安身立命的根本,绝对不透露半点出来。 张世平在铁木架子上着重找了有关于火属性的筑基期功法,看着上面的介绍,以及根据最前面一两层的功法描述,在铁木架子上火属性的功法有二十七种。 可这二十七种火属性功法中,他并没有找到《青玄御火诀》的后续功法,发现很多功法都没有能直接修炼到元婴期,就是能修炼到金丹期的也不多。 在能够修炼到金丹期的火属性功法中,张世平手头上的《火鸦诀》算是一门挺合适他的功法。 但是这门功法上所需要特定的火煞,一种叫做幽火煞的灵煞才能修炼,让张世平又犹豫不决。 万一找不到这种火煞,那到时候岂不是只能重新修炼别的筑基期功法。 一般筑基修士只需要炼化一种和他修行功法属性相对应的煞气便成,不必要苛求哪一种,因为炼煞,其实说到底是为了让筑基修士体魄更为强大。这一过程有的修士服用一些锻体丹药,或者修行炼体功法也能达到同等的效果。 而这门《火鸦诀》修炼第四层的时候就需要幽火煞,还不能用别的火煞来代替,否则无法接下来的修行,实在是让张世平纠结,他好不容易有一门能够修行到金丹期的功法。 张世平突然拍了自己额头,发觉自己怎么如此愚蠢,既然许师叔能拿出这门功法出来,说不定对方还特意去搜寻过幽火煞,对于筑基修士难以得到的东西,也许对金丹修士来说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鸡肋。 实在不行,自己也可以在宗门外务殿中先挂起任务来,不能直接得到幽火煞,那有它的消息也是可以的。 这样一想,张世平他也不纠结在这个上面了。 第六十章 湖中山 入夜,张世平早已从藏经阁中,回到了也昆山洞府中打坐修炼。 随后接下来的几天,张世平他没有贸然去找那位看起来大腹便便整天笑呵呵的许师叔,与高阶修士打交道,他总有一股不安全感。 张世平趁着这段时间,安排了自己灵山的一些杂事,作为刚刚接手灵山的他,有一些事情要具体安排下,什么地方应该种什么,什么地方应该养什么。其中像一些灵药灵草种子,或者一些需要扦插的灵树枝条,他都去宗门领取,这些东西不要白不要。 最后张世平把也昆山中生活的妖兽看了一遍,虽然说宗门已经把山里面生存的二阶妖兽全部清理了一遍,但是有一些一阶上品妖兽还是有机会突破成为二阶妖兽。 张世平要心中有数,以后定期清剿,那妖兽材料也是一笔不菲的进账。 把也昆山的大体格局定下来后,其他事情他都交给了新安排下来的四位管事。 张世平成为筑基修士以后,手中有几名直接招收杂役弟子的名额,也能给宗门推荐符合宗门要求的练气外门弟子,不必要等三年一次的升仙会。 在四位管事中,有三位是张世平从家族里面带过来的练气期家族弟子,年纪在五十几岁左右,修为是练气期五层六层,基本是筑基无望的家族弟子,但是这三人直系后辈灵根资质都不错。 张家另外三名筑基修士和张世平商量了下,让他把这三人带去正阳宗,一人一座一阶灵山,最起码修行条件方面比在张家好上许多,这些人也能够为自己儿孙积攒些修行资源,还能为他处理一些杂事琐事,免得他分心分神。 而至于家族里面那些天资上佳的年轻一辈,张世平决定不带过去,他不能把家族的好苗子带走,毕竟家族筑基和宗门筑基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如果张家没有决定把家族融入正阳宗,与宗门同生共死的决心,那就不能把家族中新一辈的人才全都加入宗门里。 灵山管事是由张世平这边自己安排的,所以这三名张家练气修士那杂役弟子的身份能不能成为管事,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这种在宗门中早有先例的事情,只要有人说什么任人唯亲的半句闲话来,那就是得罪一大片筑基修士。 在那第四座洞府,它的的主人是那个原来碧缘山百草园老管事的孙子,由于张世平提早回到宗门,他也早早传讯那人过来。 那人二十三四左右的年纪,给张世平第一眼的印象不错,在几天的处理事务中,处理事情也井井有条,为人也是稳重,应该是老管事有特意教过的,总之挺符合张世平的心意。张世平提拔他作为管事,就让他在旁边一阶灵山中开辟自己的洞府。 张世平也和张家三个练气修士也是丑话说在前头,不要以为是同宗同族就搞一些小动作来,更不要借着他的名头搞一些事情,他还不想不明不白得罪别人来。 不要说张世平对族人不好,而是有些事情不明确说出来就等于默许了。 最后张世平又思索了几天,他才决定去问一下那位许师叔,实在不行,那这门《火鸦诀》不修炼也罢了,自己总不能等找到幽火煞才修炼这门功法。 …… 霁月如银,湖水倒映着粼粼月光,正阳宗无心湖中有一座孤零零的灵山,山无名,因为这座三阶灵山的主人没有给它取名字,山不算太高,千余丈而已,山中葱茏,青绿遍地,在山脚处,有一人袒胸露乳躺卧在湖中露出来的一块光秃秃的大青石上。 他一手垫着头,远望着天,天上幽光清淡,身后森林寥寂,远处湖面幽寂。他另一只手,拉着一条红绳,绳子的另一头是火红色的酒葫芦,没有塞子,浮在湖面上。 价值不菲的灵酒就白白浪费在湖水中,要是张世平在这里,看到定会心疼。 那人另一只脚连带着鞋子,在湖水中轻晃,层层涟漪荡开来。 但是在不远处的湖底,有一条丈长的黑鱼,满口尖牙,参差不齐,盯着湖面,它被灵酒中蓬勃的灵力吸引过来,灵智还没有大开的它看到水中有东西在轻晃,本能地咬过去。 比匕首还锋利的尖牙却连那人皮肤都没有咬破,尖牙断了几根的鱼妖还不松口,湖面水花四溅。 许攸旦把脚一伸,一条丈许长,足足几百斤的黑鱼就被甩在空中,在银色月光下划过一道弧线,落到远处,水声哗啦啦。 “今日是玉儿最喜欢的日子,放过你这条小鱼儿了。”他放走这条不过一阶中品的黑鱼,许攸旦拉起湖中的酒葫芦,灌了几口掺杂了湖水的灵酒,少了几分辛辣,多了一些寒意来。 “玉儿,你总说我太瘦了要吃着多一点,你看我现在吃了那么胖,你也不来看我一眼。”他自言自语,只有天空明月湖水山风在听着他说。 又过了许久,月上了中天。 “几百年了,等这事情结束后,我就来陪你,你一定要等着我。”他喝完酒后,把酒葫芦远远抛掉,落到湖中,声音越来越小。 许攸旦摇摇晃晃起身,在山中行走,随便找了一块杂草地,躺上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 月落日升,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从也昆山出发,飞行了好一些时间,才找到玉简地图中所标记的无心湖,他远远就可以看到那座无名的三阶灵山。 张世平拿出一道传音符,对着轻念了几句话,那符箓就化作一道火光融入了这座三阶灵山的护山大阵里面,张世平看不到里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只能驱使飞行法器立在半空之中等候着。 过了许久,张世平看到眼前的护山大阵上出现了一个刚好能够过人的洞口,他当即驱器飞进去。 张世平看山脚处站着一人,他当即飞了过去,收起飞行法器,落在那人身边。 那人也不说话,在张世平落地后,他便转身就走,张世平第一眼就感觉这人很奇怪,刚才距离的比较远还没有注意到,等到距离近了,张世平发觉在前面领路的那人身上有筑基期的灵压,可竟然连半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却又不像他以前得到过的那具炼尸阴气沉沉,就好像一块石头木头。 张世平尝试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后,他加快脚步,从在那人身后,慢慢走到与那人平齐,眼角余光看着那人。 那人脸皮肤色和常人一样,手脚身躯都没有差多少,但是张世平发现他肤色没有多少光泽,眼珠子的神色也是木木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活人。 张世平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那人应该就是一具傀儡,这也是法器的一种。 他正想用神识扫一下对方,看看这傀儡到底是怎么构造的,却看到半山腰处那金丹修士许师叔正坐在一凉亭中逗着一头红皮小猪,他就没有再过多余的动作。 第六十一章 幽火煞 张世平跟随着那人到了凉亭中,那人走到许攸旦身边,这位许师叔一挥手,那具傀儡顿时消失不见。 “你是哪一脉的弟子,来找本座是为了何事?”许攸旦问张世平,语气平淡。 “回师叔,弟子张世平是青林山一脉。”张世平回道,“在两年前主峰大殿,师叔曾经用《火鸦诀》和弟子兑换过一枚炎液灵果。如今弟子侥幸筑基,这次冒昧前来拜见师叔,是想向师叔请教有关《火鸦诀》幽火煞的事情。” 张世平参加的那次升仙会是由马华门下筑基招收,陈文广等几位筑基修士都是出身马华座下,更不要说那次升仙会,金丹修士马华一时兴起,亲自前去测试,张世平筑基后自然是归属于金丹修士马华青林山一脉。 但是由于这位金丹修士马华与张世平之间又不是师徒关系,加上张世平这等筑基修士,为了表示出于对高阶修士的尊敬,不能直言马华名讳,所以就以金丹修士马华所在的灵山名字——青林山,来表示自己所属的一脉。 而眼前这位许师叔座下的那些筑基弟子,像张世平这种情况的,由于许攸旦洞府所在灵山没有名字,就用灵山所在的湖泊名字代替,通常说自己是无心湖一脉。 许攸旦听到张世平提到《火鸦诀》和幽火煞,看了张世平好几眼,才恍然道:“你是那个卖炎液灵果的弟子,原来是叫张世平来的。” “正是弟子。”张世平回道,他看这位许师叔神情不像是作假,确实不认识自己。 其实张世平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怕这位金丹修士许师叔忘了他,就怕这位金丹心细如发,一眼就认出他来。 毕竟距离上次筑基丹时候,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如果这位金丹修士一下子就说出张世平名字来,那张世平可就要寝食难安了,被一位金丹修士惦记上,多半不是一件好事。 “你如果是为了幽火煞而来,那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本座手中原本是有瓶幽火煞液,不过前阵子刚好用掉。”许攸旦对张世平说道,火煞可不是只能用于筑基修士修炼。 许攸旦十几年前在南州各地游历的时候,在齐国一处不起眼的山林中,找到一处古修士洞府,他就是在里面得到《火鸦诀》和那火鸦道人这位古修士遗留下来的东西。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的关系,洞府中除了一件封印在宝盒里面的古宝,和几瓶丹药外,其他东西早就没了灵力,成为废物,毫无价值。 但是那洞府中有一口幽火煞井,里面积累满满一井的幽火煞,许攸旦也就顺手炼化了,把这煞气炼化成为煞液,用瓶子法器装存起来。 炼煞成液的手段,一般都是要金丹修士才能施展,因为这种手段需要借助了金丹修士的真火。当然也有修行了一些秘术手段的筑基修士,也能将其炼化。 许攸旦逗着自己那头二阶红皮小猪灵宠,想到自己在齐国遇到的古修士洞府,他从里面得到东西,在出来后又重新布置下阵法来,一般的筑基修士可看不穿他的手段,而像齐国那种小国,哪会有什么修为高超的修仙者,想必那古修士洞府应该还是保存完善。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洞府中那口幽火煞井应该也重新积累了一些,这些幽火煞虽然对于金丹修士来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许攸旦心中早就把这口幽火煞井当做了自己的私物,岂能是张世平这等筑基修士一问起,他就把洞府消息白送人的道理? 张世平一听到那幽火煞刚好没有了,心中失望。不管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许师叔已经开口了,那就不容他质疑。 不过张世平仍旧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不知道师叔知不知道有关幽火煞的消息,弟子感激不尽。” 张世平说完后,眼前这位金丹修士许师叔没有直接说不知道,反而看了张世平,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关于幽火煞,我这里倒是知道一二,只不过你有用什么东西来换我这幽火煞的消息?” “这……”张世平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入的了对方金丹修士的法眼,法器符箓丹药功法,就连灵宠,对方哪一样都比自己区区一个筑基修士要强不知多少。 许攸旦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筑基弟子,还是太年轻了。也罢,既然对方年纪轻轻就已经筑基了,说不定以后还能结丹成功,就当结个善缘好了! “这里倒是有个宗门任务,有关于齐国凤弈郡宗门堂口的事情,你去走一趟吧。”许攸旦他想了下,最近宗门刚好有个在齐国的任务。他拿出自己的长老令牌,把那个任务的报酬修改为幽火煞线索。 宗门在齐国其中一处世俗堂口今年没有传来消息,派去的两个练气中期弟子,一个月传来了一则关于邪修的消息后,就在再也没有消息传回。看来是有不长眼的邪修在搞事,那几名练气弟子看来凶多吉少。 那处世俗堂口离那口幽火煞井所在的山林不远,筑基修士驱使飞行法器小半天的时间就能到。 反正宗门也是要派人过去查探,一个筑基修士总比练气修士要稳妥一些。 “这是幽火煞的消息。”许攸旦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色玉简,贴在自己眉心,几个呼吸后,他驱使玉简浮到张世平面前。 张世平他双手接过玉简,恭恭敬敬对眼前这位许师叔施了一礼,“多谢师叔。” 这玉简不止是简单标志了那火鸦道人洞府所在,还有许攸旦在那里布置阵法的入阵法门。张世平接过玉简后心中舒畅,幽火煞的消息有了眉目,这样一来等找到幽火煞,那他就早点能修炼《火鸦诀》了。 张世平脸上带着喜意,不过他可没有忘记刚才许师叔说的话,张世平立马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宗门令牌,神识一扫,挑出了刚才许师叔所说的齐国凤弈郡任务,立马接受下来。 许攸旦这位金丹修士修改了任务奖励,但这任务终究是宗门下达的,张世平接受这任务倒也不算越线。 许攸旦看张世平已经没有别的事情,他挥手让其退下。 张世平抱拳施礼后退几步,就转头沿着山道石阶下去,到了山脚后,他驱使飞行法器飞上天空,那护山大阵在张世平快要靠近的时候,大阵在那位许师叔的操控下自动露出一个刚好能够过人的圆形通道。 张世平飞出无心湖,也没有回自己那也昆山洞府,他一路朝着那世俗中飞去。 …… 南州大地中,有凡人史官以文字记载的历史只有三千余年,在那几千年的漫长岁月,不知道多少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兴衰荣败,齐国只是一个靠近白芒山脉的世俗小国。 像那样的国家还有很多,也许几十年几百年,就会换一个朝号,对于修仙界修士来说,太过于频繁。 而对于齐国张世平还是知道的,因为张家很多世俗族人分散在齐国各郡诸多城池中,背靠着修仙家族,张家族人活的还算可以,大部分人都能温饱,两餐一宿,不好不坏,尚能活得下去,到了年底他们也能吃上些油水来,裁剪一两套新衣穿,好过其他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 这些张家世俗族人最期待的是自家儿女能有灵根,被在白猿山的主脉宗家接走,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大老爷,那他们就能跟着吃香喝辣,快快活活过完一生。 第六十二章 凤弈郡 从白芒山中起源的许许多多条大江大河,其中有一条,蜿蜒曲折,流经昱、齐、启、虞,四个或大或小的世俗国家,最后这条名为萍沧江的河流在虞国永恩郡,与另外一条名为鹿水的江河交汇,又经过了一段漫长的路途,浩浩汤汤涌入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中。 这条萍沧江把齐国十七郡一分为二,凤弈郡在萍沧江以南地区,土地肥沃,水网密布,每逢盛夏,从汪洋大海中吹来的季风,给这里带来了大量的水热,像水稻这等作物生长旺盛,一年两熟,是齐国一等一的粮食产地。 而凤弈城作为郡城,又加上依托着江河湖泊运河等各种水利,交通往来,吸引各国各郡的行商,每天在这里附近码头停停走走的船只众多,就算是一些停靠费用和苦力钱,郡城郡府与各个世家那是赚的盆满钵满。当然这等不太体面的事情自然是那些帮派道上的人在打理。 …… 在入夜后,如果有人从天上往下俯瞰,附近除了一些零星的灯光外,也就只有这座郡城灯火通明。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留着打理着整齐干净的八字胡青年男子,在街上慢慢走着。这正是从白芒山赶了十来天路的张世平,今夜才赶到齐国凤弈郡,虽说城门早已关闭,但是张世平又不是凡人,何必等到明天再入城。 此刻夜凉如水,天边月正弯,郡城没有宵禁,街上叫卖声不止,在酒楼戏院还有烟花杨柳地更是热闹非凡。 张世平走在街上,有几个头顶插花,身穿各色锦衣的少年,刚好与他擦肩而过。那几个人个个是脸色泛青,眼眶有些干瘪,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在奴仆簇拥下,说说笑笑转进一间脂香粉嫩的楼阁里。 “哎呦,张公子,李公子,黄公子,陈公子你们可来了,艳娘可想死你们了。”门口一个三十来岁脸生风尘气的妇人手持着桃花团扇,看到那几个青年公子爷过来,赶紧上去笑迎。 其中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衣的公子一把搂过这位风骚妇人,另一只手不知摸在哪里,惹得这位妇人骄呻了一声,“张公子。”其他几个浪荡公子也早已经左拥右抱,嬉嬉笑笑走了进去。 张世平走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人袖口中刺着他张家的标记,他眉间微皱,此人如此轻佻的做派,他不喜欢,不过他也没有直接上去呵斥,左右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他又何必动怒,更何况这等人十有是一些庶子,只消玩乐就行,如果太过努力了,反倒会引来灾祸。 这人如果不是张家族人,张世平他都懒的看一眼。张家已经传承了四百多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己要是连这等小事都动怒,那修行多年的心境岂不是等于白修炼了。张家各支各脉的好坏,自是有家族宗法堂的人盯着,不过宗法堂他们那些人关心的是张家在外的名声,不会去计较到一个人是不是贪花好色这等小事上,只要无伤大体便行。 事情有主次、轻重、缓急。事事关心计较,那张世平就不必要修行了。 张世平打算自己先去城东的宗门堂口,看一看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后面有时间了,他再去看看这凤弈张家到底是什么成色,到时候再好生责问调教一番就是了,无非是一些世家大族奢侈浮躁,无病呻吟这等的老毛病。 正阳宗在附近十来个世俗国家中各地,设有多个世俗堂口,每个堂口里有修士人不等。这些人年纪都是四五十岁,乃至六十岁以上,而他们修为高的不过练气五六层,低的练气两三层都有,灵根资质不行,根本无望筑基的修士。 本来在这等灵气不足的世俗中,修行速度就慢如蜗牛,又因为来这里的宗门练气修士,不管是自愿还是宗门强制,反正到这里后很多修士都是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心理在,时间一久,废弃了修行,这些人有时候修为不升反降。 齐国凤弈郡的宗门堂口在这座郡城城东,有道是东贵西富,南贫北贱,能在这城东居住的人家,不是官府显赫,就是世家大族,寻常的富商只能住在城西。 在城东有一处大园子最为显眼,从门口绕一圈足足有三里半的地,里面搭建了不知道多少处琼楼玉宇,入夜后里面依旧是灯火通明,一晚的灯火蜡烛油耗,怕是能让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一整年的饱饭。 而那什么钟鸣鼎食,奴仆成群,等等都先不说,就单单那大门也比别的家族要高要大,守在门口的黑衣仆人个个抬头挺胸,看起来神色也要自信三分。 张世平走到大门口,施展隐身术直接走进去,那守门的几个黑衣仆人毫无察觉。 张世平从任务中得到的信息是宗门中派过来的两名练气中期修士在一个半月之前下落不明,除了最开始两人传讯了一则邪修的消息后就了再也没有别的消息。 张世平认为,或许宗门这处凤弈郡堂口都已经被邪修占据了去也说不一定。他要先好好调查一番,如果自己大摇大摆进去,通常以自己筑基的修为,在这等世俗中是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但是万一呢,命可只有一条。 园子很大,张世平走了一会儿后,看到在前方走廊里,有两个仆人在前面打着灯笼,后头二十来个婢女排成长龙,手中端着各种菜肴,款款走着。 张世平跟在后头,走了一会儿后,那些人进到了一处小院子,屋里点着好几根胳膊粗牛油大烛,光明似白日。 他看过去,席中坐着八个人,年轻的在三十来岁,老的已经七十有余,众人身后各站着个俊俏婢女在侍候着,屋中丝竹声袅袅,传到张世平耳边。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叫做赵德柱的修士,张世平将他的容貌和自己从宗门任务中看到的影像相对应,除了面容老了一些,其他都一样,毕竟都已经六十几岁的年纪了。 张世平施展天眼术,他远远把席面上所有人看了一遍,那坐在首位的修士赵德柱左右各有一名比他年轻个几岁的修士,只有三人身上有灵光,剩下的几人身上半点灵光也没有,都是凡人。 这凤弈郡堂口是有四名宗门修士,如今张世平已经看到了三人,这处堂口倒也算正常。他想了一下,难道宗门中那两名练气中期的修士是回宗门的路上出了什么状况不成? 张世平低头思索,又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突然之间,张世平抬起头,瞳孔微缩,再次施展天眼术看向席面上那三名宗门修士。 这三人气息隐晦,像是修炼了什么收敛气息隐藏修为的法门,张世平刚开始看的时候第一是距离有些远,第二还以为是因为在这等灵气不足的世俗中,他们是为了收敛自身灵力灵压,防止自己丹田法力溃散到外界中。 但是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左右两人实际修为在练气七层,中间那个赵德柱更是有练气八层的修为。在这等世俗中,这三人修为没有退步已经算不错了,哪会有如此大的进步,如果能有这样的资质,怎么会被宗门弄到世俗来看守堂口,实在是让人生疑。 第六十三章 故意 随后的两天时间,张世平暗中观察了这三人,凤弈郡堂口那第四名修士也现身在这处大园子里,修为也不弱有练气七层,而这四人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和妻妾婢女玩乐。 暗中观察了两天,一无所获的张世平在第三天大中午时候,选择登门。他身穿着一袭白衣锦服,绑着一条玉石点缀的腰带,环配香囊美玉,一副世家公子打扮,缓缓走到这院子大门前,无视这几个看门的仆人,想直接进门去。 这处凤弈堂口守门的其中一名仆人看到有人愣冲冲地上门,不过他看张世平衣服着装,一看就是有来头的,态度没有太差,只不过看张世平想直接进去,就伸手挡了张世平一下,却没想到张世平一巴掌扇过去,冷冷说了声,“把你的脏手拿开。” 那人脸上就挨了张世平一巴掌,脸蛋顿时多五道指痕,立马红肿起来,旁边另外几名守门仆人一看到有人来闹事,就立马围了过来,各自腰间里的长刀唰唰唰地拔出来,泛着冷光的刀尖对准张世平。 莫名其妙挨了张世平一巴掌的那人在回过神后,心头立马涌出了无边的怒气,眼珠子发红,也立马拔刀,对着张世平。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这里是正阳宗在齐国凤弈郡的世俗堂口,这里可是有仙人大老爷的,以往上门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低声下气,生怕得罪了仙人,哪敢如张世平这样,莫名其妙地扇了他一巴掌。 张世平身子一晃,在他身边附近三人片刻间都瘫倒在地,个个腰弯的像死虾一样,嘴里发出痛苦呻吟声,可竟然没有满地打滚,反而是一个个动弹不得。 最后一个拿刀的仆人,在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被张世平单手掐住脖子,高高举起,双脚离地使劲地扑腾。 那人刀早已经被张世平打落在地上,如今那仆人双手在他脖子处,正不停掰着张世平那好似钢铁一般的五指,脸色渐渐发紫。 张世平看差不多,就把那人甩在一边,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这里的动静引来了里面的人。 从门后冲出来十来个人,个个精壮强悍,拿着刀枪棍棒,其中领头的是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劲装男子,使着一把环首大刀,铁环叮铃当啷。张世平看宗门堂口反应迅速,心里暗道,还不算是酒囊饭桶。 劲装男子站前头来,声音洪亮:“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敢在这里闹事。”那人盯着张世平,好似一头下山虎,身上带着煞气和杀意。 张世平不想和他啰嗦,五指伸张,他施展御物术把那劲装男子抓在半空中,一手拿出正阳宗外门弟子令牌给他看。 其实最先开始的时候,张世平直接把令牌拿出来,那守门的弟子哪敢伸手阻拦,就是问都不敢问张世平一声。张世平是为了给对方留下自己一个鲁莽暴躁的印象。 张世平认为宗门派出来的那两名练气中期修士,很有可能是被这四人杀死的。除了修炼一些诡异邪性的功法外,在世俗这等灵气不足的环境,张世平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修仙者对凡人出手,是各门各派最为忌讳的事情,不是说什么会有天雷劈头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很多修仙者在世俗中有族人,是他们根基所在。 那个劲装男子一看到正阳宗的令牌,吓得连刀都掉在地上,加上自己浮在半空中,他哪能不明白自己遇上了仙人了,他强行收起自己的不安和惶恐,“不知仙人驾到,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闲话不要多说了,带路吧。”张世平放下他来。 那人一落地,立马吩咐左右大开中门,把张世平迎了进去,有几个眼尖的仆人,在劲装男子眼神示意下赶紧跑去通知园子里的四位老爷。 而这个劲装男子一脸笑意,侧身在身,微微弯着腰,在前方带路。 这里面的路张世平也算是很熟悉了,但是张世平负手不急不缓跟在那人后头,又走了一会儿后,那人把张世平领到了一处精致的院子。 正阳宗那四个世俗堂口的修士已经站院子门口,一看到张世平过来,又是练气七层的修士,他们四人都极为恭敬地叫了张世平一声师兄。张世平把令牌扔给对方领头的赵德柱,这个老头子神识扫过,确认后对另外三人点了点头。 张世平施展天眼术,看了对方表现出来的修为都差不多是练气三层,练气四层,和实际的相差了很多。张世平在心中冷笑,这几人肯定有问题,装成练气三层四层的修为,要是张世平真的只有练气七层的修为,那说不定会被这几人骗过去。 四人引着张世平进去院子,众人进到一间装饰着金碧辉煌的待客厅,张世平反客为主,一屁股坐在上首,大大咧咧,伸手示意左右道:“四位师弟请坐吧。” “多谢张师兄。”这几人对张世平说道,这四人没有丝毫的意见,态度很恭敬。这几人已经从令牌中确认了张世平的信息。 张世平问了他们几句有关于为什么今年都没有向宗门传递消息,还有那两名练气中期弟子的事情。 那四人先是一口咬定了他们自己都有定期向宗门传递消息,一脸无辜的样子。 而那两名练气中期弟子,这四人都摇头,说自己没有看到有两名宗门的师兄来凤弈郡堂口。其中有一人说会不会这两位师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要知道从正阳宗到齐国凤弈郡,中间要穿越不知道多少崇山峻岭,急湍险流,还有各种妖兽妖禽,又或是截道的修士,出问题的几率不低。那人语气说的很委婉,只是用猜测的语气。 明着问,没有丝毫结果,这在张世平意料中。张世平这次过来的任务有两点,一个是确认凤弈堂口是否还在,另外一个是搜寻那两名下落不明的练气中期弟子。 任务第一点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凤弈堂口和四个值守堂口的修士都在。 而第二点,张世平又能去哪里找,茫茫修仙界,每天打打杀杀的可不少,或许这两人早就被烧成灰了。 张世平本来是想直接走人的,不过这四人拉着张世平,说已经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既然来了就让他们尽尽地主之谊。 在宴会席中,这几人频频向张世平举杯,张世平盛情难却,多吃了几口菜,多喝了几杯酒。这些东西一下肚,张世平就驱使自身法力包裹起来。 等到宴会结束后,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张世平自然而然地被四人留宿在园子里。 第六十四章 搜魂 凌晨时候,天色最暗的时候,人也最为松懈。这几人挑选的时候不错,本以为张世平应该是在呼呼大睡,他们破了阵法,四把法器霹雳哗啦地打在床上,把被子都打成碎棉花了。 这四人在砍了好几下后,也发现不对劲,不过已经晚了。 很快,收敛气息隐身在一边的张世平,脚下横七竖八躺着这四人,他们身上就只有一道伤痕,这几人在张世平有心之下,两三招就被张世平解决掉。 本来他还想留下活口,但是这几人突然身上冒出血气,神智疯狂,不怕死的冲上来,张世平只能将这四人全部杀死。 张世平在这四人尸身上上下下搜了一遍,他们储物袋里面灵石不多,但是其中有很多紫红色的石头,还有十几瓶丹药和十来块玉简,其他都是一些衣物这等杂物。 张世平取出来紫红色石头,瞬间就闻到一股冲鼻的血腥臭味,瞬间让他想到了自己尸袋里面的那些石头,但是少了一些阴气,反而多了一些生机灵性。这种奇怪的感觉,反而引起张世平食欲来,他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动。 张世平立马把这石头收进储物袋里面,单单闻味道就有这种效果,有点邪性。 另外玉简里面,他找到了一门功法,叫做嗜血长春功,神识扫过后,张世平眼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眼神冰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几具尸体,想不到这些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修炼这种功法最需要的是有灵性的血肉,不管是妖兽还是修士都可以,但是在齐国凤弈郡这样的世俗中哪会有那么多的妖兽修士。这功法中也考虑到这种情况,找到了能代替的东西,那就是还在腹中的孩子。 那些紫红色石头就是用快出生的婴儿连同胎盘用秘法炼制的紫河石。一颗紫河石就代表了两人或者三四人的性命,纵使张世平自认为修仙者比凡人要高贵,但是他也不会像这四人一样如此漠视生命。 修仙路上,修仙者杀妖兽,或是被妖兽所杀,又或是自己沾染修士鲜血,那说不定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死在别人手里,诸如种种,如梦如幻,有因有果,张世平都觉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至于屠杀如同草根一样的凡人,他下不去手。 这种邪道功法在修仙界中流传的不广,张世平想知道区区这四个原本修为低下的修士是从哪里得来的功法。 张世平看向地上尸身,他五指虚张,地上四具尸身上各自浮现出一道虚幻透明的人影,模样和地上的差不多,只不过一个个眼神呆滞,过了几个呼吸,这些人眼里才多了点光彩。但是已经迟了,张世平手中发出灵光,化为淡黄色大网,把这四人灵魂笼罩住,收拢成一个人头大小,他要加快速度,练气期修士的生魂没有特别的手段保存,很快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在张世平面前,他一只手托着黄色光团,里面那几张人脸在不停地冲撞着法力光团,痛苦绝望的模样,呈哀嚎状,可半点声音都没能传出来。 黄光下的张世平脸色有些阴森,他正在施展着搜魂术,这几人既然动手了,那事情简单了很多,很多东西用嘴说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的,还不如他自己来看。 他眼神冰冷,盯着黄色光团,那黄色光团中渐渐浮现出缕缕红光,片刻后,张世平捏散了光团,化作星星点点,如同火花,转眼即逝。 这些人储物袋里面还有十几瓶玉瓶,倒出来的丹药是种淡红色,质感如同肉丸充满着弹性,散发着一股甜腻香味的丹药,这丹药被四人称为粉丹,是他们在一处坊市暗店里面用紫河石换来的用来增长修为。在他们记忆中这暗店里面来来往往的筑基修士也不少。 张世平在书籍上从来没有看过这种药丸,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有什么副作用,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只能先收起来,到时候返回宗门,让宗门一些精通丹药的师兄来判断。 至于那处坊市暗店,张世平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去上报宗门再说。 张世平把地上这四具尸体收起来,装在尸袋里面,做好事情以后,外头天还没有大亮,他静坐了一会儿等待太亮。 接下来张世平叫来这处凤弈郡堂口的凡人管事,交代了下自己连同赵德柱等五人要回山一趟,让他暂管这里的事务。 那管事没有看到赵德柱四人,心里有些疑惑,不过他也不敢违背张世平这个仙人大老爷,连声应是,转头一想,他心里还更加高兴。 张世平当即离开了这处园子,顺路去了宗门许师叔给他的幽火煞所在地的线索,在飞行了半天以后,他降落在一座小山上,那里附近怎么看都不过是寻常的世俗凡山,灵气不足,就连野兽也没有什么灵性。 他回想着自己在玉简看到的地图,在一处两块七八个人高的巨石夹缝中找到了那处洞府的入口。这处夹缝起初很窄,张世平慢慢侧身挤过去,走过五六丈的距离,前面突然开阔起来,有一块大概半亩大小的土地。 这土地上有一些花草,还有两株一人高的矮树,张世平心中高兴,又拿出玉简对了一下,是这个地方没有错。 张世平看向左右石壁,以这两株矮树中间那一点,作为起始点,飞快地按着玉简上,身形变化出好几道人影,在石壁三十六处不同位置点下,最后他自己双掌贴在石壁上,念起口诀,自身法力不断涌出。 片刻后,那三十六处地方发出灵光,在各点周围有阵纹浮现,很快就把左右石壁布满,张世平听到石头摩擦的声响,在石壁离地两丈高的地方有道石门缓缓打开来。 张世平脚尖轻轻一点,跃入石门内,他回身衣袖一甩,发出道白蒙蒙的灵光,打在阵法在,石门就又重新关上。 这座洞府的格局布置可比张世平在也昆山的那处洞府要好的多,张世平转了一圈后,就摇了摇头,这里面的东西除了没用的石椅子石桌子外就没有别的东西,法宝丹药灵药这些东西那是一丁点都没有剩下来。 除了里面有一处从地底涌上来的幽火煞井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井里幽火煞又已经重新积累了三分之一。张世平确认后,出了洞府。重新合拢阵法。 他驱使着飞行法器,返回正阳宗。 而在三天以后,凤弈郡堂口,在一间卧室里有个套着斗篷的高挑修士,脸上带着骨质面具,只露出一双死鱼眼出来,他面前站着那个凡人管事,人闭着眼睛,在那人问话下,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高挑修士询问完毕后,这位管事才迷迷糊糊,自己走到床边,重新躺上去呼呼大睡起来。那高挑修士一转眼就出了这处园子。 第六十五章 转修 张世平飞回正阳宗,就立马把任务情况上报了宗门。正阳宗里,和筑基修士交接任务的地方不是在外务殿那边,那筑基后期修士叶源唯掌管的外务殿是负责宗门外门弟子。 张世平筑基以后,成为内门弟子,自然是到内务殿这边交接任务。这个内务殿是在正阳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山腰。建筑不是那种连绵的宫殿群,这座内务殿是一间有灵光加持,已经几千年的古老院子,里面只有四间房间,不大,环境清幽。 这里完全不像外务殿一样,殿门口还有外门弟子在排队,热闹的时候更是排起一条长龙来。 张世平进去以后,看到屋里有一个留着五咎长短须的麻衣老人和一个盘着核桃的鹰鼻中年人在喝着茶。一个生面孔的宗门筑基修士刚好走出来,两人相对而过的时候,点了点头,就当做见过面了。 张世平进去后,看到在喝茶的这两人,目光微缩,他很清楚感受到属于筑基后期的威压,张世平态度更加恭敬,拿出自己令牌,对两人施礼道:“师弟张世平见过两位师兄,今日特来交付关于调查凤弈郡堂口的任务。” 其中那位麻衣老人伸手一招,把张世平令牌取过来,神识一扫后,看到令牌内的任务,还有张世平所写的的任务情况后,道:“你把那几人尸身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张世平从尸袋中取出那四人尸身,在尸袋里面有阴气滋养,这四人尸身丝毫没有腐坏,拿出来的时候都还是栩栩如生。 麻衣老人仔细检查了这四人的身体,手掌发出红色光芒,分别按在那四人的胸口处,自身法力在这四人身上游走,趁着这段时间,他施展秘法,彻彻底底检查他们的血肉。任何一种修行功法,修士必须是按照特定的运功路线在走,在长时间下,身体上会留下痕迹来。 麻衣老人起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对着那个鹰鼻中年人说:“确实是修炼了邪道功法。” 这位鹰鼻中年人在麻衣老人检查尸身的时候,他也看过玉简。 这个鹰鼻中年人先闭上自己双眼,运转功法,再次睁开,张世平看到那人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位鹰鼻中年人双眼发出灵光来,把地上的尸身扫过一遍后,他转头对张世平说道:“把那嗜血长春功、紫河石还有那粉丹都拿出来我瞧一瞧。” 他把嗜血长春功看了一遍,这就是一门邪道功法,吸收灵性血肉来增加自己修为,这种功法进步飞快,就是资质不足的修士只要有足够的灵性血肉,就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自己的修为。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修炼了这功法的修士,心性就会越来越极端,就算先前再谦虚低调的修士到后面也会变得暴躁易怒,非常容易极端起来。 这些人根基极度不稳,如果依照这个法门修炼的修仙者,那人是没有半点筑基的希望在。当然有一些高阶的邪道功法,能够修炼到元婴甚至化神期。 那鹰鼻中年人把紫河石拿起来端详了下,叹了一口气,把石头放在桌子上,就重新拿起粉丹观察,怒哼一声,说了句:“毫无人性。” 麻衣老人也将这三样东西看过,和鹰鼻中年人一样的表情看法。 张世平问这两位师兄,这粉丹到底是什么东西,麻衣老人低沉了一会儿后,才对张世平说道:“这粉丹名字叫做心魂丹,乃是取人的心头精血,加以生魂,在阴气重重的地方,用骨火炼制。至于怎么炼制的,张师弟不听也罢,当初师兄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炼丹法,心里可是堵的难受。” 既然麻衣老人如此说了,张世平应是。 这两位师兄已经看过后,他们把嗜血长春功、紫河石和心魂丹都留了一份下来。这些虽然算是张世平的战利品,但是还要留下一份作为证据。 那位鹰鼻师兄在张世平快走出门的时候,还特意交代张世平千万不要去修行这些邪道功法,害人害己的东西。 张世平笑着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去碰这种邪道功法,他把任务交接完后,就返回自己也昆山洞府中。那两位内务殿的师兄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宗门凤弈郡堂口的驻守修士不过是小事情,宗门再派几人过去就行了,但是那个坊市暗店不把它铲除,始终是个祸害。 这坊市在齐国国内,这里算是正阳宗掌控的地方,宗门对于这类歪门邪道,不能熟视无睹,最后那鹰鼻中年人就脚踩一把巨剑,朝着正阳峰飞去。 过了几天,宗门五位筑基修士驱使飞行法器朝着齐国那处坊市暗店飞去。又十天左右,五人在一座小山外停了下来,这座小山是一阶灵山,山里有一座小坊市,在世俗中算得上一处修炼的福地。 五人进入坊市后,直取那处暗店,入口是在一间炼器铺子里。不过这五位正阳宗的修士来的时候扑了空,炼器店铺地下密室里面只剩下了一些杂乱的东西,散落了一些失去精华的骨头,不见半个人影。 那处店铺的主人是一个散修,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也消失不见。 众人把地皮都翻了三尺,一无所获后,只能悻悻离去。 …… 在另一边,张世平可没有再去掺互这事情,那邪修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接受的任务之外,而且遇上这种事情,可比狩猎二阶妖兽要危险的多。 他自己是为了幽火煞才去执行这任务的,如今他确认了幽火煞存在以后,就回了也昆山里面,开始尝试着把《青玄御火决》的法力,转为《火鸦诀》法力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年半的时间,转眼匆匆而过,就单单是也昆山附近种植的灵稻也收获了两遍,山里面很多的东西都已经走上正轨,不需要张世平再过于操心。 在也昆山洞府里面,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之上,张世平已经把自身的法力全部转换成为火鸦诀法力,把《火鸦诀》前三层修炼成功。 能够修炼到金丹的功法就是不一样,张世平依照功法,在体内运转起来。这《火鸦诀》的运行法门比《青玄御火决》要复杂许多,多了很多条经脉,和许多个穴位。 起初他有点不适应,但是适应后,张世平发觉自己修行速度更快了。 张世平尝试修炼《火鸦诀》第四层,随着功法运转,张世平身上一层红色光罩浮现出来,但是没有幽火煞,这红光很是虚幻,像飘在天上的泡沫,仿佛下一刻就会破解一样。 果不其然,这层极其不稳定的红色光罩,在下一刻,张世平突然感觉自己法力,没有刚才那么平和,经脉内的法力,暴躁起来,那红色光罩一阵扭曲后,张世平尽力稳住,可是最后它破碎消散。 张世平疼的闷哼,他想要忍住,竭力在平复体内的法力,不过没用,从喉咙冲上来的血液实在不少,张世平鼻口鲜血不断溢出,就连双眼都流出两行血泪来,最后他吐出好几口鲜血出来,脸色异常的红润。 张世平又惊又恐,想不到没有幽火煞,强行修炼第四层《火鸦诀》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这功法中也没有具体提到这种情况,只是说了要有幽火煞,才能修炼第四层功法。 张世平惊骇之余,暗道自己太过大意了。他立马从储物袋中取出好几粒疗伤丹药服下,过了一会儿后,张世平身上的气息才平稳下来。 七天后,内伤好转的张世平收起青铜灯,起身出了洞府,他在自己储物袋中一抹,取出飞行法器,冲天而起,飞过附近一个管事所在的灵山后,取出传音符,化为一道火光,从半空中飞下去,传讯给其中一个张家修士,这里面交代了一些关于也昆山的事情。 第六十六章 村子 张世平这次去凤弈郡,那洞府里修炼《火鸦诀》第四层,他估计时间不会太短。他转修前面三层功法速度不慢,那是因为已经有了《青玄御火决》基础在。 而修炼《火鸦诀》第四层,张世平在这段时间里面,他又不能长时间离开幽火煞,所以他要向宗门报备一下,讲清楚自己要去做什么事情。在正阳宗筑基修士虽然有了很大的自由,但是也不能一声不说就消失很久。 所以张世平离开也昆山以后,就转头驱使飞行法器,去了正阳峰一趟。 不过张世平这次过去很不凑巧,常掌门刚好不在,他去后山拜见元婴老祖,有要事禀报。 那是因为鱼然山的冰灵石矿脉的事情,在正阳宗掌管的矿脉区域,其中一处矿坑里,地底突然涌出寒气,把附近的凡人矿工全部冻成冰棍,而后从里面竟然喷出一些灵石,里面蕴含的冰属性灵气极其充裕,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上品冰灵石,但是如今直接冲出来,只差一步,但是价值却是天差地别,实在可惜。 灵石品阶一旦到达上品,那它可不只能用于修炼,像很多高阶阵法,锻造法宝,炼制高阶丹药等等,都要用到上品灵石。 那个看管矿脉的筑基修士,在第一时间发觉了这事,他立马禀告了那位正阳宗金丹女修谢萍,而且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内把那处寒穴暂时封印住,那处矿坑边缘还没有冻成冰棍,正在瑟瑟发抖的矿工,他吩咐练气弟子全部看管住,一个也不放他们离开,等待宗门金丹定夺。 金丹女修谢萍过来后,在这处矿坑附近布置下禁断大阵,自己又亲自下了这处矿坑,半天后,这位金丹修士顶着一个白色的光罩从矿坑里面飞出来。 在私底下她把一颗上品冰灵石交给在矿坑的筑基后期修士古炳华,让他连夜赶路返回宗门。 因此常有年得知消息后,他这才拿着那颗上品冰灵石去拜见宗门老祖,一处中等灵石矿脉和一处上等灵石矿脉,对一个宗门来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那古炳华跟在掌门后面,进去老祖洞府后,这个筑基后期修士态度极其恭敬。 在正阳峰大殿中,张世平不知道那位常掌门去了哪里,不过大殿中有那位金丹修士云岐在代管宗门,张世平把他的事情向云岐云师叔一五一十全部禀报了上去。 筑基修士在初期前三层之前就要准备炼煞,或者找寻一些炼体功法、强身的丹药,为了进阶筑基中期做准备,因此云岐倒也理解张世平的做法。 每一个筑基中期以后的修士,只要不是身受重伤法力溃散,那凡人就是有成百上千,个个持刀拿剑刀剑,端弩弯弓,也不能伤的了筑基中期修士丝毫。 这也是为什么修士能够凌驾世俗的重要原因。 当然修士那眼耳口鼻等七窍,那身体薄弱处,还是需要用法力护持,否则运气不好,也是可能命丧黄泉的。 驼背的云岐,坐在蒲团上,他把头抬起来看了张世平一眼后,想了一下,答应了张世平的请求,云岐从储物袋里面取出掌门信物,就是那件金笔玉牒法宝,查阅了张世平信息,给了张世平他三年的时间。 但是这三年里面,张世平在也昆山所有的灵石收入全部归宗门所有,张世平他只有宗门筑基修士的灵石供奉收入。还有这笔灵石,只有在张世平回来后,去接受宗门任务,完成以后,才会连带任务奖励一齐分发给他。 云岐把这些事情全部和张世平说清楚,张世平想都没想就同意。他好不容易找到幽火煞,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如果这次错过了,那张世平可不知道自己要找到哪个猴年马月去。 随后,张世平拜别金丹修士云岐以后,驱器飞往齐国凤弈郡。 …… 那幽火煞井洞府所在的小山林,附近的村子的人都把它叫做石屏山。 在离石屏山五六个山头那边有一座石峰,以前叫做赤峰岩,不过自从八年前一伙从别的地方流亡过来的江洋大盗黑虎盗占据了赤峰岩后,又多次下山掳掠商队,惊扰村里,这十里八村都把那座山叫做黑虎山。 那位黑虎寨的大头领陈川一身横练功夫不说,手头上的黑虎掏心爪已经练的炉火纯青,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就是郡县里面的武功高超的捕头也奈何不了他分毫。 加上这黑虎山,上山的路只有两条,易守难攻,山顶又有一处清泉,又因为这伙山贼常年在山上备着足够多的粮食,县城、郡里等多次围剿,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每围剿一次,这伙黑虎寨就变本加厉一次,不知道多少个村子遭了殃。 附近的村子的村民不是不想离开,而且根本不能离开,这年头进个城过道卡,都要有路引,更何况这些村民离开之后,失去了土地,他们终究还是没有什么活路,只能忍一天算一天。 以往这黑虎寨的人倒也不会把事情做绝了,但是今天不一样,黑虎寨的大头领陈川下山后,纵马飞驰,一行人加起来三四十人,前面带头三人穿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铁甲,后头几十个人身披着兽皮,一个个拿着大刀狼牙棒铁锤之类的家伙,一路哇啦啦地冲喊,大笑,好似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 落草为寇的强人哪有那么多走投无路的豪侠,有的只是一个比一个的狠辣。 朱家庄村民一发现黑虎寨的人下山,立马敲锣打鼓,在田里干活,在家中休息的村民,立马抄起扁担锄头菜刀,围在村口,村口那木门早已经关上,村民在门口,神色紧张,有精壮的小伙子拿着锄头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爬上土墙,看着黑虎寨的人,也有站在靠后的一些人手脚都在发抖,咬牙没有让自己尿出来。 黑虎寨的大头领陈川是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他双手手掌比正常人大上三分,指关节都是灰白的老茧,他远远看到前方下安村村口那些人,伸起手来,止停了后面的弟兄,冲着村子里喊话,片刻后一个老头子从门缝里走出来,拿着包布袋。 以前也都是这老头和黑虎寨的强盗交涉的。这老头叫做朱老三,今年六十八岁,是朱家庄的乡老,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这种年纪,进了县衙,那县老爷出于文教,也要给他张椅子坐。 但是黑虎寨的强人可不管那么多,他们看到一个老头子出来,所有的黑虎寨山贼哈哈大笑,好不嚣张,那大头领陈川身边一个小喽啰骑着匹老黄马,冲到朱老三身边,一把扯过布袋,朱老三一个没站稳,被扯了一下,人直接趴在地上,努力挣扎爬了起来。 黑虎寨的大头领接过小喽啰抛过来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几块碎银子还有两三百枚铜钱,和往常数目差不多,照理说他们应该去下一个村子。 但是今天,黑虎寨的人收了钱后,正当朱老三和后头的村民松了一口气,那大头领却一挥手,黑虎寨的所有人一下子冲了过去,那朱老三被高头大马一撞,人直接倒在地上,又被马蹄踩踏而过,一命呜呼。 第六十七章 夺心魂 那村民死死抵住木门,黑虎寨的人把几瓦罐的菜油摔在木门上,火把一扔,火势直接大了起来,黑烟直冒。 门那边吸引村民注意,那黑虎寨的大头领自己则在马背上一踩,人借着这股力,攀上土墙,十指硬生生扎在土墙缝里面,几下就登上去了,他后头还跟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兄弟。 村子里面的村民哪是他们这些整天拿刀弄枪的对手,半天以后,黑虎寨的大头领陈川从怀里取出一个刻满符箓蝌蚪文的铁瓶子放在每个死掉的村民鼻下,有两道白气隐约有呜呼哀嚎声,被吸进瓶子里。 而剩下的村民能逃的还好,逃不了的不是死了,就是被抢上山去。黑虎寨一行人拉着好几牛车一路高高兴兴上山去,身后一片废墟。 先前逃掉和躲藏起来的村民,过了一两天后,陆陆续续回来收拾了村子的尸首,不过这些尸首个个都被黑虎寨的山贼给挖了心去,就是还在怀抱里没满月的婴孩也是如此。 活下来的村民又去县城报了官,哭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县衙里围观的人更是一片哗然。 那县老爷是愁白了头发,关怀问切这些村民。 直到夜里,他留宿在那个刚进门才三天,貌美如花、体酥音柔的小妾房里的时候,他连酒都比以往少喝了两杯,两人只能吹灭蜡烛早早休息去了,一夜劳累。 那段时间里县城有小孩哭闹,大人则吓唬他小心黑虎晚上来把你心肝掏了去,孩子的哭声立马就停了。 …… 张世平一路飞过来,大概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中间倒是遇到几个在山中采集灵药的练气修士,张世平他没有停留。 恰巧飞过石屏山山脚,看到朱家庄里家家素缟,哭声一片,他只不过是略微好奇,不曾停下来,转眼他就飞到了那两块七八丈高的巨石下,轻车熟路侧身挤过巨石,到了那两株小树的地方,腾挪跃迁,把那三十六处阵法节点激发开来,开启洞府,人一跃而进。 张世平进去后,立马关闭洞府,快步走到幽火煞井那边,他运转《火鸦诀》第四层功法,身上浮现出来一个虚幻的红色光罩后,整个人光着身子,投身到井里面。 幽火煞井中,张世平整个人浸在里面,忍受幽火煞所带来的痛苦,渐渐地他好似胎息一样,抱成一团,浑源守一,把自己化为刚出生的样子,澄净如同雨后青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不断吸收着幽火煞,炼化煞气,自身丹田法力里面,也渐渐沾染了幽火煞的特异之处,那周身的红色光罩也渐渐凝实起来,不在虚幻。 又过了许久,那红色光罩慢慢缩小,靠拢在张世平肌肤三分处,最后紧紧贴着张世平周身皮肤,整个人好似裹着一层红皮,而这时候幽火煞井中的灵煞慢慢地减少,最后只剩下井底薄薄一层。 浑身红色的张世平,他从胎息状态醒过来,此时他仍旧闭着双眼,散发着神识,扫了自己全身后,嘴角带笑,他整个人舒展开来,把这层火鸦罩收进体内。 或许是在幽火煞井中浸泡多时,张世平整个人有些不正常的病态白皙。 他手掌在幽火煞井底轻轻一拍,人顿时往上,出了幽火煞井后,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衣物穿上,心神一动,他周身出现了一层红色光罩,或大或小,心随意动。 从红色光罩上突然出现两只火鸦,这是他通过火鸦罩激发出来的二阶法术,几乎是心神一动就出现,不必要再去施展咒语,省去了很多功夫。 这两只火鸦也是他当前能够用最快速度施展的数量,他也可以通过火鸦罩一次性多释放几只,威力大,但是要多一点点时间,失去了灵动隐蔽,有时候反而会得不偿失。 这座洞府里面,练功室的防护阵法也没有激活,张世平从自己储物袋中掏出十几块灵石,把防护阵法重新激发。 练功室里面,阵法笼罩住整个房间。张世平控制这两只火鸦,冲撞在练功室石壁上,爆裂开来,如此几次后,练功室阵法灵光闪烁,最后消失不见。 张世平刚才拿出来的十几颗下品灵石,里面的灵力已经耗尽,他很满意这火鸦罩释放出来的火鸟术威力和激发的速度。 而这个火鸦罩具体的防护力,张世平暂时还不得而知。 张世平不知道自己这次花了多久时间,他出来后那两株小树还是一样丝毫没有长大,他在上面看不到过了大概多少时间。 他走到外面,那两块巨石边上的树木,其中有一颗他来的时候只有他手臂粗,现在粗大了好一圈。 张世平低头摸着这棵树树皮,心想看样子自己在洞府中,修行火鸦罩,所用的时间怕是有好几年。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张世平刚出洞府时候就发现了,他已经施展神识扫过,有两人,不过是砍柴的农夫,普普通通的凡人。 一个是比较年轻的黑脸少年,肩上挑着两大捆柴火,走在前头,他身后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村民,看样子是五十来岁,不过一般村民风吹日晒的都比较显老,那人实力年龄应该是四十来岁左右,那人和黑脸少年一样也是挑着柴火。 两人走过来,那年纪大的村民看着张世平吆喝道:“诶,前面那个后生,天不早了,咋还不下山,晚上山里蛇虫可多了去了。” 两人又走了几步,发觉张世平仍旧站在那里,那年纪大的村民,“后生,要是迷路了,就和我们一去下山去。” 看那村民心底不错,张世平虽然想回去宗门,但是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都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 张世平远应了声好,人就跑了过去。 路上的时候,张世平问了两人今年是几年,他进洞府修炼的时候是齐国元光十三年,可惜这两人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不过他说村口前几天有衙役过来贴了一张告示,那里就好像有什么元光的。 两人不识字,只是听衙役念告示的时候,有点印象。 张世平顺口问那告示说了什么,这两人自然不可能把告示原原本本背下来,只能讲一个大概来,无非就是作恶多端的黑虎寨已经被官府剿灭了,只不过那黑虎寨的大头领人没抓到,官府过来通知,如果有发现那人,一定要报官,有私藏要犯,全家遭殃。 两人一人一句讲着,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不过又带着几分高兴,那黑虎寨终于被官府剿灭了,以后大家有好日子过,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睡不着觉。 至于那黑虎寨的头子谁敢私藏,这十里八乡的村民一个个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张世平跟着两人下了山,又沿着土路走了好长一段,最后过了一座小桥,三人走了十来里的路,才到了村子。 张世平在村口土墙上看到那张贴的告示,白纸黑字,旁边还贴着一张画着络腮胡子男子头像的缉捕令,上面的赏金还不少,足足有五百两银子,实在是大手笔。张世平扫过一眼那黑虎寨大头领陈川的头像后,看向告示左下方,那里写着日期,元光十七年七月九日。 张世平立马在算了一下,原来自己已经在洞府中度过了四年有余,超过了宗门金丹修士云岐云师叔给的时间。 第六十八章 化尸鬼 张世平皱眉,想不到自己修炼火鸦罩所花费的时间那么久,原本定下来的三年时间都不够。果真是修炼无岁月。 张世平感受了自身丹田的法力,四年的时间,在幽火煞井里修炼功法,期间都是胎息状态,没有青铜灯的辅助,自身修为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达到筑基二层,张世平估算自身丹田中的法力,再苦修大半年时间,他应该差不多能进阶。 张世平咧嘴苦笑,自从他筑基到现在,时间满打满算也过去了年,前面时间是因为没有筑基功法的原因,即便有青铜灯辅助修行,修为增长也没有太多,《青玄御火决》终究是练气期功法,对张世平这样的筑基修士来说,是用来积累法力,慢了几分。 在中间一年多时间,张世平将自身《青玄御火决》法力,转修成《火鸦诀》法力,修为几乎没有增长。 但是后面修炼《火鸦诀》几乎是不眠不休,修炼了四年多时间。 张世平摇了摇头,修行路是一步比一步难走,他现在还只是筑基初期而已,要是筑基中后期,岂不是耗费的时间要更久。 走在前头的那两个砍柴的村民,看到张世平停下来看告示,又是苦笑,又是摇头的,还以为是读书人看书都是摇头晃脑。 村头光着屁股的孩子有十来个在乱跑,看到村子有陌生人进来,都围着张世平,胆子大一点的直接盯着张世平在笑,胆子小的躲在大一些的孩子背后,时不时地探出头。 村子里,坐在老树下的上年纪的村民不多,只有两三个头发发白,牙齿都没有几颗,笑着看着那些孩子。 张世平大步走上前去,孩子顿时散开来。张世平走到那两个砍柴的村民身上,向他们辞行,走的时候,在他们衣兜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各放进了一小块碎银子,当做自己酬谢他们的好心好意。 现在天色快晚了,自己再不走,那晚上留宿在村民家中,那自己修炼也不方便。 张世平快步离开了村子,速度可比刚才三人行的时候快了很多,出了村子,张世平自己走了几里地后,看左右无人,就驱使飞行法器冲天而起。 飞行了一会儿后,天边那一轮红日已经大半落下了山,只剩下黄昏余光,远处景色也渐渐没入夜色中。 张世平也降落在一片山林里面,把自身神识发散出去,寻找能休息的地方,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山洞树洞之类的地方,不然自己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晚。 过了一会儿,张世平收回神识,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想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施展敛气术和隐身术,把自身气息都隐藏起来,片刻之后,张世平就赶到了刚才神识查探到的地方。 张世平轻轻落在树枝上,看前方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少年,手持着一把三尺青锋长剑,与一名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斗在一块。 张世平远远一看,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形似刚才他看过那公告上的那人,名字叫做陈川的黑虎寨大头领。但是更让张世平感兴趣的是那个少年,和背着手在一边观战的一个中年人,两人都是张家族人。 这个中年人,张世平认识,叫做张同忠,和张同安是同一辈人,不过血缘关系不是很近。张世平连天眼术都不用施展,望着他身上隐隐露出的灵压,就知道张同忠现在是一名练气七层的修士。 而那个少年张世平不认识,想来也是,自己从十六岁加入正阳宗以后,到如今也有十几个年头了,那时候这个张家少年可能都还没出生。张世平心中感慨,想不到一晃多年,自己连族中的新一辈都不认识了。 张世平看着那少年,他生死搏杀的经验明显不如那个络腮胡子的黑虎寨大头领,不过少年仗着手中长剑锋利,占了兵器厉害,和这个陈川强盗头子斗得不相上下。 那陈川也是顾及在一边观战的张同忠,这个当了多年黑虎寨大头领的陈川对张同忠是咬牙切齿,同时他心中又是惴惴不安,他想到刚才自己已经快摆脱了那个少年的追击,但是就是那个少年人的长辈,身形好似鬼魅,一晃眼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衣袖轻轻一挥,他就被击退,蹭蹭蹭地倒退了十几步,却没有收到半分内伤,显然武功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 陈川在江湖中闯荡了那么久,瞬间就想到一些大家族的做法,把他当做一块磨刀石而已,旁边那个中年人武功太高了,怕已经是传说中的先天境界,自己远不是对手。 他心中好似沉石压底,为今之计只有打败那个少年人,再用以挟持离开,他才有活命的机会。只不过对方少年长剑锋利,陈川这黑虎掏心爪可还没练到刀枪不入,他自己只能仗着经验与少年争斗。 张世平仿佛看到自己以前模样,身形一闪,不再隐藏,人瞬间出现在张同忠丈许开外,张同忠原本智珠在握的表情,看着张世平这个身穿黑衣的修士,不知道这人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竟然毫无察觉,一时之间他脸色大变。 他周身法力激荡,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手按在储物袋上,下意识地与张世平拉开距离。 张世平知道自己吓着了他,“这位族叔莫怕,我也是张家人。”张世平语气缓和,一面代表着张家长老身份的令牌出现在张同忠面前,同时筑基气息迸发出来,其中蕴含的可怕灵压没有朝着张同忠压迫而去,张世平把灵压控制在周身三尺内。 张同忠可以明显感觉到张世平发出来的灵压,气息渊深,明显是筑基期的修为。他也明白,如果张世平想对他不利,那自己早就没命了。 张同忠双手接过令牌,他也知道家族中多年前出现了一个宗门筑基修士,原本他还通过家族玉简,记得张世平模样,只不过多年来他看都没看过张世平一面,一时间没有记起来,如今一看,面容轮廓大部分一样,只不过肤色太多白皙,没有多少血色。 张同忠也放心下来,脸上露出笑容,轻松了很多,他对着张世平施了一礼,这是低阶修士对于修仙界中前辈的礼节,和族中辈分无关。除非是两人血缘关系极其亲近,如同父子兄弟姐妹这等,才不必要如此多礼。 “啊!”张世平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那个少年,刚才那个黑虎寨大头领趁着张同忠张世平两人谈话的那短短时间,攻势更加猛烈,张家少年看到张世平这个黑衣修士出现,以为是要对他忠伯不利,找到机会施展符箓,动作变快了许多,找了陈川一个破绽,朝着胸口刺了一剑,一道血箭随着长剑快速拔出而喷出,这个黑虎寨的强人头子发出痛苦的叫声。 那人面露绝望,又带着几分癫狂,不管不顾身上的剑伤,从怀中取出一个瓶身刻满符箓的瓶子,扒开瓶盖,对着瓶子喷了一口血。 一股寒气带着怨气冲天,把那个黑虎寨陈川包裹住,他身边几丈,都布满冰雾白霜,从瓶子里冲出来一头又一头毫无神智的癫狂怨灵,不断从他的口鼻中挤入,占据他的身躯,不消片刻,那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珠子翻白,毫无感情盯着那个张家少年。 张家少年横剑,身上发出灵光想挡住冲过来的冰寒怨气。 这时候张世平比张同忠动作更快,一个护身罩笼罩住少年,帮他挡住了那怨气。 第六十九章 乙四乙七 张家那少年不过练气一层,张世平怕他抵挡不住,就及时出手救援,这种情况就不要非得等到族中后辈命悬一线。家族让年轻一辈弟子去历练,是为了培养他们的心性,而不是让他们送死。 张世平眼中灵光闪烁,透过那白茫茫的冰雾,看到从那个刻满符箓的瓶子中涌出上百个只怨鬼,在那个黑虎寨陈川身上进进出出,这人身子如同气球水泡一样鼓起来,手脚关节发出咔咔声,不自然扭转,最后这人四肢指节,弯钩抓地,身子前端压低几分,背部高高拱起,如同夜里眼睛发绿的黑猫。 最后那陈川上下颚张得老大,竟然吞下那刻满符箓的瓶子,气息更加诡异几分。 张同忠只慢张世平一步,即使没有张世平在,遇到这种情况他也能护得住少年。 那黑虎寨陈川发出刺耳的叫声,四周刚刚归巢的小鸟直接被音波震死的不知道多少,较远处的鸟兽则是零散惊起,张家少年五官扭曲挤在一块,忍不住捂着耳朵,而张世平与张同忠两人则根本不受影响,张同忠把少年带到一边去。 张世平对此倒很感兴趣,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斩杀,他刚才神识扫过,可以确认这人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身上没有半点法力,也就是手脚功夫还行而已,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百余只连一阶下品都还算不上的怨鬼,同时占据了陈川身体之后,在短时间里面,导致他的气息大变,实力大涨,几乎能和练气四层的修士相比。 这种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的秘术,虽然对自身损害极大,但是张世平觉得自己如果能够掌握改善,把握其中分寸,不失为一种底牌。 那已经被怨鬼侵蚀丧失神智的黑虎寨陈川,龇牙咧嘴,发着低沉的叫声,两边腮帮子向后裂开,犬牙交错,他后肢一蹬,不管张世平张同忠两人,疯狂朝着少年扑过去。 不过张世平动作更加迅捷,半路上,他一脚踢过去,那已经可以算是尸鬼的陈川来的快,去的更快,撞断了一根腰粗的大树。 还没等尸鬼爬起来,张世平伸手虚空一抓,一颗火球出现在空中,喝道一声‘去’,火球化作流光,在尸鬼身边变化成为火网,紧紧将它捆住。 张世平伸手按在它头顶,施展搜魂术,那尸鬼脑袋中只剩下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骨面,灵丹,金子,杀,挖心,仙人,长生……只有这一些乱七八糟的片段,没有连串的记忆,脑子里一点正常的思维已经都没有,张世平暗道可惜,没有搜寻到什么秘术。 看来关键点就只有那个瓶子了,张世平心念一动,火网中的尸鬼,在几个呼吸间就化“”为灰烬,一堆焦炭中只剩下那刻满符箓的瓶子。 张世平伸手一招,瓶子飞到他手掌心中,即便是火网烤过,这瓶子入手仍旧有些微凉,上面的符箓都是一些有关于镇魂养魂的,没有什么特别,张世平神识把这瓶子从外到里扫过一遍,他原本还抱着些期待,不过扫过以后他整个人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起来。 张世平发觉这件瓶子法器里面,竟然还存在着一道强横的神识,是有主之物,他没有把握在这件法器主人还在的情况下,快速清除掉里面的神识,重新打上自己的烙印。 张世平捏着瓶子,脑中瞬间有决断。 虽然张世平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至少是假丹境界的修士,会在这一个一阶法器烙印下自己的神识,但张世平可不想为了一件区区一阶阴邪法器去招惹这人。 对方还把这种阴邪法器交给像黑虎寨这样抄家灭门的匪盗,很明显是靠着这些匪盗在收集凡人生魂。 这让张世平想到了凤弈郡堂口那四人,他那时候就不想掺互这趟浑水,更不用说现如今他还得知这其中还有假丹修士,最多他回宗门以后上报上去,交给宗门其他修为高超的师兄师叔们处理。 他先把这瓶子收进储物袋里面,张世平又把现场处理干净,这才和张家两人一同离去,他驱使飞行法器带着张家这个少年,张世平问过名字才知道他叫张元吕,张同忠跟在后面。 张世平飞行速度不快,因为他要照顾着后面的族叔,三人飞过两个山头。张世平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那瓶子,把上面自己的气息全部清除干净,又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气息后,把这瓶子随意从空中丢下,头也不回就走了。 即便自己用灵符封印住这瓶子,收进储物袋中,但是他不能保证对方有没有什么神念追踪的秘术,为了一件一阶法器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在张世平看来实在不值得。 可要是换成一件二阶法器,那张世平就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换是一件法宝,那张世平就不用考虑了,那他绝对立马以最快速度飞回宗门,富贵险中求,他就不相信区区一个疑似邪道的修士敢单枪匹马到正阳宗放肆。实在不行,炼化不了,张世平也可以把它上交宗门,换取修行资源。 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值不值得的份上。 三人接着连夜赶路,又换了一个地方,找到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停下休息。 深夜,张元吕这孩子在这半个月里,配合着官府剿灭了黑虎寨,又独自一人和黑虎寨大头领陈川激斗了半天,人没休息的时候还好,一停下来他就有些体力不支,他为了在张世平面前留个好映像,强打精神,没过多久,原本盘坐打坐的他头就时不时点着,张世平让他不用打坐修行了,今晚好好睡一觉。 张同忠在守夜,他神色自然放松,盘坐在火堆边上,把神识伸展出去。 过了许久,四周虫子嘶鸣声仍在起起伏伏,山风更加寒冷一些,火堆的火焰有些小了,他又搭了几根柴火上去。 一夜过后,日出天明,张世平就和两人分离,他驱器飞向正阳宗。 …… 黑虎山,黑虎寨子那里早已经是一片废墟,里面粮食,金银,都已经被官府收刮一空。山上的豺狼嗅着血腥味过来,两个骨面人披着一身黑色斗篷,从山上下来,四周豺狼毫无察觉。 这两个骨面修士气息诡怪,时而是练气九层的灵压,时而又是筑基气息,不过又没有像正常筑基修士一样凝实。 两人隐藏在斗篷内,看不出面貌如何,单从身形来看,两人身材中等,高矮有差。 在前面的骨面修士翻手取出一个黑色珠子,对着默念几句,张嘴一吐,一道黑气喷在珠子上,那珠子吸收了黑气后,颜色更加深邃,接着珠子朝着前方飞去,两人立马驱器赶上。 那黑珠灵性十足,遇树会躲,遇山会翻,过了小半天时间,那骨面修士施展御物术,从一处石缝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正是张世平丢弃掉的那一个。 张世平把瓶子上的气息清理干干净净,上面虽然没有了自己的痕迹,但是也把那个黑虎寨陈川的痕迹给弄没了。那个骨面修士拿到噬魂瓶后,一查探就发现这瓶子太过干净,明显是处理过的。 黑虎寨陈川那个粗鲁莽夫自然不可能做到这样细致,能做到这样的,那骨面修士基本可以确定是修士所为。 那个拿出黑珠的骨面修士他声音冰冷,“噬魂瓶暴露了,而且里面的怨鬼竟然一个都没有,我们回去该如何交差?” “教中让我等把噬魂瓶交给凡人,本来就没打算保密,暴露就暴露了,还牵连不到我等身上。至于怨鬼。”在后面的骨面修士发出狞笑,他右手凭空出现一把银黑色匕首。 “乙四,你?”前面那骨面修士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白骨锥,转过头来对着后面的骨面修士乙四。 后乙四也看到前面乙七手中那根白骨锥,不过他没有在意,没有回乙七的话,自己接着说道:“还有整个凤弈郡人那么多,找几个村寨灭杀取魂不就行了,何况我的宝贝也饿了。” 乙四拿着匕首对着自己手腕一割,滚烫鲜血喷出,他把左手腕伤口放到嘴边,舌头舔舐,自己接着在尸袋上一拍,一尊棺材出现在身边,他温柔地推开棺盖,摸着棺材里面那具明显精心打扮过的青面獠牙女尸。 “我的小心肝,饿了吧。”乙四左手捏拳,血液不断滴进那具女尸嘴里,随着自己失血,骨面下的脸色愈发苍白,“快喝吧,乖宝贝。”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女尸嘴角血迹,驱使着女尸诈起,自己半揭面具,在女尸脸上亲了一口,过后自己还扭扭捏捏的样子。 乙七一声冷哼,却没有催促乙四赶紧上路,与他赶紧去收集生魂怨灵,现在乙四这种情况,一打扰他,很容易就发狂。 而他感觉自己就正常多了,教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这个怪癖的家伙安排和他一起,乙七皱眉心中虽然不满,但是这是教中护法安排的,他可不敢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一想到这里,乙七更加郁闷,在腰间布袋里面,伸手一掏,取出一颗散发着紫色光华的珠子,里面有一只黑色厉鬼,他眼中立马露出迷醉神色,像是在看着心上人,然后把紫色珠子抱在怀中轻摇着。 第七十章 璇龟壳 雾葛沉沉。 张世平多日赶路回到正阳宗后,他先去了正阳峰一趟,宗门金丹云岐师叔给了他三年时间,可是他如今多花了一年多,虽然现在天色有点晚,但他总应该先去报备一下,讲清楚原由。 四年不见,正阳峰依旧巍峨。 大殿中,那常掌门样子没有一点点的变化,仍旧是穿着一袭青衣,书生模样。四年时光在金丹修士漫长的生命中,并不算太长。他坐在殿中,神色自然,不过眼底深处透露着几分疲惫。 张世平接到通传以后,进入大殿中,看到大殿里面还有马华和许攸旦两位金丹师叔后,心里有些惊讶,不知道宗门里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三位金丹修士商量。 张世平走到三人面前,把心里面那稍微一点点的疑惑都放在心里面,脸上一副恭谨,对三人施了一礼,对自己逾期的事情说明了一番,还交代了齐国凤弈郡内他又发现了邪修的痕迹,最后对许师叔特意感谢了一番。 常掌门与另外两人静静听张世平说完,然后他手抚须髯,又问了张世平一些细微之处,张世平一一回答得体,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对于邪修,大殿上的三位金丹也没有多在意,如果不是宗门中的一大部分修士在世俗里有血缘亲人在,宗门也不会如此上心 只不过常掌门问张世平在哪里修行功法的时候,张世平将目光看向许攸旦这位金丹师叔。 这位肥胖的金丹修士撑着从地上坐起来,对着常有年笑道:“掌门师兄,那口幽火煞井是师弟告诉他的。” 常有年自然明白许攸旦说这话的意思,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倒是在一边静坐的马华睁眼看了张世平,有看了许攸旦一眼,眼中略有异色,不过旁边许攸旦用神念传音,和马华不知道说了什么,马华又重新闭目养神,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 许攸旦就又转头看着张世平说道:“你把火鸦罩施展一下,我看看有几分火候了。” 张世平听到许师叔吩咐后,他特意稍微迟了两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才施展出火鸦罩,一个淡红的护罩出现在张世平周围,许攸旦手指一个青红色的光珠出现,慢悠悠朝着张世平飞来,那光珠虽然小,光芒也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世平突然头皮发麻,心中惊恐不止。 他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虽然在大殿中。这位许师叔总不能在其他宗门金丹面前下毒手,但是与其把性命交给他人的一念之间,张世平做不到,这样一想,张世平哪敢再有所隐藏。 他法力激荡,火鸦罩红光更盛,瞬间就凝聚出两只火鸦,原本刚出来只是巴掌大小,随着张世平法力输入,变大几倍,和那青红色光珠撞在一块。 趁着着些许时间,张世平他身形挪移了一些,青红色光珠把两只火鸦打散,就一同消失。张世平都已经掏出了厚土紫金盾想再抵挡这一下了,却发觉那青红色光珠在空中绕了一圈后,消失不见。 “火鸦罩还算有几分火候。”许攸旦冲着常掌门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吧,记得半个月内宗门有任务安排下来,这段时间你先侯着,切勿离开宗门。”常掌门对张世平说道。 “是。”张世平应道,缓步退出大殿,下了山,他驱使飞行法器离去。 路上,张世平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脸色没有刚才在大殿之中的镇定,在刚才他出来的时候,那位许师叔悄然传音给张世平,三日后下午时候去无心湖一趟。 张世平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这位许师叔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在大殿上说出来,何必传音给他。这样一想,张世平就更加惴惴不安,连回到洞府时候都没有静下心来修炼,他在洞府之中走来走去,最后叹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和困惑,在青铜灯火下修炼起来。 在张世平走后不久,马华和许攸旦两人也相继出了大殿,化作两道流光,消失在远方,大约飞过了两三百里的距离,许攸旦先降落在一座小山上,马华紧随其后也降落下来。 那马华落地后,往前多走了几步,和许攸旦并肩而行。 “马师兄,刚才我在殿中说的,你考虑的如何?”许攸旦语气不急不缓对马华说着。 “许师弟手中果真有四阶的碧海璇龟壳?”马华胡疑地看着许攸旦,那四阶碧海璇龟可是能化作人形,堪比元婴修士的存在,它的龟壳更是锻造护体法宝上好的材料,就是元婴修士得到,也是珍惜万分的东西,因此马华才不相信许攸旦这个金丹初期能够得到。 对于护身法宝,那自然是多多益善,许攸旦竟然想与他交换,马华自然是来者不拒。 许攸旦笑道:“刚才传音给马师兄了,可已经说了不要期待太高。”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拍,取出一个大磨盘一样的青黑色龟壳,附在两人面前。 马华过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龟壳明显有几处裂痕,暗淡无光,灵性已然大减,他眼中闪过几分失望,又有几分可惜,随后他又释然开来,兴许是从哪个地方弄到的元婴期妖兽材料,他连声道了:“可惜,真是可惜!” 这个四阶璇龟壳是许攸旦在八十年前,于南海之滨灭杀一个受了重伤的金丹修士得来的,那时候,许攸旦看到这一面灵性大失的四阶碧海璇龟壳,心中也是和马华一样的可惜。 这面碧海璇龟壳受损太过于严重,如果直接锻造成法宝,有很大可能会失败,因此就将这面龟壳放在洞府阵法中蕴养,修复其灵性,不过终究受损太过于严重,他前后花了八十年时间仍旧没有大的见效。 不过马华修炼有炼体术,从四阶妖兽材料中提取出来的精华,对他来说不亚于灵丹妙药,可以让他炼体术更进一步。这一点,许攸旦和马华在同一个宗门那么久了,多多少少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马华道了几声可惜后,问许攸旦这面璇龟壳出价多少,他需要什么材料,自己可以用灵石购买,也可以以物换物。 许攸旦说了两样火属性的灵材,马华回想了下,恰好自己都有,便从腰上一储物袋中取出许攸旦说的这两样东西,不过其价值终究比这面破损的四阶碧海璇龟壳要低好几分。 因此马华又拿出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一大笔灵石,他想补上这差价,但是许攸旦摇了摇手,说道:“马师兄,师弟我还有一事相求,师弟想要向师兄要一个人,就是刚才大殿中的那个年轻人。” 对于许攸旦所说的张世平,马华印象是有,但是不深。马华这样一想,他没有反对。那装着灵石的储物袋,马华自然是收了起来。 两人钱货两讫,就各自离去。 那正阳峰大殿中,铜炉香烟缭绕,常有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色玉简,又重新看了一遍,他脸色怒气上涌,青筋暴起,把玉简捏成粉末,然后起身,几步踏出,移形换影,转眼就出了大殿,化为一道惊鸿消失在天际。 第七十一章 赵无邪 常有年化为一道惊鸿,在夜色之中降落到正阳宗最南面一座灵山上,他带着怒气,来到一面峭壁,祭出一把长尺,尺身光滑细腻,隐隐有紫纹,三指宽,四尺三寸长。 这把紫霄尺是常有年蕴养两百余年的本命法宝,尺身隐隐有雷声‘噼噼啪啪’,发出一道紫色雷火,冲向峭壁,几声异响过后,布置在洞府边上隐藏的阵旗一一浮现,然后一杆又一杆爆裂燃烧,发出焦臭味。 常有年怒气冲冲,进了洞府,洞府挖在峭壁底下,开辟的地方是不过十来间大小不一的房子。他神识施展开来,然后就朝着一间静室走去,门口还附着一层淡薄的青色灵光,只起到一个警戒作用,没有阻挡常有年半步的时间。 静室中红砖地板上,一个花白头发的修士盘坐在蒲团上,他眼睛微微睁开,看了常有年一眼,好似不将放在眼里的样子,又重新闭上眼睛,神色仍是肃穆,手持着神木鼎,其中散发出来的幽幽青气,围绕着这修士,好似人在碧水烟波中。 看到这修士在修炼,常有年却反常地现在这个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士面前,强压怒气,干等着。 如果张世平在这里,他也许可以记起这位花白头发的修士,正是那次在百瑞坊市中主持拍卖的那位筑基后期修士赵师兄。 过了一盏茶时间,那神木鼎中发出来的幽幽青气才断绝。这位赵师兄这才睁眼看着眼前这位宗门掌门,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蒲团,飘然落在常有年的脚下,“请坐吧,常掌门,为何发怒毁我洞府法阵?” 两人看样子已经很熟悉了,可赵师兄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疏离,连说那一句都只不过是出于客套话而已。 “无邪,一声父亲你就有那么难叫出口吗?”原本怒气冲冲的常有年看到自己儿子后,干等着一会儿后,满腔的怒火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询问。 “我姓赵,不是姓常。”赵师兄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清茶给常掌门,“有何事还要劳烦您大驾光临我这破洞府?” 是关自己儿子生死大事,常有年也不在姓氏上多做争执,他没有拖拉,立马询问。 “两年前你不是和我说了已经和万血教撇清干系了,现在你怎么还和万剑门的余孽有联系?”常有年一脸郑重,眉间皱成川字。 今日他收到宗门暗殿殿主传讯,否则他还被埋在鼓里,而宗门老祖已经知晓此事,只是看在常有年是一派掌门的面子上,为了顾及宗门颜面,老祖引而不发而已。 赵无邪修炼的是《九幽癸水经》,为了炼制经书中记载的一种辅助修行的碧落丹,碧落丹所需要的一味药材就是精纯灵性的魂力,而世间万物又有哪一种生灵灵魂比得上万物灵长。 万血教是暗中收集凡人和修士生魂精血的教派,赵无邪想要大量购买生魂,就得加入万血教,相当于一个购买生魂的凭证,因为入教也没有立下誓约、种下蛊毒之类的制约手段,所以他想了一下,和绝大多数需要生魂精血的修士一样,加入其中。 因此赵无邪曾经在万血教呆过一段时间,各取所需而已,只不过后面发现了这万血教是万剑门余孽建立的一个外围教派,他就没有再用过这个身份了,他也知晓宗门想要通过万血教,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出藏起来的万剑门众人。 “这两年我没有和万血教再有过联系。”对于自己父亲的询问,赵无邪很是肯定说道。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宗门老祖对万剑门任何一件事情都很是上心,自己岂能不知好歹。 “不管你到底还有没有,六天后宗门会清剿万血教,你到时候一定得参加,撇清自身免得落了别人口舌。”常有年盯着赵无邪,语气郑重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三天以后,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飞往无心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出身白猿山,宗门早已知晓,有备记在案,张世平就是想要离去,也要顾虑着家族。 中午时候,在无心湖一方凸起的礁石小岛,上面有一座凉亭,白石为基台,宝塔为顶盖,越过石栏不过几步远,就是粼粼湖水,水光潋滟。 张世平坐在亭中,许攸旦就在他对面,已经看了张世平好久,也不发一句话,看的张世平头皮发麻。 最后张世平受不了了,苦笑对着许攸旦说道:“许师叔,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但凡我能做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过在下实力有限,如果力有不逮,还望师叔见谅。”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是张世平不敢在金丹修士面前拍着胸脯打包票。 张世平前几天的时候,心里还担心这位许师叔对他有什么企图,不过转眼仔细想想,张世平就换了一个思路,他在也昆山出洞府的时候,就已经用手把自己的嘴咧开,装出一副笑脸,金丹修士想对他有什么不好的企图,那还需要如此复杂。 自己总不能一直呆在宗门里面,总有外出的时候,一个金丹修士哪会抓不到机会? 这样一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不过张世平心中放开了很多,既然躲不过,那只能看对方了。 “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许攸旦叹了一口气,看着张世平,幽幽说道,“也罢了,就由你决定吧。” 张世平听着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个许师叔在说什么,他半句都听不懂,许攸旦食指在石桌上敲击着,频率越来越慢,他停下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令牌来,放在张世平面前。 令牌看样子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头了,张世平看到令牌其中一面雕刻着座灵山,看灵山样子分明就是他张家的白猿山,他翻来后面,写着一个‘许’字。 此时的张世平,他一头疑云。 “我知道这次叫你来,你想必心里有诸多疑虑,但是我告诉你,你们张家先祖是我师尊,所以你不必要太过忧虑了。”许攸旦慢慢的对张世平说,这些话他其实是不想说出来的,因为他自己有一些事情要做,担心会连累到张家。 不过张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潜力很大,二十几岁就筑基的张世平,许攸旦想了一段时间,觉得他自己应该要照顾一下,还了他师尊,也就是那张家先祖张施龙的恩情。 恩怨情仇,都会顺着香火延续下去。 张世平听到宗门这位许师叔这样说,他心里惊异可不低,他脸上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自己在家族中地位也不低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过自家竟然还能和金丹修士扯上关系。 对于许攸旦说的,张世平他仍就只有两三分相信,剩下的七八成都是警惕心。 第七十二章 遗泽 按理说,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主动与张世平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修士攀关系,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那肯定是高兴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程度,做梦都不敢这样做的美梦。 但是在修仙路上走的越远,张世平就越明白高阶修士的可怕,还有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大路上也不会有什么绝世丹药,千年万年的奇花异草。 以他入门三灵根的资质,虽然前期修行速度快了些,那常掌门与宗门中其他几位金丹修士都知晓,但是这些金丹修士并没有放在心上。 练气期,对于金丹期修士来说,就是修仙路上的起步,在他们看来,练气期的修士和凡人,其实没有什么差别。筑基期修士,才能让他们这些有着漫长寿命的金丹修士高看一眼。 而张世平如今已经筑基,在正阳宗走动,很多外门弟子都要恭敬称呼一声师叔或是前辈,说不定那些练气期的外门弟子还在心底羡慕。可他知道,自己在金丹修士面前也得老老实实,想要真正和金丹修士交流论道,那自身最少也要成就假丹再说。 张世平惊讶之余,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一时之间想了有点多,回转思绪的时候,他发现许攸旦正静静看着自己 张世平一咯噔,自己竟然这样呆傻了一会儿,怠慢了许师叔,他心中可害怕这位金丹修士突然就生气起来。 为何高阶修士脾气在低阶修士看来,如此之古怪,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很有可能是高阶修士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许攸旦面色没有任何不悦,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谨慎是一件好事。修仙界中,性格大大咧咧的人一般不会活的太久,如果性格真的如此,那除非那人一路乘风破浪,修为有成才能保全自身。而如果是装出来的,那么岸边走久了,也难免会湿鞋。 他曾经观察过张世平,为人老成,处事谨慎,这是他对于张世平的评价,这是好事。惜身惜命对于修仙者来说是很正常的,但是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要敢打敢拼,这一点说是没有用的,要靠个人的领悟,因此他不会和张世平说起。 反应过来的张世平立马低眉应了一声是,他知道这位许师叔叫他过来应该不是只想和自己说两人之间的关系,难道是想要收自己为徒,张世平心里怦怦跳起来,能被一个金丹期修士收为弟子,那可是一份很大的机缘。 可是他看到许攸旦眼中,那是一种无悲无喜,看不出他内心任何一点点想法的眼神,张世平看到后,也不知为什么,心里蓦然就一下子冷静下来。 …… 一炷香以后,张世平离开了许师叔的无心湖,驱使飞行法器的张世平,摸着怀中一个崭新的金丝绒储物袋,当然重要的是装在里面的宝贝。 其实当张世平知道了双方渊源以后,他心里还有点期望,自己能被许师叔收为弟子,但是许师叔只是讲了一些过去的往事,没有任何收徒的想法。 不过许攸旦告诉张世平他以后就是无心湖一脉的弟子,也算是他座下的筑基修士,虽然这种筑基修士有上百人。 在最后,许攸旦给了张世平那个金丝绒的储物袋,比张世平手中任何一个储物袋都要来的好,里面的空间大了不少,当然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这些算是许师叔偿还张家的恩情,有这等好事,张世平自然不会拒绝。 张家先祖张施龙对这位许师叔有授业解惑的恩情,算是他在修仙路上的启蒙恩师。而许攸旦刚筑基的时候,张施龙就已经仙去了,他成了金丹以后,也想要把这份恩情早早还了,省得牵挂,也为了圆满自己心性。 可是在近两百余年时间里面,许攸旦也曾暗中去张家,可是不管是张齐悦,张怀宇,张同安,都不入他法眼。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要说是成就金丹了,就是筑基后期都没什么可能,都是一些守成之辈。 …… 几天后,张世平驾驶着一艘小舟朝着虞国飞去,这艘青灵古舟速度远比他以前所用的那件一阶中品飞行法器要快很多,不愧是二阶灵舟。 宗门金丹修士带领筑基修士,清剿万血教,张世平原来还以为要直捣黄龙,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张世平一行人在宗门聚集以后,马华与云岐两位金丹修士带着二十几名筑基修士前往万血教总殿,而张世平三十五名筑基修士则飞往世俗中那些已经查明的万血教据点。 看来这次宗门不止想要把万血教高层覆灭,更想要把万血教在世俗中的一些据点给毁掉。张世平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边,青灵古舟穿过层层云雾,飞过大地。 对于万血教一个世俗据点中,张世平不知道他会遇到些什么,但是总好比那些跟着金丹师叔的二十几名筑基修士,他们前往的是万血教的总殿,说不定在双方金丹修士斗法的时候,会遇到一些意外情况。 又过了小半个月,张世平在虞国庆州庆元城外一座小山上降落下来。 庆州全境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呈阶状展延,境内多山多水,景色秀气迷人。 不过在境内,丘陵地带太多,能够种植作物的平原地太少,有道是九分山水一分地。不过好在虞国泗水运河流经过庆州庆元城,交通方便,水路四通八达,靠着这样的便利,庆元城就慢慢发展起来。 在庆元城里,怀月河中,停靠在河岸的楼船,灯火阑珊,灰布衣裳的老船夫带着斗笠,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把船撑离河岸后,这艘三层高的楼船就在河中缓缓而行,穿着花红柳绿的婢女端着装盘精美的菜肴,进到了三楼。 里面有几个年纪挺大的士绅坐着,房间角落一个身穿彩衣的女子正怀抱琵琶,琵琶声乱篆烟斜,这样肝肠寸断琵琶曲,那几个年纪大的士绅听不惯,但是桌中主位上年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阴柔男子却很是喜欢。 桌子上那阴柔男子左手边第一个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是虞国告老还乡的李老尚书,精神已经有点不支,不过仍旧强打精神,另外几人分别是城中有名有姓的家族掌舵人。 他们这些人看着满桌的菜肴,却只有阴柔男子一人动筷子夹菜,他吃了一口,又喝了一杯小酒,闭眼倾听,待到一曲终了,那阴柔男子才露出笑容,“真不愧是云大家,一曲琵琶肝肠断,看赏。” 桌子上那阴柔男子声音一落,站在旁边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仆人从怀里立马取出银票,给了这位云大家以后,就招呼着房间里面其他人,全部出来,里面转眼就剩下阴柔男子一人和城里有头有脸的五人。 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尚书带着几分急切,“仙师,这次可有那延寿的仙丹。”这个老人语气中带着极度的渴望。 那阴柔男子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这自然是有的,价格和上次一样,三对童男童女换一颗灵丹,就是不知道上次让你们准备的童男童女有多少了。” “仙师请放心,区区几对童男童女,我等几人早已经备好了,明天就给您送到长生观。”这几人眼巴巴看着装着丹药的瓶子,眼中透露出极大的贪婪。 第七十三章 车辚辚 虞国立国至今已有两百五十三年,庆州庆元城在立国之初历经了多次战乱,而后又多次重建。如今歌舞升平,庆元城比两百多年以前扩大了一倍有余。 原本张世平所在的这座小山离庆元城很远,加上山路崎岖,附近的村民靠着双脚足足需要走上两个时辰的路程,但是如今从庆元城东门,就有一条能够容纳四辆马车并行的黄土大道直通山脚,是八年前城里赵孙李三家合力修建的,修路搭桥是良善之家最喜欢的事情,修建这样一条路,能得个几十年的好名声。 但是想要修建这样一条和官道差不多,还几十里长的路,可不容易,首先那路上的黄土都是一笼一笼蒸熟后,再铺下的,这样才能保证路上不长半颗杂草,然后再一锤一锤敲实整平,这样一来只要不是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那这条路就不会泥泞不堪。 天都还没亮,几个守城的老兵,油活中带着一些痞气,他们缓缓合上城门,那城东门外大路上有五辆马车,辚辚朝着城外而去,守城的陈队正手捧着一个蓝布钱袋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旁边好几个穿戴随意的大头兵,关上门后,急冲冲地围过来。 还有一个性子急的家伙伸手过来,不知道嘴里念叨着什么,陈队正伸手一拍,打了一只像鸡爪子的手,“急啥急,也没个规矩。” 旁边几人也是老油条了,那伸手的瘦猴是陈队正的小舅子,能够放肆一些,换成他们可不敢直接动手动脚,县官不如现管的。那上一个黄队正丢了饭碗不说,听说几天后,还提着东西,上了陈队正家去了一趟。 更何况大家在陈队正收下当差,不能吃肉也能喝一口汤,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比以前在那个被挤下去的黄老扣手底下好多了。 陈队正当着众人打开钱袋子,里面有一块大锭的银子,还有十几块碎银子,火把照过来,银闪闪的,围观的几人眼珠子都黏在上面,陈队正手往上一抬,他们眼珠子就跟着往上跑,往下一压,他们眼珠子就差点掉在地上。 众人眼巴巴看着陈队正把那大锭银子揣进怀里,把剩下的银子扔过来,他们立马欢声笑语起来。 那瘦猴拿着两块小碎银子压到腰带里面,凑到自家四姐夫身边,“姐夫你说那车里的到底藏的是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也不让我们瞅上一眼。” 陈队正拍了瘦猴,没好气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嘛,有银子还堵不上你的嘴?” “银子能堵的了上面的,但是都从下面流出去了,姐夫多给我一点呗。”瘦猴灿笑伸手道,上个月那春风楼里刚出阁了一个如梦姑娘,豆蔻年华,却长着魅影狐妖的样子,瘦猴把钱都花在了她身上,那蚀骨的滋味,啧啧,一想起来骨头都酥了,他不自觉咽了好几口口水。 陈队正没有理自家的小舅子,有些人的贪心是填不满的,就是一座山填下去这窟窿里,那也没有留下个尖来。自己能帮他找了这份差事,那也是因为自家媳妇苦苦哀求的。 陈队正转身离开,今天那么早,是为了来给这些人开门的,这天色,不回家在被窝里抱着媳妇,哪还能去春风楼找姘头不成,陈队正笑了摇头,前些日子他媳妇才买了一个新的搓衣板,一想到这里,他膝盖就有点疼,难道最近天气要转冷了不成。 …… 张世平在城外小山落下,小山半山腰处有一处依山而建的道观,夜色中道观里面昏暗暗的,只有少数几间房间还掌着灯,守门的仆人昏昏欲睡。 张世平施展着隐身术,又释放好几种敛气的法诀,其中这些法诀这些大多数是他在藏经阁里面找到的,只有一种是许师叔给他的秘术。 在路上的时候,张世平一边驱使着青灵古舟,一边在上面修炼这门叫做羽化术的秘术,这门秘术还不算太难,张世平在路上多花了几天时间,就把这门羽化术掌握了几分。 张世平面无表情地在道观各处游荡,他神识不停地扫着各处,道观大殿,中堂,后院,就是那不起眼的柴房,水井,荒废的房子,他都没有放过一处。 他不动声色,把道观全部查了一遍,神识都向着地下扫了好几丈深。 花了半夜的时间,张世平看着天色快亮了,他这才消失不见。 在道观外一处密林中,一个隐藏身影的幻阵里面。张世平心里已经有了底,不过他皱着眉头,宗门金丹给他的玉简中的信息,写着这里有五个低阶练气修士,还有一个疑似练气七层的修士在。 但是张世平转了一圈,他在道观里面也只找到了五个练气修士,都不超过练气四层,还有一个疑似练气后期的修士,他没有发现踪迹。 根据宗门玉简上的信息,这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是联系万血教在虞国庆州据点的重要人物,宗门在虞国庆州庆元城的那些低阶修士发现了一些踪迹,但是他们修为低下,不敢直接跟踪这个人,怕被发现了,送了自己姓命,所以到现在,张世平还不知道这个万血教的据点在哪里。 张世平还没有去找庆元城里的宗门堂口,上一次齐国凤弈郡宗门堂口他可还记得。很多几年十几年修为毫无寸进的修仙者,遇到能够增长自身法力,让他在长生路上再前行一步的,哪怕就那么一点点,那时候谁哪还会管正邪,只要有用就可以。 山中清晨,在张世平设下阵法的前方,树上枝丫上栖息着几只灰褐羽毛的小鸟,翅膀扑腾,叽叽喳喳,在树枝上跳跃。 远处的山风吹来,树叶婆娑,飒飒作响,盘坐在地上的张世平耳朵轻轻动了一下,他仍闭着眼睛,不过转头,倾听着风中的声音。 而过他起身,衣袖一挥,六杆插在地上的青色小旗,蓦然飞起,连成一条直线,依次飞向他手心,张世平朝着储物袋输入一点点法力,收取他手里的六杆阵旗。 张世平在林间穿行,半盏茶不到的时间,他就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他没有出去,而是隐匿身形,收敛气息,看着前方几辆马车在山道行驶。 这五辆马车款式大小都差不多,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前面坐着一个穿着葛色长衫,带着一顶黑色圆帽,看起来是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旁边一个人正在挥着马鞭,在空中打了声空响,“驾,驾。” 张世平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那几辆马车,那五个驾车的车夫,可不是普通的凡人。他虽然离这几辆马车还挺远的,但是在天眼术的辅助下,张世平看到那五个车夫一个个孔武有力,手脚强健,挥动有力,那两侧太阳穴上更是鼓鼓的,放在世俗江湖中,那是一等一的高手。 能让这几人甘心做车夫的人,在世俗中可不多,张世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些人中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个管家模样的男子。 在张世平的天眼术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身上隐隐约约有灵光,这人是一个修仙者,练气六层的修为,张世平心想着,这是不是就是那个疑似练气后期的修士。 毕竟虞国庆元城宗门堂口的那几名弟子,最多不过练气五层的修为,难免会将对方的修为判断错误。 任凭马车速度再快,张世平不急不缓吊在后面,看着这几辆马车在经过一条分叉的山道,左转以后,那条山道上去,就只有张世平昨晚查探过的那座道观了,张世平心中对自己的推测,更加断定几分。 第七十四章 跟随 去道观的那条山道比先前要斜,车夫‘吁’的一声,放缓车速。 山中长生观,已经建了百余年时间,它的规模,在庆州境内都是数得上号的,占地足足数十亩,如果再加上附近那些山野林地,那足足有七八百亩,当然还有山下几处田产。 不然依照张世平筑基修士的查探速度,也不至于昨夜在道观各处,搜寻了大半夜时间。 …… 半山腰,连绵的房屋,道观里面,焚香的轻烟已经袅袅升起,一个穿着洗的发白长袍的老人推门而出。 守门的林伯早早打开道观大门,他先打了一铜壶的井水,放在小红炉上烧着,这才拿起扫把清扫昨夜里落下的树叶枝丫。 “林伯。” “林伯。” 十几人结伴,大步向着门口走去,其中有几个人朝林伯打招呼。这位林伯“啊啊啊啊”的笑应着,看样子是一个哑巴。 他已经在道观里做了几十年的差事了,自从上一任老观主死后,接替的新观主林伯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刚才出去了十来人都是新观主的心腹,他们穿着黛蓝色道袍,说是道士,但是林伯摇了摇头,他来了那么久,平日也没有看他们钻研道藏,或是下山开个水陆道场什么的。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情,他只是一个看门的,林伯半耷拉着的眼皮,盯着地上,石板上卷曲黄黑的落叶,死掉的甲虫,还有已经早早出来觅食的蚂蚁,排成一条长龙,他那犹如枯树皮的手,拿着一根竹扫把,一扫把过去,这方小小的世界顿时天翻地覆。 那十几人出了道观,和马车汇聚在一起。 张世平跟着这行人。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五辆马车没有在道观门口停下来,又接着走了一段路,直到山道太过于陡峭,马车上不去了,这些人才停了下来。 车马喊声喊了一声:“到了。” 那个穿戴葛色衣裳黑色圆帽的练气修士和赶车的车夫从车上下来。 张世平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看着从道观里出来的十来个满脸凶相的大汉和这几个赶车的马夫,压着从车上陆陆续续下来的人,都是一些还不到成人腰间高的孩子。 这五辆马车里下来的那些一些童男童女,畏畏缩缩的,在那些人的驱赶下,先后进了树林子。 这些孩子有一部分是人贩子拐卖来的,还有几个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实在没办法了,才卖掉的。不卖掉一个,那就得全家饿死,卖了后,全家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 徐三就是这种情况,家里他祖父生病了,熬的实在没办法,村子地主郑老汉,知道了消息,立马差了人过来,借给徐三一家四两三钱的药银子,用徐三一家那一亩七分的上好水田做抵押。 原本约定的时间,是秋收以后还钱,但是那一年又刚好遇上蝗灾,颗粒无收。 这一下人没救活不说,徐家家里的一亩七分地的水田眼看着都要赔进去了。 徐老汉坐在自家破茅草屋门槛上饶头了一整夜,没办法了,红着眼睛,把徐三卖给了人牙子。 然后过了大半年时间,辗转几手,徐三在七天前被这些人买了,最后就到了这里来。 徐三默默跟着这些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大汉,他没有怪徐老汉,也不去恨那郑老头那个地主或是牙行,他只是怨自己不识字没能力。 他眼角余光看到他旁边一个和他一样从牙行出来的小女孩,穿着件粗麻衣,绑着两根麻花辫,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上还有几根草根,眼角红通通的,在刚要哭出来的时候,余三赶紧捂住那小女孩的嘴巴。 其他有几个被吓得忍不住,哭出来的孩子,要是旁边脾气差一点的大汉,那就是一巴掌过去,即便留着几分力气,但是也不是那些没长成的孩子受得了的,好像道观里的这些人不在意这些孩子是死是活。脾气好的,则不会管。 徐三旁边那个穿蓝布道袍的大汉明显是脾气很差的人,看到徐三乱动不安分,嘴里啪叽一声,唾了他一口,蒲扇大的手掌扇过去,隐隐有风声。 徐三在地上滚了几圈,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带着几分倔强。 那大汉看到徐三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火气上来,卷起袖子过去又是两巴掌,又补上一脚。 后面另外一个大汉催促着他赶快,别挡着别人,后面那个大汉也许是地位比较高,或者功夫比他好。 蓝布道袍的大汉没有再踢打,他一把抓起徐三衣领,把人提着,扔进人群中,其他人都避开了,只有刚才那小女孩咬着牙扶起他。 张世平犹如鬼魅,吊在后面,然后看着这些人压着孩子进去到山洞里面。 洞口有到门,木门旁边还有十来个身上半点法力的凡人在值守,张世平神识散发过去,里面还关着几十个男女老少,个个无精打采,一副认命的模样。 这些人把这群孩子关进去以后,就下了山。张世平重点盯着那个穿戴葛色衣裳黑色圆帽的修士,跟随着他下了山,又走了几十里的路,眼看对方快要进城了。 张世平身形这才更快几分,运转法力,他手心出现了一散发着火红色的灵气团,张世平轻轻念了好几句口诀,然后张口一吐,一道青色的灵气从他嘴里吐出来后,和这团火红色灵气融合在一块,掩盖住了火红色灵气团的灵力波动。 张世平把灵气团融入了最后一辆马车中。 那隐身术,其实不算真的隐身,这法术只不过是通过法力运转功法,将自己身体周围的空气扭曲,从而藏匿自己的身形。 张世平又不是那些高阶修士,在大庭广众下,做不到消失的无影无踪。城门那里人那么多,张世平不想自己万一被人看到自己突兀出现,引起骚动,若是引起了那些人的警觉,那自己到时候只能先出手了。到那时候,双方明暗之势异转,张世平怕会凭空多处变数。 一个练气六层的修士,张世平可以毫不费力的拿下,也可以通过搜魂去探知消息,但是这种邪教能在各大宗门的眼皮底下生存了那么久,那说不定对方有什么秘术,能够防止高阶修士搜魂术。 因此张世平只能在马车上留下记号,等自己进城后再跟踪,寻找线索。那几辆马车靠近城门后,早先排在城门的十来个人,大多数是附近赶集的村民,看到马车后在车夫的驱赶下,纷纷躲开,让出一条路来,那个葛色衣裳的修士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牌子给守城门的士兵看完以后,在士兵的目送下,最快进了城。 第七十五章 世代簪缨 庆元城是庆州郡城,在庆州论面积它只能排名第二,但是位于庆州中部,联通四面八方,经济繁荣发达。庆元城的大名不止在庆州区区一州内。 虞国乃至附近几个国家都知道这座城池,那是因为这里有个家族——庆元李家,家族香火鼎盛,历经两个朝代,传承四百近五百年,世代簪缨。 不过这个李家运道没有白猿山张家好,张家先祖张施龙凭着一己之力,如履薄冰地在白芒山修仙界建立起张家,然后家族扩大,族人渐渐分散在齐国各地。 庆元李家和张家发展不一样,李家除了庆元城主脉外,在虞国各地还有十四条大一些的支脉,五服之内族人加起来有一万四千余人。 家族传承了那么久,李家主脉的一些人也是知道这世上有一群人,掌握着凡人不敢想象的力量,还能够长生不老,被称为修仙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仙人大老爷。 李家家族里的族长和长老做梦都想要把自家家族变成那高高在上的修仙家族,就好像虞国中那几个名声不显的那些世家,有传言他们是修仙家族在世俗中的分家,他们不争不抢,但是一旦他们这些家族对于在某件事情上发声,对他们的建议,那虞国皇帝陛下都要慎重考虑,如果事情影响不是太大,那多半是会同意的。 如此对比起来,那虞国什么庆元李家就过于可笑了。 但是想要修行,第一步要有灵根,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李家每隔个几年时间,会去请正阳宗在城中堂口的修士过来帮忙测试家族中小孩子的灵根,而最近几年李家他们请的是长生观的仙人。 由于请修仙者出手的代价不菲,每一次那庆元城李家都要付出一大批钱财,这样一个大家族也不免为之心痛。 可是为什么这李家花了四百余年时间,还只是一个世俗世家,那有一个很大原因是世俗家族强干弱枝的治家理念。 正阳宗修士或者长生观的修士过来测试灵根的时候,他们所测试的都是李家主脉的嫡系,一个支脉的人都没有。 如果支脉里面出现了修仙者,那以后到底以谁为主? 说到底终究是站在位置不一样,看待事情的态度就会明显的偏颇。 可那些嫡系才多少人,哪有那么容易出现身怀灵根的孩子,不过几百年下来,倒也还测出几个身怀灵根的李家主脉弟子。 这些弟子灵根都是三灵根乃至五灵根的中下等灵根,连一个双灵根的都没有,驻守在庆元城的正阳宗堂口修士自然没有兴趣去招收。 这些灵根资质不佳的孩童,对于正阳宗或者别的宗门来说,那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与其花费大力气在世俗中寻找有资质的孩童,还不如直接在修仙界里招收。 不过宗门为了不让宗门里面都是家族弟子或者散修,必须要从世俗中吸取新鲜的血液,所以宗门高阶修士对于世俗中上等资质的孩童更为欢喜。 李家在世俗中势力不小,但是在修仙界中那是摸眼黑,这些李家弟子只能凭着自己去闯荡。可是这些人运气实在是不好,在修仙中栽了一个大跟头,连一个练气家族都没有建立起来。这些张世平不知道,也没有去打听。他进了城以后,街上车水马龙,店铺一间接着一间,张世平闭着眼睛,感受着他前面就在车马上的那团灵气。 张世平嘴角带笑,看着城东,他发现刚才那团灵气就在东边方向。 庆元城城东联芳街,张世平刚刚从李家那块联芳坊门走下,上面书写了李家从虞国开科取仕两百多年来,李家八个进士,二十三个举人。 李老尚书几年前乞骸骨,想要回家养老,虞国那位二十三岁的皇帝陛下把老尚书的折子连续退了三次,直到第四次后,那位年轻的虞皇才依依不舍地准了老尚书的请求。 如今李家在虞国朝堂上,那老尚书的门生弟子可不少。而老尚书的大儿子已经是礼部员外郎,三儿子是永恩郡郡守,可谓是恩荣不断。 张世平没有直接从联芳街走进去,如此高门大户,就是官员从牌坊走过,都要下桥表示尊敬,一般的平民百姓倒是没有讲究那么多,但是他们也不会傻愣愣地走到李府门前,毕竟门口那两只大狮子可是凶的很。 李府很大,张世平转头在四周绕了半圈,看四周无人,施展隐身术和羽化术,然后轻轻一跃,就到了府里面。 张世平左看右看,他所在的地方前方有一座假山,还有一处水池子,水池中间有一座观水亭。 亭中有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女孩,趴在栏杆上,手里向水中撒鱼食,欢声笑语,旁边的几个婢女很小心看着自家三小姐。 在走廊上,有个婢女端着盘子过来,上面青花翠玉碗中盛放的黑乎乎的药汤,“三小姐,该吃药了。” “小莲,能不能不喝了?”那位三小姐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还接过药碗,很样子是服用了很多次,一口喝干了药汤,然后干呕了几下。 另外一个婢女立马端来一碗温水给自家小姐漱口。 那位端着药汤的黛青衣婢女小莲后退几步,端走了木盘,朝着厨房走去。张世平一看,也跟着上去,李府占地面积可不比长生观小,里面各种各样的院子很多,不知道布局的人,刚进来的时候,是绝对认不清楚路的。 待到那位小莲在厨房放下木盘药碗,出门后,张世平放开神识,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一闪身,那小莲人就昏迷了过去,张世平挑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进去后才唤醒了这个十来岁的婢女。 这位小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刚想叫人,就对上了张世平的双眼,那双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眼睛,一下子就把小莲给镇住,像是把她的魂魄都拉进来一样,人渐渐变得呆滞起来。 原本伸出去想要把张世平推开的双手,这时候也无力的软下来,整个人眼睛闭上,呼吸变得非常的平缓。 张世平口念着法诀,右手五指灵气汇聚,运转丹田里的法力,他把手掌按在这婢女头上,看样子和搜魂术差不多。 这是手段极其柔和的催眠术,对于凡人,张世平没有平白无故就取人性命的爱好。 张家在教导他们的时候就说过,修仙者相对凡人来说,最大的区别是修仙者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一个修士最先要做的是要能控制自己,控制自身的力量,不能迷失了自我。 不过半刻钟以后,张世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色不好地离开,离开之前,他轻轻地在这婢女眉间点了一下,输入了一丝法力。 半盏茶时间后,这婢女才缓缓醒过来,摸了摸自己酸痛的脖子,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疑惑,对于自己怎么在这房间内睡着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她脸色突然一变,想着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匆忙忙推开门离去。 第七十六章 两种模样 那个三小姐的端药婢女小莲被张世平催眠以后,张世平虽然没有直接从她口中直接得知李府那位葛色衣裳的修士在哪里。 因为张世平也只是将那人相貌衣着,形容给这个婢女听,这位婢女小莲不认识那人,但是根据那人的衣着描述,张世平从这婢女口中,得知了那人应该是李府府中的一位管事。 这个答案让张世平不敢相信,因为一个练气六层的修仙者,怎么会在李府这样一个凡人家族里面当一个管事而已,张世平想都没想,就认为这只不过是那个葛衣修士的伪装罢了。 张世平想询问那人到底是谁,人会在哪里?由于这小莲只不过一个婢女而已,对这些事情不清楚。 毕竟李府那么大,单单管事就有好几个,有内院的管事,有外院的管事,还有分散在田庄商铺的大大小小管事更是有十几个,这个常年侍候深闺小姐的婢女小莲,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不过张世平倒是从小莲口中得知李府中有关于修仙者的事情,其实也不能说是和修仙者有关,而是李府告老回乡的老太爷在几年前下令修建了一座谪仙院,里面有一座高楼,叫做观星楼。 李老太爷很经常在这楼顶层焚香静心,打坐修炼。由于小莲服侍的这位三小姐很受李老太爷疼爱,因此这小莲也曾经多次跟着三小姐去谪仙院。 一说到这里,那还在催眠状态当中的小莲脸上也有几分笑意,对自家小姐如此受疼爱,很是高兴,张世平不予置否,每个家族里面都有很多这样的忠仆。 在李府中那年轻一辈的二十几个嫡系少爷小姐,也就只有三小姐和七少爷能够随意进出谪仙院,其他的那些少爷小姐可没有这待遇,至于庶出的那些就更不用说了。 李府这样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对于人伦礼仪的看重程度不亚于虞国皇室,庶出的子弟,有才能的最多也是掌管家族的一处生意而已,没有才能的,家族里每个月也就给他们几两银子,有种让其自生自灭的味道在。当然每个月有几两银子的生活,那可比一般的平民百姓过得好很多。 而其中最重要的是,李府几百年传下来的种种人脉关系,家族秘密,那是绝对不会白白交给没有系统受过世家教育的子弟,除非家族实在是后继无人。 对于李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出一两个败家子不怕,怕的是家族被一些自以为很有能力的人掌管,将家族带入深渊中,实际上这种有野心有实力,但是迷失在时局中认不清自我的家族家主,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人,每朝每代都有。 张世平离开那个婢女小莲后,他为了不让府中的人发现自己,小心地在院子里穿行了两盏茶的工夫。 他站在一栋院子外面,远远的时候,他就可以看到院子中有一座六层楼高的四方楼,应该就是那个小莲口中所说的观星楼了。张世平在院子外面,轻念了好几句口诀,将自身的神识更为隐蔽地散发出去,神识像水波一样,层层侵入院子中。 筑基期的神识查探的范围比练气期强了很多,全力施展开来,依照张世平的神识,足足有七八里地,足够他把李府全部查探一遍。 但是这种做法简单粗暴,自然不如张世平他将自身神识有意识操控起来,手法细腻,更为隐蔽。他可不是过来示威追杀的,不用这样做。 片刻过后,张世平收回神识,胸有成竹,走到这座院子大门前,门口有个门房,没有其他青壮在站守。这处庭院已经在府中,来来往往的都是李府的人,也不用普通军营一般严防死守。 这院子大门牌匾上写着‘谪仙楼’三字,洒脱飘逸,真的颇有几分仙人那种遗世而独立的飘然之感,张世平一看,赞赏了几句,能够书写出这字的人,定是书法大家,张世平自愧不如。 不过张世平也就感慨几句,他过来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 观星楼。 那个张世平清晨时分见过的那个葛衣修士,坐在观星楼六楼的蒲团上。 房间中地板上有一副先天八卦图,图中有一尊雕刻精美绝伦的兽首丹炉,丹炉旁边放着两个杏黄色的蒲团,其中一个上面坐着的是那个葛衣修士,而另外一个蒲团上面,盘坐着的是个身穿青色长袍,头挽着道髻,一把白色拂尘横放在双手手心的白色长须老者。 用肉眼咋一看,这个身穿青色长袍的老者仙风道骨,好一个高洁修士的形象,另外那个葛衣修士形象落了不止几分。 这个老者就是李家那位告老回乡的老尚书,也就是李府的老太爷,自从李老太爷回来后,沉迷于修仙炼丹不能自已。 这个练气六层的葛衣修士坐下片刻后,李老太爷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语气空灵,“莫道友,长生观的事情可办妥了?”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幅模样可完全不像他在花船上宴请那个阴柔男子那样卑微。 这位葛衣修士微微弯腰说道:“李道友,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 “辛苦莫道友你了。”李老太爷对莫谷说道,语气中从空灵转变,带着几分体贴。 李老太爷自小聪慧,科举考试一路下来,十八岁就中了进士,摘得榜眼,入朝当官,最后当上了虞国尚书十几年时间,在他几十年宦海浮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做到心平气和。 但是唯独对于修仙一事,没有灵根的他,耿耿于怀。如今年老后,寿命不多,他更为怕死,才想着去修仙炼丹,以图长生。 为了长生,他更不惜用童男童女和那个阴柔男子换取丹药。那修士的丹药确实有几分效用,李老太爷服用后,顿感自己年轻许多,如此一来他更加依赖丹药。 至于那些童男童女去哪了,李老太爷活了几十年了,心里跟明镜似得,哪里不明白,只不过是难得糊涂。 原本葛衣修士莫谷在前几年还不停地劝导李老太爷,李老太爷心里也有几分不忍,但是看到那阴柔男子的灵药妙用非凡后,他心里还想着莫谷是不是想要断绝他长生久视的道途。 凭什么一个黔首百姓能够修仙长生,他这样一个世家显贵却只能是凡人一个,上天实在不公,这样一想,李老太爷心中更为不平衡。 只不过还为了让莫谷为他办事,李老太爷没有讲出来,隐藏的很好。 但是莫谷终究是一个修仙者,灵觉比凡人不知道敏锐了多少,他心中也是有几分明白,只不过李老太爷有恩与自己,他也只有好言相劝,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前些年,他还会说几句,但是现在他都不想再说了,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阴柔男子手上的丹药确实能够让人身体强健,但是这丹药里面的丹毒,可不是李老太爷一个凡人学学打坐的样子就能够化解的。 一想到这里,莫谷起身,向李老太爷告辞,缓缓下了观星楼。 第七十七章 莫谷 观星楼下,站着四个十来岁的清秀少年,分站在观星楼四角,都是道童模样的装扮,这是李老太爷特意挑选出来作为他修道的随身童子。 这几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李老太爷赐‘李’姓给这四人,分别取名为李奉、李诫、李诵、李经,取意‘奉诫诵经’。 每当李老太爷在观星楼顶层打坐修行,感悟天地道理的时候,这些童子就会在楼下为他护法,不离半步。 张老太爷每当要修炼悟道的时候,前三天都会斋戒沐浴,李老太爷和这些童子只喝无根水,不吃荤腥也不碰酒色,年老的人性子比较稳,能耐得住长时间的寂寞。 在李老太爷在观星楼上打坐修行的时候,‘奉诫诵经’四位童子就会在楼下为李老太爷护道,莫谷这个修仙者对于李老太爷如此讲究形式,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但是这些十来岁的童子原本就是好动的年纪,长时间站的一动不动,实在是一种折磨。但是他们不敢随意乱动,李老太爷对于修道这事情可是很看重的。 加上旁边还有一些来往老仆,说不定有人在盯着,若是他们四人出了什么差错,会有人去说七说八的,到时候传进李老太爷耳里,那他们现在这样吃喝不愁的日子就到头了。 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的他们,可不想回到以前那种生活。 张世平缓步朝着观星楼走来,站在两侧的童子远远看到一个气质洒脱,好似一个贵公子的陌生人过来,以为是哪里来的世家公子哥。 虽然不认识,但是他们也不敢无礼,年纪比较大的李奉过来,“这位公子请止步,老太爷正在静修,不方便见客。” 张世平神识扫过,旁边这种童子打扮的人有四个,这院子各处还有十二个婢女仆人,这些人身上半点法力都没有,彻彻底底的凡人。 楼顶有几人,其中一个身体老弱,在张世平神识下,这人身体犹如一盏灯芯已经快要烧成灰的残灯,生命的那一丁点灵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而另外一个体内有法力,是他从长生观一路追寻而来的那个练气六层修士。 还有分散楼层各处的几人,气息悠长。 李奉看到张世平不说话,也站着不动,就又轻声地把话重复了一遍,张世平没有跟这个小童子多纠缠,他头微低,居高临下,看着这童子,眼中灵光闪烁。 那个童子双眼立马无神,没有半分神采。这种运用神识的小手段也就只能用在那身上没有半点法力的凡人身上。 对于身上有法力或者佩戴着一些护身符之类的法器的人,那基本没有半点效果。当然如果张世平是金丹或者元婴修为,那么他的神识,就能轻易地攻破练气期或筑基期修士的识海。 张世平轻声说了几句,李奉就像木偶一样走回原来的位置,张世平他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走到第四层楼转角的时候,正巧遇上刚下来的莫谷,他咧嘴一笑: “上去再坐一会吧,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张世平语气缓和,神色平静至极地看着他,但是传到莫谷耳中,不亚于旱地惊雷。 张世平脸色平静,语气也没有半分怒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在莫谷听来藏着冷意,身上也慢慢散发出一股寒意出来。 他周身被张世平锁住的气机,不敢乱动,他清楚地感觉到张世平那远超自己的法力,曾经在修仙界坊市行走的时候,他看过一次筑基期的前辈出手,在莫谷的眼中,张世平的法力可比他当初见到过的那位筑基期修士要深厚许多。 有些筑基修士急于求成,没有稳扎稳打把根基扎牢,相对于一些同阶的修士来说,法力自然差了半分。 莫谷清楚地感觉到张世平这股寒意,心惊之下,不甘心坐以待毙的他,周身爆发出法力,下意识地刚要从储物袋里面取出自己趁手的法器出来,就被张世平身上爆发的气势一冲击,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压,直接让莫谷后退,跌倒在楼梯上,毫无一点抵抗之力。 张世平目光像刀剑一样,眼前这个练气六层的修士在他面前还敢做这些小动作,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心中不免有几分怒意。 但是为了能够了解万血教的消息,搜魂术不是万能的,修仙界里还有很多种秘术,能够在修士识海中种下禁制,遇到搜魂术或者术,就会生效,种下禁制的修士魂飞魄散,让对方探知不了任何消息。 但是那些秘术禁制手段,只要人活着,多多少少都会有破解的方法。如果确实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张世平就会另做打算。 所以他没有直接下杀手,张世平对着莫谷冷哼一声,伸手灵光闪烁,从楼梯上生成数根棕色藤蔓,把莫谷牢牢捆住,张世平弯下腰,伸手一扯,把他腰间的那个灰色储物袋取下来。 莫谷像条蚯蚓一样,挣扎蠕动着,像是要对张世平行礼一样,弓着身子,口中求饶声不断,差点眼泪都出来。 当时那坊市筑基修士不是针对他,只是有点波及到,那时候他还天真想到,如果自己遇到筑基修士,那么凭着自己从古修士洞府中那本古书上记载的手段,十有能够逃之夭夭,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能够以低阶修士的身份,越阶击杀。 直到现在,莫谷才明白筑基修士的可怕,远远超过了他这个低阶修士的想象,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低阶修士,凭借着一些小手段能够抗衡的了的。 莫谷哭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这位前辈,他脑中闪过一道念头,难道是为了长生观的事情? 区区为了几个凡人,用得着筑基修士出手吗?莫谷突然想到,难道自己送去长生观里面的那些孩子,其中有这位前辈的族人在,莫谷心中暗暗发苦,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 张世平收好储物袋以后,在这个葛衣修士身上,连续点了好几下,在他身上下了一道禁制,把他丹田里面的法力禁锢住,做好以后,张世平这才松开了那人身上的棕色藤蔓。 莫谷连忙爬了起来,神色激动地感谢张世平的不杀之恩,对于张世平拿走他储物袋的事情,半个字也没有提及。 他看到张世平有上楼的打算,赶紧为张世平带路,两人一前一后上到六楼。 在六楼打坐的李老太爷,听到楼下的嚎叫声,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当了十几年虞国尚书的威严气势散发出来,他皱眉沉声道:“去看看楼下发生了何事?” 听到李老太爷吩咐以后,从屏风后面出来两个藏着的劲装男子,两人面孔一个是方脸,一个眼角有道疤痕,两人长得完全不一样,但是他们脸上的神色,那种眼神,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李府训练的死士,忠心不二,任何一个李府重要人物身边或明或暗,都会跟随着几个死士。 两人接受了命令后,依照以往训练的做法,那个方脸修士守在李老太爷身边,那个眼角有伤疤的死士,下楼去查探。 那人看到张世平和莫谷两人,感受到张世平身上的冷意,刚想说话提醒楼上,张世平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施展的冰锥符箓,一根泛着冷光的淡蓝色冰锥,一闪而过,那个死士还没发出声来,喉咙就被冰锥扎过去,连脊椎骨都直接被冰锥扎断了去。 第七十八章 先下手 淡蓝色的冰锥泛着寒气,冰锥锥身带着丝丝鲜血,还没落地就被寒气凝结成块。 张世平从那死士侧身走过,顺手从那人手里拿下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这人才缓缓倒下,双眼还圆睁着,‘砰’的一声。 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动了身在六楼的人,也不知道又从哪里出来三人,和前面那个方脸死士一起,四人团团护住李老太爷。 李老太爷看着,张世平手里拿着蝉翼小刀,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莫谷,两人走过来,他沉声问道:“莫道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道友,这……”莫谷不知道说什么,顾忌着张世平,纠结了几个呼吸后,看着张世平的背影,又重新闭上嘴。 张世平看着面前这个老人,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修士,脸色有点古怪,“你称呼他为莫道友?” 刚才张世平已经用神识查探过了,这座谪仙楼里面就只有他身后的这个葛衣修士,其他都是一些凡人,其中有武功高强的几人,也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童子,眼前这个老人在张世平眼中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一个。 难道这人也是修士,气息隐蔽的如此之好,张世平 张世平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手中一把紫黑色的水晶小剑,突兀地从他衣袖中射出,在进来李府之前,已经藏在衣袖之中的一阶法器罗钧剑,一击得手。 护在李老太爷身前的四名死士眼中只看到一道黑光闪过,身体都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闪动这剑芒的罗钧剑,瞬间穿过李老太爷。罗钧剑回身,转了一圈,顺带穿透了那四个死士,锻炼了几十年的硬气功法,在修仙者法器面前,像纸一样被轻轻捅破。 罗钧剑飞回张世平身边,张世平身前厚土紫金盾已经护在他心胸,在要害之处来回移动,那李老太爷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咔嚓一声,头颅就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一道血泉喷出,洒在屋顶墙壁还有地上带着热气。 张世平看着已经死去的李老太爷,眼中有几分诧异,他还以为这人是个隐藏很好的修士,连他都没办法提前发觉。 他还以为这老人也是一个修士,还修行了极为高深的敛气功法,不然就是法力远超他自己的高阶修士。 不过自己都已经打上门了,哪还能希望双方和平相处。这种情况下,张世平二话不说,就打算提前下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张世平眼神有点古怪,看着这个死去的李老太爷,原来还真的是凡人一个,怎么和他身后的这个练气修士互称道友?他活了三十几年,可真没见过这种情况。 不管在张家,还是在正阳宗,凡人和修士永远是两个圈子的人,关系好的,最多也是在私下相处比较融洽而已。 身后那葛衣修士,眼眶涨裂,丝毫不管张世平是不是筑基修士,也不顾他身上法力已经被禁锢,他看到眼前李老太爷被张世平飞剑所杀,像疯了一样,一拳打向张世平后背。 没有了法力加持的莫谷,动作在张世平眼中慢如蜗牛,张世平身上厚土紫金盾的淡黑色灵光护罩浮现,挡住这毫无威胁的一拳。 莫谷仿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连着在灵光护罩上锤了好几拳,口中发出悲号,张世平转身看着他,不知道一个修士为何会为了凡人丧失了理性。 一个姓李,一个姓莫,两人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莫谷这个练气六层的修士竟然能为了一个凡人,对筑基期的自己出手,当真是不怕死了。 张世平施展法术,藤蔓捆住莫谷,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后,才清醒过来,眼里露出后怕的神色,冷汗惊悸。不过当他看到已经尸首两分的李老太爷,眼里闪过一股悲意。 “怎么,清醒过来了?”张世平坐在蒲团上,看着眼前这位莫修士。 对于自己判断失误,错手杀了这位李老太爷,张世平心里说了一声抱歉。但是这人既然能够指使那个莫修士,把十几个童男童女送到长生观这个万血教的联络地点,这李老太爷也不是什么善人。 莫修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半响过后,看到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之上,没有动手取他性命,他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前辈找晚辈为了何事,像我这等练气修士应该还不入前辈法眼吧?” “我一路从长生观过来找你,自然是为了万血教的事情。” 张世平一路跟过来,首先是为了像看看这位莫修士,到底是想要到哪里,看他是不是和万血教的其他修士有联系。 其次他不想打草惊蛇,惊动了长生观的那几人。毕竟张世平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位莫道友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总要留条能接着查下去的线索。 莫谷神色疑惑,又想到了什么,心中酸楚,有一种说不出的悔意。 因为李老太爷这几年以来,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都会向那个阴柔男子兑换丹药,送去长生观的童男童女,没有三百也有五百了,想要收集那么多人,就算是李家这样一个本地的世家大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府都已经把触手伸的很长,这才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收集到那么多童男童女。他这一次送去长生观的人,是从庆元城富丰牙行购买的,有官府的凭证,手续齐全,一切合理合法,当然去牙行购买奴仆的人,和李府没有半毛钱关系,是一个外来的商人而已,谁也查不到李府头上。 所以这次他才从庆元城中直接将人运送到长生观,而现在在庆元城附近的田庄村子里面的,还有几处藏匿童男童女的地方。 这样一想,莫谷也清楚了那个阴柔男子和长生观众人的来历,应该就是这位筑基修士口中所说的万血教了。 “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张世平看到莫谷脸上的不停变换的神色,从疑惑到后悔,然后是满脸的苦涩。 “即便是为了追查万血教,前辈又何必对老爷痛下杀手?”莫谷没有直接回答张世平的问题,如今他人在张世平手中,有和需要童男童女的万血教沾染上瓜葛,怕是在劫难逃了。 生死在别人一念之间,莫谷看着张世平出手冷厉,对区区几个凡人都不放过,那想要杀自己,更应该不会留手半分。 不过人都是想活命的,既然张世平留着莫谷性命问话,对于这一点,莫谷很清楚。 “他间接或直接残害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就应该想到有如此报应。”李老太爷和莫谷两人先前在观星楼顶的对话,早就被张世平听的再明白不过。 张世平因为出于谨慎,出手杀了凡人,有几分不适应。修士不是不能杀凡人,只是对于张世平来说,不需要而已。可是张世平都已经出手了,事情已成定局,多想无用。 “也是,也是。”莫谷他在地上突然往上仰起大半个身子又无力躺在地上,神情落寞。 张世平皱眉冷声说道:“不要拖延时间了,早点说还能留一个痛快,否则可别逼我用搜魂术。” 修仙界中传言如果一个人魂魄残缺,那么来世投胎会神志不清。对于这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说法,张世平不知道这轮回投胎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莫谷显然也是听说过高阶修士搜魂术的手段,“如果我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那前辈可否保证放我生魂投胎转世?” 张世平想了一下,看着莫谷点了点头,张世平他倒是看过人死后魂魄化作鬼魂,其他的倒是是消散在天地间,还是真的去轮回了,张世平不知道,也不关心。 今生今世都还没活够,他可不管还有没有来世,这种来世投胎的说法,张世平在宗门藏经阁一些杂记里面看过,听闻是从遥远的西漠传过来的。 莫谷看到张世平点头,这时候也要求不了张世平再下什么保证,他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后,看着张世平,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只能寄希望张世平能够信守承偌。 第七十九章 南屏山 张世平信守承诺,放了莫谷的生魂,然后消灭痕迹,拖延一些时间,他放火烧了观星楼六楼,然后快步走下,在每个楼层间都放了几颗人头大小的炙热火球,火势一下子蔓延开来。 “走水啦!” “走水啦!” “快来人。” “老太爷还在楼上,快来人啊,快来人。” 联芳街李府内谪仙院中起了大火,那观星楼火势,院中仆人刚发现,就已经成了燎原之势。 府中族人慌乱的像蚂蚁一样,在谪仙院中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仆人一发现观星楼着火,想都没想,人就立马冲进火场,不过他们还没有爬上二楼,就被浓烟逼退,不过还有两个楞头直接冲上去的,可是没走几步就被滚滚的浓烟呛倒在地上,陪葬在火场里。 烈火熊熊,在片刻之间就将这一座木石结构的六层高楼焚烧殆尽,轰然倒塌。 联芳街外,张世平朝怀月河方向走去,行人在街上驻足远望围观,看着李府内滚滚烟火,指指点点,张世平挤过人群后,道路变得宽阔许多。 庆元城很大,这种走水的事情,一年到头都有好几起,就像前年时候,城中一处院落着火,半条街都烧了,幸好扑救及时,不然烧的可不止是半条街了。 张世平走出联芳街,向着怀月河走去,怀月河中有一处名叫做柳絮渡的地方,是那个阴柔男子最喜欢去的地方。 从莫修士口中得知,这万血教在庆元城的这个练气修士,虽然是练气七层,但是因为常年浪迹在烟花之地,快十年的时间下来,身子都虚了,人已经是半废了。 怀月河,绿水清波,两侧堤岸边上有在挽水洗衣的妇人,木棍敲打着衣裳,动作不轻不重刚刚好,能将衣裳洗干净,不至于敲破的程度。 白墙黑瓦的房屋,传来甘甜的酒香气息,这附近酒家客栈比城中其他地方要多很多,张世平走在街上,就已经看到很多人,老少都有,坐在酒楼里面,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指点江山。 房屋和岸边的青草,倒影在怀月河这绿波之中,张世平看着几艘停靠在岸边的花船画舫里,有穿着轻便的女子雍散地在船头驻足。 河中来往的几艘花船缓缓而行,荡漾开来的波纹,扰乱了水中的白墙黑瓦的画作。 其中有一艘三层楼高的花船最为显眼,船夫在后头撑杆摇浆,三楼上一个脸色白皙的公子哥,穿着白衣,衣襟半开,正是先前和李老太爷几人畅饮的阴柔男子周南。 旁边有位风情万种的红裙女子,名叫甘棠,在他身后轻轻地帮着他系上衣带。 船行驶在河中,河道愈发开阔,两岸垂柳越发多了许来。 若是在柳絮纷飞的时节,这里春风一起,满天柳絮犹如白雪,轻歌曼舞,丝竹飘渺,加上那依依杨柳,别有一番滋味在,引着文人骚客,流连忘返。 “公子,外头风大呢。”红裙女子甘棠轻声细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甜意,几分爱意。 只不过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别人就无从得知了。 操持着这生意的风尘女子,其中的苦涩和无奈,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也有习惯了这繁华生活的人,从小入了这行,没有别的谋生手段,已经离不开这种场合,不想再回到吃不饱穿不暖的穷困日子里。 趁着还有大好的年华,醉生梦死,能过一天,那就算一天,能过一年,那就算一年。 不外乎今日陪着李公子喝酒,明朝又躺在陈公子怀中,调着丝竹,说着念想,其实都是一些客套话,能听的进耳中,但不能放在心里。 怀月河的日子,是一日又一日的过去,都是为了生活,哪有什么真情实意。 这位白衣修士周南,不再看着岸边的垂柳,他转过身来,轻轻挑着女子下巴,微微抬起,红裙女子甘棠很识趣地闭上双眼。 而旁边不远处有一艘两层画舫相对行来,站在船头的张世平跃起,花船船头下压了些,他人就站在了这艘三层高的花船上,大煞风景地站在两人身边,看着这两人。 那公子哥被张世平打扰了兴致,脸色不好,怒看向这个突然在船上的人,怒叱几声,伸手五指成爪,凭空向着张世平一抓。 张世平感觉脖子周围有灵气收拢,是那白衣修士施展的法术,竟然是想把张世平他给活活勒死。 这人或许是在世俗待久了,连最基础的警惕心理都没有,被人奉承多了,一不称心如意,就大发脾气,对人痛下杀手。他也不想想为什么张世平能够如此突然地出现在他面前。 对于这个贪图荣华的修士,张世平眼中闪过几分不屑。 张世平将自己灵压爆发出来,瞬间就把脖子周围的灵气打散,在那个白衣公子惊讶的眼光中,几下把他双手双脚打断。张世平下意识地看着这修士腰间,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照道理说应该会有一个储物袋,不过这人腰间空空如也,竟然没有,让他好生失望。 那个红裙女子甘裳被张世平爆发出的灵压一冲,人直接晕倒在地上。 张世平看都没看一下,提着还在哀嚎的白衣修士,跳回那艘两层画舫里。 …… 沿着泗水运河顺流直下,有一座名叫屏镇的小城,旁边有座小山,叫做南屏山,张世平在逼问那个白衣修士后,问出了万血教在虞国庆州的据点。 为了保险起见,张世平没有手下留情,他施展搜魂术,确认了这个白衣修士,没有什么隐藏后,张世平才放下心。因为他怕万一这个白衣修士被万血教高层种下禁制,从而乱说一通,引他入虎口。 张世平出了庆元城后,看左右无人,从储物袋取出一艘巴掌大的青色小舟,往天上一扔,小舟灵光闪烁,迎风见长,化作一艘飞舟,人一闪就到了飞舟上。 青灵古舟升高到离地近百丈的高空上,张世平就驱使飞行法器朝着南屏山飞去。 第八十章 蝎蛛异虫 泗水经过虞国太宗高宗两代四十余年的治理后,将虞国各州联通起来后,虞国南北各地往来越来越多,经济繁荣不说,更重要的是虞国南北稳定,以防重蹈前朝覆辙。 虞国坐船行舟顺水从庆元城出发到屏镇,就算一路不停靠也需要近一天的时间,河道上风帆百千。 这里面大的船只,有漕运的官船,旌旗招展,通行无阻;也有行商的船只,挂着各家自己的招牌,遇关过卡,需要交付银钱;还有更小的船只,像渡口载人的乌篷船,捕鱼的板船,这种小船,遇到风高浪急的天气,就不能出渡口。 徐州铜赣县的豪商徐柳和同几个商人好友一起包了一艘五百料的大船,从庆州庆窑那边进了一批上等瓷器,正想回去徐州贩卖。 已经行船了三十来天,他在船舱里面拿着锦布,擦拭着一尊他从同济寺道光大师那里求来的开光过的灵符,能够保佑他人长命百岁,福寿连绵,这是他特意为徐州徐家老太君准备的六十大寿贺礼。 徐家伙计提着个食盒,敲着船舱房门,“东家,东家。” “进来。”徐柳把灵符小心翼翼地收到锦盒中后,他起身开门说道。 伙计提着竹编的食盒进来,依次把两菜一肉一汤四道菜摆上桌子,最后把一大碗米饭放在上面,碗筷摆好。 徐柳拿起筷子,看向那正准备出去的伙计,“徐石,现在船到哪了?” “东家,船刚过庆元城,前方不远就是屏镇,过去后再走上一天就到徐州境内了。” 听到快到快到徐州境内后,这个急着回家的豪商脸上露出笑容,在外奔波了一年多时间积累下来的劳累,在这一刻也消散了不少。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在天空飞行了许久,一路直走,眼看下方泗水运河中的行船,没有特意使用天眼术,他看着下方的船只都是黑黑的一团,大小相差都不多。 青灵古舟灵光更加璀璨,速度骤然提升一大截,飞快地越过这些船只,一炷香后他选了一个离南屏山还有几里的小山停下来。 张世平在山里面看了看,选对方向,快步赶往,一路上他神识查探过去,不过他神识探查到了一座小山中有阵法守护之后,他连忙收敛起自己的神识。 南屏山下,离这山最近的一个村子叫做上屏村,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拿着柴刀,背着竹篓上了山,上山砍柴顺带看能不能打几只野稚野兔。 几个少年嬉嬉笑笑,家里人特意叮嘱他们千万不要爬上山顶,他们笑的应道。 南屏山山顶一上去了就回不来的事情,他们从小早就听得耳朵都痒了。 小时候村子有孩子调皮跑上山去,没有回来,上山去找人的五个村民,上山后人也不见,可把村子的人给吓怕了。 在附近的县城里,有些练武的人听闻这里的奇异,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前前后后来了几批,没有一个出来的,从此以后这座南屏山的山顶就成了个禁地。 但是就是这样,时不时还有一些不怕死的人过来,寻求刺激,这些人都是一些吃饱没事干,闲的无聊发疯的人。 对于村民在山脚下砍柴火,抓一些野稚之类的动物,那都没有发生过不好的事情。这些少年早已经都懂事了,他们最多在山腰之下砍砍柴火,绝不会上到山顶去。 张世平进山后,在树林腾挪,人像一阵风一样,速度很多。 来到万血教据点里,张世平谨慎很多,他施展轻身术,尽可能地收敛自己的灵压。 修士的查探手段可不止神识一种,张世平看到山里面有几个正在砍柴的少年,一个个脸色都是黄黑,手中也有老茧,脚下穿着双破草鞋,重要的是这几人身上没有半点法力。 不过为了以防这些人是万血教布置在山里面的凡人眼线,张世平在树梢上,他加快速度,人一闪,从原地消失,发出轻微的声响,从树冠下落下几片叶子。 “二楞,三儿,有没有感觉刚才冷嗖嗖的。”一个感觉比较灵敏的少年钱大,抬头看着树冠,又朝着四周转一转,紧张说道。 这几个少年中,他们知道钱大的感觉很准,这些年来,他们遇上好几次像毒蛇野狼的危险,都是多幸亏是钱大提前警示,他们才能化险为夷。 钱三和二愣子看了钱大紧张的模样,他们虽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但是也瞬间觉得背后冷嗖嗖的。 “要不,咱们下山吧,这山可邪乎着呢!”两人小声提议,转头四处看,生怕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三人赶紧把砍下来的树枝打成捆,一人两小担柴火,挑着快步走下山。 张世平只是查探了这几人没有法力,他是没有发现这里有个凡人,感觉如此敏锐。像这样的少年,十有身怀灵根,并且有可能身怀特殊的体质,不然凭着凡人那直觉,也察觉不到收敛气息的筑基修士,就是一个练气期修士的灵觉也没有那么敏锐。 但是可惜了这人生在上屏村这样一个小村庄,没有修仙者去鉴定灵根,几十年后也和其他村民一样,生在这里,死在这里。 张世平快速在山林里腾挪前进,过了半山腰以后,他就立马放缓速度,又朝上走了一段路。 山顶四周都布置了阵法,张世平进去后神识一扫,这阵法和普通的坊市阵法差不多,但是为了不引起阵法师的警觉,他只能装成误入阵法的凡人,在阵法中左转右转,一副茫然惊恐的模样,再慢慢靠着山顶阵法边缘走去。 山顶一间木屋里面,有几个带着骨面的修士,坐在阵法之中,其中一人睁开双眼,闪过暴戾,从储物袋中取出个紫铜铃铛,摇晃起来。 屋外两个身穿着赭色衣裳的万血教弟子,推门进来,看坐在郝阵师周围的骨面人,眼中闪过惊恐,强做镇定,沉声问道:“郝阵师,传唤弟子有什么事。” “山下阵法西北方位有只虫子进来了,去解决掉他。”郝阵师声音尖锐刺耳,两个弟子听完后就赶紧出门。 看着这两个教中弟子出门,郝阵师又说了:“记得把尸体给我带上来,我的小虫子最近饿坏了。”说着他又不自然的冷笑起来,惊的那两个弟子一身冷汗。 “弟子遵命。”两名弟子快步朝着西北方位下去,他们可不想成为虫粮。 房屋内,这个郝阵师嘴里发出嗡嗡声,随后吱吱声响起来,从周围骨面人身上爬出密密麻麻,和蜘蛛差不多,不过身后有条蝎尾弯钩的异虫。 有几只从面具下挤出来,面具掉在地上,那骨面人脸皮已经有一半血肉模糊,其中一个眼窟窿里面空空,那人肌肉还在不停地抖动抽搐,嘴长得老大,却说不出话来。 随着郝阵师召唤,那人脖子鼓了一个大包,一只血红色,比普通蝎蛛大两倍多的血蝎蛛,先是几条蛛腿爬出,然后身上还带着几分热血,挤出来,哒哒哒的爬到郝阵师手边。 转眼百余只普通的蝎蛛和五只血蝎蛛都爬到他衣袖里面,附在他皮肉上。 第八十一章 黄烟 张世平跌跌撞撞跑出了阵法,一身上好的绸缎衣裳被石头树枝,刮了好几个破洞出来,头发、脸上、衣裳、手脚,身体各处都是泥土草根。 张世平脸生惊恐,面露慌乱,惊慌的看着身后,一副见鬼的表情。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张世平声音凄厉,眼角余光却早已经看到从山顶下来两个穿着赭红色衣服的修士,第一时间,张世平就判断出了这两人的修为,一个练气五层,一个练气四层。 张世平在地上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在山坡上爬了几米,抬头看到有两人下来,被吓得泛青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希望的神采,连忙喊道:“两位兄台,两位兄台,看得到我吗?”张世平鹊跃喊道,“带我下山,我给你们银子。” 那两个赭红色修士没有回话,郝阵师的虫宠很喜欢血食,死活不论,但是对于生食则更为喜欢。 上之有好,下必有甚。 两人也是揣摩郝阵师的爱好,见到张世平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富家公子,两人眼睛放光,不过走近后,收起了脸上喜意,又变得冷漠,不怀好意的冷笑起来。 张世平看两人走过来,没有回话,他脸上一副失望的神色,还以为又是在阵法中遇到的幻像。 随着两人走近,张世平不死心地又喊了几声,装出一副茫然失望的模样,不过他暗中已经戒备起来。 如果这两人二话不说,想直接下杀手,那他也不会留情,到时候怕只能强攻了。 那练气四层的的赭红衣裳修士,瞬间闪身过来,到了张世平身边,手刀一起,张世平没有从那人身上感觉到杀意,手刀落下的位置是脖子,张世平把法力护在周身,随着那人手刀落下,张世平也闷哼一声,人趴在山坡上,脸朝地摔了下去。 旁边那个练气五层的修士走过来,僵硬的脸上扯出笑容来,踢了张世平好几脚,“又是一个找死的富家子弟。” “走吧,不要让郝阵师等急了。”刚才下手的那个练气四层修士,用脚背踢了下张世平腰部,将他踢翻了一个面,看着地上这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已经没有了知觉,在他那么用力的踢打下,身上的肌肉都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晕了过去了。 他这才腰身扛起张世平,和另外一名弟子走上山去。 张世平手脚随着那人走动的步子摆动,神识很小心翼翼地探出去,看他们走路的方向,和他从白衣修士搜魂到的路径一样,是去那位郝阵师房子的路。 果不其然,这万血教据点的阵法师很喜欢把误入阵法的凡人当做他虫宠的食粮,张世平心中想到。 这两人刚才提及郝阵师,张世平就立马反应想到,是郝阵师派人过来的,真不费他那么大力气,触动阵法勾引。 在那个白衣修士周南交代下,万血教这个在庆州的据点有三位骨面高层,分别是一位苏堂主,一位蓝副堂主,还有这位郝阵师。 白衣修士周南只知晓这位郝阵师是练气八层的修士,而另外两位堂主,他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修为。 不过曾经苏堂主猎杀过两位练气九层的散修,倒是没听说有筑基修士折损在他两人手上,不然张世平就要好好考虑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深入虎穴了。 根据这等战绩,张世平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那两位堂主都是筑基修士,他二话不说,直接跑步再说,一打二,张世平自认为不是能为了一个宗门任务豁出性命的人。 不过这两位堂主,很经常外出,一般只会一个留在南屏山上,一些棘手的修士需要他们去解决。 这个据点算是一个中等的据点,如果再大一点的,那守在这里的修士更多,那就不是张世平一个筑基一层的修士能处理的了的,宗门最起码也得派出一位筑基中期修士。 万血教总部,正阳宗这探查得到的消息,那里很有可能有金丹修士坐镇,因此宗门出动两位金丹修士。 现在他打算先找到那位阵法师,杀了他,没人控制阵法,到时候自己才能进退自如,一个没有阵法师操控的普通法阵,还不能屏蔽迷惑的了一位筑基修士。 两位赭红色衣服的修士很快就爬上山,到了郝阵师所在的木屋后,拉动挂在木屋边上的铜钟。 一下,两下,三下,铛铛铛……铜钟响起,三下后,两人就不再拉动了。 木门咯吱咯吱,打开,里面穿出了郝阵师刺耳的声音,“进来吧。” 木屋阴暗,四面都没有窗户,屋内有股臭气,那是因为通风不畅,屋子里面血腥变味的腥臭腐烂味道的原因。 里面有吱吱吱的声音响起来,两位赭红色衣服的修士头皮发麻,连忙说道:“郝阵师,人已经带上来了。”说着那扛着张世平的修士,把张世平直接扔在地上。 “细皮嫩肉,好好好!”郝阵师拿着一盏油灯,灯火下,看到张世平脸皮,有泥土,但是可惜看到他脸色白皙,定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这等上好的生食,连他都馋了,更不用他养的血蝎蛛了,“这次给你们记上一功,下去吧。” 两人听到,喜意连连,有了这白得的功劳,可以让他们在教中换取丹药之类的修行资源,郝阵师作为这据点的高层,自然有权利分配。 这两人在郝阵师挥手下,连忙道谢告退。郝阵师没有看那两人,他从屋内几个骨面人身上,随便选了一个,把他身上的黑色斗篷扒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没有斗篷遮掩,只剩一副还带着血丝肉块的骨架而已。 他拿着黑色斗篷,过去扶起张世平,像把斗篷穿在他身上,这是他的一个癖好。 张世平这时候睁开眼睛,在郝阵师猝不及防下,右手伸手掐住郝阵师脖子,身上磅礴法力汹涌,五指如同铁条紧紧箍住,毫不留力,骨头咔嚓一声。 在一瞬间张世平就把这个郝阵师喉骨掐碎,然后张世平又朝着这个郝阵师胸口用力击打,第一下,张世平感觉自己打在一块软软的东西上,拳头沾染了一些绿汁,然后就听到吱吱吱的声音,从那郝阵师身体各处爬出虫子。 虫子很暴躁,张世平立马祭出厚土紫金盾,屋内罗钧剑,剑光飞舞,剑气迸裂如同火花银树,普通的蝎蛛很快就被剑气打爆,只有个头比较大的血蝎蛛,竟然能扛得住张世平一剑,让张世平不由得惊讶一声。 张世平甩出几张黄符,在地上藤蔓伸动,在张世平操控下,化为半圆锅盖的样子,罩住血蝎蛛,精准地把五只个头大的蝎蛛捆住,不过或许是因为没了郝阵师这主人控住,这血蝎蛛在木笼里面爬了几圈,突然腹部涨大,砰砰砰……连续着五声,绿色汁液溅出木笼,整个房间里面升起硫磺气味的黄烟。 第八十二章 生人坑 张世平刚一闻到味道就立马感觉有点头晕,在这一瞬间,有了轻微恍惚的感觉,他心中骇然之余,火鸦罩瞬间笼罩在张世平身边,隔绝掉大部分黄烟。 不过那黄烟中有五道,在黄烟中闪动,颜色更加橙黄,仿佛有灵性一般的烟雾状蝎蛛,最后附在火鸦罩上,蛛腿慢慢融进火鸦罩内,缓缓渗透进来。 火鸦罩红光盛放,和橙黄烟雾蝎蛛搅在一块,两者相互消磨,看这烟雾蝎蛛没有再往火鸦罩渗透,烟雾蝎蛛后继无力,张世平一看,再次催发火鸦罩,一口气处理掉这烟雾蝎蛛。 这时候,他转头冷眼看向屋外,神识笼罩下,先前那两个练气修士正在门外。 屋里面的声响,传到屋外,那两个守在门口的赭红色衣裳的修士,发现情况不对,在门外想着要不要推门进来,因为有时候郝阵师也会在屋内折磨他人,只不过没有像刚才那么激烈,正当他们犹豫的时候。 一把紫黑色的长剑就破门而出,从两人脖子上飞过,两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眼中就没了神采。 随后张世平收回飞剑,出门把两人拖进屋内,用沙土覆盖了地上的血迹。 他这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月明珠,照亮屋内。 屋子里面,满地狼藉,张世平想到先前的黄烟,看着五个木笼,里面那些大个头的异虫,爆裂的绿汁满地,他眼中流露出可惜的神色。 能对筑基修士有影响,这等异虫,实在是种宝贝。张世平手中灵光加持,这才在地上的郝阵师身上摸索起来,拿了三个布袋子。 然后张世平又从两个守门的弟子身上,只找到一个储物袋。那没有储物袋的修士身上,张世平掏出一个普通的布袋子,稍微一看,只有十几块灵石,和几瓶白玉瓶子。 张世平起身,但没有直接离开,奇怪看了脖子上好几个血窟窿的郝阵师,伸手从那郝阵师尸身上,抓起了一个青蒙蒙的光团。 “前辈,饶命,放了我吧。”里面传来了那个郝阵师的求饶声,声音有些沙哑空洞。 张世平有些惊喜看着这团灵魂,照理说凡人或者练气期的修士,死后灵魂都会变得懵懂混沌。但是这个郝阵师的灵魂,在张世平神识中,好似一团青光,明亮的很,魂力充足,实在是奇怪。 这团青蒙蒙的灵光被张世平捏在手中,张世平可不想这人他前脚刚走,这人后脚就跑去报信, 不过为了速度快一些,以防变故,他一把就把那人灵魂,捏成碎片,搜魂术的淡红色灵光浮现。 张世平把灵魂中的记忆快速看了一遍,虽然不太齐全,但是还有几分价值。 张世平从郝阵师得到的消息,和白衣修士周南那里的,一一对应上以后,摸了摸脸上的胡子,思考了一会儿。 周南那边得到的信息,大部分的信息都能和郝阵师对得上,只不过有一点,如今这青屏山上,万血教在这据点的两位堂主都在,让张世平迟疑了下,有点犹豫起来。 不过张世平想了想,这也是好事,省的自己再去追捕,只不过万一这两人实力远超自己,那可是难办了。 一会儿后,那灵魂灵光散去,化作一道青烟,张世平也面露狠色,下定决心。 张世平他换上那弟子的赭红色衣裳后,推门出来后重新关上木门,脸上生冷,和两个弟子一样的表情,朝着万血教的生人坑那里而去。 所谓的生人坑,就是在南屏山上,特意选出了一块偌大的地方来,在这里面挖了十几个锥台状的坑洞,布置下养魂阵法,下方大概方圆十米大小,这里的万血教徒把从庆州各地收集而来的人都投放在坑洞中。 一天只往下面扔一个馒头,二三十个人争夺这馒头。一个月后,那些丧心病狂的万血教徒才打开生人坑。下面的人,没得吃那会去吃什么,这不言而喻。 在生人坑死去的人,灵魂经过养魂阵法滋养,化为怨魂,积怨太重的,甚至变成厉鬼,不过万血教时间控制的很好,不会让这厉鬼有机会壮大,就会被他们收集到魂幡之内,打上奴役烙印,然后才再接着培养。 而剩余下的怨魂,他们会用剩下那几人的心头血肉,一起炼制成为心魂丹,就是张世平以前从凤弈郡那几个宗门修士那里得到的粉丹,到现在张世平储物袋中还有几瓶心魂丹。 张世平穿着赭红色衣服,一路过来,遇到好几个修士,有人眼中虽然有疑惑,不过没有人过问,修士之间冷漠的很。 随后张世平在快走到生人坑的时候,就感觉到阴风阵阵,怨气聚拢在坑中。 远远看着好几个修士,有的将人用铁链子投放到生人坑里,有的拿着馒头从铁盖子的小窟窿里塞进去,里面像是有野兽争食的声音传出来,又很快平息。 还有几个拿着白麻布的幡,发出青幽光芒,从生人坑里面,把厉鬼收进去, 地面上十几处洞口被铁盖子锁死的大坑,有两人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骨面,背手站在上面,看着赭红色修士在忙碌着。 张世平走过去,守在阵法入口的两名万血教徒,伸手阻拦,声音像冰块生寒道:“生人坑,无令不得入内。” “郝阵师差我来找苏堂主,有要事相商。”张世平语气和他们差不多,也是生人勿近的样子,手上取出一块血色令牌。 守在阵法入口的两名万血教徒,多看了令牌,确认后才说道:“在外等着。”说完后,其中一人转身走进阵法内,进入生人坑,张世平看着那人走到两个骨面修士那边,抱拳弯腰,在说着什么。 生人坑中几人的声音,被阵法隔绝,张世平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过张世平看到其中一个骨面修士听那教徒说完后,转头和旁边另外一个骨面修士说了几句话,然后步伐轻飘地走出来。张世平看着那人步伐,应该有筑基期的修为,他叹了一口气,等下怕不会太轻松。 “你可知郝阵师找本座有何事?” 带着骨面的苏堂主,步伐似鬼魅,走出阵法后,身形闪动就来到张世平面前,声音空灵悦耳问道。 张世平学着刚才那进去通传的教徒,一样抱拳弯腰,不敢直视骨面下那双眼睛,说道:“属下不知。” 深知道多说多错的张世平,应答完这句话后,保持着恭敬的姿势,就不再言语了。他也不敢看那人眼睛,怕这个苏堂主发现异样。 自己算是匆匆掩藏而已,张世平施展羽化术把自身气息控制在练气四层,修为低一点,受到万血教这位苏堂主关注就会小一些,让他的疑心不要太重。 但是张世平没有敢去查探这位苏堂主的修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施展羽化术能不能瞒得过对方。 因此他装着敬畏的模样,实则已经准备着,万一这人直接发难,他也不会过于被动。 第八十三章 伪筑基(上) 不过那位苏堂主看了眼前抱拳弯腰的教徒,淡淡说了一声:“走吧。” 张世平仍是恭恭敬敬,苏堂主从张世平身边走过,朝着郝阵师所在的那木屋过去。 山风吹来,黑色斗篷摆动,张世平抬头一看,这位苏堂主前后有致,身材曼妙,虽说骨质面具遮挡了面容,看不到面具下到底长得是怎么样的一张脸,但是走动间的风情,还是让人看了不禁升起了股邪念。 生人坑守在阵法入口的两人,在苏堂主刚回来的时候,张世平看到两人都是微低着头,眼睛朝着地上看,不敢直视这位苏堂主。 看来这里等级森严,这位苏堂主很有威信,张世平注意到这一点,也和那两人一样,微低着头,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那苏堂主走路的速度很快,尽管不是全速在赶路,但是因为张世平因为装成练气四层的修为,行走的速度自然赶不上。 他装着使尽全力的样子,两人身位也从刚开始的半丈,拉开到三丈有余,拉开了一段老长的距离。 走到半路的时候,张世平肺部已经装的像风箱一样,喘气声非常大,呼呼呼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 张世平想让这位苏堂主能稍微等一下他,距离近一点,那苏堂主反应的时间也会少一点,能够一击得手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在那苏堂主从生人坑阵法出入口,出来的一瞬间,张世平是有机会的。 那时候张世平和苏堂主两人的距离是最近的,但是两人距离生人坑太近了,张世平他一旦在那边动手,那生人坑里面那位蓝副堂主离得不远,支援也就是在转眼之间。 如果张世平第一时间没有解决掉苏堂主,反而被缠上脱不开身,两人形成合围之势,那情况对他太不利,因此张世平想了想,虽然两人刚才距离很近,但是他还是没有把握出手。 现在两人已经走了大半的路了,就算那位蓝副堂主想要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张世平知道这动手的时机到了。 毕竟南屏山也就那么大,对于一个筑基期修士来说,驱使飞行法器,一小会儿就能到山顶各处,再多走几步没有什么意义。 张世平眼光精芒闪烁,自己粗喘着气,他相信这苏堂主定是听得到,不过她没有半点停留下来等候张世平这个属下的意思。 喘着气的张世平,在自己腰间储物袋上一抹,人在后面,速度骤然加快,罗钧剑一出来后,张世平立马把自身法力尽可能得灌注进去,罗钧剑化为一道黑紫色的灵光,朝着前面那苏堂主刺去。 “铛”的一声,罗钧剑被一面鬼头白盾荡开,张世平召回罗钧剑,也不在喘着气,冷眼看着周身被鬼头白盾那惨白色光罩护住的苏堂主。 张世平心里叹了一声可惜,不过攻势没有停留,罗钧剑又在苏堂主周身转了一圈,叮叮当当声音不停。鬼头白盾连着挡了罗钧剑好几下,一时之间,张世平没法重伤对方,更不要说直接击杀掉这个万血教的青屏山堂主了。 不过苏堂主驱使鬼头白盾终究是太过匆忙,张世平使御着罗钧剑,剑气在骨质面具上留下了两道痕来,面具碎裂,只剩下左上角一小块还在脸上,上面有写着字‘乙九’。 两人打斗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那苏堂主看着突然偷袭的赭红色衣裳弟子,面具掉落后,露出一张脸皮皮肤松弛,上面还有几道颜色已经很浅的疤痕,从眉间依稀可以看出这人在以前也是一位美人。 “你是何人?”苏堂主怒火中烧,任谁在自己老巢中被人偷袭,心情都不会太好,她在储物袋上一抹,手中就出现了一面白麻布幡,白幡扇动,从中涌出滚滚浓墨黑气,里面传来凄厉声,不断有狰狞鬼头冲出黑气,像鱼跃出水,回来后又冲进黑气之中。 苏堂主盯着面前这个突然发难的修士,看他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灵压,她就知道张世平也是一位筑基期修士,来者不善。 张世平看到已经有万血教徒朝着生人坑方向跑去,在他驱使罗钧剑再一次上去的时候,苏堂主那边浓重的黑气,散发开来,化为黑雾,里面张世平看到十几只厉鬼在不停穿梭。 不停地骚扰着张世平,幸亏这种厉鬼邪物惧怕雷火这等法术。 他身前厚土紫金盾淡黑色灵光罩已经护着,再往内一层有笼罩着红光闪动的火鸦罩,隔绝了阴气如冰的黑雾。 十几只厉鬼回来不停,在不断牵扯着张世平注意力,火鸦罩上燃起紫红色的火焰,厉鬼也只能在火鸦罩外面游荡,用嚎叫的方式来干扰张世平。 张世平眼中灵光闪烁,看到黑雾中不断变换位置的苏堂主,这时候退出黑雾范围,那这次的机会就错过了。 因此张世平没有冲出黑雾范围,反而在黑雾中搜寻着苏堂主的位置。 黑雾笼罩的范围不算太大,如果正常情况,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完全能将它覆盖住,但是张世平神识放开,只能探知到周身方圆几丈。 张世平脸色不好,黑雾内,自己神识受限,无疑是被动很多。 在火鸦罩将一把隐藏在黑雾中的灰色短剑挡住的时候,张世平驱使罗钧剑,废了一番周折,也找到了苏堂主所在的位置,鬼头白盾再一次挡住了罗钧剑,张世平驱使着罗钧剑,不断纠缠着这一面护体法器。 手中不停,他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拍,一颗浑圆石珠出现在张世平手中,张世平口中念了几句,这浑圆石珠缩小了三分,颜色从灰褐色变得更不起眼。 石珠一甩,这颗从马师叔那里得来的专破护罩的法器,就朝着那人鬼头白盾打去,张世平也知道凭着这一颗一阶法器,想要破掉这筑基修士使用的鬼头白盾,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张世平目标不是这面鬼头白盾,而是这面鬼头白盾发出来的护体灵光。 在罗钧剑一边牵扯鬼头白盾这法器本体的时候,这颗缩小三分的浑圆石珠也重重击打在苏堂主的灵光护罩上。 张世平欺身上前,不断拉近两人之间距离,两人,虽然这浑圆石珠没能击破鬼头白盾发出的灵光护罩,但是消磨了那苏堂主不少法力,护罩颜色肉眼可见地从原本惨白像骨灰一样的颜色,变得更加淡素。 厚土紫金盾不断抵挡着黑雾中的灰色短剑,在张世平冲向着苏堂主的时候,这盾牌是已经被那把灰色短剑刺扎了好几下,厚土紫金盾在这碰撞间,外边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在张世平神识下,里面已经有了轻微的裂痕,摇摇欲坠。 黑雾中的厉鬼,时不时发出能够穿破耳膜的叫声,张世平无奈下只能用法力护住自己耳朵,以防耳膜直接被鬼叫声穿破。 等到两人距离拉近的时候,那个苏堂主冷不丁地甩出一大把符箓,满天的冰锥浮现,这些符箓竟然都是冰锥符。 张世平吓了一跳,冰锥在空中散开,锋芒毕露,如同暴雨梨花,朝着张世平猛扎过去。 第八十四章 伪筑基(下) 两道红光从火鸦罩中浮现,在张世平身前展翅,沙哑的啼鸣,两只翅展丈许长的火鸦,在张世平操控下,和冰锥撞在一块,炙热的高温融化冰块,白茫茫的水汽,从双方接触的一刻就不停地升腾,充斥在黑雾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张世平伸手召回罗钧剑,护在周身,他立马朝着后方退去,罗钧剑在将黑雾中扑来的两只厉鬼劈成两半后,他终于冲出了黑雾。 那两只厉鬼在黑雾中又重新凝聚,身形稀薄,气息不复刚才阴冷,不过随着它们不停地在吸收着黑雾,补充自身阴气,没有说直接复原,但是气息也慢慢恢复。 张世平心中阴沉如水,这一小会的交手里,他也清楚了那苏堂主的实力,最多也就筑基一层,真要说起来,张世平法力比她深厚那么一些,两人差距不大。 但是在黑雾中,张世平这一点点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加上对方这一手驱鬼手段,张世平有十分力,也要留三分在厉鬼这上面,实在憋屈的很,张世平这时候已经想先行撤退了。 在张世平的神识范围内,已经有个练气九层的修士赶来,四周还有十几个修为在练气后期七八层的修士,自己可不想成为那只翁中鳖。 有了这种想法,张世平就没有再拖延,他使着轻身术,和那片黑雾再一次拉开距离。 张世平在腰间一抹,一艘巴掌大的青灵古舟在手,往上一抛,迎风见长,化为一艘丈长的飞舟。 他身形一闪,踏上飞舟,正想驱动这艘青灵古舟离去,但是这时黑雾中,那面具破碎的苏堂主也冲了出来,却没有朝着张世平这方向冲过来,反而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慌不择路。 后头几头厉鬼冲破,张牙舞爪疯狂地朝着苏堂主扑过去。她冲出黑雾后,立马祭起那杆白麻鬼幡,幡布猎猎作响,发出青蒙蒙的灵光,照在厉鬼上,那几头厉鬼只留下一声长长的余音,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青光卷进白麻鬼幡中。 张世平看着那人,闪过一道念头,难道这人是厉鬼反噬? 鬼乃是因为死后,执念太深,不甘心消散在天地之间,加上死的地方有阴气滋养魂魄,这才形成了所谓的鬼。 机缘巧合下的鬼魂不多,厉鬼更是少之又少,鬼道修士驱使的厉鬼,都是用各种手段折磨,让人死的心中怨气难平,再以养魂阵法,稳固住鬼魂,打上自己的奴役烙印,收进法器中蕴养。 修士法力高强,厉鬼自然心有畏惧,受其驱使,如同老牛,任劳任怨。 但是一旦鬼道修士压制不住厉鬼,让厉鬼觉得有机会能够摆脱修士控制,那它们在本能的驱使下,就会反噬修士,争取自由身。 那几头厉鬼被收进幡中后,看着苏堂主再次施展,白麻鬼幡青光大放,黑雾像是流进无穷深的坑洞,不断被吸收到法器中,剩下的十余头厉鬼,在不断挣扎,不过没有什么用,鬼身像扭曲的麻花,也随着两头厉鬼的下场一样,全部重新进了白麻鬼幡中。 苏堂主收完厉鬼后,脸上皱纹多了几条,她看了张世平一眼,眼中流露出怒火。 黑雾没有了苏堂主操控,山风吹来,有一小部分散去,张世平觉得不对劲,这黑雾都是阴气,如此散去那多浪费,那苏堂主没有不收的道理。 张世平凝神看着那位苏堂主,那苏堂主也怒瞪张世平,丝毫不退让。 那苏堂主这样的做法,在张世平眼中,有几分故作镇定的模样。但是也有可能是在拖时间,等候后面那位蓝副堂主到来。 青灵古舟哐一声落在地上,站在青灵古舟上的张世平,眼中闪过几分思索,试探的驱使罗钧剑飞去,那苏堂主身边一把灰色短剑立马迎上来,黑紫色的罗钧剑和灰色短剑,两者灵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从外头看只有一团黑光,加上两把法器速度太快,更是让人看不清。 不过几个呼吸后,那苏堂主脸色越来越红,身体的血液冲头上脑,修为突然从筑基期降到了练气九层,气息不停地起伏,一会儿筑基,一会儿练气九层。这等修为时上时下的情况,一般只有在根基轻浮的筑基修士身上出现。 张世平不知道这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罗钧剑继续纠缠着苏堂主的灰色短剑法器,然后从火鸦罩上又重新发出了两只火鸦。 火鸦在张世平控制下,没有和刚才一样扩大身形,凝成两只像流动的岩浆的火鸦,分成左右,朝着苏堂主飞去。 苏堂主的鬼头白盾硬接了张世平两下二阶法术的火鸦术后,气息最后彻底变成练气九层。罗钧剑在这时也立马将那把灰色短剑击落。 张世平大喜,罗钧剑立马化为一道黑光,直冲苏堂主,手头上一颗浑圆石珠也飞过去,宛如飞电。 一声轻哼从苏堂主鼻中发出,她沉心静气把自己法力输入鬼头白盾中,惨白色的灵光笼罩,然后满怀希望看着远处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骨面修士。 但是这时先到的罗钧剑飞快消磨着苏堂主的法力,寻找着破绽。后至的浑圆石珠这次终于打破了灵光护罩,苏堂主眼中惊恐。 浑圆石珠狠狠撞在她身上,人直接飞出一段距离,落在地上后,法力一时间有了停顿的苏堂主瞪着眼睛,想要说些什么,罗钧剑就将她刺的个透心凉。 远处传来惊怒的叫声,看到张世平一剑刺穿苏堂主胸膛后,就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 张世平转身冷眼看着这位练气九层的蓝副堂主,眼中流露出狠厉,罗钧剑在那苏堂主胸膛搅动后,从她脖子划过,一道血线浮现。 火鸦罩内的张世平一跃下了青灵古舟,就朝着那蓝副堂主冲去,罗钧剑和浑圆石珠,几个呼吸时间不到,也重新到了张世平身边。 刚才来势汹汹的蓝副堂主,已经转头就跑,看到自家堂主一死一逃,原本围过来的赭红色衣裳的万血教徒大部分做鸟兽散,只有几个离得近的修士,被张世平手起剑落。 那几个练气七层的修士,布下的护罩,挡不住张世平的罗钧剑,连罩带人被刺的通透。 这情景刺激到了几个原来冥顽不灵还冲过来的修士,他们脸上惊恐之余,连忙刹住脚步,转身逃走。 张世平顾不上这些人,他眼中只盯着那蓝副堂主。 第八十五章 清剿 两人相隔十来丈的距离,蓝副堂主头转都不转一下,只顾着往前跑,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筑基修士之间的差距,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一艘叶子型的飞行法器出现在他手中。 张世平在解决掉苏堂主这个筑基修士后,没有丝毫迟疑,对这个蓝副堂主紧追不舍。 蓝副堂主心里发苦,自己只要稍作停留,就会被张世平追到,更不用说驱使飞行法器这几个呼吸的时间了。 幽幽的青光从他身上发出,被黑色斗篷和骨质面具掩盖住的全身肌肤,有黑色的纹路浮现,汇聚勾勒成猛鬼食人的图案, 在施展这法术的同时,他往后面扔了几张火球术的符箓,七八团大小不一的红色火球,没有什么准头,只有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刚好正面朝着张世平飞来。 张世平没有闪避,顶着火鸦罩撞上那团和人头差不多大的火球,这火球直接被张世平撞散,火花四溅。 在短短的一瞬间,张世平和蓝副堂主两人转眼就拉近了三丈多的距离。 “去。”张世平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剑指着全力奔逃的蓝副堂主。 罗钧剑骤然加速,泛着淡黑光芒的剑刃撕裂空气,化为一道冷锋,直直刺向那位蓝副堂主,尖锐刺耳的声鸣朝着四方传去。 这时,几头面容狰狞的厉鬼从蓝副堂主的身体中,挣扎而出,挡在他身后,厉鬼有些虚幻的黑雾状的脸,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面孔,眼耳口鼻都是不停地扭曲着。 在罗钧剑的威胁面前,这几头厉鬼在那个蓝副堂主的驱鬼术操控下,融合在一块,出现了一只比正常人体型大三分的高大猛鬼,因为时间的关系,这头高大猛鬼上半身凝聚在一起,稍微凝实一些,下半身是像条烟雾蛇尾一样,在不停扭动。 猛鬼五指,三寸有余的黑爪,闪过金属般光泽,抓向罗钧剑,气势汹汹。 张世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头外表看起来威猛,气势不凡的猛鬼,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蓝副堂主匆匆忙忙使出来的驱鬼合身这种法术,都只完成不到一半而已,散发出来的灵压,不过练气刚到练气八层的水准。 这个法术要是能够全部完成,那猛鬼应该差不多有快练气九层的修为,对于一个同样是练气九层的修士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张世平有几分心动,但也就只有那么几分而已,这等法术如果培养不出筑基期的鬼仆,那只不过是鸡肋而已。 这等练气期鬼仆在斗法中确实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但是那也只是同阶修士之间,对于已经筑基的张世平来说,所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让他重视一些。 那头猛鬼伸手想握住罗钧剑,牵制张世平追击蓝副堂主,罗钧剑却在张世平的驱使下,灵动地从它指缝之间穿过,威势不减刺透猛鬼胸膛,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空洞。 猛鬼鬼躯溃散,但是没有消亡,化为一道黑旋风朝着蓝副堂主飞去。张世平也知道这种和修士性命相连的鬼物没有那么容易杀死,这猛鬼和蓝副堂主可以说是一体两魂,没有克制鬼物的雷火,单单凭着罗钧剑上那蕴含的火灵气,还不能将猛鬼魂体全部湮灭。 两人追逐了百余丈的距离,左右不过片刻时间,黑旋风在飞到蓝副堂主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叶子型飞行法器祭出到半空。 他脸色苍白,有黑红色的血液留到下巴尖上,那猛鬼被张世平打散,显然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还没来得及催动,那猛鬼化作的黑旋风和罗钧剑一齐扎进了蓝副堂主的体内。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蓝副堂主体内发出,随着他生机快速消逝,几道鬼影从他体内冲出,张世平都还没有动手,那几道鬼影就化为青烟袅袅。 张世平把蓝副堂主身上的储物袋取出,然后把掉落在地上的叶子型飞行法器收到自己储物袋里面,又打开尸袋,把那人装进去。 没有过多停留,张世平立马转身回到刚刚击杀苏堂主的地方,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裳的修士正飞在空中,逃命一样离开。 张世平走过来,把地上刚才落下的青灵古舟和苏堂主手中的白麻鬼幡,都收进储物袋里面,不过他眼睛瞳孔一缩,原来那苏堂主腰间的储物袋已经不见了踪影。张世平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不禁怒火中烧,嘴里发出一声冷哼,快速把苏堂主尸身装进尸袋中。 他就将青灵古舟重新取出,张世平神识放开,四面八方扫荡开来,在刚才那人离去的方向,已经快两里的地方,那人正在奔逃,张世平神识牢牢锁定住那练气期的修士,踏上青灵古舟,冲天而去。 一会儿后,张世平把那人斩杀,顺带把还没有逃出他神识范围的万血教徒清理了一部分,那些练气期的万血教徒四散奔逃,他一人能力有限,做不到全部剿杀。 正阳宗这次行动中,张世平分配到的任务也不过是摧毁虞国庆州万血教据点,斩杀据点高层,尽可能灭杀教徒而已。 而追杀那些逃走的万血教徒,今后有很大可能是宗门练气期修士的长期任务。 张世平回到生人坑中,神识扫描着下方十几个坑洞,他眉头紧蹙,里面的情况有些惨绝人寰。 他叹气,罗钧剑从坑洞铁盖子的窟窿里飞进去转了一圈后,剑刃带着微红的血丝出来,张世平拿着白帕子擦干净罗钧剑后,在那些坑洞里面释放了几颗火球下去。 坑洞下面的人他们没有错,错的不是他们,是万血教的那些修士,但是在下面时间久了,他们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张世平沉默了些,不过还好,这生人坑中,有两个坑洞里面有一些人,刚进去,还没有那种同类相食的惨剧发生。 张世平将他们一一救出后,让这些人下山去,其中有十来个茫然的孩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去哪儿,张世平看着那些人的模样,心中一软,让大一些的孩子看着小一点的孩子,自己快速地把这个据点里里外外收刮了一遍,地皮都往下挖了三分后,他才心满意足收手,带着孩子下山去。 在张世平走后,从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两颗眼珠子,他胸口绣着正阳宗的标记,看模样是暗殿修士。 他身上顶着个黄色的光罩,身子上半边在地上,下身还在土里面,看了张世平离开的方向,从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感情,人缓缓从地上升起,然后驱使飞行法器,朝着正阳宗飞去。 第八十六章 庆州事余 …… 一天后,泗水运河上,一艘帆船乘风破浪,上面几个被张世平雇佣的老妈子,正提着桶白米饭来到甲板上,甲板上已经摆放了十几道菜,一群孩子闻者香气,有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已经在留着口水了,甲板上一阵阵吮吸声。 屏镇的几个老妈子笑容满面地看着这些孩子,或许是出于关怀,但是更多的是因为张世平给她们的银子,只照顾这些孩子到庆元城,再坐船回来,这一趟每个人赚到的钱,能够供一个五口之家花上一年。 她们哪能不尽力尽力,那些老妈子都把这些孩子当做自家孙儿孙女般疼爱。 张世平站在甲板上,看那些孩子正等着吃饭,转头淡淡说了一声:“吃吧。”那些孩子发出喜悦的声音,狼吞虎咽,像十几只小猪一样,头都埋进饭碗里。 用筷子夹菜不方便,那些孩子干脆直接上手抓了起来,张世平看着摇了摇头,对旁边几个老妈子交代了一声,让他们不要吃爆了肚子,要看着点,顺便去给他们弄一些山楂水。 交代完后,张世平缓步走进船中的客舱房间里面。 庆元城城东,几辆马车行驶在青石街上,这几辆马车车身的装饰不奢华,但是透露着一股大气来。拉车都是纯色的高头大马,车夫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个个年轻力壮,精气神都很是抖擞。 看到这一队马车,原先在街上走的其他家族马车,不管哪一家看到了,车夫就连忙将车赶到一边,恭敬避让,等这几辆马车过去。 避让在路边的马车,这里面很多人不是官府中人,就是世家子弟,尽皆好奇想着这马车上的仙人大老爷,要去哪里? 看马车行驶的方向,是朝着城西而去。不过他们可不敢派人跟踪。 马车辚辚,在青石长街上,马车里有些轻微摇晃。 里面坐着四个老人,车内却丝毫不显得拥挤,一个修为最高的蓝宝色长衫的老人,手握着一块令牌,因为紧张用力,他手背上青筋凸起。旁边其他三位也没好到哪里去,多多少少都有些烦忧的神色。 四人各有心事,都没有说话的兴致。 马车轻轻摇晃走着,“车已经出西城门了。”赶车的马夫朝着车内隔着布帘子说道,语气恭敬,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你们考虑的如何?”蓝宝色长衫的修士看距离目的地也没有多少距离了,这时候不说那就没有机会说了,他问这三个相处了几十年的道友,语气颇为沉重。 一个穿着藏青色色衣裳的老者,苦笑一声,“还能怎么考虑,看宗门前辈想如何处理吧。”另外两个老人点了点头,四人面如苦瓜,耷拉着脸皮。 两盏茶过后,车夫拉住缰绳,“吁吁吁”,拉车的两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原地踏步,马蹄踏踏声。 车夫立马把坐的小木凳放在地上,睁眼撩开布帘子,坐在里面的四个老人已经等不及了,他们一把掀开布帘子,一个个身手矫健,比年轻人还要利索。 四人干净利落下了马车,站着四处望着,突然眼睛一亮,四人让随行的仆人在车边上等候,他们连忙朝着一个木棚子走去,里面有位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人正在喝着茶,这茶棚里提供的茶水,也就是提个味道而已,只能算是茶水,算不得是香茗。 旁边十几个孩子坐在长椅上,每个人一手一个大包子,大口吃着,没有一个调皮的,眼中只有手里的大包子,吃的满嘴流油。 “弟子赵文章……” “弟子陈师为……” “弟子鲜于錞……” “弟子欧阳靖……” 四人异口同声,鞠躬弯腰道。 “拜见张师叔,祝师叔福寿连绵,长生久视。” “起来吧。”张世平看着这四人淡淡说道,他抬起粗陶碗,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先把这些孩子安置到堂口那里。” “弟子遵命。”四人恭敬答道,其中那藏青色衣裳的修士,人朝着马车那边摇了摇手,那边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文士,立马跑过来,低声问老人何事。 “把这些孩子带回堂口,好生侍候,切记不可有半点怠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那明显可以感觉出他的重视。 那人说的小声,但是在场的几人,除了那些小孩子没有听到这句话外,而且其他几人都是修士,这么近的距离,再小声也听得到。 这人打的小算盘,张世平没有点破,他伸手在腰间上一抹,四道青色玉简,依次摆放在四方桌上。 这四道玉简缓缓飞向这四人,“看看吧!”张世平用修仙者最基本的御物术将玉简发给这四人,在一边还有两个小孩子还没被这行仆人接走,这两人看着半空的玉牌,个个长大了嘴。 这几人双手接过玉简后,贴在眉心一扫,四个人脸色都变了。 张世平眼神带着点冷意,看着这四人,而其中大部分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刚刚自我介绍的赵文章身上。“庆元城赵家、李家、郑家……等二十二个家族,都和万血教有牵连,你们先去调查一番。” “庆元城赵家和你是什么关系?”张世平盯着赵文章问道。 被张世平盯得头皮发麻的宝蓝色上老修士,冷汗一下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实不相瞒,弟子正是赵家门人,还请师叔明察秋毫,弟子绝对没有和万血教有勾连。” 张世平从万血教那个练气七层的周南那里搜魂得知了这几年来,和万血教有过交易的一些家族,不只是在庆元城,附近城镇也有十来家世家大族。 “你没有和万血教有勾连,但是赵家有,这点你应该懂的。”张世平幽幽道。家族大了,什么鸟都有,张世平也有点体谅这个赵文章,族中出了一些不肖子孙,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乱掺互的吗? “给你个机会,自己把赵家查清楚了,处理的干干净净。” “多谢张师叔,多谢张师叔。”赵文章连忙拜谢,衣袖擦着额头冷汗。 见张世平没有再特意点明其他家族后,来的另外三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张师叔,请上车吧。”四人想转移话题,就邀请张世平上车。 张世平站起来,走出木棚子,看着天上那一轮太阳实在是刺眼,他拿出青灵古舟,将其扔上空中,人一闪,张世平就踏上丈长的灵舟。 他转头对那四人说道,“赶紧把名单上的家族处理清楚。” 然后青灵古舟升上天空,张世平朝着长生观方向赶去。 第八十七章 扫地老人 长生观后山的山洞,孙二娄倚在山洞洞口石壁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不时地拍了拍自己腰间长刀刀鞘。 洞里面的几十号人饿了几顿后,没了气力,这一两天就消停了很多,进来的时候吵吵闹闹的,让人烦心的很。 孙二楼朝地上唾了一口,看着眼前正在磨刀的人,‘沙沙沙沙’的声音,长刀在磨石上的声音传来,很有节奏,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充满着韵律。 磨刀的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姓周,瞎了一只眼睛,但是孙二楼可不敢叫他周瞎子、瞎子、瞎老头这样的称呼。 刚来这里的时候,有个八尺大汉,生的人模狗样的,但长着一张臭嘴,看到蹲在地上磨刀的周老头,便嗤笑周老头是一个瞎子。 那人话刚说完,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周老头提着长刀,大步跨越,直接把那人扎了个透。他们这等人,手上谁没有几条人命,生生死死见得多了,杀个人的哄不住别人。 但是孙二楼那时候看的很清楚,这老头杀人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皮都没有抬高半分,比宰了一只鸡还来的随意。 孙二楼他不怕,但是不想惹麻烦,所以平时对这周老头也还算客气,因为这人曾经当过军中什长,他便称其周什长。 从早上开始就脸色阴沉,还拔出自己的佩刀,在磨着,周什长这老头平时也没有这样子,引起他的注意。 孙二楼看着周什长拿着长刀,独眼在阳光底下,打量着刀刃,很是认真的模样,好奇问道:“周什长,在看啥呢,磨个刀有啥好看的,又不在看婆娘?” “你不懂。”他摇了摇头道:“这刀不能磨得太利,利了容易崩口,也不能太钝,钝了容易卡骨头。两军相冲,心不能软,刀不能慢,砍过去要快,拔起来要爽。” 说着他站起来,双手握着刀柄,做了几个挥砍的动作,笑道:“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下来。”从刚才,他的眼皮就一直跳,大祸临头的感觉挥之不去,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在战场上几十年,周什长就是靠着这份直觉才活下来的。 周什长说的那一句声音很小,挥刀的风啸声中孙二楼听不清楚,便问道:“在说啥?” “没什么,没说什么。” “说你们活不下来了。”一道黑紫色的剑芒好似灵蛇蝶舞,瞬间就把洞口的四个守门的高手喉咙划出一道血线。 黑紫色的剑芒再把山洞的木栏,砍成一小段一小段后,就重新回到张世平手中,他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把罗钧剑收入其中。 听到声响后,山洞里面几十个孩子,有几个身上还有几分力气的,鼓着勇气,跑出洞口,但是看到张世平正走过来,越过地上四个守门的尸体后,他们后退几个,跌倒在地。 “好好呆着,不要乱跑,等下就会有人来接你们。”张世平对这些孩子说道,带着股命令,不容他人质疑的语气。 在庆元城东城门外的黄土大道上,有七八将马车在奔驶,在马车的最前面,有二十个人,一人双马,分成两列,领头的是刚才去拜见张世平的陈师为和鲜于錞两个老头,后头是十八个劲装男子,卷起一路烟尘。 两人带领着身后的人马,可以看出他们脸上急迫的神色, 足足近一个时辰后,这些人才赶到长生观的后山上,两人看到张世平盘坐在洞口前静思,便小心翼翼上前来:“我等来迟,请张师叔见谅。” 张世平睁开双眼,看他们这些人风尘仆仆的,也知道他们也尽力了,没有为难他们:“把山洞里面的孩子都带回去,能送回父母身边的尽量送回去,无父无母的,就留下来给他们一份事情做,不要饿死了。” “是。”两人立马答应道,身后的十几个人在两人招呼下,进山洞把里面的孩子带出来,放到马车内,有些孩子已经被吓怕了,想哭但是不敢出声,那些劲装男子不是心思细腻的人,管不了那么多,能把人装进车就行。 “还有把长生观里面的尸体处理了,那些都是万血教徒。”张世平接着说道。 两人连忙应是。 张世平把事情交代后以后,庆州事情就已经告一段落了,他可以去万血教总部和宗门一行人汇合,也可以直接回正阳宗都行。 张世平想了想,他取出青灵古舟,在众人眼光中,驱使着飞行法器离去,不过他飞去的方向不是万血教总部,也不是正阳宗那边,而是朝着虞国徐州飞去。 而在长生观中,尸横遍野,陈师为和鲜于錞指挥着众人把观中的尸体都搬出来,放在木堆上,一把火点起来,橙红色的火焰很快就吞噬了上面的尸体。 他们两人看着眼前三堆火堆,彼此都露出了一副轻松的神情。 “幸好宗门来的张师叔人好说话。” “赵师兄就是太护着赵家了,如果换成别的筑基师叔过来,怕赵家就没了。” 两人说着哈哈大笑,长生观的木门缓缓关上,两人到底是修仙者,立马发现了这情况,两人看了一眼,谁也没有挑破,只是说了声这山上山风太大了,有点冷了。 两人从火堆旁边走开,立马下山去,之留下几人在看着这些火堆。 长生观内,一个穿着洗的发白长袍的老头,缓缓把厚重的桐油木门关上,拿起在门后的扫把,把带着血迹的落叶扫成一堆。 他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声:“这小娃儿尽会给人找麻烦。”老人拿着扫把杆,驻在地上,那耷拉眼皮的双眼望着天空远方。 近百里外的张世平,坐在青灵古舟上,他突然整个人一激灵,一身冷汗,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绝世凶兽盯上一样,他驱使的青灵古舟在空中突然摇晃起来。 下降了十几丈后,张世平才稳住,他咬着自己舌尖,强打精神,把自身法力毫不保留地输入到青灵古舟上,飞行的速度至少加快了一半,但是张世平仍没有满足,他拿出丹药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另外一只手捏着块中品的火灵石,像逃命地朝着虞国徐州飞去。 “还挺机灵的,”长生观的扫地老人低下头来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坏了老夫的静修地,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长生观各处血迹斑斑的地方,闻者血腥味的老鼠蚂蚁,爬出来不断舔舐着,那扫地的老人把扫把放回门后,皱了皱眉头,身形一动不动,几个呼吸过后,身形才渐渐消去,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了。 第八十八章 徐林氏 张世平一口气飞出了几百里后,头冒着冷汗,这才转过头看着后方,脊椎因为长时间的绷直,而发出声响。 虽然那种被绝世凶兽盯上的感觉只有那么短短一瞬间,随后张世平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但是这把他下了一跳,一口气飞出几百里后,实在法力难以为继,靠着丹药和灵石补充的法力太多,让他的经脉有点刺痛。 不过他仍旧不敢停下来,即使张世平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想要留下他,那么他自己九层九是跑不掉的。张世平心里嘀咕着自己到底惹了那位前辈高人,要这样吓他。 张世平他从大概申时的时候飞到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在天上俯瞰,张世平看到下方有几处灯火,星星点点。 飞的越远,张世平心里越安心。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飞下,看到一处渡口里停靠着几十艘楼船,大的小的都有,帆布都已经落下桅杆,一些大船上,有的房间里面灯火明亮。 在离张世平最近的一艘,一个年轻的书生眉目清秀,有几分书卷气,拿着一把剪刀,剪掉烧焦的灯芯,又挑了挑,灯火明亮了几分。 坐在旁边,原本家里派来侍候他的书童,已经困得闭上眼皮,灯芯噼里啪啦了一声后,惊醒了快要入睡的书童来,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家公子还在捧着书卷,全神贯注地看着,突然他咳嗽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大声。 书童连忙起身,把背包里面的一件披风拿出来,给自家公子披上。 “你先去睡吧。”那公子拿着手帕,捂住嘴巴,又闷咳了几下,这才缓过来对着一脸担忧的书童说道。 那书童说什么也不先去休息,他固执地退到一边,守着自家公子。 这儒雅公子叫做徐子龙,原本在虞国太学读书,再过几天就是徐老太君六十大寿的日子,他一路乘船回来,如今前方不远就是徐州了。 因为是晚上,加上前面有一段泗水折回的地方,激起回旋,水势汹涌,多有漩涡。 看天色已晚,行船多年的船老大今夜把船停在渡口,明天等太阳出来后,他才操控船只过那水势湍急的地方。 船上和徐公子同行的一些文人,有七八成已经下船,去了城里面,听闻这城中月香楼四楼赏月,明月和别处不同,会更有诗意。 徐公子也曾去过,只是名不副实,那些人不相信,说什么都要去看一看。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在离这船还有三丈高的时候就把飞舟收起来,然后使着轻身术,人像羽毛,飘然落到船中。 这艘楼船上面,有几个房间灯火通明,张世平挑了一处,人消失在船上甲板,然后一闪身,人就到了一间房子里面。 徐公子和他仆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张世平施展着羽化术,尽量把自己的气息收敛,然后他吹灭灯火,不再打坐,和凡人一样躺着,假装睡觉。 张世平不敢修炼,担心自己吸收灵力,引发的波动,引来那只老怪物的窥视。 他只能无奈缓缓恢复这自己法力,一夜无话。 青辉朝阳,泗水水光粼粼,河中大鱼在水面上一个摆尾,水花四溅。 楼船升起帆布,驶出渡口,顺着泗水一路之下,过了那河水湍急的地方,又在水中漂流了大半天后,盘坐在船舱里面的张世平听到别人在喊着,原本徐州已经快到了。 张世平起身,在那对主仆眉间各点了一下后,才离开。 …… 徐州城。 这时候整座徐州城都笼罩在寿诞的狂欢中,徐老太君六十大寿即将到来,徐家不愧是号称徐半城,一个六十大寿,整座徐城都陷入了过年过节的氛围中。 在徐府后院,有十几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辛勤地围着一个富态的银发老太,不断地说些讨好这老太的话,把躺在软榻上的徐老太君逗着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后,从外头走进一个身穿绸缎衣裳的妇人。她进来后对徐老太君笑道:“老太君。” “儿媳妇,过来过来。”徐老太君看到那妇人,给她在软榻上留了个位置,又接着说道,“林仙师呢。” 在场的众人齐齐看着这妇人,这妇人不快不慢地走过来,坐在软榻边上,给老太君按摩起小腿来,“父亲去了舞剑山了,老太君寿诞那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老太君一听到,立马笑的更加开心。这儿媳妇,徐老太君是非常满意的,人生的贤惠,把府中内院管理的井井有条,她也乐得放手,而且这媳妇的父亲还是一名高高在上的仙师。 众人说说笑笑,突然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婢女红姑,手捧着一块令牌过来,说府外有一个公子,气质不凡,说一定要把这令牌拿给林仙师看,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这块令牌的样式,是和百草园老头临走前,张世平赠送给老头的那块玉牌一样。 玉牌上面是一个“张”字,背面是写着“小猿山”,四周雕纹。 有关于仙师的事情,徐府仆人不敢有任何怠慢,这红姑立马把这块令牌信物拿到徐林氏这边。 这个当家主妇拿起玉牌,正反面打量了一下后,脸色大变,急忙问道:“那位公子在哪里?快,大开中门,恭迎仙师。” 后院几人听了她的话,就连徐老太君这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也吓了一跳,听闻府外等候的是仙师,老太君直接发话,让众人去迎接。 马车里,路上的时候,低声问了徐林氏,那人有多大把握是仙师。 徐林氏只有七八成把握,手中的玉牌和她父亲给她看过的一面一模一样,随后她就把玉牌拿给老太君端详。 老人家看不出玉牌有什么玄机,就把玉牌重新还给儿媳妇,至于这仙师是真是假,等林仙师几天后回来就知晓了。 他们只管好好招待便是。 徐府一年也来不了一次的大门,缓缓打开,附近的一些家族立马知晓了消息,说是迎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进去,让他们好生猜想。 张世平进府后,随手施展了几个小法术,让余府心中疑虑尽去后,他才问林前辈在哪里? 在正阳宗百草园的时候,老头叫他小子,他这小子称呼他为老头,但是在外人面前不能这般随意。 看着和老头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恭敬回道:“家父去舞剑山游玩,说是三天后回府。晚辈现在就差人去把家父叫回来,请仙师稍等。” 张世平摇了摇手,“不用,我这几日先在府上等着就行,不要打扰了林前辈的兴致。” 张世平虽然已经进阶筑基,那黄脸老头不过是练气修士,但是张世平受他恩惠颇多,一声前辈,张世平是出于衷心。 第八十九章 灵石堆 听张世平这般客气,徐林氏这位当家主妇就没有再坚持,他们一行人进府,走过影壁后,望眼过去是几条白石路伸延,两侧树木成荫,远处波光潋滟。 徐府仆人牵着几辆马车过来,拉车的都是性子温顺的母马,徐府老太君邀请张世平上车,张世平他入乡随俗,没有推辞。 张世平是筑基修士,自己走路也比这踏春马要快的多,但是这徐府妇孺可受不了。张世平上门做客,他总不能让主人难堪。如果他这个修仙者用走路的,那作为主人的徐家也不好上马车乘行。 再说这徐府可比庆元城李府要大上许多,张世平在刚开始在外等候的时候,用神识扫了一遍。 徐府合围起来足足有七八里地,中间是小湖,离着这处湖泊或近或远处,有十几处庭院,如果用走的,那徐老太君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妇人又不是能爬山下海的村妇,她们可受不了这般行走。 马车由仆人牵着,沿着湖边的白石路走着。张世平坐在马车内,由于老太君和徐林氏都是女眷,不方便和张世平在同个车厢中,因此徐林氏派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婢女过来侍候着。 这个身穿着淡紫色襦裙的婢女,是徐府特意从小培养的,用来招待贵客。 但是张世平可没有这心思,他微微散发出灵压出来,这个原本聪明伶俐的婢女就乖巧的像只小兔子一样,看着张世平,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柔弱地望着,双眸似秋水。 坐在马车中闭眼沉思的张世平,想着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个前辈,思索着他是什么身份。 张世平紧锁眉头,想不到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那人。如果他是万血教高层,那自己拔出万血教据点,那肯定逃不了的,因此这个判断就直接被张世平排除。 想来想去,张世平心中也没个底,最后只能把这件事情归咎于是游戏人间的高人前辈开的玩笑。 拉车的那匹棕色母马很是悠闲走着,张世平也不去想这件事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对于这等前辈高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只随手能捏死的小蚂蚁。 蚂蚁想得再多,会有人关心吗?张世平自嘲着。只不过这样的感觉是在不好受,张世平没有说什么狠话出来,但是他右手拳头紧握,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来。 他撩开车窗布帘,静静看着湖水,岸边停泊着几艘木兰舟,湖水中有个亭子,亭子四周莲叶碧绿,含苞待放的荷花,那花骨朵上有蜻蜓立上头。 这时节的天气不冷不热,风吹皱湖水,一些鸟儿在树梢鸣叫。 马车行走一路后,张世平他被徐府众人迎进了会客的花厅,他和徐老太君与徐林氏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一个匆匆赶来的长衫中年男子进到大厅中,先是给徐老太君拜了一礼,然后才看向张世平。 这个面容有几分威严的男子,从进来的时候,已经把张世平打量了一番,其实就看了几眼,那人就收回目光。 “徐家徐嵩明拜见张仙师。”这是从衙门匆匆赶回来的徐家家主抱拳行礼。 “正阳宗修士张世平见过徐家主。”张世平回了一句。 其实张世平和徐家众人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好像水中鱼和天上鸟,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所以不过一会儿,在张世平语气之间透露出想要休息的时候,徐嵩明也顺势起身,唤来婢女,带着张世平去了不远处一座名为听涛雅苑的院子里。 在张世平走后,徐嵩明松了一口气,张世平刚才就坐在那里,没有透露出半点灵压,但是身上的气度,徐州城那几个仙人大老爷,拍马都赶不上。 领路的婢女带着张世平走过一条林间小道以后,来到了一处小院子里,院子不大,但是布局很是讲究。 张世平对这座听涛雅苑的院子,很是满意,特别是院中假山,海涛石通体黝黑,多是嶙峋怪石。 石山上有清泉留下,泉水涛涛。 张世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吩咐婢女让他出去,除了林前辈回来之外,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来打扰他了。 至于每天的饭菜,张世平特意嘱咐,不用送了。 这婢女听到后,轻声回答:“是。”然后人缓缓退出了院子。 …… 入夜,听涛雅苑,一间典雅的房间里面,张世平甩出几杆小旗子,布置下阵法。 而后张世平才坐在梨花凳子上,圆桌上的茶具被他扫到桌子边上,在这圆桌中间,放着十几个储物袋子。 这次剿灭万血教在庆元城据点,张世平收获颇丰,在他右手边第一个的储物袋,便是那位苏堂主所有。 张世平将这位苏堂主在储物袋上留下的印记消除后,他输入法力,把储物袋中所有东西全部取出来,灵光闪烁,很快在地上就出现了一大堆东西。 一大堆颜色各异的灵石外,还有那面鬼头白盾和白麻鬼幡,让张世平最为惦记,好歹也是一位筑基修士所用的法器。 虽然品质撑死也就一阶极品而已,但是张世平急缺趁手的法器。他那面厚土紫金盾,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张世平拿起鬼头白盾看了看后,又输入法力,但是这面盾牌让张世平感觉很是别扭,他一身火属性法力,刚好和这面阴气森森的盾牌相克。 张世平无奈,放下这面鬼头白盾,转手拿起白麻鬼幡,一上手冰冰凉凉,他输入法力,里面的厉鬼立马想要冲出来,帆布飘动,有几个头颅从帆布挤出,屋里面灯架上的油灯,就被突然刮起的阴风吹灭了一小半。 没有了那位苏堂主的法力压制,这白麻鬼幡里面的厉鬼就安分起来,张世平伸手,手掌发出炙热烈火,朝着鬼头按去,把这些不安分的厉鬼重新压进这件鬼幡中。 原本还抱着几分希望的张世平,把这两件法器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才无奈地装进自己储物袋中。 张世平干脆把十几个储物袋全部搞出来,地上各式各样的东西从储物袋中不断释放出来,直到张世平把那位莫谷修士得到的储物袋东西弄出来以后才停下来。 望着屋子里,占了大半个房间的灵物,张世平不禁咽了咽口水,他每个储物袋都有粗略扫描看过,但是远不及里面的灵石全部取出来的震撼。 张世平把十几个空的储物袋重新装进怀中,心情舒畅地看着地上,那一堆又一堆的灵石,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里面还有一些颜色更为明亮。 那是中品灵石,张世平立马施展御物术,把中品灵石一一取过来,仔仔细细检查,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后,他才把灵石收进自己储物袋里面。 第九十章 风鹏御 地上剩下十来堆的下品灵石,张世平挑拣以后,在这一大堆灵石中挑选出三块有问题的灵石,分别是两块红色石头和一块黄色石头,这三块石头散发着灵气,和灵石相似,不过在张世平仔细的查探下,他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异样。 张世平驱使罗钧剑从两块红色石头中间割过去,这石头里面是空洞的,里面各有一滴血,在张世平火球术下,血液被蒸干,石头被烧裂,呈灰黑颜色。 剩下的那一块黄色石头,张世平拿起来在月明珠下,端详了许久,看着石头中间有一条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缝。 张世平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他取出冰锥符,输入法力激发符箓,操控着灵符,把冰锥化为冰雾,包裹住黄色石头,石头半响也没有什么变化,张世平也不急,冰雾渐渐把这块石头全部笼罩起来。 张世平轻轻一敲,“砰”的一声,冻脆的石头开裂成两半,里面一只暗黄甲虫缩成一团,看起来已经死了一两天时间。 这种虫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千里婵娟,男女各血契雄雌甲虫,男女双方其中一方如果出事,那所契的千里婵娟也会立即死亡,另一方就是悲鸣不止,直至身亡。 张世平看着这暗黄甲虫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了。张世平用法力覆盖住右手,抓起这已经被冻僵的甲虫,将其捏成粉末。 也不知道是哪对有情人,被自己硬生生拆散,张世平头脑中闪过这种想法,然后就立马抛之脑后,还是整理眼前剩下的东西重要。 张世平把地上的近三千块下品灵石,专门用一个储物袋装好,这才看向地上归在一块的百来个瓶瓶罐罐、玉匣子木匣子等装存物。 里面多是一些装着怨魂的养魂瓶子,丹药最多的是心魂丹。 还有二十来件从那些练气期修士得来的一阶中品上品法器,有九件是和鬼道有关的法器,白骨刀剑、小盾、鬼幡等等。 还有八件飞行法器,和张世平以前那叶子型的飞行法器差不多。剩下的几件都是正常的法器。 二十来件没有一件入的了张世平眼的,都只不过是用来换取灵石,或者用来增强家族底蕴的物资。 在忙活了大半夜以后,张世平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从万血教庆州据点里得到的东西,除了像苏堂主,蓝副堂主这种据点高层的尸体,还有一些功法法器,需要拿出来作为证据外,其他的灵石灵药丹药功法等等战利品都全部归于自己。 当然把这些东西,等到宗门高层验证后,会发还到个人手上。修士也可以把这些东西卖与宗门,价格不会太低,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其实这种任务,宗门是得不到多少利益的,宗门高层更喜欢发布那种去占领灵山灵矿或者秘境的任务,这种任务后期有长远收益,更够为宗门补充资源。 而剿灭万血教,其中的战利品,大头的都是领头的出力的金丹修士,筑基期喝几口汤,宗门也就得一个除魔卫道的名声。 闭关修炼《火鸦诀》几年的张世平,身上剩下的灵石,和其他筑基修士对比,实在是太少了。手头上的法器用的还是一阶上品的罗钧剑,一阶极品的厚土紫金盾,否则他执行个清剿万血教据点的任务,也不至于如此畏首畏尾。 要不是许师叔赠与张世平二阶青灵古舟,那他身上一件合适筑基修士所用的二阶法器都没有。 经此一役后,张世平手头宽裕不少,心情自然高兴许多。 桌子上只剩下三件东西,分别是郝阵师那里得到的三十几颗花生粒大小的白色虫卵,里面已经有黑点出来,幼虫已经基本成型,是乳白色的小蜘蛛形状,甲壳在夜明珠照耀下,是半透明模样,只要在合适的环境下,就应该能孵化出来。 只是这倒是需要什么环境,张世平不知道这些虫卵,它们是喜欢什么样的孵化环境,是干燥还是潮湿,是炎热还是冰寒。 因此张世平把这些虫卵放进玉匣子里面,用灵符封住先保存着这些虫卵的生机。等回去宗门再去藏经阁查一查或者寻找他人问一问。 那种血色蝎蛛爆裂放出的黄烟,有时候可以作为一种出其不意的手段,如果这种异虫好养活,那张世平很想养上一批。 桌子上剩下的,还有两本书籍,都是放在一个梨花匣子里,一本是用不知名兽皮制成的,没有书皮,是残本,只剩下中间几张还黏在一块的书页。 看到上面的文字,是一些不知名的符号,文字结构,书写方式,和现如今修仙界通用的文字差别很大,张世平把自己看过了解过的几种古文,都想了一遍,也没能与其对上号的。 幸好旁边还有一本书,书名是《金石录》,作者落款是莫谷,看这名字,张世平立马想到李府的那个莫修士,想不到这人还有兴趣去研究考察这些古字。 张世平翻开看看,里面用小笔圈圈点点的笔记地方很多,这本书后面几页都是空白的,文字只写到一半多些,张世平把这本书前前后后翻了好几次。 在这本书中间有写着一门法术,叫做《风鹏御》,还有专门配套的法器锻造之法,竟然是白芒山修仙界中极其罕见的翅膀类型的法器,张世平眼睛不由得一亮。 只不过这莫谷只写到法器所需要的锻造原料,至于那锻造之法,只提及了最前面的几句,后面的内容就没有了。 看来是这残本兽皮书就记载到那个地方,张世平觉得实在是太可惜了。 张世平抱着这本《金石录》研读了许久,还和兽皮书上的古文相对应,在字里行间推敲,他看不懂兽皮书上的原文,只能根据上面莫谷这个练气期修士所写的句段来作判断。 《风鹏御》功法在他看来大体没有问题,但是这功法是最契合风灵根修士修炼,其他灵根的修士效果会打个对折,差了很多。 所以没有风属性灵根的修士想要使用这风鹏御,就需要法器来辅助,张世平看了上面需要的主要原料大多需要鹏鸟羽翼,灵血精魄,如果有纯风属性的鹏鸟是最好的。 上面写着如果有三阶四阶的鹏鸟材料,锻造出一双法宝翅膀,那就再好不过。 张世平看完后,轻摇了摇头,他现在最多去猎杀一些一阶二阶的鹏鸟,至于三阶的鹏鸟,张世平不想把自己当做鸟食送上门去,再说他也找不到三阶鹏鸟的老巢在哪个地方。 眼看窗外渐白,张世平放下书籍,揉了揉自己眉间,然后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收到储物袋里面。 他转头看窗外有人影,神识一扫,有四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婢女有的端着金盆,有的捧着毛巾梳子,站在门外。 张世平没有撤掉阵法,也没有起身去开门,他反倒是从储物袋里面取出一黄褐色的蒲团,开始了打坐修行。 因为张世平他先前已经吩咐过了,除了林仙师回来外,就不要打扰他,但是徐府老太君觉得仙人总不能不洗漱吧,所以就吩咐婢女去侍候张世平。 徐林氏听婆婆这样说没有直接反对,而是莲步出门,给这些婢女交代了几句。 不要敲门,以免打扰到张仙师静修。他父亲刚回来的时候,也是不喜欢有婢女一大早就过去侍候的。 这四个婢女只能干巴巴站着,在门外侯着,不敢直接离开 如果张世平真的有需要,那自然会传唤。梅兰竹菊这四个婢女在门口等了小半天,金盆里的热水都凉了,换到第三次后,徐嵩明夫妇二人才一齐过来,看了张世平还没出门后,就吩咐这几位婢女宴要好生侍候,千万不要有懈怠之心。 四个婢女轻声应是。 时间推移,此刻已经日上三竿了,张世平收功起立,这才推门而出。 第九十一章 舞剑山下 守在门口的婢女看到张世平推门而出,一个个带着笑意,豆蔻年华,笑起来眉眼弯弯。四人尽皆向张世平行礼问好,声音清脆如铃铛。 张世平轻轻点了一下头。他走过去,拿起一条还带着些温热的白毛巾,拿起来擦了擦手,然后就让这些过来侍候他洗漱的婢女退下了。 自己则在徐府湖边走动散步,放松近日来的疲惫。此刻阳光正好,树叶婆娑,地上光斑点点,风从湖面那边吹来,张世平走到湖边栏杆处,看着几条彩鲤鱼慢悠悠地在游着。 这几条彩鲤鱼看到张世平过来,没有被惊走,反倒是游的更近了些。 湖泊亭中,有个穿着白色儒衫的人正捧着一卷书,从亭中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引起了张世平几分注意。 湖中亭离岸边百来米,张世平眼中灵光闪过,看向那边亭中有个少年正在看书,旁边站着个书童。 这读书的少年脸色有点有些差,张世平看到那人觉得模样看起来有点熟悉。 只是张世平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但是他确定是曾经看见过的。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几下,然后表情有点豁然,原来是他前天在船中看过的那对年轻主仆。 如此他们倒也算有缘,张世平脚尖轻点地面,人凭空升起,越过栏杆,然后轻点水面,转眼之间人就飘然越过百米之远。 那公子在书童的提醒下,看到了踏水而来的张世平,徐子龙放下书卷,他昨日回到家中,就听说了府上来了一位仙师,看来就是这一位了。 徐子龙不敢怠慢,起身恭迎,“徐家徐子龙见过张仙师。”说着咳嗽了几声,他连忙用手捂住。等咳嗽停止后,才不好意思说道:“子龙失礼了。” 张世平看他上下一遍,看他脸上有病气缠绕,筋骨也是松弛的很,标准的手无缚鸡之力,心里有了些判断。 “徐公子没有叫大夫过来看看吗?” “不是什么大病,年前在太学的时候也曾请宫中老御医看过,没什么大事,说是让在下多多走动,强健筋骨就能痊愈。子龙多谢仙师关心!” 张世平背着手,看着徐子龙,看来又是一个坐出病来的人。 “我看看,放轻松。”张世平伸手搭在徐子龙肩头,法力缓缓,将其身体调理一遍后才收手,就当做自己那晚,借住在他船上房间的房钱了。 徐子龙在张世平手搭在肩头的时候,心中一惊,不过听到张世平很是温和的语气传来,他心里就瞬间安定下来,随后徐子龙全身上下暖洋洋的,他好几个月没有这般舒爽过了。 他感觉身子也轻了不少,这种感觉来的很快,在张世平抬起手后,去的更快,喉咙也没有那么难受,呼吸也有力很多。 徐子龙见识过张世平手段,果然是仙家手段,更是真心实意地鞠躬感谢。 “我只是帮你稍微调养了下身体,想要身强体健,还是需要靠你自己多多锻炼。”张世平对徐子龙嘱咐道。毕竟这人有可能是老头的亲外孙,也不算外人。 张世平在亭中赏了一会儿含苞待放的粉荷以后,就又在徐子龙主仆两人目送下离去。 在从湖中亭离开后,张世平就又重新回到听涛雅苑房间中,布下阵法,在大白天的时候,点燃青铜灯,全神贯注地修炼起来。 …… 舞剑山,削崖耸起,壁立万仞,高耸群峰之上。峰上有一涧沿崖壁流下峰底,飞湍瀑流争喧豗。峰上名木古树众多,叶林郁郁葱葱。 一个中年华服男子领着八个家仆在山脚下等待着,舞剑山有四条山上的主道,徐家都有派人在路口守着。 这中年华服男子叫做徐嵩阳,是徐家二老爷,马车布帘子已经是撩在一边,他坐在马车里面,朝着山道望着。 马车里面的一个檀木盒子里,有一团黑灰,那是他燃烧的灵符,是黄脸老头林之齐特意留在徐家的,万一有大事发生,徐府中人也可以将灵符焚烧。 黄脸老头手中有另一张与之相配的灵符,两道灵符能够相互呼应,只不过这范围也就只有十余里。 手持灵符的双方还不能互相感应,说到底这只不过是一个在十余里范围内传递信号的灵符,比一般的传音符效用都要差。 只是这种灵符用火烧掉就可以激发,因此凡人也可以用。 徐二爷已经在舞剑山下等候了好长一段时间,张世平虽然客气说不用叫林仙师回来,但是徐府众人不敢怠慢,徐家夫妇两人想了想,和徐老太君商量了下,还是决定请林之齐林仙师回来。 这才有徐二爷天都还没亮,就领着徐府几十人去舞剑山寻找林之齐,天上的太阳都升的老高,徐府众人才赶到舞剑山。 徐嵩阳焚烧灵符后,在这里等了许久,心里慢慢的也有些焦急,也不知道别路人马接到林仙师没有。 徐嵩阳摘下挂在车上的水囊,喝了一口,想到,应该还没有接到林仙师吧。如果别路人马接到林仙师,应该会差人过来通知自己。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徐嵩阳刚放下水囊,一个在外头眺望观察的家仆,几步间就从一块巨石下来,显然有点功夫底子,轻功还行。 “二爷,林仙师飞过来了,就在山道半空上。”这家仆立马飞奔过来,在马车外单膝下跪,大声说道。 徐嵩阳立马走出马车,旁边有人想过来搀扶,但是这徐二爷竟然也有一身好武功,轻功极其俊俏,脚尖在拉车的白马马头上轻轻一点,人朝前飞跃几丈,立身在前方,喊道:“林仙师。”声音浑厚,在山中传响。 黄脸老头早已经看到山脚下有人在等候,驱使飞行法器在空中一转,不一会儿就落在众人面前,黄脸老头面容比十年前要苍老许多,脸上眉发须白,还生了淡淡的老人斑,所幸精神还算抖擞。 世俗当中,灵气不足,他一路驱使飞行法器,从舞剑山深山老林里赶过来,微微喘气。 林之齐留在徐府的灵符有异动,这让他游玩的兴致直接没了,还以为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动用了他留下的灵符。 他直接驱使飞行法器下山来,本想着直接飞回徐州徐府,但是在山脚下看到徐家老二,就下来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茶盘状的飞行法器,从一丈方圆,发着淡淡灵光,慢慢缩成巴掌大小,飞到林之齐手中,他转手收进储物袋中。 林之齐稍微调整了下呼吸,看着一脸轻松,眉间没有半点着急忧虑的徐家老二,看来徐府应该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不过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毕竟都动用了灵符,特意传讯自己,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语气重了些,无意间流露出一点点气势,“嵩阳,徐府发生了何事,竟然动用灵符传讯老夫。” 他已经和女儿说了,等徐府寿诞时候就会回去,也就是明天,他们竟然连一天都等不急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样一想,黄脸老头不由得盯着徐嵩阳,想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徐嵩阳根骨上佳,他从小练武,徐家又是世家大族,练武所需要的资源,那是一样都没有落下,加上他也算勤勉,到如今自身功力已经是极为深厚了。 或许拼杀的经验,不如江湖中刀口舔血的人,但是单单论功力,他也算是一流高手。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一流高手,在林之齐注视下,身上汗毛不自觉地竖立起来,仿佛这身材干瘪的老人,比猛虎还可怕。 他这几年在府中也见过这林仙师几次,平时都是一个拿着茶壶,到处走动的老头子而已,也曾见识过他几手仙家手段。 徐嵩阳自认为自己只要能近得了这林仙师的身,那凭借自己武功,定能打的赢。 但是现在他没了这想法了,单单林之齐刚才无意间流出的气势,已经让他提不起反抗的心了,他恭敬说道:“昨日府中有位仙师特意过来拜访您,年纪在二十出头,姓张名世平。” “原本是这小子啊,”老头一听张世平过来,眉毛胡子一抖,对徐嵩阳说道:“怎么这小子过来,老夫还需要去迎接不成?” 徐嵩阳笑了笑,人家仙师之间的事情,他可不好接话。 林之齐也只是说一说而已,人朝着马车快步走去,坐上马车后,“嵩阳,还不走?” 徐嵩阳连忙应了一句,也坐进马车。 车夫跳转车头,挥动马鞭,“驾驾驾”,马车在道路上飞驰。 第九十二章 聚与散 听涛雅苑里,张世平在房间中布置下简易的隔绝阵法后,又拿出了一套小型聚灵阵,在阵法节点放入十二块火属性灵石,这才在青铜灯火下修炼起来。 在小半天的时间里,张世平就把阵法中的十二级火属性灵石,就已经损耗的七七八八了,张世平眼中闪过一丝肉疼。 世俗中的灵气实在太少了,根本供应不了筑基修士的正常修炼。 等到把这十二块火属性灵石的最后一丝灵气榨干净以后,张世平没有继续将灵石放进阵法之中,而是把青铜灯吹灭,放进储物袋里面。 他看向窗外,此刻天已经暗下来。 这种灵气环境下,有没有青铜灯辅助,修行速度都差不了多少,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怪不得宗门中的筑基修士,除了因为任务以外,基本不去世俗中。 张世平把阵法撤去,出门后,使着轻身术,跃上屋顶,坐在房檐上面,看着天边满天红霞,火烧云一样的画面,定格在天际,那一轮红日,大半个已经落到山中。 东升西落,云聚云散,自古就是如此,张世平他静静地看着。 “在屋顶上想什么呢?”坐车回到府中的林之齐,在听涛雅苑院门外下车,还没进门就看到张世平坐在屋顶,傻傻望着天空。 张世平看到黄脸老头,心情立马没了刚才的惆怅,他笑着从屋顶房檐上下来,一步跃下,飘然而至。 他围着黄脸老头转了一圈后,停下来看着黄脸老头已经变得雪白的眉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他没有流露出来,转而用轻松的语气对林之齐说道:“看来你这几年活的很好啊,脸上都长肉了。” “每天睡了吃,吃了睡,当然过得好了。”林之齐开玩笑说道,他拉着张世平的手,两人一起坐到了院子亭中的石椅上,“怎么最近几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你寄了好几次书信也没回,老夫还以为你小子出了什么事了。” 在林之齐辞掉了碧缘山百草园守山人的职务,选择回家养老以后。他们两人每隔个一年时间,会相互传递书信一两次,他也知道了张世平筑基成功,为此林之齐高兴了好几天。 只不过后面,张世平为了借助幽火煞修炼《火鸦诀》,差不多有四年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次趁着执行完清剿万血教据点的任务后,张世平就过来看看他。 这几年来,黄脸老头第一个想法是张世平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遭遇不测。第二个想法则是担忧张世平成了筑基修士。已经看不上他这已经快入土的练气期老头子。 但是现在,张世平亲自登门,让黄脸老头的两个想法都立马散去了。 张世平把这几年来的经历,能说的都挑出来和黄脸老头,一一说道。 两人越聊兴致越高,直到夜幕降临以后,张世平抿了下发干的嘴唇,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张世平伸手在腰间储物袋一抹,取出一个瓷质葫芦递给林之齐,这里面装着的是张世平这些年来特意珍藏下来的灵茶茶叶,是他接管百草园后亲手炒制的。 在黄脸老头接过葫芦以后,在品着茶香的时候,张世平动作飞快,取出红泥小火炉、银丝炭、小铜壶,紫砂壶杯还有茶匙等等,一一摆放到各自合适的位置上。 林之齐哑然一笑,看着张世平又取出一瓶封存的灵气泉水,倒进小铜壶中。 “有心了。”林之齐在心中说了一句,他看着张世平,像是在看子侄一样。 两人围着红泥小火炉,喝着灵茶,畅谈了一夜,直到天色渐渐发白,张世平起身和林之齐告别。 黄脸老头也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张世平,“修仙之路艰难险阻,期世平能够披荆斩棘,得道长生。” 张世平拜谢,然后驱使着青灵古舟飞上高空。 而徐府之中正在大摆宴席,庆祝徐老太君六十大寿,热闹非凡。 青灵古舟在云端中穿行,张世平站在船头,手中捏着一面血玉,是黄脸老头给他的。 如果今后有人拿着张世平留给黄脸老头的令牌,去张家或者正阳宗寻找张世平的时候,那张世平就能够凭借这面血玉,确认来的人到底和黄脸老头有没有血缘关系,总不能瓜田李下,白白便宜了别人。 张世平叹了一声,把这块血玉珍重地放进一个玉匣子里面,收进储物袋中。 黄脸老头这是怕自己死之前,都找不到一个身怀灵根的后人,特地留给他这面血玉作为信物。 徐府听涛雅苑中,林之齐看着张世平驱使飞舟,转眼间人就消失在天际。 他在亭中又坐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刚起身的时候,听到了门外有人在喊着“外祖父,外祖父,雪儿来了,你在哪里?” 一个梳着总角的小女孩从外头跑进来,后面两个婢女紧紧跟着。 林之齐站起来,看着这精灵可爱的外孙女,心情立马好了几分。 “祖母那边人好多,好吵。”这女孩捂着耳朵。 “那边吵,那我们就不过去了,雪儿在这里陪陪外祖父说说话。” 林之齐看着这小女孩,眼中有说不出的怜爱,还带着一起愧疚。 只因为这小孙女身怀四灵根,这等灵根太差了,林之齐不想让她踏上修仙路,就没有传她修行功法。 只能安慰自己,与其让外孙女辛辛苦苦,为了长生疯魔一辈子,还不如平平安安过一生。 …… 在张世平赶回正阳宗路上的时候。 在正阳峰,从大阵外传来的一道火光,一个身披着灰色披风,带着淡墨色木制面具的修士,身形从无到有,缓缓出现在大殿中。 这人是正阳宗暗殿殿主梁成,金丹中期的修为,比常有年高了许多。 大殿中那一尊器身如筒的三足尊式炉,口沿微向外凸,与器身凸起的弦纹相呼应,升着缕缕轻烟,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还是掌门你这边舒坦。”梁成拍了拍香炉花纹外壁,声音闷闷嗡嗡,笑着说道。 常有年睁开眼睛,起身走到他身边,“如果梁师兄对掌门之位有兴趣,师弟我立马让出来。” 常有年说这话,那是真心实意,他当了正阳宗掌门那么久了,早就不想当了,要是能换个人来当那是最好不过。 修仙界中最重要的还是自身实力,每个宗门中,元婴老祖几乎都不会去管宗门杂事,但是又有谁能无视他们? 梁成收起笑声,摇了摇头,他可没有兴趣去管理宗门,一个暗殿就够自己忙的。 他拿出一道玉符交给常有年,“暗殿最近查探在鱼然山出没窥探的修士中,发现了不止万剑门余孽在窥视,还有旗云宗玄火门五个门派。” 他很是慎重对常有年说道,“我们要早做防范。” 常有年将这玉简上的信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将事情头尾理清楚以后,在关于如何应对这事情上,和暗殿殿主梁成两人在大殿中说了许久。 随后,暗殿殿主梁成才离开正阳峰大殿。 第九十三章 绕路而行 虞国庆州庆元城,赵府之中,在一处大院中跪绑了三十几人,跪在前头的是四个衣着华丽的赵家嫡系,其中一个还是赵文章的儿子,后面三十来个是赵家家族中豢养的食客门人。 这些人一个个口中塞着破布,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那四人中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长得和赵文章有一些相像的中年人,就是赵文章的儿子,排行第二,这人跪在地上,对着坐在厅堂中的赵文章等人连连磕头,眼中惊慌万分。 赵文章收回目光撇过头,不忍看跪在地上的儿子,转头看着堂中的另外几名道友,“陈师弟、鲜于师弟、欧阳师弟,我赵家和万血教有牵连的都跪在堂下了,你们看一看,清点有没有少人,日后也好向张师叔交代。” 赵文章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当中藏着几分怨愤和几分无奈,却不敢透露出半分来。 坐在堂中的三名正阳宗弟子看着赵师兄,没有人不识眼地出去清点,毕竟他们四人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赵师兄留的。 三人只是远看着大院中跪着的三十几人,稍微确认了下,在前面的四人,是赵家嫡系,他们都认识,后面的几十人都是生面孔。赵家既然都能把嫡系子弟都绑起来了,也不差多几个食客门人 他们向赵文章拱手:“赵师兄如此深明大义,师弟我等钦佩万分,一定会如实禀报张师叔。” “那就有劳三位师弟在张师叔面前多说些好话,为师兄做个见证。”赵文章一甩衣袖,袖中飞出一把泛着亮黄光色的小剑,飞出厅堂。 大院中传来了更为激烈闷哼声,但是很快就消停了。 片刻后他收回还带着血迹的飞剑法器,擦都没擦就又收进衣袖之中,疲惫地朝着门外仆人说道:“你们把那些人随便找个地方葬了,不入祖坟。” 赵文章这样说,显然是不想让这四个嫡系子孙葬入祖坟,这些话有一部分是对三位师弟说的。人既然都已经杀了,样子要有,做戏要做足了。 不入宗祠,不进祖坟,死后无香火血食供奉,这种惩罚对于有些人来说,比杀了他更加难以接受。 这样做赵文章是想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出来,态度要好,以免到时候宗门这位张师叔对他的处理不满意。 但是张世平从徐州出发后,并没有按照原路回庆州庆元城,去处理和万血教牵连的世俗家族,而是绕了一大圈,没有从虞国庆州境内经过,他可不想再遇上那个高人前辈。 因此这样,那庆州庆元城的赵文章这几人等了好些时日,也没看到张世平过来,他们也只能将之归结成,宗门的这位张师叔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这让赵文章好生郁闷,不过他也没有后悔,毕竟赵家家大业大的,不能为了这几人去冒灭族的大风险。 ……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绕了一大圈,从虞国其他州府而过,经过白猿山的时候,回去见面了双亲,不过他只呆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又匆匆离去。 这次回去,张世平没有看到他四弟和五妹,两人刚好外出历练去了。 随后,张世平就没有在路上多做耽搁,几天后,张世平赶回正阳宗,在内务殿的两位筑期后期的师兄那边交了任务,他向那位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麻衣师兄询问这次任务已经回来了多少人,清剿万血教这件事情在宗门金丹筑基众人出发之前是个秘密,就是要派遣多少人也是不能说的。 但是如今,前往万血教总部的宗门金丹一行人已经回到正阳宗,就只剩下和张世平一样去清理万血教据点的一部分筑基修士还没有回来,这件事情在宗门筑基修士之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因此这位麻衣师兄就和张世平说了起来,大体的情况如何。 而那位鹰鼻中年人,正在地上检查着两具尸体,是张世平带回来的苏堂主和蓝副堂主两具。 他检查了一会儿,这位鹰鼻中年人站起身来,从储物袋中取出块帕子,擦干净手,对麻衣老人点了点头。 那两人确实修行了万血教几门邪门功法之一,身体中还残留的鬼气阴气就是最明显的证据,那个叫做苏堂主的妇人,肉身强度不弱,修为应该在筑基一层左右。 剩下的南屏山据点的善尾工作,自然有宗门外务殿发出任务,让宗门练气修士去清理和追杀那些逃脱的万血教徒,以做历练。 内务殿的两人确认完毕后,就把这次的任务赏金给了张世平。 张世平还把先前四年来没有领取的供奉全部领出来,足足有两千块灵石。钱财进了储物袋,张世平自是高兴万分。 内务殿的两人又询问了张世平一些关于虞国庆州南屏山的事情,张世平心情大好,有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唯独没有说出那个有可能隐藏在虞国庆州境内的高阶修士。 这些老妖怪的事情,张世平半点也不想去碰。况且在张世平感觉中,这位前辈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小惩大诫。 要是他现在说出来,让那两位师兄知晓,那说不定很快就会上禀到金丹师叔门前,甚至是元婴老祖那里。 要是被那高人前辈知道了,万一惹怒了对方,那自己小命可就危险了。 加上那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恶意,不然张世平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揣怀着这种心理,张世平没有把话全部说出来,他与麻衣老人和鹰鼻中年人两位师兄分别以后。 张世平又走了一趟藏经阁,找寻了有关异虫的书籍玉简。 他想了解一下,从那位郝阵师那里得到的那几十粒虫卵。 他在一本名为《奇兽异虫记》书籍上倒数第三页才找到这像蝎子又好像蜘蛛的异虫,名叫做血月蝎蛛,是一种吸食血肉,喜欢阴气的异虫。 至于培育方法,并没有写在上面,在这书籍的旁边有个被阵法封存的玉简,那里面应该就是后续内容。 张世平看着这古书上记录的信息,沉思了一会儿,这血月蝎蛛培养方法倒是简单,从幼虫到成虫需要三四年时间而已。 饲养的时候也不用去寻找或者配置什么特定的虫食,它们对食物不挑剔,只要是血肉就可以。普通血肉可以,当然有灵力的妖兽或者修士血肉更好。 阴气也好弄,他尸袋中还有用来培育炼尸的阴气石,数量还不少,足够张世平培育出一批成熟的血月蝎蛛。 只要再去坊市买一个御兽袋,那培育血月蝎蛛的前期准备,就差不多完成了。 张世平把这本《奇兽异虫记》复制到玉简上,就出了藏经阁。他使御青灵古舟,速度不快,缓缓在天上,朝着也昆山飞去。 坐在飞舟上,张世平把这玉简上有关于血月蝎蛛的培育方法看了一遍,飞舟飞到半路的时候,张世平调转一个方向,朝着兽山飞去。 他突然想起来那兽山王师兄那边,几年前张世平开辟他手中的御兽袋可比坊市中那些普通的货色要好。 如果两者之间价格差别不大,那张世平准备从兽山那位王师兄那里购买。 第九十四章 筑基二层 当天晚上,一道青虹从天上落到也昆山中,青幽幽的灵光收敛,一个身材中等的月白长袍的修士收起飞舟。 张世平刚从兽山回来,他在洞府前默念了几句法诀,打出几道手诀灵光,解开困土阵禁制,进入到洞府之中,洞府中墙壁屋顶各处镶嵌了许多月石与明珠,散发着柔和清光。 这次任务回来后,张世平感觉到自己法力已经积累了差不多,趁着自己后面不需要再接受任务的大半年时间内,他自觉得突破到筑基二层没有什么问题。 洞府阵法中土属性和木属性灵石已经快耗费光,张世平更换掉后,他人先走进一间没什么用的屋室中,将里面的一些没用的瓶瓶罐罐和竹架子,先清理到一边以后。 他从尸袋中取出里面的阴气石,依照着聚灵阵法,布置下一个简易的小型阵法,把阴气石散发出来的阴气全部聚拢在一起,整个房间中温度顿时下降了许多,白霜渐渐在房间各处蔓延滋长。 再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了封存在匣子中的那几十枚血月蝎蛛虫卵,揭开匣子上的灵符后,张世平仔细看了这几十枚虫卵,感受到这些虫卵生机依旧勃勃,这才放心下来,把虫卵放进阵法中的阴气石堆当中。 随后张世平咬破自己手指尖,挤出血液,分别在几十颗蝎蛛虫卵上滴了一滴。 张世平思索了下,做出决定,他口中念着法诀,忍受着痛苦,一道青气从他鼻子留出,这是张世平分出自己的一丝神念,再化为三十几缕,血液随着缕缕神念,融进虫卵之中。 张世平做完这些事情后,头脑有些眩晕,这分出来的神念,可不是寻常斗法中那种可恢复的损耗,而且在自己神魂上割了一刀。 换成普通的筑基修士,他们可不会那么鲁莽。 这些修士要培养异虫,大多数都是从虫卵孵化出来,确定异虫能够存活以后,再在异虫体内融入自己神念,以达到奴役的效果。 然后再经过长时间培育,不断祭炼,最后做到如臂使指。 而直接从虫卵开始,就融入修士血液神念,能将这过程缩短一大半时间。 但是如果孵化出来的虫卵太少了,那白白损耗了心神,就太不值得了, 张世平换成是普通的筑基修士,分出三十几缕神念以后,如果手头上没有滋养心神的灵药,或者特殊的功法,那他至少要休息个大半年时间,但是张世平有青铜灯,对于神识的损耗,很快就能补上来,也就头疼那么几天时间,倒也不怕。 当然这前提张世平要是筑基修士,筑基修士神魂比练气期要来的强大许多,才能一下子经得住如此消耗。 那个郝阵师培育了快十年时间,也不过凑出了五只用他血液神念祭炼的成熟血蝎蛛,剩下的那几十上百只普通蝎蛛,郝阵师需要通过这五只血蝎蛛,才能控制住。 这位郝阵师每分离出自己的一丝神念,他都要休息许久,甚至要用生魂进补。 张世平走出房间后,伸手一挥,将聚灵阵法合拢,在房间门口一层薄薄的灵光浮现,隔绝了阴气石带来的阴寒之气。 做完这些事情后,回到静室中的张世平取出一个和普通储物袋没有什么区别的灰色布袋子,还没有一个巴掌大,正是他从兽山王师兄那里购买的御兽袋。 这位王师兄手中的御兽袋价格倒也公道,只比坊市正常价格高出那么一些,张世平刚得到那么多灵石,倒也不差那十来颗。 张世平点燃青铜灯,取出一大堆灵石放在静室的聚灵阵中,进一步提升着静室中的灵气浓度。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十来天后,张世平除了修炼,就是去虫室查看血月蝎蛛的孵化情况。 他看到那几十颗虫卵已经有十几颗虫卵已经破了壳,十几只不到一个指甲盖大的蝎蛛,正在趴在阴气石上吸收着阴气。 见到蝎蛛破壳,张世平感受着自己和那十几只幼虫有种心血相连的感觉,可以很随意地操控这蝎蛛。 小蝎蛛饥饿的感觉传来,张世平为此特意出了洞府一趟,不到一炷香时间,他就从外头再出来,手上多了一头梅花鹿,脖子软绵绵的,里面的骨头已经被张世平捏断。 他进入虫室,在梅花鹿身上用刀子划出一道口子,将其扔进阵法中,这十几只幼虫闻到血腥味,纷纷从阴气石上面爬下来,朝着梅花鹿爬去,从它身上的伤口钻进去,开始进食。 时间又过了十几天时间,剩下的十来颗虫卵,明明里面的幼虫都已经差不多成型了,但就是孵化不出来。 看着已经变黑的蝎蛛虫卵,里面死气沉沉,张世平只能无奈地将其清理出来。这种情况,他心底早已经有准备了。 三十几颗成型的虫卵中孵化出来三分之一,张世平已经很满意了。 张世平取出死掉的虫卵,刚从虫室出来,就感受到洞府外的阵法微微震动,他走到洞府石门前,看到阵法外面站着一个身穿着黑衣的正阳宗外门弟子,身后有个奴仆拉着一独轮车,上面捆着两头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野狼。 这黑衣弟子是一个中年人,头发花白,是也昆山三位张家管事中的其中一个。 在张世平离开的几年里面,也昆山的四个管事过得也就比普通的正阳宗外门弟子好一些,但是和其他筑基期所在灵山的管事不能比。 直到张世平回来后,重新接管也昆山后,他们才算有了盼头。 而既然手下有人,张世平也不会不用,那饲养蝎蛛的野兽血食,他把这份工作交给了三位张家管事中的一个,自己就不用特意花时间去捕杀野兽。 只要每隔三天时间,他们送来几头野兽就成,至于什么样的野兽都没关系,反正这些蝎蛛不挑食。 张世平在洞府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用手掌按了一下,守护着洞府的困土阵法,露出一个刚好能过人的门户出来。 他一脚跨出,几步就走到两人面前。 这个张管事看到张世平出来,转眼就到自己面前,他连忙对张世平行礼,“世平,这两只野狼够不够?” “够了,有需要我会提前通知的。”张世平听他这样称呼,存着几分亲近的用意,毕竟两人都是张家人,他自然不会故意摆着筑基修士的架子。 “那就好,那就好。”他连忙点头。 随后张世平也没再和这位张管事多闲聊,他施展御物术,把那两头只剩下一口气的野狼,弄进洞府之中。 …… 三个月后,张世平在静室中打坐,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收敛着身上有些四散的灵压。 他眼中露出喜意,他一边饲养蝎蛛,一边在静室中修行《火鸦诀》,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他终于突破到筑基二层。 如果一开始张世平就修炼《火鸦诀》,那幽火煞也不缺的话,那他现在最少都筑基三层,乃至筑基四层。 张世平适应了几天突破后的灵压,等到能再一次完美掌控自身筑基二层的法力以后,就悄然出了静室,到了洞府外后,取出青灵古舟,驱使飞行法器,朝着远处飞去。 第九十五章 送客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穿行过缥缈云雾,飞越重重高山,条条大河。 在青灵古舟上,张世平手掌中放着一只甲壳已经变成淡红的血月蝎蛛,这蝎蛛很是乖巧地在张世平掌心上。 几个月前,他从那万血教庆元城据点得到的那面鬼头白盾和那杆白麻鬼幡和上交给宗门内务殿。 后面张世平只拿回了鬼头白盾,至于那杆白麻鬼幡,则直接卖给了宗门。 他不打算修行鬼道功法,这种鬼道法器,没有配套的功法口诀,修士只能僵硬地驱使鬼幡中的厉鬼,反噬的几率还更大。 因此张世平没有多想,就干脆地把这鬼幡法器卖掉,换了一笔灵石。 至于那面鬼头白盾,张世平本身就缺防御法器,他自然不会将它卖掉,有时候多一件防御法器,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而张世平手中还有不少心魂丹和怨魂,他这次外出主要是想将这些东西卖掉,对于丹药,宗门收取的价格比正常价格,要低一些。 如果他手头上丹药数量不多,卖了也就卖了。但是数量一多,张世平亏的也就越多,他也想多卖点灵石,最好的选择就是坊市贩卖。 再顺便看坊市中有没有合适自己用的二阶法器。当然如果没有合适的法器,那张世平也只能去多完成几个宗门任务,积攒功绩点,再向宗门换取。 这种能增长修为的心魂丹,张世平可不想服用。心魂丹服用得太多,容易让修士发狂,神智错乱,一个神智有损伤的修士,连自己神识法力都不能完美掌控,就更说不上能结丹了。 张世平如今筑基以后,他自然将目标放在那金丹之上,修行路是一步错,步步错。 所以张世平自是不会选择服用这些心魂丹,可是也不能够浪费了。 可很多散修修士筑基基本无望,更不要说结丹了。以心魂丹能够精进修士修为的效果,对他们来说吸引力不小,再说那些修士也购买不了多少丹药,这种服用心魂丹过量,从而导致的神魂错乱,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奢侈。 张世平除了那些心魂丹和怨魂之外,他手中原本还有八件飞行法器和几十件普通法器。 但是张世平在经过白猿山的时候,留了一部分在家族里。 这可不是无偿的,这些东西都会换成家族贡献点,记录下来,张家其他修士想要换取这些法器,就要拿出相应的贡献点。 当然这价格,相比于坊市贩卖的,要便宜不少,毕竟这些法器是用来激励家族修士为家族做贡献,而不是真的用来卖的。 张世平自然也可以用这些贡献点向家族兑换修行资源。 只不过他现在手头上灵石不缺,缺的是筑基期修士用丹药法器,可是这些张家基本提供不了,这就是筑基家族的弊端之处。 已经是筑基期的张世平等四位张家修士,作为家族中的顶级修士,不说从张家中汲取的养分,他们更多的是哺育家族,守护家族,让家族扩大,诞生更多练气修士,进而更多练气修士筑基成功,乃至结丹。 这一过程,所耗费的时间太漫长,很多筑基家族,是见不到这一刻的,他们更多的是原地踏步,直至以后家族中筑基修士青黄不接,从而衰败。 张世平作为张家筑基修士,自然要哺育家族,他也是需要尽自己一份力,即使他明知道这些法器几乎就相当于白送。 他加入宗门从而成就筑基的,但是张家始终是生他养他的家族,他也需要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张家。 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都在那边,他的根就在那里。 …… 青灵古舟上,张世平站在船头,一路飞行,中间遇到几头飞禽,一阶而已,他没有特意去捕杀,飞禽感受到张世平散发的灵压,也是被惊吓到,转身飞走。 他还有遇到几个散发着筑基灵压的修士,他们之间很有默契地离着很远,没有贸然靠近。 张世平从也昆山出发,一路朝着云锦坊市飞去。他原本在碧缘山百草园的时候,离云锦坊市比较近,练气期修士驱使飞行法器也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但是也昆山正好位于宗门另外一头,两山之间隔了近千里之远,纵使张世平已经筑基了,飞行速度比练气期快了很多,但是也花费了两天时间才到了云锦坊市。 当然,快到云锦坊市的时候,张世平特意找了一个没人的小山落下,重新给自己乔装打扮起来,没多久,那小山中一个四十岁模样的个矮消瘦的黑脸练气修士,驱使着一个黑色圆盘飞行法器,朝着五十几里外的云锦坊市飞去。 五十几里的距离,张世平驱使这黑色圆盘法器,一会儿就到了。 他轻车熟路地进入云锦坊市中,很快就到了一间店铺门前,上面牌匾上写着‘香茗居’三字。 里面有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修士正送顾客出门,张世平走进门内,那人看到张世平进来,立马笑脸相迎,“欢迎光临本店,不知道道友有何需要。” “是小风掌柜啊。” 张世平这乔装打扮成的黑脸林姓修士,以前可来了香茗居很多次,不过筑基以后,已经有好几年没来了。 小风掌柜看了几眼张世平,脑筋转了好几圈,然后有点不确定地问道:“可是林前辈?” 张世平有点惊讶地看了这个小风掌柜,自己从脱手了碧缘山之后,已经有好几年没来香茗居了,没想到这位小风掌柜,竟然能一眼就认出他来,这让张世平高看了这位小风掌柜一眼。 香茗居虽然不像一般杂物铺那种店铺进出的修士很多,但是一天也有好几人,几年下来,即便算上熟客,多多少少也有千把号人。 张世平在心底想到,这位小风掌柜能够那么快认出自己,定然是一位心思极为细腻之人。 “正是老夫,不知道风掌柜的在不在?” 小风掌柜知道张世平问的是他父亲,他父亲一年以前筑基失败,但是幸好服用了一枚筑基丹,只是伤了经脉,现在正在家族内养伤。这些家事自然不用和别人说的太详细。 “家父正在家族修行。”小风掌柜迎进张世平,“现在香茗居由在下站柜,还请林前辈以后多多关照。” “这是自然,正巧我今日手头上有一些东西,请风掌柜过过看。” 这位风掌柜一听生意上门,连忙请张世平进静室详谈。 没过多久,张世平所在的静室中突然爆发起筑基期的灵压来,一个原本在打坐的青袍修士睁开眼睛,转眼就冲进去。 一盏茶时间不到,张世平就从静室走了出来,面色不好地出了香茗居,他回头对店中青袍修士道:“风道友,请留步,叨扰贵店了。” “林道友慢走。” 张世平虽然没能将丹药出手,但是也从这位青袍修士口中得知最近有个秘店拍卖即将召开,在那里定然可以卖出去。 这位青袍修士带着几分思索的眼色,看张世平走远后,才回头看他身后的留着冷汗的风掌柜,淡淡说道,“你做的没错,万血教的心魂丹绝不能收,这段时间我们风家可不能和万血教牵扯上关系。” 风掌柜苦笑应是,刚才张世平表现出来的修为和他差不多,他称呼一声林前辈,也只是出于客气而已。 当张世平拿出心魂丹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认为他是万血教徒,语气不免差了些,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位筑基前辈。 …… 刚才张世平和风掌柜到静室后,他拿出心魂丹,风掌柜看完以后,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盯着张世平,“林前辈不好意思,小店做不了您这生意。” “请走吧。”他端起茶送客。 张世平本想客客气气把生意做了,但是看他这样,话都不说清楚,还拉着个脸,生意可不是这样做的。 至少也得把话说清楚,何必甩着一张脸,看到这样,张世平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原本收敛起来的筑基期修为直接放开来,笼罩住这个风掌柜,一下子风掌柜就冷汗淋漓,惊恐看着张世平这个从练气期一下子变成筑基期的前辈。 不过香茗居中坐镇的这位青袍筑基修士很快反应过来,冲进静室,看着张世平,“这位道友,如果本店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风掌柜嘴唇微动,语速很快地传音给这位筑基修士,这青袍修士听完后,对风掌柜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自己则和张世平在静室交谈起来,将秘店拍卖的消息告知张世平,把有关于万血教心魂丹的麻烦事推出去。 第九十六章 秘店红月楼 张世平从香茗居走后,绕了几条街,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家挂着白纸灯笼的寿材店。 这店铺很是冷清,白纸灯笼随风摇动着,张世平走进店里面后,看着一个坐在小凳子上,拿着把小刀正在雕刻的老妇人,他瞳孔一缩,那人赫然是一位筑基中期修士,随后张世平神色自若地走过去。 “客官,要买什么?”她放下小刀,起身拍打身上的木屑。 “三炷檀香,三两三钱重,三分三寸长。”张世平照着香茗居筑基修士给的暗语回应,在柜台上不轻不重‘咚咚咚’敲击三下。 “一块灵石。”那老妇人垫着脚从高架子上取下一块玉简,递给张世平。 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灵石,放在柜台上,拿走那玉简,就没有和这位老妇人再多说什么,这老妇人也重新拿起小刀,坐在凳子上,一刀一刀雕刻起来。 离着店铺半条街后,张世平将神识探入玉简内,看了里面记录的信息以后,就一下把玉简捏成粉末。 然后快步出了云锦坊市,驱使那黑色圆盘的飞行法器,朝东边飞行了几座山,看四处无人后,就找寻了一处灵气不显的山头落下。 …… 两天以后,张世平换上一身黑色斗篷,带着一副绿纹面具,面具刻着能隔绝他人神识查探的阵法,朝着两百余里外,一处犹如童子捧桃的石峰飞去。 当然这隔绝神识的效果有限,如果对方是金丹修士,或者修行了神识功法的筑基修士,那基本没有什么作用了,因此张世平没有恢复本来的相貌,还是那个黑脸样子。 张世平驱使黑色圆盘,在快到这座祝寿峰的时候,他就立马收起飞行法器,在石峰半山腰处,朝南面围着这山转了一圈,看着处被巨石遮掩住的三处洞口,将之记在心底。 而后张世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处石头阴影下,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几人从远处飞来,大多数都穿戴着和张世平差不多的斗篷面具,看着别人一个个进去,张世平也不再犹豫,跟着前面的修士,一前一后,离得很远,走进山洞内。 山洞里面,清凉幽静,里面有冷风吹出,墙壁上插着火把,山顶镶嵌着月石,这山洞起初只能容纳两人并行,张世平走了一段后,通道就开阔不少。 张世平看着远处有光亮,再走了二十来丈以后,他出了石洞,映入眼中的便是一座足足有十余层高的石楼,依山而建,石楼各处灯火通明,照得这祝寿峰内,好似不夜天。 石楼之外,有十几个身穿彩衣的婢女,踩在碧玉色的叶子飞行法器上,衣决飘飘,领着张世平这些进入石峰内的筑基修士,朝着石楼飞去。 若是换成凡人在这里,定会惊叹,甚至一些年老迷信的凡人还会跪下来,以为自己入了仙境,见到了仙女。 “恭迎前辈”,一个面容姣好的婢女落在张世平面前,向着张世平行了一个万福,“前辈请随我来。” 张世平取出那黑色圆盘飞行法器,往身前一扔,黑色圆盘灵光闪烁,张世平身形一晃,人就站在圆盘上。 当然也有一个身穿斗篷的修士直接踏上迎客婢女的叶子型法器上,站在婢女身后,搂着纤细瘦腰,不断上下摸索。而那婢女仍旧笑脸相迎,看不出有丝毫勉强。 在张世平前面,彩衣婢女领着张世平朝石楼高层飞去,两人直至在第九层落下,随后她带着张世平走进楼内,然后人后退几步,低头靠着过道走出去。张世平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楼很高,单单这第九层,就有六丈高。 张世平一走进门,就看到在房间中间立着一座高台,楼内依靠石山内壁修建,呈内半圆弧阶梯状,阶梯有五层,每层四十九间隔间,各自相离的两三丈远,左右有屏风相隔着,中间面对着高台。 这些隔间里面多多少少已经有修士在里面,大多数都是一个人一间隔间,也有好几个修士坐在一块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秘店的主人的癖好,张世平从一开始走进楼内,入眼的都是一片红色。 桌椅屏风是红色的,地毯是红色的,红色的柱子,红色的帷幔,就连吊着的灯笼是红色的。 里面有婢女上来,领着张世平到一个没有人的小隔间里面,张世平看屏风上有‘乙丑’两字。 张世平进去后,平心静气闭上眼,实在是因为这满房间的大红色实在是惹人烦。 坐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以后,有一个婢女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块玉简,她轻声细语地向张世平说了下拍卖的规则,那枚玉简记载的就是这次拍卖的东西信息,说完后,婢女退出去,站守在屏风外。 张世平拿起玉简,神识查探后,惊讶了一下。 这里面拍卖的有八十一件,第一件就出乎了张世平意料,一个练气三层的少女鼎炉,身具阴鸾体。虽然这体质对大境界突破没有用,但是像筑基中期、后期,这样的小境界作用可不小,能够提升修士一些成功的几率。 就连张世平都有些动心,不过他又想到听说修士保持元阳元阴之身,会更有机会突破金丹,虽然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是这种在修仙界流传那么广的事情,多少也有几分可信度。 再说凭着青铜灯辅助修行,张世平有自信能够修炼到筑基后期。 如果第一时间突破不了,那他就接着修炼,精纯法力,靠着自身精纯的法力,自然而然地突破境界。 在张世平匆匆看完玉简上的信息后,一个身穿着绣花袍的中年男子,头戴着一朵大红的牡丹,走上高台。 那人脸上油光水滑,颇有几分小生的模样,一开口声音洪亮,加上他用法力,将声音传遍整楼,“欢迎各位光临红月楼,我想各位也是等急了,就不多说什么了。现在第一件宝贝阴鸾少女鼎炉,底价四百灵石。” 一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少女,身后跟着两位彩衣婢女。少女脚踝系着一串铜铃铛,光脚踩在地毯上,随着铃铛清脆,走上高台,风情妩媚地看向坐在隔间的筑基修士。 主持人环看了阶梯隔间的几百个筑基修士,“各位在坐的道友,开始竞价吧!” 话刚落下,张世平就听到有修士迫不及待地喊道:“四百五十块灵石。” “四百八十块。” “五百。” …… 从各处隔间传出竞价声,不过张世平没有喊价,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这个。 当然如果这鼎炉价格低一些,那说不定张世平也会出手,但是这红月楼一开始就把底价订在那边,加上场中有需要的筑基修士一起价,那价格蹭蹭蹭的涨。 最后从一间隔间传出了“八百三十块灵石”以后,别的筑基修士就没有再出价了。 高台上的主持人问了三遍以后,没有人再出价,他拿起包着红绸的小木锤,在铜锣上一敲,恭贺着‘乙申’隔间的筑基修士得筹。 随后立马有婢女带着这个鼎炉少女去了‘乙申’隔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在高台上,那主持人在自己腰间储物袋上一抹,手中多了一个锦盒,他朝着筑基修士展示了一圈。 张世平眼中灵光乍现,清楚地看到锦盒中摆放着十二根牛毛小针。 这种针型法器制作比一般法器要困难的多,更何况眼下这一套子母针还是二阶中品法器,在修仙界中更是难得一见。 有宗门或者家族锻造师制造出这等法器,九层九都是留存在宗门或者家族内。 正阳宗中也有这种飞针法器,但是这飞针法器不接受灵石兑换,只能用宗门功绩点,如果只是执行一般的任务,那所需要的时间太长了,让张世平都没有什么想法。 因此张世平看到这套飞针法器以后,瞬间就心动了。 第九十七章 离场的修士 “二阶中品成套法器虚影尘针,底价七百块灵石。” 那主持人把这套二阶中品法器向众人展示一遍后,报出这套法器名字和底价。 张世平听到价格后,这底价七百块灵石,让他心跳不免都有些加快,这价格太低了。 但是张世平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底价而已,主持人刚报完价,隔间里面的筑基修士就纷纷出价,没几下,就硬生生把价格抬上去。 “八百灵石。” “九百。” “一千一百块灵石。”张世平在听到别的筑基修士喊出一千块灵石以后,他也有点坐不住了,在后面跟着报了一个价格。 “一千三百。” “一千五百。” …… “两千五百块。” 张世平本来还想着接着出价,但是他看那些筑基修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下就把价格喊上去,他就没有接着添油加火。 到了两千多块灵石以后,隔间里的筑基修士也还有十几人仍旧以一两百的速度,将价格很快地喊到了三千块灵石的档次来。 当这虚影尘针价格已经喊到三千的价位,还剩下五六个人在竞价,不过这价格渐渐慢了下来,主持人则是面朝众多筑基修士又大声问道。 “还有没有哪位道友出价。这套虚影尘针可是出自锻造大师红叶真人之手,威力非凡,各位道友再想找这么成套的子母针法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真人是对于金丹修士的其中一种尊称,红叶真人的大名,张世平也听说过,传闻他能锻造出四阶法宝,不知道真假,但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他靠着自己这一手锻造本事,走到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 这套虚影尘针由红叶真人锻造,早已经写在玉简之上,在场的筑基修士看过玉简都知道,因此这主持人所说的话,并没有引起众人太多惊讶。 张世平看这价格,在自己心底盘算着,他尝试着再喊了一个价,“三千一百块灵石。” 本来“甲子”,“甲壬”,“丙申”等几个隔间的修士,不断出价,你追我赶,听到又有修士参与进来后,突然间停顿了一下。 那“甲子”隔间里面的一个带着灰白面具的修士一声冷哼,“三千一百零一块灵石。” 张世平听到对方如此出价,只压自己一块灵石,他心中也是极不畅快,但是张世平没有直接怼回去,活了三十几年,他做事情总是习惯性的思前想后,没去争一时之气。 那位带着灰白面具的修士见张世平没有继续出价,被自己喝住,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 其他几人听到这价格,很默契地停了下来,没有跟着喊上去。 高台上的主持人眉头一皱,又立马舒展开来,等了一会儿后,见没有人出价,就敲了一声铜锣,等了几个呼吸时间,“咚”第二声铜锣敲起。 隔间里面的张世平,手指轻敲着桌面,调整心态,很理智地在思考着 这套虚影尘针是二阶中品,如果算上成套,再加上又是针型这种稀缺性法器,现在三千一百零一块灵石的价格还远远达不到它的最高价位。张世平觉得这套虚影尘针他自己可以再出价争一争,不过他想等别人先出,在场的那么多人,总有人忍不住的。 这套法器如果按这价位成交,张世平估计这红月楼也不会同意,至少他们也会把价格往上抬一抬。 对于那个喊价只压他一块灵石的修士,张世平不知道对方是真的性情如此,又或是故意这样。 但不管对方如何,自己要是上脑,那两人因为意气用事而抬价,这种事情就不免成了在场所有的笑饼了。 或许是看张世平没有继续出价,另外“甲壬”,“丙申”两个隔间的修士眼看着第三锤即将下去。 两个房间不约而同地报出价。 “三千两百。” “三千三百。” “三千三百块灵石,三千三百块灵石,还有没有更高的。”高台上的主持人声音嘹亮。 “三千三百零一块。”那个刚才压张世平价的修士又开口。 “三千四百。” “三千四百零一块。” “三千八百。” “三千八百零一块。” 丙申’隔间里的修士怒气冲冲,直接散发出自己神识,张世平感受到楼内汹涌澎湃的神识,流露出慎重的神色,这个修士修为远超自己,怕是有筑基后期,说不定是假丹修士。 “你什么你,买不起就别说话。”不过在‘甲子’隔间里面那灰白面具修士,也爆发出一股筑基后期的灵压出来,不相上下的神识随之迸发出来。 两者在空中撞击在一块,张世平感觉到空气突然有种浓稠的感觉,随着两股神识相撞,发出几声“砰砰”的声音,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随着‘甲子’、‘丙申’两位修士的神识交手,张世平和‘甲壬’隔间的修士,两人都不再出价。张世平心生顾忌,怕有钱买这套法器,没命用。 而且这套虚影尘针三千八百块的价格也虚高了一两百块灵石,张世平很明智地选择放弃。 而那个‘丙申’隔间的修士收回神识以后,却和张世平两人一样,意外地没有再出声,好像是做了放弃这套虚影尘针的打算,这一点让张世平颇为惊讶。 张世平本来还想着如果两人万一动起手来,这红月楼会不会出来制止。 很可惜看不到这情景,张世平心中略带可惜。 “咚咚咚” 而高台上随着主持人第三下木锤落下,铜锣敲响,意味着这套虚影尘针被‘甲子’隔间的修士拿下。 很快就有彩衣婢女把锦盒端上去,在隔间里面,那个灰白面具的修士付完灵石以后,就取出自己的飞行法器,光明正大地从隔间飞下,他人踩在法器上,缓缓从大门飞去。 随后张世平看到从隔间里面,有两个修士也立马驱使飞行法器跟在后面,很快就飞出这第九层楼。 这两人中有一个就是先前那位神识强横的‘丙申’隔间修士,另外一人先前倒是没有出声,看来也是想要去凑这一趟热闹的修士,这种人对自己的修为极度自信,肯定自己能分杯羹。 张世平看着三人前后飞出去,而红月楼这边没有半点反应。 只要在场的修士不选择直接在红月楼里面大打出手就行。高台上的主持人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许了在场的筑基修士可以随时离场。 对于红月楼的做法,来过几次的筑基修士都知道,那出去的三人已经来参加过几次,对于红月楼的规则,他们很清楚,才如此干脆离开。 而张世平因为第一次来,对于红月楼的做法尚有几分意外,不过他在脑中一想,就立马明白了红月楼的态度。 这种足迹遍布整个南州的庞然巨物,他们只管拍卖或是交易,只要不在他们店铺之内真的大打出手,那在场修士有什么恩恩怨怨,他们一概不管,由众人自行解决。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后,张世平收回目光,如今这场秘店拍卖才刚刚开了一个头,当中有好几件东西,他都很感兴趣。 至于那三人,是死是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红月楼陆陆续续拿出了四五十件宝贝出来。 先前那三人的事情,在场的众人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这事情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现在吸引他们的是在场的一件件宝物,张世平出手花了一千四百块灵石,拍下了一件二阶下品防御法器后就没有再出手。 第九十八章 风鸷 但是后面又有几件宝物,让张世平眼前一亮,颇为心动。 ‘幽阴鬼厉子母罐’、‘浩然长风图’、‘伏魔极光鼎’等等强横厉害的二阶上品法器,在寻常时候都是难得一见。 张世平看着在场许多筑基修士,出价毫不犹豫,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语气,灵石几百几百的加上去,很快就超过了张世平的心理底线。 看着这些身家豪奢的修士,张世平在自己也多了个心眼来,能花巨资拍买下二阶中品乃至上品的筑基修士,大多数至少是筑基中期修士,其中张世平估计,不乏有后期修士。 修为功法等方面的碾压自己先不说,单单法器上,张世平自己就远比不上对方,如果被对方惦记上,那自己的境地将极其危险。 因此自从张世平入手了那一件二阶下品‘幻罗碧玉盾’之后,没有再接着参与拍买宝物,连出价都没有出。 他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隔间里面,干看着一件又一件的宝物,出于谨慎之外,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自己灵石实在是不够,他心里不免有几分郁闷。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余,红月楼的主持人终于将剩下的宝物拍卖完毕。 红月楼这边拍卖完毕后,那主持人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说了几句结束的客套话,然后邀请在场的筑基修士,可以上台来自由交易。他自己则转身坐在椅子上,作为见证人。 很快从隔间里直接跳出来一个身材魁梧至极的九尺大汉,从高处落在地上,双脚落地,一声闷雷轰隆响,声音极为响亮。 幸好地上的红玉砖光华一闪,抵消了这大汉的蛮力,才不至于破裂。 这魁梧大汉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高台,拿出一个长条形状的红色锦盒。 “五百年冰魄丹参一根,”他拂去锦盒上的灵符,一开打来,白蒙蒙的冰雾弥漫在锦盒四周,过了片刻后,雾气散去,露出了一根淡蓝色的老参,似婴儿,根须如手脚。 这魁梧大汉大声喊道:“只交换土属性的灵药。” 听到这要求,有几个正好需要冰魄丹参的修士不免眉头一皱,他们手中可没有那么刚好有几百年分的土属性灵药,但是他们仍旧不死心给身材魁梧大汉传音。 张世平看高台上这大汉连摇了好几次头,最后过了一会儿,有个身穿黛色斗篷,带着螺纹面具的瘦高修士,从阶梯隔间里面飞到高台上。 这个瘦高修士取出一个四方的锦盒,背对着隔间的众多筑基修士,将锦盒打开给这魁梧九尺大汉查看。 张世平不知道两人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后,两人交换了手上的灵药后,这个魁梧大汉又有点不甘愿地拿出一堆灵石。 灵石堆在高台上,张世平粗粗估计了下,大概三百块出头,那瘦高修士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拍,袋口对住高台红毯上的灵石堆,灵光一卷,把红毯上的灵石全部收进去。 两人交易完成以后,那个魁梧大汉直接离开红月楼,而那瘦高修士则没有直接回去,反而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灰白色的石板来。 说是他从一处古修士洞府中得到的异宝,在场的筑基修士,又下去了几人,都是对所谓的古修士异宝感兴趣的,他们拿起这块石板仔细端详。 他们几人各自传音给瘦高修士,报了一个保守的价格后,但是这个瘦高修士不同意这价格,几人商量无果后,这瘦高修士收起石板,结束了交易。 再接下来的修士之中,张世平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穿着白色斗篷,带着紫色恶鬼面具的修士,浑身发着阴冷气息,恰好在大量收购怨魂厉鬼。 在场的筑基修士有好几人出手,与之交易,张世平就在其中,他直接把储物袋养魂瓶中的怨魂全部卖与这修士,因为量比较多,价格比散卖便宜些,但就是这样,张世平也多了近千灵石的进账。 张世平也想顺道把心魂丹卖掉,但无奈这人对心魂丹不感兴趣。 不过能出手掉这些怨魂,张世平就已经很满足了,他转头正想走出门外,却听到后头有人在叫他。 “不知道友手中有多少心魂丹。” 有个声音听起来极为老成的修士传音给张世平。 张世平停住脚步,站在高台石阶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一个将斗篷兜帽摘下来,带着黑色面具的修士,从阁楼上飞下,转眼就来到高台上。 刚才张世平和那收购怨魂厉鬼那修士交谈都是通过传音,而那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修士明显是偷听他们谈话。 张世平也知道靠着普通的传音入密,防不住有心人,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高台上已经有七八个小圈子,各自围着几个筑基修士,都没有撑起隔绝查探的阵法。如果张世平真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自然也是做得到的。 既然有人对心魂丹有兴趣,张世平重新走上高台,他手中心魂丹数量不少,将数目传音给这修士以后,那人沉思了片刻,试问道能不能以妖兽材料换取心魂丹。 “不知道这位道友想用何物交换?” 张世平想了一下,同意对方的提议,不过至于用何种妖兽材料交换,那还是要看一看的。 “二阶上品风鸷鸟。” 那人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一块巨大的冰块包裹着一头妖兽,这头妖兽连头带尾一丈出头,黄皮身子瘦长。 张世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这人还能捕杀到这种难得一见的妖兽。 冰块散发出白雾,冰凉凉的雾气沉淀在地上,慢慢朝四方散开。 在场好一部分筑基修士注意到这边,张世平看着这头风鸷鸟,身子像狗身修长,四肢像鹰爪,兽首竟然有几分似人五官,尾巴很短,最让张世平意外的是它背上卷收起来的白色翅膀。 这让张世平立马想到了‘风鹏御’所需要的翅膀材料,张世平感受到妖兽尸身内还残留着风属性的灵力,这等妖兽翅膀应该也能符合要求。 但是张世平仍旧一脸冷漠地看着冰封在冰块里面的风鸷鸟,没有半分心动的样子。 而旁边有几个筑基修士,倒是有几分兴趣,可是当他们用神识,将这具风鸷鸟尸身查探了一番后,就顿时兴致了了。 毕竟这头风鸷鸟,说是二阶上品,但应该是不知道多久以前死去的,虽然还散发着二阶上品妖兽的气势,可实际上尸身里面的灵力已经十不存一。 第九十九章 丹劫 这等妖兽材料,只能说是下等品,眼光高的筑基修士自然看不上。 但是张世平自己都还没怎么锻造过法器,这头死掉多时的风鸷鸟双翅,用来练手那是再好不过。 “这位道友你这头风鸷鸟可实在是……”张世平传音给他,语气揶揄,能压价的话,他自然是想将这头风鸷鸟价格压的更低。 而在张世平心里,则想着这头风鸷鸟怕不是这人猎杀的,不然怎么会存到现在尸身灵力的几乎溃散,价值大减的程度。 如果是刚死掉的二阶上品妖兽,早点将尸身处理保存好,那远远抵得上自己这些心魂丹,并且还能富余许多。 黑色面具修士见张世平没有直接拒绝,心中也是高兴,他也知道这在雪峰顶捡到的风鸷鸟尸身,因为妖兽死去多时,灵力溃散,价值也已经不大了,就当做废物利用,省下一笔灵石。 双方一个想卖一个想买,两人商量了几句,谈妥以后,张世平取出心魂丹,那人仔细一瓶一瓶查看丹药质量,确认以后又传音给张世平,随后就在自己储物袋中又取出四百五十块灵石在地上。 自己则将心魂丹全部收进自己储物袋中,张世平也立马将这具风鸷鸟尸身和四百五十块灵石,也收进自己储物袋中。 张世平事情了结以后,就不再逗留,就直接驱使飞行法器下了第九层楼,飞向其中一处洞口隧道后,收起法器,快步通过。 在快到出口的时候,张世平伸手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飞舟捏在手中,在踏出去的一瞬间,青灵古舟一扔,在半空中清蒙蒙灵光闪烁,他人直接一闪,踏在飞舟上。 飞舟在张世平操控下立马朝着天上飞去,速度比正常时候要快几分,在空中,张世平把穿在身上的黑色斗篷一脱,毫不迟疑地扔出飞舟灵光护罩之外。 黑色斗篷瞬间被天上大风卷走,飘飘忽忽,辗转落在几座山之外,挂在一颗老树树梢上,不多久,有两个修士驱使飞行法器,远看着挂在树梢上的斗篷。 随后,其中一人坐在飞行法器上,脸上青红灵光流转,这个筑基中期修士的神识,竟然在秘法的加成之下探知到近乎四十里外,不差于筑基后期修士。 另外一人则驱使着一面绣着青色蛟龙的旗子,注意四周。 过了一会儿后,那个坐着的修士,脸上青红两色灵光收敛,他站起来对着同行的那人摇了摇头,“没有人在附近。” 随后两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不过走了没一盏茶功夫,两人就又重新转回来,发现真的没人在以后,才真正离开。 而在远处,张世平摘下绿纹面具,换上一身月白色长衫,青灵古舟速度丝毫不减,朝着正阳宗地界飞去。 只不过他仍是那副黑脸模样,和身上这套衣服根本不相配,夸张点说就好像一根炭条裹着层白布。 丢掉黑色斗篷之后,张世平又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没有发现别的标记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但是青灵古舟的速度可没有丝毫放缓。 张世平接连赶了近三天的路,才回到正阳宗也昆山洞府之中。 一进到洞府之中,张世平就立马从储物袋取出那头冰冻在寒冰之内的风鸷鸟,小心翼翼融化掉冰块后,连根将风鸷鸟那双翅膀取下,放在聚灵阵法之中,先用灵气滋养,让其双翅灵力不至于继续流失。 其余的皮毛骨肉,张世平卖给了宗门其他的筑基修士,当然这头风鸷鸟尸品质也就那样,价格自然不会太高,也就是回个本而已。 张世平他没有直接炼制和风鹏御配套的翅膀法器,原因是《金石录》上炼制方法记载不完全。 为了真正解读兽皮书原文,看书中到底有没有记录翅膀法器炼制方法,张世平一头扎进藏经阁中,将古文古字这等金石考据书籍玉简全部都复制一份后,就回到洞府之中不断钻研,希望能从那兽皮书中获取到法器炼制方法。 毕竟那莫谷只不过是一个练气散修,所能接触的东西肯定比不上正阳宗藏经阁中所珍藏的古文书籍玉简。也许并没有全部翻译出来这兽皮书的内容。 …… 半年以后,张世平靠着从莫谷那里得来的《金石录》,再加上藏经阁中几十本有关各种古文书籍,终于把那兽皮书原文全部翻译出来,连带着古文读音,张世平也自学着。 在也昆山洞府静室之中,那静室顶镶嵌着明珠月石,室内光亮清幽,但是张世平仍旧习惯地点燃着青铜灯火。 张世平落笔完最后一字,将狼毫笔搁在笔架上,这笔架像老树根,蟠曲万状,长止七寸,宛若行龙,鳞角爪牙悉备,摩弄如玉。若是世俗文人墨客见此,定然欢喜若狂。 不过张世平现在脸上半分喜色都没有,他盯着自己所翻译出来的兽皮书,与其中那莫谷《金石录》所记载的风鹏御功法相互对照,又极其仔细地查看玉简,反复琢磨。 原来在那本《金石录》当中记载的,竟然有两处灵力运行流转经脉出错,其中一处无关紧要,错了也只不过是灵力运转稍微不畅,转化为自身法力慢了一分,另外一处也只不过是个小问题,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莫谷散修故意为之,那两者一齐出错,如果修行此功法,起初正常无事,但是自身丹田会慢慢受损,怕是几个月后,伤势就会爆发。 这等丹田受损的重伤,如果换成普通筑基修士,那少则也需要修养两三年时间,期间还得服用许多珍贵灵丹妙药。 张世平拿起《金石录》,皱着眉头,这本书籍通篇除了那两处之外,都没有任何错误,看来对于从其他修士得来的功法,最好还是自己先揣摩揣摩,不能盲目无脑修行。 这让张世平额头不禁冒出冷汗来,他擦了擦,心中除了后怕之外,还有几分幸庆自己不是风属性灵根。 不过这种想法刚出来,张世平面色古怪,自己一个三属性灵根的修士,竟然会冒出这种想法来。 而那与之配套的翅膀法器炼制之法,那兽皮书上还真的就只有炼制开头几句,这样一来,张世平就只能干瞪眼。 在洞府静室内,青铜灯火摇曳,张世平看着靠灵石灵气滋养的风鸷双翅,在这小半年时间已经耗费了张世平七颗灵石。 他在静室之中静坐了半夜,想了许久,最后下定决心,起身走出洞府,朝着无心湖方向飞去。许师叔作为一个金丹修士,见多识广,不知道是否知道这种法器的炼制方法,不知道的话,最起码也能给点建议,指导一下自己。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想着许师叔会不会看在先祖份上,接见自己。 毕竟大半年前,他已经赠与了自己这一艘二阶飞舟,先祖那时候应该也只不过是传授许师叔修行功法而已,这一艘二阶飞舟已然足够还上领路授法之恩。 张世平觉得自己可不能自以为是,让许师叔以为自己不知进退,白白恶了这位许师叔。 清晨,正阳宗中,远处群山中有飞鸟展翅,阳光柔和,透过晨雾,青灵古舟在离着树冠几十丈高的地方飞过,转眼就飞过一座又一座山峦。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雷,挈带天地之威,让张世平心中一阵,本能地激荡自身法力,火鸦罩瞬间浮现在自己周身。 这不是普通的惊雷,张世平立马停下飞舟,浮悬在空中,惊骇望着传来的磅礴灵压。 他施展天眼术,驱使青灵古舟缓缓飞上前去,在距离五六十里的地方停下来。 那传来惊雷的地方离正阳峰不远,张世平远远看到在那里,已经凝聚出一大片乌云,足足有数里方圆,乌云浓重如墨,银紫色闪电在云中穿行,分裂,跳动,好似狂蟒乱舞,发出震耳欲聋的惊雷,直传到几十里外。 第一百章 散去 张世平立在高空之中,周身不断有白云水雾,被灵气裹挟,缓缓朝着那一大片黑压压的雷云流去,四方风动云卷。 与此同时,在雷云下方是一处荒石山,在山顶有一人盘坐,张世平距离实在是太远,即便施展了天眼术也只能看到雷云电闪,根本看不到那荒芜山顶巨石上盘坐的那人。倒是在雷云范围之外,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只不过他不知道是被大风吹起的树枝碎石,还是正阳宗修士。 张世平惊骇之后,就在脑中猛然想起两字——丹劫。 那边离正阳峰不远,能在这里渡丹劫的,定然是正阳宗筑基修士,张世平远望那浓浓黑云,也不知道是哪位师兄,修为已经到了如此深厚的地步。 他心中羡慕惊讶之余,便想着上前去看那位师兄如何渡劫。 这种能观摩他人渡劫的机会可不多,但张世平强忍着冲过去近距离观察的,为了不让他人误会,青灵古舟在张世平操控下,缓缓朝着荒石山飞去。 在青灵古舟飞去的时候,天上的雷云已经积累到顶峰,本在黑云中穿行跳跃的雷蛇,突兀地在空中转了几弯,曲折地朝荒石山劈下。 张世平看到劫雷已经开始劈下,驱使青灵古舟速度不免加快几分,不过等他再靠近一些,约离黑云三十里的地方,便看到附近上百名穿着正阳宗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 这些都是正阳宗筑基初期、中期弟子,恰好在宗门之内,这些人驱使各自飞行法器,就悬浮在三十里外的半空中。! “世平。” 张世平听到有人在叫,一扭头,看到一人驱使飞行法器从不远处飞来。 张世平一看到来人,顿时惊喜起来,“伯父,你何时回来的?” 来人是张世平伯父陈文广,常年在鱼然山冰灵石矿脉值守,这些年来,回来也不过数次而已。 “前天刚回来。”陈文广没有和张世平多聊,他伸手指了指远方,“机会难得,好好看着。” 那雷云中又劈下几道闪电,在这里张世平感受到灵气不断朝着雷云聚集而去。 两人知道要聊家长里短的,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看他人渡丹劫,机会不多。 他们和其他筑基修士一样,毫不保留地施展着天眼术,其中有几个修炼了灵目秘法的筑基修士,这时候全部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他们双眼有的发出淡金色,有的闪烁着妖异紫光,也不知道是各种秘术。 可惜的是张世平没有修炼灵目秘术,他只能竭尽全力地施展天眼术,希望能看的更清楚。 不过雷云附近,灵气如漩涡盘旋,他只能依稀看到那雷云下,山顶上有一个黑点。 他实在看不清渡劫修士用了什么手段,张世平心中觉得甚是可惜,不过他已经不能再往前靠了。 因为在前方距离荒石山二十里的地方,在各个方向上,有筑基后期的修士,挡住众人,再往前方,那里还有宗门金丹在为其掠阵。 在张世平刚靠近来的时候,就受到了宗门金丹的神识警告,让众人止步于此。 这种渡劫大事,宗门只通知到筑基后期的修士,实在不宜让太多人知晓,所以张世平和陈文广这筑基初期的修士都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张世平看着那道道雷蛇,他心有戚戚,这种天地之威,换成是他,该如何抵挡? 而在荒石山这边,撕裂下来的闪电先被荒石山所在的阵法挡住,银紫色的电浆从阵法金光护罩上流淌下来,不断消耗大阵威力,护罩颜色从金光飞快变为淡白色,接着又是一道惊雷劈下,阵法在挡了几道天雷以后,就直接被击破。 同时,在荒石山顶操控阵法的这位筑基修士古炳华,在阵法被击破的一瞬间,闷哼一声,手中动作不停。 他一边驱使那从渡劫开始就飞舞在周身三道巴掌大的‘青’、‘蓝’、‘紫’盾牌,一时之间灵光大放,化为丈许的灵盾,一连三层,叠在一块,抵挡着天雷余威。 一边不断吞服灵丹妙药,炼化丹药法力的同时,不断补充法力,让丹田内的液态法力,尽可能地凝聚在一起。 在这数里方圆的乌云边缘外,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各有一名金丹修士凌空虚渡,身形丝毫不受狂风影响,如同脚下生根,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东边是掌门常有年,三十来岁的书生模样,手持着闪动紫色雷丝的紫霄尺。 南边是一个身穿淡蓝流仙裙的女修,是镇守冰灵石矿脉的谢萍,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回来的正阳宗。 西边是白发苍苍驼背老人云岐,北边是那许攸旦。 四人静静地看着宗门这位筑基后期修士古炳华渡丹劫,这种事情外人插不了手,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不让别人打扰到他。 乌云中银色雷电交加,在丹劫最后劈下几道银蛇似的闪电,三面盾牌已经破碎,焦黑成碎块。 古炳华来不及心疼自己法器,他施展秘术,身体猛然胀大三分,原本有些颓废的气势,又汹涌澎湃起来,灵压也一扫之前的虚弱感,浑身爆发出血雾,那血雾没有被狂风吹散,好似有生命一般,快速地笼罩在他周身,化作深红色的椭圆卵壳,硬生生接下最后一击银雷。 那鸭蛋一样的血壳变成焦炭,直接碎裂了去,溅起土尘。 不过天上那黑压压的雷云还没有散去,在刹那之间变得异常平静,连雷电‘滋滋滋’的声音都没有,雷云中乌云翻滚,却寂静无声,天地万物好像突然失声。 趴在地上的古炳华,强忍痛疼,挣扎地爬起来,龇牙咧嘴地盘坐好后,立马紧守自己心神,他知道最后的心魔劫来了。 四位金丹修士,知道丹劫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带着更多的警戒心,为其护法。 在正阳宗,正阳峰后山洞府,那矮胖的王老怪也早就在洞府之外,他人倒是没有直接出现,但是他已经时刻准备着出手。 虽然一个筑基修士结丹,影响不了太多,宗门之间实力也不至于因为多一个金丹就失衡,但是这位元婴老祖,仍旧不放心,宗门中多一位金丹,很多事情就好做许多。 不过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收回自身神识,一脸失望地回到洞府之中。 外头乌云中的灵气不再聚集,没有朝着荒石山上的古炳华灌注下去,它们开始消散,一切很快又天朗气清。 常有年看着下方狼狈的古炳华,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丹劫只剩下最后的心魔考验,可惜还是失败了,不然今日宗门就可以诞生一位能与他们互称道友的金丹修士了。 那女修谢萍等三位金丹也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她长袖一挥,托起已经重伤昏迷的座下筑基修士,发出蓝白色的灵光,把古炳华包裹起来,为他稳定伤势。 看着他稍微好转后,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散发着生机灵力的墨绿色丹药,龙眼大的墨绿丹药,飞到他唇边。 在谢萍操控下,重伤昏迷的古炳华,张开嘴,丹药入口后,化为暖流,滋养着他重伤的躯体。 第一百零一章 人同此心 附近的筑基修士看丹劫消散,就三三两两散开离去,不过还有几个筑基修士朝着古炳华那边飞去,他们是古炳华的好友。 古炳华渡劫前,也有和他们这些好友说起,并邀请他们前去观看,因此这几人也和筑基后期的修士一样,离得更加近一点。 而张世平等在场的百来名筑基修士,他们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是宗门哪位师兄在渡丹劫。 但是没等古炳华几位好友飞过去,常有年谢萍等四位金丹修士,已经出手挥出青光,将人一卷,转眼就回正阳峰之中。 这次渡劫,古炳华身上法器被毁了大半不说,如今他还受了重伤,胸口起伏,气息不定,那筑基后期的修为更是大为受损。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先养好伤势,再把修为修炼上来,这样一来一回,时间又浪费了不少,不过他总归还有几十年寿元,也许在大限将至之前,还能再奋力一搏。 但是这种情况,成功的几率极为渺茫,常有年他们几位金丹修士也是知晓。修行路上,时间可不等人,但总归还有点希望。 而另外一头,张世平与陈文广等人看到雷云散去,灵气又重新朝着四面八方溃散,没有见到书籍记载中那种,灵气在天中汇聚如漩涡,发出好似钟鼓齐鸣的声音,从天而降,灌注入体,那种龙虎交泰的盛景。 那位筑基后期的师兄,明显是结丹失败了,两人心中有点说不出的黯然,物伤其类,人同此心。 感慨更深的,还有那些筑基后期的修士,其中就有已经筑基九层,离结丹只差一步的赵无邪,他的《九幽癸水经》已经修炼到极为高深的境界,那丹劫说不定几年后就会降下来。 也有筑基修士对自己极为自信,主动接引丹劫,当然这种人少之又少,谁都想多些时间准备,即便是正阳宗的王老祖,在筑基期时候,也是将自身法力,不断精炼,不断浓缩,慢慢等丹劫自然而然降临。 张世平跟着陈文广一起,去了他洞府之中。张世平本来是想去许攸旦无心湖拜访,询问一下风鹏御翅膀法器锻炼之法。 不过既然宗门中有人渡劫,许师叔作为金丹修士,理应出来守护,他今日怕是没空,也许他明天再去更好,张世平在心中想到。 陈文广驱使着一长梭法器在前,张世平踏着青灵古舟在后,两人一路上并没有说话,都沉浸在刚才的丹劫之中。 刚才虽然他们离得远,没有看清古炳华抵抗劫雷的手段,但是他们看到了那座荒石山上,劫雷肆虐横行,霸道异常,整个山头都已经焦黑一片,近乎成为废墟。 从黑压压的乌云劈下第一道劫雷到最后一刻,张世平站在青灵古舟上想着,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挡的下其中一道。 至于这劫雷威力是从小到大,还是每一道都差不多,这张世平也不知道。张家没有出过金丹修士,就连能够引动丹劫的筑基后期修士也没有出现过一个,族中没有记载任何有关该如何度过丹劫的事情。 而正阳宗藏经阁中,他这些年来查阅记下的玉简资料,也没有提及具体,最多也就提到丹劫过后,天地之间那种灵气如水龙卷,灌灵入体,龙虎交汇,标志着结丹成功的天地异像。 张世平感觉很是疑惑,便问在前面驱使着长梭飞行法器的陈文广,而陈文广他对于这问题也了解甚少,毕竟他现在才不过筑基三层,连筑基中期都还达不到。 不过陈文广曾听外务殿的师兄王源唯提过,对于丹劫,宗门中当然是有记载的,还极其详细。 不过其中具体情况如何,要等到修士达到筑基后期以后,宗派掌门才会告知,并且需要那人发下誓言。 如果修士渡劫失败,则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丹劫消息外泄半句。而即便修士结丹成功了,也要保证不能将丹劫消息大肆宣传,只能这丹劫消息,告知修为至少是筑基后期的亲近之人。 不过如果有金丹修士结婴成功,那这种小小的誓言,根本不能制约住他们。 有道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成与不成,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大拇指和食指捏起来那么一点点而已。 但有时候就是这一点点信息,恰好困死一个筑基后期的散修。 所以有的筑基后期散修,没有得到前人道统传承的,他们为了能得到这些消息,提高一点点结丹几率,有不少人自愿成为宗门或者家族客卿。毕竟对于双方有利,自然是一拍即合。 而这种不费时不费力的事情,所有的宗门,或者说所有有知道关于丹劫的人,都下意识地守着这秘密。 凭什么我花了大力气,而别人却能白白得到,有这种心理的不乏其人,况且修士还得顾忌着自己立下的誓言反噬。 但是总归有筑基后期修士,在没有提前知道关于丹劫的消息下,也能龙虎交汇,结丹成功,这就另说别论了。 …… 翌日,卯时,旭日破晓。 东方淡金色的缕缕晨光,透过尚有些灰白的云朵,苍天之下,群山万壑,古木参天,重峦叠翠。 在夜里余留下来的湿气,在翠绿的枝叶上凝聚成小水珠,还有的水珠挂在叶尖上,仿若欲滴。 水珠倒映着天空,白云飞鸟留影,好似将一角天地纳入其中,化为一方小世界。 林间鸟儿叽叽喳喳,远处有一艘飞舟飞来,一掠而过,树叶随风吹动,叶尖上的水珠滴落,打在底下另外的一片叶子上,‘滴答’一声,小小水花溅起。 飞舟上的张世平在伯父陈文广洞府之中休息了一夜,这天一亮,张世平就向伯父辞行。 他们两个昨天聊了大半天时间,除了一些家常关心的话之外,更多的是冰灵石矿的事情,张世平在问,陈文广在说。 因为张世平打算自己筑基三层以后,就接任务去那里,趁着他伯父刚好回来,就多了解一下,有备无患。 因为他如今手头上不管是灵石还是丹药,最多也就支持他到筑基三层,想要突破成为筑基中期修士,如果一味的苦修,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青铜灯再怎么神奇,也不过是让张世平修炼速度加快,对于突破瓶颈没有什么帮助,他还是那个三灵根资质的修士,不是真正的天灵根天骄。 当然,张世平也可以靠着青铜灯,将自身法力不断精炼,借着精纯浑厚的法力去冲击瓶颈,但是筑基一层比一层难。 张世平原本还想着自己一味苦修下去,或许百来年以后,他修为就能到筑基后期,乃至圆满程度,但是到那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 到时候若能一下就渡过丹劫,成就金丹,那还好说,能逍遥自在几百年。但是如果失败了呢? 他自从昨天看了那雷暴肆虐的丹劫以后,张世平心里就凉嗖嗖的,半点底气都没有,那种天地之威,深深刻在他心底,自己的灵觉告诉他,一味苦修下去。即便修为达到了,但没有强横的护道手段,自己定然会在劫雷下化为灰烬,身死道消。 青灵古舟离着树冠几十丈高,张世平站在飞舟上,没有撑起灵光护罩,迎面吹来的大风,吹打在他身上,让他的头脑稍微冷静下来。 大风吹来,张世平眯着眼,看着前方,天地何其广阔无垠,纵使百年千年时间,也看不够这大好河山。 他借着大风,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拔去丹劫留在他心中的恐惧,双眼眯成一条缝,心中对于长生的念头愈加坚定。 第一百零二章 残留的恐惧 等到快到无心湖的时候,天边已是金光万丈,张世平他重新撑起飞舟上的灵光护罩,慢慢地飞行,仔细整理了刚才被风吹散的衣冠。 在飞舟上整理完衣冠后,张世平这捏诀轻喝一声‘疾’,青灵古舟在无心湖高空处飞过,直至许攸旦所在的无名山大阵之外才停下。 青灵古舟停在离湖面几十丈的地方,他可不敢太靠近湖面。 地底灵脉涌出,造就了无名山这一座三阶灵山。其中大部分的灵气虽然被无名山阵法聚拢住,但是也有一部分散到湖中,而这无心湖底的一些地方地形奇特,好似天然形成的阵法,有汇聚灵气的作用,常年累月下,那些地方的灵气浓度可不比一般的二阶灵山低。 无心湖中借此孕育出不少的妖兽鱼怪,听闻其中还有二阶上品的鱼怪,有没有那张世平不知道,但是他还是小心为上。许师叔这位金丹修士不把这些二阶鱼怪放在眼中,张世平可没那个底气,离得高一点,安全些。 张世平在自己储物袋中一抹,取出传音符,却没有直接发出去传进阵法内,而是思索着自己真的该不该为了区区一个风鹏御翅膀炼制之法,去麻烦许师叔这位金丹修士。 虽然许师叔口中说着张家先祖对他有授业之恩,但是都已经过了几百年了。即使先祖和许师叔那时候两人感情再好,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也就只剩下缅怀罢了。 况且许师叔也赠与了自己这件青灵古舟,如果是按张世平的性子来说,那已经是偿还恩情,了断因果了。 正在张世平沉思不定的时候,无名山的大阵裂开个口子,一个脚踩飞剑的青衫修士飞出,朝着张世平飞来,在离大概五丈远的地方停下来。 张世平看来人,长的剑眉星目,不过两鬓已斑白,年纪不小,是筑基三层的修士。 “道友可叫做张世平张师弟?”他抱拳道。 “在下正是张世平,请问师兄如何称呼?”张世平在宗门中没有见过这位筑基师兄,毕竟他认识的筑基修士也不多。 “老夫姓泰名岩,许师叔正传唤张师弟进去。”泰岩指了指后面大阵那还合拢上的口子,笑道。 泰岩他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因为是许攸旦发布的,因此他直接来无心湖这里,向其复命。 他把回复完任务后,许攸旦就让他退下,顺便把外面张世平叫进来。泰岩筑基以后到如今百岁出头,修为也不过靠着水磨功夫,到了筑基三层,都不一定能突破筑基中期,更不用说筑基后期乃至结丹了。 所以他这些年来,几乎都是在接宗门任务,为家族后辈做一些打算。他活了那么久,一双看人的眼睛可准的很,像张世平这样看起来年纪轻轻,就已经筑基二层的修士,今后修为定然是比他高。 这时候不攀个交情,混个脸熟,那还要等什么时候做? “师弟如果今后有空,欢迎常来我五华山,师兄定然扫榻以迎。” 五华山,这个地方张世平有点印象,许是这位泰师兄所在的二阶灵山,张世平客气应好,为了不让许师叔久等,张世平没有和这位泰师兄多聊,辞别泰岩后,他御舟通过阵法入口。 青灵古舟朝着山脚飞去,张世平在离地丈许的时候跃下,飞舟灵光闪烁,慢慢变小落在他手心上,他抬手收进储物袋中。 这才跟随着在山脚下等候的那具傀儡侍从,沿着山道石阶上去,路过第一次面见许师叔的亭子,张世平又跟着傀儡朝上走了一段路,拐了个弯,朝着左手边一条小道走去。 这条小道两侧栽种着竹子,竹叶沙沙声响,竹杆金黄劲秀,竹姿优雅清逸。张世平看这些一人出头高的金丝竹,他没想到这位许师叔竟然还有这等高雅品味。 傀儡带着张世平慢慢走了半盏茶时间,到这条小路尽头后,张世平看到前方一处赤红色的奇异石壁,有一入口,石门已然打开,他踏上几层石阶后,走进石门里面。 经过一条二十来丈长的石道,张世平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天坑中,幽幽光亮从坑口传来,天坑圆壁上生长着松竹藤蔓。张世平抬头一看,没看到有阵法隔绝天坑入口,应该是没有开启。 在天坑中间横卧着一块巨石,澎湃的灵气从巨石下涌出,许攸旦坐在巨石顶上,也不知道是在修炼什么功法。 他不像张世平那样正常打坐,而是单手撑着头,横卧巨石,从巨石底涌出来的,那肉眼可见的灵气随着他呼吸,全部被他吸进体内,这种修行方式,一下子让张世平瞠目结舌。 几个呼吸后,许攸旦睁眼眼睛,没有继续修炼,那大量的灵气这才又重新充斥天坑各处。 “世平,找本座有何事?”许攸旦没有起身,仍旧横卧在巨石上,开口问张世平,他声音因为天坑石壁关系,余音回响。 张世平自然是想要询问有关于《风鹏御》翅膀法器锻造之法,对方毕竟是金丹修士,活了几百年,见多识广,兴许知道这种类型的法器该如何锻造。张世平怀着忐忑的心情,把自己所要问的简洁明了地说清楚。 许攸旦听完以后,没有直接回绝了张世平,他再看完张世平《风鹏御》功法玉简之后,想了想说道: “本座倒是知道几种法翅锻造之法,但与你这功法都不相配。这种与功法相配的法器,往往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没有具体的锻造法门,几乎是不可能锻造出来。本座劝你还是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与精力。” 听到许师叔这样说,肯定自己是不可能锻造出法翅,张世平心中觉得很是失望,还有惋惜自己所得到《风鹏御》功法,这功法能让他多几分保命机会。 法翅不同于飞舟,虽然它更耗法力,但是胜在使用简洁方便,不同于青灵古舟这等还需要几个呼吸的激活时间。 双翅一扇,瞬间与他人拉开距离,在同等修为的筑基修士里,张世平如果能掌握住这主动权,到时候斗法节奏都在他手中。就是在筑基中期手中,张世平也可以凭借法翅,多几分逃命机会。 张世平实在是不甘心,竟然一时间头脑发热,又问了许师叔其他法翅锻造法门,能否借之参考。 许攸旦一听张世平仍不死心,出言无状,他冷哼一声,盯着张世平,瞬间让他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双肩好像压了千钧重担。 张世平见许师叔不喜,连忙告罪。 许师叔接着又耳提面命了张世平好一会儿,这才让张世平离去。他深沉如星的双眸,看着张世平背影,很是奇怪,觉得以张世平这小辈性子,处事不应该如此粗莽。 许攸旦在巨石上坐起来,看着石道,好像明白了什么,最后沉吟了片刻,挥出一道红光。 张世平走过石道出了石门以后,他松了一口气,苦笑着拍了拍额头,自己刚才怎么如此昏智,竟然如此口不择言,直接向他人询问法门,还是向一位金丹修士。 如果换成脾气不好的金丹,那自己岂不是…… 张世平幸庆想到,警醒自己以后做事,千万不可鲁莽。 同时,张世平的脸色和他心情一样,沉了下来,看来丹劫还是给自己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以致于自己心中莫名焦虑,恐惧还残留在心中,即便他刚才一路上宁心静神,所谓的坚定,也不过是表象而且。 恐惧依旧在心中,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将其全部除去。 怪不得宗门不曾通知筑基初期、中期的宗门修士去观看丹劫,实在是多看无益,弊大于利。 也幸亏自己远在几十里外,还没有亲身实地地感受到丹劫那种威力,张世平揉了揉自己眉间想着。 当那原本打开的石门轰隆隆地缓缓关上,张世平看许师叔直接关闭洞府,便知道了自己不受欢迎,自己一时昏头昏脑,惹怒了许师叔,实在是不应该,张世平步伐有点沉重地离去。 在石门关上只剩下一条石缝的时候,一道红光从里面飞出来,朝着外头飞去。 张世平人已经下了石阶,踏上小道,他耳朵微微一动,听到身后有声响,一个转身,看到一道红光飞来,在他面前停下,红光散去,一枚玉简浮在他眼前。 他取过玉简,将玉简贴在眉心,过了一会儿后,脸色极其古怪地离开了无心湖。 青灵古舟上,张世平望了后方无名山一眼,就立马输入自身法力,飞舟御风,很快消失在天边。 第一百零三章 重礼 张世平没有直接回也昆山,而是朝着西北方向飞去。 再被许师叔耳提面命了一番,从他洞府那里出来以后,张世平才警醒,同时也想到了自己为何非要亲自去炼制法翅,为何纠结于《风鹏御》这功法。 纵使上面写的天花缭乱,再怎么动人心弦,但没有配套的锻造之法,不行就不行,强求不得的东西,何必执念。他还不如将这风鸷鸟双翅交与他人,请他人炼制成合适的法器就行。 那具风鸷鸟虽然死去多时,灵性受损,但总归是一头二阶异兽,如果请手段高超的炼器师出手,说不定还有可能锻造出一件二阶法器。 在宗门里面,能够炼出二阶法器的筑基修士,张世平与他们都不太熟,大多数都是泛泛之交,贸然上门,别人答不答应还是另一回事,还不如选择去坊市中,支付些灵石,寻炼器铺子里的炼器师来的方便些,更重要的是还不用欠他人人情。 像一般的炼器铺子,手艺实在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他那个厚土紫金盾修好之后,只与万血教那位苏堂主一战,就立马出了问题。 一想到这个,他就立马肉痛的龇牙咧嘴,好想直接把那铺子给砸了,但是厚土紫金盾他已经拿走,这按照坊市规矩来说,双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虽然有可能是这一件厚土紫金盾自身问题,不合适筑基修士之间的斗法,但是也或多或少说明了那铺子炼器师的手艺不行。 想要寻找好手艺的炼器师,张世平想了下,他曾听别人说起,在西北方向,有一座红衣城,是白芒山南部最大的一座修士聚集的城池。 想来能开在那里的炼器铺子,炼器师的手艺总好过一些小坊市。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沉思想着,正巧抬头远看,前方一位熟人从对方飞来,两人在相隔丈许的地方停下来。 “叶师兄。”张世平很是恭敬,来人是外务殿殿主叶源唯,筑基后期的修士。 他停下来叫了一声张师弟,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不过片刻,就又各自离去。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有问对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要去做什么,这类的话。 与外务殿殿主叶师兄偶遇以后,张世平一路飞行,快出了正阳宗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张世平不着急着赶路,而下方又有一个小坊市,所幸就停下来。 张世平从一块巨石幻阵入口进入坊市之中,在这时候,坊市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几个练气修士,其中有一个身穿黑衣的正阳宗外门弟子,正朝着出口走来。 “这坊市的客栈在哪里?”张世平与这外门弟子相遇,开口问道。 那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在刚才他借着街道两边,那店家挂在门楣上的灯笼,早就看到了张世平这位内门的师叔,听到张世平在询问他。 “往这条街道直走,前方第三个路口右转,再直走一会儿就到了迎客楼。”他很是恭敬地对张世平说着,顺带着指了指前方。 “这位师叔,弟子带您过去。”他突然灵机一动。 看着张世平点了头,这位外门弟子就直接转身,走在前方,一副为张世平开路的样子。 张世平跟着这位外门弟子,走了半盏茶时间,就到了这间叫做迎客楼客栈店门口,有小厮在店门口侯着客,而一楼大厅中已经有五六桌修士在吃着饭。 一看到张世平等两人过来,一个眼尖的蓝衣小厮,肩上搭着条白毛巾,微躬着身子,匆匆过来问候。 不过这位正阳宗外门弟子直接摆手让这蓝衣小厮一边去,自己则向张世平笑道:“师叔,在坊市客栈中,迎客楼是最好的,吃的好,住的人也舒坦。”说着,摆出一副恭敬的态度,请张世平先进门。 张世平看了这外门弟子一眼,也知道这人大概在打算着什么,他伸手在腰间储物袋一抹,手中就出现了一颗灵石,扔了过去。 “你先走吧。” 那人立马伸手接住,眉笑眼开,“谢师叔赏。” 张世平一脚跨进门,刚才那蓝衣小厮就立马恭迎过来,大厅中原本在喝酒吃菜聊着天的那几桌人,看到一位身穿内门弟子服饰,气息如渊的筑基修士进来后,众人就寂静无声了。 刚才在招呼熟客的掌柜,当即笑迎过来。门口那个三十来岁的外门弟子看到宗门这位师叔进去后,没有再叫他,这才离去。 那块灵石他早已经收在怀中,白白得了一块灵石。灵石这种东西,一块不嫌少,两块不嫌多。 张世平没有在楼下多在呆,迎客楼的掌柜听到张世平想住店后,就亲自带着张世平去了后院,选了一间天字号的上好客房给他。 房间布置不错,张世平一眼看去就觉得舒心。不过这迎客楼里面连聚灵的小阵法都没有,在这一点上比不上百瑞、云锦这些大一点的坊市,当然这价格自然是便宜了不少。 张世平进入房间以后,放开自身神识,立马将房间各处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以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五杆颜色各异的三角小旗。 其中四杆落在房间四角,一杆大上三分的阵旗立在房间中央,离地三分。 做完基本的防护隔绝阵法,张世平这才坐在房中椅子上,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锦盒,取出里面的东西。 正是先前从无名山许师叔洞府出来的时候,他传出来的那块玉简,青中带红,拿在手中微有暖意。 看着这块玉简,张世平沉默了片刻,心情有些复杂,握着这块玉简,好似千钧重。 最后他深深吐了一口,重新将玉简贴在眉心,一字不落地研读起来。 这里面记载着许攸旦个人从筑基到金丹的感悟,筑基期每一层的修行所得,对于如何突破金丹,也简单列举了几种方法,洋洋洒洒一万八千余字。 虽然没有明说如何渡过丹劫,但是玉简最后提及的阵法、法器与丹药。张世平一看,心中就明白了几分,这些就是渡劫手段。 不过最后的这些东西上面写的极为简略,重点提及的是筑基中期乃至后期的修行感悟。 张世平感慨,这块玉简放在哪里,都是无价之宝,千金不换的好东西,能够当做传家宝,一代代传承下去。 莫说是像白猿山张家这样的筑基家族,就是在白芒山那些金丹家族中,见到了这份金丹修士的修行感悟,也会花大价钱买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 红衣城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一个金丹修士在筑基期的感悟,可以让很多筑基修士,少走弯路,说不定能培养出更多筑基修士。 张世平秉烛夜读,一夜过后,他将前面筑基初期的内容全部看完,不愧是金丹修士所记载的修行经验。 先重新把玉简放入锦盒之中以后,有所感悟的张世平,就立马布置下聚灵阵法,取出灵石放置其中。然后人在阵法内蒲团上,盘腿打坐,梳理自身所得。 不过张世平倒是没有取出青铜灯出来,他匆匆布置下的这个简易阵法,可隔绝不了筑基修士的查探。 转眼就过去几天,在张世平夯实自身修行,弥补自己前面修行所忽略的时候,迎客楼的掌柜每天都有过来,看着房门外有阵法隔绝,差店里面一个小厮在外头侯着,他人就又离去了。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大半个月后,张世平睁开双眼,精芒闪烁,脸上隐隐有神光闪过,随后就内敛起来,消失不见。 他的修为没有增进多少,还是筑基二层的修为,但是自身法力运转比前面流畅了许多。 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幻罗碧玉盾,发出青碧色的灵光,他轻念几句法诀,这件幻罗碧玉盾就融化开来,宛如玉液,融进灵光护罩中。 随后在张世平操控下,这件二阶下品法器,就又重新凝聚,化为圆形,方形各种样子的盾牌来,试了几次后,张世平满意地收起来。 他先前虽然也能将幻罗碧玉盾形态变幻,但是在这过程中种有点不自然的感觉,哪像现在能够随心如意。 刚开始还以为是这件法器本来就这样,没想过有一部分是因为自身问题。 张世平心情大好,伸手一抓,把房中隔绝阵法与聚灵阵法的阵旗,一齐抓在手中,收起剩下的灵石,推开门去。 门外迎客楼的掌柜又和往常一样过来张世平所在的客房。这位掌柜倒是没有担心张世平这位内门师叔,会为了区区一个月一块灵石的房钱而逃单。 他主要过来是为了看看张世平有什么吩咐,万一店里面的小厮手脚粗笨,做事不利索,那可就不好了,因此他只要有空,都会过来走一走,看一看。 守在院子外面的小厮正无聊坐在一块石头上,拿着根枯枝,低着头在地上划来划去。他走过去‘咳咳’了几声,见小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正想训斥几句。 ‘咯吱……’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张世平推门而出,顾不上训斥这分心的小厮,连忙上前去。 “晚辈刘玉康拜见前辈。”掌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张世平面前。 “是刘掌柜啊,正好,这是房钱。”张世平心情极为畅快,脸上也有几分笑意,语气柔和,因为梳理自身种种,一身轻松。 不过耽搁了大半个月时间的他,正想去柜台结账。如今这迎客楼掌柜就在门口,他就取出一块灵石,充当房钱,没有找一些黄金白银的零头。 刘掌柜下意识接过灵石,正想说什么的是时候,眼前张世平人一闪,等他下意识的“请慢”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张世平就已经消失不见。 后头回过神来的小厮,张着嘴,揉了揉自己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 随后刘掌柜捏着灵石,咬牙直跺脚,一副懊恼的样子,看这位前辈心情如此好,或许事情真的能成也说不一定。 他都已经把自家最聪明伶俐的孙子接到店里面了,虽然灵根不算太好,但是也不差到哪里去。 他本想着等张世平出关以后,让自家孙子在张世平面前转悠转悠,看能不能被张世平这位筑基前辈收到门下,兴许对了眼缘呢。 怎想到张世平二话不说,付了房钱,人一下子就消失不见,让他全部算盘落了空。他叹了口气,也没有心情去训斥小厮了,转身走回店中。 一到了大厅中,他收拾好心情,继续笑着招呼客人道: “老罗您这边请。” “老林,可有好些日子不见,二楼雅座给您留着呢。” 生活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小少爷,小少爷。”一个三四岁的总角小童子,从后院跑到大厅中,后面一个婢女紧紧跟着,明显武功不弱。 刘掌柜看着自家小孙子,几步过去,一把抱起,这小童子笑着拉着他的胡须。 坊市入口阵法幻化的巨石,如水投石起波纹,张世平一脚踏出。 在自己储物袋中一抹,取出青灵古舟往天上一抛,飞舟立马化为丈许长,他人一闪,踏上飞舟,朝着西北方向的红衣城飞去。 …… 三天之后,一道青光破空而来,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眺望前方。 他在云雾中模糊看到前方有一黑点,张世平一踩脚下飞舟,青灵古舟船头斜向下方飞去,在穿出云雾后。 张世平眼看前方一座高山,离得有点远,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只看到一半没入云间,剩下的山腰以下部分,上面密密麻麻的建筑物,看着这所谓的红衣城,有点哑然。 红衣城在正阳宗、旗云宗、玄火门三个门派领地之外,不归属于任何一方,传闻红衣城城主是一对结为夫妇的元婴修士,没有建立宗门,反而喜欢游历各地自由自在,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于为何叫做红衣城,那是因为两位元婴修士喜欢这名字。 现如今红衣城主事的是他们四名金丹弟子,具体是哪位,张世平倒是没有听说。 张世平不假思索再次催动青灵古舟,速度加快,朝着红衣城疾驰飞去。 片刻以后,张世平离红衣城越来越近,这座山峰才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 从山脚下最外围的地方就屹立着几十丈高的城墙,里面的建筑从最开始的平原,一层又一层,朝着山峰往上建。 建筑物好似螺旋一样,盘旋着山峰,直至没入云间。 张世平在青灵古舟上,俯瞰下方,又抬头往上望。 突然他感觉飞舟猛的往下沉,张世平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红衣城禁空阵法边缘。这红衣城的阵法禁空威力还行,一般的练气期修士只能老老实实停下来,从城门进去。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倒还能飞行,不过他也和他人一样,老老实实停下来,降落在其中一道城门门口,城墙巨大的砖石,是青黑色的,有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城门很高大,并且和一般世俗城门不同,这红衣城城门有三个,中间最大的城门十五丈高,五丈宽,左右各有一道较小的城门,只有中门一半大小。 中门紧闭着,没有打开,只有左右两道门开着。 右边门口已经排着一条长龙,拉着大批货物,运送的人都是凡人和练气期修士。 而左边门口只有零零散散几人,但是右边的这些人,没有人敢过去插队,因为左边排队的这些人,都是筑基修士。 张世平一看,自然走到左边去,排到那几人后面,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就轮到了他。守在城门的修士,感受到张世平身上的筑基期灵压,很是恭敬。 在扔下一块灵石当做入城费后,张世平就走过城门,进到红衣城内。 第一百零五章 讨生活的少年 红衣城城墙高几十丈,这城墙自然是建的极其厚实,张世平穿行城门的时候,足足走了二十丈的路。走出城门,张世平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大道宽三十丈有余,从他脚下,一直延伸至山脚,盘旋而上,好似羚羊角。 张世平手里拿着一面散发着微微红光的石牌,比正常的令牌要小很多,正面只有‘红衣城’三字,石牌最上面打了个小孔,一根红线绳子穿过,样式和做工极其一般。 这是修士在红衣城的身份凭证,进入红衣城的修士需要将其挂在腰间显眼的位置上,不然红衣城中来往巡逻的卫士,遇到没有佩戴石牌的修士,会停下来盘问,甚是烦人。张世平也和其他修士一样,为了不惹麻烦,就按照红衣城的规矩,老老实实取下自己玉佩,换上石牌,佩戴在腰间上。 这块石牌发出的红光能持续十天,时间一过,修士要不出城,要不然就要去找城中巡逻卫士,重新上缴一块灵石,和他们换一块新的石牌。当然如果是金丹修士,根本不必要如此麻烦,也不需要佩戴什么石牌什么证明,他们自身的修为就是通行天下的凭仗。 而每天进入红衣城的商队里,凡人不少,他们可付不起十天一块灵石的高价,因此这些凡人只能跟着商队的修士,在固定的地方活动,不能随便乱跑。 当然如果有修士想要伪装成凡人,为了省那几块灵石,混进城内。那布置在城门的阵法也不是摆设的,一般的筑基修士的敛气功法,还瞒不过城门阵法查探。 张世平挂好石牌后,站在街道边上,稍微打量了大道两侧。 街道两边一排过去,都是两层高的低矮阁楼,这些小店铺,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凡人,或者是修为不过一两层的练气修士。 张世平料想,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太好,应该和其他坊市差不多,这种店铺一般是供应凡人生活需要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什么好看的。张世平看从城门进来,修为在练气中期左右的修士,基本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 “这位仙师,请借过一下。”马夫牵着马,从街道一处房屋边上的小巷子走出,对着走在前面的一位修士说道。 后面进城的几个练气修士,两男两女,年纪都在三四十岁左右,应该是两对夫妻。他们在街道上走了一小段路,唤来这辆马车乘坐上去,从张世平身边经过,车轮滚滚地朝着前方而去。 因为这拉车的马样子颇为体特,长得比正常的骏马要高大许多,通体银白鳞甲,而四蹄纯黑散发着淡淡烟气。 张世平看这头马身上隐隐有灵光,而拉车的马夫却只不过是凡人一个,这头灵马还能服服帖帖的,实在是奇怪的很。 在站了不过片刻时间后,张世平看前方几个人从不远处一个茶楼棚子那里跑过来,有五六个人,一个个身手不弱,特别是在最前面的那个劲装少年,一身俊俏的轻功,在人流之中穿行,好似一条游鱼。 几人躲过三四辆马车后,少年已经先跑过这条几十丈宽的街道,看着自己远超在前,那少年脸上绽开笑容,几个呼吸以后,这少年就跑到张世平面前,微微喘着气道: “这位仙师大人,可是第一次来红衣城。如果仙师大人对红衣城街道或者店铺不熟,小的可给您带路。小人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仙师不管是想要去什么地方或者办什么事情,由在下带路,一定会舒心不少,方便许多。” 少年虽然微微喘着气,但是仍然将事情一字一句向张世平说清楚。 张世平之所以在这里站着,也是为了找一个向导,不然自己在这里一片黑,什么都不知道,省得乱走浪费时间。 看张世平在沉思,没有回话,后面抢生意的几人也赶过来,不过因为先来后到的原因,没有上前来,正眼巴巴看着。 怕这单生意黄了的少年,有点着急,“如果有小人带路,一定会少很多麻烦事的,三天只要一块灵石就够了。” 说完这话,这少年露出期盼的眼神看着张世平,看着这少年如此,张世平轻笑起来,看着这少年,才十来岁年纪就出来讨生活,也不容易。他自己四弟世明年纪和这少年差不多大的时候,仍在家族中学武。 不过听他洞府那几位张家管事说起,自己的四弟已经自己定亲了,再过几个月就会举行婚礼,真是胡闹! 本来家族中给他安排了一份亲事,但是他不同意,跑到世俗中玩耍,待家族找到他的时候,没想到他身边还多了个大家闺秀,两人搞什么私奔的戏码,真的是看戏看多了。 那女方家里是世俗中的富商,正派家丁紧追。可那些家丁哪里是张世明对手,不过对方是女方家里的人,张世明不好下重手,一行人追来追去的,让前去寻人的家族修士苦笑不得,为了不至于失了脸面,张同安只能答应这门亲事。其实本来张家想张世明将其纳为妾室就行了,无奈张世明死活不答应,张母疼惜只好随了张世明的意。 等到四弟成亲时候,自己再回家一趟吧,送上一份贺礼,也算是自己这个当三哥的一份心意。 少年看着眼前这位仙师,他终日在这里厮混讨生活,眼光尖的很,都不用看张世平是从哪道门进来的,也知道张世平这位仙师和寻常练气修士不一样。要是侍候的好,也许能多得一块灵石,想到这里,他眼盯着张世平,就差用字把这份渴望写在脸上了。 张世平本来就想找个红衣城的向导带路,他不差那一块灵石,看着这少年年纪轻轻,担心他怕对这座红衣城不熟,浪费自己时间。 “你真的对红衣城很熟悉?到时候找不到地方,浪费时间,我可没有那么好说话的。”张世平淡淡说道。如果这少年自己有信心,那没有问题,找谁带路还不是都一样。 少年稍微迟疑了下,“不知道仙师想要做什么或是去哪里?” “你可知这红衣城中哪个铺子炼器师手艺最好,能锻造出二阶法器。” 这少年立马眼睛一亮,这种小问题,问这里哪一个人谁人不知?还以为这位仙师想要做什么,原来是这个而已,少年腹中不禁嘟囔了几声,不过他可不敢表现出来。 来红衣城的修士有八成人,要不来寻丹药,要不来弄法器,当然还有些人是去卖灵药妖兽材料的,那些人一般不会找他们带路,这些人自有他们的渠道。 “这当然知道了,红衣城中炼器手艺最好的,当然是段暄真人,一般二阶法器,真人随手便可以打造。”少年看张世平盯着他,他立马反应过来,金丹真人是何等高高在上,哪里那么好求的,“段暄真人有三个徒弟,在红衣城中名声也很好,听说段暄真人大徒弟王缚鹰王大师,曾经锻造出金丹真人所用的法宝。” 张世平一听,“那带路吧,如果我满意,还能多赏你一块灵石。” 少年一听兴高采烈,“仙师大人请随我来,我去牵下马车。” 张世平跟着少年走过街道,快到对面的时候,一个少女牵着白麟马车过来,少年接手过来,和自己妹妹说了一声,就立马牵着马车过来,请张世平上车。 “驾驾驾……”少年坐在车头,挥动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声,马车朝前而去,速度不快,胜在安稳,张世平没有感觉到什么颠簸,马车已经走了好一段路。 第一百零六章 段暄阁 少年驾车很是平稳,马车一路行驶,很快就跑到山脚下,上了环山路,白麟马力气很足,拉着马车不缓不慢。 上了山以后,这里的房屋档次明显比山下那些两层阁楼要高,张世平从马车车窗望去,入眼所见都是灵光闪耀的华丽楼阁,还有面积颇大的园子。 在山脚下的时候,少年向张世平一路介绍过来,不过看张世平没有回话,他以为张世平不喜欢他聒噪,就又安静下来,专心地看着前方,驾驶着马车。 “还有多远?”张世平撩开马车车窗蓝布帘子,看着不时有马车从山上下来,旁边也有几辆跑的飞快的马车经过。 在前方,一行十余个身穿青铜色盔甲,披着披风的卫士,精神抖擞,身下都是清一色的白麟马,他们拉着缰绳,缓缓在街道边上走着,不时朝着各处看去。 少年专心看着前方,头没回地应着张世平的话,“仙师大人,段暄阁就在上面,大概还需要两盏茶时间。” 张世平‘嗯’的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少年见张世平开始问他话,刚才压在肚子里的话就蹭蹭往嘴里冒出来: “仙师大人,红衣城除了段暄真人的段暄阁,还有百器坊、藏兵楼、七彩斋,这几家名声也不小,东西质量也好。” 少年停顿了下,脸色有点纠结,“仙师大人可不要怪我多嘴,那段暄阁要价很高,不然我们还是去百器坊吧,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那里东西实惠的很,比段暄阁便宜好几成呢,那里也有炼器师帮人炼器,手艺可能比段暄阁要稍微差一点,但也能做出好东西来。” 张世平看着少年,“还是先去段暄阁看一看再说,若是不合乎我心意,再去其他店铺也不迟。” “好嘞。”少年不再强求。段暄阁家大业大,给他的抽成很低,两百灵石的单子才给他一块灵石的报酬,但是百器坊就不一样了,比段暄阁给的价格足足高了一倍。 刚才张世平问的时候,他跑的快,又怕后面同行抢生意,一时间只挑了个最好的来说,所以现在多说几句话,反正又没吃亏。少年人将话题转向别的地方,向张世平介绍起红衣城来。 “仙师大人有没有感觉这里灵气比山下多了不少?这红衣城越往高处,灵气那是越充足,听说在山峰峰顶灵气比很多四阶灵山,都要充裕许多。”少年语气充满着羡慕和渴望。 张世平也感觉到山下平原与这里相比,灵气确实有很大的差距。山下平原灵气浓度大概和张家小猿山差不多,在人多的地方还更差,而马车驶上山以后,大概在高几十丈的地方,灵气就突然一下子充裕起来,几乎和白猿山、也昆山不相上下,明显不是正常的情况,他心里便有几分猜测。 “可是因为阵法原因?”张世平将自己猜测的东西说出来,只不过有点不确定。 少年人恭维道:“仙师好眼力,正是因为阵法原因。红衣城布置下的大阵,将附近十余座二阶、三阶灵山地脉笼罩起来,从灵脉中汲取灵气汇聚在红衣山这座四阶灵山上,又通过阵法,将灵气瓜分在城中不同的地方,这才造成了城中不同地方的灵气差别。” 他指了指山下,“从城门进来到山上三十丈高左右的地方都是属于红衣城下城区,灵气也就和一阶灵山差不多,是凡人或者是像小人这种修为粗浅的修士,呆着的地方。再往上走,直到五百丈高以下的地方,是属于中城区,灵气和二阶灵山差不多,几乎所有的炼器丹药等等铺子都开在那里,仙师您想去的段暄阁,就在中城区最高处。” “那是不是还有上城区,又是做什么的?”张世平对少年人介绍的东西有点感兴趣,难不成那里来往的都是金丹修士不成? “这当然有上城区了,那里多是用来租赁的修士洞府,有筑基修士的二阶洞府,也有金丹真人的三阶洞府,小人只到过二阶洞府那边,再往上的地方,小人进不去,就没有去过了,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听说在峰顶,是两位元婴城主静修的地方。” 张世平露出几分了然神色,能布置下这种覆盖附近众多灵山的阵法,怕是和正阳峰大阵差不了多少。张世平没有接着问下去,他也不需要在这里租赁洞府,有正阳宗也昆山就够了。 少年就这样一路介绍过来,其中路过百器坊、藏兵楼、七彩斋这些地方的时候,多说了几句,张世平多看了几眼,那百器坊和藏兵楼,里面进进出出的修士挺多的,其中不乏有筑基修士,而七彩斋生意稍微差那么一点,不过也不会太差。 两盏茶后,在少年的介绍声中,张世平在一座颇为气派的阁楼前,从马车下来。少年将缰绳笑着交给段暄阁在门口的小厮,两人看起来还是熟人。 然后他领着张世平,踏上段暄阁那高大的台阶,除了张世平以外,还有几个从马车下来的筑基修士,有人和张世平一样,在别人带领下,上了台阶,也有的独自一人,脚步轻快,很是熟悉地走进阁楼里面。 张世平一进到阁楼中,便看到阁楼这第一层的大厅里面摆着十几张桐油沉木桌子,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人,各自坐在沉木桌前,和穿着白色衣服的段暄阁修士交谈着。 因为每张桌子四周都有阵法隔开,光罩笼下,张世平连这几人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更是听不到半点他们说的话。 张世平默不作声看着大厅,静静地将大厅中所有的地方都记在心里。 “仙师大人,这边来,那里有空的桌子。”少年指了指一张空桌,小心翼翼说道。他见张世平点头后,他这才领着张世平往那里走去。 张世平走过去坐下,少年也是恭敬地站在他身后,随后就有段暄阁的婢女,端着清茶果脯肉干上来,然后行了一个万福礼,这位婢女就缓缓退了下去。 很快,张世平刚端起茶杯的时候,就有一个段暄阁的白衣修士走过来,与张世平相对而坐,看了张世平身后的少年一眼。 张世平让站在身后的少年先出去外门等候着。 白衣修士待少年走出去以后,他伸手一挥,桌子四周升起阵法,隔绝内外。他这才笑着对张世平说,“欢迎道友光临段暄,在下陈川,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第一百零七章 不二价 “免尊姓张。”张世平看着来人,筑基期的灵压,具体的修士张世平没有冒然查探。 这人二十来岁的模样,但是张世平在他坐下来的时候,从他眼中看到了不符合年纪的沧桑感,应该是服用了养颜丹之类的灵丹,才能保持着二十来岁的年轻模样。 这种养颜丹之类的丹药,服用的间隔通常都是一两年时间,长年累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张世平可负担不起这种长年累月的支出。即便很多筑基期的女修,纵使她们再眼红心热这种保养自身的灵丹,可是为了自身修行,都没有将多余的灵石花在这方面。 “陈川见过张道友,看道友气度不凡,不知道道友可是门派中人?”这个白衣修士陈川端起茶杯敬张世平。 张世平听到后,淡淡说道:“怎么段暄阁做生意还要问客人来路吗?” “不不不,是在下冒昧了。张道友可别误会了,本人只是随口一问而已。”那人笑道,放下茶杯,摇了摇手,“像正阳宗的马膺、古炳华、叶源唯,旗云宗的莫友、陈启海,玄火门的周玄虚、韦启元等等几位道友,与我都还算相熟,不知道道友可认识?” 这人所说的这几人他自然是知道,都是各派中的筑基后期修士,其中他与叶源唯叶师兄还算相熟,而马膺便是正阳宗内务殿那位鹰鼻中年筑基后期修士,他也见过几面。至于其他人,张世平也就只听说过而已,没有见到。 “见过几面。”张世平也随口回了一声,模糊应道,没有说自己到底是哪一门派的,只是表明了自己是三派中人。 谁知道这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万一与正阳宗有过节怎么办。反正即使他说了自己的来路,怕也不能少几块灵石,又没有什么好处,干嘛把自己的来路说的那么清楚。 陈川自然是听出来张世平不想在这问题上多说,就转到正题上去,“道友来我段暄阁,是为了购买什么法器,方便说出来,我也好帮道友参考参考。” 张世平在自己腰间一抹,取出用灵符封存好的风鸷鸟双翅,上面白色羽毛也比之前要油光发亮,再经过了张世平一段时间的蕴养后,原本灵性大减的双翅渐渐恢复了一些灵性。 “道友看一下,可否用这双翅膀锻造出二阶法翅,” 陈川看张世平拿出风鸷鸟双翼,一双翅膀摆满了木桌大部分的地方,他取出白色手套带上,轻轻地摸过羽毛,又用神识将其里里外外查探了一边,脸上神色刚开始有点疑惑,转而兴奋,不过最后他摘下手套,一脸可惜对着张世平道: “道友好运道,这风鸷鸟可是极为罕见。只不过这保管的……”陈川对张世平呵呵一笑,有点看不上的张世平保管手段,硬生生糟蹋了好东西的样子,“如果品相再好上那么几分,或许有可能锻造出一双法翅,只不过能否上二阶,这机会实在是渺茫的很。” 陈川指着双翅,手指灵光一点,从双翅上引出一团光芒,有青红蓝三色交织流转,互不相融,“这风鸷鸟本是风属性异兽,可道友用阵法灵气蕴养的时候,多是用火属性灵石、水属性灵石,虽然也可以为其补足灵性,但是最后造成灵机斑驳,品质或许还比不上从前。”他将这光团给张世平看了之后,摇了摇头说道。 张世平也是沉下心来,也知道自己蕴养阵法放置的灵石不对,风冰雷三种属性的灵石向来稀缺,他手头上没有,只能用其他属性的灵石来代替,但是后果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位陈川说的,品质竟然还会下降。 做生意的明显都是这样,先使劲地将货物贬低,到时候就好说价了。 所以张世平也不慌也不恼,端起茶杯,笑着对陈川,“陈道友,一些套话就不要多说了,省的大家浪费时间,你只要说一下,需要多少灵石就行了。” “一千一百灵石,不二价。”陈川对张世平所说的话,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很干脆地提出了自己的价钱。 “道友可保证一定是二阶法翅?”张世平看着陈川,这价格如果锻造出来的是一阶法器,明显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本店不能保证一定能锻造出二阶,但是最差的也是一阶极品法器。如果道友只想要一阶法器,这价格还可以低一些。” 陈川看着张世平脸色微变不语的神色,也知道对方心中在犹豫,就笑着解释道:“张道友,你也知道你这双风鸷鸟翅灵性实在不足,想要锻造成二阶法器,本店需要花更多的灵材下去补足,当然张道友也可以自己出材料,本店只收工钱就行。” “八百灵石。”听了对方解释,张世平皱了皱眉,对他这说法不以为然,一面二阶下品的防御法器‘幻罗碧玉盾’也才不过一千四百块灵石的价钱,即便法翅类的法器要贵一些,也不过一千八两千灵石左右,他都已经出了最重要的风鸷鸟双翅。 陈川看张世平皱眉,语气也颇为坚定,就一脸为难道:“这价格实在是不能再低了,但是看道友是初次光临我们段暄阁,一千灵石如何?” “八百!” …… …… …… “走了。”张世平面无表情地走出段暄阁,对等候在外头的少年说道。 刚才在里面说了半天,张世平一口咬着八百灵石不放,可是最后陈川将价格降到九百三十块灵石以后,就咬牙不松口了。 张世平自然是不满意这价格的,不过最后张世平在段暄阁看中了一把二阶下品的七宝青火扇法器,付过灵石以后,陈川笑着将价格降到八百五十块,还保证说会请王大师出手炼器,但是要二十天以后才能排上章程,一个月以后才能拿到法器。张世平他也知道请段暄真人出手是不可能的事情,能王大师出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段暄阁这种大几百年的老店,自然是值得信赖的,张世平在付了三百块的灵石以后,拿了段暄阁的凭证。在张世平出来的时候,陈川也特意向张世平再次说明了,他的风鸷鸟双翅不一定能成为二阶法器,但是保证是一阶极品法器,如果达不到这个品质,段暄阁自然会将本金退给他,还赔偿他两百块的灵石。 对于这点,张世平没有任何意见,哪个店铺,敢保证炼器师一定能锻造出二阶法器。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要是能百分之百成的话,对方也不用帮别人炼器了,直接收购材料,再锻造出来贩卖,岂不是大赚特赚! “来啦。”少年听到张世平在叫他,立马过来,走在前头,下了石阶,从小厮手中接过马车缰绳,将马车牵到张世平面前。 第一百零八章 巧事 “带我将中城区转一圈,顺便介绍下红衣城中大一点的商铺。”张世平踏上马车,对正在搬着马车小凳子的少年,很随意说道。 两个时辰以后,在城门口张世平给了少年两块灵石以后,走下马车。少年眼疾手快地接过灵石,一把揣进怀中,生怕别人看到,张世平则都也不回地朝着城门走去。 少年在张世平身后,驾着马车掉头回了原来的茶棚铺子,少年妹妹则跑过来递过一碗茶水,然后牵着白麟马,去了后面的马棚料。 …… “张前辈,请等下。” 在张世平快要出城门的时候,一个身穿着黑衫的精瘦修士,从张世平身边走过,突然停下来,恭敬地对张世平行了一礼。张世平看来人模样陌生,练气八层的修为,一双眼珠子灵动的很,一看就是个心思活络的,也不知道对方为何叫自己,莫名其妙地拦住自己的路。 张世平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皱着眉头问道:“你有何事?” “张前辈能否移步前方锦绣酒楼,有几位前辈在那里等候张前辈,差我过来叫张前辈过去。”那人满脸堆笑,指着前方那招牌最大的一间酒楼。 听了对方说的话,还很确定地称呼自己为张前辈,自己来这里可没有告诉他人,知道自己姓张的也不过是段暄阁那位陈川修士,难不成是有熟人在那里? “前面带路吧。”张世平略微一想,就对着这黑衫精瘦修士说道。那酒楼里到底是什么人,自己认不认识,过去一看就知晓了。 精瘦修士连忙在前方带路,张世平跟在后头,不一会儿就到了锦绣酒楼门口,带着张世平走上三楼,在一间门口浮雕着幽兰的雅间门外停下来,推开门请张世平进去。 张世平走到门口,看里面坐着四人,其中有两人还真的是自己认识的,就干脆地走进雅间里面落座。 “原来是苏道友和陈道友,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叫我,想不到是你们两位。”张世平看着同是正阳宗的两位筑基修士,一个叫做苏双,是和张世平差不多时候筑基的,另外一个叫做陈琦,比张世平与苏双两人早几年筑基。 听说陈琦筑基时候可没有服用筑基丹,靠着自己大毅力和运道,在闭关了半年以后成功筑基,张世平多看了陈琦一眼,毕竟有魄力直接闭关筑基的修士,先不说性子如何,单单是求道之心就比普通修士要坚韧许多。 这种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想来对别人也不会有半分手软,要知道张世平筑基时候为了能百分之百,不多出一些意外情况,可是连服了两颗筑基丹才成功筑基的。 “刚才恰好看到张道友下了马车,就差人匆忙过去叫住张道友,张道友要是走的再快一些,可就错过好事了。”苏双一脸笑呵呵道,脸上还带着点天真无邪的傻气,拿起一白瓷小酒杯,连喝了三杯以表歉意,喝完以后还舔了舔酒杯,一副酒鬼模样,坐在酒桌边上的另外三人也是笑着举杯敬向张世平。 看四人如此热情,张世平有点为难,本来也只不过是过来看一看而已,他自从筑基以后,就已经辟谷了,除了服用丹药饮用灵水以外,其他的基本就没有碰过了,况且在外面的东西,张世平都抱着几分警惕的心理。 所以张世平没有倒酒回敬,而是抱拳对苏双陈琦几人,算是见过一礼,便问道:“不知几位找我有何事?” 几人放下酒杯,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陈琦施法,撑起一个灵光护罩,这才对张世平介绍桌上其他两人:“张道友,这两位是黄岐发道友,李昌道友。” 苏双语气极为兴奋接着说道:“张道友,你可知我们发现了什么?”没等张世平说什么,他就又急忙说道:“我们几人发现了一座古修士的洞府,不过因为洞府禁制原因,需要五人一起法力才能破阵,正在想办法的时候,没想到就见到张道友你了,你说巧不巧。” 张世平可不信天上有什么掉馅饼的好事,沉思一下,正准备回绝了,但是眼角余光一瞥,就立马改口道: “事情有那么巧的吗?看来我这运气不错,不过如果在一起出力破阵,那洞府中的东西该如何分,这事情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张世平说的一脸凛然,但是语气中带着几分心动,虽然隐藏着很好,但是还是透露出一点但是还是透露出一点点财迷的味道出来。 那个长得像五十几岁农夫模样的黄岐发,看了李昌一眼,笑着对张世平说道:“张道友你看,现在谁也不知道这古修士洞府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不过事情提前说清楚是最好的。虽然洞府破阵时候大家出的力气是一样的,洞府中的东西大家均分,但是李昌道友是阵法师,到时候如果他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先选择,接着是我们三位,最后才是张道友你。” 他转头看了雅间其他人,一脸公正无私。 “当然如果到时候,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导致我们不能均分的,再用灵石补给少分的那人,” “我没意见。”最先表示的是陈琦,他面目表情地说道。 随后苏双急忙忙附和,因为这分配方式对李昌这个阵法师还算有利,他也没有反对,最后张世平思考了片刻,也同意了对方所提的分配方法。 几人在雅间里面,气氛和和气气地又聊了一会儿后,他们才起身相互告辞,约定午时时候,在红衣城向北三十里外,一座叫做葛根山的小山集合。 几人走出锦绣酒楼以后,苏双说百醉坊新开封了一批陈年佳酿,他摇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就向黄岐发、李昌、张世平几人告辞,陈琦仍是一脸冷漠地跟在苏双身后。 张世平也笑着和两人分开,一脸喜悦的模样,朝着苏双、陈琦两人不同方向走去。 他们两人也转身朝着落居的地方走去。 …… 在过了一个多时辰,在快要日落的时候,在红衣城外城区转了一大圈,确认了后面没有任何尾巴以后,他才走到百醉坊附近一间小酒楼里面,四处扫了一眼,看到苏双、陈琦两人正坐在一处角落里后,他这才走过去坐下来,看着两人,没有先开口。 第一百零九章 誓言 “张道友你可算来了,可让陈兄与我干等个把时辰。”张世平刚一落座,苏双看着张世平,完全没有先前半分天真傻气的模样。 “两位就不先和我解释解释吗?”张世平轻轻敲打着桌面,看着苏双和陈琦两人。他刚才在锦绣酒楼时候,本想一口回绝了他们四人所谓的古修士洞府的事情。不过他眼角余光看到苏双在敬酒时候,对他打了个暗号,他这才没有立马拒绝。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发现了古修士洞府还说出来,与他人分享,张世平在心中冷笑,阵法需要五位筑基修士一起施法,才能破阵的这说法,这点或许他们没有说谎。 但是又为什么非要找上自己,张世平不由得思索起来。他是看在自己与苏双陈琦两人同是正阳宗弟子的份上,才过来的。 但是这里可不是正阳宗内,在正阳宗的时候,宗门门规规定了筑基期以上修士,不能相互残杀,只要有发现,就会追查到底,所以张世平不禁留了个心眼,他可没那么天真。 因为掌门常有年手中,那正阳宗金笔玉牒传承法宝,可不是摆设用的, 这法宝勾连正阳宗方圆八百里山川灵脉,又和正阳宗各个大阵相连,能清楚地探查到正阳宗各地。而且在正阳宗范围内,只要筑基修士只要捏碎或者激发内门令牌,正阳峰那边就能立马感应到,如此一来,杀不杀得掉对方是一回事,受到门派严惩是一定的,所以只要对方不是昏了头脑,基本没有筑基修士敢在宗门之内对另外一名筑基修士下手。 但是正阳宗对于练气期弟子则是采取了放养的态度,宗门不会管练气修士之间的有什么争斗。如果连在正阳宗这样比外界好那么多的环境下,还不能混出头,那这修士也就没有什么指望了,要不就是资质太差,要不然就是性子有问题,难成大器。 只要正阳宗练气修士双方,不在一些宗门明令禁止争斗的地方,发生打斗。 或者是别他人发现,从而上报到宗门的,除了这两点,其他便无所禁忌。 所以张世平在练气期时候,那是小心再小心,生怕被人半路下黑手。 但是这些其实都只是附带的作用而已,金笔玉牒最重要的是为了宗门的道统传承。 从正阳宗老祖建立宗门百余年后,考虑到宗门如若有朝一日元婴断绝,宗门道统传承出现存亡之危,为了防止这情况,特意花了大力气,锻造了这个宗门传承法宝。 又经过几千年时间的蕴养,这金笔玉牒法宝威能比一般的四阶法宝更强,在而且在正阳峰方圆百里内,如果常有年不顾法宝灵性受损,在一瞬间爆发的惊天威能,极有可能重伤乃至抹杀没有防备的元婴修士,更不要说如果换成元婴修士掌控这法宝了。 而正是因为带着这金笔玉牒法宝,所以常有年基本不会走出正阳宗这方圆八百里,即使出去了,也会将传承法宝留下,以防不测。 苏双和陈琦两人皆笑着,异口同声对张世平说道:“张道友先不急,待我们把事情的头尾说清楚,你就知道了。” “那就请两位道友说一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张世平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副狼狈为奸的模样,倒也不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倒想知道他们两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说。”苏双指着陈琦,然后自己拿起酒杯小酌。 陈琦转手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蓝条纹相间的阵盘,动作飞快地对着念了几句口诀,打出几道灵光在上面,这阵盘放出微微灵光,将他们这个在角落的一桌包裹起来。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几人模糊的身形,至于声音,那是半点都听不到。没有远超陈琦这个筑基初期修士的神识,那是查探不到里面半点消息。 他再将青罗绝音阵盘激发后,看张世平眼神没有任何波澜,便取出一张残图递给张世平看,张世平接过来,入手便感觉这残图确实是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是用各种材料制成的,不过张世平立马把这想法给压下去。 上面的裂痕甚是老旧的,应该撕裂很长一段时间,在图上面用秘文勾画了山川河流,还有用古文标记,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些暗号,张世平在没有仔细钻研的情况下,也只能看一个大概,如此看来这倒不像是作假的赝品。 张世平将这张地图看了一遍,又将上面记载的地形与自己脑中记下的地图图形对照起来,或许是因为地图上记载的地方,因为沧海桑田,大地变迁的原因,张世平一时间没有到与之相对的地形。 不过看完地图后,张世平把地图还给陈琦,冷笑道:“陈道友,你不要说凭着这张残图就断定出有古修士洞府,真当张某是三岁小孩不成?”这种东西修仙界中每一年出现的不知道有多少,很多都是那些元婴修士的前辈高人,活了上千年,太过无聊,找点乐子的玩物,里面也许不过几块灵石或者几件法器,真正的藏宝图几乎是少之又少。 陈琦知道这种藏宝图几乎都是一些假货,即便他与苏双两人已经找到了洞府所在,但是由于这洞府有阵法护着,他们两人用了三天三夜时间去破解,却连破解的头绪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去找阵法师,将洞府阵法大概描述出来,那李昌一听,也只是大概判断了这是一种五行阵法,需要五名修士,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破阵,具体如何破阵,还需要李昌这位阵法师当场仔细看看。 而陈琦他们两人对宗门筑基修士,基本都有大概的了解,知晓张世平是主修火属性功法,这次只不过碰巧遇上了。 陈琦将事情的头头尾尾说与张世平,张世平没有立马答应,而是想了想,在考虑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几个呼吸以后,张世平慎重说道:“那张某可就要多谢陈道友苏道友两位,给在下这份机缘,张某总不能不知好歹,不过在探寻宝图之前,我等三人发个誓言如何,这样大家都安心不少。” “张道友你这……”旁边的苏双一听,有点生气,不过却又立马忍住,咬着说出:“我们三人都是正阳宗弟子,自然与外人不同,这誓言就不用了吧。” 张世平没有说话,没有顺势让步,桌子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片刻以后,陈琦率先开口,“好,就依照张道友所说的来。” 三人这才立下在返回正阳宗以前,三人要守望相助的誓言,不然心魔丛生,今后修为无所寸进。 随后三人分开,张世平在这里开了间客房暂住。 第一百一十章 破阵 张世平在酒楼客房里面,他没有再关心苏双和陈琦两人是否是真心实意,誓言立下来,大家都没有反悔的余地。他静静打坐了一夜,顺便祭炼了下刚从段暄阁购买的七宝青火扇,最起码也能先将就用着,他再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好,等待天明。 “呜呜呜……” “呜呜呜……” 公鸡长鸣,张世平睁眼,看着外面天色还是铁青色一片,他没有起身,接着祭炼七宝青火扇,直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 出了红衣城,他驱使青灵古舟,化为一道青色惊鸿,冲天而去。 …… 红衣城向北三十里,葛根山上,前后有五道飞虹落下。苏双陈琦两人看另外三人都到了以后,就立马驱使飞行法器,在前方带路,化为两道白光,以极快的速度破空飞行。 两人轻车熟路,一路上几乎没有停下来辨别方向,就这样五人飞飞停停,三日以后,他们在一处丝毫不起眼的小山山谷落下,张世平看这山谷很是普通,灵气也极为匮乏,心里狐疑几分。 张世平立马将自身神识放开,笼罩住自身七八丈,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那极为灵敏的神识查探。不远处的黄岐发与李昌两人也和张世平一样,突然张世平扫过山谷一块几丈高的椭圆巨石时候,发现了几分端倪。 “等下快点进去,只有三个呼吸的时间,这洞口禁制便会恢复原样。”陈琦则没有卖关子,他带着众人走到几丈高的巨石前,弓步胯马,气沉丹田,像世俗江湖武人一样,一拳打在巨石上,巨石顿时碎裂,炸成几十块大大小小的碎石,里面露出一条深幽幽的通道。 将通道打通以后,陈琦则是大步向前,走进通道里面,几人陆续进去,张世平落在最后,踩在碎石上,也跟着进入通道里面,不过当张世平刚一进去,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后,洞口那巨石竟然又重新恢复成原样,堵住洞口,半点光都进不来。 而陈琦苏双两人也知晓这情况,在巨石重新恢复原样的时候,他们便拿出了散发着明亮黄光的月石,将通道照亮。 李昌望了几眼,重新复原的阵法禁制,显然对着禁制极为感兴趣。如今修仙界中,多是用幻阵,很少看到这种虚实相生的阵法。 明黄的亮光照亮各处,这通道里面众多火红色的水晶堆积着,在亮光下,闪闪夺目,发出极为璀璨夺目的火彩,极为漂亮,实在是迷人之至。 张世平用神识查探了下这通道,惊异了下,这些火红色的水晶,里面蕴含的灵气丝毫不比一样大小的灵石弱,望眼过去,这一条通道不知道通向那里,肉眼所见,这种水晶遍布在通道各处,只留下一条刚好过人的通道。 别的不说,单单这些火红色的水晶,就已经是一笔惊天财富了,张世平瞬间心动,不过看苏双陈琦两人,张世平没有动手。 而黄岐发与李昌两人忍不住这诱惑,从通道墙壁上掰下来一根手臂粗长的水晶柱,没来得及放进储物袋中,水晶柱就消失不见,那晶柱断裂的地方又重新长出新的水晶,形状和先前的一模一样,几个又不甘心试了几次,最后无奈放弃,而走在前方的陈琦两人应该知道了这情况,不过他们没有提醒也没有回头嗤笑,就当做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通道弯弯曲曲,越来越幽深,他们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张世平确定自己没有陷入迷阵中,不是在原地踏步。 张世平从刚开始时候,在心里不相信这是古修士洞府,到现在,他心底开始相信了几分,心底不由得郑重起来。 众人无话,又走了一盏茶时间,走出通道,下方竟然是一方几十丈深的巨大的石乳洞,他们走出来的洞口在离洞顶不远,一眼望去,洞顶密密麻麻的石乳钟石倒悬,几人取出飞行法器,驱使法器飞出,在石乳钟石之间穿行,石洞下方长着高矮不一,大小各异的石笋,还有一条暗河流淌。 几人在石乳洞穿行,飞了片刻,张世平几人斩杀了几条盘旋在石乳钟石上的白色蟒蛇,与一群獠牙蝙蝠,他们就从大的石乳洞飞出,进入到一间面积比较小的石洞,落在一面黑黝黝,五丈高,两丈宽的铁门之前。 几人刚一落下,铁门前就升起了幽幽灵光,五彩流转,将众人推开,远离了三丈有余。 在这一瞬间,张世平感觉自己竟然没有半点抵抗的余地,他不由得心沉如水,机警万分。 而李昌看着眼前五彩流转的阵法以后,从刚才极为轻松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八个青铜色圆环“嗡嗡”出现,围绕在他身边,李昌取过其中一圆环,握在手中,另外七个则瞬间灵动起来,朝着阵法幽光飞去。 七个青铜色圆环,与阵法灵光护罩,或是一碰即推,或是发出青色光芒照在幽光之上,那幽幽光罩不断有轻微的涟漪荡开。 李昌不断在试探着阵法,张世平另外四人则是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知道破解阵法是一个细致活,没有那么快。 直到一个时辰以后,李昌仍旧不断在试探着,又从储物袋取出三颗普通婴儿拳头大小的的紫色圆珠,配合着圆环。 又过了两个时辰以后,他这才收起所有的法器,二话不说,立马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中阶灵石,在地上打坐吐纳起来,恢复刚才损耗的法力。 张世平、苏双等另外四人,早已经取出蒲团,盘坐在地上。 过了许久,恢复了法力的李昌,有点肉疼地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四块破禁阵盘给他们,“一块阵盘一百灵石,不然等下破阵后,我要多分一份。” 四块中阶灵石从四人储物袋取出,递给李昌,换取了他手中的破禁阵盘。已经对这古修士洞府抱着极大期望的张世平,自然是不会吝啬,另外三人也是这种想法,因此这灵石掏的极为爽快。 李昌将破阵的注意事项与四人交代好后,张世平等四人按照他所说的,站在不同的方位,在李昌发出几道阵决灵光,如石牛入海,一开始阵法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大约十个呼吸后,李昌急喝一声,“施法,破阵。” 张世平一听,立马将手按在阵盘之上,一道碗口大的赤红色灵光,从阵盘发出,与此同时,另外有暗金、碧绿、淡青、明黄四色灵光一齐,在阵法中不同的地方,以或大或小的力度,不断消磨眼前这不知名的五行阵法。 两盏茶后,阵法才轰然破碎。张世平收起法力,取出补充法力的丹药服下,他刚才已经损耗了两三层的法力,如果时间再多一点,张世平就要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破解下去。 不过看着已经没有阵法庇护的洞府,李昌一把推开铁门,众人也是极为期待地走进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寒潭 洞府黑黝黝的铁门在李昌一推之下,轰然大开,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的关系,铁门在打开过程中,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像是骨头架子扭动时候缺少润滑一般。 五人前后不过几步,李昌手持着一圆环,另外七个圆环很是服帖地在他身边,离他衣裳不过几寸的距离。 接着陈琦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土黄珠子,瞬间化为淡黄光罩将自己保护起来,张世平早已经把幻罗碧玉盾取出,化为一个灵罩,散发着碧色光芒,也慢慢走进门内。后面苏双陈琦两人也分别祭出自己的防御法器,化作灵光护罩,紧跟着进入洞府之中。 张世平刚一踏进,入眼是白茫茫一片,一股极其冰冷刺骨的寒气瞬间朝着五人涌来,这种蕴含着冰属性的寒气竟然一下子将众人灵光护罩冻结起来,温度骤降,身在护罩之内的五人,呼出来的都是白色雾气。 白潮涌过五人,重重拍打在洞府墙壁上,有一部分冲出铁门外,瞬间将铁门之外的石台全部冻结,到处都是冰棱。 几人脸色微变,不过这种意外情况,五人心底早已经有所准备,当即施法将寒气驱除殆尽。张世平则是立马施展火鸦罩,抵消了突如其来的寒气。 等白茫茫的寒气散开,沉降在地上的时候,张世平这才看清楚了洞府内的景象,不由得紧张起来,立马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拍,罗钧剑横在他肩头,一手握着七宝青火扇,紧张地盯着前方,没有再前进半分,反而后退几分,与苏双、陈琦两人并行。 洞府中,一方水潭占据了七八成,潭水水面早已结冰,冰面是一层堆着一层,到岸边像是卷起千堆雪,一条丈宽的石道,紧靠着洞府石墙,环着寒潭,不过众人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景色。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被眼前的景色给吸引住了,一根足足有十余人合抱的深黑铁柱,几十丈高,铁柱顶着石洞,深深插到石头当中,底端则是没入到结冰的水潭里面,不知道有多深。 几条粗大的条链缠绕在铁柱上,紧紧捆着一条被冰封住的蛟蛇,这条水桶粗的蛟只有头部以及上半身一部分露出寒潭,缠绕着铁柱。露出的蛟蛇蛇身已经有一部分化为白骨,没有半点生机。 到即使是面对一头死物,张世平还是感觉到一股凶莽腥气扑面而来。五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退了几步。 不过这是黄岐发惊呼了一声,想说些什么,但是又立马收住声,盯着前方寒潭。在蛇尸与寒潭接触的地方,生长着两株莲花,一株漆黑如墨,一株洁白如玉,尽皆散发着濛濛霞光,显得极为绚丽多姿,几缕白雾寒气萦绕在两株莲花四周,好似仙家之物一样。 几人看着黑白双莲,不由得心思活络起来,张世平曾经一本古书上见过,只是他那时候匆匆扫过而已,记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那绝对是珍贵至极的灵药。因为那是张世平看过的那本古书,都是记载一些极为罕见的天材地宝,那时候,张世平还想着书上的这些东西在修仙界中早就绝迹了,哪里还能找得到? 张世平这五人当中,最激动的便是李昌了,他手捏着一块锦帕,七道圆环紧紧护在他身边,他转头看着同行四人,“昨日说好了,李某可以先挑洞府之内的东西吧?”他询问道,语气警戒。 “这是当然了。”陈琦笑着,看着李昌,一副请便的模样。谁想要这黑白双莲,自然是谁去取了。他打着算盘,想让李昌先去试一试,探一探路。 李昌看着陈琦,知道自己想要黑白双莲,他就要先去当探路先锋了。李昌抬头看了已经有一部分化为白骨的蛟蛇,心底一下子底气就没有那么足了。 不过当他看向长在冰面上,正散发着濛濛霞光的黑白双莲,眼中不禁闪过贪婪,极为眼热,他甩出手中灵帕,这块四角方帕,在一瞬间发出几道灵光,越过水潭,朝着被缠绕在铁柱上的蛟蛇,那还残留血肉的地方飞去。 几道灵光在一瞬间就没入冰块之中,打进蛟蛇体内,蛟蛇没有半点动静,李昌松了一口气,又神识查探了寒潭,往下查看探了十余丈深,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取出一张二阶符箓,将法力输进去,让其处在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下,才极为小心地,驱使这飞行法器,一艘飞舟飞在冰面之上,大约离得有十丈左右,朝着黑白双莲飞去,在到了黑白双莲上当时候,李昌他人这才御器落在冰面上。 在李昌刚一落地的时候,冰面突然炸裂,裂纹朝着四面八方而去,两条钩子一样的蛇尾,破冰而出,李昌脸色大变,身上立马浮现出一个土黄色的罩子,同时连忙驱使飞舟升空。 但是从破冰的两条蛇尾,一条蛇尾勾住飞舟,另一条则朝着李昌身上护罩刺来,二阶符箓所形成的土黄色罩子,竟然在蛇尾尾喉钩一刺之下,便破碎开来。 七个围绕在李昌身边的飞环,有三个在他驱使下朝着尾钩飞去,变大后,紧紧将蛇尾套住,但是这蛇尾上蓝色光芒大放,一时间就把飞环冻成,裂为碎块。 李昌因为飞舟被蛇尾勾住,便极为果断地弃船而逃,在符箓与法器帮助下,替他争取了不少时间,人已经朝着张世平等人所在的岸边而来。其中黄岐发反应最快,他驱使着自己的飞行法器,朝着李昌飞去,想要去接他过来。 但是在两人还离得老远的时候,第三条尾部像镰刀一样的蛇尾,直接洞穿了他胸口。 那张世平原本以为没有生机的蛟蛇,这时候也突然破冰而出,洞府一阵阵摇晃,锁在蛟蛇身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覆盖着冰蓝色鳞甲的蛟蛇,扭动着身躯,蛇尾带着还剩下一口气的李昌,到铁柱这边,蛇口大张,直接就把人吞下,从蛇身露出的白骨空隙中,可以看到人毫无挣扎地被吞进腹中。 见事情不可为之的黄岐发早已经掉头返回,在蛟蛇吞下李昌后,猩红的蛇眼盯着已经快退到洞府铁门的张世平几人。 蛟蛇发出一声咆哮,“血食,血食。”蛟蛇口吐人言,朝着石洞冲来,却在半途被铁链拴住,铁链‘砰’的一声,被拉着笔直。 张世平几人已经跑出洞府铁门,听到蛟蛇口吐人言,神色大变,不过看到蛟蛇被铁链拴住,心里不由得感到庆幸,但是众人可不敢再进去,那三条带着钩子的蛇尾,能轻而易举地吞噬修为和他们差不多的李昌,那他们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谁知道那里到底还有多少条巨蛇。 他们四人看蛟蛇不能追出来,松了口气,但是万一蛟蛇挣脱束缚,那可就不妙。四人当即取出自己飞行法器,逃命地离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思 露着森森白骨,血肉狰狞的蛟蛇,疯狂地在寒潭冰面上翻腾,猩红双眸盯着洞府黑黝黝的铁门,张世平四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在它不远处的那两朵黑白莲花花瓣摇曳,霞光更盛,一层蓝汪汪的阵法护罩,将纷飞的碎冰全部阻挡在外。 蛟蛇疯狂咆哮着,猩红色的三叉钩尾从寒潭中甩出来,“啪啪啪”地拍打冰面,冰块龟裂翻凸,三条钩尾轮番拍击那蓝汪汪的阵法护罩,想要毁了那两株黑白莲花。 但是蛟蛇钩尾每次甩打在护罩的时候,那护罩蓝光更加闪烁,越发明亮,阵法又进一步从它身上汲取养分,滋养着莲花,让其更加耀眼绚丽。 渡过丹劫,炼化横骨的它,已经和一般的蛇类不一样,灵智不比寻常修士差不多,但是它已经被困在这里几百年了,扎入它体内的六条寒铁锁链,锁在它龙骨之中,散发的极寒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抽取着它,消磨着它的耐性,更是让它狂性难收。 它只能通过沉睡来减轻一些痛楚,但是张世平几只蝼蚁破阵后,本来洞府中捆住它的寒莲玄阴大阵几个月前激发过一次,现在又激发出来,再次汲取它的血肉神魂法力,去蕴养那黑白双莲,深入神魂痛楚让它发狂。 但是强烈地求生下,蛟蛇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这条蛟蛇终归是三阶妖兽,金丹大妖,智慧已开的它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没有任何用处。 它转头盯着深深扎进它躯体的锁链,眼中闪过愤恨,再次攀在深黑铁柱上,吸收着洞府中冰属性的寒气,一边抵抗阵法侵蚀,一边缓缓炼化寒莲玄阴大阵,体表渐渐地布满白色寒霜,竖瞳看着已经缓缓关上的洞府铁门后,像是要将几人深深记在心底,随后就安静的像石头一般,即便阵法还在吸收着它血肉神魂,它也不再浪费自身半点力气。 张世平等人驱使飞行法器,在第一时间就冲出洞府,飞出小的石乳洞,整个石乳洞内还在不断回响着蛟蛇的咆哮声,让他们不敢将速度减慢半分。 洞顶倒挂的獠牙蝙蝠也被蛟蛇惊吓,亡命地朝着洞外飞去,原先卷绕在石乳钟石上,懒散的蟒蛇在蛟蛇咆哮声中,顿时狂性大发,蛇口大张,吐出黑濛濛腥气,在张世平四人飞过的时候,竟然直扑上来。 不过这些白色蟒蛇大多数都是普通野兽,其中只有几条是入阶的妖蟒,几人各自驱器将其挡住而已,没有刻意斩杀,只求能快速飞过。 四人争先恐后地飞过石乳洞,进入通道的时候都来不及将飞行法器收起来。在最前方的苏双脚踩着一把剑身比常人腰身都要粗的巨剑,顶着护身法罩,将通道棱角分明的挡路晶石柱子硬生生撞断。 张世平、陈琦、黄岐发三人驱使飞行法器接连在后,不过丈许远,碎裂成大块小块的晶石,还没落地,就被后面跟上来的三人又撞飞。 在快到洞口的时候,苏双速度不减,直直撞了上去,直接将几丈高的巨石撞飞,轰隆倒地。 几人陆陆续续出了通道,不停地飞了大半天,已经远离几百里远后,四人才停下来降落在一条湍急的江水边上,但是只有黄岐发这个筑基修士没有下飞舟,仍是离地三分。 几人相对无话,张世平脸色难看至极,这哪里是什么古修士洞府,分明是高阶修士驯化坐骑的地方。不过张世平静下来后一想,为什么能困住那至少是三阶蛟蛇大妖的地方,为何洞府防御阵法如此粗漏,竟然连李昌这个筑基期的阵法师都能轻易破解。 他脑中冒出一想法,闪电般闪过,难不成是那修士已经很久没有回到那里了,长时间阵法没有修士维护,才让他们轻而易举破解开来。 张世平心思在自己心肝脾胃各处转来转去,最让他觊觎的就是阵法中那两株好似仙家奇花的黑白双莲,他眼中精光一闪,既然洞府主人不在,那么自己是否有机会,但他又考虑到那条被锁住的大妖,只能将自己小心思收起来。 这些想法都只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张世平擦了擦自己额头汗水,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另外三人。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就是和李昌一起的黄岐发了,他没有多做休息,脸色纠结变换个不停,最后看着落在地上休息的三人,见他们丝毫没有分开的打算,就再次飞舟腾空而起,升至几十丈高的时候,临走大声甩下一句,“三位道友心肠真当狠毒”。 没等张世平三人再说些什么后,飞舟就已经腾空百余丈之高,飞出了几百丈远。 苏双看着已经飞走的黄岐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本想让他放松警惕再出手,陈琦也是眯着眼,看着已经飞在天边的那人,冷言道,“算他跑得快。” 两人在张世平面前没有丝毫掩饰,陈琦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瓶玲珑剔透的琉璃瓶,里面沉淀着缕缕红白之气,拔出瓶塞,红白气升腾至瓶口三寸,化为气柱,顶着风指向黄岐发飞走的方向,他这才转头对两人道:“追还是不追?我留在他身上的记号还能坚持个两三天时间。” 苏双看着张世平,在等他回话,张世平右手握着七宝青火扇,看着两人,也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便不再有任何迟疑,“那我们要在他飞到红衣城之前将他截住,不要就万事休谈了。” “好。”陈琦大笑一声,身上的灵压顿时升了一大截,陡然从筑基一层提至筑基三层顶峰,与筑基中期只差一步,让张世平心惊,刚才他竟然没有发觉这位陈师兄隐藏了自身修为,不由得再多了几分防备。 苏双取出自己飞行法器,对陈琦说道:“陈师兄,那我等三人还是赶快过去吧,以防夜长梦多。只要那位黄道友没有彻夜赶路,那我们总有机会追的上他。”苏双见陈琦没有隐瞒自己的修为,语气就更加恭敬。 “张师弟,你可要小心了,那黄道友可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不然他们两人怎么敢与我们三人一起。”陈琦驱使飞行法器腾空而起,途中对不远处的张世平传音笑道,“放心,我们打听过了,这位黄道友只不过是刚进阶筑基中期不久,筑基四层的修为应该刚刚稳固,我等三人合力,定能将他斩杀。” 听到这陈师兄所说的话,张世平也稍微放下心来,望着陈师兄,感激地回了一句自己已经知晓了,多谢陈师兄的客套话,语气当然是极其诚恳了。 对于先前这位黄道友为何还一路跟着他们三个过来,张世平还有些疑惑,陈师兄点明后,张世平这才明白几分,恐怕这位黄道友也没安什么好心。 他们三人御器飞行,一路不停,为了以防万一,三人尽皆取出补充法力的丹药服用下,保持着自身法力始终处于较为充裕的状态。 三人足足飞了两天有余,中途就没有停下来休息过,随着红衣城越来越近,三人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张世平微微喘着气,也不禁怀疑起来,难不成这黄道友发现了什么,一路不停回到红衣城里? 不过好在,在离红衣城不过百里的地方上空,陈琦手持着琉璃小瓶,红白气柱在瓶口三寸处绕了个弯,斜向下,遥遥指着前方一座不起眼的凡山。 陈琦看着前方,冷笑着对左右两人道:“前方百里外就是红衣城了,我们三人可不能失手,万一让这位黄道友逃进城中,他叫上自己同道好友,那到时候被动的可是我们,等下我主力,你们协助我,你们两个谁要是留手了,可别怪我日后算账!”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青气(求订阅) “陈师兄放心,我等两人定当竭尽全力。”张世平看了苏双一眼,正巧苏双也盯着他,两人相对一笑,好像两只狐狸一般,异口同声对陈琦说道。 他们三人花费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追到人了,又岂会手下留情,先前黄岐发若是有机会,不知道他会不会手下留情? 这一点张世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自己又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不去追求什么道德高尚,他只是一个修仙者而已。 在事前知会两人以后,陈琦三人这才缓缓驱使飞行法器降落在小山山脚。 陈琦手中琉璃小瓶中的红白气柱交织混合在一块,他张口一喷,一道长长地青气从他口中吐出,与红白气柱混在一块后,红白气不断从瓶口涌出,在青气作用下,化作一只巴掌大,形状模糊的黑烟鸟儿,两只烟雾翅膀张开,愣愣地飘在空中。 而当这口青气吐出来以后,陈琦气息竟然起伏不定起来,他身躯血肉竟然消了几分下去,脸上双颊干瘪,皮肤发皱,一瞬间老了十来岁。他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双和张世平两人,如果不是他们三人立下誓言,他可不敢如此果断地使用这等秘术,他现在一身法力直接去了一大半,这一击未果,剩下的他就要考虑退路了,对方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修为比他还要高那么一些,不竭尽全力,后果就更加难以意料。 陈琦顿了顿,直到他打出一道灵光进入之后,这只黑烟鸟才灵动起来,速度奇快地朝前方飞去,陈琦、张世平、苏双三人没有半点拖沓,紧跟着黑烟鸟儿后面,从山脚下直追到接近山顶的地方,到了山顶之后直飞向一处小树林中,黑烟鸟儿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没入树林当中。 陈琦伸手拦住张世平、苏双,对两人说道,“那人就在里面,等下什么都不要管,尽全力一击毙命,争取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明白了。”苏双点了点头,当即取出一把深青色长剑。 这把青色长剑,实际上只有半截剑身,没有剑柄,说是剑,但是更像是片铁皮,可看到这半截剑身以后,张世平冷不丁地起了鸡皮疙瘩,在他灵觉中,这半截剑身散发着极为危险的气息,不由得重视地看着苏双。 不过陈琦对于这苏双这把法器,没有感到任何惊讶,张世平他可不相信陈琦这位筑基三层修士,会看不出这把法器的威力,看来他应该是已经知晓了苏双手中这把深青色长剑法器。 张世平也取出自己那把七宝青火扇,脸上闪过几分尴尬。本来他以为自己有把二阶法器,在同阶修士中已经算是不错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身怀这等法器,品阶远超他手中这把二阶下品的七宝清火扇,要是他还拿着罗钧剑,岂不是更加丢人。 苏双看张世平盯着他这把法器,便对张世平笑道:“张道友,我这把青劫剑如何?”半截长剑青光一闪而过,恢复成铁青色。 他这把法器是在他还没有加入宗门以前,在山里面搜集灵草的时候,遇到两位高阶修士一路斗法飞过,这把断剑应该是其中一人的武器,被斩断,竟然刚好折落在地,离他不过几十丈远,他被吓了一跳后,看两位高阶修士没有人理睬断剑,化为两道青色流光交织飞向远处,他抓起断剑,狂奔逃离。 这把断剑虽然灵性大失,可苏双也因此得利,断剑里那高阶修士的神识烙印也随之消散,他才能稍加掌控,虽然不能随心如意,但是在练气期时候已然够用。 自从得到这把断剑以后,他凭着断剑威力,斗法无往而不利,修为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在古修士秘境时候,更是连斩了好几人,最终换得筑基丹。 直到筑基期后,他为了能更加灵活掌控,更是下了决心,不惜分裂自己神魂,将其融进青劫剑中,受损的神魂他养了近三年时间才堪堪恢复到原先的成水准。 但是这把半截的青劫剑,威力近乎于二阶上品法器,为了这把法器,神魂受些损伤倒也值得,苏双从没反悔过。 “如此重宝,自然是远超我这把七宝青火扇。”张世平感叹道。 苏双自然是得意,但是他没有接着显耀下去,告诉了张世平他法器名字以后,他就将目光转向这片小树林里。 等了几个呼吸以后,树林中传来了一声惨叫,三人惊喜地看向树林,放开自身神识,聚拢在周身方圆十余丈中,周身护体法器光华流转,几人便直冲进去。 在树林中一处空地上,有一人瘫倒,趴在地上,露出的手脚都已经变成了黑灰色,连指甲盖都是黑漆漆的,看衣服穿着正是黄岐发。 陈琦、苏双两人没有出手,看了张世平一眼。 张世平当即明白两人意思,他激荡自身法力,驱使七宝青火扇朝着趴在地上的那人一挥,空中顿时多出了密密麻麻的青色火焰,如同水滴,不断扭曲着空气,张世平没有再次挥动七宝青火扇,将其化为威力更大的青珠,就将还在不断翻腾的青火滴落在那人身上。 青火没有对那人衣服造成任何损坏,百来滴青火全部穿透衣服打进他体内,几个呼吸后,那人身体由里到外,冒出青火,血肉消磨,那人闷哼一声,直接化为一具森森白骨,缠绕着黑烟,没有了半点血肉,余下的青火还在不断灼烧。 跳动的青火在张世平操控下,将其衣服顺带烧为灰烬,只留下了两个灰布袋子。 而陈琦立马施法,朝着地上尸骨,猛地一吸,一道黑烟从尸骨上面冒起来,他凝神朝着黑烟打出几道法诀,黑烟竟然重新化为红白青三气,他急忙将损耗了几成的青气吸入体内,身上血肉稍微丰满了些。而青红两气被他重新装进琉璃瓶中。 苏双陈琦两人则仍是警戒地观察,看地上已经化为白骨的黄岐发,张世平再次挥动七宝青火扇,收回仍在白骨上燃烧的青火,顺便伸手一抓,将两个灰布袋子取回。 他没有直接触碰灰布袋子,直接在空中的时候就将两个储物袋全部打开,从里面哗啦啦地倒出一大推东西。其中一个是各式各样的玉瓶匣子玉简,还有几件法器,当中就有那黄岐发那艘飞舟法器。另外一个袋子里密密麻麻都是灵石,看起来至少有几千块,里面夹杂着些各色中品灵石,颜色更为显眼。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旗云宗修士 在张世平倾倒储物袋的时候,一团濛濛灵光从尸骨上升起,速度极为飞出了几丈远,张世平看了那团灵光一眼,他没有将其拦下来。 张世平反而顾着用储物袋再次将散落在地上的灵物灵石收收起,只不过在那团灵光刚出现的时候,苏双已经有所动作了,在黄岐发魂魄飞出不到五丈远,就已经被苏双用法力化成的灵网捆住,收紧后成了一团青悠悠的光团,犹如麻雀在手心。 “三位道友放了我吧,上天有好生之德,来世我一定结草街环相报。”光团中传来哑哑的声音,在不断求饶。 苏双冷眼看着,没有留情,直接捏碎,让其化为点点星光,而张世平这边也已经将变成白骨的黄岐发,再次挥出一团火球,将白骨化为灰烬,使用法术将地面倒翻,泥土翻涌,掩盖了骨灰。 “走吧。”陈琦看着两人已经将事情全部处理完了,就对张世平苏双说道。 张世平有点奇怪地望了地上那块翻动的土地,本来他还以为倒在地上的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黄岐发会藏在周围,如同毒伺机而动。没想到这人没有丝毫防备,一下子被青火烧成白骨。这次轻松到张世平都有点怀疑自己。 张世平眼中闪过精芒,若有所思地想到,这或许可能是这位陈师兄手段更加高明,对于刚才那黑雾鸟儿,他施展以后气息不稳不说,灵压也下降的厉害,怕不是什么寻常手段。 能瞬间让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倒地,毫无反手之力,以后千万要防着这位陈师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一想,张世平更加忌惮万分。 三人没有发觉问题后,就立马出了树林,驱使飞行法器,越过山川河流,直到红衣城就在前方,三人才轻松了许多。 陈琦他们两人在城门守卫那边,交了进城的一块灵石费用,拿了石牌凭证,而张世平那石牌期限还剩下几天,他拿出放在储物袋中的石牌直接进城。。 几人没有在多做停留,直接去客栈,订下了一间小院子,客栈小厮将其带到一处名为‘晋园’的精致小院。 小厮接待过许多仙师,知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别的千万不要听,也不要看,更不要去问。他将人带到小院以后,就立马出了院子,守在不远处,随时听候吩咐。 而三人进去“晋园”后,随便选了一间房子,聚在里面,几人心情颇为激动,陈琦迅速地取出阵盘,布下阵法。张世平则取出从黄岐发那里拿来的两个储物袋子,放在一张四方桌子上。 三人目光灼热,围着桌子,盯着上面两个储物袋子,张世平也不免轻笑起来,这是是他有史以来做的最为轻松的一次,让他都有点不相信,他们三人竟然能如此之快地得手。 而他们三人经过这样一次合作,关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许多,变得融洽起来,陈琦笑着取过其中一个储物袋子,是装着灵石的那个,灵光闪烁,地上一下子垒起灵石堆,灵气顿时扑面而来。 颜色各异的灵石哗啦啦地落在地上,垒起一大堆,陈琦施展御物术,神识扫过,将这堆灵石里面的中品灵石都挑出来放在桌面上,一共有三十八块,拳头大小,其中有两块是冰属性的中品灵石,价值比一般的五行属性的中品灵石更高,因此单独放在一边。 另外的下品灵石,陈琦一分为三分,数量一样的灵石堆分别摆在两人身边。 陈琦对苏双和张世平说道,“这下品灵石分为三份,你我三人一人一份。而这中品灵石共三十八块,除去冰灵石两块,其他五行属性的灵石,一人十二块,师兄我这样分没意见吧?” 张世平和苏双两人没有直接反对,而是问了一句,“那剩下的那两块冰灵石怎么分?” “剩下两块冰灵石,我们其中两人拿了,那没有分到的那人,能优选挑选另外一个储物袋里面的东西。” 苏双和张世平对看了一眼,张世平当即表示道:“我没有意见,请陈师兄先选。”虽然人是张世平出手所杀,但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便是这位陈师兄,加上一路追踪,甚至是花了大代价施展秘术,重伤对方。 其中大部分功劳都是陈琦他一人,优先选择的权利自然是归他所有,张世平明白这道理,不会去争这些,搞砸了几人之间,那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情谊。 “那就请陈师兄先选了,我都行。”苏双对陈师兄的分配办法也是同意。 陈琦见两位师弟如此识时务,笑着说道,“那师兄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那两颗冰灵石就给两位师弟了,我先看看这储物袋中有没有什么东西,正好是我所需要的。” 张世平取出他装灵石的储物袋,袋口对着地上其中一堆下品灵石,灵光一卷,收取灵石,接着张世平又将十二块五行属性的中品灵石与那一块冰灵石收进储物袋中,心里对陈师兄这分配颇为满意。 一下子进账几千块灵石后,三人更是喜笑颜开。张世平本来还想着肯定是陈师兄分大头的,他与苏双两个不过是在边边角角敲敲打打而已,没想到这位陈师兄竟然如此舍得,,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来来,我们看看另外的东西,先分好了我们再庆祝也不迟。”陈琦招呼着两人,笑意连连。 他反手将储物袋里面的瓶瓶罐罐匣子玉简玉牌,还有几件法器取出,而其中的衣物之类的杂物则是被扔在一边。 三人将玉瓶丹药按类别品质仔细鉴定后,一一分好。还有玉简,里面一些功法,三人都复制了一份就不必再去分来分去。而其中一块玉牌,样式和焦作宗内门令牌差不多,不过区别的就是背面是‘旗云宗’三字, 张世平三人笑了笑道,“想不到这位黄道友还是旗云宗的道友,可真是不好意思了。”三人哈哈大笑中,陈琦一把将这块玉牌捏成粉末,又用火焰将其烧成白灰,一把拂去,化为飞尘消散。 而法器除了先前那艘飞舟,一面四四方方的土黄厚土大印与还有三把青铁飞蝠刀,都是二阶下品法器。其中三把青铁飞蝠刀是成套法器,价值比单件的二阶下品法器要高一些,陈琦轻轻输入法力,因为黄岐发残留的神识还在其中,因此威力不显,只散发出一些基础的灵气波动。 不过三人眼力不差,一看就知道了这三把飞蝠刀是没有子母之分,这样一来,如果想发挥出这套青铁飞蝠刀全部威力,那就要一齐操控三把法器,不然单单一件,其威力还比不上张世平那把七宝青火扇。 陈琦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虽然筑基修士比练气期修士神魂要强大,但是能操控的法器数量也就比练气修士要多一些。三把青铁飞蝠刀,一下就相当于同时驱使三把法器,还有必要的防御法器,斗法中说不定还需要祭出其他的法器克敌,如此一来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还有他们自然不可能将其全部用来操控法器,总要留出一些来注意四周,以防突如其来的冷箭,或者一些针对神魂的法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志同道合 储物袋匣子里面还有几株灵药,陈琦打开后,看到其中一个匣子,眼光露出激动喜悦的神色,张世平一眼也是极为惊讶,里面正是一株养脉参,长得已经成了人型,根须齐全,看药龄足足有五六百年。 纵使是他们三人已经筑基了,也不免激动起来,陈琦笑道,“两位师弟,那师兄我就先拿了这棵养脉参了,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次单单这棵养脉参有价无市的灵药,他就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苏双是散修出身,他自己又是已经筑基了,现如今也没有后辈弟子,对能换取筑基丹的灵药虽然羡慕,还没有那么渴求。 而对于张世平就不一样了,张家练气九层的修士可还有好几人,他如果能从宗门中换取一颗筑基丹,那家族中或许就能多出一位筑基修士来。再不济筑基丹也能留着,以后给家族中资质上佳的后辈。一个筑基家族要是没有了筑基修士,那怎么能守得住自家的二阶灵山。 但是看样子是没什么戏了,因为这陈师兄也是这种打算,他一下就将匣子合上,贴上灵符,收进自己储物袋中,这才转向两人,“两位师弟也选一样吧。” 与这棵养脉参价值差不多的,也就是那飞舟、厚土大印、青铁飞蝠刀,三件二阶下品法器,或许其中青铁飞蝠刀要高上一些。 苏双自己已经有了威力不差于二阶上品法器的青劫剑,还与其心神相交,自然没有将青铁飞蝠刀看在眼中,他目光在厚土大印与飞舟,左右徘徊,最后伸手选择了这一方土黄的厚土大印,他还缺一防御法器,趁着这机会补足了,也省的再去店铺购买。 张世平则是想了想,笑着将青铁飞蝠刀取过来,这种成套法器或许更加合适他,一般筑基修士或许苦于神识不够强大,不能灵活操控成套法器。像苏双一样做的筑基修士不多,即使有,也不过是将自己神魂分裂一次,蕴养一把法器而已,哪敢多次撕裂自己神魂,怕是想要神魂颠倒,理智大失不成? 但是张世平不一样,他有解决的办法,他以前还顾虑许多,可自从驯养血月蝎蛛以后,分裂的神魂在青铜灯火下迅速地恢复如初,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增长,好似在修行最为原始的神识功法一样,这一点让他喜出望外。 如果自己神识实在不能完美操控多件法器,那他就将自己神魂分裂融进法器中,与其心神相连,好似分身一般,再借助青铜灯火疗伤,他自己的神魂只要不一次性损伤的太厉害,那左右不过十天半个月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心里有底后,张世平很是干脆地取过三把青铁飞蝠刀,看过了苏双那把青劫剑,与见识过陈师兄那诡异手段后,他迫切地要加强自己的斗法手段,不然万一以后遇到身怀二阶上品法器或者诡异秘术的敌人,那自己只能避其锋芒,到时候就太过于被动了。 而对于那件飞舟,三人都没有什么兴趣,他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飞行法器,再多一件那也是多余的,而且这件法器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要是能配合筑基修士施展遁术,那他们绝对首选这飞舟。 最后陈琦将剩下的丹药与灵药灵草分为两堆,还有飞舟一艘,最后桌子上剩下的东西就只有这三小堆,他想了想,又将东西换了一下,再把最后的两个储物袋也加上去,尽可能地保持着三堆东西价值相仿。 张世平、苏双看陈琦分的三堆灵物,价值都差不多,没有再说什么。 陈琦将其中一堆丹药瓶子较多的收进储物袋中,而刚才是苏双先选择的法器,因此这次轮到张世平先选择,他看着剩下的飞舟和灵药,想了想,就直接把灵药较多的那一堆收取,只留下那艘飞舟。 苏双无奈地叹了叹息,“你们啊。”飞舟他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最终恐怕还是要拿去卖掉,不过他就是麻烦了点。 张世平笑道:“这可不能怪我们了,毕竟陈师兄与我两人都是家族出身,下面还有一群练气小辈要操心呢。” “还是苏师弟一人逍遥快活,让我与张师弟好生羡慕。”陈琦脸上也是微笑着,语气愉悦说道。 几人分完脏物后,心情颇为畅快,又说了一些话后,其中陈琦提议再过一段时间,三人一起去鱼然山那里,相互照应,听说值守冰灵石矿的那批筑基师兄弟一年以后就要轮换了。 张世平也听他伯父说起过,他本来也想到时候过去,听说每个月灵石还能得上不少,要不是宗门一些筑基修士不时地向掌门抱怨,为何冰灵石矿都是由谢师叔她追月山一脉修士值守,其他几脉就那么两三人。 大头的好处都被他们追月山一脉得到了,如今过去了那么多年,也该换换人了,最起码给其他几脉修士多一些机会,总不能他们吃肉吃撑了,他们还只能眼巴巴看着,连汤水都喝不上,那算什么事情。 所以几位金丹修士考虑到门中筑基弟子的情趣,几人在一块商议了下,定下了章程,今后冰灵石矿值守人员,每三年轮换一次。但是冰灵石矿脉那边,现如今值守修士需要安排一些事情,要有交接的时间,因此最后定下来执行的时间是一年以后。实际上也就是给他们留着收尾的时间。 他们三人说说笑笑,最后越来越志同道合的三人约定到时候鱼然山冰灵石矿不见不散,这才各自离去。 三人房间都是在这院子里,但是没有选择住在隔壁,都很默契地离得远一些。张世平出了房门,走过廊道,出了月亮门,到了客栈掌柜,找他们买了一只活羊,在后厨那边直接从御兽袋里面放出闷了许久的蝎蛛,这些已经快要成熟的蝎蛛已经饿了几天了,一出来就直接朝着山羊爬去,蝎蛛跳跃,八只蛛脚锋利利地刺进山羊血肉中,四蹄被绑住的山羊‘咩咩咩’叫了几声之后就没了声音,只剩下蝎蛛‘呲呲呲’的啃吸声。 还没离开的客栈小厮,看到蝎蛛啃吸山羊后,虽然腿都在发抖,但是还是在掌柜的要求下,上前来询问张世平要不要再来几只山羊或者其他牲畜,他们店里面猪马牛羊都能搞得到。 张世平听后,付了银子给店家,让他们又送了两只山羊过来,好好喂养他这些灵宠。在红衣城中,就连这等没有灵气的野兽家畜,价格也比其他地方高几倍,不过张世平对于只要不是用灵石付账的都不会太介意,他对用金银多少倒是无所谓。 等到蝎蛛进食完毕,蝎蛛向他传来了吃饱的信息后,他才在店铺小厮的敬畏下,面无表情地离开。转头直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张世平推门进去后,下意识地用神识扫过一遍,再布置上阵法。 张世平看着阵旗融入房间四处,很快就升起一层微不可见的灵光,这种阵法可挡不住筑基修士的神识,但是可以给张世平提个醒,只充当预警作用而已。 他将刚分来的东西全部整理了一番,归类好以后,取出蒲团盘坐修炼起来,直至隔天快午时的时候,陈琦和苏双过来与他告别。 张世平送了他们一程,自己就再次返回红衣城中,段暄阁那边左右剩下不过二十来天时间,他从宗门到红衣城中,一来一回的时间算起来也要六七天,还不如就在红衣城中先住下,等拿到段暄阁的法器再说,况且现在在宗门中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做,张世平更是不着急。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风鸷羽斩 站在窗边,远眺窗外山腰的张世平,在心底希望段暄阁的王大师能锻造出二阶法器出来,千万不要让他失望,一定要让他大赚一笔,可不能赔本了。 就在张世平想想念念中,二十来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他又向巡逻的卫士先后换取了两枚石牌凭证。 等到了与段暄阁约定的时间,张世平便走出晋园,与客栈掌柜结完账以后,伸手拦了一辆马车。 “仙师,段暄阁到了。”驾车的是一个长得很老实的中年男子,整天在红衣城中驱车的他,风吹日晒的,脸皮黑且皱,浑浊的双眼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当然来往的修仙者,是不会将一个凡人放在心上。 而因为常年在红衣城中接待仙师的原因,始终保持着毕恭毕敬态度他,脸上总是下意识地微笑着,腰背也是自然地弯曲着,谦卑地将他刚才坐的小凳子取下,放在地上,又赶紧伸手帮客人撩开帘子。 在付了车夫些许银子后,张世平便下了马车,在车夫高声感谢中,踏上段暄阁的前门阶梯。立在石阶两侧的十几个小厮,排在最前面的一个相貌长着颇为俊朗的少年小厮,立马将张世平迎上门,领着张世平去了一张空桌坐下。 张世平他转头在大厅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位陈川道友,张世平便拿出段暄阁给他的凭证,给一边侯着的小厮看了一眼,让他去将陈川寻来。 小厮恭敬应下,朝着后堂走去,脚步走的比寻常时候要快,去请在后堂稍作休息的陈川仙师。张世平则是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一边观察着段暄阁往来进出的修士,一边轻轻切着茶泡沫。 在后堂里面,陈川端起一碗清茶,哗哗直灌入口,他刚刚接待了一个筑基修士,散修出身,买个东西问这问那的,看样子七八成也不像是真正要买的,但是段暄阁开门做生意,他总不能直接对那散修说要买快买,不买滚蛋。 换成他以前的脾气,这种走了狗屎运侥幸筑基的散修,身上没有三两钉,在他面前,如此聒噪,他早就施法将他冻成冰棍,打成碎块,一命呜呼了去。 但是自从陈家老祖这位金丹九层的高阶修士闭关出来后,看出陈川他性格急躁,骄横易怒,怕陈川他在丹劫时候,损在心魔劫难之下,便施展法术,将陈川一身筑基后期的修为封住,让他以筑基一层的修为去磨炼心性。 陈川被安排在段暄阁中当一个接待修士,一晃七八年过去了,虽说本性难移,但是长时间下磨炼下,还是有所改观。 所以陈川这才能忍着性子,两人足足聊了小半个时辰,说得他嘴皮子都干透了,那散修还在问东问西,犹豫这个犹豫那个的,就不干脆付下灵石,拍板买下法器,就算二阶法器买不起,那最不济也能买件一阶上品法器也行,看的陈川都想要一巴掌抡过去,最后他连客套的笑容都没了,应付地接待完那散修。 最后送他出门的时候,这位散修仍是两手空空,半根草都没有买,还喝了店中好几壶茶。在心中暗骂的陈川回到后堂,狠狠喝了两碗茶水。不过这些都是常事,开门做生意的,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事情不曾遇到? 不过这几年人情世故也看的差不多了,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待陈家老祖考验完成后,他也要回到家族灵山中好生修炼,尽快地将筑基后期的修为修炼圆满,到时候丹劫之下,是成劫灰还是化金丹,那就一半靠自己一半看天命了。 在他思考的时候,前厅一小厮就快步地走过来,说外头有位张姓客人点明找他。 陈川一听到张姓,算了算时间,今日刚好是三十天之期,就知道是委托王大师锻造的法翅的那位张修士过来了,便挥手让小厮带路过去。在他心底则是不断抱怨着那王大蛮子,那么多事干嘛,说什么这事关炼器师的尊严,什么三阶法宝都能搞得定的他,要是在二阶法器上失手,岂不是砸了自己招牌,坏了店里面的名声,到时候师尊怪罪下来,谁去顶?一想到忒不讲理的段老头,脾气比他老祖还要火爆,谁爱顶谁就上去顶。 王缚鹰说着还不断吼着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陈川看着他越说越得意,越吼越大声越有理的样子。 对于这个满脑子都是炼器炼器再炼器的家伙,自己怎么会和他做了七八十年的好友,当真是瞎了眼。 一脸得意的王缚鹰,直接把刚出炉的风鸷羽斩甩给陈川,然后像一头成功偷吃到蜂蜜的熊瞎子,急忙忙地走了。 他跑走以后,在进自己洞府之前,还传音给陈川说自己要闭关一段时间,研究炼器之法,这几个月千万不要来打扰他,还有等那法翅的事主来了,谁接待的谁就要负责到底。 陈川捏碎传音符,想着那家伙模样,便咬牙切齿,要不是现在自己修为被封住,哪还能让这蛮子那么嚣张。 如今事情该来的总归会来,他走出后堂,陈川一眼就看到了正端茶轻酌的张世平,他让小厮退下,一个人便大步走去,人没到,离着两三丈远,他就开口笑道:“张道友许久不见啊!” “陈道友近来生意可好?”张世平也放下手中明净素雅的青花瓷茶杯,站起来抱拳,与陈川相互行礼。 “那就那样,不好不坏,总算还能混的上一口饭吃。”两人落座,陈川就一脸热情地与张世平聊起天来,好像还真的是好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好友,在熟络之间的感情,丝毫看不出之前在后堂那种难看脸色。 张世平与他闲聊了两句,看陈道友迟迟没有说道法翅上面,他就将话题转到风鸷鸟法翅上面,“陈道友,不知道我那风鸷鸟法翅如何了,王大师锻造的可还算顺利。”张世平怀着期待的语气,他可不想听到这位陈川道友对他说一声抱歉之类的话。 但是陈川灿笑了一声,面露出尴尬之色,很是抱歉地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双法翅与一块玉简。 这对法翅只有形状还和风鸷鸟双翅一样,但是在大小上,足足缩水了一大半,看样子刚好合适装放在人的背后双肋。而原本白色羽毛尽皆变成漆黑暗哑的铁羽。 炼器师锻造法器自有他的手法,对于这法翅大小模样变化,张世平早已经听说了很多次,自然是不会太过惊讶。 张世平看他这种表情,也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难受的要命,自己一双二阶风鸷异兽翅膀,加上八百五十块灵石,难不成就那么打了水漂了? 不过张世平定神,接过这双黑翅,稍微输入自身法力,然后惊喜看着这桌面上的风鸷羽斩,法翅散发的气息赫赫然,他喜出望外,抬头看着陈川,心底又有点疑惑,这分别就是二阶法器,为何他是一脸尴尬?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就只有这些了 在法翅旁边的玉简很明显记载的,就是法器使用方法与注意事项,对于一些密器禁器,则还会有加上特殊的炼制之法。 有时候一些有良心的炼器师还会将炼制法器的材料罗列出来,但也只是大体说明了材料种类,而其中具体的用量,先后顺序,炼器方法,铭刻的阵法等等,这些肯定是没有的,那可是炼器师吃饭的家伙,是他们的饭碗。 用世俗手艺人的话来说,衣钵虽小,这传儿不传女,传里不传外啊,这是自古以来的老规矩了。 陈川看到张世平在看着他,他粲然一笑,“张道友觉得这副风鸷羽斩如何,道友可满意?” “满意满意,你们段暄阁不愧是红衣城中最好的炼器铺子,这王大师的手艺也当真厉害,我这几百块灵石当真没白花。”张世平本不想将自己的情绪,如此直白地显露在外人面前,但是这对风鸷羽斩他真的是越看越中意,以致于情难自禁,忍不住夸赞起来,对于原来还觉得贵的八百五十块灵石的炼制费用,现在就丝毫不觉得了,感觉自己还赚大发了。 说完后,张世平他放下法翅,顺手拿过来玉简,贴在自己眉心上,神识一扫,将里面内容全部看过一遍,了然于心。 玉简中把炼制的材料都罗列出来,张世平甚至在这些材料中,看到风髓液这种灵材,心中更是惊讶到极点,难道这里面竟然还加了这种东西进去,这等宝物可是风属性的天材地宝,和铁精这等锻造法宝的五行之精一样,极其贵重。 真不知道这里面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风髓液加一点点到法器中,也要大几百、近千块灵石的成本,这样一算,那段暄阁岂不是亏死了。 张世平笑着将玉简放下,这对风鸷羽斩他已经很满意了,至于是加了什么材料炼制的,他无所谓,只要东西好用就可以,管他真的有没有风髓液在里面。 这修仙百艺,果真的是术业有专攻,张世平在心底感慨,自己即便花个几十年时间在炼器一道上,恐怕也不见得能炼制出这样一件二阶法器出来。 张世平忍不住又重新拿起风鸷羽斩,再次输入法力,这次法力稍微多了些,过了几个呼吸时间,就已经感觉到这对法翅好像活了过来,灵性十足,这种情况怕是真的在炼器过程中,加入了风髓液,张世平暗暗想到。 果然将风鸷鸟翅交给段暄阁是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对方竟然舍得下如此重本。张世平摸着法翅上冰凉的黑色哑光铁羽,是越来越喜欢,犹如夏天饮冰水,畅快淋漓。 张世平他强忍着直接当场将其祭炼的冲动,在储物袋上一拍,取出玉质锦盒,准备先将它收起来。 要祭炼也要先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例如那上城区那合适筑基修士的二阶洞府,只不过洞府有没有短期出租的,还得问一下再说。只有赶紧将风鸷羽斩祭炼了,他才能放心下来,省得到时候路上突生变数,张世平已经在心中把事情都想好了。 “道友满意自然是最好的,”陈川点头微笑,“张道友且慢。”他还没说完话,就看到张世平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玉质的大锦盒,正准备将这双风鸷羽斩装进去,他就赶忙制止。 张世平转头看着陈川,疑惑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伸手拦住自己,难不成这风鸷羽斩还有不能与玉石相接触的忌讳不成 风鸷羽斩被张世平缓缓放下,“怎么,陈道友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张世平看着欲言又止的陈道友。 “张道友,你刚才在看玉简的时候,应该有注意到里面的风髓液吧。”陈川语气平和地说道,不过在风髓液三字的时候着重强调了下。 张世平眉毛一挑,一看对方架势有些不对劲啊,就开玩笑道:“玉简上面怕是写错了吧,这风髓液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又岂能用在我这区区一件二阶法翅上,贵店这样做岂不是要亏本悔亏死了?” “道友没看错也没听错,风鸷羽斩中,本店确实加了价值近千灵石的风髓液炼制,补足了风鸷鸟双翅的灵性,不然莫说是炼制成二阶法器了,就是一阶极品都够呛。”陈川干脆明说了,管他什么不好意思,顾及什么面子脸皮,灵石才是最重要的,千把块的灵石,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心中在编排着自己那多事的好友,锻造不成二阶法器那就算了,一阶极品就行了,硬生生给自己多了那么多麻烦。 店中每一单生意都是记载在账本里的,每过一个月,段暄真人就会将账本收去查看,万一被发现了这单生意倒亏了大几百块灵石,那脾气暴躁的老头怕是能把陈川和王缚鹰两人,直接打成肉饼。 “哦。”张世平应了一句,然后看着这位陈道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他伸出右手食指,“一千灵石,道友想要这对风鸷羽斩,要再拿一千灵石出来。” 张世平脸色当然就变了,“道友怕不是说笑吧,我按着你们段暄阁规矩,全款八百五十块灵石,二话不说就直接付了。而你现在跟我说,还要再拿一千块灵石,我哪里去拿,莫非是欺我不成?”他拍着沉木桌子,咬牙切齿对陈川大声吼道,要不是他们四周有阵法隔绝,那么大声的情况下,早就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关注。 陈川捂着耳朵,他也知道这么做,对方肯定会直接炸毛的,但是不说的话,那这风髓液的钱,是要自己和王蛮子两人自己掏的,这面子哪有里子重要,他伸手在身前往下压了压,无奈道,“张道友不要急。” “你说,你让我怎么不急?一千块灵石啊,一千块灵石,我哪来那么多灵石。”张世平眼睛像鹰眼一样,犀利地盯着他。 对于张世平这反应,太过了,陈川也只好说道,“张道友,你心里也明了,按规矩本店也可以赔给道友灵石一千零五十块灵石,再把这法翅拿去卖了,那本店的损失还更小,是也不是?大家都是爽快人,都是明白事理的人。” 张世平仍然一脸激动,“陈道友,事情可不是这样做的。我灵石全付了,你们自己加了风髓液,干嘛要我来买单,还要一千灵石,简直就是在抢劫。” 说着张世平转而道:“我只有三百块灵石,就这些了,多的真没有。”他一脸爱要不要的表情,张世平也知道这笔钱他不出不行,不然他还怕自己半路上出什么危险呢。 什么信誉,什么交易,都比不上灵石这种实打实的东西,不过这位陈道友想自己出全部的材料钱,这是不可能的。而剩下的事情,也不过是大家在扯皮罢了。 陈川叹了口气,“张道友,大家各退一步吧,五百块灵石,这是最低价钱了。” 张世平盯着陈川看了一会儿不说话,端起茶来,喝了半杯,这才不甘愿地对陈川说,“那就五百块灵石。”他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五百块颜色各自的灵石,然后就将风鸷羽斩装进玉盒,收入储物袋中,一脸难看地走出段暄阁。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识趣 陈川在后面送张世平离开,看着脸色难看的张世平走到街道,没入人群之中。陈川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要是这位张道友不想出这笔灵石,那最后这幅风鸷羽斩也只能给他,在红衣城中,在店里面,陈川可不能乱来。 但是幸好这人还算识趣,不然也许会在红衣城外某个地方,他这边几人就会和张世平刚好碰到一块,到时候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从他储物袋里面拿了,怪麻烦的,陈川下意识地眯起眼。 因为以自己现在筑基一层的修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得叫上王蛮子,不然他万一失手了,自己名声没了就没了,怕的是段暄阁几百年的名声丢了。 看张世平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流中,陈川这才转头回到店里面,不过没走几步,他突然眼中精芒一闪,脑中闪过那个跑的比什么都快的王蛮子。 陈川他双手一拍,叫了一声幸好,都差点忘了这还亏了的几百块灵石材料钱,至少也得让王缚鹰这只知道炼器的蛮子付上八成。 他当即和店中后堂的几个修士知会了一声,便匆匆又出门,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马车,朝着上城区的二阶洞府,跨跨而去。 要是王蛮子他不付钱的话,那自己就去弹他孙儿的小雀,坐在车上的陈川阴狠狠想到,叫王蛮子那么早成家立业,连孙子都有了,哪像自己至今一个人,还活的逍遥自在。还有这小孩子,不趁小的时候欺负欺负,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张世平在街上走了很长一段路,绕了一大圈以后,没有察觉到自己后面有人跟踪,这才放下心来,故意板着的脸色,这才放松下。 段暄阁这种大店铺的便宜可不好找占,看来自己那五百块灵石,拿的还可以,毕竟是段暄阁先理亏,大家总算各退一步了。 张世平在路边伸手拦车,很快就有一个少年驾驶着马车在张世平面前停下来:“仙师大人,是您啊。”少年人声音充满着惊喜。 听出少年人的喜悦,张世平看着少年,也立马想起来了,这少年就是他月前雇佣的那个,算起来也是半个熟人。 “是你啊。”张世平语气淡然地对少年说了一句,然后踏上车坐进车厢内,“小伙子问一下,红衣城中的二阶洞府有短期出租的吗?” 少年还没问张世平要去哪里,就听到张世平在问,他立马说道:“这自然是有的,不过二阶洞府最短出租时间是一个月,价格最低的他也三颗灵石。” “那就去上城区。” “好嘞,”少年人拉着缰绳,轻轻一抖,这匹和他相伴几年的白麟马很配合地小跑起来。 坐到马车内的张世平不再是那种难看的脸色,而是带着几分喜悦,去少年闲聊起来,“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千云,李千云。”少年人驾着车,高声说道。 “万仞高岩藏日色,千寻幽涧浴云衣。”张世平听少年名字,念了句诗,“李千云,好名字。” 少年呵呵一笑,“多谢仙师夸赞。” 白麟马速度不慢,绕着红衣山盘山大道,在短短的时间,跑了好长一段路,李千云“吁”的一声,拉出缰绳,白麟马前蹄跨起,然后重重踩下,接着又走了几步后这才停下来。 “仙师,到地方了。”李千云下了马车,帮张世平撩开车帘子。 张世平拿出一小块碎银子给少年,少年高兴地接过银子,看着张世平走上阁楼高大台阶,剩下的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李千云在阁楼前等了一小会儿,出来的一个蓝衫修士就上了车,下了山去。 前面是一间颇为气派的阁楼,里面进进出出几十个人,张世平在刚才与那叫做李千云的少年闲聊时候,知道了这里就是红衣城中专门办理洞府租赁的地方,二阶三阶、长期短期的洞府都有,不过短期的洞府价格比长期的要贵许多。 张世平进去阁楼以后,见里面颇为忙碌,便在一旁先站着,排在队伍后面,看着自己前面等候办理的修士基本都是筑基期修为,有十几个人。对于能一下子能在宗门之外,看到那么多筑基期修士,张世平有点惊讶,只能说真不愧是红衣城,这一座三宗中规模最大的修仙城池。 筑基修士一个个都很老实,没有人敢插队,也没有人敢在这里撒野。但是与良好安静的环境相比,这边办事效率实在不高,不是因为阁楼里办事人员故意刁难,而是前来办理的修士,有几人特别犹犹豫豫地,看这座洞府阵法不错,瞧那座洞府灵石更多。 因为很多筑基修士,都是抱着长期租赁洞府的打算,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今后几十年的家,自然要好好选,纠结是正常的事情。就这样时间渐渐过去,在等了许久后,张世平渐渐走到了柜台前面。 “玉老,我们洞府到期了,换这座二阶中品的。”在张世平前面,一对筑基夫妻在地图上挑选了一座二阶中品洞府,交付了一大笔灵石,张世平在后面看到至少有一两百块。 那个被称呼为玉老的修士,取出两块阵法令牌给了这对筑基修士。 两人走后,张世平上前,“我要租一座二阶下品洞府,一个月。” 这个留着黄髯的老人在地图上快速扫过,帮着张世平选了一座符合张世平要求的洞府,淡淡说道,“二阶下品洞府一座,月租四块灵石。” 张世平拿出四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接过黄髯老人递过来的阵法令牌,转身便走了。洞府租的时间越短,要价就越高,如果一下子租的时间超过十年,那一个月只要两块灵石就够了,时间要是再长一些,价格还能更低一些。 不过张世平这时候倒是不在乎多花几颗灵石,他拿了令牌后,看了洞府位于红衣城南面,就在离他不远处,他就没有雇佣车马,快步往自己租的洞府赶去。 路上有一些和他一样使用轻身术的修士,在这里除了御车的马夫,几乎看不到练气修士,很多都是张世平这样的筑基修士,其中有几个路过的修士灵压渊厚,一路横行,张世平也和其他筑基初期的修士一样,先让在一边,等他们过去。 过了一盏茶时间,张世平看到了自己洞府,拿出阵法令牌,也不用念什么阵法法诀,只朝着令牌输入法力后,这阵法令牌射出一道红光,洞府阵法光罩就左右分开。他抬头看到檀木牌匾上写着“渊虹居”三字。 张世平进去后,就立马收回令牌红光,重新将阵法封闭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祭炼 红衣城中其他的洞府是什么样子的张世平不太了解,但是他现在所在的这座洞府,和他在也昆山的洞府布局有很大的区别。 也昆山洞府主要是靠寻灵甲兽找出灵山中的灵气汇聚的节点,挖掘引出灵气,提升洞府的灵气浓度,所以正阳宗宗门大多数筑基修士的洞府都是在灵山之内,面积在几亩乃至几十亩大小不等。 但是张世平现在租的洞府,不是那种建造在灵山山体内部,而是一座用来居住的两进院子,特别的是在院子中间有一高楼,极为突兀。 且这院子中的灵气不是从地下灵脉涌出,而是由阵法汇聚而来,在洞府四面法阵壁上,张世平可以看到不断有灵气冒出,丝丝缕缕。 最重要的是在院子上空,张世平抬头便看到阵法中心处,不断有淡淡白雾灵气从天而降,散落在半空,还没到屋顶时候,就已经像春雨初雪一样没了踪影。 在院子墙边,栽种着不过常人小腿高的紫色花草,叶子好似兰花长叶,但是两者有点差别,张世平看了几眼,仍是想不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一种浆草,长的好看而已,不是什么有用的灵草,张世平他对这些没用的花草没有花心思记下。 张世平只觉得花草还算过得去眼,他就推门进去。他对着阵法令牌再次输入法力,将洞府阵法全部封闭起来,不受外人打扰。 他在院中感受了下灵气,又换了几个地方,最后选择了那座高楼,在院子中灵气最足就在那里了,以它为中心,其他地方都要稍微弱上那么一些。 这楼有七层,通体是白云石,张世平登楼直上,进到第七层的房间。 在房间里面,张世平在储物袋上一抹,玉盒出现在房间里面,他一把揭开灵符,将盒上的玉扣“哒”的一声打开,看到暗光色泽的风鸷羽斩,眼中流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丝毫没有对多付出的五百块灵石有一丁点的不舍。 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之上,伸手一招,这副羽斩,从玉盒子里飞出来,落到他手中,张世平将其捧在手里,放在双膝上。 丹田中的法力在张世平调动下,通过经脉,在聚集在他手心处,散发着幽红灵光,将其完完全全包裹住,没有遗漏半处。 张世平是筑基修士不是金丹真人,这幅风鸷羽斩也只不过是二阶法器不是三阶法宝,他不能直接将法器直接收入体内,通过金丹直接蕴养,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水磨功夫,依靠着自己的灵觉,不断炼化这幅法器,法力一点点地沉浸在风鸷羽斩每一处角落,张世平近全力之下,这才把这幅法翅从头到尾,里里外外地用法力洗炼了一遍。 又过了足足一天的时间,风鸷羽斩上的幽红光芒全部融进去后,张世平才稍微休息一下,恢复下这两天来的法力损耗,还有精神上的疲惫,长时间精神保持着高度集中,放松下来后,精神松弛,倦意上涌。 在休息了半天以后,张世平点燃青铜灯,然后一脸肃然地,重新将风鸷羽斩放在手上,打定主意的他,就不再犹豫,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上,口中轻念法诀,额头汗水直流,脸上那种红润色泽也慢慢变成惨白。 他张口,大团青气从他嘴里吐出来,均分为两半,分别落在左右翅膀的黑色铁羽上,青气一落在上面,张世平瞬间感觉到这双翅膀好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在祭炼血月蝎蛛的时候,他已经感受过一次,很奇妙的心神相连的感觉。 不过这时候可不是用来感慨的,张世平他不敢丝毫放松,在同一时间,操控着从体内分出来的两小团青气,将其融入两只铁翅内,一开始融入的速度很快,在最先的一盏茶时间里面,他就已经祭炼好了七八成,但是越到后面,速度越慢,张世平脸色也就愈加凝重,汗水已经将身上衣裳全部打湿,他不敢有一丝一毫放松。 过了两个时辰,在将分出来的神魂完全融入到风鸷羽斩里面以后,张世平人直接后仰倒地,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恢复一下精神上的疲倦感。 直至夜幕降临,高楼中只剩在张世平身前青铜灯那正在燃烧的灯火,只剩下黄豆大小,在快要熄灭的时候,张世平悠悠转醒,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大铁罐子,足足有大半人高,里面装着百来斤灯油。 张世平提着铁罐子把手,举重若轻拿起铁罐,像茶楼倒茶的小二一样,灯油通过铁罐那长长的嘴,倒进灯盏中。 火光渐明,张世平脸色也好了许多,不再像几个时辰以前那么苍白难看。 看着在地上的风鸷羽斩,张世平心神一动,那双铁翅就腾空飞起,在瞬息之间就贴在他背后双肋下,张世平感觉自己背后多出一双翅膀来,轻轻扇动起来,人就轻易地腾空而起。 张世平从一开始在空中扭扭歪歪,极不适应多出来的一双翅膀,他慢慢地在房间里面飞行起来,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感觉自己能够操控这双翅膀以后,他才冲出窗户,在空中绕着这一座七层高楼飞着,飞了一圈后,又在院子各处低空飞了好几圈。 直到头脑中传来了剧痛后,张世平直接从空中摔到地上后,溅起灰尘。张世平从地上爬起来,咳嗽几声,扇了扇四散的尘土,苦笑一声,还是要先把受损的神魂治好,才能再说其他,不然万一与人斗法时候,来那么一下,自己这个筑基修士,怕是要被练气小辈做掉,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张世平停了下,揉了揉太阳穴,等头不再那么疼后,就扇动翅膀,回到高楼顶层,收起双翅,在青铜灯火边上修炼起来。 …… 一个月后,在红衣城外的群山之间,有人振动双翅,从山顶俯冲而下,手摸着树冠叶子,几只猴子正在一只树上摘着果子,一只长得健壮的公猴扯下一颗青黄色的圆果,正要咬下去时候,猴群中那站哨的猴子“哇哇哇哇”叫唤。 公猴听到声音,立马也警戒起来,但是一阵风吹过,一道黑影从树梢间掠过,又消失在远处,猴群哇哇呀呀四散奔逃。 张世平手中拿着一颗青黄色的圆果,这是他在小猿山时候很经常吃的一种野果,他咬了一口,甜中带涩,果真没有全部成熟变成金黄的那时候好吃,张世平又咬了一口发黄成熟的部分,把剩下的青色果肉直接扔掉,从空中落到山中,或许过些日子,果实中的种子受到水土滋养,会发芽生长,生命循环生生不息,过几年又会是果实累累,吸引着山中其他的动物。 收起双翅,立在树尖上的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青灵古舟,往上一抛,闪身踏上迎风变成丈长的飞舟。 他这才驱使飞舟,朝着也昆山赶去。在飞舟上,张世平收起风鸷羽斩,这些天来,张世平将这法翅试了一遍。 或许是因为没有配套功法的原因,风鸷羽斩速度不像《风鹏御》中记载的那么迅捷,还比飞行法器要耗费法力,在自身法力还不算浑厚的情况下,不能用来长时间飞行赶路。但是这双法翅胜在灵活和飞行两方面,还有背后附带的铁羽,一边各有三把羽刃,是成套法器,六把羽刃合攻下,威力不比一般的二阶下品攻击差。 第一百二十章 怀抱婴孩且逗乐 张世平踩着青灵古舟,化作流光,朝着正阳宗赶去,也不知道宗门那边有没有事情,毕竟外出的一个月有余,而且他四弟的婚礼也快到了,结婚以后,他应该也差不多定性了吧,他一边飞行,一边想着。 长路漫漫,青灵古舟途径正阳宗,又过了也昆山,朝着白猿山方向而去。在进入正阳宗后,张世平取出自己的内门弟子令牌,上面并没有通知什么消息,张世平又朝着自己洞府飞去,进入洞府后,阵法里面有三道传音符。 张世平伸手将三道传音符取来,第一道是他伯父陈文广接受宗门任务离开的留言,多是一些关怀的话语,张世平看完后,笑着将传音符收起来。 而另外两道传音符是陈琦和苏双两人所留,他们见张世平还没回到洞府,就留下传音符先走了。 张世平顺带把也昆山几位管事召集起来,询问现如今也昆山以及附近一阶灵山、平原地区等等的地方的情况。 也昆山几处灵气较为充足的地方,张世平为了不浪费,便在那些地方种下了各种灵果,只不过现在才过去几年时间,离收成的时候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但是张世平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等。 一般来说,果树想要入阶,即使品种再好,也需要一些时间,并不是说一阶果树枝干移植或者一阶种子种下发芽,就一下子长成一阶灵树,它需要一些时间来积累灵气,从而才能结出滋养精神的灵果来。张世平在也昆山三处灵气充裕的地方种下数量不等的灵树,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七棵,已经有一人高了。 而一阶灵山上,那几座栽种了一整座山的茶树,已经开始产出了,不过先前因为张世平离开宗门,借助幽火煞闭关修炼《火鸦诀》的缘故,导致也昆山所有的一切被宗门暂时接收,所以这几年来的茶叶收成都是属于宗门,张世平半点汤都没有喝到。 但是或者是出于补偿的原因,也昆山这几位管事收益不少,每个月的灵石多领了几颗。 那段时间这四位管事每个月的灵石,是由宗门负责的,张世平没有从灵山中得利,自然不用花灵石付给这四位管事。 最后是平原地区的上好水田,再过一两个月大部分的灵稻田就可以开始收成了,根据如今灵稻的长势,张家管理灵稻田的管事估计到收成会比前面要高几成,这位管事时一五一十向张世平说道。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的张世平,勉强有了些许笑容,他也知道自己刚回宗门,日子有些抓襟见肘,干巴巴的,倒不是这几位管事的问题。张世平听完后,留下一些灵石,用于更换三处果树园的阵法损耗灵石。 张世平又转了苏双的墨韵山,自己陈琦的青鸾峰,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聊了聊自己修道的一些心得体会,转眼就过了三天, 在从陈琦青鸾山离去后,张世平就驱使飞舟,朝着白猿山而去。 …… 几天后,小猿山,两道青虹降落下,张世平翻手收起飞舟,与父亲张同安一起回到家里。张世平在从正阳宗御器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刚从白猿山回来的张同安,两人便一起回来。 小猿山下,那座大宅院依旧如故,不过多了些欢声笑语,一个打扮的典雅大方的妇人,虽然看起来不算太老,但是保养的再好的肌肤,经不过似水流年的时间,在眼角额头几处也起了些细纹。 旁边还有一个二十余岁的妇人抱着一个戴着长生银锁的婴孩,牙牙学语,看样子应该也就十个月大的样子,笑起来只有一颗稚嫩的牙齿,还不会说话,一直在挣扎着,极为好动,不知道想要什么。 张同安领着张世平进来,不过张母看到张世平,却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眼睛红红地,冷冷对张世平道,“你还舍得回来了?是不是都忘了怎么回家了。” 张世平看着母亲眼睛发红,心里也一酸,自从加入了正阳宗以后,这十几年来确实回来的不多,而且每一次也就只有几天时间。虽然现在他筑基了,驱器飞行速度比练气期要快了不少,正阳宗与白猿山两地来回也不过几天时间,但是他毕竟是正阳宗弟子,哪能说常驻家中? 如果白猿山张家直接投靠了正阳宗,成为门下家族,那还能说得过去,宗门内有许多筑基家族,就是这样缓缓投靠到正阳宗门下的。 但是张世平不想要这样做,家族并入宗门内,有好有坏有利有弊,他不想裹挟着家族加入宗门。 “我这不回来了嘛。”张世平心虚笑说道, 他看到站在一边,有些拘束的妇人,对着她点了点头,“世平见过二嫂,小孩有没有起名字了?”张世平逗着小孩子。 “见过前辈,孩子还没有大名,取了一个小名,叫做彘儿。”张世平二嫂是练气期的修仙者,不过是练气二层,看到张世平这位筑基期的修士,小声应道。 “二嫂,都是一家人,不必要如此客气。”张世平笑道,他聚集灵气,散发出柔和的气息,对着他那小侄子说道,“来,彘儿给三叔抱一抱。”小孩子还不懂事,也没有见过张世平,但是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加上张世平施法聚拢的灵气不断吸引着他,小孩子很是高兴地张开双手。 “来,好乖。”张世平抱过小侄子,一边用自身法力缓缓蕴养着他,一边抱在张母面前晃悠,“小彘儿说祖母不要生气了,不要生气了。” 张母没好气地看了张世平一看,从他手中接过孩子,“我来抱,看你粗手粗脚的,伤着了彘儿怎么办。” 见母亲不再生气,张世平也松了一口气,一家人嬉嬉笑笑,府中的仆人早已经在管事安排下动员起来,准备宴席,为张世平接风洗尘。 日头在天上转的很快,一家人说说笑笑谈谈心的时候,这天色就慢慢暗下来,府中灯笼高挂,光华摇曳。 宴席过后,一家人聊到将近子时,张母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张同安张世平两人在一边听着,时不时“嗯嗯嗯”回着。 说着说着,张母倦意上来,开始发困,张世平就劝母亲早点休息,这才停下。 张世平退下后,回到房间里面,挥退了左右婢女,一个人在房中蒲团上打坐修炼,吞吐起天地灵气。 夜里风声兮兮,树叶沙沙,虫儿嘶鸣,远处群山千重影,薄云浮动,月光青华时隐时现。 直到天边毫光升,灰青色的云彩染上了金黄的光彩后,一切才重新归于寂静。 日夜交替,是天地最为寂寥苍茫的一刻。张世平缓缓吸取灵气,炼化完后,收功起身,“进来吧。” 早就在门外廊道等候的几个婢女端着盆钵盂等器具,迈着小步子,依次入门而来,这是府中的侍婢,侍候府中主人的起居生活。 张世平梳洗完毕后,摊直双臂,任由婢女在身上动作,理发,整襟,束带…… 最后张世平身穿一袭黑缎裁就的襌衣,跨门而出,走了几步,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青色的折扇,身影幻变,很快就走到院子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询问 在院子中,张同安穿着青袍,站在石桌边上,看着张世平过来,“世平。” “父亲。”张世平走到张同安身边,两人身材都是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面容神态相似,站在一起,不用说,外人也知道两人有关系。 张世平昨晚临走时候传音对张同安,说自己有些重要的事情要问一问大长老和族长,具体没有说什么,张同安也没有多问。所以父子两人这才约定一大早出发,前往白猿山张家大殿。 父子两人驱使飞行法器,从府中院子里起飞,刚飞了一小段路,张同安就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刚刚修建不久的偌大府邸,“这是世明结婚的新宅。” 但是他们父子两人没有下去,因为张世明不再这里,媒人领着张世明去世俗当中迎接新娘子去了,在府中就只剩下一些仆人婢女,在管家的安排下,布置新居,已经大部分安排妥当了,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东西而已。两人从天上俯瞰,可以看到府邸占地宽广,布局有致。 张同安笑着对张世平道:“若是世平你结婚,那整个张家上上下下,定会在白猿山摆下宴席,邀请附近各个家族,一同来庆贺。” 张世明终究是凡人,举行婚礼只能在小猿山这边,来恭贺的张家以及附近的修士家族,也是多半看在张同安张世平父子,这两位筑基修士的面子上。毕竟张世明连练气修士都不是,即便武功再好,也不过是凡人一个。 而现如今能在张家祖地白猿山举行婚礼,并且全族上下为之庆贺的,张家众多修仙者中算起来,也就张世平这位家族中最年轻的筑基修士有这分量。 张世平听到父亲如此说道,他笑着摇了摇头,“父亲,昨晚母亲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您就让我清净清净吧。”从回来才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张母已经提了好几次张世平的婚姻大事。 在天色还没太晚的时候,张世平还能抱着他二哥张世豪的还没满岁的小儿子彘儿,装作逗乐,让这个小孙子去逗他祖母开心。但是太晚以后,孩子也困了要睡了,张世平没有了挡箭牌。只能安安静静地聆听母亲教诲。 “你母亲毕竟也老了,体谅体谅吧。” 张世平母亲比父亲小几岁,到现在也有五十出头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们齐眉举案的几十年日子,是一晃就过了,而剩下的日子又能有多少呢,说到这儿,张同安语气也有点低沉,修仙者生离死别,常事罢了,只道无奈而已。 眼看白猿山近在眼前,父子两人没有再将这沉重话题继续下去,他们驱使飞行法器落在张家大殿之前,收起飞行法器,一起踏入大殿中。 在张家大殿里面,左右两侧的蒲团上都没有练气修士在,张同安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青色玉简,激发之后,两枚传音符化作火光,朝着白猿山山顶和山腰两处飞去。 而后张同安父子两人就盘坐在蒲团上,静静地等待着,闭目养神。 过了一盏茶时间,赵家在山中洞府居住的两位筑基修士,先后到来。张家大长老张齐悦拄着一根桐色藤条手杖,进入大殿之中,族长张怀宇跟随在后,朝着上首位的蒲团走来。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两位张家父子家里人,听到声音,便睁眼看着进来的两人,起身。 “拜见大长老,族长。”张同安父子以张家晚辈礼节向两位施了一礼,随后就落座在两人旁边。 “坐吧,这次回来多久。”已经垂垂老矣的张齐悦,有声无力地说了一句。这位张家大长老在近几年,已经不再出手了,凭着他现在这种情况,不要说是对抗其他家族的筑基修士了,就是练气九层修士,胜负都难说。 “等世明大婚之后就走了。其实我这次是有事情想要问一下……”张世平想了一下,停了一下。 他这次回来其实不是全部为了自己四弟大婚,而是有些事情想要问张家这两位长辈,他要确认一下他张家先祖到底有没有,收过许师叔作为弟子。 还有当然是顺便把先前在那红衣城里,分得的那些灵药灵草带回张家,这些东西多且繁杂,普遍价值不高,但是数目颇多,加起来也值千余块灵石。 “世平想要问什么。”族长张怀宇沉声对张世平说。 “那我们张家老祖有没有收过徒弟?”张世平想后问到,他没有直接问许攸旦是不是张家老祖的弟子,有关于金丹修士的事情,要慎之又慎,也许对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与张家的关系,不然为何张世平这个张家筑基修士,都不知道许攸旦身怀张家客卿长老的令牌。 几百年前的事情,张怀宇一时之间记不起答不上来。最后是张家大长老想了想,“根据族中书文记载,老祖一共收了五名弟子,三位本家子弟,两位异姓弟子。” “那这两位异姓弟子姓什么叫什么?”张世平追问道,语气有点急。 不过因为张家流传下来的书文没有记载两人名字,所以张家大长老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张世平心中顿时失望,要是能得知两人名字,确认许师叔所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管有没有用,他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底。 不过他没有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结,族中没有记载,那想要得知四五百年以前,两个异姓弟子的名字,基本难如登天。 张家大长老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玉简,他枯皱的右手,颤悠悠地把玉简递给张世平,张世平接过来,贴在自己眉心,神识查看,过了几个呼吸,拿下玉简,失望地把玉简递回给大长老。 玉简记载的是有关于张家先祖的生平,上面只说了有五名弟子,但是没有提到具体名字是什么。 “那不知道我们张家有没有客卿长老?”张世平转头问族长。 “有两个,都是和我们张家关系不错的散修。”这次族长说道。 张世平皱着眉头,然后不知道想了什么,就摇了摇头,“那没事了。” “世平你到底想问什么?”本来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张世平的张同安问道。 张世平没有多想,这事情不能乱说,就没有回答父亲的话。 几人看张世平一脸严肃,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一二,就将话题一转,四人在大殿中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关于张家今后要怎么发展,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附近的陈家。如果张家想要进一步发展,那毫无疑问首当其冲的就是陈家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修士与家族 但是张家明面上有四位筑基修士,可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剩下张怀宇与张同安两人而已。大长老已经太过老迈了,在比较早的时候,就没有出手过,因为身体不允许。就算张世平出手,那也是张家三人对上陈家两位而已,至于两家的客卿供奉,想让他们参与两家存亡之战,代价太大了,思来想去,张家优势很小,双方还是在差不多的水准。 张家想要占据陈家的二阶灵山以及族地,还需要从长计议,不然万一陈家两位筑基修士逃了,那即便灭杀了陈家所有练气修士也无济于事。 一旦筑基修士拉下面子,时不时地袭击张家练气修士。那等待张家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附近看戏的家族,到时候可能张陈两家都会被其他家族联合吞掉。 白芒山上众多小家族之间在不断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再讨论了陈家事情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以后,张族长又说到了张家新一辈的弟子,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家族正在尽力培养,不过他们有些心性不足的,接受了家族考验,正在世俗当中磨砺,打磨自己的性子,已经去了大半年了。 张世平听到家族后继有人,也是高兴的很,他从趁机怀中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族长张怀宇,“这是一些低阶灵草灵药,正好给族里的后辈。” 张怀宇接过这个青浆色的储物袋子,本来他还以为里面东西不多,但是他神识一扫,里面的灵草灵药足足占据了大半个储物袋,脸色瞬间就变得郑重起来。 这些有一大部分是那个黄岐发那里得到的,还有一部分是张世平自己的,他干脆都拿出来一起交给族长。 张怀宇把储物袋递给大长老张齐悦,让他也看一看,等大长老看完以后,张怀宇拿回把储物袋,把里面的灵草灵药都取出来,收到自己的储物袋里面,这是张家专门存放灵草灵药的地方。如果张怀宇想要外出,都会把这些存放灵石灵材的家族重要物资,放在张家大长老那边,或是放在洞府阵法内,绝对不会大意地带在身上。 然后张怀宇又动作迅速地从另外一个储物袋子,拿出一千余块灵石,放进青浆色储物袋中,将其重新还给张世平。 张世平没有接过来,反而疑惑问:“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同安没有说话,这种事情还是要长者出面更好些。在他们感觉里,张世平这是担心自己与家族生分了,这种忧虑,他们必须要帮助张世平他消除掉。 大长老拄着滕杖起身,从族长手里取出储物袋子,走到张世平身边,放在张世平手上,“世平,收下吧。” 看到张世平在看着他,大长老伸手一招,将自己的那已经黄旧的蒲团取过来,在张世平身边缓缓坐下,张世平赶忙扶着大长老。 “世平,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意。”大长老坐下以后,放下滕杖,一脸慈祥地对张世平说道,“但是你也要修炼,这些灵材至少也值一千灵石,家族用最低价收,算是占你一个大便宜。” “大长老,这不用了吧。”张世平将储物袋递给大长老,但是大长老没有接过来。 大长老摇了摇头,“你先前带回给家族的几十件法器,家族只给你记下贡献点,这已经是占你太多便宜了。这一次你又拿回那么多灵材,家族里可不能再这样心安理得收下来。” 大长老张齐悦知道张世平顾念族里,但是这不是他们能够心安理得的原因。张世平手中的贡献点,他们这几位筑基修士都有,而且还不少,但是他们几乎不会去折现出来,家族里更多的资源,都会拿去培养张家新的修士。 不是他们三位筑基修士不想要修炼,而是他们明白自己,资质就在那里,天花板也就那么高,天底下的事情,哪有说下苦功,就一定有收获的。 或许有,但是性价比太低了,拿着族里大部分的资源,让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在筑基境界里,提升上那么一小段,但是这有用吗? 对家族来说,资源短缺后,一定会影响到后辈的修炼,家族正常的循环。只要他们突破不了金丹,没有质变,那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而张世平与他们三人不同,张家不过是培养张世平他到练气四层,如今他筑基,与张家关系很小,几乎没有动用过张家的资源,更多的是靠着正阳宗,靠着自己,自然不用承担张齐悦他们张家三位筑基那么大的家族责任。 “世平,你要知道,你若是能成为金丹修士,这才是对家族最大的帮助。家族在你修行道路上,帮不了你太多,但是有我们三个在,家族的事情不需要你多操心,更不会拖你后腿。你就安安心心地修炼,有时间多回来族里看看就行了。”大长老苦口婆心地说道。 大长老族长与张同安,这三位张家筑基修士,在张世平拿回几十件法器给族里后,他们也商量过。对于收下这几十件法器,他们都赞成,也有自己的打算。 一方面,这些法器作为家族任务奖励,让族里修士更有动力修行,增强家族实力,另一方面他们也能让族中其他练气修士,知晓张世平这位族中筑基,也是挂念着家族的,为张世平在族里面积累名声。 但是这种事情做一次,表明自己心意就够了,几十件一阶法器,虽然大多数都是一阶中品,但是对于一位新进筑基修士来说,那可是一大笔灵石。一阶中品法器,一件几十块到百来块灵石不等,几十件加起来,足足好几千块灵石,这份礼很重! 张家族长他们可不想像水蛭一样,在张世平身上吸血。张家更期望家族里出一个金丹修士,这才是张家根本。 而且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张家族人就会太过于依赖族中的筑基修士,或许有人就会说张世平拿出了多少多少东西给族里,给练气修士用,而家族中另外三位筑基修士呢? 其他三位筑基修士怎么没有这样做,升米恩斗米仇,家族一旦人心浮动,自私自利,陷入恶性循环,衰败也就在眼前了。 此外张家大长老快到大限了,张家族长张怀宇实力也差不多固定下来,没有太大的机缘,一辈子也就那样,想到筑基后期都是极为艰难。 之所以现在张怀宇还没有让出张家族长的位置,那是为了想让张同安能够安心修行,他操劳着家族琐事,劳心费神。或许张同安在修行路上能走的远一点,但是距离结丹,说真的,实在没有什么希望。 所以张家把大部分的期望都寄托在张世平这边,家族中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筑基修士,只要不中途陨落,或许能够有机会结丹。白芒山的很多筑基家族就是这样成为金丹家族的,这种运气,终于轮到了他们张家,他们岂能只顾着眼前一点点利益,不顾长远。 大长老慢慢地把事情一层一层剥开来讲,让张世平安心,不用太在意,自己修为越高,那才能对家族帮助越大。 家族从来不是用来束缚修士的,它是一片温厚的土壤。他们之间从来不是靠着剥削压榨来维持的,家族维系的根本是族人与族人之间的情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放眼天地 张世平想着大长老的话,若有所思地从白猿山大殿走出,他没有驱器飞行。张同安走在他身边,陪着他,那些话他也可以说,但是效果不如从大长老口中说出来。 两人沿着山道,一步一步走下,上山的张家练气修士,看到张同安与张世平,都会恭敬地退到一侧,让两位家族筑基修士先过去,张同安两人也会笑着与他们点头或者说几句话。 当两人走到山腰处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那里横着一块灰棕色的整块大岩石,张世平几步轻点石壁,轻松踏上了四丈高的石顶,张同安也跟着在后面。 这块石头的位置是最好的,张世平以前很经常一个人坐在这里欣赏景色,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想,自己只管修炼,家族里的事情自然有父亲以及叔叔伯伯们操心,再不行的话,还有大长老和族长两位筑基修士在顶着。 可是这时间过得很快,从张世平加入宗门以后,一晃就十几年了,他也都快要三十岁了,还成为了筑基修士。 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原本还在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去照顾家族的张世平,今日在大长老的一番话下,让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张世平坐在石头上,两人往山下远看,可以看到夹在两山之间的平地,划分成一块一块的稻田,有张家奴仆在劳作着。还有各处的果园药园等等,虽然里面种植的东西像制作符纸的萱草,碧云根,星辉花十余种灵材,大多不算珍贵,但是胜在细水长流,能持续供应着家族。 不远处顺着小溪,流淌而去,那里依山傍水连着许多房屋院落,有的老旧,有的则是刚刚建起。 还有从山中打猎的张家练气族人刚刚回来,他们没有储物袋,只能将猎物四蹄捆住,用背或是用挑。 那几头入阶的野猪青狼妖兽,都还活着,不过也就只剩下一口气而已,张家族人留着这些妖兽性命,是为了让它们血肉灵性,不至于因为死亡而流失。 这种一阶下品妖兽那富含灵性的血肉,加上特定的灵药,制成药膳,供张家修士食用,毕竟丹药那么贵,不可能分到每一个张家族人身上。 张家其他地方也有圈养着一些最为低阶的妖兽,饲养的不多。 而在两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如张家学堂里,小一点的孩子在读书识字,有调皮的,张家年老的练气修士手持着戒尺,就落在他们手心里,大一些的孩子经过教导,熟悉了身体经脉结构以后,选择合适自身属性的功法,在静室打坐修炼,感悟灵气,炼化灵气,争取炼化出第一缕法力,成为张家新一代的练气修士。还有已经练气成功的家族少年,正在世俗当中,磨炼自己的性子。 “世平,你看这就是我们张家。”张同安朝前指着,那灵田,灵山,还有当中的人,这一方张家生活了四五百年的土地,站在这里,心灵就有一种莫名地安静,他指着天空: “你虽然已经筑基了,但是你还要飞的更高一点,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多大。为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不一样,你还能走的更远,张家几百年来还没能出一个金丹修士,我希望你能做到,你要把心放宽,眼界放大,家族的事情自有我们三人,你尽管往前走。” 张世平静静地起身,从腰间储物袋上一抹,取出青灵古舟,驱使着它,缓缓升值天空之中,渐渐没入云雾中,看着下方白猿山。在天空中俯瞰,白猿山连同附近张家几座一阶灵山,还有其他普通的凡山,所有属于张家的地方,都尽入他眼底,他伸手往下一抓,底下这块看起来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就被他抓在手心中。 他再次驱使飞行法器,升的越来越高,看得更远,蓝天白云,群山万壑,蜿蜒绵亘,天地在目光所能穷尽的地方,交接在了一起,汇成一条灰线。 往东南方向望去,这块土地上存在着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世俗国家,越过南州大地,那里是南海之滨,面对着几乎无穷无尽的汪洋大海,在大海中生存着数不清的海妖,更有从身怀古兽血脉的异兽,寿元绵长恒古,虽然不能化为人形,但是一身实力堪比元婴化神修士。 张世平他如果要去南海之滨,以他筑基期的飞行速度来说,直直飞行,也需要整整飞上一年多的时间,加上途中还要躲避一些危险区域,如金丹元婴大妖的领地,那时间更是说不一定。 没有一份详细的南州地图,有时候一不小心恰好从这些险地上空飞过,一下就被妖兽吞入腹中,成为血食。 而在狭长的南州大地外,还有神秘的北原西漠。之所以充满着神秘感,那是因为它们之间相隔的太远了。加上中间是几十万里长的蛮荒地带,看着几十万里的距离,就是筑基修士耗费些时间,也可以穿行过去,但是这中间存在着不知道多少的禁地险地,就是金丹修士想要在诸地之间穿行,也要思之再三。 还有在古籍上所记载的北原和西漠,面积更是比南州大了上百倍,张世平练气期时候在藏经阁看到这古籍记载后,顿时大为惊讶,他不敢相信自己生活的地方,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他想要看一看其他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翻遍了众多古籍,也只晓得只言片语而已。 张世平在翻阅古籍时候,看到古籍上记载的,有名为传送阵的阵法,布置在两地,修士依靠阵法,能在须臾之间,在两地来往。 很多修士想要靠自己飞行,穿越茫茫路途,无疑是不现实的,浪费时间不说,还危险异常。 所以就有很多化神期甚至以上的古修士阵法师钻研出了传送阵法,能轻松地将修士在眨眼之间传送到另外一处。这些传送阵法,远的能传送数十万里,近的不多几里。 白芒山的各个宗门家族里是没有这种传送阵法的,至少张世平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是藏起来了,还是自己实力还没到一定的程度,不够资格知道? 传送阵法,多半是靠着撕裂空间传送修士的,一般的筑基金丹修士在没有挪移令牌保护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就算没有直接被空间裂缝撕裂身体,那若是迷失在空间中,结果也是一样,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静待修心 不过总有一些幸运儿,在没有挪移令牌情况下,贸贸然闯入阵法中,竟然还能活的下来。张世平看到古籍介绍后,他眼皮直跳,因为他想到了下一次快要开启的古修士秘境,那秘境入口,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传送阵法,他们那时候进去可没有什么挪移令牌保护。 张世平转眼又一想,三派进出古修士秘境都不知道多少次了,要是一进去,练气修士几乎一下子就殒命当场,那还怎么采集灵花灵草? 张世平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只能大致想到,应该是入口阵法与那种传送阵法,有一些区别,他不是阵法师,不甚明了。 对于能直接拘过一片空间,加以改造成为药园的,这种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修士所能施展的,张世平在心中想到,哪怕元婴老祖是定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不然三派怎么只有一个古修士秘境,也不知道上古是什么样的修士,才有这种通天彻地的手段。 高空中,风越来越大,张世平也只能用法力维持着灵气护罩,天地在此刻如锅盖,他立在其中,四方苍莽,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站在飞舟上的张世平眼中迷茫渐渐消去,慢慢地他心中也变得畅快起来。 等到法力消耗了大半后,张世平他才驱器降落,他父亲张同安仍旧站着,守在原地。他看到张世平飞下来后,脸上的疑惑没了,张同安大笑,走过来拍了拍张世平肩膀,人走在前头,没有回头,“走啦,明白了就该回去了。” 张世平看着父亲背影,笑了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 二十天以后,也昆山洞府外,一个三十岁模样,穿着一袭黑绸襌衣的修士落下,他伸手一收,丈长的飞舟,青蒙蒙闪着灵光,在半空中慢慢变小,落在他手掌心上。 张世平翻手把飞舟,放进储物袋里,人则朝着洞府,伸手挥出一道灵光,洞府阵法护罩露出一个刚好能供人通行的入口,他走进去,再次回到了宗门洞府之中。 他看了下洞府阵法中有两道传音符,他取来用神识一扫,原来还是陈琦苏双两人所留,他查看了下传音符上的内容,只不过是寻常朋友间的问候,没什么大事。 张世平将传音符放下,思索着两人这样做的用意,看样子两人也有几分诚意,那陈师兄为人倒也爽快,这样一想,后面冰灵石矿脉的时候,与他们在一块,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三人是合作过的。 于是张世平唤来管事,让他们去一趟陈琦的青鸾山,苏双的墨韵山,省得自己到时候多跑一趟,浪费时间。张世平其实也可以用传音符,只不过三人之间洞府相距甚远,用普通传音符根本到不了,而能够传讯数百里传音符,他手头上没有备着。当然还有一点是,那种传音符价格也高了很多,能省一点是一点,情况又不急。 从这次回来以后,张世平就没有再有外出宗门的打算了,他等待着来年,与陈琦苏双两人约定的鱼然山之行。 从回来宗门以后,张世平生活的很有规律,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洞府内,打坐修行增加自身法力,偶尔也炼一炼二阶玉茶丹或者是其他的一阶丹药。 自从凝炼出了青阳火以后,他在炼丹控火方面提升了很多,更加得心应手,不过又因为这几年转修功法等等之类的事情,将张世平的时间一再压榨,让他没有深研下去,不然如果他花时间在炼丹上,也许能炼制出除了二阶玉茶丹以外的二阶灵丹。 修仙路上,有舍才有得,只有成了筑基修士以后,才知道原来以为的三四个甲子的寿命,看起来宽裕,其实也是紧迫的很。 筑基修士每一层需要的法力,比练气期时候要多了太多了。 张世平知道自己,他可不像那些大修仙家族的子弟,有充足的灵石丹药供应,还能有余力去深入专研炼器、炼丹、布阵、画符、仙植,星象,占卜,咒法等等修仙百艺。 他就连能修炼到金丹期的功法,都要自己去找,所以张世平也打定主意,在筑基期的时候,绝对不会专心于任何一门技艺,最多也就了解了解,以免和他人斗法时候,认不出来,遭了殃,没有吃过猪肉,总要看看猪怎么跑吧。 现在分心在其他地方,无疑是让自己与金丹越来越远。想要专研修仙百艺,到了金丹,多出几百年寿元也不迟,否则空有一身大师级别的本事,没有漫长的寿元,那到头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一天天过去,也昆山山间的溪水在静静地流淌,日子寡淡到没有任何起伏。一个身穿便衣的男子,从洞府石门走出,他手握着书卷,行走在山野。气息温润如玉的他,一只黄绿羽毛的小鸟落在他肩头上,张世平转头一看,小鸟扑腾飞起,叽叽喳喳,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想让鸟儿落在上面,但是这只小鸟在张世平头顶上绕了一圈,听到树梢间其他鸟儿鸣叫,扑打翅膀,飞了过去。 张世平笑了笑,他在修炼之余,如果不想炼丹了,他就走出洞府,在也昆山中行走,一边拿出兽山王师兄赠与他的那本阵法心得观看,或者是他收集的一些功法,在心中不断揣摩。 对于阵法,不知道怎么布置,最起码也得知道是什么样的阵法,省得到时候遇到了,自己像无头苍蝇,乱撞。 除了这些之外,张世平按照自己的想法,在修炼其他法术,毕竟一位筑基修士,手段可不能拘于施展火球术等基础法术,驱使法器,施放灵光护罩,这些简单至极的手段,没有几手压箱底的,很容易被其他修士克制。 像那位陈琦师兄,修炼的青气,张世平终于在藏经阁找到一门与之相似的功法,名为《青玄魂法》,是一门威力极大的法术,在那位筑基四层的黄岐发不留神下,直接中了陈师兄这样全力一道法术,不死也残。 修士之间,在修为没有绝对的碾压下,说不对筑基后期修士,一不小心都可能折损在筑基一层的修士手中,张世平在心中警醒自己。 在修行法术方面,又因为张世平他是土火木三灵根修士,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先修行五行遁术,土遁与木遁两种就挺合适他的,增加一些保命手段也好。 后面再修行一些秘术,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鱼然山那里是三派分立,还有众多小家族想要在这上面分一杯羹,在复杂的局势情况下,张世平多些手段,也好过到时候干瞪眼。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传道山 所以自从几个月前,他打定主意后,张世平他就立马从藏经阁中,花了好几十块灵石,购买了五行遁术以及其他筑基修士的修炼心得,还花了大笔灵石,购买了一门,叫做《元光玄血》的自损秘法。 张世平想了想,又去了宗门任务外务殿那边一趟,委托他人,寻找《换元术》这本他曾经修行过的神识残本功法。如果能找到后续筑基金丹期的功法,配合上青铜灯修行,对于自身神识提升,一定会很迅速。 张世平手握这书卷,不知不觉走上山顶,他踏上一块巨石,而后张世平翻手收起书籍。 在山顶巨石上,张世平已经在上面还有开始修行土遁,依照功法记载,一遍又一遍,体会着其中关窍。 张世平神识一动,原本站在山顶的他,一转眼人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后,在山腰一面不过十几丈高的褐色石壁那里,张世平从中走出,出来的时候,因为还不熟练的关系,最后一脚还没来得及出来,就被卡在石壁里,张世平用力一拉,直接扯出来,碎石落了一地。 即使这样,张世平仍然眼角带着笑意,毕竟是修行难度颇大的土遁法术,几个月修炼下来,能有这水准,张世平已经很满足了。 出了石壁后,抖了抖腿脚的泥土碎石,如果法术掌握的很是纯熟,张世平就不会这样,身上还会带着泥土,他感受了下体内的法力和神识,他摇了摇头,他这才不过从山顶到山腰,在土中穿行,不过几百丈的距离,就已经让他法力消耗大半。 估算了下以自己的法力,张世平全力之下,也只能一口气遁个千余丈的距离。这满打满算加起来十几里左右的距离,实在太短了,筑基修士神识范围也差不多那么远,万一被人锁定了,依靠遁术只能逃的一时性命而已。不过这只是筑基初期的时候,张世平盘算着,等修为再深厚一些,那这等五行遁术效果就会更大。 怪不得明明是筑基期就可以修炼的神通遁法,却很少有修士在筑基初期就修炼。 现如今,以他的修为,施展土遁法术比一般法术还要消耗法力,他已经可以感觉到丹田中的法力有了明显的耗损。 而且这遁术还对修士的神识要求极高,否则一不小心法力稍微波动,施法失败,人就要被困死在几十相几百丈的深土之中,万一挣脱不出,那就算筑基修士也会受挤压,窒息而死。 为了以防发生这种情况,张世平在这土遁的修行过程中,张世平他还特意锤炼自己的神识,小半年时间下来,他不断分裂神魂祭炼法器和培育血月蝎蛛的办法,去损耗神魂,再不断依靠着青铜灯治疗,慢慢地变得比同阶修士要来的坚韧强大。 靠着这种粗笨方法,他神识已经比一年前要强了不少,在土中遁行的时候,张世平总算不至于施法失败,或者在土中迷失了方向。 从石壁那边走出,张世平神识扫出,神识一下子延伸出近二十里的范围,在认出了回洞府的路后,他就径直驱器飞回。 一路上,他回想自己施展土遁的步骤细节,争取下次能够完美无缺使用出来,张世平坐在飞舟上,反思着。其实法术归根到底,还是要依靠修士的法力修为和神魂强弱。 现在以张世平他这种神识强度,不知道和筑基中期修士相比如何?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直接壮大自己神魂,把神识一下子提升上去,但是修士的神魂强度很大一部分也受制于他自己的修为。 法力修为和神魂强弱,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一般筑基修士神魂强度都是弱于自己的法力修为。毕竟修仙者修为只需要运转功法吸收灵气,化为自身法力,在还没有触顶瓶颈之前,总能提升得上去,快慢而已。 但是神魂就不一样了,在没有什么天才地宝,珍贵丹药以及神魂功法等等,那只能靠着修士肉身缓慢蕴养神魂。不过也有专门修行鬼道这一类功法的,不注重,专修神魂,这种修炼方法已经是剑走偏锋,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了,很有可能直接化为猛鬼,神智混沌。 也有这种猛鬼神智再次开悟的,但是已经不是从前了,是新的生灵。 张世平修为进展也就那样,这几个月来,他的修为也就朝着筑基三层靠近了一些,速度比一般筑基修士快上很多,但是终究还没达到筑基三层。 而且到了后面提升到了接近法力修为的极限后,所能提升的速度就越来越慢。 加上修为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提升的,所以张世平神魂也慢慢稳定下来,大概比以前要强上两三分左右。 一回到洞府之中,将守护阵法开启后,张世平回到静室后,立马又取出青铜灯,在青铜灯火下,神识在张世平特意操控下不断损耗,又不断恢复。虽然现在提升的慢,但是日积月累下,也能进步一些。 在这样一来一回间,他的神魂慢慢变得坚韧强大起来,虽然是微乎其微的增长,不过张世平已经很满足了。一般的筑基修士哪能如此疯狂修炼,不顾自己神识是否已经油尽灯枯。 直到张世平在自己苦修小半年时间后,精神绷得太紧,想放松一下,一张一弛才是正道。 宗门有要求筑基修士前去给练气弟子讲解法术的任务,这是长期发布的任务,可以赚取宗门功绩点。 这种传道课,向来是看筑基修士自己心情,随心所欲,宗门也没有特意要求与考核,功绩点当然也不多。 当然,能接下这种任务的筑基修士,一般都会拿出一些东西出来,都有几把刷子,不然也不敢去为人师表,还会丢了面子,被其他筑基修士听到了,成了他人笑柄。 张世平接受了冰灵石矿脉的值守任务后,估算了下自己和他们约定的时间,留出了一些空余,就很干脆地就接下了半个月后的传道任务,去给一些新入门的弟子讲一讲课,还有自己对于法术的一些理解。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殿授讲 …… 传道山上,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他看了天色,现在刚过辰时一刻,那传道山的大殿已经近在眼前了。在这里练气修士不能御器飞行,但是对于筑基修士则没有这个规定,算是给筑基修士一种特权,彰显不同。 而且这种传道山在宗门中,可不止一座,它们分布在宗门各处,一共有四座传道山,供宗门各处弟子听课所用。张世平接受的是南面的一座传道山教授任务。 现在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要换成他去给新入门的弟子讲授法术,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的很,张世平嘿嘿笑着。 望着山道上,走着好几个练气期弟子,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一飞而过。底下的弟子一看到有青舟朝着大殿那边飞去,立马着急起来,一个个尽力赶路,有身家还算富裕的弟子,从储物袋中直接取出神行符贴在腿上,速度一下子快起来,超过了山道上其他人。 筑基修士讲授的时间很不固定,张世平在练气期的时候,在这上面就吃了很大的亏。他那时候一大早起来,赶往传道山的大殿里面,但是很经常遇到筑基师叔姗姗来迟,白白等了好些时辰。 不过没办法,他那时候修为才不过是练气期,那些筑基师叔们讲授的东西,对他帮助很大。他通常都是很早就来,在大殿里等着,不怕早来,就怕错过了,毕竟一旬才有一次的机会,就是等的时间再久,他也是要等下去的。 现在张世平成了筑基修士,又是他第一次讲授,就觉得自己应该认真一些,早点过来大殿里面,让这些后辈们少受点这种无奈,修士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不过青灵古舟落下,他撤去灵光护罩以后,原本嘴角还有笑意的张世平,立马换了一张脸,脸色在一瞬间板了起来,很是严肃。 “师叔好。” “程平给师叔请安。” “魏彤见过师叔。” 在附近的练气弟子纷纷看到张世平以后,纷纷行礼,好不恭敬! …… 大殿中,在蒲团上盘坐等候的练气修士,看到张世平这位筑基师叔从门外走来,一个个起身。 有的清高一些的,就干巴巴说了一句问好的话而已。有些练气期修士,机灵点的,凑上来,神色恭敬问好,还不忘了自报姓名,就是希望张世平能够记住他们。 万一张世平这位筑基师叔,起了收徒的心思,那他们就抱上大腿了宗门,有人好说话。不然为何张世平练气期的时候,为什么在宗门能够安心修炼,就是接任务也没有其他修士过来刁难,还不是因为了他伯父陈文广提前打了招呼。 就算其他筑基修士心底不将当时只有筑基初期的陈文广放在眼里,但是也要看着外务殿殿主叶源唯的面子,陈文广可是从练气期时候,就跟着这位筑基后期修士的。 在宗门中,元婴老祖几十年上百年也不见得出来,自己亲自管理过宗门。金丹修士也就那么几位,筑基后期修士的叶源唯,在宗门中,面子还是挺足的。 不过很可惜,张世平从来就没有这种打算,他现在自己都还照顾不过来,哪有时间去调教弟子,自己又不是那种,为了找几个苦力,才去收弟子的人。 从大门进来,一路走来,坐在左右两侧的弟子都起身问好,张世平走到中间的蒲团上后,直接盘坐下去,“你等也都坐下吧。” 看着百来名练气弟子陆陆续续坐下,张世平仿佛看到从前,他也是其中的一员,这一幕似曾相识。 张世平坐在大殿蒲团上,看大殿外还有几名弟子匆匆跑来,就稍微等了一小会,约半盏茶后,他就开始讲课了,至于其他没来的练气期弟子,随他们去,他也不强求。 “练气修士之间最常用的手段不外乎有几种,像锐金术,藤蔓术,弱水术,火球术,沼泽术,这五种基础的五行功法。”张世平手心三寸处升起一颗深红色的火球,随着他的控制下,缓缓升到大殿中间,让百来个练气修士能够看的清楚,“我来讲解一下最基础的火属性法术,也是你们很多修炼火属性功法的弟子,最先接触到的一种法术。” 张世平隔着丈远的距离,操控着火球,“施展这种基础法术,要注意两点,一是要快,二是要稳。至于后续其他的变化或者其他的法术,等做到这两点以后再去学习也不迟。” 张世平从施展火球术的时候,需要怎么调动自身丹田法力开始讲起,再如何在体内经脉运转,以最快速度施法出来,这些一点一点的讲过去。 这种施法经验,在很多功法玉简上可不会记载,张世平将自己多年来修行的火属性功法的经验,选择性地挑出一部分来讲。当然他不可能全部讲出来了,这又不是在传授自己的衣钵弟子,有时候就算是师徒,还会防上一手。 底下已经有很多弟子不断将张世平所说的话记在心里,一个个眼睛放光,很少有筑基修士能将法术讲的如此详细,甚至具体到体内一条一条的经脉。当然这也许是其他筑基修士赖得讲的如此详细,一点点的来实在太耗费时间了。 其中有后面晚来一会儿的练气期弟子,听了一会儿后,在努力听和记的同时,那肠子悔的都青了。他们看着大殿有相熟的朋友,想着等下一定得去问下先前这位筑基师叔讲授的内容。 张世平把火球术“快”、“稳”,分成两部分去讲,慢慢剖析着,单单功法运转经脉就讲了一上午时间。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张世平在中午时候,没有停下来休息片刻,足足又讲到申时三刻的时辰后,他看到在大殿外,有一人在等候着,是他也昆山的外姓管事,叫做庄何。 张世平也觉得自己讲了差不多了,就停下来,让大殿中百余命练气弟子散去,径直走出大殿之外。 有好些弟子本想来接着向张世平请教,不过看他直接走出大殿外,没有这种留下来的打算,也就没有人敢上来打扰张世平。 大殿外的庄何看到张世平出来,很是恭敬地行礼,并且取出一块玉简,用双手捧着,奉给张世平,“前辈,这是苏师叔送来的玉简,请前辈过目。” 第一百二十七章 桃花林 张世平取过玉简,用神识查看了一下,原来是陈琦与苏双两人想要早点过去冰灵石矿那边,先熟悉一下附近,特意来询问他明日是否一起,如果到时间张世平没来,他们就直接过去,过时不候。 他们送来的玉简上写明了时间和地点,给张世平留下了桃花坊市的逸风楼这个地方,到了那里就可以联系的上他们,张世平捏着玉简想了想。 也许先过去也不错,冰灵石矿那里的信息,他大多数是通过他伯父陈文广了解到了,自己没有亲眼所见,总归会有一些偏差。而且这次值守任务一去就是三年时间,不好好准备怎么行。 张世平稍微思索了下,收起玉简,走下大殿九层白玉石阶。 不过他需要把也昆山上的事情安排清楚后再说,其中顺便还要给家族里发个传信,这传信倒是可以交给张家那几位管事,因为在白芒山行走的商队还要再过几天才会来。 这大大小小的事情,加起来需要他两三天的时间去安排一下,从也昆山到冰灵石矿,按照筑基修士全力飞行,也需要近三天时间。如果不着急赶路,选择昼行夜伏的话,大概也就五六天时间。 这样子算一下离自己到冰灵石矿脉那边还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过离任务交接的期间还早了二十几天,张世平有的是时间。 “上来吧。”大殿外,张世平看完玉简,翻手取出青灵古舟,迎风见长成了一艘丈长的青玉色的飞舟,他对管事庄何说道,反正顺路,载他一程。 说完后张世平闪身踏上浮空丈许的飞舟,庄何也闪身踏上飞舟,“多谢前辈。”说完后,他恭敬地退到飞舟舟尾,离站在飞舟船头的张世平远一些。 张世平施法,飞舟先是缓缓往天空飞去,随后化作一道青虹,朝着也昆山飞去。以张世平筑基期修为,虽然不像宗门金丹修士云岐,能驱使法宝黑舟,一下子载着几百人,还能飞如流光那样子,但是飞舟多载上一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青灵古舟速度不曾放缓,青光一路横行,庄何看着两侧景色飞速朝后退去,他心中惊骇,人一下子都有点呆滞。随后,他从羡慕的眼神,慢慢变成坚定。 这些现在站在飞舟船头的张世平不知道,他现如今在想着怎么合理把事情安排下去。还有他要给家里的信,上面应该怎么写。 青灵古舟经过一座小山的时候,张世平落下飞舟,把庄何放下来,在他感谢声中,张世平不动声色地重新驱使飞舟,又飞过几座一阶灵山,也昆山近在眼前。 鱼然山是一条细长绵延的山岭,形态神似一条半浮水面的游鱼,大半个身子没入水中,只露出小半个脊背鱼身出来,山岭上石峰林立,奇异险峻。 在岭尾半山腰处连绵着几十里的桃花林,春风起桃花开,落英缤纷,等到三四月过后,暗红褐色的桃树树枝上结着小果,过了两三个月后,婴儿拳头大的桃子在还是翠青色的时候,附近桃花镇里面生活的低阶修士还有凡人,就会过来采摘,去酿一种名为青桃酒的果酒。 但是来这里采摘桃子的修士,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寻找灵桃。这片桃林奇异的地方在于,在这里不是灵树的桃树,竟然会生长出效用堪比一阶中品的灵桃。 这些灵桃可不一定长在固定的灵树上,它生长很是随机,形状又和其他青桃一样,单从外边来看,没有半点区别,加上自身灵性药力又全被果皮封存,就是修士神识扫过,也发觉不了什么。 只有等摘下来以后,放心清水中,看浮沉情况,真正的灵桃,有一个特点,它直接沉到水底的桃子,然后在片刻之间冻结清水。 当然这里最为怪异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里的桃树树龄,最多只有一百来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这里的桃树树龄大一些时候,大约在两百年树龄的时候,整株桃树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株刚刚发芽的桃树树苗,好像时光倒流一般。 从前很多修士都觉得是被人给砍伐带走了,毕竟百来年的桃树,虽然是凡树,又没有经过雷劈,阳刚正气没有那么充足,但是也能制成桃木剑,放在世俗道人手中,能做些法事,克制一些怨魂。如果是修士,他们花些力气,刻上几道阵法,威力还能更大,有修士砍伐倒也正常。 但是自从千余年前,有一位桃花散人,途径鱼然山桃林的时候,听到这种桃树莫名奇妙消失的传闻以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打算,竟然在这里逗留了下来。 在那几十年里面,那位桃花散人见过了好几十次这种事,纵使他用自身金丹修为的神识锁住桃树,但是它们仍旧在桃花散人这位金丹修士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这位桃花散人又过了一段时间,人就消失不见了,或许是没了兴趣,或许是不想在一个地方呆了太久了。 不过随后又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很多玄而又玄的说法,什么桃林里面有一株存活了上万年的老桃树,修士进去会被树妖抓去,榨取精元,什么桃树林其实是一处幻境,进去的人其实都已经是活死人了,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的等等猜测。 也不知道这些传说从什么地方开始传出来的,让很多人惊悚。接着这些传说流传了好几百年时间,期间又衍生出来更多志异奇闻。 不过传的越久,在这期间有很多散修或者凡人,去采摘灵桃,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后来人就越发不在意,也不放心在心上,在喝酒的时候,把这些传说当做一道下酒菜而已,用作无聊时候,用来调侃。 张世平驱使着青灵古舟飞过的时候,看着底下这条山岭半山腰处连绵桃树,山岭山顶石峰林立,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鱼然山。 只不过他们两人玉简所说的桃花坊市是在哪里?张世平站在青灵古舟上眺望,眼中闪过灵光,他施展天眼术四处观察,想要看看哪个地方有被阵法隐藏的坊市。 不过他转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所谓的桃花坊市在哪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黄雀 看着山顶高矮不一的石柱石峰,颇为奇特,难不成是隐藏在这中间?张世平看着山岭上一根根石柱石峰,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修仙界中有些地方阵法天成。 为此,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落下,在石林中穿行了一盏茶时间,却没有发觉有任何阵法痕迹,他眉头紧皱,看来自己应该猜错了。 “咦!”张世平突然消失在原地,几个呼吸后,石林外面,出现了张世平的身形,没有停留,他人朝着山腰而去。 鱼然山的桃林中,一个浑身上下都被黄衣包裹住的人,就连脸上也绑着块面罩,只露出一双还精光四射的眼睛,他顶着一个黄灰色的罩子,蹲在地上,手中动作不停。 一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整个脸已经是焦黑,看不出来五官面貌,她胸口哗哗冒着血,已经染湿了附近土地,这个黄衣男子双手不停,在那黑衣人身上不断摸索着。 黄衣人手上动作不停,他将那人头发打散捋过去,将嘴掰开,又将里外衣裳都摸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夹带藏着什么东西。 黄衣人不放过半点东西,将其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一干二净,就是藏在头发里面的几张低阶符箓都没有放过,特别是那人怀中的金黄色的储物袋子,一看起来就很是不凡,他拿到以后,眼中闪过喜意,他就是为了这个才起的杀心的,然后他就立马揣在怀里。 不过他看了一下储物袋里面的东西,脸上喜色一下没了大半。 这妇人是附近的散修,柯锡增他在坊市时候,一不小心看到过这女修拿出过这储物袋子,色泽金黄,看样子比彤宝楼贩卖的储物袋好上很多。 这一看,他就上了心,起了意,翻来覆去睡不着,等了十几天时间,他才终于等到机会,如今终于能回去安稳睡一会儿觉了。 柯锡增在那女修衣裳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还有在黄衣人脚边,有一把黄莹莹的小刀,刀身还带着血迹,他手擦干以后,拿起小刀,也用那人衣裳把上面的血液擦干净。 “啊呸。”柯锡增站起来,还不忘呸了她一口, “嘶嘶嘶……”他摸着背后刚才的伤口,刚刚他的厚土罩子被那把黄莹莹的小刀给击破,在背上砍了一刀,刚才斗法忍着痛,现在没了刚才那股劲,痛的让人头皮发麻。 他控制着背上的肌肉,紧紧夹起来,止住了流血,但是一股奇痒突然冒了出来,他伸手在背后摸索,但是就是摸不到,实在痒得很。 他心中一沉,连忙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黄绿色的百草解毒丹,服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原因,这一颗百草解毒丹下肚以后,背后的那股瘙痒好转了很多。 “能问你个事吗?”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柯锡增立马一转,在背后那人都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藏在衣袖的一张土枪符箓甩了出去。 那黑灰色的土枪还没有飞出几丈远,就已经被一道红光击穿,变得通红发黑,融化成为流浆,滴落在地上,升起缕缕黑烟。 红光融化了黑灰土枪以后,没有丝毫停留,在在眨眼之间,就化为火绳,捆在柯锡增匆忙架起的蓝莹莹的护罩上。 蓝莹莹的水属性护罩,被红光一捆,顿时冒起水汽白雾。那匆忙施展的水属性护罩,只挡住红光化为的火绳一个呼吸的时间,火绳就勒破护罩。 在火绳即将接触到柯锡增的时候,他都已经感觉到那股炙热,在他感觉命不久矣的时候,这由暴烈火灵气构成的火绳,竟然像正常的麻绳一样,将他紧紧捆住,没有将他化为灰烬。 “前辈,饶命。”柯锡增心里又惊又怒朝着前方望去,前面是白茫茫水汽,看不清这位前辈的样子,不过他可没有呆傻在原地,而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发自肺腑的哀求。 这种情况下,他还不敢喊的太大声,怕惹怒这位突然发难的前辈。既然这位前辈没有直接下杀手,那他就还有活命的机会,他心底打鼓地等待着,性命在他人一念之间的滋味可真的不好受。 一阵风吹来,白雾散去以后,他看清了来人,是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中年男子,手持着一把青色的折扇,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他看不清楚对方的修为,因为这位前辈浑身上下法力波动都收敛的一干二净,咋一看就像个外出游玩的世家公子。 他心中可不认为有这种手段的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柯锡增正想直接跪下来的时候,他身体刚刚有所动作,原本想普通麻绳的火绳,立马炎热起来,将他衣服皮肤烫焦,身上出现了几道黑痕,痛得他龇牙咧嘴。 张世平毫不客气地挥扇,几道青红色的灵光,在空中变化成为圆珠形状,落在柯锡增身上各处,异种灵气入体,让他身体顿感一涩,经脉间的法力流转全部被截断,丹田中空有法力,却再也用不出半点来。待到封禁后,灵气化作的火绳,才慢慢散去。 “你处理的可真慢。”张世平走过来,一脸的嫌弃,那人竟然把一个女修给把扒的干干净净,简直有辱斯文,关键是这人连藏在衣服里面的几张低阶灵符都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这人搜完以后,看样子为了省个火球,连尸身都不处理干净,这一点最让张世平看不过去,不将痕迹都处理干净了,留下后患怎么办? 看着这个已经被他封禁了全身法力的练气修士,从他刚才在摸尸脱裤子的时候,他已经从山顶赶到桃林中了,“不过手法还挺熟练的,手上人命应该不少吧?” 柯锡增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张世平,他冷汗淋漓,几颗青红色的灵气珠子入体后,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就已经调动不了一丝一毫的法力,听到这位前辈没有情感的话语,心中感叹着自己流年不利,“前辈误会了,是她先袭击晚辈的,我实在是被迫无奈才反击的。你看我背后那么大的一道口子,差点就没命了,还望前辈明鉴啊,小人实在是迫于无奈。” 第一百二十八章 柯家弟子 柯锡增语气极为坚决,如果不知道事情原尾的人,听到他说的,心中说不定会先入为主地相信几分。 不过张世平可不是为了过来路见不平的,他只不过是来问路的,在他近二十里的神识范围内,就这两个炼气期修士离得最近。 即便这两个炼气期修士是在斗法搏杀,但是张世平这一个筑基期修士自然没有将两人放在眼中。如果对方是筑基修士,那张世平还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掺和进去。 张世平看了他一眼,“附近有没有一个叫做桃花坊市的?”张世平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问着话,他过来本就是为了询问桃花坊市在哪里的。 “有的有的。”柯锡增连连点头,“前辈,我储物袋里面有这里的地图玉简,麻烦前辈解开我的禁制,我好找玉简给前辈。” “不用了,你自己扔过来吧。”张世平不动声色说道,手指着他腰间的灰布储物袋,“对了,你怀里的那个金黄色的储物袋,好像不是你的吧。” 这人灿笑了一声,心中纵使有千万般不情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将储物袋从腰间解下来,又从怀里掏出还没捂热的金黄色储物袋子,扔给张世平,“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刚才晚辈在地上捡到的,原来是前辈掉的啊!” 两个储物袋子远远在空中成一条抛线,张世平灵气覆盖着自己的手,这才伸手接过来,他神识扫过灰布储物袋,倒出一大堆东西,张世平看着这个炼气期修士。 “前辈,地图玉简就在那两个红色瓶子中间,那块带着荷花纹饰的就是。”柯锡增指着地上的那一大堆东西说道。 张世平顺着他说的看去,看到旁边一块玉牌,他眼中闪过厉色。 他伸手一招,把那荷花雕纹的玉简拿到手中,但是在一瞬间,一道红光从他指尖发出,洞穿那人眉间,血液还没来得及从中流出,就已经被烧焦,几缕灰烟飘出。 那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半点声音,眼前就已经漆黑一片,本来躬着的身体,顺势往前扑倒在地上,闷砰了一声,随后就再没了动静。 张世平神识将那人全身上下扫个通透,没有发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挥出一颗通红拳头大火球,一接触到那人身体,直接没入。 火球从内到外,在一瞬间就连带衣服,将其烧成灰烬,随即土壤翻涌,把地上的灰烬焦炭全部掩埋了进去,张世平接着又挥出了一道碧绿光芒,那块有翻动痕迹的丈许宽阔的土地,很快就长出了与四周差不多的杂草。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那很难发现这里曾埋了个人。 做完这一切后,张世平立马伸手一招,把地上原先倒出来的东西,一个不落地收进储物袋中,这才取出自己的青灵古舟。 很快就有一道青光从桃林中飞出,消失在天空之中。 这里不是什么久待之地,张世平本来是不想下杀手的,他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散修而已,但是刚才从他储物袋中倒出来的,可不止只有一个地图玉简,眼尖的张世平,看到这人储物袋里还有一块代表着柯家的身份令牌。 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柯家是投靠正阳宗的金丹家族,柯家的元明真人同时也是正阳宗的客卿长老,虽然在宗门实权不大,但是也不是张世平这种筑基初期的弟子能够挑衅的。 柯家那么大,虽然练气修士很多,少一个人,怕没人会在意。但是这种事情,张世平做了,却不能让他人知晓。 不然在别人地头上,杀了对方家族修士。那就不是区区一个练气修士的问题了,而是柯家那张老脸还要不要了。不管如何,柯家知道了就一定会过问此事,张世平可不想要留下尾巴,徒增麻烦。 所以说在修仙界中,很多时候宗门弟子,家族弟子的身份,只能让别人做事能加果断狠厉。张世平任选了一个方向,化作流光,很快就飞离了此地,直至远离几十里后,在鱼然山附近徘徊了两圈,在一座小山丘上落下。 他这才取出那个灰布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翻动查看,把里面代表着柯家弟子身份的衣物令牌等等东西全部销毁,把里面剩下的东西分类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面。 张世平接着又取出那个金黄色的储物袋子,刚才张世平没有多注意。接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手感很不错,卖相也好。但是现在仔细看了以后,张世平才发觉自己赚大了。 一般储物袋子也就三百灵石左右,这只是最低级的储物袋子,张世平因为现在灵石法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是越来越多,原本一个储物袋子就能装满的东西,现在也不得不分类开来,所以他腰间通常是系着好两个袋子。 一个是御兽袋子,里面装着十几只他已经培养成熟的血月蝎蛛,一个是放着自己常用的法器符箓还有一些衣服杂物。 他怀里还揣着一个装着灵石的储物袋子,这些灵石放在洞府中,张世平可不放心。 至于原来从古修士秘境中得到的尸袋,他取出里面的阴气石以后,那袋子就放在自己洞府之中。 而这个金黄色的储物袋子,比普通的储物袋要高级的多,里面的储物空间是那种灰布袋子的十倍以上,一般金丹真人用的储物袋都是这种,或者更大的的,不过还有更加高级的储物法宝,张世平见都没有见过。 张世平原本也想过去购买一个这种储蓄空间大一些的,但是这种储物袋,价格堪比二阶中品法器,张世平那时候在百瑞坊市几间大的店铺里,只是稍微打听了它的价格,就闭口不提,转而看向别的法器。 倒出金黄色储物袋里面的东西,张世平看着地上几十块下品灵石,几个瓶瓶罐罐,还有三块玉简,一打符纸,张世平翻完,他心情不免有些失望,价值几千灵石的储物袋子,里面装的竟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东西。 张世平把自己腰间储物袋的东西,全部转移到那金黄色储物袋子里,他拿出那个荷花玉简地图,贴在自己眉间看了一下,看到了桃花坊市所在,他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在天空之中找不到,原来它根本就不在这附近。 他取出青灵飞舟,扔上天空,人闪身踏上飞舟,朝着地图上记载的方向飞去,张世平在飞舟上的时候,瞥了一眼自己拿金黄色的储物袋,以手抚过,那储物袋子颜色就变成了棕色,没有了那么显眼,张世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江面渔歌 在鱼然山,山岭岭尾向西五六十里的地方,那里青山相望,中间是一条宽三十来丈的碧江,江水平缓,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江面上几艘渔船竹排飘荡,山歌嘹亮,悠悠地回响在两山之间。 听到那种发自内心的的轻快山歌,张世平从江面飞过,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被山歌给吸引住。 张世平看着江面上的渔民,心中竟然闪过他们比自己更像是修仙者的想法,看起来他们除了没有法力之外,在生活方面比自己潇洒的太多。 渔舟泛歌,枫林唱晚,不为琐事烦心,不因得失悲喜种种想法涌上心头,张世平眼中闪过迷茫,自己修行是为了什么? 为了长生吗,像太空中拿轮金乌永恒不灭,那实在太遥远了,修仙者一百个人至少有九十九个的初衷就是为了长生。 可是有的人掉队了,有的人丧志了,有的狂妄自大,有的胆小懦弱,能修炼到元婴的有几人?化神的又有几人? 张世平眯着眼睛,抬头望着天,光芒太过刺眼了。 他叹了口气,脑海中闪过了自己儿时时候,曾经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对父亲说,自己要成为金丹,要成为元婴,要保护家族,要长生久视,又想到前些日子,大长老的殷殷期盼,父亲的拳拳鼓励,眼中的迷茫,他摇了摇头,全部甩出,自己何必好高骛远,何必自哀自怨。 就算世上通天路有千万条,踩在自己脚下的才是正途,一步一个脚印才是正理。 渔民们也抬头看了下飞过去的张世平,江面上的渔民们没有太多惊讶,因为他们打鱼就是供应给附近坊市的仙人的。 唱山歌的老渔夫又重新低下头,盯着自己刚刚出水的渔网,拉网的时候,有些轻,只网了几条巴掌大的银刀鱼,老渔夫沧浊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失望,他放开嗓子又唱了几句,然后撑着杆,在江面又划了一段,重新撒网,渔网摊开入水,半响过后,又重新拉网,动作熟练到好像是吃饭睡觉一样。 张世平听到渔夫嘹亮的歌声,却没有看到他们眼中对生活的那种麻木,谁都羡慕其他人的生活,却不知道世上有千种人,就有万般苦。 收拾好心情后的张世平,这时候他已经驱使古舟,在江面上空转了一圈,看清了眼前笼罩在阵法中的坊市,找到了阵法入口,他当即驱使法器飞入到阵法之中,进到坊市内。 一进去后,张世平看到坊市里面,桃花朵朵,红花绿蕊,明明花期已经过了,可这些桃树依旧灿烂。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落下,收起后走进去。 他叫住一个刚从他身边过去的中年修士,问了逸风楼在哪里?因为他从那人身上得来的荷花玉简地图,极为简略,很多地方都只有个名字而已,自然没有到店铺叫什么名字在哪里那样具体。 原本这个中年修士还有点不耐烦,不过他神识轻微一查看,立马变成极为恭敬的神色,态度很好地为张世平指了风向,说的极为详细。 张世平听完后,点了点头,对他说了一声感谢地话,就立马朝着逸风楼快步走去。 在坊市街道中,走了一会儿,张世平就看到了一间旗帜高挂,写着逸风楼,三个黑字已经成灰色,没有那么显眼,旗帜迎风飘扬,旗面抖动的厉害,张世平第一眼没看清楚,直到走过后,他又转回来,再次多看了几眼,这才看明白上面写了什么。 张世平原本还以为逸风楼是间酒楼客栈,不过走进一看,原来只是一间铺子,六七丈大小,进门就是柜台,棕黄色的木柜子,一排过去,不过刚到张世平大腿根。 上面放着好些已经制作好的兽皮,有一个男子围着件灰色围裙,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圆帽,他手中那些把小刀,样式很特别,刀尖不是正常那样,而是稍微钝一些,分成两叉,一长一短,刀的把手比较长,尾尖是个圆锥子。 这男子身前已经制作出了一堆裁剪成差不多巴掌大的兽皮块。这人手上动作很快,也很熟练。 张世平沿着长木柜子走过去,上面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符纸,一大叠一大叠地用方型木块压住,这些都是制作符箓的符纸,看起来多,但是不知什么钱。 木柜子上还整齐地摆着长条木简,大概四根手指宽,张世平看过去,上面写着聚灵阵、金光阵、烈焰阵、寒冰阵、地火阵……十几个阵法名字。 那男子在张世平进来的时候,已经停下手中的事,放下刀子,“逸风楼掌柜韦大宝见过前辈,不知道前辈有什么需要的?” “我是来找陈琦苏双的,不知道他们在不在这里。”张世平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原来是张前辈啊,”这男子看张世平点了点头,笑容满面,“陈前辈和苏前辈两人在这里,您稍等下,我这就叫他们。”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道传音符,对着念了几句话,施法后,传音符化作红光,眨眼间朝着店铺后面飞去,消失不见。 张世平看他已经发出传音符了,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他就安心地等着,看着柜台上的东西。 “这些聚灵阵,金光阵,烈焰阵都有现成的阵盘器具吗?店里面可还有其他阵法,最好是能够防止其他修士神识查探的。”张世平指着柜台上的木简。 “这些阵法器具都是现成的,至于防止其他修士神识查探的,张前辈,您看这个五行绝神阵法如何?价格是贵了些,但是只要灵石足够,激发出阵法的全部威力,那就算是筑基后期都查探不到阵法之内,就是没有其他攻防法术,作用单一了些。”对于张世平询问的防止他人神识查探的阵法,十个修仙者有六个会问,但是如果对方是一般的练气修士,韦掌柜只会介绍一些普通的阵盘器具,因为绝大多数练气修士连普通的阵盘都买不起,更不用说筑基修士使用的二阶阵盘器具了。 “你这店里面还有五行绝神阵?”张世平不由得面露讶色,这五行迷神阵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很多次,就算是在红衣城那种大的修仙城池,也是要在那些大型店铺才能买的到的。张世平看了这店铺,一眼就可以望的到头,摆卖的阵盘也都是最基础的,不像是有实力能拿出五行绝神阵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章 阵法大师韦阵齐 看着张世平狐疑看着自己,韦掌柜也只能笑了笑,“张前辈请放心,晚辈是绝对没有口出狂言的,不过前辈你也知道这五行绝神阵盘器具一套下来要大两千的灵石,这般贵重的东西自然是不放心放在店里面的,如果张前辈真的想要,只需要等上小半天的时间,我这就通知东家拿过来,到时候东西一来,真假一看便知,我也不敢在这上面消遣前辈。” 在修仙界中,为了出于方便和贩卖,所以就有很多阵法师把阵法简易化,于是就多了很多这种阵盘器具,主要是方便其他不懂阵法的修仙者布置阵法。 张世平布置阵法的时候,也多是用阵旗布置,这些阵旗是最为简易的阵法,一般阵法威力比较大的,都会制成阵盘与器具相互配合。他也昆山洞府中的护洞阵法——困土阵,是用三十六杆阵旗布置的,因为没有阵盘作为中枢,威力只能算是一般而已。张世平那时候刚开辟洞府,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灵石,将就布置下来而已。 由于也昆山洞府在正阳宗内,没有宗门修士会无端打上门来,张世平只要平时多注意着点他人神识查探就行了,所以这困土阵他就一直没有换。而现在接下来的三年,他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冰灵石矿值守,矿脉那边有大阵守护,但是总归是人蛇混杂,怕是没有宗门那么严密,他要早点多做准备。 五行绝神阵,在防止他人神识查探上,在修仙界中是一绝,而阵法里面变化多端,神识受压禁压的修士,一时之间可没有那么快能发现阵法生门,想要破阵没那么容易。否则单单凭着一个隔绝神识的阵法,哪敢卖上几千块灵石。 张世平听到价格之后,也不禁眉头皱了起来,两千多块灵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还想着自己去买些适合筑基期修士用的精进法力的丹药。在青铜灯的帮助下,他在炼气期的适合修炼速度很快,几乎可以说一年提升一层,但是筑基之后到现在也有快八年的时间,中间他虽然有一段时间还是修炼炼气期功法《青玄御火诀》,但是其修炼速度不比炼气期的时候慢,就是这样他还只是筑基二层,离筑基三层还有一段距离。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筑基修士每提升一层,所需要的法力太多了,而且到了修炼瓶颈以后,如果不突破,那法力就会受到制约,提升不上去。等到年老寿元将近的时候,修士丹田萎缩,那时候更是没有突破的希望。 不然为何那么多筑基修士修炼了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还是只有筑基三层、筑基六层的修士,就是突破不了自身的瓶颈。张世平在修炼的时候,就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的瓶颈,就在筑基中期,这种修士对于自身的灵觉,张世平曾经询问过家族其他三位筑基修士,得来的只有他们的苦笑声,但是终归到底还是修行资源跟不上。 张世平他明白自己如果再如同练气期一样,想靠着精炼法力,去突破瓶颈,那么即使凭借着青铜灯,也要花费个百来年年时间的水磨功夫,才能修炼到筑基期圆满。这修炼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所以他打算修炼到筑基三层以后,就开始购买精进法力的丹药。要是一下子拿出两三千的灵石,那他后面的修行计划就要被打乱了。 其实张世平自己也会炼制二阶的玉茶丹,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掌管碧缘山百草园了,没有现成的二阶茶树树叶,原材料这一块的成本大大增加,还有他可不像那些炼丹大师一样,可以有很大把握炼制出二阶丹药出来。 而一阶的玉茶丹对张世平来说,就是个鸡肋。玉茶丹没有到二阶,那么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用处。如果花天时间,他才能炼制出一炉二阶丹药出来,那么他还不如直接购买算了,也就多花上几块灵石,还可以省下大把时间。自己赚那么多灵石,还不是为了修行,如果为了省下灵石,从而耽误修行了,那就本末倒置。 诸般想法在张世平脑中闪过,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张前辈,张前辈?”韦掌柜笑着问张世平,他看到张世平眼中的思考之色,明显是有过心动的想法。 “我再考虑考虑。”张世平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他转头朝着后堂门口看去,有三人走出来,其中就有陈琦苏双l两人,还有一个人面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用木簪子扎好头发,身上穿着件灰布长袍,特别是挂在胸前的三个袋子,有毛笔在上面简单勾勒出几笔,青鸟跃然在袋子上,很是显眼。 “陈师兄,苏师弟。”张世平看到人后,先打了声招呼,苏双与张世平两人年纪差不多,张世平修为比苏双要高一些,他们两人在红衣城的时候,相互之间的称呼,从道友慢慢变成了师兄师弟,算是亲近了些。 苏双自然是笑对张世平,“张师兄,你可让陈师兄与我好等。” “宗门那边还有些许事情耽误了下,让师兄师弟白白等了那么久,实在是过意不去。”张世平抱拳对陈琦和苏双,算是自己的赔礼,他看着眼前这个法力波动在筑基期的老者,“正阳宗也昆山张世平见过道友。” “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陈琦站出来, 他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指着张世平,“这位就是我提起的张世平张师弟,年纪轻轻就已经筑基二层的修士,可让我这个当师兄的好生羡慕。张师弟,这位是韦家长老韦阵齐,是大名鼎鼎的阵法大师。” 张世平一听到韦阵齐三字,眼睛亮了起来,韦大师的名头可响亮的很,他十几岁还在张家的时候就曾听别人说过,他抱拳道:“正阳宗也昆山张世平见过韦大师,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我这算没什么大师。”韦阵齐笑着摇了摇手,“乘风山韦家韦阵齐见过张道友。” 陈琦现在中间,笑呵呵介绍着,他刚才说的也带着几分真情实意,特别是对张世平与苏双两人年纪轻轻就筑基成功,心里是实打实地羡慕。陈琦筑基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岁出头,七八年时间过去了,现在都已经快六十岁了。别看他现在已经筑基三层了,但是自家事情自己知道。 陈琦他之所以能在筑基后,仅仅用了七八年时间,就修炼到筑基三层,那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真正的古修士遗留下来的洞府。 第一百三十一章 青山雪龙茶 在里面他得到好些保存完善的丹药,其中就有几颗筑基丹还有一两瓶合适筑基后期乃至金丹初期所用的云天紫苏丹,他这才得以筑基成功乃至修行飞快。当然发现古修士洞府灵丹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到处宣传。 对外的说法,是他没有筑基丹,直接闭死关,侥幸突破成为筑基修士,其实他筑基时候足足服下了三颗筑基丹,才有惊无险破境。而在成为筑基修士以后,他这才凭借着从洞府得来的丹药,修为精进迅猛,几年时间连破至筑基三层,触碰到筑基中期的瓶颈。 不过现如今他手头上的丹药,只剩下几颗而已,为了保险起见,陈琦接了冰灵石矿脉的值守任务,赚取更多灵石去购买丹药,争取一次突破到筑基中期。 “刚才老夫出来的时候听到张道友想要购买五行绝神阵吗,正好老夫身上带了一套,不知道合不合张道友心意。”韦阵齐笑眯眯对着张世平说道,绝大多数价值珍贵的阵盘器具都是放在韦家金丹老祖手上,但是作为韦家唯一的阵法大师,他手头上随身带着四五套大阵。阵盘器具价值再高,那也要卖得出去,韦家店铺一年也难得卖出两三件,现在韦阵齐听到张世平问及五行绝神阵法,自然不免自己上前推销一番,笑面相迎,那是极其热情。 “那我今日多亏了韦大师,有幸亲眼看一看修仙界中大名鼎鼎的五行绝神阵。”张世平看着韦阵齐,也是笑呵呵的,有道是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作为一个阵法大师,都已经如此热情了,自己要是一口回绝了,对方面子上也不好看。韦阵齐作为一个阵法大师,人脉关系很是广阔,就是一些金丹真人也是将他奉做上宾,要是自己落了对方面子,那他想给自己找难堪,可是轻而易举的。况且看一看又不是一定要买,到时候自己婉转一些也就是了。 “那我们两人就先去坊市转一转了。”陈琦看两人想要谈生意,他看了苏双一眼,待对方微微颔首,就对韦阵齐和张世平说道。 “陈师兄,不如一起过来看一看,帮师弟参详参详,到时候再一起去坊市,师弟我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可要麻烦师兄带一带,苏师弟也一起来吧,人多热闹一些,不知道韦大师意下如何。”张世平笑着邀请陈师兄苏师弟两人,他有自己的打算,人多一些,气氛活跃些,到时候自己也好脱身。 “张道友不介意就行,三位道友楼上请。”韦阵齐摸着自己长须,邀请张世平三人,“大宝,将老夫珍藏的青山雪龙拿出来,不能怠慢贵客了。” 张世平跟在韦阵齐身后,踏踏踏,几人上楼的声音不大,筑基修士对于力道的控制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几人上了楼,进到一间静室里面,地方不大,但是布置的别有雅致,与楼下简陋的布置简直是天壤之别,四人落座不过几个呼吸时间,韦掌柜就端着一红木托盘,上面有一壶茶和四杯茶杯,茶壶与茶杯上面描绘的是,雨后青天水墨黛山图,缕缕热气从壶嘴冒出,没有消散,反而萦绕在茶壶与茶杯之间,矫若游龙。 韦阵齐热情地招呼着,张世平端过茶杯,这茶还没入口,就已经感到那盎然的灵气,他也是爱茶之人,不说完全了解所有茶,但是至少也知道几分,不管是喝不喝得起的。但是这青山雪龙茶他可是第一次听到。 陈琦和苏双两人在一旁,端起茶来,笑着直说他们两人可是托了张世平的福气,才能喝到韦大师珍藏多年的灵茶,他们轻轻一抿,青色的茶水一入口,就顺喉流下化为灵气,温和之中又带着些凉意,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冷颤,一股舒爽的劲头直冲天灵盖。 张世平看到两人这种表现,脸皮有点硬,笑着有点而僵,看着这架势,情况有点不对啊。他也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眼睛也不禁眯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整个人大冬天泡在温泉一样,茶水中的灵气不断滋养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又忍不住喝了几口,这一杯茶水蕴含的灵气,竟然比得上好几块灵石,而且还极为容易就炼化开来。 而陈琦与苏双两人早就将青山雪龙茶水喝的一干二净,余尤未足的样子,韦阵齐提起茶壶,为他们斟茶。张世平看着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把剩下的茶喝光,韦阵齐又帮着斟满,还有陈琦苏双两人已经添了第二杯茶水,他心中顿时就懊悔起来,自己怕是指望不上他们两人了,不帮倒忙就已经很好了。 “诸位,我这青山雪龙茶如何。”韦阵齐笑声朗朗,显然对张世平三人的反应极为满意,自己脸面有光。 …… 两盏茶以后。 张世平几人笑脸盈盈地走出了静室,张世平几人与韦阵齐告别离去,三人在坊市之中,走了整整一圈,陈琦和苏双两人向张世平介绍了桃花坊市中的一些店铺,就好像韦家的逸风楼一样,看起来不显眼,但是竟然能拿的出好些二阶阵盘器具。 这些店铺要是没有熟人介绍,张世平怕是不会进去,毕竟面门太破旧了,看起来实在是不想有好东西的样子。 像陈琦刚刚指过的那家临风楼,看起来摆满了很多普通的修炼材料,但是听陈琦说道,这家店铺可是由柯家所开,可以委托他们去收购一些比较罕见的灵草灵药,价格比在拍卖会上的要便宜一些,只不过这时间有时候需要的长一点。 他们又走了半条街,苏双撇着嘴,微微转头看着前方那一家门口吊着个葫芦的店铺,这可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药店,“这间破酒馆的青桃酒也不知道是怎么酿制的,味道就是比其他酒馆要醇厚的多,但是那掌柜的莫老头这个人心都是黑的,一壶酒收我十块灵石,简直是在抢劫。”说着苏双摇了摇自己腰间的青黄酒葫芦,人就朝着酒馆走去,打了整整一壶青桃酒,又指着脸上长着个红色酒糟鼻的莫老头骂了几句黑心肝,自己在他店里面买了那么多次了,也不请他喝上一壶。 倒是坐在酒馆里面喝酒的几个衣着各异的修士,笑着应和着,说要是这抠门的莫老头能请人喝酒,那太阳就要打西边出来了。 酒馆里面传来了一阵快活的笑声。 张世平闻着飘在空中的酒香,他还以为在红衣城时候,苏双表现出来那一副嗜酒如命的样子,是做给那两人看的,看着他出了酒馆前还灌了两碗酒的馋虫样子,张世平心中不免无语,没想到苏双这人还真的是半个酒鬼。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吃人嘴短 苏双将青黄酒葫芦系在腰间,看陈琦张世平两人在酒馆外头等着,他也没有和酒馆里面的散修说笑。他还是一个练气期散修的时候,就是在桃花坊市这里厮混的,那莫老头的青桃酒他那时候可馋的很,不过太贵了,一年半载的也喝不上几次。 但是自从他筑基以后,手头上有了余钱,在前一两年,他还特意花上几天时间,大老远地从正阳宗飞往桃花坊市,就是为了买青桃酒。这些年来苏双他光顾莫老头的酒馆次数可不少,为了这酒瘾,少说也扔下去一两千的灵石,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修士仙路茫茫,不及时行乐,岂不是荒废了大好时光。 看着苏双心满意足地回来,陈琦摇了摇头,他与苏双认识也有好几年了,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闻不得酒香,看到好酒不尝上一口,简直比割了他的肉还难受。但是这人有一点做的很好,苏双从来不会在有正事的时候贪杯,这方面他做的很清楚。 “走了。”青黄酒葫芦随着苏双走动,在他腰间轻微来回晃着,他一走过来,身上带着些酒香,散在空中。 “酒香醇厚,果然是好酒,怪不得苏师弟如此喜欢。”张世平鼻子微微一嗅,他好茶不好酒,但是对于酒也略懂几分。 “当然是好酒了,张师兄来一口,保管你喜欢上。”苏双手里一扯,很熟练第将酒葫芦拿在手中,递向张世平。 “我就不夺人所好了。”张世平摇了摇头,他纵使喝酒也是需要些气氛,如在月下独酌,如在云间躺卧。在大庭广众下,大口喝酒他做不来,这与张家从小的教育有关,有一点就是不能浪迹形骸,而他也已经习惯了。 “你们啊!”苏双拔掉瓶塞,哗哗灌了一口,“美酒当前,岂能辜负。” 陈琦与张世平两人笑了笑,三人就重新在桃花坊市中转了起来。 桃花坊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待三人大致转了一圈以后,就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张世平将他们介绍的店铺或者是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都一一记在心底,下次再来桃花坊市就不会一头雾水。 看天色渐晚,三人就没有再坊市多转悠,陈琦两人只是为了带张世平熟悉熟悉而已,如今这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再在这上面多花时间,几人兜兜转转,快步走过好几条街道,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是一家客栈,张世平抬头一看,客栈牌匾写着‘玉河客栈’,牌匾有轻微的裂纹,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 这间客栈里面晃荡的修士不多,听苏双介绍,来这里的修士大多是不喜欢热闹或者是一些性子比较孤僻的,他们两人也是图这里清净,不像其他的客栈那样嘈杂。张世平一听,看着客栈里面只有几人在吃着东西,没有其他酒楼客栈那样吵得要命,他看了几眼,对这里的环境很是满意。 张世平他也就没有再特意去别处找住的地方,先在这里付了一块灵石的定钱,在这里也租了一间客房。在正阳宗或者红衣城时候,修士住客栈都是后面结账的,但是每个地方的习惯不一样,这里是先交钱,结账的时候多退少补。 他住的房间与陈琦苏双两人离得有些远,正好符合张世平的心意,他房间是位于二楼的最西边,张世平推门进去,第一看就将整个房间看了一遍,一张四脚圆桌,六把圆凳子围着,桌子上是一个水壶还有几个杯子,在桌椅半丈远的地方就靠着墙摆了一张雕花木床,在床边有两灯盏,在床边墙角还有个用竹编的屏风。 房间里有两扇窗户,已经开着,可以看到外头街道,正在走来走去的修士,因为天色已经晚了下来,街道上的修士没有像白天时候那么多人,所以倒也不嘈杂。 但是张世平仍然习惯地,用神识将房间里面各处查看的干干净净,他走到窗户边,看了外头一眼,就关上窗户,接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杆三角阵旗,在房间里面布置上一个简易的隔绝阵法。 张世平这才坐下,脸色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坐了许久后,张世平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十五块巴掌大的各色阵盘,把整张圆桌子摆的满满,他一个个拿起阵盘,仔细地看着阵盘,观察着它们之间到底有何不同,但是或许是因为那位韦大师不想让自己制作的阵盘当中的决窍流露出去,张世平看了小半天,只看到最外在的一些不同,就再也没有发现别的了。 直到外头天色已经黑了,房间里面有点模糊以后,张世平苦笑着放下阵盘,有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好几颗拳头大小的月石,放置在房间各处,顿时明亮起来。借着月石的光亮,张世平借着查看从储物袋里,另外取出来的四十多杆阵旗,还有一枚玉简。 五行绝神阵一共有十五个布阵阵盘,还有四十九根大小不一的阵旗。 张世平重新将玉简上的内容,研读了一遍,把玉简中记载的五行绝神阵十九种布阵方法,熟记在心中。这一套五行绝神阵,可是价值两千四百块灵石,不立即将它研究透了怎么行? …… …… 在逸风楼的时候,几人喝完茶以后,韦阵齐这位阵法大师就从储物袋里面,取出了整套五行绝神阵的器具,很是热情地向张世平介绍着,张世平没有买的打算,漫不经心地看了阵法器具,然后很委婉地提出自己现如今手头还没有那么宽裕。 但是这位韦大师,伸手在自己大腿根上一拍,“既然张道友现在手头紧,那张道友如果能拿的出一千块灵石,那这套五行绝神阵就先拿走。我韦家也是正阳宗治下家族,大家都是同宗弟子,就应该互相方便,后面的一千四百块灵石,张道友只需要在三年内付清即可。” “这……”张世平看着韦阵齐,很是意外,对方竟然如此大气,剩下的一千四百块灵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是不怕张世平跑了,但是如果在这三年时候,张世平万一发生意外了,那这些灵石就相当于打水漂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责罚 “我前几日也是依照这方法,将阵法卖与陈道友与苏道友两人,张道友觉得如何。”韦阵齐笑着对张世平说道,言语中又提及了陈琦苏双两人。 “这要多谢韦大师关照。张师弟不妨考虑考虑,其他的地方可没有这般优惠。”陈琦苏双他们赔笑着,两人刚喝完人家珍藏的青山雪龙茶,这时候自然不会装作木头人,况且韦家这种做法,对他们百利无一害。他们韦家明显是要结交宗门的筑基修士,广结善缘,多条朋友多条路而已。 “这里是一千块灵石,韦大师请清点一下。”这种情况下,张世平也不再多加推辞,他在储物袋上一抹,一大堆各色的下品灵石哗啦啦落在地板上,灵光闪耀。这里面都是下品灵石,中品灵石张世平也就那么一些,自然要省着点用。 韦阵齐衣袖一挥,亮光闪烁,他笑着将地上的灵石全部收起来,“还清点干嘛,我岂能不相信张道友。”他又向张世平说了一些布阵时候需要注意的事项,虽然依靠阵盘器具布置阵法很简单,但是在一些布阵的细节上多注意一下,那布置出来的阵法也会灵动些,其中的诸般变化不会那么呆板。 韦阵齐是筑基中期修为,作为阵法大师,他的神识可比一般筑基中期的修士要强大许多,或许比不上筑基后期的修士,但是肯定比张世平几人要强。 即使张世平经过自己那种原始的锻炼后,神识比一般的筑基修士要强大,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前这位韦大师的神识就远超过他。 不过韦阵齐没有依仗着自己的强大的神识,偷偷地将灵石数目清点清楚,既然想要为家族结交一些有潜力的宗门筑基,那就应该大大气气坦坦荡荡,这才是正途。 其实他只是过眼了下张世平拿出来的灵石,看那灵石堆大小,就知道不离十,所以他很客气地说了不用清点的话语,让张世平有种被相信的感觉。 接下来韦阵齐提及的布阵要点,张世平听后,一一记在心里面,陈琦与苏双两人也听的异常认真,毕竟对方是阵法大师,从手指缝里面露出来的一些阵法知识,就可以让他们这些只会用阵盘阵旗布阵的家伙茅塞顿开。 几人又在静室中交流了下自己的修行经验,法术感悟等等。 “如果今后有空,各位常来我韦家乘风山坐坐就好,我那里有好茶好酒,就等着和各位同饮。” “一定一定。” “到时候可要麻烦韦大师了。” “好酒,那我可要品一品。” …… 在客栈房间里面,张世平拿出阵法玉简,不断揣摩着。 只不过其中的原理,阵法的十几种变化都明明白白放在张世平眼前,但是张世平他只看懂了三分,知其然不知所以然。这就是普通的修士与阵法大师的区别所在,就好比炼丹炼器制符一样,这些东西如没有没有上天给予的才情,那就要靠着时间硬磨。 张世平在房间中用其中五块阵盘与十二杆阵旗,布置下来最简单的五行绝神阵,看着摆在房间各处的阵盘与阵旗,张世平根据玉简上的法决,他十指犹如穿花蝴蝶,扬起阵阵指影,配合着口中念着的口诀,打出五道手决灵光后,原先摆在房间各处的阵盘阵旗,突兀地消失不见。 为了试验阵法效果,张世平特意走到房间外,全力施展自己的神识,凝聚成针,如此肆无忌惮下,废了好些力气,才探查到阵法中的房间布置。这只有五块阵盘布置的五行绝神阵法,只是最简单的一种,而且还是在没有修士住持的情况下,张世平自己想要探知到阵法里面的情况,都有一定的难度。 如果是将阵法十五块阵盘与四十九根阵旗,一齐布置下去,加上自己在阵中主持,那就算是筑基后期的修士神识也决难穿过阵法,照这样情况推断下,那么对于这套阵法另外一个‘困’的作用,他在自己心中也有一个底。 张世平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施法再次进入房中,有了这种五行绝神阵,他安心地拿出青铜灯修炼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十几天过去,眼看着就要到矿脉值守的交接日期。 在前面的十几天里面,张世平不知道陈琦苏双这两位怎么样,反正他都是呆在房间里面,研究与演练着五行绝神阵,现在他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布下阵法,并且依靠玉简中记载的十九种方法,让阵法变化更加玄妙。 其他时间他就出去过一次而已,张世平他为了给他御兽袋中的血月蝎蛛进食而已,剩下的时间就是去坊市中的药铺子,花了三百块灵石,购买了几瓶筑基期所用的金阳雪蟾丹。 在青铜灯火下,张世平服用下金阳雪蟾丹,他明显能感觉的到丹药在体内化开,那庞大的药性在身体中流窜着,但是张世平不一会儿就被驯服着乖巧,老老实实地沿着张世平体内经脉运转,最后凝聚在丹田中。 在丹药的帮助下,张世平才有自己是天灵根修士的感觉。天灵根修士不是代表着,不用服用什么丹药之类的修仙资源,只靠着自己的修炼天资,炼化天地间的灵气,就可以在短时间里面修炼到极为高深的境界。 如果将一位天灵根修士置于完全没有灵气的绝境中,那他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是不可能成为练气修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世俗中不免有被遗漏的天灵根凡人,这些凡人一来没有启蒙功法,二来没有没有修炼的灵山福地,他们那些人到头来,纵使身怀绝世的天灵根,但是没有仙缘踏上修行,一辈子也就是个普通人,生老病死几十年。 …… 几道青虹从天空云雾里面冲出,张世平看着前方那个闪动着蓝白色的大阵,感受着上面那种磅礴法力波动,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这才是真正的大阵。 陈琦三人各自拿出一张传音符,对着符箓说了一些大同小异的话,传音符化作的红光,融入那蓝白波动大阵中。 过了半晌,阵法蓝白雾气翻涌,朝着左右开去,露出一个刚好能够过人的门户,三人前后飞行阵法内。一进来张世平就感觉这里冷风阵阵的,身体都是凉飕飕的。 这套冰天雪景阵法覆盖了十几里地,阵法里面有灵山五座,每一座灵山山脚多的有五个矿洞洞口,少的也有三个,在那里不断有矿工背着灵石矿出来,旁边有正阳宗弟子在监管着。 张世平三个筑基修士没有多做停留,他们朝着修建在平原地上的大殿飞去,转眼几人落地收起飞行法器,朝着大殿走去。 三人还没走进大殿中,在外头就听到马师叔带着怒气的声音,还有几声惨叫声。 张世平三人面面相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透骨黑光 冰灵矿脉所在的大殿建的极为雄伟,看规格也就比正阳峰大殿要低一些,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正阳宗对这处冰灵矿脉的重视。 大殿大门高九丈八,宽三丈四,大殿最后面是一座白玉石垒砌的石台,精美华丽,两侧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几十根盘龙柱。这里面的布局和世俗皇朝里面的金銮殿差不多,但是面积大了几倍,装饰比较简单,显得古朴大气。 张世平三人走进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马师叔与谢师叔两人站在高台之上,在他们后面站着一头三丈高的黑鹰,黑羽光亮,泛着让人心颤的冷光,这头神骏黑鹰,轻轻张开翅膀,轻轻地送了一些自己的筋骨,像刀子一样的鹰眼看了刚进门的张世平三人,没多看就重新收回了目光,张世平察觉到这头黑鹰的注视,头皮一麻,不过倒也没有太过惊慌,这里有马师叔在,这头黑鹰还是很乖巧的。 只不过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头黑鹰眼神之中,带着些许轻视,仿佛不把他们三人放在眼中,陈琦苏双两人也有所察觉,不过和张世平一样,当做没有看到这头扁毛畜牲,毕竟如果这头黑鹰发狂起来,他们三人联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但是想要逃走还是有机会的。 三人一开始被黑鹰吸引住目光,随后就将注意力转到了白玉台下,瘫倒在地的一个正阳宗内门弟子身上,这人头朝着白玉台方向,三人看不到他的面容。这人跪在地上,头紧紧顶着石板,浑身上下的肥肉在不自主地颤抖着,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发出几声惨叫来转移自己的痛楚。 看着大殿中站在两侧的几十个师兄弟,已经注意到他们,为了不再吸引注意力,他们加快步伐,走到右侧,排在后面,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这位师兄弟到底是哪位,竟然有能耐引得马师叔这位金丹修士勃然大怒。 张世平看着已经忍受不了痛苦,开始在地上打滚的这位同门,汗水已经将他衣裳浸湿,黑色的衣裳紧紧贴在他身上,那一圈圈的肥肉在抽搐着,想来他应该是疼的受不了,开始在地上翻来滚去,张世平正好看到这位同门的模样,那张脸眉毛鼻子眼睛都已经挤在一块。 “原来是他啊。”张世平在心中想到。这人姓邓,好像叫做邓源禄,比张世平早了几十年入门,看他身上因为痛苦而连自身的筑基五层的法力波动都控住不了。 周围的几十个筑基修士,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看着在受罚的邓源禄,不为丝毫所动。这责罚没有落在自己的头上,张世平自然也是和其他同门师兄弟一样,在看戏而已。白玉台上的两位金丹师叔,明显是在杀邓源禄这只鸡,给他们这几十只猴子看。 “规矩不能废,犯错了就应该受罚,你可服!”马华沉声说道,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甚是气势威严。 “服,弟子心服口服,甘愿受罚。”没有任何犹豫,邓源禄尖锐的声音像是要击破在场所有修士的耳膜,大殿里面有几个关系和这个邓胖子的筑基修士,眼中透露着鄙夷,一股羞与之为伍的样子。 “你们这些人,当要以此为鉴,手脚干净些,千万不要自己私下到矿洞中偷取灵石。宗门在这方面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但是有些东西不应该伸手的,爪子就放得老实点。”有道是什么样的宠物就可以看出主人是什么样的性子,马华双眸那如同鹰眼一般,扫过大殿中的一个个筑基弟子。 “多谢马师叔教诲,弟子定然铭记在心。”张世平很明显感觉到那股沉重的压力,不是虚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他心中难受异常,有种里里外外都被人看透的难受感觉,不禁脸色大变,望了白玉台上的马师叔一眼,就赶紧低头顺眉,与大殿中其他同门师兄弟一样恭敬说道。 几十个筑基修士异口同声说道,声音汇若成河,好似黄铜大钟。 马师叔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招,一道黑光从还在地上翻滚的邓源禄身上射出,黑光一闪而过,张世平眼角余光只来的及看上那么一下,至于这道黑光是什么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修仙界中折磨人的手段多的去了,谁知道这些金丹真人、元婴老祖那漫长的几百几千年寿元中,到底会不会闲极无聊,特意去研究出来一些秘法。 如果只是上的痛感,张世平自问还算忍得住,再怎么样的痛楚,只要不是养尊处优的筑基修士,那怎么样都能生受过去。但是要是施展在神魂上的诸般手段,那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能将其扭成一条软趴趴的无骨虫。 “你们这些弟子也老大不小了,也应该让我们省点心。邓源禄私下矿洞偷取灵石,触犯门规,在烈风蚀骨洞三年作为惩罚,希望你们不要重蹈覆辙。”站在一边的金丹女修谢萍莺声说道,这场戏只不过是为了给宗门的筑基后辈提个醒而已,灵石大家都喜欢,但是规矩不能破,宗门的态度就是该给你们的不会少给,不是你们的那就绝对不能拿。 “如果都记住了就先下去吧,对了,秋歌你帮忙安排下新来的轮值的弟子。”谢萍摇了摇手,让大殿中其他的筑基弟子先下去。对于门下的筑基后辈手脚不老实,她也是知晓的,这近几年来,冰灵矿石越挖掘,灵石越多,很多筑基修士眼睛都是红的。 在这里值守的筑基修士每个月分润的灵石可不少,筑基初期的弟子一年是五块中品冰灵石,中期的是八块,后期是十五块。加上异种灵石比一般的五行属性的灵石要贵上三分,邓源禄这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一年下来算起来可以多得到近千块的下品灵石,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油水丰厚到吓人,消息流出来以后,也怪不得宗门其他的筑基修士眼红值守的筑基弟子。 而剩下的炼气期宗门弟子,那就老老实实按照宗门任务所规定的拿取每个月的灵石俸禄而已,两者待遇天差地别。还有一点,他们这些炼气期弟子根本就不知道筑基师叔师伯,到底能得到多少灵石,或许有猜测,但是谁都当做没看到没说出来而已。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巡逻安排 有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的炼气期弟子,很多就更加努力修士,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筑基成功,赚取大把的灵石。 当然这也是近两三年时间才这样的,最开始的几年,那时候矿脉产出还不多,每个筑基修士分的也就比较少。在挖掘出上品冰灵石以后,这处矿脉越往下挖掘,产出的冰灵石越多。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下品冰属性灵石,中品灵石占了一小部分,而上品灵石就需要运气才能挖掘到。 这其中也是有些规律的,当哪一处的灵石坑中品灵石很多的时候,那里就很有可能有上品灵石存在。 张世平他们三人排在最后面,听到谢师叔的话,应了一声是以后,先走出了大殿,大家井然有序接在后面,不一会儿几十名筑基修士就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白玉台下的邓源禄,很快两道黑影顶着个黄光罩子,从盘龙石柱上探出半个身子来,这两个人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色斗篷下,脸上戴着面具,脚步轻幻如鬼魅,飘到邓源禄身边。 两人先是对着白玉台上的两位宗门金丹行了礼,这才从抬起手,两条拇指粗细的黑色滕索,从他们衣袖中飞出,紧紧捆着邓源禄。 马华挥了挥手,两人随即带着面露惊恐的邓源禄,没入石板,消失在大殿之中。他冷冷地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手上把玩着一颗晶莹剔透,好像棱钻的上品冰灵石,反手一转,放进储物袋中。 “谢师妹,我来时老祖曾交代他要炼制冰玉寂灵液,这段时间里面的上品冰灵石师兄要全部带回。”马华翻出一块血纹玉牌,交与谢萍,这是正阳宗王老祖的传令玉牌,马华朝着令牌输入法力,这块玉牌上,血纹发亮,由红转成淡金色,在两人面前投放出一道有些模糊的身影,正是正阳宗的王老祖,身穿交领华服。 这道身影双眼明显有些呆滞,没有半点灵动,但是面对这道飘浮在空中的身影,两人不敢有丝毫不敬,他机械地说了一遍命令后,马华就将令牌收起来,递给谢萍。 “既然老祖有命,师妹我自当遵守。”她神识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将血纹玉牌真假辨认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她立马朝着正阳宗方向说了一声,然后在腰间系的一条白色腰间上一抹,取出一个灰色的储物袋子,递给马华。 这条普普通通的白色丝带赫然是一间堪比法宝的高级储物腰带,名为须弥法宝,能装下其他较为低级的储物袋子。修士用起来当然极为方便了,但是这种高级储物法宝,价格极为高昂,实用价值不大,也就是能多装几个像御兽袋、尸袋、储物袋……这些比较低级的空间袋子。谢萍这条须弥腰间是在南州盘空顶一处秘境中寻到的。 …… “各位新来的师弟师妹,请跟我来。”从大殿中走出的几十名筑基修士中,一个法力波动在筑基后期的玉面男子,飞上天空,朝着前方飞去。路上还遇到几个刚进入阵法中的新来同门,一行人御使法器,渐渐远离大殿。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在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在山间平原地区各地建着好些院落,大的也不过是两进,小的就只有三四间房子而已。 “给位师弟师妹看一下,如果没有意见,那今后就这样安排了。”叶秋歌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在他面前浮着几十枚差不多大小的玉简,玄色衣袖一挥,这几十枚玉简就化为流光,在众人还在飞行的时候,玉简很灵巧地飞到每个人身边。 张世平伸手探出飞舟护照,握住玉简,收回来,贴在自己眉间,一个呼吸后,他就将玉简里面的信息全部记下来。他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这个叶师兄,张世平他被安排在一座小院子里,他俯瞰看去,那是一座一进的院子,位于山间一条溪流边上,周围有一片高树林,长着三十来棵树木,对于住的地方环境如何,他是无所谓,只要能修炼就成。旁边几里都没有其他的院落,倒也符合自己心意。 但是他们这些人中,张世平看到好几个面生的筑基师兄弟,朝着叶秋歌身边飞去,不知道是不是商量着换个地方居住。 或者是对一起巡逻的人不满意,想换其他的队伍也说不一定。 这些人中,有一个面容看起来苍老的修士,凑上去,传音给叶秋歌,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叶秋歌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失望地转头飞回,他停在空中看了看其他的同门师兄弟,看到一个御使着半月形状法器的中年修士,他眼中透露着一丝思索神色,便立马朝着那人飞去,正巧两人都发现对方,很快就相遇。 “可是付师弟?”楠晖寿问了一声。正阳宗内门令牌中会留存着宗门中所有的筑基修士面容影像,还有各自名字以及所在的灵山,这些简单的信息,方便宗门各个师兄师弟认识,不至于一抹黑。 “付大海,见过楠师兄。”这个两鬓灰白的付大海看对方法力波动明显比自己高,就先行礼说道。刚才叶师兄分发的玉简中,除了安排居所之外,还有安排下各处巡逻的筑基弟子,分别在冰天雪景阵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安排了好几队轮值的筑基修士,去带领着宗门练气弟子巡逻,防备一些散修窥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那些不死心的万剑门余孽,他们化整为零,端是有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感觉。 当然巡逻的任务,还包括防备旗云宗还有玄火门,这两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 巡逻任务是三人一队,每个方位有六队,每次轮值到的时间是一个月,也就是每个队伍一年需要花两个月时间在这上面,其他时间宗门倒是没有什么强制安排,只不过外出时候,他们这些筑基初期中期的修士,需要向总领的筑基后期师兄报备下。 楠晖寿与付大海两人确认后,停下来,在天空望来望去,最后眼睛一亮,楠晖寿指着落在最后的一个身穿黑色襌衣修士,“张师弟在那里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幻鬼蝗 张世平看完玉简上的信息,见自己与陈琦苏双两人分开,他眉头微皱,如果在一起巡逻的人相互之间认识,相互帮衬,当然会比较好,不过当他远远看好几位上去ha叶师兄的同门师兄弟,只呆了不到几个呼吸时间,就人人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离开。 他们之间的神识传音,张世平听不到,但是张世平他观察那些人的表情,想来这位叶师兄没有那么好说话。 这一想着事情,加上在大阵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张世平也就放松下来,驱使青灵古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落到了最后面的一排去,待他回过神来,想要上去询问叶师兄的时候,他就看到前方有两人调头,飞快地与其他人擦肩而过,朝着他飞来,转眼到了自己身边不远,停下来。 张世平看那两人的模样,在心中自己立马与内门弟子令牌上所记载的筑基修士影像,相对应起来,就知晓了这两人的身份,正是与自己一起的队友,而其中那个看起来较老的那修士,张世平刚看到他从叶师兄那里过来。 “张师弟可算找着你了,鄙人雀珏山楠晖寿,往后一起共事,还望我们三人之间能精诚合作,哈哈。” “老夫岁寒山付大海,见过张师弟。” 张世平先是打量了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与面容苍老的老翁,听到他们传音,便明白了这两人正式叶秋歌所安排的,两人没有掩饰自身筑基期的法力波动,这个中年男气息浑厚,比他高上不少,而他身边的这个付姓老者修为与自己差不多,但是付大海比自己先筑基,因此张世平也得称呼他一声师兄。 “也昆山张世平,见过两位师兄。”两人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先传音给张世平,听到两人传音,张世平先是微笑点头示意,然后传音回应两人,三人才相互靠近。 刚才那几十个筑基修士中,已经有很多人找到了自己队伍的其他人,如同张世平他们三人一样聚集在一起,然后随意在冰天雪景阵选了地方纷纷落下,看样子十有,是去商量今后的巡逻事宜。 “张师弟,付师弟,前方那座青山山顶上的院子便是师兄的住所了,不如去我那里坐一坐如何?”楠晖寿指着下方一座小山头,那里靠近山顶的地方建着一座小院子,青瓦白墙,里面只有三间房子。 张世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离自己住的地方也就几里地而已。 “好,那师弟叨扰师兄了。”张世平笑道,付大海摸着自己的短须,点头,跟随在楠晖寿身后,一点点的距离,三人转眼就到了。 在今后三年,相处最久的就是身边的两个筑基同门,张世平他们三人,彼此之间当然要先相互通通气,磨练下配合手段,又或者定下一些三人约定俗成的暗号手势等等之类的信息。 在遇到急事时候,也不至于惊慌失措。这种几句简略的话语,又或者是极为简单的手势,蕴含的信息量可不小,在某些场合中,可好用的很。 在场的几十名筑基修士几乎有八成都是这种做法,当然也有好几个性子孤僻,不喜欢与人交谈的修士,看了自己队伍的另外两名修士以后,确认了队友后,就不管不顾地离去。 但是这种人终归是少数,修行到后面很多时候,彼此之间需要交流,相互论道,印证自己所学。这一点张世平还算好,他手上有许师叔赠与的修炼心得。 “弟子林允、陈斯,见过三位师叔。”三人落在院中,早已经有两个正阳宗的黑衣外门弟子在等候着,看着张世平三人落下,立马抱拳躬身行礼,同声说道。 “你等先下去吧,付师弟,张师弟,请。”楠晖寿神识早已经将整座小院子扫过,会客的大厅在哪里他早已知晓,自然也知道院中这两名宗门弟子,他走在前头带路,笑着请张世平两人。三人沿着廊道,转了两个弯后,到了大厅,三人盘坐在蒲团上。 巡逻的地方、日期,这两点在玉简上叶秋歌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他们现如今也就了解下其他人的手段,以及值守巡逻时候万一遇到一些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法。张世平取出自己的七宝青火扇,简单地说了自己的一些手段,付大海则是取出一把名为飞蝗刀的法器,刀口黄橙橙的像是抹着一层蜜蜡,但是实际上是异种飞蝗幻鬼蝗的卵液,这种卵液有极为强大的致幻功效,筑基期修士不管修为如何,就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只要挨上一刀,就要分出几分神识精力去压制那种毒幻朦胧虚无之感。 张世平听到付大海那极为自得的神色,以及信心满满的介绍,看着那把像是蝗虫前肢的飞蝗刀,有些忌惮地看着这把飞蝗刀。 “真的是幻鬼蝗?这种异种飞蝗可是稀罕的很,它的卵液只要接触到修士的血液,就会侵入血脉中,让修士幻觉丛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楠晖寿听到付大海的话,面露讶色,当即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色的玉简,心神沉进去后,果真在玉简记在的内容里找到了幻鬼蝗的信息,他看着飞蝗刀上的那一层黄玉状的卵液,与玉简上记载的信息丝毫不差。 “幻鬼蝗,群居异种奇虫,排名奇虫榜九百七十三,独以青谷灵稻为食,吞汁液吸灵气,喜火厌水,其卵为色泽似黄玉,大小如米粒,卵液遇血则化,乱人心魂……”楠晖寿轻轻念出玉简所记载的内容。 张世平听到楠晖寿轻念,看着他手上的玉简,有些好奇,这幻鬼蝗竟然是排名九百七十三的异种奇虫,不知道他御兽袋里面的血玉蝎蛛能排在第几位,这一点让他颇有兴趣地想到。 “幻鬼蝗不像其他蝗虫一样不挑食,它独以青谷灵稻为食,可是在修仙界中这青谷灵稻已经灭绝多时,幻鬼蝗也随之消声灭迹,付师弟手上又怎么有幻鬼蝗,莫不是诓骗张师弟与师兄我吧?”楠晖寿疑惑问道。 他这玉简奇虫榜上记载着从古到今,闻名于世的三千七百种奇虫异种,幻鬼蝗能排在九百七十三,已经是中上水准了,还有玉简是从红月楼那里购买的,上面的信息应该不会出错!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上不得台面 “师弟怎么会诓骗两位呢?嘿嘿,只不过这能让筑基后期修士产生迷幻虚无感的说法,我也是从古籍上看来的,现如今也只能让筑基修士稍微那么一晃神而已。”付大海听到楠晖寿的疑问,灿笑着,当即从自己御兽袋里面取出一只两指长的飞蝗,通体如青黄玉石,很是乖巧地伏在付大海手上。 “不过我这幻鬼蝗确实与流传下来的记载不同,食性和寻常蝗虫一样,倒也不挑食,还有你们看上面那双翅,大体是青玉色,可中间那细微的脉络隐隐有褐色,但是这卵液确实与幻鬼蝗一样,有致幻作用,因此师弟我确信这就是幻鬼蝗。修仙界中奇虫突变多的去了,这幻鬼蝗定然也是这样,不知道两位对这幻鬼蝗有没有兴趣。”付大海很是自得地摊开手,幻鬼蝗触须微动,很是乖巧地伏在手心上,付大海他伸手过去让楠晖寿与张世平看的更加清楚。 “付师弟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有打算出手这幻鬼蝗?”楠晖寿惊讶问付大海,他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想卖掉幻鬼蝗,当然付大海卖的只是虫卵而已。楠晖寿还在心中想着,看有没有机会从这位付师弟手上换取幻鬼蝗,为自己多加一些手段底牌,没想到这位付师弟自己竟然先提出了,他不知道这种压箱底的手段是如何珍贵吗,还大方卖与他人,实在是有有些傻愣愣的,楠晖寿心中发笑。 张世平一听也是极为意外,这种手段只要有付师兄说的三分功效,就已经是一种很不错的手段,一些不知道底细的筑基修士是很容易中招的,“不知道付师兄要想换取些什么,灵石,丹药,或者法器?” 不知道这位付师兄是什么想法,既然有这机会,张世平当然不会放过了。 “楠师兄,张师弟,要是我早十年筑基成功,这幻鬼蝗我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只不过你们看我都已经快七十岁了,才不过筑基二层的修为,长生茫茫无期,老朽已经不像两位还有那么多时间。”付大海指着自己苍老的面容幽幽悲切说道,“所以想必两位也明白了吧,我这幻鬼蝗虫卵只换取灵石或者是增进法力的丹药。” “付师兄,幻鬼蝗虫卵用灵石是如何换取。”张世平一听,自己身上丹药也没多少,除了先前买的几瓶金阳雪蟾丹外,就只剩下几瓶一阶的玉茶丹,还有他特意留下的一瓶心魂丹而已。他自己丹药都不够用,想来还是直接用灵石换取来的妥当。 付大海在自己御兽袋上一拍,黄玉籽一样的虫卵,结成一块一块的,他取出来的一共有四块,一大三小,大的卵块约有三千余枚虫卵,小的也有千余枚,“大的卵块一块一千五百灵石,小的卵块五百灵石,还有楠师兄,张师弟,我这边先说好了,这虫卵孵化的成功率可不高,通常一百枚虫卵也就只能孵化出三十只幼虫。如果两位真的想要,我也可以把自己近二十年来的饲养经验免费赠与你们。” 这种虫卵的生意基本都是一次性的,买了一次虫卵后,修士就可以自己培养出一大群来,除了这人运气奇差无比,虫卵全是死卵,没有孵化出来,还有是在斗法时候,自己饲养的奇虫全部死去。 这样算起来,一千枚虫卵约五百块灵石的价格倒是不贵,只不过张世平不知道的一点是,一颗蝗虫卵能提取出来的卵液是少之又少,想要如同飞蝗刀身一样,覆盖上满满一层,那至少需要近十万的虫卵。 付大海他先前说的只能让筑基修士稍微一晃神,那是直接将卵液抹在法器上的做法,如果是他自己这把飞蝗刀,上面带着黄玉状的卵液,一不小心的时候,还真的能对筑基后期的修士产生威胁,其中这层黄玉状的卵液是付大海配置出来的独家秘方,这一点他可不会和两人说的明明白白。 张世平没有犹豫,当即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储物袋口哗啦啦地涌出灵石来,在付大海面前,一堆灵石,闪耀着各色光芒。 “张师弟,你自己看是要哪一块,自己拿就行了,还有这块玉简是师兄我这十几年来摸索出来的一些经验,你看下对你有没有帮助。”付大海清点以后,笑着脸上都开了花,皱纹也舒展了不少,他把灵石全部收进储物袋里面,又立马从储物袋里面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简,交到张世平手上。 张世平本想着把幻鬼蝗虫卵直接收进自己御兽袋中,但是转眼又一想,里面满满是阴气石,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便先问了下眼前这位付师兄。 果然付大海也不建议这样做。幻鬼蝗喜欢炎热干燥的环境,而阴气太重的地方,通常都是极为冰凉。张世平听了以后,就把虫卵先装进玉匣里面,贴上灵符,先保管起来。 “付师弟,这五块中品灵石你收着。”楠晖寿思考了下,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五块灵石,灵光比下品灵石要亮眼许多,三块土黄色,两块赤红色。他将灵石放在付大海面前,选了一块小的虫卵块,收进自己御兽袋中。 小半个时辰以后,楠晖寿将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送到门口。 “楠师兄请留步。”张世平和付大海两人对楠晖寿说道,自己则从储物袋取出飞行法器,张世平自然是那艘青灵古舟,而付大海拿出来的块石板样子的飞行法器。 两人闪身踏上自己的飞行法器,转眼就升了几十丈高,张世平对付大海抱拳,“付师兄,师弟我就先走了。” “好,那改日再见。”付大海踩着石板,乐呵呵地对张世平说道。 张世平朝着自己的小院子飞去,在另外一头,付大海飞行时候,转头看远处的张世平,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就转过来,看着前方,找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 小溪边上,一座一进的小院子,张世平让门中分派在这里的两名练气弟子退下,自己坐在房间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块玉简,这是他从楠师兄那边复制过来的奇虫榜信息。 本来楠晖寿说什么都不收张世平灵石,但是在两人再三推让间,张世平还是把十块灵石留下,虽然灵石不多,但是张世平不想占这个便宜。或许这样子太过较真了些。 张世平本想看看自己血玉蝎蛛能排到多少名,他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最后才无奈承认,这血月蝎蛛根本就算不上奇虫,上面根本没有半点信息,上不得台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布阵 在奇虫榜上没有看到血月蝎蛛,张世平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须,有些失望。 不过张世平对这个血月蝎蛛的排名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不然他也不会从最后面的第三千七百名开始看起。而后张世平他看着房间,转了一圈,当即推门而出,唤来在院中守候的两名炼气期弟子。 “后院我即将布下阵法,你等如若有事,则用传音符通传便可,无事不得入内。”张世平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八块玉符,分成两份,朝着两人飞去,这是传音符。张世平也是从炼气期过来的,传音符虽然很便宜,但是很多炼气期弟子是能省就省,他既然让两人有事通传,也就不能让他们出这个传音符的钱。 两人恭敬应是遵命,伸出双手,接过飘来的传音符。 张世平说完就转身回去,脚步快了几分,右手在腰间上一拍,手中顿时出现了两块土黄色的阵盘,他往前一扔,落在地上,一道淡黄灵光打出,融入阵盘之中,这两块相互接触的阵盘顿时发出亮黄色的光芒,极为耀眼,张世平看着亮光,双眼下意识眯了起来。 这架势看起来是很华丽,但是张世平在心中对自己的布阵手法极为不满意,这布阵的动静可不是越大越好,讲究的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境界,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阵法布下。张世平他现在用的还是阵盘布阵,在难度上就已经减少了很多了,还搞出这样耀眼的亮光,实在是不应该。 但是刚想转身走的两名正阳宗外门弟子,看到张世平这一个筑基师叔,随后布置下的阵盘,竟然发出这般光芒,而且在瞬间涌出的法力波动还不小,让这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炼气期弟子瞠目结舌,一时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张世平听到两人惊呼之声,转头冷眼看着他们,“还不下去?” 两名外门弟子看到筑基师叔脸色不好,连忙行礼,就立马转身朝着前院小跑而去。张世平心中有些尴尬,但是到了脸上的时候,就冷着一张脸,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 “等下,这瓶增益法力的丹药,你们分了去吧。”不过这两名练气期弟子还没走出二三十步的距离,就又听到张世平的声音,以及隐隐有东西破空之声。 “多谢张师叔赏赐。” “多谢张师叔赏赐。” 两人听到张世平叫他们后,就连忙停下来,转身的时候看到有东西飞来,两人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原本破空而来的玉瓶,竟然速度顿减,轻飘飘地落在其中一人手心上,看着这瓶丹药心头火热,眼里都有了璀璨光彩一样,连声感谢,不过张世平已经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 两人行礼道谢后急匆匆退到了前院,一人手中紧紧捏着玉瓶子,另外一人眼睛是死死盯着,生怕到手的丹药飞了。这瓶一阶的玉茶丹是张世平省下来没有用掉的丹药,对他来说服用这种丹药,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随后的一盏茶时间里面,张世平不断在后院各处转悠,不断地用储物袋中掏出各色阵盘,又或者是阵旗,布阵的时候,从一开始灵光闪烁,几次之后,灵光渐渐没有了那么刺眼,到了最后张世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取出了最后一块明显比其他要大上三分的五色阵盘,置于房间之中,五色灵光一闪而过。 原本在地上的阵盘转眼就融入房间之中,消失不见,但是在张世平的神识之中,他隐约知道这块五色阵盘在何处,这也是因为张世平在桃花坊市的时候,将这五行绝神阵的阵盘器具都已经祭炼过,他与这套法器之间有了联系,如果换成其他的筑基修士过来,神识扫过去也是一片空荡荡的地板而已。 站在前院的两个外门弟子将那瓶玉茶丹等分后,心情极佳,在前院与后院之间的月亮门守着,突然之间从后院里突兀地涌出一层清濛濛的阵法灵光,直接将两人推开,这两个练气期弟子身形不稳,像是要扑倒在地的时候,他们单手在地上一撑,打了一个空翻,稳稳又站在地上,他们两人转身看着那笼罩了整个后院的阵法灵光。 刚才还清濛濛的灵光慢慢消失暗淡,后院还是原来的模样,两人大眼瞪小眼,其中有一人伸出右手想触碰下阵法。 “你不要命了!”另外一人立马拉住他紧张说道,谁知道那位张师叔布下了什么阵法,那么大咧咧地用手触碰,不管有没有事,那里面布阵的张世平都会知晓,万一恶了张世平,那他们两个炼气弟子的日子就难过了。 那人讪讪地收起手来,用左手打了自己右手手背一下,带着歉意地对那一位同门师兄笑了笑,换来的是这位师兄没好气地瞪眼。 在房间里面,看到阵法已经布置完成以后,张世平则是立马掏出了一个玉匣子,揭开上面的灵符,从里面取出刚才从付师兄那边花了五百块灵石购买来的幻鬼蝗虫卵,薄薄的一层,比巴掌大三分,却轻的像一张炊饼。上面的幻鬼蝗虫卵一个个排列的紧密,起来还有些透光。 张世平仔细地看了一遍付师兄饲养幻鬼蝗的玉简信息,他取出几百块颜色各异的灵石,从中挑选出来了几十块土属性、火属性的灵石。 几杆小旗子从他袖中飞出,在房间中划出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地来,张世平先把土黄灵石捏碎成小颗粒状,在付大海的玉简宗着重强调了铺底的土属性灵石不能碎成粉末,不然会影响幻鬼蝗虫卵的孵化率,他曾在这上面栽了个跟头。 土属性灵石碎成一块以后,散发灵气的速度比之前整块的时候要快上许多,不过因为这几杆小旗子,控制着那块四方地的灵气流动,土属性灵气都很安静地沉淀在最底下,张世平轻轻地将黄玉状的蝗虫卵放在碎石上,又取出五块火红色的灵石,伸手一压,坚硬的火属性灵石就变成了粉末,铺展在桌面上。 张世平施法御物术,那些粉末,好像流水一样,从桌面上飞起,没有在空中散开,全部飞到了幻鬼蝗虫卵块上,纷纷散散地洒在上面,在张世平的神识操控下,很是均匀,没有哪边多哪边少的。当火属性的灵石粉末撒进去后,在那四方地上温度明显比房间中其他地方升高了许多,张世平两指并拢,一道红光从指间发出,那几杆小旗子一阵阵轻摇,隔绝了内外温度。 第一百三十九章 换值 张世平做完后再次确认了步骤,全部都是按照了付大海玉简上的所说的方法,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他这才伸手,在虫卵上方,张世平控制着体内血液,从指尖流出,滴滴答答落在蝗虫卵上,很快血液就散开来,黄玉状的虫卵,出现了淡淡的血丝。 以后张世平的工作就是每隔半个月的时间,更换下里面的土属性还有火属性灵石就可以了。按照玉简上的说法,这些蝗虫卵在一个月后就会破壳而出,幼虫在前面的半个时辰内是不会进食的,它们会用这些时间来消化体内还残留的一些虫卵养分。等半个时辰后,它们就会开始进食,到时候投喂些有灵气的植物花叶就成,当然也可以直接喂食灵石,只不过这样做,成本太过高昂。 在房间里面,张世平取出四杆阵旗,和先前一样,在幻鬼蝗边上划出了另外一块四四方方的地来,在上面铺满了阴气石,然后把他自己御兽袋里面的血月蝎蛛放进去。在这些年来,他慢慢地培养出了三十余只成熟的血月蝎蛛,当然还有一两百只小一些的蝎蛛,看它们甲壳的颜色,明显还没有完全成熟,不过已经脱离了幼虫期。 虽然御兽袋中能存放灵虫,可是在里面,除了偶尔清醒,去吸收灵气,灵虫大多数时间都是休眠状态的。它们生长的极为缓慢,因此张世平需要将它们放出来通通风,让还没有成熟的血月蝎蛛生长速度加快。 时间缓缓而过,现在是四月份,张世平他们队伍的巡逻时间是六月份与十二月份,因此张世平在孵化幻鬼蝗的时间上,是极为充足的。 一个月过后,张世平在喂食血月蝎蛛的时候,神识察觉到幻鬼蝗虫卵在微微动着,很快几声极其轻微的‘答答’声,传进了他耳中。 半盏茶后,张世平看着孵化出来的幼蝗,比米粒稍微大了一些,他神识扫过,把那伏在碎灵石上的幼蝗清点清楚,看着一千余枚卵孵化出来三百八十四只,他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孵化率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这接下来的时间,张世平除了照顾幼虫,就是在青铜灯下修炼,没油了就加,反正一天到晚,他除了到前院从两个炼气期弟子那里拿带着几分灵力的野兽和野草之外,张世平就老老实实修炼着。 还有幻鬼蝗孵化出来的几天后,付大海来张世平这里走了一圈,他看到张世平孵化出来的几百只幼蝗以后,对张世平连连恭喜。在两人聊了一会后,张世平听他说的意思,那位楠晖寿楠师兄那里的孵化出来的幼蝗可不多,一百来只而已。 这让付大海也极为尴尬,最后他多补给了楠晖寿两百枚虫卵。他这才从楠晖寿那边出来,很不放心,就立马飞来张世平这里。 除了付大海过来一次以外,张世平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过来拜访了,冷清的让前院的两名炼气期弟子直打哈欠,他们看着后院阵法内的这位张师叔,心里也知道了这人是个苦修士差不多。 在房间里面,青铜灯火焰有渐渐减弱下来,盘坐在蒲团上的张世平睁眼,里面取出灯油重新加满来。 其实在得到青铜灯以后的这些年里面。张世平他也曾试过用一些妖兽那富含灵力的油脂作为灯油,他抓了豺狼虎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但是发现效果和普通的灯油一样。 张世平又将目光转向了一些富含油性的灵草种子中,从里面取油出来,发现效果还都是一样,只要这盏青铜油灯能点亮起来,他的修行速度就一下子加快起来。 什么样的灯油,对这盏青铜灯的效用没有多大的影响,这是张世平试过了不知道多少种灯油后得来的经验,也许有一些灯油会不一样也说不一定。但是有一点很是奇怪,他得到青铜灯那么久了,基本只要是在合适的地方,他修炼的时候都会点燃青铜灯,但是那么多年下来,青铜灯的灯芯依旧洁白如新,看不到一点点烧焦的痕迹。 这种奇宝,不是张世平现在能够研究的透的,张世平他和以前一样,从来不会再没有答案的地方纠结,他转而认真修炼起来。 在他法力又稍微有进步那么一些,已经明显感觉到张世平他自己离筑基三层的时候,阵法之外,传来一阵阵波动。一道传音符化为红光,从前院飞到后院,张世平住的那一间房子门前停下来。 张世平无奈地睁眼看了下外头,在心中算了一下时间,然后他伸手一招,门外的玉简,飞到他手上,他神识扫过,人走到血月蝎蛛那边,将其中几十只成熟的血月蝎蛛收进御兽袋中,就立马走出房间,其实这里面的内容,张世平他不看也是知道的。 在前院客厅,楠晖寿与付大海两人在里面说着话,旁边两个炼气期弟子很老实地站在门口守着。 “楠师兄、付师兄,真不好意思,瞧师弟我这记性,要不是两位师兄过来,师弟我都忘了时间了。”张世平一踏进客厅,笑着对两人说道。 “怪不得张师弟年纪轻轻,修为就已经如此高深了,原来修炼得如此刻苦,倒让师兄我汗颜啊!”付大海接过张世平的话。 “时间还有,是我们两人来早了。既然张师弟来了,那我们早点过去吧,不然道源师兄可等急了。”楠晖寿站起来,走出客厅。他口中所说的道源师兄,姓葛,叫做葛道源,是和他同时进门的一批修士,现在几十年时间过去了,这位的修为可要比他楠晖寿要高上那么一些,筑基六层的修为。 三人当即取出飞行法器,朝着大阵东面飞去,等候在外头的十五个炼气期弟子,纷纷跟在三人后面,一行人飞到冰天雪景阵后,楠晖寿取出宗门内门弟子的令牌,轻念几句口诀,打出了一道灵光,阵法蓝白色的雾气翻滚,露出了一道两丈宽的门户出来。 众人飞出来后,楠晖寿稍微调整了下方向,又约莫飞了半盏茶时间,就看到前方天上十几个身穿着正阳宗黑衣的修士,待到张世平他们一行人飞近以后,他看到领头的是三个正阳宗的内门筑基修士,飞在最前头的一个戴着羽冠的中年男子,身上法力波动很是隐晦,张世平这一个筑基二层的修士,看不破他的具体修为如何。 而这时候,楠晖寿已经飞上前去,笑着与这人打了声招呼,对方才领着身后的众人离去。 第一百四十章 小虾米 在葛道源一行人离去之后,楠晖寿便将任务安排下去,他们各自领着五个炼气期弟子,在靠着大阵东面附近的地方巡逻起来。 张世平领着五人,三男两女五个炼气期弟子,年纪都已经不小了,最大的一个男弟子练气八层的修为,可是足足比张世平大了四十来岁,面容已显老态,到这年岁都还没有炼气九层,是属于那种没有天大的机缘,几乎不可能筑基的那一类人,张世平不知道这位年纪颇大的炼气弟子是否还有抱着筑基的决心,他也没有问,也不会去问这些事情。 还有剩下的两男两女比较年轻,岁数和张世平倒是差不多,但是彼此修为相差太多,四人都是在炼气五层、六层,看他们之间的关系,颇为亲密。 张世平领着他们在附近巡逻的时候,笑着与他们聊聊天,这五人作为自己的手下修士,总不能对他们一无所知,这样的做法有点不负责任。他语气没有太冷,这五名炼气弟子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唯唯诺诺,但是到后面看张世平没有太大的架子,也不是那种性子古怪的筑基师叔,他们五人才慢慢放开,在保持着恭敬的前提下,五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张世平领着五人落在一座山头的老松树下,暂坐歇息,区区两个时辰的飞行,还不是那种全力以赴的奔逃,在飞行时候,张世平他自身法力消耗以后,又慢慢回复起来,等到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他才不过耗损了一丁点的法力。 可是身后的那五名炼气弟子,情况不太好,自身修为太低了,即使张世平觉得自己已经飞行了很慢,但是对于五人来说就不是这样子的,他们五人休息的时候已经有在喘着气了。不过还行,最起码还没有到那种飞不动的地步,用来巡逻够用了。 其实正阳宗把巡逻队伍这样分配,也是为了减轻筑基修士的压力,正确的做法,就是将这几个炼气修士分出去,每个人负责巡逻一小部分,而张世平这样的筑基修士坐镇其中,以防不备。张世平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只不过他带领着这五人,一是为了熟悉一下,二是自己现将他们这几人负责的地方,用神识扫过一遍,以免有一些不长眼或者心怀鬼胎的修士埋伏着。 十五天后,张世平站在一颗古木树冠,他望着远方一道青光朝着他疾飞而来,面容神色有些严肃起来,他伸手一招,发出,那道青光一闪,然后出来再他手中,待到光华散去,原来是一把三寸长的小剑,在剑身上镶嵌着一块青色玉简,张世平神识一动,施展御物术,这块玉简就从剑身的凹处飞起,落在他手中。 这是宗门给每一个巡逻弟子的传讯飞剑,主要是用来上报一些比较紧急的情况。这种飞剑与寻常的法器不一样,没有多大的威力,但是在百里之内,它能携带玉简,飞到另外一把飞剑那里,飞行的速度和筑基初期修士相差不多。 张世平看过信息以后,掏出青灵古舟,没有半点迟疑,青灵古舟在转瞬之间就变化成为了一艘丈长的飞舟,他轻轻一踏树冠的枝叶,绿叶微动,张世平人就已经踏上飞舟,在他的操控下,转眼朝着传讯飞剑原先的方向飞去。 在一座山谷中,身穿正阳宗黑衣的两名外门弟子,一男一女,神色有些紧张地站在一起,顶着一面土黄色的护罩,身前的是两把看起来样子相似的长剑,剑芒泛着寒光,指着对面的两人,与前面两人对峙着,对方只要有想要逃跑的想法,他们的法器就有种蠢蠢欲动的架势来,但是又没有真的上去,对方也是心有顾忌。 四人只离着两三丈远,这么一点点的路,飞剑一闪即到。场面开始僵持,四人嘴唇都有些发干。 那两人身上的穿着很是随意,不是门派弟子和家族修士的打扮,对方两人身上的法力波动明显是在炼气六层,比正阳宗这两名弟子要高上一线,但是他们围攻了许久,也没有将对方拿下。而等到机会的两名正阳宗弟子,趁机发出了传讯飞剑,发现了异常就应该上报给筑基师叔,更何况他们两人还和这两个散修斗上了,不找筑基师叔过来,那不是岂不是自己犯傻了! “二弟,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脸圆的修士对另外一个面容有些丑陋的男子说道。 两名炼气六层的散修,看到对方两名正阳宗弟子发出的飞剑,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边,这两人再怎么傻,也知道这时候情况开始不对了,两人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站在他身边的这一个面容丑陋的男子,眼睛盯着这两名正阳宗弟子,心底也是在泛苦,他们本以为能够出其不意很快就拿下这两名正阳宗的外门弟子,但是对方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局势就慢慢变成了僵势,谁也奈何不了谁。 以往如果是这样情况,双方认清看局势,基本上是不会再死磕下去。可是对方这两名宗门弟子,看架势就是想要将自己两人留下。 突然这名面容丑陋的男子眼角余光看到天空突兀出现了一道青虹,已经离得不远,他脸色大变,圆脸修士也注意到这情况,两人心中大惊,很有默契地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化为红色和青色的两道灵光,朝着两名正阳宗弟子飞去,顾不上召回法器,两人就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并且两人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正阳宗的两名外门弟子,驱使飞剑接住了对方法器的全力一击,然后耳边就听到了呼啸声,一道青虹从两人身边飞过。 过了一会儿,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重新飞回了两名弟子那边,飞舟上横躺着两人,正是刚才分逃的两个散修,两人都已经昏迷,不省人事,身上还捆着带刺的藤蔓。 “上来,把情况具体说一说。”张世平操控着飞舟悬空在他们面前,两位弟子立即闪身上了飞舟,看到刚才还与自己对峙的两个散修,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的反手之力,眼中闪过讶色,看向张世平的时候,不自觉地流露出敬畏的目光来。 他们很老实地把情况向张世平讲述了一遍,张世平听完之后,思考了下,看着飞舟上昏迷的两人,看样子只是两个不长眼的散修,起了贪财害命的念头而已,但是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带回去,交给宗门刑殿弟子拷问,这方面他们极为专业。万一这两人是万剑门或者是其他宗门的探子,那张世平也能白得上一笔功绩点。 第一百四十一章 筑基三层 青灵古舟化为青光飞上天空,张世平传讯给楠晖寿和付大海后,他便飞回了冰天雪景阵内,把这两名散修交给了在阵法内的刑殿弟子。这里的刑具虽然没有正阳宗刑殿来的齐全,但是要处理两个炼气期的散修已经足够了。 看着脸上不自觉冷笑起来的刑殿弟子,张世平面无表情地离开,他对刑殿观感,说不上喜欢也不算厌恶,只是不想与之打交道而已,所以他留下了刚才飞舟上的两名正阳宗外门弟子,让他们去交代下事情原委,省去了自己的麻烦事。 一个月的巡逻很快就过去,张世平他们一行人就和前面葛道源他们一样,等来了下个月的三个宗门筑基,与他们交接后,就无事一身轻地离去。 来与他们交接的是三位筑基同门,领头的筑基中期的是一个面皮隐隐有发紫的女修,因为这奇异的肤色,让张世平多看了一眼,就立马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离开,毕竟如果长时间盯着对方,那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况且对方还是一位女修。 修仙界中,有一些修士因为修炼了某些功法的原因,会导致修士自己身上出现一些变化,有的是在身体外观上,有的会影响到修士本身的性情。这种现象在炼气期修士身上比较少见,因为他们修炼的还不算高深,影响不会太大。等到了修士筑基以后,所修炼的的功法随着年月加深,在法力精进的同时,功法的影响会日益显现出来。 这种脸皮变成紫色,像是中毒的样子,是因为这位正阳宗的筑基修士修炼了一门叫做《七玄紫罗》的功法导致的,不是练功时候出现了岔子,而是原本就是这样子的,如果她能修炼到金丹,混元守一以后,脸上的肤色就会慢慢变成正常的样子。 而前面十几天的时候,他抓到的两名散修,在邢殿弟子的一番手段下,把自己三岁尿裤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两人原来是万剑门的余孽,只不过是那种最外围的弟子,根本不知道什么重要的消息,因此张世平得到的功绩点不多。 能抓到一些小虾米,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要是遇到什么大家伙,他吃不下,小心崩坏了牙口。 …… …… 冰天雪景大阵内,在一条小溪水边上的一间院子里面,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之上,红光在体表流转,从他肌肤下渐渐浮现出一层极为通透的护罩,像是在他身上刷上了一层很均匀的红粉,这种情况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又渐渐没入到他全身的皮肤之下,张世平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一瞬之间,张世平周身浮现了两只巴掌大的火鸟,熊熊燃烧,展翅欲飞,又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又出现了两只火鸟,与此同时,这四只火鸟火焰神幻,变化成了四只火鸦。 四只火鸦落在张世平肩头,它们轻轻在上面走动着,有两只在拍打着翅膀,另外两只低头用鸟喙啄着自己翅膀羽毛,每一根羽毛丝毫毕现,清清楚楚。张世平站起来以后,这四只灵动的火鸦“呱呱”叫了两声,扑打着飞起来,在他四周转了几圈,然后一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房间里面的温度也没有升高,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张世平笑了笑,在他突破到筑基三层的时候,他修炼的《火鸦决》终于也随之突破到了第五层,所能操控的火鸦也比之前要多上一倍,在操控手法上也进步了很快。如果这四只火鸦除了少了一些真正生灵具备的独特生机外,就与真正的火鸦妖禽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能做到这一步,张世平他已经很满意了,他弯腰抓起青铜灯,推门出去,一手托着灯座,一手护着灯火,灯火阑珊。他抬头看着隐没在乌云里的残月,只有微微的一些清光透出云外,倒是天空离残月远些的地方,繁星点点。 说什么星月交辉,其实月华皎洁,光芒就会掩盖大多数星辰微光。只有在月亮被乌云遮住的时候,旁边一些暗淡的星光才会被人所注意。 晚风吹过,院中几株庭树微动,上面没有多少叶子,自从这里发现了冰灵石矿脉,布下了冰天雪景阵法,在这阵法里面的草木因为气候寒冷的原因,生长的极为缓慢,而且一到了深秋,树叶子更是掉光,只留下了枝枝丫丫而已。 张世平托着青铜灯,来到院中亭里坐下,在冰灵矿脉值守的时间过得很快,前些时候他刚刚值守完最后一班,宗门中另外的一批筑基弟子也有一部分过来了,准备换值了。张世平实在是不想离开,这里三年时间他明面上分到了十五颗中品冰灵石,而暗地里的一些分成还有,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值二十颗中品灵石。 前几年宗门的马师叔惩罚了邓源禄,杀鸡儆猴以后,这种风气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随后不久又故态复燃,财帛动人心。而不知道是哪位筑基打听到了邓源禄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这人盗取了冰灵矿里面的上品冰灵石,听说数量还不少。 张世平一听到这消息,心中惊讶万分,也极为意动,这可是上品的冰灵石,一颗抵得上一百颗中品灵石,是实打实的宝贝。不过这种东西,宗门盯着紧,谁动谁倒霉。 在后面的几年里面,张世平他们这些筑基修士也就在中品冰灵石上,在金丹师叔所能容忍的限度内,动一动手脚,赚一些灵石而已。 外头的风有些凉,张世平做了一会儿后,就重新托着灯回到房间里面,他没有再修炼下去,而是挑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这般舒服的日子,他来这里可是第一次这样。 这一睡直到大天亮,青铜灯火已经熄灭,张世平起身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收起青铜灯后,他推门而出,外头阳光刺眼,却有种暖暖的感觉,这一瞬间,张世平便有种日月悠长,山河无恙的感觉。 在他微有所感的时候,大殿方向传来了绵长的钟声。 “噹噹噹……” 九声之后,钟声才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张世平脸色大变,他当即取出青灵古舟,全力朝着大殿飞去,在大阵各处,不断有正阳宗的筑基修士从各处飞来。 几十道流光划过天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怪人 在正阳宗冰灵石矿脉大殿中,张世平正一脚跨过门槛,里面已经有二十几个筑基修士,一个个脸色很是严肃,大殿中没有人说话。 张世平一进来就看见谢师叔盘坐在大殿的白玉台上,白茫茫的冰属性法力从她身上涌出,在她身前汇集,一个盘坐在她前面的修士,身上已经被冰雪裹住,成了雪人,在她们四周,温度下降的厉害,白玉台表面满是冰渣子。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谢师叔慢慢地将法力收起来,她长袖一挥,大殿中的森森寒气,化为几道白气,被她收进袖中,温度也随即恢复了正常。 还在大阵中的所有筑基修士都已经赶了过来,待白玉台上的金丹修士谢萍收去法力以后,张世平这才能感觉到白玉台上另外一人的气息,灵气波动很弱,比一般的练气九层修士的灵气波动都要差了一些。 待这人身上的冰雪消退,露出了原本的模样,这人面皮隐隐有些发紫,张世平一看,眼里透露着疑惑的同时,还有一股骇然。 “荻荻,先下去休息吧。”谢萍对伤势已经稳定下来的师荻荻说道,师荻荻撑起身子,感谢了谢师叔后,慢慢走下白玉台。 “师尊,我先带师姐出去了。”在大殿中有个身材较为高挑的年轻筑基女修,急忙走出来,对台上的谢萍说道,然后上前搀扶住师荻荻。 谢萍一扬手,让她们两人先下去了。她看了师荻荻的背影,看她身上的法力灵压已经是跌落筑基期的样子,心中就闪过一丝惋惜,不过幸好捡回一条性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至于损失掉的法力修为,那就需要再花费大量的时间重修回来,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年时间,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以后,她这个记名弟子连原来那一丁点结丹的机会都没有了。 见两人走出去以后,谢萍才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原委全部说了一遍,今日师荻荻在巡逻值守的时候,一个大汉突然就出现在她和另外的两名正阳宗筑基修士面前。 这奇丑无比的大汉手中拿着一根黑铁链,朝着他们三人卷过来,师荻荻修为比另外两个筑基初期的同门,要高上许多,灵觉要给更为灵敏,在大汉出来的一瞬间,已经毫不迟疑地施展了血魔遁术,这种遁术能爆发出比自己当前修为要高上许多的速度。 一位筑基六层的修士全力施展,在短距离内,能和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速度差不多,当然只有前面那么短短的一段而已。 但是作为代价,这种遁术依靠的不止是修士自身的修为,还有一部分是来自自身的血肉。师荻荻最幸运的是,这个奇丑无比的大汉是同时对他们三人下手。 那两名筑基初期的正阳宗修士,很不巧比较靠近这个丑汉,她全力接了一道灵气幻化的铁索后,让重伤的她有了一丝逃命的机会。 加上冰天雪景阵离得比较近,她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在她冲进大阵的时候,那怪人一甩铁索,黑灰的灵气飞出,击打在她的背上,但是大阵在外,帮她抵挡了这一下攻击。否则伤上加伤,能不能保得住性命就难说了。 “师荻荻外出巡逻时候,遇到疑似金丹的丑汉袭击……”她伸出手指在空气中一点,出现了个丑汉的模样, 张世平听到有金丹在外出没,还不要脸地的,和其他的筑基同门一样,一个个心底哇凉哇凉的。 …… 就在冰天雪景阵内,正阳宗等人听到大殿惊龙钟九声声响,众人赶赴大殿的时候,有一个惨绿绿的光团,在高空罡风中疾飞,绿芒一闪,那光团就往前飞出好长一段距离来,直到小半个时辰以后。 在玄火门治下的金丹家族周家的一处小山里,那团绿光晃悠悠地落在山中,在树林中显现出一个赤脚披发两丈来高的怪人来。 这个怪人身材很是高壮,扁如锅盖的光头上有一道血痕,血液发黑,伤口已经结了痂,身上穿着是一件黄黑条纹相间的短袖皮衣,看样子是从某头老虎身上剥下来的,这件短袖皮衣很是松垮,在他后背上绿色的血液,从破口里浸出,一片狼藉,在他腰间还围着一条黑黝黝的铁链子,粗大如同的两条铁柱的大腿,绒绒覆盖着一层黑毛,相比他那张大脸来说,眼睛就小了许多,看样子很不协调,好像是两颗绿豆压在一张大饼上,可看他灵气波动,竟然在金丹初期和中期之间,上去了又下来,来回浮动。 他粗粗地喘着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土地竟然一下子凹陷了一些下去,他腰间这条铁链子闪过一丝微微的黑光,几具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尸体从空中落下,横七竖八地叠着,最上面的尸体,依稀可以看出这些尸体出自妖狼山猪虎熊,除此之外,还能隐约看到一些黑色衣服布料在其中。 这人一看到这些妖兽尸身,原本就像绿豆眼睛眯着更小,但是从中透出的凶光,没有半点人性,他下意识双手朝前抓去,后背弓起来,绿光幽幽浮现,这人双手变成了一双带着紫绿鳞甲的五爪,脸上不断有鳞片冒出来,狂暴的气息泄露出来,在林间的鸟儿像是被冰冻了一样,硬邦邦从树上落下,随后这怪人从口中喷出大团大团的绿气,将所有的尸身融化,各色光团从尸身浮起,一点点融入他体内,很快他的气息就稳定下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很快,在树林中只留下了一些残留血迹,那个怪人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这个怪人走后,一道蓝光从天边飞驰而来,在经过这座小山的时候,蓝光突然顿住,一晃眼从空中就落在树林中。 “妖气?”一个看起来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蓝衣修士,皱了皱双眉,伸手一招,几滴绿紫色的液体从土地上飞出来,散发出浓烈的妖气来,他脸色变的郑重起来,对着这几滴绿紫色的血液轻轻一吹,寒气瞬间包裹血液,他立马收进自己储物袋中。 这个蓝衣修士将这座小山山中各处,乃至附近的二十几座灵山,都用神识扫匆匆描过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后,他取出一把传讯飞剑和青色玉简,对着玉简说了几句话后,将玉简按在飞剑上,往天上一抛,这柄传讯飞剑就化为流光,朝着玄火门飞去,他自己则坐镇在家族之中,以防万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寿终 在冰天雪景阵大殿中,谢萍把事情通知下去,同时严禁筑基中期以下的宗门弟子外出,她估计这个怪人最多只有假丹左右的修为,有可能还是一位妖修,因为她在自己那个记名弟子师荻荻的后背伤口上,感受到了残留其中的气息,上面妖气和煞气相冲,有侵蚀之感。 过了一个时辰以后,一道青色流光从天边飞来,在大殿之中,青光散去,显露出来一个九尺高的短发直须大汉,他大步向前,在大殿中的几十名筑基修士顿时后退,让出一条道路来。 “拜见马师叔。”众人纷纷抱拳行礼,张世平和他人一样,后退几步,抱拳行礼。这种时候就凸显出来一个金丹修士的作用了,看到宗门第二位金丹过来,在场的很多筑基修士心里也安定了几分。 张世平则在心里打算起来,他原本值守任务已经完成了,这几天打算回去宗门,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外出明显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万一那疑似金丹期的怪人还藏在外面,那自己这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可没有什么反手之力,即便是施展了自己特意修炼的自损的元光玄血秘术,在金丹修士面前怕也是无济于事。 他自己在心中思索着,这位脸皮发紫的师姐到底是如何在金丹修士下逃的性命,真的是福大命大。只不过看她现如今一身修为几乎全无,差点连练气九层的修为都稳不住,应该也是施展了某种秘术,后患还很严重。如果不是谢师叔出手相助,现在情况应该更糟糕。 马师叔走到白玉台上,谢萍神识传音给他,三两句之间讲清楚了事情原委。 他听完后,脸上也是有点不好看,那个怪人模样他没有什么印象,还两三丈来高,怕不是修炼了某种妖化功法的金丹修士。 关键他们两人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妖修没有什么印象,白芒山中六个修仙门派中或者各个金丹家族乃至金丹散修,他们全部回想一遍,可还是没有这号人。 他们相信,这怪人不是其他门派的人,一个隐藏起来的金丹修士,总不能为了杀几名筑基练气修士,就暴露了自己。 这样一想,两人面面相觑,对这怪人妖修的身份有了答案。他们就怕的就是这种外来惹事的金丹修士了,无根浮萍一样,出手随心所欲,丝毫没有任何顾忌,对筑基修士和练气修士下手更是果断的狠。 不过马华眼中闪过厉色,就是一条过江龙,来到白芒山,那也得老老实实盘着。他手中也不是没有其他金丹修士的性命。那筑基六层的弟子都能从中逃的性命,他就可以看出这怪人实力不行,因此才有了这想法。 他神识传音给谢萍,两人商量了下应付的方法,他们两位金丹修士不怕对方,但是这人躲在暗处,宗门的筑基弟子就危险的很。 “修为筑基后期以下的弟子先出去,还有最近严禁外出,以免无辜丢了性命。”两人在白玉台上神识传音了一会儿,马华停下来,转头对台下的修士说道,挥手让其退下。 如果不是施展阵法的话,那实力在筑基后期以下的弟子帮不上什么忙,就算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也只能打一打下手而已。 筑基中期初期的几十名修士纷纷后退,走出大殿,张世平也是在这一群人中,他看着大殿中就只剩下七个筑基后期的师兄。 “张师弟,付师弟,先去我那里坐一坐吧,反正这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楠晖寿在大殿外,找到走在一块的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这种事情他们这些筑基中期初期的修士可插不上手,还得仰仗宗门筑基后期的师兄还有金丹师叔们出手,鬼知道还有不要脸的金丹修士会不顾身份,对他们筑基修士下手,他们身上也没有多少油水。 “好。”张世平和付大海都点了点头,张世平青灵古舟,三人驱器飞到楠晖寿那里,不在位不谋其政,事关金丹的事情,他们三人最多也是说一说而已。 这天过后,大殿中谢萍与马华两人把冰灵石矿脉附近几百里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一些比较隐蔽的地方,他们还特意去找了一圈。 直到一个月以后,正阳宗的元婴老祖传来消息,让他们不用再找了。 具体情况没有说明,但是元婴老祖发话了,事情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而远在几千里外的一座灵山中,一个赤红眉的中年修士,与一个身穿华服的矮胖修士,两人在山中行走。 “南无法殿就要开启了,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赤眉修士对矮胖修士说道。 “算了,听玄木道友说最近镇魔谷封印大阵外,万剑门的那位李景庆道友可不安分的很,我担心他要是发疯了,那可是难办了。我们这几人还不如趁着这机会看能不能引他出来,一劳永逸解决掉麻烦。”正阳宗这位元婴老祖对赤眉修士,语气之中怀着一股杀意。 “那么多年了,谷中的那尊魔修十有寿元已尽,就算没死,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也罢,反正我们白芒山在南无法殿中也得不到什么好东西,就趁这机会看能不能引出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吧。”赤眉修士摇了摇头。 镇魔谷是几千年前万剑尊者镇压一位跨界而来的分神魔修的地方,时间很早,比正阳宗要早了一两千年,到如今差不多也有六千年出头了,如此漫长的时间,足可以熬死两三个元婴修士,那位不是人族的分神魔修,就算手段在怎么高超,在灵气禁绝的镇魔谷中,也只能慢慢等死而已。 “对了,那头妖蛮你如何处理?”正阳宗矮胖的元婴老祖问道。 “看能不能驯化,不行就杀了取丹。” …… 在大阵中待了一个月近两个月的时间,张世平所在的院子里,有一道红光飞进后院的阵法内,张世平收功起身,接过玉简后一看,知道了金丹怪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脸色轻松了些,终于不用担心出去的时候,被这位没皮没脸的金丹修士下黑手了。 张世平与几位筑基同门相约,几天后,他们一路平安无事飞回宗门内,一路警觉的众人松了口气,相互告辞离去。 一回到也昆山的洞府中,张世平他立马就挑选了两间房间,布置下阵法,把血月蝎蛛和幻鬼蝗放在其中。 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张家的三位管事就匆匆上门而来,脸上带着悲切之色,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张家大长老前些日子驾鹤仙去了。 张世平心中一沉,当即驱使青灵古舟,朝着白猿山飞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变异的幻鬼蝗 白猿山大殿中,张同安坐在上首位,他旁边坐的是已经退位的前族长张怀宇,下方两列各坐着几名炼气八层九层的修士,这些修士有好几人是这些年才修炼到炼气八层、炼气九层的,他们弥补了那些冲击筑基失败的张家炼气九层修士。 大长老洞府外栽种的梅花,还开得很灿烂,他是在清晨的时候刚走的,那时候张家族长张怀宇正在自己洞府之中打坐修炼,突然心有所感,拿出一块血色石头,看上面裂开了一条缝,他无悲也无喜,反而是用一种很平静的眼光看着这块裂开的血石。 他走出洞府外,吩咐着山中的仆人,去将张同安还有张家大长老曾孙叫来,让他们两人直接过来位于山顶上的大长老的洞府,自己则慢慢地走到山去,用张家族长的令牌打开了大长老的洞府阵法,看着躺在床上像是睡着的大长老,张怀宇没有去动张齐悦的遗体,他移过一把椅子,安静地坐在床边,没有说半句话,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 “大长老终于能休息了。”等到张同安驱使飞行法器赶来的时候,张怀宇才回过神来,对着张同安淡淡说了一句。 “是啊。”张同安走到张怀宇身边,看着正安然入睡的张齐悦。 两人相对无言,死亡不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真有长生吗?”许久,张怀宇站起来,两人走出洞府的时候,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谁知道呢?”他旁边的张同安回应了一句。 …… 待张世平赶回来的时候,白猿山上的丧事刚过了尾七,就连大长老的直系血亲曾孙也摘脱去了身上的麻衣,除了在白猿山旁边的张家祖地陵园里面那一座新隆起的土坟以外,大长老的痕迹慢慢地消失在白猿山中,也许再过个一两年时间,张家人只会在祭祖的时候提及张齐悦的名字。 张世平没有直接去白猿山中,他驱使青灵古舟在陵山下停下来,收去飞舟入储物袋以后,一步步朝着山上的家族墓地走去,石板铺就的陵道,一路延展,两边古柏森森,张世平快要到山腰的时候,抬头看了石雕牌坊,上面牌匾处用大红朱砂写着‘万古长青’四字,在牌坊下,有两个张家年老的炼气修士拿着扫把在清扫着陵道石板上的落叶。 “长老,在那边。”山风幽冷,张世平从两人身边走过,这两个守墓的张家修士自然也是认识张世平这个年轻的长老,他们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因为赶得急,张世平没有准备些什么,他从这两人那里拿了些元宝蜡烛黄纸。 张世平这才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沿着石板路绕行了一段,终于看到一处新隆的坟,墓碑前放着几碟瓜果祭品,还有三杯酒,酒面上飘着一些灰烬,那是燃尽的黄纸。作为一个从生到死都在为家族考虑的前族长、大长老,张世平心里是充满着敬意的。但是两人毕竟不是同一辈人,两人相差了百来岁,漫长的时间下,就是直系血亲彼此之间都会生疏,更何况是张世平这一个后辈,因此他心中的感慨胜于伤悲。 他撩衣跪地,在张齐悦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从储物袋取出刚才的元宝蜡烛黄纸,在墓前烧了起来,火光映照着张世平的脸庞,他眼中火光跳跃。 等这些黄纸全部烧成灰烬,被山风吹卷打了几个圈后,张世平慢慢地顺着石板路走出来,下了山后,他御器飞到白猿山的大殿中。 在大殿中,张同安正在揉了揉自己眉间的鼻梁肉,他刚接手张家事务,在张家大长老张怀宇的帮助下,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全部理清楚了,只不过张家一些杂事太多了,很是劳废心神。 “世平,你回来了。”他听到门外有弟子的问候声,以及走来的脚步声,他放下手睁眼看去。 “去看过大长老了吗?”其实现在不应该叫大长老了,张怀宇从族长位置退下来,他接手以后,这大长老就是张怀宇的,只不过张同安叫习惯了,一时之间还改不过口来,张世平更是如此,一说到大长老就明白了父亲说的是谁。 “看过了,我刚从墓地回来。”张世平走过去,坐在自己的蒲团位置上。 “大长老在睡梦中走的,很安详,他走的时候,那洞府的梅花正开,红红的,很是鲜艳。”张同安对张世平说道。 …… 七天后,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从白猿山中离开。 他坐在飞舟中,飞舟在云上飞行,他背后一轮淡金色的圆日正冉冉升起,金光在云上铺就一条大道。 张世平坐在飞舟上,一路上停停走走,到了也昆山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四天的时间,他取出令牌,将洞府的困土阵法打开,心情有些复杂地进到洞府中。 大长老走的很安详,躺在床上没有痛苦地离去,对老人来说是一件幸事,但是回到洞府中的张世平他皱着眉头,和凡人一样死在床上,这种死法让张世平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他慢慢地走过洞府那镶嵌着月石明珠的通道,只叹道,这种寿终正寝,对于一名修仙者,其实是一种悲哀的死法。他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如同这样子,垂垂老矣,然后安静地等待着寿终的那一刻。 看似放开了,一切都看开了的那种坦然,所谓的乐天知命、安然长乐,其实只不过是一种对自身的无奈。生命有大美,有谁想要早早的离场,张世平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 十几丈长的石洞通道,张世平第一次走的如此缓慢,在想了一会儿后,张世平突然心神一动,一只足足有一个巴掌大的血黄色的蝗虫,攀附在石洞顶上,他隐隐感觉自己与这只蝗虫有心血相连的感觉,看它模样,有几分与幻鬼蝗相识,但是其大小和颜色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伸手一招,这只变化极大的幻鬼蝗,它转头对着张世平‘嘶嘶’鸣叫着,但是没有直接跳过来,反而有点想后退的感觉。张世平很是奇怪,他当即神识大放,加大操控的力度,这只大了许多的幻鬼蝗才从石顶跃下,落在他手心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七只 在冰灵矿脉的三年时间,张世平为了取幻鬼蝗卵液,在幻鬼蝗的繁衍上花了大力气,他原先最开始的几百只幼体蝗虫,在几代以后,数量越来越多。 这些幻鬼蝗变成成虫以后,也就和普通人的小拇指一样大小,张世平为了这些幻鬼蝗,他还特意到桃花坊市里面,买了个驭兽袋子,还顺便去了韦家的乘风山一趟,将自己欠的一千来块灵石还上。 张世平购买的御兽袋,是为了专门装幻鬼蝗的,因为很多种奇虫灵虫是不能放在一块的,一放在一起,很有可能会在御兽袋子里面打起来,甚至相互吞噬,所以修士养的异虫通常只有几种。 那种专门豢养异虫,驱使十几种几十种异虫的虫修在低阶修士中几乎看不见,就是在高阶修士中也不多。 不过张世平这番过去韦家乘风山拜访,实在是有些突然,他也没有提前送去拜帖,算的上是一个不速之客。 张世平他没有见到韦家的金丹真人,这是正常的情况,金丹老祖根本不在意一个筑基修士,而张世平也不想看到一个金丹老祖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但是接待张世平他的也不是韦阵齐,韦家的这位阵法大师不像那种喜欢呆在一个地方苦思冥想的修士,他喜欢在外头行走,行万里路,布万阵图。 接待张世平的是韦家族长韦明盛,那是一个年轻的修士,一头黑亮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他修为不高,只有炼气八层。作为金丹家族的族长,这个练气八层的修士见到张世平这位筑基修士,不卑不亢。 张世平他不知道韦家族长的修为如此低,心中有点疑惑,但是他没有表现出一点点来,就连眼中也没有存在什么疑惑。他总不能傻傻地不将对方放在眼里,这位韦明盛的身份先是韦家族长,其次才是练气修士。 或许对方族长是金丹老祖直接扶持上位的也不一定,张世平眼里精芒闪烁。在金丹家族中,族长是练气或者筑基,好像没有多少区别,只要金丹修士活着的便行。 张世平在与韦明盛交谈的时候,发现这位韦家族长待人接物真很有一套,说的一些趣事,让张世平这位常年闭关修行的人耳目一新。 两人兴高采烈在乘风山上,座而论道,谈了小半天时间,为此张世平他对韦家更是多了几分好感。很多金丹家族总有他们的傲气,对待一些筑基家族的修士,通常有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与他们相处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很多时候,修仙家族中的世仇都是由一点点的小摩擦引起来的,或许在几百年前,两个家族的修士,有几人在人群中彼此多看了一眼,也许不是男女两眼相望的一见钟情的触电感,而是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那种‘你瞅谁,瞅你咋地’。 那么一点点的事情,到了最后真成了恨不得将对方脑子都打出来的世仇。 …… 在也昆山洞府中,张世平看着手上这只幻鬼蝗,仔细打量了一些,这只大个头的蝗虫,身上的灵气波动隐隐约约达到了一阶下品,他脸色郑重起来。 其实很多奇虫的修为都不会太高,每一只都很弱小,但是一旦它们聚集起来,数量一多,就是一群一阶的异虫,满天过去,就是金丹修士也要避让锋芒。 他自己这才离开了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饲养的灵虫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张世平想起什么,他脸色大变,连忙大步朝着血月蝎蛛和幻鬼蝗两间虫室走去。一走进后,张世平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大为心痛起来。 原本好好的两间石室已经千疮百孔,他布置下的阵法禁制灵光已然暗淡,在虫室里面,他那饲养多年的血月蝎蛛,剩下了一地红色甲壳,而在另一间幻鬼蝗的虫室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半只蝗虫都没有。 虽说血月蝎蛛品阶低,但是张世平他可是饲养了好久,到如今才养的这一批那么久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感情在。在斗法时候,这些血月蝎蛛直接放出来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它们释放的那种能让人昏迷的黄烟,限制太大了。第一点就是毒烟的颜色太显眼了,只要对方不是瞎子,就没有看不到的道理,第二点就是,用烟雾作为攻击手段,在空阔的地方,对方修士只要施展法术将其吹走就成,谁还会在原地? 可那么多年来,张世平为什么还圈养这种血月蝎蛛,其实是为了取它们腹中那些姜黄的膏液,张世平发现了用这种膏液为主料,能配置出一种能让筑基修士昏昏欲睡的丹药,不过就是味道太冲了,除非硬生生掰开对方的嘴。 所以张世平那么多年以来,他就保持着几十只成熟血月蝎蛛的数量,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因为用处实在不大。 而幻鬼蝗虫可不是最开始的百来只而已,在冰灵矿脉的时候,张世平花了好多心血,经过多年的培养,张世平手上的幻鬼蝗数量可不少,足足有五六万只。 血月蝎蛛没了他最多是伤感下,但是好几万只幻鬼蝗要是没了,张世平这可一下子接受不来。 张世平脸色一阵青一阵黑,仔仔细细看了两间虫室,只不过因为上面都是虫子撕咬的痕迹,看不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世平刚回来洞府的时候,他把身上的血月蝎蛛都取出来,放进一间布置了阵法的石室里面,在旁边的石室则豢养着幻鬼蝗。由于接到了大长老仙去的消息以后,张世平赶着过去白猿山,没有去将两种异虫重新收回御兽袋中。 但是他走之前,这两间虫室可是有设下阵法禁制的,在阵法禁制下,整间石室墙壁坚硬得如同千锤百炼的精铁,进出入的门口更是有灵光遮挡,张世平在阵法节点中留存的灵石,至少可以撑个小半年时间。 他这才离开了半个月时间,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子。张世平缓缓闭上双眼,神识以自身为中心,把自己十几亩大的洞府全部清查一遍,最后叹息了一声,他在自己洞府各处转悠了一遍。 盏茶的时间以后,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之上,眼前是七只红黄两间的幻鬼蝗,‘嘶嘶’地鸣叫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蝎蛛与幻鬼蝗 张世平看着桌子上七只全身甲壳变成红黄的幻鬼蝗,他神识放开侵入虫身,却发现自己在幻鬼蝗还是虫卵时候下的血炼御兽法术所留下的奴役印记,已经非常薄弱了,也许等在过一段时间,这七只幻鬼蝗体内的奴役印记就会消散了去。 如果张世平没有赶回来,那么让这几只变异的幻鬼蝗掏出去以后,十有就会变成无主异虫,但是现在他赶回来了,自然不会干看着这事情发生,几道血丝从张世平指尖飘出,在空中扭动着,并且张世平为了保险,更是分出了自己的一缕神魂,青色的神魂与红色的血丝,两两相交成麻花一样。 这七只幻鬼蝗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挣扎地想跳走,但是张世平一声冷哼,幻鬼蝗体内残留的淡薄奴役印记一颤,幻鬼蝗悲嘶一声,就老老实实伏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很快神魂与血液化成的灵丝,分别没入每一只幻鬼蝗体内,原本只剩下一个空壳的奴役法印,慢慢地被灵丝染成青红色,当整个奴役法印完全成为了青红色以后,他撤去了奴役法印的压制,这七只幻鬼蝗虫第一时间没有跳走,而是那粗壮的后腿在地面上一撑,飞上他肩头。 幻鬼蝗又在张世平心神驱使下,展翅绕着他飞了几圈,又在洞府中各个房间穿行,张世平想着这蝗虫往东,它们便不会往西,让它们飞上,就不会飞下。过了一会儿后,七只变异后的幻鬼蝗才安稳地落在张世平面前,停在桌面上,触角在微微摆动着,向着张世平传去一股亲近的简单感觉。 在感受着与自己心神相连的变异幻鬼蝗后,张世平伸手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掏,灵光一闪,他手上出现了一块玉简,正是他几年前从楠晖寿楠师兄那里得来的奇虫榜,足足有三千七百种,张世平两年多以前看过,现在就只记得一般左右,想要知道奇虫榜上到底有没有这类虫子,张世平还要再仔细找一找。 张世平取出玉简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下子就贴在自己的眉间,闭着眼睛,查看着里面的信息,他最先看的是记载幻鬼蝗的信息,他记得这幻鬼蝗像是排在九百几十名,很快张世平就找到了幻鬼蝗的信息,从头到尾看下去,却没有发现上面有提过这种变异的幻鬼蝗。 趴在桌面上的幻鬼蝗有两只传来了进食的,张世平没有理会。 他皱着眉头,挑选出蝗科类奇虫,一共有三十七种,他一一看过去,还是没有找到与之相对的,突然张世平脑中灵光一闪,回想起他自己与楠师兄,向付师兄购买幻鬼蝗的时候,曾说过他手上的幻鬼蝗与古修士记载的幻鬼蝗已经出现了相异的地方,在食性上有很大的区别。现在他这几只幻鬼蝗也应该是出现了某种变化,莫非也是喂食的东西不一样?张世平回想自己以前喂食幻鬼蝗的食物,也不过是一般的灵草而已。 时间慢慢过去,幻鬼蝗的进食欲更为强烈,开始有点不安分起来。 张世平当即取出御兽袋,将其装进去后,就立马走出洞府,驱使飞行法器在也昆山四周转了一圈,因为现如今已是隆冬时节,冰雪未化,张世平在一处有法阵全年守护的药园中找到了比较珍贵的月牙灵稻,这才返回。 在也昆山四周的一阶灵山以及平原地区,这里栽种着很多炼气期修士或者是一些凡人,常吃的主食灵稻,这种灵稻所含的灵气不多,修士想要吃灵稻炼化其中的灵力,从而增长法力,无异于杯水车薪,但是对于还没有辟谷的炼气修士来说,这灵稻价格便宜,他们吃得起。但是这些地方自然不会有阵法守护,这样太耗费灵石了,得不偿失,所以这里遵循天地四季流转,春华秋实,夏收冬藏。 而在有阵法守护的药园中,那里全年模拟着灵药生长的最佳环境,即便是到了现在寒冬时节,张世平也能找到青嫩的月牙灵稻。 在正阳宗几百个筑基修士所在洞府附近,他们都会挑选出一些灵气比较稀薄的地方,去栽种灵稻,不要看价格低,但是产量一旦上期,筑基修士一年下来所赚的灵石,可不少,还很稳定。这也是为什么宗门筑基修士实力比一般的家族筑基修士或者散修,要富有的原因。而长年累月下来,灵石多了,丹药多多少少就能买上一些,法器也能更换合适自己的,加上背靠着宗门,想要找到一门合适的功法也比较简单,这样一来宗门筑基实力当然是更加强大了。 对于家族筑基修士来说,如同张怀宇张同安等人,想要像张世平一样花上两千四百块灵石去购买一套五行绝神阵盘器具,几乎不可能,除非家族中有大用,非买不可。 而散修就更不用说了,炼气时期,他们就已经无比的艰难了,能够筑基的散修,其中有一部分是宗门或者家族中人,他们伪装成散修,各有目的。散修中真正能够筑基成功的,每一个的机缘都不少,要不然就是心狠手辣,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张世平取回月牙灵稻后,在腰间御兽袋上一抹,放出七只幻鬼蝗,不过这七只巴掌大的幻鬼蝗却没有像以前还没有变异的时候,看到灵稻就扑上去,而是在灵稻上走动了一会儿,挑了几根嫩杆咬了几口,张世平便感受到了幻鬼蝗对灵稻的厌恶感。 他看着变异后的幻鬼蝗,想了想,眼中流露出思考的神色,最后他放开神识,让幻鬼蝗自己觅食去。张世平刚一放开,其中两只已经饥肠辘辘的幻鬼蝗,嗡嗡飞起,张世平跟在后面,看到这两只幻鬼蝗在空中摆动触角,然后朝着其中一间张世平放置杂物的石室飞去,没过一会儿后,张世平看到两只幻鬼蝗竟然吊着和它们个头差不多的血月蝎蛛出来。 张世平看着停下来吸食的幻鬼蝗,眼中疑惑更甚,随着幻鬼蝗进食,张世平看到它们全身甲壳的颜色越发明亮,慢慢占据了甲壳中原先淡黄的地方,身上的气息也在慢慢变化。 看着明显改变的幻鬼蝗,张世平没有多少的惊喜,反而有点忧心忡忡,他饲养幻鬼蝗可不是为了驱使它们去斗法,而是为了取虫卵的黄液,现在幻鬼蝗变化成这样子,他担心虫卵黄液的功效丧失了,那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内门任务 可如今张世平没办法阻止这种已经发生的变异,这就是很多饲养灵虫的修士,很无奈的地方。为今之计,张世平只能将这七只幻鬼蝗饲养到产卵,才能知道幻鬼蝗卵液的幻毒还有没有效。 他这三年来才不过积累一点点的卵液制作的黄玉膏,要是变异后失效了,那除非张世平再花灵石去购买虫卵,不然这些黄玉膏用完就没了,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张世平挥袖将已经进食完毕的幻鬼蝗收进御兽袋中,他嗡嗡念了几声,不一会儿,散在洞府中各处的血月蝎蛛纷纷爬了出来,只剩下十几只而已,它们聚集在张世平身前一丈左右的地方,但是不论张世平再怎么操控,它们死活也不靠近,传来了惧怕的感觉。张世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一只幻鬼蝗出现在手中,地上十几只血月蝎蛛“吱吱吱”骚乱起来,在张世平强压之下才没有四散逃走。 这种情况是张世平在冰灵石矿脉时候,没有见到过得,那时候血月蝎蛛与还未变异的幻鬼蝗,饲养的不远,也不见血月蝎蛛如此惧怕。张世平反手将幻鬼蝗收起来,地上的血月蝎蛛才重新安稳下来。心底有了底后,张世平就在洞府中饲养幻鬼蝗,等待着它们产卵。 张世平挑选了另外一间石室,取出八杆阵旗,分置于石室各个角落,形成的禁制包裹了整个石室,比他原来布置的阵法要好上许多。张世平这是为了防止幻鬼蝗再一次逃出虫室。待布置完虫室以后,张世平收取了困土阵,转而在洞府内外将五行绝神阵布下,十五个各色阵盘、四十九杆阵旗,融入洞府各处。他在五色阵盘上一按,青光涌出,笼罩着张世平这一座占地十余亩的洞府。 当然除了饲养幻鬼蝗以外,他修行也没有落下,月以经年,修炼苦闷无聊的时候,张世平就去传道山里面给炼气期弟子,讲一术或者一些简单的炼丹之法。 这些小小的任务累加起来,宗门功绩点达到后,张世平就省去了每年必接的宗门任务。 …… 一年半后,张世平在洞府虫室里面,看着全身甲壳已经变成通红的幻鬼蝗,正在吸食血月蝎蛛。这段时间里面,张世平等待幻鬼蝗下卵,取了卵液,发现其中的幻毒之效没有多少改变后,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这些变异后的幻鬼蝗,食性已经发生了改变,对于灵草它们已经不热衷了,转而是以其他虫类为食,特贴是蝎类蛛类的奇虫。不过张世平在这段时间里面,也找了很多不同种的蝎类蛛类奇虫过来喂食,但是发现能让这些幻鬼蝗甲壳更加艳红的,就只有血月蝎蛛了。 每次抓取过来喂食的蝎类蛛类奇虫,一见到幻鬼蝗,都有一种老鼠见到猫的天然畏惧感。见到这种情况,张世平特意去坊市店铺购买了十几只一阶下品、中品,乃至有两只一阶上品的蝎类蛛类奇虫,发现一阶下品中品的蝎类蛛类奇虫一见到幻鬼蝗都有天生的畏惧感,只有那两只品阶高过幻鬼蝗许多的黑甲蝎子,舞动着大钳子,甩着尾钩,冲上来就夹住了幻鬼蝗,啃食了起来。 看到这情况,张世平眼中惊讶几分,随后又点了点头,变异后的幻鬼蝗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蝎类蛛类奇虫,但是当对方实力远超的时候,这情况就没有预想的那样了。 张世平待两只黑甲蝎子吃完钳子夹住的幻鬼蝗后,看它们还不满足,就立马伸手五指成爪,施展火鸦决,用火鸦罩将两只一阶上品的黑甲蝎子困住,取出虫室,挑选了另外一间石室,布下阵法先关着。这火鸦罩的用法,是张世平这一年半来,所发现了一点小技巧。 还有这段时间里面,张世平又去买了三瓶金阳雪蟾丹,近千块灵石一下子撒了出去,让他的灵石肉眼可见少了很多。一瓶金阳雪蟾丹有十颗,张世平服用以后,借助着青铜灯能快速炼化药力,减轻药毒,每十天一颗的服药时间,硬生生被缩短成两天,但是这对于张世平来说没什么用,他三十颗丹药,只用了九十天就全部服完。 本来用六十天就可以的,只不过张世平为了求稳,没有刚炼化完金阳雪蟾丹的药力,就立马服用下一颗,而是空出一天的时间,将自己身体查了一遍,看丹毒会不会藏匿在体内那些细微的经脉内。 而当第三瓶金阳雪蟾丹服用完后,张世平就没有再向宗门购买了,靠着丹药,张世平自身的法力确实进展飞快,他这个凭借青铜灯的伪天灵根修士,原本修炼的速度就不慢,加上有丹药助力,每天法力都有明显的增长。 张世平要是再咬牙一下,也能再买几瓶金阳雪蟾丹服用,但是自从他法力越增长,快要接近筑基四层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那所谓的瓶颈了,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瓶颈无形无质,就好像灵根一样,修仙界那么多高阶修士,很多都研究过瓶颈、灵根……这些东西。对于这些,至今修仙界中都没有一个定论,就是元婴老祖之间,理解的也互有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 对于自身法力增长越来越慢的问题,张世平明白自己想要解决这个,无非有几个办法,一是老老实实修炼,靠着不断精炼自身法力,从而突破到筑基中期,这是最中正平和的方法。当然还有用丹药,要是一直服用金阳雪蟾丹,加速炼化法力,倒也可以缩短这时间,不过最好的丹药还是那些有助于修士突破的一些破境丹药。 张世平没有直接出去寻找,他又安安心心地在洞府中潜修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直到自己感觉到丹田中的法力,就算运转了一整天的火鸦决,也没有半点增长,只能将原先精炼过得法力,再加以精炼以后,他才走出闭关的静室。 一踏出洞府,却发现天外星辰黯去,看着发青的天空,那还残留的几颗星辰,张世平知道了大概的时间,原来到立秋时节。 张世平沿着洞府石路,在山间行走,风吹叶动,虫鸣泉响,他一路向上,等到到了山顶以后,那一轮金阳,已经在东边群山之上。山风吹动衣襟,张世平正坐在石顶岩石上眺望的时候,他怀中内门弟子的令牌微微发热。 他当即取出,神识一探,眼色沉了几分,坐在岩石上思考着刚才内门弟子令牌中传来的任务信息。直到天上的太阳又太高了一小段后,他取出青灵古舟,踏舟乘风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江家 正阳峰大殿中,常有年坐在蒲团上,闭着双眼,好似木塑石雕,他身前不远处就是一尊铜炉,香烟袅袅。在常有年左下位置,盘坐着一位青袍修士,气息渊厚。两人没有什么交谈,安静地各自在大殿上闭目养神。 过了盏茶时间,大殿外走来一位相貌颇为清秀的女修,梳着流苏髻身穿月华裙,走动之间裙褶摆动,风动如月华。 “常师叔,赵师兄,我来了,有什么事吗?”这个女修没有和其他筑基修士一样,抱着那种极为恭敬的态度去对大殿上的这两位修士。 “你先坐下等一会儿。”常有年睁眼笑着说道,这个少女模样的修士叫做谢妙,是金丹女修谢萍的真传弟子。 “哦,师叔,无泪呢,最近怎么都没有看到他。”谢妙在赵无极下方选了一个蒲团坐下后,问上首位的常有年。无泪全名叫做常无泪,是常有年十几年前收的那位雷灵根的弟子,因为这孩子无父无母,常有年在收他作为真传弟子,又过了几年,看这孩子明理懂事,修行也不曾倦怠,就将他收为义子,取名为常无泪,纳入常家族谱。 谢妙比常无泪要大上几岁,但是两人是一起入门的,又各是正阳宗金丹修士的真传弟子,两人往来相熟的很。 “半年前,无泪说是自己观雷有所感悟,现在正在九雷峰闭关。”常有年淡淡说道。 说完后,大殿中又安静下来。谢妙看这两位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也就安安静静地在蒲团上盘坐着,她没有像他们一样闭目养神,而是坐了一会儿后,就起身在大殿中来回踱步,又不时地看望着门外,快三十岁的人了,倒还想十几岁的少女一样,没个定性。 等了一会儿后,正阳宗大殿外,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和一个身穿着黑绸襌衣的年轻男子走进来。 “弟子付大海、弟子张世平,拜见掌门。”付大海和张世平两人先是恭敬对常有年行礼,转而又对赵无极与谢妙说了一句‘见过赵师兄,谢师姐’。 “不知道掌门传唤弟子有何事?”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站在大殿中,他们两人刚才在正阳峰外相遇,就一起结伴进来。张世平在上山的时候,向付大海打听,宗门是为了何事传唤他们两人,付大海摇了摇头,笑着说自己哪知道,又指着石阶尽头的大殿,眼睛瞅着那里,说了句到了那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张世平见自己没有问出什么东西,也就不再多加打听了。他转而将话题引到幻鬼蝗上,张世平没有直接说自己的幻鬼蝗全部变成了红甲颜色,而是旁敲侧击了灵虫的变异问题,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付大海看了张世平几眼,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打了个哈哈,把这个灵虫变异的话题给岔开,明显是不想白白告诉张世平。 两人很默契地将话题转向别处,聊聊最近一些宗门的趣事,最近新收了那些天资优秀的弟子,又有哪几个炼气弟子筑基失败了,谁又有大运气筑基成功。这几年来,自从古炳华结丹失败后,倒是没有筑基后期的师兄尝试结丹,因此正阳宗内,没有降下丹劫。 等快到了大殿后,两人才停下闲聊。 …… “你们先将任务内容看一看。”赵无极伸手,三枚玉简从他手中飞出,分别在谢妙、付大海与张世平三人面前停下来, 看着青光散去,浮在面前的青色玉简,张世平接过后,贴在自己眉间,过了一个呼吸以后,他这才取下玉简, 玉简上的任务是有关于江家的事情,白芒山中投靠正阳宗的江姓家族不少,但是只有一家是金丹家族,张世平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位江家的金丹老祖,才不到五百岁,而他具体修为如何,张世平不知道。 但是几年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江家老祖陨落在南海,丧命在元婴大妖口中。对于这种情况,正阳宗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宗门特意派人去江家确认了这位江家老祖留在家族的魂灯,灯火明亮,没有熄灭。 正阳宗为之出声,澄清了谣言。其他的金丹修士也知道江家后面有正阳宗撑腰,还有就是不知道江家老祖陨落这消息的真假,他们思考了一番,也就没有再大打出手。 不过又过了几年,江家老祖的本命法宝紫金骨玉笛,竟然出现在海外小幻岛红月楼拍卖会上,消息传出后,原本安分一些的金丹修士又起了小心思。 可这几位金丹修士还不敢正面招惹正阳宗这个庞然大物,他们就驱使一些筑基修士,驱之以利,就是为了试一试正阳宗的态度。 这种任务说棘手也还好,说简单也不是那么容易,具体的情况就要看那宗门真正的态度,还有那几位金丹修士了。 张世平看完信息后,在心中想着。 “此次任务,我等一定竭力完成。”付大海与谢萍两人也看完了玉简信息,三人低头顺眉道。 “对了,你们此番前去江家,代我向江家换取两枚幽沙果。”赵无极从腰间扯下一个灰布储物袋子,朝着谢妙扔去。 “知道了,赵师兄。”谢妙伸手接住,将这个灰布储物袋子往自己衣袖里一塞,莺声说道。 “你们三人早点过去,不要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了。”常有年张世平三人说后,就挥手让他们退下。 这次正阳宗派人过去,不是为了帮助江家与其他的筑基修士斗法,而是为了确认江家金丹老祖的魂灯是否熄灭,既然金丹老祖的本命法宝都出现在拍卖会上,那两家老祖十有是出事情了。 他们需要再去确认清楚,要是这事情是真的,那张世平他们可以代表正阳宗,作为江家与其他金丹修士的调解人。 江家所在的三阶沙灵谷,在没有金丹老祖的情况下是绝对保不住的,正阳宗没有可能随时守着一个家族,最多是保护好江家,让其他金丹修士不再出手对付江家。 张世平等人恭敬后退,快步走出大殿,出了正阳峰以后,谢妙拿出一把笛子,笛声悠扬,不过片刻后,从林中冲出了一只全身雪白的灵鹤,谢妙叫了一声‘小白’,这头灵鹤就乖巧地停在谢妙身边,低头在谢妙身上拱着,她笑着抚摸着灵鹤细长的脖颈,灵鹤很乖巧地将左翅展开,斜向在地,方便谢妙坐上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接风洗尘 付大海看着这头二阶的灵鹤坐骑,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叭了叭嘴,又像是在看食物一样,这头灵鹤灵觉不错,转头过来戾叫了一声,仿佛很不满意一个老头子盯着自己看。 “小白。”谢妙轻轻抚摸,让她的坐骑安静下来。 “谢师姐,付师兄,我们早点走吧。”张世平见此笑了笑,指了指背后的正阳峰,当即取出了自己的青灵古舟,飞天而去。 …… 江家作为一个金丹家族,与其他投靠正阳宗的金丹家族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族地不是在白芒山,而是远在启国的一座三阶灵谷中,是启国第一修仙家族。 世俗中想要找一些灵气聚集的小山,不是太难,只要用心多走走,多找一找,还是可以找到的,这些还算不上是一阶灵山的小山,通常被散修所占据。 而像江家的沙灵谷,在世俗中就很少见了,这种三阶的灵地,在南州各地也算的上是一流的。 谢妙带着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一路上飞飞停停,好像也不怎么着急一样。时间是一天天过去,要是张世平独自赶路,一路不停,那十三天左右就能赶到玉简中提及的沙灵谷。 但是这次这个筑基中期的谢师姐,自从出了正阳宗以后,就全然没有那种着急感。她乘鹤领头飞在前,不快不慢,日出而飞,日落而息。 张世平自然也乐得如此,反正玉简上规定的时间是十八天之内赶到启国江家的沙灵谷就行。现在才过了十五天,时间还早的很。 他飞在身后,看着领头在前的这位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谢师姐,心中冷笑几分,对这位谢师姐的做法,自己有了几分推测。 这可能牵扯到谢家与江家,这两个金丹家族,怕关系没有那么融洽。不过这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他只要能在任务规定的时间里面赶到江家的沙灵谷就成了。 没看付大海人老做事也稳,对着这慢慢的飞行速度,脸上是一副享受的模样,他也不着急,只要能及时赶到就成。 张世平估计,这位谢师姐最多也只能,拖到最后一天才到赶到江家。不然任务逾期了,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就先不答应了。 果不其然,他们三人一路飞飞停停,直到第十八天的中午时分,他们才飞到了一条大江边上。张世平取出玉简看了下方位,当即施展了天眼术,眼中灵光闪过,这条十余里宽的大江上,在江中有一处狭长的地方,覆盖着阵法灵光,在张世平的天眼术下,很是显眼。 就在张世平在心中暗道,这处沙灵谷,还不如叫做沙灵岛更为合适的时候,谢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青铜色的小剑,青铜飞剑划过江面,没入阵法中,消失不见。 很快,江面云雾翻涌,滚滚白雾朝着两侧散去,两道灵光从阵法冲出,转眼就掠过七八里宽的江面,落在谢妙他们面前。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黑衣筑基修士,女的是一个挺年轻的女修,一身劲装,左腰佩着长剑,颇为英气。 “江家江涛丹见过各位正阳宗的道友,不知道各位尊姓大名。”这位身穿黑衣的筑基修士抱拳对谢妙三人说道。 “正阳宗谢妙。” “正阳宗付大海。” “正阳宗张世平。” 张世平可不敢托大,眼前的这位江家修士一身修为可比张世平他们高深许多,给张世平的感觉,甚至比在冰灵石矿脉值守的那位筑基后期的叶秋歌要危险。 不过又比叶源唯或者赵无极两人差上那么一筹,张世平感觉不出这位江家筑基修士具体修为如何,但是稍微再心中推算,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修为。 而另外那位佩剑女修,灵气波动与谢妙差不多,不过她刚一落地,张世平就察觉到对方身如长剑,锋芒凌厉。 “怎么是你?”这位江家女修收起叶子状的飞行法器,落在岸上,看着谢妙,皱着眉头说道,左手也搭在剑柄上。 “怎么,我不能来吗?”谢妙抿嘴一笑,声音柔软之极。 “若流,休得无礼。”江涛丹呵斥一声。他也知道江家和谢家不对付,但是现在自家老祖生死不知,江家还得仰仗正阳宗,不然在暗处的那些金丹修士,一个个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样扑上来,在江家身上喝血吃肉。这时他们对代表正阳宗的三位筑基修士,自然要礼敬有佳。 “三位请随我来,江家已经备好宴席为三位接风洗尘。”江涛丹邀请三人。 谢妙他们谢家再怎么与江家不对付,但是他们现在三人的身份是正阳宗的修士,自然不能将家族恩怨摆在明面上。况且对方还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他们也得保持着最起码的尊敬。 所以面对江涛丹的邀请,张世平他们御器随着江涛丹两人朝着江中飞去。 在靠近江中的时候,江涛丹取出一块玉牌,右手持着,左手朝着玉牌打出一道幽红灵光,口中又嗡嗡念了几句,在张世平还没有听清楚的时候,玉牌就已经发出十几道光芒,五色的毫光不断没入前方。 张世平眼前一亮,他看到原本毫无一物的江中,和刚才一样白雾翻滚,露出一道几丈高宽的方形门户,张世平他们三人,跟着江涛丹与江若流两人进入其中。 阵法之内,这处小岛上,里面房屋林立,大多数都是七八层高的阁楼,或者是一些小院子,不像其他地方,有那种占地宽广的几进几出的大宅院。 “欢迎三位道友,请随我来。”江涛丹御器飞在前头,在一处小院子前落下。 张世平三人跟着江涛丹走进去后,他‘咦’了一声,这座小院子的灵气充裕到让他想起了正阳峰,只不过差了那么一点点。付大海也是闭眼感受着院子中的灵气,感慨道:“好一处灵气福地。” 江涛丹对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要是在以前时候,他还有心情显耀一番。 江家为张世平接风洗尘以后,江涛丹就安排张世平三人在这座小院子休息了一夜。他笑着说江家地方小,像这处绿松院的地方也不多,怠慢了张世平他们,还请他们多担待一下。 要是能长久呆在这种地方,张世平就是睡着都会笑醒,哪会嫌弃! 他们三人一人一间房间,张世平修炼的时候,下意识地想取出五行绝神阵布下阵法的,但是在手中储物袋上一找,自己才知道他是直接从山顶飞走,没有特意去将洞府阵盘器具取下,忘了这茬了,张世平反省着自己。 一夜过后,在中午时候,江涛丹差人过来邀请谢妙张世平付大海他们过去, 江家的修士在前面领着,几人穿行过几处小院后,在一座名为明欢楼的小楼停下来。张世平几人还没进去,张世平他就皱着眉头,因为在院子里面的筑基修士神识横扫,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章 还活着 “这是我们江家招待贵客的地方——明欢楼,欢迎三位正阳宗的道友光临。”江家这个身穿着玄青色服饰的筑基修士江涛显笑着,转头对走在他后面的谢妙三人介绍道。 不过转头之后,江涛显见这座明欢楼里面的筑基修士如此嚣张,他也从刚才的笑脸,转眼间就铁青起来,他们江家几百年来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哪有这样的恶客敢上门来。可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神暗淡了几分。 江家老祖在南海诸岛中陨落的消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但是江家留下的碧水游沙阵也不是区区几个筑基修士就能破得了的。 可是就在前几日,江家的大阵硬生生又被人轰出了一道口子来,主持大阵的江家筑基九层的二长老,因阵法的反噬,受伤不轻,无奈之下,只能放对方进来,江涛显心中十分愤然。 付大海饶有兴趣地朝门内看去,而张世平脸色肃然,想着他们这次的任务可不简单,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的过去就好。如果对方这几个筑基修士,还有他们背后的金丹真人,看正阳宗的份上,给他们一些面子,不要让他们这次太过难堪就已经很不错了。 昨天他们提到要去看一看江家老祖留下的魂灯,可江家在宴席上推诿着,到了最后宴会结束的时候,他们三人也不知道魂灯到底是亮还是灭,不能确定江家老祖是死是活。 对于张世平他们来说,江家人这样的做法等于不打自招,张世平在心中对于江家老祖身陨海南诸岛的消息,从刚开始的五分,已经升到了八分相信。 宴席散后,他们三人等江家人离开后,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可当他们各自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后不久,江家也许是商量过了,江家二长老竟然上门邀请他们去江家祠堂,张世平他们三人最后在祠堂中看到了那盏江家老祖留下的魂灯。 和祠堂中其他魂灯一样,一尺来高,通体都是青黑色的,金丹修士那种高然的气息做不了假,魂灯石体仍在散发着光芒,极为微弱,从这魂灯情况来看,这江家老祖即便没有身陨,不过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他们看完后,江家二长老就立马领着张世平三人出门,路上还拜托他们千万不要将老祖还活着的事情讲出去。虽然嘴上说是拜托,可江家这位筑基后期的二长老气机将张世平三人牢牢锁定,祠堂内外也有四道筑基的气机显露出来,重点盯着谢妙这位谢家修士。 看了这架势,即使谢妙这位谢家修士再不愿意,也知道形式比人强,老老实实地发了誓言,最多将此事告知常掌门,其他的人,半个字都不能透露,否则自己定然身死道消。她本想发个轻一点的誓言,奈何江家这位二长老不满意,她这才补下了身死道消的誓言。 后面的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也在这几位江家筑基修士的注视下,和谢妙一样,迫于无奈立下了誓言。两人脸上脸色极差,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江家二长老也没有了基本的客气。 见他们三人都立下誓言后,江家二长老与其他的筑基修士,他们才撤去锁定张世平三人的气机。江家二长老笑着赔罪,又从怀中掏出了三个储物袋子,一一塞到他们三人手中。张世平接过储物袋子,神识一探,刚刚因为被人逼迫立下誓言,而极为不爽的心情,这才舒缓了几分。 谢妙接过储物袋后仍是一脸冷色,她很想说一声她将禀明掌门后,要是消息还流传出外界,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可谢妙在脑中一想,她要是这样一说,这岂不是暗示了常掌门口风不严,就没有说出来,闷在心里面,没好气地瞪了那位二长老一眼,带着张世平两人离开。 等到谢妙他们三人走了以后,江家这位二长老在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后,脸色由红润,一下变得苍白起来。他眼色极为复杂地看着谢妙他们离开的方向,最后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宗门这位名声一向不错的常掌门,处事能公断吧。 江家其实真不想老祖还活着的消息传给外人知晓,从魂灯反应的状态来看,江家老祖虽然还活着,但是状态极差,说是只剩下一口气,这情况也没有夸大。 江家老祖定然是遭受了生死劫难,他连自身的本命法宝都能舍弃了,就是为了装死逃生,他们江家自然要保守这秘密。在先前正阳宗也曾派人过来看过,那时候魂灯状态还好,江家为了震慑宵小,就将消息传出,江家倒是没有人觊觎了。 可紧接着就又传来了老祖陨落的消息,担心是自己牵累了老祖,江家众人肠子那都悔青了,所以当张世平他们这次来,江家二长老特意让他们立下誓言。当然为了平复他们的怨气,他们江家特意送了张世平他们三人各三千块灵石,可谓大出血。 想到江家昨晚的做法,张世平他们三人更是没有那种为了江家,硬惹对方几位筑基修士还有他们背后金丹真人的打算,可是作为代表着正阳宗的他们三人,又不能一开始就显现出弱势来,万一传了出去,他们没有面子是小事,宗门脸面有损,那张世平他们可担待不起。 走在两人中间的谢妙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这个时间不能为了一时意气,落了江家的面子,而让其他的筑基修士看轻了正阳宗。反正如果江家这位金丹老祖真的出事了,那江家衰败是板上钉钉的结局。除非江家能够在这一两年里面,有人能够突破成为新的金丹真人。 想到这里,谢妙笑了笑,她谢家如今也是金丹家族,但是家族目前连一个筑基九层的修士都没有,说结丹,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冰灵根资质刚被测出来,顿时就成了谢家的掌上明珠,就连谢萍这一个常年在正阳宗的谢家金丹老祖,思之再三,最后在她十岁出头的时候,将她接到身边来,亲自教导。 上有金丹老祖的悉心教导,中有家族的全力支持,最后自己在老祖的眼皮底下,那是丝毫没有放松过,这才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成就了筑基中期。对于他们这种出身金丹家族的修士来说,只要灵根好,基本都能筑基成功,除了个别的人运气真的很差,用了遍筑基丹仍旧筑基失败的修士,在修仙界中,也不是没有过。 而就是天灵根修士早夭也是有过,其他宗门知道消息,他们可不会眼看其他宗门有机会出现元婴修士。 第一百五十一章 葛家 一想到这里,谢妙在进入明欢楼,沿着走廊左转的时候,看到她身边落后她一步的张世平,她师尊有在她面前提及过此人,小家族出身的修士,年纪比她要大几岁而已,灵根还是三灵根的中等灵根,体质也不像江家那个男人婆江若流一样,身怀沧源剑体这样的上等灵体,只是一个下等的火属性灵体,叫什么她没记在心上,已经忘了。 在谢妙的灵觉中,张世平流露出来的灵压是很正常的筑基二层的水准,但是在冰灵石矿脉的时候,她师尊曾经在私底下对她说过,这位张师弟一身的法力极为精纯,突破到筑基三层不难,如今几年过去了,张世平还是筑基二层的修为,谢妙相信自家金丹老祖的眼光,是不会看错的。而能在自己这个筑基中期的修士眼皮底下隐藏修为,看来她这位张师弟也不简单。 她转头一瞥后,收回目光,至于她旁边的另外一个七老八十的筑基师弟,谢妙连看都没有看。张世平注意到谢妙的目光,笑着对她颔首点头。而头发灰白,面容沧桑的付大海,看到他们两人对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松垮的脸皮忍不住上提,笑着脸上皱子都堆在了一块。 谢妙也注意到付大海的举动,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在前面领路的江涛显对他们说了一声到了。 他们这一行人从门口,一路走来,前面就是明欢楼江家招待贵客的花厅,张世平颔首点头以后,他早就注意到了前方房子里面,有七八道强横的气息,其中有两道筑基后期的灵力波动,压过其他的筑基修士灵压一头。 张世平从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待他们三人走进后,张世平暗道一声,“果然是昨天出阵接待他们的江家筑基后期修士江涛丹。” 在花厅里面,进门的时候,张世平入眼所见,是一副仙鹤迎松图,在这幅画下的首位梨花木椅上,坐着江涛丹和一位穿着棕色服饰的筑基老者,两人笑脸盈盈,如果不是彼此之间的灵压,互不相让的话,那远看起来,关系还算不错。 他们堂下左右两列各五张椅子上,除了靠近江涛显那一列最前方的三张椅子是空的之外,另外的七张椅子,都已经坐满了的筑基修士。张世平他们一过来,江涛丹明显热情的多,他特意站起来请谢妙张世平付大海,这三位正阳宗的筑基修士落座。 “多谢江伯父,原来葛前辈也在啊。”谢妙盈盈落座,先是对江涛丹这位江家修士道了个谢,然后看着旁边的那位棕色筑基老者打了声招呼。 张世平做在椅子上,看着谢师姐与领头的那位筑基后期老者认识,心里也定下了几分,同时在心中感慨了下,对方不愧是金丹家族出身的修士,谢妙与这位姓葛的修士明显是认识的,怪不得宗门派谢妙过来调解。换成是自己,在筑基后期修士面前,那就只能仰仗了正阳宗的名头了,否则对方凭什么给自己这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脸面。 修仙者本就不如凡人一样,整天长袖曼舞一样善于交际,加上张世平苦修的时间多,他所能认识的筑基后期修士,也就仅限于宗门之内。 “怎么是谢侄女过来,前些日子我去给老祖请安的时候,还听到老祖提及过侄女你呢,说云渺真人收了个好弟子,老祖他羡慕的很。”葛霆看到谢妙以后,眼珠子在眼眶里那是转了好几圈,云渺真人是谢萍的道号,不是同个宗门或者同个家族的其他修士,见到她以后,不知道道号的,恭敬叫一声前辈,知道她的道号的修士,则会称呼她为云渺真人。 这位葛家修士可是听说过谢家与江家有间隙,不过不像他们葛家那样深仇大恨。葛家的金丹老祖红雨真人与江家金丹老祖,在百余年前曾有过斗法,这种小道消息,还是她听她小弟常无泪说的。 葛霆一时间摸不清正阳宗门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对方直接派出筑基后期的道友来,干脆果断表明态度,那他也不用去猜,可是现在派出的一个筑基中期还有两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来,他在心中也疑惑了起来,对方倒底是想管,还是不想管这事? “多谢红雨真人夸奖,真的是折煞晚辈了,还请葛前辈回去的时候,替我向红雨真人问好。”谢妙对葛霆说道。她曾经见过对方葛家的红雨真人一面,是在她小时候,她师尊带着她过去拜访其他金丹修士。 “好说好说,伯父我一定将话带到。”葛霆无视了与他相争的江涛丹,从刚才谢妙进门的时候,他就缓缓将灵压收了起来,他与江涛丹之间的斗法,其实都只是为了一口气而已,事情的结果好需要看正阳宗的面子。 如果葛家还想依附在正阳宗底下,这面子就不能不给。 而也正是葛家和江家都是正阳宗治下的金丹家族,两方金丹又是有过生死仇恨的,正阳宗才不好偏颇谁。若是葛家换成是玄火门、旗云宗那边的金丹家族,那正阳宗为了安抚门下其他的家族,就是没有从中赚取半分利益,也得站出来为江家撑腰。 “那就麻烦葛前辈了。”谢妙抿嘴笑道,“哦,对了,掌门来的时候还和我讲过,说他好久没见红雨真人了。” 说着,谢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色云纹令牌,令牌飘浮至葛霆面前,他伸手接过令牌,神识一扫,脸上一僵,皱着眉头,不敢相信地对谢妙说道,“这……这未免也太……” “掌门说了,红雨真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过去找他。”谢妙又淡淡补了一句。 “葛兄,可否让我看一看玉简。”坐在葛霆下方的一位相貌彪悍的大汉说道。 “这位可是我们正阳宗的道友?”谢妙看着葛霆说了一句。 葛霆笑了笑,收起令牌,领着堂下的五名筑基修士,告辞后走了出去。倒是这位相貌彪悍的大汉,看了谢妙他们三人,冷笑了一声,就跟着葛霆走了。 张世平看着对方最后的冷笑,心中一咯噔,可脸上仍是沉着冷静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幽沙果 葛霆带着另外的五个筑基修士,在江家人仇视的眼光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没有在江家的灵沙谷里多做停留,他们驾起几道各色灵光,飞出碧水游沙阵,六人一口气飞出了几十里。 “葛道友,你不向我解释解释?”一路飞行过来的那位相貌彪悍的筑基修士古望晋,沉默了许久后,是越想越气,脸色也变得通红,他传音给葛霆。 “古道友,这是正阳宗令牌,你看一下就知道了。”葛霆听到了传音以后,控制着脚下那艘通体紫色的飞舟停下来,转身望着身后的同伴,他从储物袋中掏出刚才谢妙给的那块正阳宗令牌,朝着那个相貌彪悍的修士一扔,那人伸手接过令牌,神识一扫,看到正阳宗颁下的法旨,他们葛古两家五十年内不得对江家动手。 在对付江家的各个家族中,以葛古两家金丹家族领头,剩下的三家筑基家族,实在是与江家有深仇大恨,这才趁着这机会,想要江家血债血偿。 “我古家又不归正阳宗管,你们葛家胆小,我古家又不看正阳宗脸色行事。”古望晋看过令牌以后,将其扔回葛霆手中,自己则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转头就离开。 葛霆接过令牌以后,将其放进储物袋中,他也不去追古望晋,而是立马驱使紫色飞舟,带着剩下的四名筑基修士离开,几人又飞了五六十里后,其中三名筑基修士纷纷向葛霆打了声招呼,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庚儿,你说那古望晋会不会真的去找谢家那丫头的麻烦,要是谢家那丫头真的出事了,那我们可逃不了干系。”葛霆对着最后一个身穿棕色服饰的筑基修士招手,让他乘坐上自己的紫色飞舟,朝着江家方向望去。 “古望晋没有那么傻,他看起来鲁莽,其实这人胸有丘壑。再说要是谢家那个小公主真的出事了,又和我们有什么干系?到时候首当其冲的是他们古家,他们古家不要以为凭着有两位金丹真人,就能与正阳宗叫板,他古家还不够格!”葛庚摇了摇,虽然他年轻,但是这些明面上的东西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古家和他们葛家不一样,要是真的惹怒了正阳掌门与云渺真人,那古家两位金丹也是麻烦的很。还有正阳宗的掌门常有年与江家那老鬼,两人之间的交情可是很不错的,刚才从江家大阵中出来的时候,他就传音询问了他族叔,当知道了五十年的期限后,就知道了常有年是铁定要保护江家的,否则按以往的先例,让江家全族退出灵沙谷,保护他们二十年的平安就行了,毕竟江家老鬼只是正阳宗客卿长老而已。 葛霆听了葛庚的话以后,心里一动,又问了一句道: “他要是栽赃嫁祸呢?到时候我们葛家黄泥掉裤裆里,有理都说不清。”说完后饶有兴趣地转头看了葛庚一眼,这个家族中百年来资质最好的孩子,三十几年来都在家族里面修炼,修为是上去了,但是对于外界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他这次带着出来,就是为了给他长长见识。 “正阳宗是相信古家,还是我们葛家?”葛庚想了许久后,对站在前面的族叔问了一句,引来了葛霆的哈哈大笑,紫色流光更为急速,笑声还没有消散在空中的时候,葛霆就已经带着葛庚飞了老远,他没有半点想要回去的打算,也不担心古望晋会不会动小心思。 …… 在江家明欢楼中,江家众人送走了这几位恶客以后,一个个脸上都绽开了笑容,这些天来他们像是喉咙里卡着一个鱼刺,那种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恶心感,如今才算放松了一些。 “多谢谢侄女还有张道友、付道友相助,江某感激不尽。”江涛丹看着花厅里面的葛家、古家的修士离开了,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江家投靠正阳宗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能够多出一些时间出来喘口气也是不错的。 “江族长,我们三人来之前,赵无邪赵师兄曾交代过,想要购买两颗幽沙果,不知道方便与否?”张世平见谢妙没有应话,怕她赌气将赵师兄交代的事情给忘记了。 一听到幽沙果,江涛丹明显踌躇起来,眼中也有了几分迟疑,他想了又想,最后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了两个四四方方的玉匣子,上面盖子四个方向都贴着灵符,上面的灵符纹路比张世平常用的灵符要复杂的多,上面显露的灵压也是极为不凡。 单单封存的灵符就已经价值不菲了,张世平他更为好奇地看着江涛丹手中那两个叠着的匣子。江涛丹把玉匣子放在桌子上面,嗡嗡念了几句,手指间发出青光,原本还灵机勃发的灵符,就变成了两张普普通通的黄纸,他打开玉匣盖子。 匣子里面都是黄沙,满满地占据着整个玉匣子,没有留出半点的空隙,每一颗黄沙都晶莹剔透,江涛丹轻轻地将黄沙倒出来,黄沙接触他手的时候,没有从指缝里流走,而是全部聚集在他手心上,黄濛濛的灵光从他手心中发出,黄沙倒尽,江涛丹将手摊开。 张世平他们三人眼看过去,江涛丹手心上悬浮着是一颗不断在变幻形状,表面如流沙一样浮动的灵果,半个拳头大小,灵果表面的流沙黄濛濛的灵光闪烁,灵气盎然,单论模样,比张世平之前看到的任何灵果都要耀眼许多。这和书籍上记载的幽沙果模样丝毫不差,张世平与谢妙付大海几人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江涛丹看张世平他们三人确认后,小心翼翼地将幽沙果重新放进玉匣子里面,幽沙果一接近玉质的容器,就立马变成了沙子模样,重新封上灵符后,江涛丹又取过另一只玉匣,重复先前的手法,让张世平三人确认。 “这是购买灵果的灵石,江族长清点一下。”谢妙取出灰布储物袋,抛给江涛丹,这位江族长没有特意去清点一番,就施展御物术,挥手将两只玉匣放到了谢妙手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玄水阴雷 宗门交代的任务,还有赵师兄拜托的事情,两件事情都已经完成以后,谢妙不想在江家多留,就带着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在江家众人的恭送下朝着沙岛边缘的碧水游沙阵走去。 江家打开阵法禁制,谢妙坐在白鹤上,临走的时候与江若流告别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男人婆,笑呵呵地离开。 江若流橫眼一瞪,没有和谢妙多说话,就立马转身朝着阵法里面走去,没有多送谢妙三人的打算。 谢妙说着再小声,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筑基修士,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都听着一清二楚,张世平看着负气离开的江若流,望着她的背影,脑中似乎闪过了一道人影,两人慢慢重叠起来,但是张世平就是想不起具体是谁。 江涛丹看到江若流转头走人,也没有说什么,他带着张世平三人,飞出了阵法。 “三位,如果不急的话那就多呆几天再走更好。”江涛丹御器送张世平三人出阵,飞在江面上的时候,快到的岸上的时候,这人皱眉想了一下后,对着他们三人说了一句。 张世平听到江涛丹说的话,他本想顺势应下来,不过谢妙直接摇头拒绝了。 “谢师姐,先前葛家那几人怕是不怀好意,万一这些人半路埋伏怎么办,我们还不如先在江家多呆几天,也安全许多。”他们三人飞去了几里地后,张世平就忧心仲仲地对谢妙说道。 “对啊,你刚才是没有看到,那一脸恶相的大汉,出门的时候还冷笑地看了我们三人一眼。谢师姐,我们是正阳宗的修士没错,可我们三人除了你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我与张师弟可都还是筑基初期的水准,对方那汉子可是筑基后期的高手,要是被他盯上了,我们可打不过他。”付大海也在一边对着谢妙唠唠叨叨,一副极为怕死的模样,他说完以后,看见谢妙没有应他话,仍没有停下的打算,付大海就看着张世平,眼中示意张世平再说几句,这可是关乎自身性命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你们放心就是了。路上你们自己多注意点,放心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谢妙待付大海唠叨完以后,见他还想接着说,就对他保证道。 他们又朝着前方飞了几十里,付大海又转了转眼睛,飞到张世平身边,不断瞟着他。 张世平看付大海眼神示意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在他们下方传来了几声尖锐的呼啸声,几把青光凌冽的小刀,影子在空中忽闪忽现,在他们三人听到声音的时候,那几把青光小刀就已经离他们不过五六丈的距离。 一道殷红的灵气护罩浮现出来,挡住了下方飞来的青色小刀,张世平看到谢妙与付大海两人也受到了青色小刀的袭击,谢妙从衣袖中飞出一条银白色的丝带,很是灵巧第将青色小刀包裹住,灵光一闪,那把青色小刀竟然直接化为铁粉,随着丝带一扬,从空中散落下去。 而张世平身边的付大海,则是很狼狈地一扭,驱使着飞行法器,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下方斜飞而来的青色小刀,飞过头的小刀在空中拐了个晚,又猛地朝着付大海头顶扎去,反应过来的他衣袖中飞出一道绿芒,飞蝗刀与青色小刀相击,一道极为清澈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谢妙与付大海各自施展手段,接下了青色小刀以后,他们两人没有驱使飞行法器逃离,反而停下来,这时候张世平手上也没有闲着,在转眼之间他就在储物袋上一拍,一面青碧色的盾牌一浮现出来,就化为了一阵青气融入到殷红色的火鸦罩中,他手持着七宝青火山。 他们没有朝着下方青刀飞来的方向看去,三人都抬起了头望去,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一道人影从空中突兀出现,那人手中甩去三颗青黑色的珠子,一看到这三颗珠子,原本还一脸全都在意料之中的谢妙脸色顿白,她轻喝一声,一面在阳光下泛着光的冰墙,横在她与青黑色珠子之间,身形则不断朝着后方退去,头上的两根簪子金光大放,在她身前布下了两层金晃晃的护罩。 张世平看到这青黑色的珠子,眼珠子都缩成了一点,“呱呱”四只栩栩如生的火鸦,从张世平身前涌出,扑打着翅膀,化为红色流光撞向了那颗朝着他飞来的青黑珠子,自己也是和谢妙一样,不断与青黑色的珠子拉开距离。付大海速度不慢,当即又拿出了一把和先前样式一样的飞蝗刀,朝着青黑色珠子砍去。 转眼之间,三人飞快后退,青黑色的珠子很是灵巧,在对方的操控下,一脸躲过了冰墙、火鸦还有飞蝗刀,在离着他们两三丈的地方,青色色的珠子发出清幽的灵光,圆珠极为不稳定,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磅礴灵压。 漫天的青黑色的玄水阴雷,将三人全部笼罩开来,轰隆如九天惊雷,玄水阴雷炸裂后,青黑色的粘稠阴雷,最终还是蚀骨一般,附在他的火鸦罩之上,有扩散开来的趋势。 张世平脸色大变,法力在第一时间,犹如开闸一般倾泻而出,把阴雷扩大的趋势给遏制住,聚集在一小块。但是他可不敢直接收了火鸦罩,粘稠的玄水阴雷,可不会那么乖巧。 贸然把火鸦罩撤去,唯一的结果就是阴雷入体,将自身法力全部吞噬殆尽,自己落得任人宰割下场。 张世平身上的火鸦罩中,碧光流动,把玄水阴雷包围住,在他的操控下,刚才融入火鸦罩中的二阶法盾,又变化为原型,只不过上面满是青黑粘稠的阴雷,好似熊熊燃烧的黑火。他脸色黑沉地将这面二阶下品的法器丢落,被玄水阴雷沾染的法器,灵性几乎全无了。 旁边的谢妙脸色苍白,嘴角留有血迹,而付大海也是极为狼狈,身上法力波动比刚才要弱了近半。 一颗普通的玄水阴雷的价值可比二阶下品法器,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张世平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他背后黑光浮现,风鸷羽斩在他背后双肋。 张世平心中又是惊怒又很疑惑,为何对方没有乘胜追击。他抬眼望去,竟然有三个修士战在了一块,看他们法力波动,这三人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谢家修士 张世平背后的风鸷羽斩随着他法力的输,却没有发出那种极为耀眼的光芒,而是在微微闪烁以后,那黑光一闪而逝,那双翅上的根根铁羽变得黯淡无光,这是张世平将风鸷羽斩上的法力全部收敛起来,如果情况不对他就舍弃青灵古舟,再用风鸷羽斩逃命。 青灵古舟早已经在张世平的操控下,与前方交缠在一起的三位筑基后期修士拉开了一段距离,前方两个身穿相同青衣服饰,一男一女的筑基后期修士,与一个全身笼罩在青黑色灵光罩子的修士,已经战成一团,在三人几十丈的范围里面,十几道各色灵光闪烁,这三位筑基后期修士没有半点留手的打算,各自手头上的法器,还有掌握的法术乃至秘法,不断地使用出来,但是张世平没有心情留下来观战。 “张师弟等一下,别跑,放心,那两位是家族派出来保护我的长辈。”正当张世平已经悄悄驱使青灵古舟拉开了两百两丈的距离,准备一下子全力飞走的时候,他耳边传来的谢妙的声音,有点虚弱的感觉,但是没有什么大碍。 这种事情,她在江家的时候心里就有准备,只不过是由于她修士之间的斗法经验太少了,在第一时间,她没有意料到对方竟然舍得一下子用出三颗玄水阴雷,慌乱下她身上的那条银白色丝带法器沾染了玄水阴雷,灵性全失,自身还受了点小伤。 待张世平飞过来,她看到张世平背后那双黑羽翅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过倒是没有太过惊讶,修仙界里面什么样的法器都有,她还见过一位性子古怪的炼器师,专门炼制各种奇形怪状的法器,甚至马桶夜壶都炼制过。 “谢师姐,我们……那个什么,这两位前辈是师姐的族人?”张世平刚想出声,叫谢妙趁着对方三位筑基修士处于激战中,还没有空搭理他们的时候赶紧离开,但是听到她说后面来的这两位一男一女的青衣修士,是谢家派出来保护她的时候,面露讶色,语气也略微高了一些,不过张世平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立马御器朝着谢妙身边飞去,他感叹了一路对方不愧是金丹家族出身的修士,就是好啊! 张世平感慨的同时,顺便左右望了一下,看着远处一道看起来只剩下一点点的黑影,差点连下巴都掉在地上,原来在他小心翼翼,怕吸引对方三人注意的时候,付大海驱使着石板状的飞行法器,果断地已经飞出了三四里地。看着远处驱器疾飞的付大海,他正想传音给这位师兄叫他一声,但是已经晚了,只能看着这位付师兄飞的越来越远。 “谢师姐,这种事情你就早点说,不要藏着让师弟我心里没底啊。”张世平过来后,苦笑着对谢妙说了一句,怪不得刚才她在江家时候,丝毫不怕那个相貌彪悍的筑基后期修士,原来是谢家暗地里有派人出来保护。张世平只能暗暗咋舌,谢师姐都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了,谢家竟然还不放心,派出两位善于配合的家族筑基后期修士出来。 对于那个全身笼罩在青黑色光罩子里面,看不清模样的修士,张世平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相貌彪悍的筑基后期修士,这人和谢家那两位青衣修士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差不多,他推测其修为大概是筑基七层或者是筑基八层左右,因为这三人给张世平的感觉都不如正阳宗那几位筑基九层的师兄。 “我哪知道师弟你那么怕死!”谢妙白了一眼张世平,没好气说道,要是她刚才再晚一点传音给这位张师弟,她怕这人早就和那付师弟逃之夭夭了,关键是这两位宗门师弟在一开始的时候,怕都是没有想到要提醒自己走吧,想到这里谢妙语气也生冷许多。 “嘿嘿!我这不是怕拖师姐后退嘛,师弟我修为低微,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更有可能让师姐分心。师姐你说,刚才那个袭击我们的是在江家的那个相貌彪悍的莽夫吗?师姐你只是说了他一句,这人就如此记恨在心,当真可恶至极,幸好师姐有先见之明,不然我们这次就危险了。”张世平像是没有感觉到这位谢师姐那生冷的语气一样,先是解释了一番,然后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越都越远,已经两三里地外的三位筑基修士,看法宝发出的各色灵光,五颜六色,华丽至极,他们在这里就已经能略微感受到他们交手时候所发出的法力波动,激烈至极,看样子是已经打出了真火来,顾不上他们两位筑基中期、初期的修士。 可张世平可没有半点放松警惕,这两三里远的距离,对他这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来说,不过片刻的时间就能到,更不要说是对方三位筑基后期修士了。 还有很多时候,前面还拼的你死我活的修士,下一刻突然联手起来的也不是没有。 也就是这两位青衣筑基修士是谢师姐的族人,张世平才敢安然和谢妙站在一起,换成对方是三位互不相识的筑基后期,张世平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驱使着飞舟御空,停在如此近的距离看着,万一被对方当成想要捡便宜的修士,被他们先联手击杀了,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谢妙看着家族两位长辈与那偷袭他们的筑基后期修士,越斗越远,心中虽然确信自己家族的两位长辈一定能赢,但是还是有一些担心,她对张世平说道,想让他一同上去,如果对方是那位相貌彪悍的古家筑基后期修士,那可以让这位怕死的张师弟当一个证人,否则古家两位金丹修士那里也是一个麻烦。 其实最好的是没有人看到这事情,但是现在明显不可能了,而且谢妙也担心葛霆去而复返,他可是筑基九层的修士,法力比其他人都高了一大截,听说已经有打算结丹的样子了。 看着谢妙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张世平心中暗叹了一声晦气,他可不想去凑什么热闹,谢妙能想到刚才江家那几人有去而复返的可能,张世平脑筋一转也想到了这一点,挂不得刚才付师兄头也不回的跑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张世平如果转头就走,他确定会正阳宗的时候,这位谢师姐一定会上告宗门,说自己贪生怕死,背弃同门等等之类的话,不免要到刑殿走上一遭,而且是一定会恶了谢师叔。想到这里,张世平眉头皱成川字,他只能跟着谢妙御器上前。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符宝相争 不过张世平飞的时候落后了谢妙一头,而且他打定了,自己御器最多停在那三人斗法一里之外,如果发现了对方有埋伏,或者万一那个全身藏在青黑色罩子的筑基后期大发神威灭杀谢家两位筑基后期的话,只要有一丁点苗头,他二话不说,转头便走,至于什么责罚,那到时候再说,宗门总不会因为这个就打杀了自己。 张世平保持着一里左右的距离,而谢妙乘着白鹤却急冲冲地上前,与那三位正打出真火,像是要不死不休的筑基后期修士飞去,张世平看到她伸手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一柄蓝莹莹的长剑顿时出现在手中,她往空中一抛,这一柄寒气凌冽的长剑,幽蓝色的灵光如水纹散开,幻化成为十几柄一模一样的长剑。 她趁着对方和她谢家两位长辈法器胶着在一块的时候,十几柄冰蓝长剑,化为十几道蓝光,朝着对方刺去,可是对方身上的青黑色光罩,突然散去,幻化成十几道青黑色灵光,青黑与冰蓝纠缠在一块,张世平只听到谢妙惊呼一声,空中十几柄冰蓝色的长剑,在剑身一阵晃动之后,这十几柄长剑靠近在一块,重新变成一柄,可是剑身已不复先前的幽蓝色,而是通体青黑。 青黑色光罩一消失,在施展着天眼术下的张世平,立马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果不其然,这人就是刚才在江家的那位相貌彪悍的筑基后期修士,他身上的青黑色光罩幻化成十几道灵光截住谢妙的冰蓝长剑后,仿佛知道了结果一样,张口一吐,一道黑光从他口中发出,朝着谢妙飞来,隐隐有‘嗤嗤’的破空声,她身下的白鹤,啼鸣一声,双翅扇动下,淡青色的风刃乱斩在黑光上,风刃连着七八道,与黑光相碰,最后这黑光才消散了去。 见此,这个古家修士冷哼一声,不过他没有再对谢妙出手,因为谢家的另外两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又毫不留情地驱使了七八道嗡嗡作响的深黄色圆环,朝着他而来,在圆环中还有夹杂了一大片的青光,那是另外一个谢家修士手中一面明晃晃的圆镜发出的。 除此之外,谢家两位青衣修士还不肯罢休,两人周身灵气涌动,身侧各又有七八道青色红色的灵光闪动,他们伸手一指,灵光留下长尾,转眼就融进了圆环和白光,充斥在其中,一时间法器的气势更为浩然,灵压赫赫。 可是古望晋眼中没有丝毫惊慌,也没有半点惧怕,好像木头人一样,不带着半分情感,他双手握拳,朝着自己胸口一锤,竟然喷出一口带着些许内脏碎块的血液,没有朝着地上落去,在第一时间在古望晋身边化为一团红猩猩的血云,将他笼罩在其中。 那谢家两位青衣筑基后期修士所发出的深黄色圆环、青红白三色灵光,一进到血云中,速度锐减,其中青红白三色灵光与血云相融,被其侵蚀殆尽,只余下了那深黄色的圆环法器。而这时,在血云周围突兀地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光点,先是向旋涡一眼旋转,但是马上就变成了巴掌般大小的漆黑月牙光刃,一股惊天的灵压在黑色光点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充斥在空中,空气在这股灵压下,都像是凝结了一般。 张世平大惊,不假思索,他右脚立马一踏青灵古舟,顿时飞舟猛然后退了几十丈,仍不停下。而谢家那两位男女筑基后期修士,没来得及召回深黄色的圆环法器,就立马驱使着脚下的圆形法器,朝着谢妙飞来,两人在空中留下两道模糊虚无的残影,下一刻就到了谢妙身边。 “喝。”谢家那位脸颊消瘦的中年男子,气沉丹田,发出一声惊喝,给面容惨白的谢妙唤回神来,他身前横着一面四四方方的金边红底方砖,化为一面金红的灵光护罩,包裹着他们三人。而那位头戴珠钗的谢家筑基女修,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三个手指宽,两指长的亮黄灵符,眼中不舍神色闪过,手上也没有半点犹豫。 这位头戴珠钗的谢家修士怒看着前方血云,那黑色月牙光刃已经成型,定眼一眼足足有几百道,无声无息地朝着谢家三人狂涌而来。那张浮在谢家三人面前的符宝,发出极为耀眼的金黄光芒,空中出现了几十条金黄长绳,极有灵性地与黑色月牙光刃交杂在一块,即使是在大白天,金黑两色灵光,也是亮眼的很。 张世平后退了之后,看到那让他惊悸万分的黑色月牙没有朝着他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种气息让他想起了金丹修士的法宝,筑基修士唯有修炼到假丹,才能稍微驱动得了法宝。看着空中金色长绳与黑色月牙光刃,两者相持,看样子一时间还不能很快分出胜负来。 不过张世平看到一道红色灵光,从金红灵光护罩冲出,躲过了金黑灵光,没入血云之中。 张世平离得远,只听到符宝之间的撞击声,没有听到血云中古望晋的惨叫声,不过他看到了红色灵光没入血云之中,很快地,古望晋周身几丈厚的血云随风落去,一道人影从中无力地掉落出来,直到划过林中的枝枝丫丫,黑色的月牙光刃却没有第一时间消散。 过了几个呼吸时间,密密麻麻的的黑色光刃才散去。那位头戴珠钗的谢家修士看情况已经明朗,天上几十条金黄长绳最后相互融合成一根不过丈长的金黄长枪,她神识扫过下方,那杆长枪金光一晃,将挂在树枝上的古望晋扎了一个通透,差点拦腰而断。 她这才收起符宝,极为心痛地看着颜色暗淡了些的符宝,狠狠地看着下方,驱使着圆形法器飞下去。 张世平看着那个偷袭他们的修士落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可林中却突然爆起,灵气爆裂,张世平看到那谢家女修极为狼狈地飞出,气息散乱。 谢妙与护在她身前的长辈,脸上流露出着急的神色,两人立马朝着她飞去,将其护在金红的灵光护罩内。谢妙立马从储物袋内取出丹药,给这妇人服下,为其调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先走一步 看着几十根明黄长绳扭绞化为符宝长枪的时候,张世平已经驱使着青灵古舟,朝着远方飞去,身后突如其来的惊天爆炸声,让张世平心中惊讶,他扭头看到谢妙与谢家中年男子,驱使着白鹤与圆形法器,冲向那位头戴珠钗的筑基后期女修。 “这位古道友倒是好气魄,竟然自爆神魂,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舍弃了。”服下丹药,加上谢妙为其调理后,缓过劲来的谢薇沉声说道。她刚才下去之前还特意用神识确认了对方情况,刚才古望晋被长枪符宝捅穿,半截身子都差点断掉了,早已没有气息,她这才下去取战利品,特别是刚才古望晋用的那张黑色月牙光刃的符宝,她可是眼热的很。 但是不知道为何,这种状态下的古望晋,竟然还能骗过了谢薇的神识,待她靠近的时候,古望晋假死,神魂引动自身剩余的法力,连带着身上的符宝,一时间炸了开来。 幸亏在生死存亡,谢薇自身灵觉如同擂鼓,不断在她心头响动的时候,谢薇她第一时间驱使圆形飞行法器,远离了古望晋,不然近距离这一炸,她不死也要丢半条命,想到这里,谢薇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同时也对古望晋如此果断,心中多了几分佩服。 “妙儿,你那位同门走了。”谢家那位脸颊消瘦的中年修士谢彦神识放开,警示着四周风吹草动,以防他人趁机偷袭,却发现了张世平已经御器飞出了几里地,在天边只剩下了一个黑点而已。而这时一道红光朝着他们飞来,在离他们一丈远的时候,红光散去,一把小臂长的青铜飞剑显露出现,谢彦他伸手一抓,取下剑身上的玉简。 “妙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四叔公看那小子与年岁相若,修为也相仿,算起来倒是良配。”他神识扫过玉简,探知玉简内张世平留存的信息后,谢彦眼中透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笑着说道,不过他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筑基后期的神识下,附近的一草一木都了然于心。 “一个胆小鬼,我们会害他不成?”谢妙接过玉简,知晓了张世平留存在玉简的信息以后,又听到四叔公的调笑,直接把玉简捏成玉粉。 张世平留存在玉简中的信息,很简单。他说自己要去寻付师兄,待寻到以后,各自回宗门便可,不用等他们。她刚才带着张世平过来,在她冲上来的时候,早就看到了张世平怕死地停在一里地外,死活也不上前来,对于这个同门师弟如此怕死的行为,她心中鄙夷不已,更不要说对其有好感了。她四叔公说的话,谢妙只当做是个玩笑,她意中人要是一位盖世英雄,要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她。 谢彦看着远处已经连黑点都没有的张世平,收回目光,看谢薇已经好了许多,于是一人骑鹤两人御器,远离了此地。 在远处云间,张世平驱使着青灵古舟,一路不停。他可没有真的去找寻付大海,这个散修出身的师兄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又没有特意在付大海身上种下标记,天地如此之大,苍苍茫茫,他又能到哪里去找。 张世平他刚才被谢妙带着过去的时候,在心中就已经想着跑了,当他一看到那位相貌彪悍的筑基后期修士,被谢家两位筑基后期修士击落,那符宝幻化的明黄长绳扭绞成一杆长枪的时候,张世平发出一柄传音飞剑给谢妙以后,立马调转飞舟,不再多做停留。 他能留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张世平看情况以定,谢家两位击杀了对方以后,自己再离开,谢妙总不能说自己临阵而逃吧,加上自己寻了一个找付师兄的借口,他自问还说的过去。更重要的是,对方两位筑基后期修士已经击杀了对方,要是万一对方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情,起了杀心,自己可没地方逃命。 只要谢妙不出手,装作不知道,加上在宗门内有谢萍庇护,怕是正阳宗的刑殿也问不出什么消息来,而张世平死了也就白死了,修仙界中每天打打杀杀那么多,就是江家老祖这样的金丹修士也能惨遭不幸,更不要说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了。 …… …… 在张世平与谢家三人离开一小会儿以后,一个身穿黑袍的鬼面修士从一株树皮已经烧成炭的老树树干中走出,此人浑身半点灵气波动都没有,就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他一步步走过去,停下来后,看着前方因古望晋自爆的地方,那是一个方圆几丈的深坑,四周林中大火还没有熄灭,山火朝着四方散去,黑烟滚滚。 他脚踩在坑边上,踩着滚烫的焦地,身上的黑色披风与地上的火炭相接触,却没有一点点烧起来的迹象,这位黑衣古面修士蹲下来,在深坑边上一按,几道灰气被他吸进手心中。 “江道友,怎么突然动手了,要是暴露了,可不要连累到我?”黑衣鬼面修士背后传来了一句询问,他身后的那人带着几分疑问,还有几分不满。 “海道友,放心,对付一个筑基修士,怎么可能暴露!”他收取灰气以后,转身看着对方,鬼面遮挡下,看不到这人的面貌,但是听这人语气,就好像可以看出这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古望晋这位筑基八层的修士,就好像一个泥人一样,任其搓扁揉圆。 “那谢家的三个小娃娃,就麻烦海道友了,再不追就来不及了,趁着这机会给谢家和古家找点事情做,要是能让离间了两家关系最好,李师叔那边定然高兴。”这位黑衣鬼面修士转身看着他口中的海道友,那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至于剩下的张世平,他们好像都没有放在眼里,可有可无的样子,如果张世平知道了,也不知道是恼怒,还是觉得庆幸。 “江道友,这谢家几人可杀不得。如果谢妙这小娃儿出事了,那云渺定然不敢休,我回宗以后若受到牵连,到时候在他们有心盘查下我十有是隐藏不下去,那我先前十余年的苦功可都白费了。”这位海道友摇了摇头,对这位黑袍鬼面修士劝说道。他自己的法宝虽然有易形换气之效,但是要是对方金丹近距离仔仔细细盘查,还是能发现几分端倪的。 张世平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逃过了一劫,他正御器一口气飞出来百余里地,拿出了地图玉简,看到附近有一处修仙的小坊市,就将飞舟停落在不远处,施展着天眼术,在山中疾步行走,身形好似鬼魅,一道黑影唰唰唰在山林穿行。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人三虎 山中凉风习习,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正在一颗大树下绕着圈,地上插着几根木箭,在它旁边还有两头小虎,学着母亲的步伐,还有发出虎啸,虽然稚嫩,但是确实有了几分气势。这头大虫低头看着幼崽,又抬头望着树上的两人,龇牙咧嘴一声咆哮,树叶瑟瑟,四周的鸟儿与其他动物,早就跑光,两只幼崽有样学样,在叫了起来,声音略显清脆,没有母虎的那种威沉。 大树枝干上两个农夫紧紧趴在上面,其中一个小伙吓着脸色惨白,却不敢动弹,另外一个中年汉子咬着牙,想着自己刚才射的几箭,明明已经射中了,却连虎皮都没有擦破,心中直骂见鬼了,流年不利。 “叔,咋办啊。”一个十几岁的黑脸小伙子,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嘴唇发干,对着旁边另外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这头畜牲怕是成精了,等下你赶紧跑,不要回头,叔能拖一会是一会儿。”这个中年汉子喉咙发干,他把手中的猎弓递给黑脸的小伙子,拔出腰间那把黑背柴刀,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准备拼命的模样。 “咦,看来这头大虫快入阶了。”张世平在林中穿行的时候,听到林中虎啸阵阵,听声音就在不远处,就顺道过来看看,就看到一头高过常人一头的大虫,身上已经有了丝丝妖气,看样子已经快成为一阶下品妖兽。在世俗中这种灵气微薄的一阶灵山里,能看到一头妖虎也不容易。 “小兄弟,快跑。”树上的中年男子不知道树下这位世家子打扮的贵人是从哪里出来的,可由于情急之下,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他可不想看到树下的这头畜牲撕碎了这个公子哥,虽然他很讨厌那些世家豪绅。 张世平走过来,听到树上凡人的叫喊,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而他自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紧紧锁住这头大虫,正想要动手的时候,却看到这头吊睛白额大虫对着张世平低头闷吼,同时将两头幼虎护在身后。 “也罢,今日就放过你一命。”张世平看着这头大虫身后的两头幼虎,看样子不过几个月大,想了下就撤去了锁定大虫的气机,对着老虎说了一句,也不管这头畜牲听不听得懂,他身上法力一涌,这头母老虎顿感冷意从头到尾,它低声哀嚎一声,带着幼虎窜进林中,消失不见。 树上的两人一副见鬼的表情,突然想到什么,从树上滑下来,对着张世平连连磕头,口中直呼着,“见过仙人大老爷,见过仙人大老爷。” “早点下山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他们两人磕了几下以后,抬头的时候,张世平已经不见了人影,空中只留下的一句余音。这山中灵气即便再稀薄,终究不是凡山,山中那些没有成妖的猛兽,也要比别处凡山要凶猛许多,如果对方两人是常年生活在附件的村民,多少也知道这山中凶险。 不过灵山中有很多草药,能采集到一些,就能卖上好价钱。很多山民为此卖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要是再来,张世平也没办法,只能说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而他放过的那几头老虎,要是今后有人命丧其口,那又关他何事?他对这种事情可不放在心上,什么斩妖除魔,什么人间正道是沧桑,都不过是戏本上的情节。如果有人修仙一开始就是抱着这种心态,那除非对面仙缘不断,运道不绝,否则早死得无三寸葬身之地。 谁能保证他救得一定是好人,杀得一定是坏人,仅凭着自己的判断,就决定一人生死,又怎么说自己是正或者是邪! 张世平没有多想,他没有接受两位山民的磕头跪拜,早早闪身,一路在林中穿行,最后在一面几十丈高的赤红怪壁前停下来,他眼中灵光闪过,看穿了坊市的入口,收敛身上的法力波动以后,一脚踏入其中。 坊市中人不多,张世平看到街道上零零散散十几人,衣着服饰各不相同,看样子大多数都是散修,没有什么跟脚。他将自身的法力波动收敛到和街上其他人正常的水准,看天色还不算晚,就在坊市中转了几间看起来,还算可以的店铺。 不过这里的店铺卖的都是低阶的东西,供应附近的炼气修士。张世平也没有失望,他可没有想到能在这种小地方买到什么好东西。其实说起来,在江家的最大收获还是江家二长老用来赔礼的三千块灵石,果然是金丹家族,真有底蕴,要是换成张家,可没有能耐一下子脸不红气不喘地拿出九千块灵石,给他们三人。不过受人胁迫的滋味,张世平实在不喜欢。 张世平从一间黄记店铺走出来,他在里面买了一些修炼用的材料,像什么沉心静气的香料之类的,他买的不多,只够他用几个月的时间。其实张世平打算要是经过其他坊市的时候,要是有张家开的店铺,才在里面买的多一些,如果没有,那手头上的这些就先用着。 “呱呱呱……鼔鼓……” 张世平他从黄记店铺走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这几声像是蟾蜍的叫声,像是从隔壁传来的,他转头看过去,黄记店铺的黄掌柜对着声音很熟悉,就笑着对张世平说道:“林道友,这是隔壁欧冶道友养的火蟾,喷的妖火比灵木银炭火的温度要高上许多,听说能比的上那些大门派中的地肺火,锻造出来的法器品质更好,要是道友有炼制法器的需要,可以去找欧冶道友。” 他们两家在一起那么久了,彼此之间相熟,这种介绍客人的事情,两人没少做。张世平听到之后,笑了一声,散修中炼器多是用灵木银炭火,炼丹也是,即便是对方养了妖兽,使用妖火,说到底还是没有像正阳宗赤离峰火室那样方便。 不过对于驯养的火蟾,这种妖兽张世平还没有看过,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他右转走了几步,就走进了黄掌柜说的这家欧冶炼器铺里面。 一个光着膀子的精瘦黑汉正端着一个大木盆,里面装着一大块一大块,还血淋淋的肉,放在地上,在另一头是双脚被黑色铁环套住半人高的红皮蟾蜍,看到肉食过来了,蹦蹦跳跳,伸出舌头,卷起肉,吞了下去。 “欢迎道友,你看看店里面有什么中意的,如果道友不满意,只要出材料,我也可以帮着锻造,只需要一些工钱就行,一阶中品法器保证能成,要是失败了我赔道友材料钱,但是如果是一阶上品法器,那我就不能保证了。”欧冶七看到有客人上门,没有逗弄店里的妖蟾,赶紧走上来,大声说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青石小会 “欢迎道友光临小店,在下是这店的掌柜,道友叫我欧冶延就行了。” “我听隔壁的黄掌柜说这边有头火蟾,能放出堪比地肺之火的妖火,好奇过来看看,掌柜的不介意吧。”张世平看着正从木盆中叼起一大块血淋淋肉块吞下的火蟾,全身红皮,上面覆盖着一层油腻腻的粘液,与普通蟾蜍那种凹凸不平的表皮不一样,这头火蟾的表皮很是光滑,张世平注意到蟾蜍下方的地面上,有很多一个个的黑色小坑。 这火蟾进食很快,张世平刚进店的时候,欧冶掌柜刚端来的这一盆肉食,有十几块,每一块少说也有三四斤,加起来的分量可不少,这头火蟾连咀嚼都没有,在短短二三十个呼吸的时间里面,竟然将木盆里面的血肉一扫而光,木盆中只剩下了一些血水。 “这位道友请坐,火蟾就在这里,您尽管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一声就是了。”火蟾被铁环锁在墙角,欧冶掌柜将张世平带进店中,请他坐下,椅子就在店里面的另一角,与火蟾隔了三四丈远。 对于张世平这种对火蟾好奇的修士,欧冶掌柜见过很多,黄掌柜那边介绍过来的都是这样子的,他们对火蟾这种能辅助炼器的妖兽很是好奇,他店里面的也是用这个来当做噱头。 再说进门都是客,他自然不会拒绝。 像欧冶掌柜这种开炼器铺子的,生意比别家的好,其中有一大半功劳都要算在这头他们家族养了快八十年的火蟾身上,因为有着这头火蟾,好奇的修士多,上门的就多,生意也随之红火起来。 “道友贵姓,小店没什么好茶,还希望道友不要嫌弃。”他立马从桌上的茶壶里面到了一杯还算温热的茶水过来,笑着对张世平说道。 “叨扰欧冶掌柜了,鄙人姓林。”张世平接过茶水,神识先扫了一遍,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后,再喝下,也就轻抿了一口。 “鼓鼓鼓鼓鼓鼓…………”火蟾吃光了木盆肉食,见第二盆血肉还没有端上来,脾气变得很急,在欧冶掌柜招呼张世平的时候,它就在旁边一只叫着,越叫越大声,这位欧冶掌柜转头呵斥了一声。 “林道友,你先坐着,我先去把这头畜生喂饱,不然它不安分的很!” “欧冶掌柜请便!” 这位精瘦脸黑的欧冶掌柜从自己腰间储物袋中又取出了一大盆肉食,走到火蟾身边,将木盆哐地一声放下去。 张世平喝过茶水以后,站起来,在店里面走了一圈,他在柜台上看到一些法器,灵光都很是暗淡,大多数是一阶下品,有十五六年,这些一阶下品的法器大多是刀枪棍棒这种寻常类型的法器。 在柜台上只有三件一阶中品法器,分别是一面斑斓的镜子,一条黑黝黝的长鞭,一面杏黄色的小盾,而一阶上品的法器,张世平一间都没有看到。当然在店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物品,像是一整叠的黄符,上面有一些是已经用朱砂画上灵纹的。 张世平只是草草看过一眼,并没有太仔细观察,他对于这等等级的法器已经不上心了,这种法器他储物袋里面还有几件,不过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林道友,请……请……慢!” 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看完了一遍以后,转头看着已经将第二盆肉吃了一小半的火蟾,他跨步走去,在刚近火蟾不过一丈的时候,却不想这位欧冶掌柜赶紧站起来,冲过来伸手将他拦住。 不过当张世平走过去以后,这头火蟾却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嘴里还咬着肉块,却没有咀嚼,火蟾嘴中的肉块哗地一声,重新掉落到木盆里面。 在张世平看着它的时候,这头火蟾竟然将自己身体翻转,露出红嫩嫩的肚皮出来,还在轻轻地“呱呱”着,如果这头火蟾还有尾巴,那这时候定然摇的很欢极! “欧冶延见过林前辈。”看到火蟾突然将自己肚皮露出来,心中一惊,他对于这头火蟾养了几十年,它是什么性子,有什么神通,欧冶延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火蟾这种明显的求饶动作所代表的意义,那是遇上了一位能够轻易击杀它的修士,他开店那么久了,也曾遇见过两次。 他心中也抱怨过这头火蟾,它实在是蠢得很,一感知到修为比它高的修士就瑟瑟发抖,要是遇上筑基修士,那就干脆直接翻出肚皮来,一动不动。 “哦,你是怎么发现的?”张世平站在欧冶掌柜的身边,这个欧冶掌柜早已经把伸出来拦住他的的手,又飞快地收回去,立马换了一张笑脸,额头隐隐有汗珠冒出。 “林前辈,这是因为小店中这头火蟾除了喷火以外,还能感应到修士收敛起来的气息,不过火蟾的灵觉也就是在它方圆一丈大的地方而已,要是再远一些,那火蟾就感觉不到了。刚才林前辈离得远,火蟾就完全没有感觉到,等到前辈走近了,它才知晓。”欧冶掌柜看着张世平很是小心地介绍着,把自己知道的都清清楚楚说了出来,特别是将火蟾灵觉的限制重点提了出来,希望张世平听完后,不会强抢明夺。 “这头火蟾很不错,竟然能察觉到我,实在是珍奇少见。”张世平看着翻身露出肚皮的蟾蜍,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不过转而想了想,他眼中精光就收敛起来。其实他看到火蟾翻肚皮的时候,他在心里就知道自己暴露,很有可能就是被这头妖蟾发现了。 修仙界中有很多灵兽异兽,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有很多的身怀不同的神通,像寻灵甲兽、又像这头火蟾。张世平见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心中先是一惊,随后就安静下来,整个人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多谢前辈夸奖。林前辈也是为了青石小会而来的吗?”欧冶掌柜想了一圈,然后想到了青石小会。 “青石小会,”张世平听到对方说了一句青石小会,他就反问欧冶说道,“是交谈论道,还是交换有无的?” “回林前辈,青石小会是让各位前辈各换所需的地方,就在坊市中最高的那座九层石楼中,每年六月初六会举行一次,为期七天。”欧冶掌柜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憨傻 张世平听完欧冶延所言,先是思考了下,眉宇之间露出思索的之色,他没想到这种世俗小山之中还有筑基修士在这里举行交换会,随后想了想,这南州大地又不是只有百芒山这一条汇集钟灵的山脉。 白芒山只不过是南州之中一条大型山脉,与之相仿的还有还几条,剩余的其他灵山零星分散在整个南州各地,但是地势越往南就越平坦,山峦不再这般起起伏伏,那里取而代之的是数量繁多的水灵之地。 但是在南州数百个大大小小的王朝国度,绝大部分的山川江河,多是普普通通的凡山凡水,只有少数的地方是一阶灵地,偶尔有几个蕴藏灵机的二阶灵地,像江家那沙灵谷,寻遍整个南州也不见得有几个,也难怪其他金丹家族觊觎日久。 “进青石小会可需要什么凭证印信,或是需要熟人介绍?张世平思考之后,对欧冶掌柜问了一句,这种小坊市举行的交换会很有可能都是这附近相熟的筑基修士之间再进行交换而已,很有可能不喜欢外人,他要问清楚,如果没有凭证,到时候他过去,要是被人拒之门外,面子上实在是不好看。 “不需要不需要,青石小会已经举办了差不多五十年时间,从一开始就不用什么凭证印信,当然了这是对前辈你这样的筑基修士来说,附近其他的练气修士,如果想要进入青石小会,那就要经过其他人介绍,或者是青石楼的贵客。”欧冶延这个精瘦脸黑的汉子摇了摇头。 他在这里接手这家店铺已经四十几年了,就从没听说过青石楼举办的青石小会拒绝过其他筑基修士,甚至最开始的时候,连练气后期的修士都能进去参加青石小会,倒是由于后来这十几年来,随着青石小会的名声传了出去,引来在各个世俗王朝二阶灵山中潜修的筑基高人,这人一多,进门的标准就高了,练气后期的修士再也不像从前一样,能够随意参加一年一度的青石小会。除非是与青石楼长期做生意的练气后期修士,才被允许参加,而且青石楼还保护他们的安全,在这附近青石楼的名声很不错。 “现在六月初七,看来青石小会是已经举行了吧。”张世平算了一下日子,像他这样的筑基修仙者已经能够辟谷,一旦闭关修炼,凝练法力,要是没有他人打扰,短的几个月,长的好几年,因此一时间不知道山中年月,今夕是何年,很是正常。张世平还好,他接受为江家解难的任务时候,任务玉简上有规定了任务的时间,他借着推算了下时间。 “前辈说的是,青石小会昨日已经开始了,不过现在大部分的筑基前辈还没有赶过来,按照往常惯例,在第三天第四天的时候,那时才是人最多最热闹,很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前辈高人都会过来这里。”欧冶延微微躬着身子回应张世平的问话。 “好,多谢你了。”张世平看着毕恭毕敬的店铺掌柜,说了一声道谢的话。 “能为前辈效绵薄之力,是晚辈的荣幸。” 张世平笑了一声,没有应话,大步走出这家炼器铺子,其实这家炼器铺子要是贩卖的法器品质好,他也可以在这里买上一件,可是就算有火蟾相助,店里面的法器,张世平仍然没有一件能看得上的眼的。 欧冶延目送着张世平出门,朝着前面的街道走去,眼见他转了弯,这才擦了擦额头上那微密的汗水,他这才进门来,却看到刚才装死的火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翻过身子来,舌头一卷,又是一大块血肉下了肚,没多久就将木盆里面的血肉一扫而空。 “呱呱……鼓鼓……” “你这好家伙,没心没肺的。”欧冶延走过去轻轻踢了它一脚。 而在另外一头,张世平正站在这里坊市最高的九层石楼前面,他走上石阶,跨入门槛,一楼大厅地方不小,里面有二三十个衣着各异的修士在看着物品,看他们的穿着服饰,应该是散修或者一些小家族的修士。 有几个修士正在对着柜台上的法器认真观察,还有一个身穿了红色衣裙的中年女修经过青石楼小厮的同意后,把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拿起来,反复打量着,在她身边还有一个背着把比人要高的长枪,通体被白布缠住,只露出个泛着冷光的枪头。 张世平在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没有将自身的法力波动收敛到练气期,而是保持着筑基一层的法力波动,在青石楼柜台后面的一个身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掌柜,在张世平一踏进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灵压,立马把毛笔搁在笔架上,赶忙迎了出来。 “青石楼上官画欢迎前辈光临。”上官画同时摇手示意先前,因为感受到张世平身上筑基灵压而呆滞的小厮赶紧下去。 “哦哦,七叔你手怎么了。”这个浓眉大眼的小厮回过神来,对着张世平和上官画挠了挠头,憨笑道。 “还不赶紧下去。”上官画瞪了这个小伙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个小伙子被上官画一吓,顿时像一只鹌鹑一样,怕腿就跑,向后院跑去。 “让前辈见笑了,还望勿怪。”上官画看着一阵风跑掉,也没向张世平这个筑基前辈说声告退的话的族中小辈,他抱拳代其向张世平赔罪。他这个侄儿上官城,灵根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因为没有族中长辈护持修行的时候,一个人贪功冒进,灵气在经脉之间乱窜,上冲到天灵,导致了神智大失,变得憨憨笨笨。 “无妨无妨,我路过此地的时候听说这里有个青石小会,所以特来看看。”张世平摇了摇头,对这种事情他不放在心上,他也看出了这个小厮脑子有点那个,不是故意装傻冒犯自己的。 刚才在店里面的二十几个练气修士可不像那个憨傻的小厮,他们感受到张世平的法力波动,又听到了店里面上官掌柜的恭敬话,一个个好奇转过头,看了张世平一眼,将他的模样记在心中,然后就赶紧转过头去,生怕冒犯了这位陌生的筑基前辈。 第一百六十章 傀儡、灵煞 “青石小会在七楼,前辈请先上二楼。”上官画听到张世平的话,知晓了其来意。上官画他走在前头,引着张世平上楼去。 张世平走过大厅的时候,很多练气散修转身不敢直视他,一个个把目光盯着柜台上的法器符箓,想看出朵花来。他朝着楼梯走去的时候,顺带扫了大厅中所有的修士一眼,直到看了那个背负长枪的中年男子,看到一把比人要高出一大截的长枪,好奇多看了一眼。 “前辈您这边先坐着,可否容我先禀报一下。”上官画将张世平带到二楼的一间待客的静室里面,后头跟过来的几个亭亭款款的婢女端茶捧水,跟着进入了静室,彩衣婢女们放下手中的茶水瓜果,再将静室中间那尊圆形三足熏香炉的香燃起以后,个个莺声行礼告退,缓缓出了静室。 “去吧,别让我等太久就好了。”张世平挥手让这个青石楼的掌柜出去,而后张世平闻了闻静室里面的香烟,只是普通的檀香,没有什么问题。 紧接着张世平神识横扫了整间静室,里里外外查看了一边,这一层中连半个筑基修士也没有,他往上查探了一些,直到在青石楼高层处的时候,碰触到了楼层阵法,一道筑基期的神识与张世平的神识相互碰触了下,发觉双方都没有什么恶意,他们彼此打了声招呼以后,张世平他当即收回了神识,在静室里面静坐着,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静室大门才再次开起来,上官画脚步轻轻走了进来。 “前辈久等了。”上官画走到走进来以后,对张世平说了一声,他脸上没有任何为难的神色,一副儒雅自信的模样。 “那我现在可以上去了吗?”张世平没有睁眼就知道走进来的是刚才的这个上官掌柜,张世平睁看眼睛以后,看到这人带着微笑的脸,就知道了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张世平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前辈请!” 上官画带着张世平沿着楼梯,一路直上,走到要进入第七层的时候,张世平看到楼梯口有一道五光十色的灵光护罩挡在那里,张世平看这位上官掌柜没有像先前一样拿出通行令牌,而是恭敬地推到一边: “前辈,里面正在举办的就是青石小会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这面灵光护罩需要前辈您自己破开。” 上官画退到一边,把位置让出给张世平。张世平则上前来,从上到下看着这面五光十色的护罩,又用神识触碰了下,发现自己轻而易举地突破到里面去,更重要的是他将这面看起来华丽至极的护罩,已经看了通透。张世平心中当即一笑,这一面所谓的灵光护罩,其实只不过是纸老虎而已,他很轻松地就突破了进去。 在张世平走上前,到查探完这面五光十色的护罩以后,所用的时间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也就是张世平走上来,一停下的时候,张世平他就伸出了自己已经用灵气覆盖了的右手,其中的食指与中指碰触到阵法护罩,护罩上面波光粼粼,张世平先是探进了一条手臂,最后整个人直接没入了阵法之中,进入到第七层。 这个阵法只不过是青石楼里面用来区分练气和筑基修士,练气修士修为不够自然会被阵法阻挡在外,而筑基修士,法力比筑基修士深厚,当筑基修士与阵法相碰触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进入其中。 张世平进入后,这举办青石小会的地方,就被张世平用双眼扫了一遍,这第七层楼和他走来上看到的其他楼层布置不一样。 这里面一目了然,没有什么隔墙,在最中间是个高台,四周摆放着桌椅,约三四十张。而现在这下方有二十几张桌椅是已经有人坐着,在高台上的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修士,他旁边左右各卧着一头老虎、一头青狼。 这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看到张世平进来以后,先对张世平点头示意,在台下的几十个筑基修士,有的笑呵呵地和张世平打了声招呼,有的则一脸冷漠不说半句话。 张世平立刻找了一张空桌坐下,不再那么引人注意! “虎狼兽型傀儡各一只,一阶上品,在中品灵石驱动下,这虎狼两头傀儡相互配合能发挥出堪比筑基一层的威力,只要祭炼以后,练气修士也可以使用,用来保护家族再好不过了。这两只虎狼傀儡可用灵石或者丹药兑换,不知道台下的哪位道友需要。”张世平与他们点头示意了下后,落座后,在高台上的这位筑基修士,才开口介绍。 他说完后,很快就有一个高个的筑基修士一步飞跃上高台,这个高个修士围着那两头栩栩如生的虎狼傀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连最细微的地方也没有放过,最后这位高个修士伸手撑起了护罩,两人在护罩里面交谈了半盏茶时间,最后张世平看到高个的筑基修士从他腰间储物袋上摸出了一瓶白玉药瓶,递给了身穿黑色长袍的修士。 他们两人把东西全都确认了一边以后,黑袍修士笑着把白玉药瓶收入储物袋中,而那高个的修士则衣袖一挥,面无表情地把两头快要有一人高的虎狼傀儡,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转头下了高台。 在台下等候他们商量的修士,即便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也没有太过着急,而当两人都下了高台后,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有个腰段婀娜多姿的蓝衣女修,款款走上高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瓶瓶身上刻满符文的冰蓝色玉瓶。 这冰蓝色的玉瓶刚拿出来的时候,张世平就灵敏地感觉到了在其周围,温度降了几分,这位蓝衣女修把玉瓶放在用来展示的桌子上后,桌面立刻结了一层白蒙蒙的冰霜。 “冰魄灵煞一瓶,只换取等量的火属性、木属性灵煞。”蓝衣女修秀口说道。 这瓶冰魄灵煞一拿出来以后,立马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有几个修为在筑基三层的修士眼中更是放光,这一瓶灵煞能够让他们更有机会成为筑基中期的修士,不过当这位蓝衣女修说了自己的要求以后,很多有需要的筑基修士眉头皱起,他们要是有灵煞,早就用光了,哪还会留着。 在台下面,张世平看到这位蓝衣女修话刚落下,立马有七八个修士轮流上去,与蓝衣女修交谈,不过所有人很快就下来,看他们失望的样子,是没能拿下这瓶冰魄灵煞。张世平他也是筑基三层的修士,但是对于这种冰属性的灵煞,他不需要,修行火鸦诀的他最合适的灵煞还是幽火煞。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位蓝衣女修看不能兑换到自己需要的灵煞后,就把这瓶冰魄灵煞收起来,愁眉紧蹙地下来,坐在自己座位上轻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好生修行 在这位蓝衣女修下来后,先前上高台中的一位壮硕圆脸的中年修士,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笑呵呵地移到那位蓝衣女修同一张桌子,他挥手撑起灵气护罩,把两人笼罩进来。 他嘴没有张合,用的是神识传音,在场的都是筑基修士,懂口语的人不在少数,要是两人用的是普通的传音入密,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练气修士也能凭着两人的口型,能够大概地知道两人谈论的内容,当然前提是练气修士能够看破这位壮硕圆脸筑基的灵气护罩。 张世平看着两人那边撑起灵气护罩以后,就将目光收回去,因为台上又上去了一个戴着青铜鬼脸面具的修士,压着声嘶哑说道: “六百年的星月藤连藤带根一株,换鬼道法器,或者是冤魂厉鬼,越凶的越好!” 说完后这位青铜鬼脸的修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匣子,上面的灵符他一手揭掉,向着台下的众人展示了一下,张世平看到玉匣子里面卷绕着一根光秃秃的棕褐色藤蔓,叶子是半片也没有,要不是其中蕴含的蓬勃木属性灵力,他还以为是一根鞭子。 果然,这根星月藤拿出来以后,台下立马又几个主修木属性功法的修士一下子站起来,其中一个身上搭着个布袋子的老者动作更快,先上到了台上,不过后面的一人也紧接着跃上去。 “这位道友,这可是我先上来的,前后有别,道友这样跟上来不怕坏了青石楼的规矩,还是说几位看不起老朽,非要跟我这个老头子过不去?”先上台去的老者皱着眉头对后面几人,声音含着怒火,冷眼盯着后面上来一位筑基修士。 “东西向来是价高者得,哪有你先来东西就一定是你的道理,也不掂量着自己多少岁了,把机会留给别人,非要出来倚老卖老。”其中一个身穿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修士捏着嗓子,好像是世俗中的太监一般,声音尖锐,听不出对方到底是男是女。 “咳咳,几位道友看在我青石散人的面子上,千万勿伤了和气。”坐在台下离着最近的一位脸上留着五咎灰白长须的青袍修士干咳几声,在那个身上搭着布袋子的筑基老者还没有开口回应的时候,就提前说了一声。 张世平察觉到台下的这位青袍修士,在说话的时候,泄露出自身筑基后期的灵压,在刚刚跃上去的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果然,这两个人身体一抖,有点惊讶看着台下这位长着不起眼的青袍老者,俱是心中一沉。 “既然青石道友为这人说清,那自无不可。”那个老者拱手对台下的青石散人回了一礼,不要看两人年岁差不多,都是垂垂老矣的模样,但是他只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这辈子能够进阶筑基中期已经是上天抬爱了,而青石散人可不同,或许对方还有可能结丹也不一定。 张世平目有讶色看着这位青袍老者,在场的修士中有很多位以前来的都是知晓青石散人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只有像那位声音不男不女的黑袍人,这种第一次过来这里的筑基修士不知道情况。 对方自称是青石散人,也就说明了对方是散修出身,在修仙界中,一般不是散修出身的筑基修士是不会自称为散人的,这也算是一个小习惯,具体要看各人性格爱好。 “好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有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出来给我看一看,要是合我意的就可以换取我手中的这株星月藤,要是不合我意的,那还请早点下去!”这个黑袍人还没说话,台上的这个青铜鬼面的修士就先不耐烦说了一句。 “两千凡人冤魂。”这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内的修士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暗哑银瓶,声音尖锐说道。 听到这人口中所说的两千凡人冤魂,张世平看着他手中的瓶子,与万血教的养魂瓶款式差不多,有七八分像,难不成前次宗门没有将万血教清剿干净,也是,就算是他去清剿万血教在世俗的据点,也逃了好多炼气修士,有筑基修士趁乱逃走也说不一定,能逃过宗门清剿的万血教筑基,多少有些手段,这样一想张世平他心中沉了几分,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又很快完全收敛起来,看不出跟之前有任何不同。 “两千凡人冤魂,单单这些这可不够!”这位青铜鬼脸修士先是一喜,随后又不满地对黑袍修士说道,两千凡人冤魂数量可不少,自从正阳宗与旗云宗、玄火门,三派全力出手,在几年前一下子端掉了万血教总部,听说万血教的两位金丹真人都当场殒命,自此以后,冤魂厉鬼这种东西就成了紧俏货。 “当然不会让道友吃亏的,加上三头厉鬼,道友以为如何?”黑袍人干枯修长的手指在储物袋中一抹,两指夹着一个表面满是紫色纹路的小瓶子。 青铜鬼脸的修士一听到还有三头厉鬼,接过瓶子后,将瓶塞一把打开。 “啊啊啊啊啊……”从小小的瓶口中,大量的秽气涌出,黑灰的气雾中隐约可以看到三个拳头大的鬼头,下方是细长的身子,还有那森森鬼爪,但是紫色符纹发出幽光,将整个黑雾困住,只是随着厉鬼冲击,这幽光越来越暗,青铜鬼面修士看到里面果真有三头厉鬼,顿时高兴地说了几声‘好好好’,看样子是极为满意。 这时候看到这种情况,这位搭着布袋子的老者可忍不住了,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拍,黑光浮现,一把黑黝黝的木杖被他抓在手中。 “这把幽魂杖,不知道可否合道友的心意。”这位老者取出了一把黑漆漆像是石炭的木杖,接近半丈长,杖身鸡蛋粗细,一手刚好能握住,他带着几分自得的神色看着另外三人。这把木杖通体是有幽魂木制作,算起来其实没有品阶,但是他自问可比什么冤魂厉鬼珍贵的多,算起来与这株星月藤的价值不相上下。 “幽魂木!”刚刚还大叫几声好的青铜鬼面修士,立马闪身到老者身边,从头到尾看了木杖一遍,又用神识查探入微,最后他取出一杆黑幡,两头鬼气淡薄的冤魂从黑幡飘出,在靠近幽魂木杖的时候,很自然地融入进去,幽魂木杖幽幽发亮。 “道友如果想出手手中的冤魂厉鬼,在下可用灵石购买。”看到与书上记载的情况一模一样的青铜鬼脸修士,将紫色纹路的小瓶子递给黑袍修士,有点恋恋不舍,但是一看到幽幽发亮的木杖,他就将这点点的不舍之情丢掉。 黑袍人在青铜鬼脸修士将玉匣递给老者的时候,一杆长枪从空中突兀冒出,在眨眼之间就击穿了青铜鬼面与黑袍两位筑基修士,串成糖葫芦。 “好生修行不好吗,非要杀害凡人?”一道沉沉地叹息声在高台上响起来,一个中年劲装男子一手搭在枪尾,很是轻松地挑起来。 高台上的这位老者一下子吓得跳下去,身上顿时灵光浮现,闪烁了好几次,把自己所能施展的手段,全都用了出来,其他几人也都如临大敌,各个将自己法器祭出来。 但是张世平没有这样做,也不敢祭出自己的法器,因为他桌子上在他全然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个身穿着红衣的妇人,赫然就是他刚才在楼下还看过一眼的那位。 “小兄弟,好久不见了!”这位红衣妇人拿着面铜镜,边照着镜子,边和张世平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时间记不起 在这里的其他筑基修士包括刚才那位青石散人在内,一个个如临大敌,全身灵光乍现,有好几个衣着不同的筑基修士祭出飞剑,在各人飞剑法器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灵光,诸般色彩皆有。 还有不是用飞剑的修士,则各展手段,如同刚才张世平进来的时候,拿出虎狼傀儡贩卖的黑袍修士,身周黄濛濛的灵光闪烁,四个那个拉弓持剑的傀儡护在他身前,弯弓如满月,不过这强弓只拉满,架起青色的灵气长箭,却很理智地没有先出手。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其他修士祭出各种法器,甚至有人操控着几头堪比筑基修士的黑毛僵尸,或是驱使面目狰狞的厉鬼,瞬间这几位修士身边就阴风阵阵,偌大的房间里面一时间幽寒冰冷。 这位单手握住枪尾提着两人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下来,经过那个战战兢兢的布袋老者,身形一晃,他手上这把比正常人要高过一头的长枪,上面又多了四个修士,个个都是穿胸而过,如果在场的修士还有心思注意的话,那也许可以发现,被长枪串成糖葫芦的六人,伤口都是在心脏最中间,而且这几人都是驱僵控鬼的修士。 等男子身形再次出现的时候,其他几人面如白纸,心中警铃大作,知道了这个相貌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远不是自己所能抵挡的,满腹苦水。 有几个离门、离窗户近的修士,转头就想破门破窗而出,但是那几人刚一动,一股强横至极的神识,从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身上迸发出来,众人闷哼了一声,脑中一片空白,动作自然是停下来,一动不动。 …… 而先前在桌子上,张世平看着一脸熟络的红衣女修,张世平可想不起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她,像宗门中的几位金丹师叔,还有其他的筑基后期修士,张世平可都是一个个连模带样记得清清楚楚。 “见过前辈。”张世平他脑中转动飞快连忙站起身来,而眼角余光看到了在眨眼之间,这个持枪的中年男子,就枪挑了六位筑基修士,其中有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他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动,心中则是后悔万分,早知道这样,就不来参加这什么狗屁玩意的青石小会,直接日夜不停地赶回宗门该多好! 他连这人如何出手都没有看清,长枪就如同像捅穿一张纸一样,轻而易举地将这几位筑基修士的护罩捅穿,这一切都让张世平心中哇凉哇凉。 “小兄弟忘记了?正阳宗升仙大会的时候,你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人长高了不说,现在还是个筑基三层的修士。”坐在桌子上,与张世平相对的红衣妇人,只看着张世平一眼,手中就又掏出一块碧玉色的镜子出来,对着玉镜照来照去,张世平嘴唇发白,咽了口唾沫,鬓角处冷不丁地流下冷汗来。 他心思转动,回想着十几年前他在升仙镇参加升仙会的时候,那中年男子神识迸发,镇住在场的所有筑基修士,当然是包括张世平在内,他脑袋开白一片,过了好几个呼吸才缓过劲来,突然他看到了桌上这位不知名的高阶女修,放下玉镜,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布袋的南瓜子,他脑中闪过了一个模糊的画面,自己好像以前真的见过这位红衣女修。 “小兄弟要不要来点,可香了。”这位红衣女修从布袋里抓取一把南瓜子,放在张世平面前的桌子上。 “前辈您是升仙会那时候排在我前面的?”张世平试探问了下,时间过了十几年了,太久了,张世平哪能记得清对方长得什么样子,他那时候也没有注意,只是还记得对方一直在嗑瓜子,是一位很擅长唠嗑的中年妇女。 “可算记起来了,来,坐下,别太拘束,很没意思的。”红衣女修笑着对张世平说道。 那位持枪的男子则是枪身一抖,长枪上串起来的六人,身上血肉连着衣物都像风化了一般,沙沙地在地上堆积起来沙粉堆,他伸手一招,从沙粉堆中飞出了八个储物袋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灵符书籍等等,靠近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腰间微不可见的灵光一闪,这些东西就全部消失不见。 在所有人度日如年的时候,他将长枪重新负在背上,朝着红衣女修走来,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先是看着女修,身前已经堆了一小队瓜子壳,仍不停磕着,眼中闪过几分无奈,都磕了近千年的时间,还不腻? “筑基三层的修为马马虎虎,咦!神魂修炼的不错,和筑基中期的修士差不多,还算过得去!”这人就那么坐在女修身边,跟随着自己道侣的目光,看向张世平,这一眼就将张世平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张世平心中咯噔一下,在这人的目光下,自己全身没有丝毫的秘密在,他像是掉进冰窟窿一样,浑身冰凉。 “不过还好,身上有几分血气,但是没有半点邪鬼气息。”正在张世平极为难受的时候,这位相貌普普通通的男子,收回自己的目光,有点赞赏了张世平一句。 这两人给张世平的感觉,和他面前常有年、许悠旦这几位宗门金丹的感觉不一定,他在这两人身上没有感觉到半点的法力,没有丝毫的灵力,就是炼气一层的修士,身上的气息都要比两人要强上好几倍。 张世平心中有了推测,难道这两位是元婴不成?但是张世平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和场上所有筑基修士一样,等待着这两位的最终判决。 “所有人都坐下吧,站着多没意思。”红衣女修大声说了一句。 “多谢前辈!”在场剩下来的二十几个筑基修士,大伙全部松了一口气,坐下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只是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张世平也跟着道谢,坐下来,张世平他也就半边屁股粘在椅子上,不敢完全坐实了。 张世平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其他人,不然他就可以看到所有人都想刚开蒙的学子一样。 “刚才我在楼下感觉到这里有人养魂炼鬼,就不打自来了,还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你们继续吧,当我两不存在就行。”这男子轻声说道,但是这些话,是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就你事多 这位不知名的负枪高阶修士,坐下来以后,这把长枪枪尾直接钉在地面红砖上,枪头连着枪身,高高竖立,他衣领随枪上挑了些,看起来样子有点滑稽,不过在场的所有筑基修士,都当做没有看到,一个个盯着桌子,看着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那么大的人了,还这样子!”红衣妇人放下手中的瓜子,拍了拍手,帮着自己的丈夫整理了下衣领,没好气地说道。 张世平坐在旁边很识趣地移开了目光,看着他面前桌上的瓜子猛看,过了几个呼吸后,这个中年修士衣裳整理好了,红女妇人双手捧着他的头,左摇一下,右看一下,见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才满意地松开。 在场中还剩下近三十个筑基修士久久没有动静,虽然对方说是不打自来,让他们继续这青石小会,但是又有谁敢先出头,万一要是那杆长枪一枪将自己捅穿,挫骨成灰,那真的冤枉到极点! “你们知道我为何杀了那六人吗?”见众人没有动静,他转头环视了在场的修士,自然包括了张世平,随着对方目光扫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沉重的压力,没有任何恶意,当然也没有任何善意,只有一种历经岁月的沧桑在其中,扑面而来的岁月沉重感,让张世平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很正常,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扫视了一遍后,看众人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几个呼吸后,在所有人被他看得心跳砰砰跳的时候,他这才缓缓说道: “我辈修士,当有底线。仙路漫漫,修士之间纵使拼个你死我活,魂消魄散,也得是求仁得仁,当无怨无悔,但不能如邪似魔,如同那六人,断我人族根基,为修一己,而身染万千凡人鲜血冤魂。当然,这只不过我个人所求,一厢情愿,如果你们当中这些人要是有一天修为远超于我,到那时你们随心自在,哪怕是屠城灭国我也不敢管,哈哈!” “多谢前辈教诲,吾等必当铭记于心!”在场近三十位筑基修士听到了这位负枪的中年修士所言,他话音刚落,所有人连忙站起身来,鞠躬行礼,张世平与他人一样,拱手弯腰鞠躬,这位不知名的前辈所说的话,刚好击中了他心中所想,张世平一时间恭敬的紧。 “希望你们能听几分在心中。”话音刚落,这位中年修士与红衣妇人,两人一瞬间消失不见,青石楼第七层的阵法没有半点波动。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所有人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有人试探性地站起身来,其中青石楼的青石散人,刚看到那两位前辈坐在张世平那张桌子,他立马闪到张世平身边,转动着眼珠子,极为礼貌地对他笑道,“青石散人见过这位道友。“ “林章见过青石道友。”张世平回应了一句,在场的有部分人听到刚才那位前辈的话语,心中没底,就赶紧先走了,留下了十余个人,看到青石散人闪身坐在张世平身边,一个个像驴子竖起耳朵,希望从张世平口中知道那两位前辈的一些消息,就是只鳞片爪也行。高阶修士对散修来说,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不知道林道友与那两位前辈是何关系?”青石散人压着声音,越来越小声地问张世平,眼中有几分好奇,一般的筑基初期修士或许感觉不出来,但是他作为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在青石楼中,这几十年来,也曾有幸接待过路过此地的两位金丹真人,而这两位真人给青石散人的感觉,与刚才走掉的两位差了太多了。他在心中对两人的修为有了一个猜测,莫非不是传说中的元婴真君,他是又惊又怕,还带着几分期待。 “在下十余年前曾与那两位前辈见过一面,想不到今日还能再次与之相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张世平看着青石散人,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神秘。他不敢扯大旗,因为张世平不知道元婴修士神念一动,能覆盖多大,万一自己所说的话,落进了对方耳中,那就万事皆休了。但是,张世平他也不明说,只是模糊地说了自己与两人有旧,剩下的事情,就让在场的修士自己去想。 众人听到以后,一个个若有所思,看着张世平眼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不过这时候青石散人站起身来对正在竖耳倾听的十余人拱手道:“因事发突然,今日的小会就先到这里,明日若有新的道友过来,我们再聚。” “林道友这边请。”青石散人话语刚落,就回头邀请张世平出去。 十余人看青石散人这般不厚道,一个个声音大了起来,张世平则趁机起身告辞,免得徒生事端。 在青石楼几十里外的一处风景秀美的小山中,那位负枪男子与红衣女修并肩而行。 “你啊,都一千五百多岁的人了,还那么多事。”红衣女修轻道了一句。 “嘿嘿,多事了,多事了。”男子摇晃着双手,看着山中林木野花,笑着对道侣说了一句,他顺手在路边摘了一朵红花,插在她发间,人比花娇,让他赞叹不已。 红衣女修娇看了自己夫君一眼,两人在山中漫步,又过了两天,从附近山中,两道红色流光直冲上天,没入罡风之中,朝着南方飞去,南无法殿快开启了。 …… 十天以后,正阳宗升仙镇上空有道青光飞过,又过了三天时间,在正阳峰前,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落下,他上前与守山的两位同门师兄聊了几句,麻烦这两位值守的师兄帮忙通传,说自己有急事禀报掌门。 那两位身穿着黑衣服饰的内门弟子,让张世平稍等片刻,其中一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色玉简,对其说了几句话,施法后,玉简化为一道火光,融入阵法之中,张世平不急不躁,与两人聊了一会儿。 过了盏茶时间,正阳峰阵法内传出一道火光来,刚才那位发出传音玉简的郝师兄,一把接过玉简,神识一探,取出令牌,为张世平开了一道丈许长宽的门户来,张世平道谢一声,当即闪身进去,沿着长梯石阶,一路前行。 待他到了大殿门前,得到召见后,张世平整理了下自己衣裳,走进大殿,殿中铜炉紫烟起,隐隐有异香,一缕烟香入鼻,他顿感神识清明,眼中明亮起来,连日赶路的几分疲惫,全都一扫而光。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谢妙与付大海两人呢?”常有年站在铜炉边上,四周紫烟缭绕。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后续功法 常有年看到张世平一个人过来,刚才进门的时候,明显有几分疲惫,看样子是连日赶路,不然以一个筑基修士的体质,断然不会如此。他心中一惊,还以为任务有变,谢妙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那几家真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我等三人在回来的路上受人袭击,幸有谢家两位长辈相助,不过后面我们三人分散了,弟子有急事,所以这才赶回了宗门。”张世平赶回正阳宗交付任务,只不过为了有个好听点的说法,他在路上想了想,就决定把青石楼里遇到两位疑似元婴的事情上报宗门,用来圆过此事。 “是何事让你如此急冲冲赶回来?”常有年听到谢妙没有出事,心中松了一口气,江家与谢家的矛盾是有,但不过是两家金丹的些许矛盾,牵连不到两家后辈,并且谢家还与葛家有旧,所以常有年想了想,就将这个不算危险的任务交给谢妙,令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从旁协助。 这种任务不危险,所以即便谢妙她是宗门真传弟子,常有年也不会将筑基后期的修士派出去,特意保护她,对于一位掌门来说,谢妙她已经是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在宗门几百个筑基弟子中,以筑基中期的修为,也能排在中等,而谁人又不是经过了诸般磨炼才走到现在的。不过或许自己的师妹谢萍,太过宠爱谢妙的缘故,很少让谢妙去接受任务,而就算是接受任务,那也是多将其带在身边,或者暗地派出谢家修士保护。 “回禀掌门,弟子世俗青石坊市中见过两位疑似元婴真君老祖的修士,因此特意赶回来向宗门禀报此事,这是他们的模样。”张世平对掌门说道,自家宗门世俗王朝出现了两位疑似元婴真君的修士,照理说应该第一时间上报宗门,让宗门定夺,张世平这样做在法规上没有丝毫瑕疵。 张世平说完,然后施展法术,将微不可见的灵光聚拢起来,握在掌心中,伸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青辉灵光幻化出两人的模样,一个身负长枪,一个身穿红衣,样子清清楚楚。 常有年听到张世平见到有两位疑似真君的修士后,眼中精芒乍现,元婴真君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是他作为正阳宗掌门,也不是随时随地就可以见到自家老祖的。 张世平动作很快,一说完就幻化出两位模样,常有年仔细看了两道微型的光影,打量了两人模样,脑中将王老祖给他的元婴修士模样一一想过,过了几个呼吸后,他一而再再而三,才确认了两人身份。 常有年有问了张世平这两人信息,将事情问了清清楚楚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两位真君是红衣城城主,今后你若是有幸还能遇见两位真君,可代为宗门邀请两位。”常有年依着张世平的描述,想了想,对张世平说道。 “是,弟子遵命。”张世平抱拳回应。 “对了,江家事情怎么样了。”常有年这才提及江家,询问情况,张世平则是看了左右,有点迟疑。 “是不是有立下了什么誓言毒咒,放心,在这里其他人听不到你所说的话,只管道来?”常有年将张世平的表情看在眼里,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身上淡紫色灵光护罩浮现,将两人笼罩在其中,淡淡对张世平说道。 张世平听到常有年所说,面无表情地将他们三人在江家经历的事情一一道来,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为其说过半分好话。 江家二长老逼迫他们三人记下誓言,再给了他们各自三千块灵石,他心中不舒服,但是看在灵石面子上,也不至于添油加醋,混淆黑白,事情该怎么样,他就怎么说。 常有年听完张世平的话,先安慰了他几句,并没有对张世平收江家三千块灵石有什么意见,他反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紫气白辰丹,赠与张世平,然后让其放心,江家以武力强逼张世平他立下誓言,虽然在情理上能理解,但是终归无礼在先,他自然会让江家给张世平一个说法。 至于赵无邪所需要的幽沙果,在谢妙身上,不在张世平这一边,他自然是拿不出来。 张世平接过丹药后,先忙拜谢掌门,直言任凭掌门做主,常有年笑着让张世平下去,说他一路舟车劳顿,先去休息调整。张世平毕恭毕敬,退出了正阳大殿。 他出来后回头看了大殿一眼,心中暗想到,江家老祖看来与常掌门私交甚好,不然掌门也不会拿出丹药来安慰张世平的情绪。张世平走下山的路上想了一番,思索了其中的关节,出了阵法禁制范围后,去守门的两位师兄打了声照顾,就御器化为青光,朝着也昆山飞去。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张世平怀中的内门弟子微微发热,他微皱眉头,还以为掌门在呼唤他,便立即取出令牌,神识查看后,他先是疑惑,继而狂喜。 原来是他几年前在宗门里发布寻找《换元术》后续功法或者其他神识功法的任务,已经很多年了,都没有什么消息,连张世平都忘了,没想到还有人完成了。 张世平脚踏飞舟,调转方向,朝着内务殿飞去。他驱使青灵古舟落在不远处,黑绸衣袖一挥,飞舟灵光闪烁,变成巴掌大小,落在手中,他大步走近,在小屋内,只有一位鹰鼻中年人盘腿打坐,见张世平进来后,睁眼如鹰视,锐利如刀,神光随即内敛起来。 “见过马师兄。”张世平微笑道,对方是筑基九层,已经圆满的修士,或许不假时日,便能迎雷渡劫,成就金丹,他自然是要礼敬。 “是张师弟啊,请坐。”马膺指着他旁边一个灰黄色的蒲团,语气淡淡,不亲近也没有疏远,他性子本就这样,倒也不是特意冷落张世平。 张世平道谢一声后,坐在蒲团上,两人聊了几句,张世平就说了自己的来意,张世平几年前在宗门发布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将任务报酬全都交于宗门,只要有修士完成任务后,宗门自然会将报酬全部给那人,因此张世平这次来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完成任务的同门,也不知道对方是外门或者内门弟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滟澜山依在 “张师弟你这次去江家如何了,谢妙那娃儿先前可是不情愿的很,谢师叔将她照护的太好,实在是有些刁蛮任性了。”张世平坐下以后,马膺问了一句有关于他这次的情况,在马膺眼中,谢妙这女娃还是个孩子,马膺他在进入正阳宗之前与谢妙祖父谢祁相交甚好,只不过现如今百余年时间匆匆而过,谢祁没有突破筑基期,黄土早已成堆,往事依稀在目,令人不胜唏嘘! “这次还算顺利,只不过归来途中遇到有人拦截,幸亏谢家两位长辈看护,倒也有惊无险。”张世平回了一声。 “张师弟可知道那人是何模样?”马膺听张世平这么一说,语气冷冽几分,当然这是对那个对谢妙出手的不长眼的人,不是张世平。 “马师兄勿动怒,师弟我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但是这人已经死于谢家两位长辈手中。” “那就好,不长眼的匪徒死了才好,也算便宜他,如若落在我手中……”马膺听到那人已经伏法后,大笑一声,同时又语气森然,露出几分阴戾的气息,不过他看到张世平在身边,立马把刚才自然流露的阴戾气息收起。 “确实死了才好。”张世平对这股阴戾气息没有任何惊讶,他点头应道,他们这次其实是谢妙依仗着自己有家族两位长辈保护,不然他们三人怎么会大摇大摆回去,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自己一样。 “哦,对了,张师弟这次来是为了自己发布的任务而来吧,师兄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这是上交的功法玉简,那位师弟还同时把后续功法全部上交到宗门之中,倒是会做生意,一门功法买了两次。”马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青色玉匣,但是上面用灵符封存着,紫色毫光浮现,张世平接手过来,一把揭开玉匣上的紫色灵符,里面只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玉简,玉简上撰写了‘换元功’三字。 张世平一看到玉简上的名字,顿时大喜,这门功法他曾修炼过前四层,只不过因为没有后续了,这才无奈停下来。他当即拿出玉简往自己眉心一贴,玉简触感冰凉,张世平他神识一探,里面的功法文字图形,密密麻麻朝着他脑中涌来,他很是仔细地将其全部记在心中,这《换元功》一共有十八层,前面六层是炼气期功法,中间六层适合筑基修士所练,后面六层则是金丹期修士才能修行。 对照着自己曾学过的前四层功法,张世平发现没有有任何区别,他这才放心接着看后续的几层功法,中间筑基期的六层张世平看的很细致,但是后面金丹期的六层比之前要复杂许多,张世平也只能草草看过。不过当张世平看到最后的时候,他脸色变的有些怪异,随后轻笑了一声放下玉简来。 “多谢马师兄,这门功法正是我所需的。”张世平将玉简收入储物袋中,神色轻快,毕竟神识功法不好找,大多数都是从古修士洞府流传出来的,很多都是残本。 因为保存在玉简上的功法,随着时间流逝,如果古修士洞府变的半点灵气没有了的话,那玉简就会渐渐失去灵性,里面保存的信息自然也会渐渐消失。 即便是用诸般手段,把变成凡玉的玉简重新化为灵玉,那上面的信息也不能全部寻回,这让一些喜欢考据的修士极为心痛。所以古修士功法如果没有保存在特殊材质的书籍上的话,沧海桑田后,发掘出来的往往是残本。 马膺看张世平心满意足,对任务得到的功法极为满意的样子,他就多问了几句谢妙在这次江家任务的表现,张世平自然不会再人后说什么不好的话,他在马膺面前夸了几句谢妙,两人之间气氛融洽,马膺那种冷漠的人,对张世平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好了一些。 两人说完后,张世平起身告辞,马膺心情愉悦,竟然起身将张世平送出门去,在张世平临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了他一句,“如若张师弟还需要后续的功法,可去藏经阁换取,就不用再浪费时间发布任务了。” “多谢师兄提醒,师弟告退了。”张世平谢过马膺的好心提醒,他取出青灵古舟,朝着天上一抛,身形闪烁,一下子踩在离地两三丈的飞舟上,单手成诀,便御器飞离了内务殿。 在飞舟上,张世平重新取出了《换元功》的功法玉简,这门功法一共有十八层,能直修至金丹期,不过他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完成张世平发布任务的这位同门师弟,他在玉简最底给张世平留了一条信息,竟说自己还有《换元功》的元婴期修行功法。 张世平放下玉简,思之再三,他先是听马膺所言,去了一趟藏经阁,发现了这门《换元功》确实已经补足了,只不过复制这元婴期的修行功法,竟然要两千功绩点,只能供自己修行,绝对不能外传。 两千功绩点差不多是两千灵石的价格,如果张世平能修炼到金丹,那这价格对他来说,也就那样而已。但是他现在还只是筑基期的修士,离金丹还早的很,更不用说元婴期了,这后续的功法他暂时还用不上。 可是一位修士自己修行的功法,要是能全套能拿在自己手中,那才能安心一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因此张世平出了藏经阁后,当即驱使青灵古舟,朝着玉简上留存地点信息,所在的地方飞去。 …… 滟澜山,七年前此山的筑基修士寿元已尽,老死坐化在洞府之中,死前也不过是筑基五层修为的陈羽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只有与他相交多年的几位年迈的筑基修士,伤感了些,想着好友又没了一个,更为孤单。不过陈羽也算是善始善终,活了两百一十七岁,这一生够了,他的几位好友前来祭奠他的时候,可没有哭,那几位老人个个身穿着大红衣裳,在他墓前饮酒作诗,邀其一起,仿若从前。 陈羽死后,这滟澜山依照宗门规定,被宗门收回,最后落入了,前两年筑基成功的一位名叫做郑通的修士手中,这山因为有了陈羽一百七十几年的经营,山中灵花奇草诸多灵植,那可比张世平那种也昆山多了多。与之相对的,每年向宗门供奉的灵物就多,这点比不上张世平的也昆山,他这山由于那时候是新开垦的灵山,每一年交给宗门的灵物很少。 在滟澜山外,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落在一处山崖上,他手中红光一闪,朝着山崖下飞去,没入了云雾之间,等了一小会儿,山涧云雾中,一个年级在五十余岁的白衫修士踩着一道圆形法器飞上来,落在张世平身边。 【求订阅,求推荐!】 第一百六十六章 修炼《换元功》 “请问这位师兄,可是发布收集神识功法的那位师兄。”白衫修士从云涧间飞出,飞到张世平面前的时候,脚下的圆形飞行法器脱离,化为一道幽光缩小落在他手中。 “也昆山张世平见过郑师弟,郑师弟你这滟澜山当真好风景,师兄我可羡慕的很。”张世平笑着对宁无奇说道。 正阳宗的任务可以留名也可以匿名,只要将任务要求与报酬交与宗门,自然会有人帮忙处理,如若十年二十年之类的期限到了,到时候内务殿的弟子会将撤销任务,并且将任务报酬送回,当然看任务时限,会扣除一部分的任务报酬。 张世平这任务没有留名的,所以郑通不知道张世平的名讳,同时张世平也不知道他任务是何人完成的,不过郑通在功法玉简中留下了自己与灵山名字,所以张世平这才知道了他的名字。张世平对滟澜山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说是风景极其灵秀,不过他从内门弟子令牌中一找,就立马知晓了滟澜山的所在。 这一路看过来,滟澜山风景果然好,站在山崖之上,低头俯瞰眼底,重峦山岳,白云缭绕,青山碧水,气象万千;抬头远望天边云霞,姹紫嫣红,五彩缤纷。 “张师兄抬爱了,我这滟澜山哪能比得上师兄的也昆山。”郑通连忙摇了摇手,对张世平说道。 “郑师弟真是太谦虚了。”张世平笑道,他抬头望了另外一处高上那么一头的山崖,上面立着一座土黄塔楼,楼阁层层,他伸手指着,“师弟,那是何处,可方便带师兄一看?” 张世平与郑通不相熟,直接进他人洞府的话,有些不礼貌。郑通不方便,张世平不放心,倒不如在山间挑一处风景上佳的地方,再来商讨功法的事情。 “有什么不方便的,师兄请随我来。”郑通与张世平两人当即取出飞行法器,并肩而行,转眼就落在了这处土黄塔楼前。 “这楼名为山云楼,那是滟澜山前任守山师兄陈师兄所修建,风流雅致,至今已有一百三十二年。”郑通邀请张世平登楼眺望。 两人脚步不急不缓,直登九层高楼,依着栏杆,张世平看远处,山如碧玉水如黛,对郑通称赞了此处风景,郑通他则在一旁笑着,两人看着大好风光,说了些话。不过后面郑通明显有些急了,先忍不住问张世平道:“张师兄,咱们有什么话就明说了吧,师兄是看到我留存在玉简最后的信息才来的吧?” “郑师弟你手中真的有《换元功》元婴期的修炼功法?”张世平一脸疑惑,脸上生疑,明显是不相信对方手中有元婴期的功法。 张世平已经先去了藏经阁看了一遍,早就确认了《换元功》元婴期功法的真实性,不过两千的功绩点太贵了,对方这位郑师弟在玉简上留下自己的信息,抱着什么目的就很明确了。但是他自己可不能表现的很着急,只要张世平流露出强烈的购买,那这位郑通师弟保证二话不说,直接将价格往高的报。 这位郑师弟将《换元功》交与宗门,不是那种彻彻底底上交,而是选择了合作的方式,所以他这边才还能用这门功法与他人交易,这样做明显是想要赚的更多。 “师弟我说再多也没有,师兄一看便知。”郑通很干脆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玉,递给张世平,张世平伸手接过后,神识侵入玉简中,果然是全套的《换元功》功法,不过分层却与张世平手中的玉简有了一些差别,这门玉简没有将功法分为二十四层,而是很干脆地分为了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四阶段的修炼功法,分别是初中后三期,与修为境界一一相对。先前的六层六层的划分,只不过是其他修士从残本中整理后所分。 当然这门《换元功》在元婴期的修行功法,只有总纲,还有开头的几段,后面的功法全部没有,被对方用小手段掩藏住,这才空白一片。 张世平放下玉简后,看了郑通一看,对方竟然还将《换元功》筑基期、金丹期的功法,特意分为六层,看来对方绝对先去了藏经阁,还换到了《换元功》的前四层。看来对方真的不好忽悠,张世平皱着眉头想到,心中便下了决定,要是对方要价超出了自己一千三百块灵石的心里底线,那他还不如向宗门兑换。毕竟整套下来也不过两千功绩点。 “师兄既然看过,那可相信师弟我了?” …… …… 几个时辰后,红日落入群山,天边只剩下了红霞火烧,几只倦鸟收起双翅落在树梢鸟巢中,也昆山洞府前,张世平收起青灵古舟,施法打开了困土阵,进去以后,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诸多阵盘与阵旗等等布阵器具,花了小半个时辰,布下了五行绝神阵。 他这才在洞府中的竹床上躺下,这一连十余日的赶路,可谓是疲惫异常,张世平一回来后还没有休息,先赶到了正阳大殿掌门那边说明了任务情况,中途又转向内务殿、滟澜山,来回奔走了大半天时间,待到日落才堪堪回到了也昆山的洞府之中。 张世平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简,上面记载了从炼气期到元婴期的整套《换元功》功法,他看着这枚玉简,心中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来,这门功法可不是从宗门藏经阁兑换的,而是从郑通手中取得,花了一千两百块的灵石,并且其中还有三张金丹期与一张元婴期的丹方。 正阳宗修士在藏经阁中兑换的所有功法丹方等等书籍,都不能再次外传,但是现在这门《换元功》就没有了这些限制,是真真正正属于张世平的一门功法,就如同火鸦诀一样。这也是吸引张世平的一点,不然他也不会向郑通私下兑换。 张世平休息了一会儿,天边圆月高挂天空,松间泉水潺潺的时候,他翻身而起,将玉简上的信息,一字一句认真研读起来,先是和自己修行的前四层残本功法相对应,而后才接着看《换元功》炼气期后面的功法,过了一个时辰后,他收起玉简,盘腿在蒲团上,运转起《换元功》来。 青铜灯火幽幽,四周寂静无声。洞府之外,月明星稀,山风吹过了整座也昆山。 第一百六十七章 恶客上门 随着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张世平看青铜灯火渐渐暗了下来,中途添了一次灯油,就接着修炼起来,他之前在炼气期的时候,修炼过《换元功》残本,现在捡起了从前,接着修炼下去,倒也还算顺利。 《换元功》带来的神识分裂的剧痛感,对张世平来说倒也还能忍受,因为他先前就已经尝试过了分裂自身神魂的痛楚,后者痛楚比前者更甚,当然这也是因为张世平现在才修炼《换元功》前期功法的原因。 天上皎月如玉盘,在远处滟澜山,郑通从张世平那得了一千两百块灵石后,心情颇有畅快,他驱器在山云楼外的松林中行走,他抬头透过松枝,明月出袖,青松好似长在月中。 在正阳宗大殿中,常有年正盘坐在蒲团上,大殿中紫烟袅袅,正阳峰后山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山门无声打开,一位身穿着交领金纹华服的矮胖修士。 刚走出洞府,人就消失不见,转眼已经飞上了高空,乘风而行,他神识展开,很是轻柔,犹如鹅毛落白雪,悄然无踪迹地延展至百里的时候,察觉到有熟人在那里等候,便速度更为迅猛,化为一道青幽幽的惊鸿消失在了原地。 …… 三天以后,张世平这才睁眼收工,他脸色有点白,毕竟修炼功法带来的神魂痛楚就在那边,不会因为他能忍受的住,就会减弱,脸色苍白不过是正常的现象。 他待自己头脑不再那么眩痛后,取出一块青色玉简,朝着玉简说了几句,就发出传讯玉简,让他那四位管事他们去收取一批灵草,这是他准备用来饲养那些变异的幻鬼蝗的食物,当然还要收取一些蝎类与蛛类的虫子,这要是他一个人去收集,那要花上一些时间,还不如交给他们来做。 要不是担心张家三位管事他们手脚不麻利,张世平都想将身上的异虫交与他们三人饲养,不过现在他手头上的幻鬼蝗数量太少了,万一出了问题,他可就后悔莫及,所以张世平想了想,就决定自己先饲养一段时间,等数量多了再考虑这事情。 传讯玉简化为火光消失以后,张世平就重新返回洞府之中,很是熟练地布置下了血月蝎蛛与幻鬼蝗两间虫室,将自己御兽袋中的灵虫放进去。接着他就在坐在洞府中的石椅上,拿出一本有些年头的书籍,这是他刚入正阳宗不久后,修炼《换元功》残本的一些心得,上面前几页已经记录了一些,后面都是空白的。 张世平翻开了自己以前记载的笔记,看上面所写的东西,顿时感觉时间过得如此飞快,转眼已经十余年时间,他从十六岁加入正阳宗到如今已经三十好几,张世平翻过另外一页,看到其中某一段后,提笔在上面圈改起来,在炼气期时候的想法,与他如今的见识,两者已经有了明显的差距,上面记载的东西与他如今的想法有了很大的区别,他特意在旁边记录下来,彼此对照起来。 很快,这不过七页半的早期修炼心得,张世平一句一句地看完,也重新写了一些自己昨夜的修炼心得。修仙功法不是照着上面一字一句的练,就成很顺利地修炼到高深处,在这期间要不断揣摩,不断反思,然后不断地修炼出属于自己的东西。 同一本功法让不同的修士修炼,即便他们灵根一样,资源也相同,可是这修炼的效果一定不会完全一样,或许有人还在第四层,而另外一人已经突破到第七层了也说不一定,这就是修仙的悟性、才情。 有人生而知之,有人学而知之,还有蠢笨的教了也不知。 生而知之的大多数都是一些觉醒宿慧的人,还有就是那种高阶修士夺舍,不是福泽就是劫难,不然哪会真的有人生而知之。 张世平算起来是属于那种学而知之的那种,修炼的悟性还行,而且在张家的时候,从小养成了勤加思考的习惯,对修行的功法,使用的法术,所学的一些基础的修仙技艺,他都整理的清清楚楚,其中一些他记录在玉简上,还有一些要时常补录修改的,则是写在书籍上。 就这样很快过了大半个时辰,张世平停停写写,也写满了一整页。 他还想再写一些的时候,这时,洞府阵法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晃动后,张世平便将笔放在那块造型奇特如龙爪的笔架上,吹干了书页上的墨迹后,他取出玉匣子,将这本写着《换元功随笔》的书籍放进去,在玉匣里面还有十几本新旧不一的书籍。 张世平盖上玉匣盖子,灵光一闪后,将玉简收进储物袋中,伸手一招,从大阵中飞出一道红光,低空飞来落在张世平手中,他看了玉简上的信息,便起身走到洞府门口打开五行绝神阵。 在洞口的四位管事看到洞府阵法,五彩灵光闪烁消散,张世平走出来后,恭敬地行了一礼,张世平让他们起身,不必多礼了。张家的三位管事已经来正阳宗许多年了,本就年迈的他们,如今相貌更老,不过三人眼中是带着喜意。 在也昆山中,张世平从不会亏待他们,这是同在一个家族张世平他的本分。他们三人在这些年来,也没有为张世平惹过半点事,都老老实实地在也昆山附近修行,除了每隔一两年时间去外务殿领取外出的令牌,回张家一趟。 “你们先下去吧。”张世平取过四人带来的灵草后,皱着眉头看天上一道白影飞下来,便让他们四人下去,他们四人不过是炼气中期修士,眼中带着一丝惊恐,看着一头散发着筑基灵压的仙鹤落在身边。 张世平身上爆发出一阵磅礴的灵压,比一般的筑基三层修士要来的雄厚,他借助着青铜灯修炼,因为瓶颈的关系,一时间突破不到筑基四层,只能不断精炼自身法力,平时他不喜与人争执,和人交恶,但是别人欺负上门了,他也不是非得装孙卖乖。他身上爆发的灵压将这头二阶的白鹤压住,让被这只白鹤灵压镇吓住的四个管事醒来,沉声说了一声,“下去吧。” 白鹤背上坐着一位蓝裙女修,脸色有点冷冰地看着张世平,张世平也抬头看着这位谢师姐,不知道她发什么疯,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先走了,为了这小事而上门问罪的?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相不相让,对看了一会儿。 而四位管事不敢停留,向张世平告退了一声,就立马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了叶子形状、圆盘形状的飞行法器,匆匆离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五位管事 张世平那四个管事走的很快,很快就驱使飞离了也昆山,完全没有留在这里的想法,宗门筑基师叔们之间的事情,作为炼气期的外门弟子能不掺和最好。 “张师弟可否解释一下?”白鹤背上的谢妙翻身而下,走到张世平面前,从手中扔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灰色石头。 张世平一看到那块灰色的石头,接手后就朝其输入法力,几道灰蒙蒙的灵光扭扭曲曲从他手中的石头涌出,一面四分长宽的淡灰色光幕出现在两人之前,光幕中的景象快速闪过,里面的留影赫然是半个月前,谢家三人中那位谢薇最后使出法诀,将软绳化为长枪,一下子贯穿古望晋的场景。这块影石里面的留影就只有这么掐头去尾的一小段,还把谢家三人与古望晋的面容照着异常清楚。 “师姐想要我什么解释,难不成谢师姐以为师弟我有手段在你们谢家两位筑基后期的修士眼皮底下,搞这种小手段?可当真高看我了。”张世平看完后,没有说话,捏着影石,想了一会儿,无奈苦笑说道。 “张师弟真是过谦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一问,你那时候可发觉有人在一旁窥视?”谢妙踏上台阶,走到张世平面前,她这时反而收起了怒气,其实她也知道,留影石留存的就那么一小段时间,在极凰枪符宝击杀古望晋的时候,张世平已经逃之夭夭了,这是他四叔公谢彦所说的,张世平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在眼底,并没有机会也没有实力,在谢家两位筑基后期面前留存影石,而且还将他们的面容记录的如此清晰,张世平那时候可是在一里开外。 但是这块影石在这几天流传甚广,锦云山古家老祖已经派人质问谢家,并且扬言要让谢家交出击杀古望晋凶手的谢薇,不过青虹山古家没有出声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谢家自然是不可能交出谢薇的,同是金丹家族,哪能因为其他家族的几句狠话,就将族人束手奉上? 这件事件张世平因为在洞府中,半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如果知道了,他一开始就能猜出谢妙为何来他这里。 “没有,那时候在我神识范围中没有半个人。”张世平摇了摇头,他那时候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四人之中,没有很细致地查探附近。 谢妙对此并不抱着希望,这位张师弟虽然法力修为比一般的筑基三层深厚,但是说到底终究连筑基中期都没有达到,哪能发现了了对方。她也就是过来这样一问而已,之所以一开始怒气冲冲而来,还不是因为了在回来的路上,她四叔公还一路问她这位师弟如何如何?而谢薇伤势调整好了一些以后,更是干脆直接地问她,觉得张世平怎么样,两人是否合适之类的种种话语,让她郁闷之极。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两位长辈,回到宗门后,还极为碰巧地遇到了马膺,又听他提起了几句张世平,顿时脑子一冲,骑上白鹤,莫名其妙朝着张世平所在的也昆山飞来,不过当她满怀怒气看到张世平以后,先前的怒意早也减去了几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还刚好被张世平看到了,她总不会又一个人狼狈离去,所以才寻着这影石为由。 “师弟可确定。”谢妙明知故问了一句。 张世平面容严肃地对谢妙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发现有半个人影,张世平背后发冷,不由得庆幸想到,对方只留下影石,没有对他们出手,他这算是逃过了一劫。 问过话以后,谢妙说了一声多谢以后,转身就骑上白鹤,来去匆匆,白鹤展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飞到了高空,张世平看着天上的白鹤,暗道了一声莫名其妙,他黑缎衣袖一挥,红光涌出,五行绝神阵五彩灵光涌动,露出刚好能够过人的门户出来。 张世平进入洞府石门,过了十余丈长的石洞,来到了洞府大厅中,坐在椅子上,看着灵泉不断涌出,灵水中几条巴掌大的各色彩鲤,轻游缓动,在绿荷叶下出没,他静坐了一会儿,思索了下谢妙的来意,没有发现她的一言一行,确实没有带着其他深意,张世平就收起了一些繁杂的念头,对这些事情不再多想。 …… …… 时光悠悠,经年而过。 正阳宗在升仙镇的升仙大会上又招收了一批弟子,两百余人,年女老少都有,张世平因为接受了传道山的教授任务,所以倒也见过一部分的修士,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散修出身的,其中没有太出挑的弟子,张世平和往常一样,讲授了一些基础的修行知识。 不过这次张世平倒遇上一个熟悉的练气期弟子林庆。 他恰好遇到林庆过来听他授课,见他修为不过炼气六层,与他聊了聊天,才知道他还在宗门灵稻田做事,过得也就那样,不好不坏,和其他的炼气弟子同住在一座一阶灵山上,山中的几处灵气充沛的地方,都被炼气后期的修士占据,他只占得一处中等的,修行速度比散修好一些,也没有什么危险。 张世平其实自己也忘了林庆,前些年见他没有过来寻自己,张世平还以为林庆过得不错。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林庆不想让他人觉得自己趋炎附势,才没有过来找张世平,和张世平这位内门师叔的关系,他也没有对别人说过半句,而且林庆也担心自己过去,引起张世平的恶感。 作为一个筑基修士,加上修炼了《换元功》,张世平在前半个月已经到了筑基期阶段,灵觉比之前灵敏太多了,从林庆脸上的一些细微的表情和语气上,他就判断出了大致的情况,不说他观察的全部准确,但也有七八成。。 张世平先说了自己掌管的也昆山附近还有一座一阶灵山,没有一位管事帮忙,让他有点烦心,便开口询问林庆他是否能够来,顺便帮他照护灵山周围的灵植,林庆先是一惊,接着变为狂喜,声音嘶哑地连声道谢。 他自从收了四位管事以后,张世平就没有再设立其他的管事了,而也昆山附近确实还有一座没有管事的一阶灵山。这座灵山原本是由四个管事同时打理的,现在让出来给林庆,也算物尽所用,如此一来,也昆山名下的五座一阶灵山都有了自己的管事。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惑 而在正阳峰后山中,在一座铺满了青色灵石的洞府静室中,一条青色巨蟒与一条黄色独角蛟龙,盘踞在门口,散发着极为森然的气势。 正阳宗王老祖盘坐在一块散发着极为磅礴的木属性灵玉床上,从房间中大量的木属性灵石中,涌出的灵气,配合着青色巨蟒身上的青绿之气,化为一缕缕近乎灵液的青色粘稠膏状物。 王老祖没有将其吸入体内,而是将其涌入他左袖中,原来空荡荡的袖子,随着青色粘稠膏液的涌入,在他光滑如镜的伤口处,肉眼可见地构建出了青色的骨骼、血管、经脉以及血肉,最后五指成型,王老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奇香丹药,一般碧玉一半赤红,一口服下,他花了快两个时辰炼化药力以后,他这条青色手臂先是变成晶莹的碧玉色,随后随着自身血液流入,这条左臂就变成与他自己右手一模一样的肤色。 他伸出左手,五指伸张,又握紧成拳,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几年来,万剑门的那位李景庆可不老实,但是他们白芒山的六派也不是泥捏的,他们六位元婴修士假装着去了南无法殿,实则隐藏起来,为了埋伏了李景庆,因为他们打听到了对方带着南州几位与他们有仇的元婴修士,竟然想趁着他们中有一部分人去南无法殿,在他们分散实力减弱的时候,来一次个个击破,剿灭了对方。 在对方必经之路,一条名为纯竹山山脉的地方,他们设下埋伏,以为能够先手,在占尽先机的情况下,至少先重伤对方一两位,却不想对方也早有准备,双方全力出手下,谁也没有便宜的了谁,十余人做过一场,带伤而回。 这些元婴老怪个个都活了几百上千年了,刚才你死我活的斗法中收不住手,等回过神来,那么一想,哪还不明白他们双方都掉进了别人的陷阱中,一想到这里,王老祖脸色更青,冷哼了一声,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雁,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连面子都没了。 …… …… 几年时间悠悠而过。 张世平正从东边的传道山回来,正看到也昆山中的林庆管事驾驭着绿色的叶子飞行法器,在灵稻田上方飞行,看着今年灵稻的长势。张世平笑着与之打了声招呼,就又照着往常一样,回到了也昆山洞府中。 林庆自从进入正阳宗以来,就在灵稻田工作,也喜欢摆弄灵稻,就和张世平的二哥张世豪一样的性子。而其他的四位管事,在其他灵药园、果园中巡逻查看,还有许多农夫在山中各处劳作。 张世平安排了林庆的事情后,他和以往一样,不是在洞府中修炼,就是接受一些和传道山类似的任务,积累功绩点。 偶尔他也在也昆山中寻找一些妖兽,这种事情可不能断,每隔一段时间,张世平就要去巡查一遍,以免发生了一些妖兽成了气候,下山袭击低阶的炼气修士。 在这些年来,他运气不错,除了两头一阶上品的赤狼外,还有一头刚突破的二阶青角鹿,这些修为比较高的妖兽,在平时的时候,并不会靠近张世平洞府,它们通常躲得远远的。 因为已经入阶的妖兽虽没有开智,但本能更为灵敏,它们能够察觉到对它们有性命威胁的修士,就和上年份的灵草灵花一样,在一般的时候,外表长得很是普通,灵气也极为内敛,除非是在一些特定的场合或者特定的时候,才会灵光显露,大放异彩。 宗门筑基修士这一方面,比筑基散修好了不知道多少。洞府所在的灵山有宗门庇护,手底下有一些能相信的炼气修士做事,随着时间,宗门筑基修士修为会与慢慢地盖过那些散修或者家族筑基一头,除非对方的机缘实在福厚。 张世平从飞舟上一跃而下,下意思地伸出手来,缩小后的青灵古舟,青光幽幽,落在他手上,他打开守护洞府的五行绝神阵,大步走进,进入到洞府中,先是在各个虫室照看了一遍,他这几年来又扩充了自己的洞府,多出了五间石室,全部被他用来饲养灵虫了。 现如今一共七间虫室,五间饲养蝎蛛,剩下的两间是幻鬼蝗。其中蝎蛛是用来作为幻鬼蝗的食物,这些年的饲养,幻鬼蝗数量已经从最开始的七只,繁育到一间虫室都放不下,他这才开辟扩充洞府。 张世平这些年来得到的幻鬼蝗卵液,有一部分保存在玉匣中,剩下的一些早就涂抹在了罗钧剑还有风鸷羽斩的六把飞刃上,只是可惜他身上的七宝青火扇,它主要是配合自己功法,并不合适与幻鬼蝗卵液,发挥不出卵液当中所带的毒幻奇效,张世平看着手中的七宝青火扇,就想到了付大海手中的飞蝗刀,怪不得对方使用的是刀剑类的法器。 喂食完这几间异虫后,张世平便回到了静室中打坐修行,巩固着自身筑基中期的修为。 这几年来他修炼《换元功》,在青铜灯的帮助下,竟然先将这门神识功法修炼到了筑基篇中期,让张世平惊喜的是,由于他自身神识的突破,在修炼《火鸦决》的时候,对于自身以及功法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原本挡着他修为进步的筑基中期瓶颈,也不再和以前一样,难以突破。在神识方面突破筑基中期的五个月后,张世平配合着紫气白辰丹,自身修为也顺利达到了筑基四层。他手中的紫气白辰丹,可不是几年前常掌门赐给他的那一瓶,最开始的丹药早就服用掉了,后来张世平又在坊市中购买了两瓶。张世平原本还觉得他自己想要突破到筑基中期,也得到四十岁左右,可是因为这门《换元功》的关系,他比原先预想的要提前了足足近两年时间。 在突破筑基中期以后,张世平没有大肆宣传,他和平时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不过他待自己修为稳定以后,特意回了一趟白猿山,将这事告诉了他父亲张同安。 张同安与张世平这一对父子,这是很有默契,没有将这事情大肆宣传。张世平在张家父母膝前,呆了半个月后,就又回到了也昆山中。 …… 时光如水,悄然从指缝间流走。春夏秋冬,四季流转,张世平年已不惑。 洞府门口,张世平推开石门,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脸色有些苍白的他,一手放在自己的额前,一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待眼中的血丝淡了一些后,不再眩晕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来,走出洞府。 第一百七十章 告别 因为长时间没有见过太阳,加上神魂上的损伤刚刚痊愈,张世平整个人肤色带着一种病态的白皙。 张世平修为突破到自身中期,巩固修为以后,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火鸦决》的修行上,而是分出了一半出来修行《换元功》。 他突破筑基中期的时候,其中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修炼《换元功》至筑基篇中期,神识比自身修为高了一个小境界,继而带动着修为的进步。有了这种先例,张世平自然是极为重视自己神识方面的修行。 只不过《换元功》修炼至筑基篇中期的时候,他每一次修行,神魂就好像千刀万剐那般剧痛,比分裂自身神魂的痛楚更为尤甚,每一次修行后,张世平借助青铜灯的奇异,帮助自己恢复神魂上的伤势,时间七天不等,要看他修行《换元功》的时间长短。 张世平沿着洞府外,一路延伸入林深处的小道走去,他在山中行走,树影荫荫,路过山中的灵果园,十余年前栽种下的果树现在已经高过五丈,圆绿色的叶子中,隐隐有小拇指大小的青色果子,张世平眼力极好,一看就看到这些颜色和树叶一模一样不起眼的果子,他估算了了下,看样子至少还需要两年时间才能成熟。 “三狗子,干啥呢,还不快把你头顶的那根杂枝砍了。”果树园中,一个头发发白的果农,精神矍铄,手中拿着烟斗,他在树下望着着,看树上的少年一动不动,像是在偷懒,就大声怒喊了一声,少年被老人一吓,脚下一空,在老人的惊呼中,少年从几丈余高的树上掉下来。 老人来不及多想,脚在地上踩出一处小小的凹坑,人朝着少年那边跑去,赶在少年落地之前,这位老人已经将少年抱住,他护着少年,两人滚落在地上,翻了几圈。少年惊吓后,很快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和爷爷,别一团火红色的灵气包住。两人除了受到一些惊吓外,身上没有受到半点伤。 刚才少年在树上的时候,正好看到张世平走来,一时间才紧张起来,而老人背对着张世平,并没有发觉,老人还以为是自家孙子在偷懒,这才大声喊了一声。没想到平时像猴子一样的孙子,竟然从树上掉下来,可吓了他一跳。 张世平看到后他没有冷漠旁观,毕竟对方两人在为自己做事,他一闪身,移形换影一般,从丈外瞬间来到了他们丈许外,他扬出一团暗红色的灵气,好似火烧的云团,少年与老人眨眼间,陷进火红灵气云团中。 老人终究年纪有些大了,接住了少年以后,一时间力气有些跟不上,站起来后,微微喘着气,而且脸色有点异常的红润。张世平一步踏出,从丈许外直接来到老人身边,两指轻弹,一点青绿色的灵光,从他指尖弹出,没入了老人心脏中。 “叩见仙师。”老人沈亮脸上异常的血气消散后,看到了身穿黑色便衣的张世平,他连忙拉着孙子,两人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起来吧。你们是新来的?”张世平看他们两人有些脸声,开口问了一句。 沈亮应了一声‘是’,不过他声音一下子就被空中传来的呼啸声,遮掩住。张世平抬头看到有人趴在一个偌大的黄皮葫芦上,从空中落下,折断了好几截果树树枝,上面青色的果子不少。 “你这人……”少年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打理的果树,一下子折损了那么多,要是交不上足够的灵果可怎么办,他急眼了,却被旁边的老人沈亮一口捂住口鼻,老人黄黑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笑容,皱纹全部都聚在一块。 “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忙去吧。”张世平自然是听到了少年刚刚的出声,少年性子终究是有些急躁,知道两人担忧什么,张世平就开口说了对他们两人说了一声,老人拉着少年赶忙走得远远的。 张世平有点无奈地走到那满是断枝散叶的地方去,和人差不多高的黄皮酒葫芦滚在一边,下面压着一个青衣修士,脸上还被树叶遮掩了大半。这处果园本来是有禁制的,不过他刚才看少年落地,闪身进来的时候,顺手解了开来,还没来得及关上,哪想到有那么刚好,苏双就落了下来,幸好没砸到人,但是砸坏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没死吧。”张世平俯身,看着仍抱着酒葫芦的苏双,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这些年来,与张世平来往最多的就是他了,两人从最开始那种很一般的关系,好几年时间下来,到现在两人也算得上是好朋友。 “死不了死不了,酒还没喝够,我哪里舍得死?”苏双翻身而起,抖落了身上的泥土枝叶,他右手一抓,将地上的这件葫芦形状的飞行法器收进储物袋中。他原本是用一把像门板的巨剑充当飞行法器,不过在一次坊市秘店拍卖会上,他一看到这件酒剑葫芦,就瞬间喜欢上了,和另外几名筑基修士相争,花了大价钱才买了下来。 苏双将飞行法器收好后,反手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青皮的酒葫芦,大口大口灌了起来,喝完后,他极为满足地长啸了一声,周围树叶哗哗震动。 “来一口,刚寻来的八十年陈酿,好酒。”苏双摇晃着只剩下一层底的酒葫芦,递给了张世平。 “你喝就好。有什么事吗,来的如此匆忙。”张世平颇有无奈地看着他,就只剩下不到一小口,还装着那么大方干嘛? “我准备去游历了,特地来和你说一声,要一起吗?”苏双醉眼朦胧地对张世平说道,苏双这些年来,因祭炼断剑,神魂所受的损伤,也已经痊愈了,修为也进了一步,不过他也和张世平一样,明显感觉到了筑基中期瓶颈的制约, 苏双想了想,自己不想靠着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水磨功法,去突破这层瓶颈。苏双年纪与张世平差不了多少,他想要外出游历,看能不能遇上一些机缘,这才过来问一问张世平要不要一起,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夫妻 “不了,祝你一帆风顺,仙缘不断。”张世平摇了摇头,他对苏双想要外出游历,自然是没有反对的道理,但是他现在刚突破到筑基中期才一年多时间,还处于法力增长的时期,这时候他需要的是静修,而不是出外闯荡。 张世平将自身的修为灵压收敛到筑基三层,加上修炼了《换元功》,神魂比一般的筑基中期要强大,苏双还以为张世平修为也困在筑基三层。 见张世平没有同意,苏双也没有勉强,他对张世平说道,“我还要去陈师兄那边,就不多呆了。”他口中的陈师兄自然是陈琦。 “送你了,我自己酿的。”苏双取出黄皮酒葫芦,人晃晃悠悠地趴在上面,葫芦缓缓飞上天空,他大喊了声。 泥封的半人高的陶土缸,呼地从天上掉下来。 张世平听到声音后,在这缸酒刚到他头顶的时候,单手举起,施展御物术,很是轻松地接过了这缸酒,看着苏双摇晃地朝着陈琦所在的灵山方向飞去,他则笑了笑,将这缸酒收进储物袋中。 “如果张管事怪罪,你就将这枚玉简给他。”在临走的时候,张世平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对爷孙,又看了断掉的果树枝干,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青色的玉简,对着说了几句话,施展着御物术,将其送到了沈亮手中,同时传音给他。 张世平本来是想要在也昆山以及附近的一阶灵山走一走的,要是遇到了他手下的五个管事,顺便将果园的事情和他们说一下。 苏双告别的事情,让张世平他没有了散步的兴致。 张世平就给他们留个玉简,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就能让他们两个果农免过一顿责罚。 他看了苏双飞入云中后,自己也转身离开。 修仙者不像世俗中好友之间,还要折柳相送、两眼相看泪眼朦胧、作送别诗诸如这般,好像今生今世再难以相见,修仙者御器飞行,比凡夫俗子骑马驾车不知道快了多少,左右不过分离几年时间,就好像闭关修行,所以没有这样的离别愁绪。 既然好心赠酒给自己,张世平自然不能将这酒很无所谓地存放在储物袋中。他虽然不常饮酒,也不精通酿酒,但是张世平也知道这酒放在土里,总好过在储物袋中,时间久了,酒香更加醇厚。 一盏茶时间后,张世平回到了洞府中,他选了一处阴凉的好地方,将这缸酒埋了下去。 张世平回到静室,点燃青铜灯,盘坐在已经发黄的蒲团上,修炼起《火鸦决》来。 他现在《火鸦决》与《换元功》这两门功法修行,时间要安排好,因为修炼《换元功》后的几天时间,张世平因为神魂撕裂般的疼痛,不能静下心来修炼《火鸦决》。而修仙者神魂强弱与法力修为,紧密相连。 所以两者都不能荒废,也不能太专注于其中一个。张世平需要根据自身的情况,不断调整。 几个月时间转眼即逝。 张世平自身法力修为精进了一些,神魂状态也比之前好许多以后,就转而修炼起《换元功》来。正常修士修炼《换元功》,是要配合着紫夜养神丹这些蕴养神魂的丹药,张世平借助青铜灯,取了个巧。 蕴养神魂的丹药极其昂贵,张世平现在可没有地方弄这些,这种丹药一出来,基本落入金丹真人们手中。 …… …… 小猿山上,张同安陪着妻子,在山中散步,张同安挥手让后面的婢女奴仆回去,不用跟着他们。张同安一头灰白的头后,梳着整整齐齐,结成发髻,用白玉冠将其束住,他眼角生着几条细微的皱纹,脸上的肌肤也没有以前的光彩,变得有点松弛。 作为一名七十岁出头的筑基修士,本不应该是这种情况的,不过要是看到他身边年华不再的妻子,或许就可以理解张同安为什么变成这样。 要是一人老态龙钟,另外一人则还满头黑发,那该是多么一件堵心的事情。 张同安笑着轻声和妻子说一切从前的事情,这时远处石亭里,传来了几声清脆的笑声,还有哭闹声,传到了他们两人耳中。 在石亭中,一个七八岁大的粉衣小女孩高高地举着个布娃娃,喊着,“不给,就不给!” 另外一个大概四五岁的总角男童,抱着姐姐,哭喊着要,叫起来声音很大,但是没有半滴眼泪。 “虞儿,戚儿。”张同安夫妻两人慢慢走了过去,他沉声叫了一声。 “祖父祖母,你看弟弟又要抢我玩具了。” “戚儿拜见祖父祖父。”听到了张同安在叫以后,这个总角男童,立马收起哭喊声,装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丝毫没有刚才的顽皮。 见自家孙儿这样,张母笑着将其搂在怀中,她从孙子身上,看到了张世平以前小时候的样子,很是鬼灵精怪,总喜欢装老成。 这是张世明所生的儿女,父母没有灵根,后代有灵根的几率太小了。上天没有青眼于这一对姐弟两个。张母做主将孙女孙子留在小猿山上,不然没有儿孙陪伴的日子,太无聊了,张同安自然再同意不过,而张世明夫妻两个又哪能轮得到他们反对! “算下日子,平儿也该回来了。”张母抱着孙子,坐在亭中石椅上,对丈夫说了一声。 张世平突破筑基中期后,基本每年都会回到张家一次,毕竟他母亲年岁已高,不趁着这时候多陪一陪,后面就是想,也没有机会了。 凡人终其一生,也不过上百年寿命。 “明日就应该到了。”张同安从石桌盘中取了一颗芦柑,剥皮后仔细地将果皮上的白丝取尽,只剩下黄橙橙的果肉,笑着递给了妻子。 张母接过后,喂给小孙子,只不过这孩子吃后,皱着眉头,“好酸。” 听到这句话后,粉衣小女孩眼睛一亮,立马拿起芦柑,“来,再吃一片,这一定是甜的。” 看着自家孙子孙女精怪模样,张同安极为满意眼前的生活。 几人说说笑笑,看临近黄昏后,张同安夫妻两带着孙子孙女回到了府邸中。 而在这时,张世平正收取青灵古舟,找了一处小山洞,布置下简易的阵法后,作为暂时歇脚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来往寻常事 山洞之外,一头瞎眼的孤狼,它在不停地转悠,停停走走,还在不断嗅着自己留下的气味记号,可它就是找不到山洞的入口。这头连气都还没凝聚的孤狼,仅靠着野兽的直觉,根本感受不到张世平布下的阵法,更不用说能找的到阵法入口,找寻无果后,它转身没入林中。 在洞中打坐的张世平待这头孤狼走后,便收回了神识,沉心静气,打坐起来。他没有拿出青铜灯,他手中所握住的中品火属性灵石的悠悠红光,照亮着他周身不过三步远。 时间点点流淌,山中风月无边,草木交翠。 刚才一头野猪路过山洞,踩到落叶枯枝上那一点点轻微几无的声音,以及下方好几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受到惊吓之后逃窜所发出的沙沙声,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诸般声响汇聚在耳中,响彻在脑海,但是张世平却没有觉得嘈杂。 山洞中的环境与在洞府之中,最大的区别除了灵气浓度之外,就是那寂静到极点后,连近处山鼠的一声吱叫,远处野猪拱土进食的哼哼声,以及时不时传来带着威胁的沉闷吼声,还有千万年流动不息的呼呼风声,潺潺水声。 张世平神然物外,自身好像全部融进了山中万物之中,与其为一的感觉,飘飘渺渺,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当他感觉到天地之间阴阳之气转变以后,他才收回了神识,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极为清明,好似一汪清潭。 不过在张世平收起神识,站起身来后,他的目光重新变得深沉起来,待他收起阵旗以后,走出山洞外,外头阳光透过树叶,带着金黄的暖意,张世平莞尔一笑,取出青灵古舟,坐在船头,悠然地在天空上飞着,速度不快,飞舟在下方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影子。 很快,飞舟上的张世平就望到一座很是熟悉的灵山小猿山,张世平落在张府大门前,在门房的恭迎下,大步走了进去。 “张轩,我父亲今日可在府中?”张世平走进门后,问陪在他身后的张府管事,以前的老管事已经老太了,张同安让他颐养天年,张府管事就换成了他的二儿子张轩,年岁比张世平要大几岁。 “老爷和夫人正在亭园陪虞小姐和戚少爷。”张轩想都没想就对张世平说道,自从几个月前,张母将虞小姐和戚少爷接到府中之后,因为这两姐弟很喜欢山中亭园,所以张同安夫妻两个基本都在亭园陪着孙子孙女。 “虞儿和戚儿也在府中?”张世平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张轩问道。张世平知道这是他四弟结婚之后,所生下的孩子,前两年他还去看过一次。听到父母不在府中以后,张世平转身快步走出了大门,取出青灵古舟,朝着山中不远处的亭园飞去。 青灵古舟迅疾,不一会儿后,张世平落在亭外,看着张同安正在作画,一旁的母亲为其磨魔,寥寥几笔,勾勒出了几株浓淡有致的竹子。在不远处的树林之间,在仆人的照看下,那一对姐弟正嬉笑绕树跑着。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张世平收取青灵古舟,走进亭中。 …… …… 一个月后,张世平给父亲留下了一瓶帮助修炼用的丹药,还有给母亲留下三颗中品的养颜丹后,在他们两人张口推脱不要之前,就御器飞快地从小猿山离去,又花了几天时间就重新回到正阳宗。 陈文广比他父亲张同安要早几年筑基,比张世平更是早了十几年时间,但是现在他修为还停留在筑基三层,那么长的时间里,陈文广不是懈怠了自身修行,他很是努力,而且在任务中赚取的灵石,他也都换成了帮助修炼突破的灵丹妙药。 可是他试着突破了三次,还是没有成功,心有不甘,可他仍在努力修炼着,毕竟现在陈文广才不过八十岁,还有百来年的时间,让他慢慢积累法力。 在洞府中,陈文广盘坐在蒲团上,他前方一个巴掌大的三足小圆紫铜炉,正升起缕缕灰白色的烟,烟气升起来后,又很快消散。在静神香中,陈文广闭目运转着功法,将灵气吸纳进自己身体中,依随着功法,灵气在他经脉中流转,最后慢慢化为一丝丝法力,融入他丹田中那液态的法力漩涡中。 他洞府阵法微动,过了一会儿,陈文广收功起身,伸手一招,一道留在阵法护罩上的传讯玉简,被他捏在手中,一看便笑着走出静室,健步走到洞府大门外,一道青色灵光从他指尖涌出,阵法护罩宛如纱帐,在顷刻之间就分开。 “世平拜见伯父。”张世平在回他也昆山之前,他想着自己今年还没有去拜访过他伯父,不是两人生分了,而是身为筑基期的两人,平时打坐修炼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时间,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凡俗众人一样,来回走动维系关系,情谊在彼此心中也就够了。 张世平如果一直有人来拜访他,占用了他修行时间,那他可会烦的很,或许到时候张世平会直接用阵法封死了洞府,就连传音符也传不进来,让自己耳根子清净起来。 “无须多礼,来来来,快进来。”陈文广看着已经长大张世平笑道,这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那么久了,十几年时间,人生有几个十几年? 张世平便和陈文广进入到了他洞府中,不一会儿,两人很快就又出了洞府,驾驭着飞行法器,陈文广在前,张世平在后,两人在山中几处茶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峰顶,在峰顶巨石上,十几株半人高的茶树扎根在石缝中,叶子浓绿如墨,阳光与灵气,化为米粒大的橘红色灵光,慢慢地融入到茶树叶片中。 两人一落下后,张世平注意力就已经全被这些茶树吸引住了,在墨绿色茶叶上,他可以感觉到一股很清晰的火属性灵力以及木属性灵力,两者很安静地融在茶树之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丹方何来 “世平,你看这些茶树可以吗?”陈文广在十几年前,种下的芝阳茶树,在前些日子终于突破成为了二阶茶树,张世平过来拜访他的时候,陈文广突然想到以前张世平曾经对他提及过自己会炼玉茶丹,所以这才带着他过来看一看。 两人在洞府中聊了几句后,陈文广就很干脆地将芝阳茶树告诉了张世平,想让张世平出力,他出材料,炼制丹药。陈文广这些年来只是将茶叶采摘下来,炒制成茶,在平时饮用罢了。 张世平因为这些年来,开炉的次数不多,一般也就一年炼制个一两炉而已,又因为芝阳茶树和玉茶树,两种茶树不一样,张世平没有绝对的把握炼制出来,只能和他陈伯父一起去看看茶树,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 “伯父,芝阳茶树是木火两属性的二阶茶树,我先前炼制的玉茶丹所用的玉茶是水木两属性,两者区别太大了,我需要相对应的丹方,不然我只能慢慢试验,才能找到合适的配方。”张世平看到芝阳茶树,发现上面的火属性灵力极为浓厚,他把握就又更低了。 每一种灵丹,其中的主药部分、年份、用量等等的变化,都会影响最终的成丹,更不要说是两种属性不一样的灵茶了。芝阳茶树的火属性灵力太过浓厚了,不能用来代替玉茶丹茶叶。如果真的要炼制,那就只能花时间花灵石下去钻研了。 显然,陈文广心中也有准备,待张世平说完后,他没有太失望,也没有开口让张世平,花时间去慢慢试验丹方,这种事情需要的时间太久了,还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两人在峰顶站了一会儿后,陈文广恍然笑了起来,他想到了这几株芝阳茶树的来源,是他在十几年前救了一个小家族的族长,所得来的报答,只不过对方只是练气修士创建的小家族,即便是有丹方,多半也是一阶的。 “如果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二阶丹方的话,一阶的丹方也很有参考价值。”张世平听到以后,眼前一亮,想要恰好找到用芝阳茶叶的二阶丹方,无异于做梦。有一张一阶的丹方,给自己思路,张世平就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修仙界中除了流传最广的黄芽丹、黄龙丹这些丹药,在坊市店铺中能够买得到丹方以外,其他的丹药配方基本上都是古修士那时候的,上面很多的灵药,到如今有一部分早就寻不到了。 为了寻找丹方上,能后代替的灵药,炼丹师就算根据其药性、灵药种类,将范围缩小,可再怎么缩小,也要试上几十上百次,这还是单单缺少其中一种药材的而已。如果一张丹方中,多缺几种,那想要补齐的难度是成百上千地增加。 所以炼丹师要是没有找一个好的师傅,好的道统,那就是自身再有炼丹的天资,也没有什么用,单那丹方的推演,就足够耗费那人大量的灵石与大把的时间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小家族中出不了炼丹师的原因。 以前碧缘山百草园的那位黄脸老头林之齐的二阶玉茶丹,还是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从一阶玉茶丹丹方中推出来的。 修仙界中现在很多种丹药,都是前人在上古丹方一步步推演出来的,这些丹方哪会有人低价拿出来贩卖?这也是张世平不抱希望的原因,世上哪有那么刚好的事情。 陈文广让张世平等一段时间,他要先去那小家族,看能不能弄得到丹方。张世平听陈文广如此打算,就先回去自己洞府中,等候他的消息了。 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回到洞府,开始的半个月还在等着,不过张世平看半个月时间都过了,伯父还没有回来,张世平就专心地修炼起来。 一个月、两个月,时光如流水…… 待有空的时候,张世平就去传道殿授课,他无所谓自己去的是哪一座,东南西北四座传道殿都行,时间不固定,有时候突然起了兴致,就接下任务。这些年来,张世平在传道山授课的次数,比正阳宗正常的筑基修士要多。 在前些年时候,还有刚进入宗门的一个二十几岁的练气三层的青年,想要拜张世平为师,张世平他自己都只不过是一个初入修仙界的小小筑基修士而已,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有心思去收徒,便婉拒了这个青年。 直到一年过后,当张世平都已经快将芝阳茶一事忘记的时候,他伯父陈文广笑容满面地来到了张世平的洞府中,将一张丹方还有一块玉简交予了张世平。这样丹方名为芝阳纹云丹,不出张世平的意料,是一阶增益法力的丹药,合适火属性、木属性的练气中期修士服用,而那块玉简上面记载着是有关于芝阳纹云丹丹方后续的一些推测。 这些东西是如何来的,张世平没有问,多问无益! 张世平将芝阳云纹丹丹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而后张世平又将玉简贴在自己眉间,老老实实观看起来,足足一盏茶后,张世平笑到咧开嘴,有了这两个,他就很有把握弄出二阶的丹方出来。 不过这时间是三年,还是五年,那真的说不定。他终究不是炼丹大师,底蕴不足。 陈文广让张世平慢慢来就好,修仙者的事情,几年时间不算什么,他在心中可没有想过,几天之内就能整出个二阶的芝阳纹云丹来,这不可能的事情。 两人在洞府中聊了一会儿,陈文广留下了一批保存极好的芝阳茶叶后就走了。‘ 张世平则是抽出了一小部分修炼的时间,去推演二阶的芝阳纹云丹,他不可能将全部的时间都用来推演丹药还有炼丹,陈文广比张世平年长了那么多岁,作为过来人,他没有勉强张世平一定要在什么时候之前弄出二阶的芝阳纹云丹。 陈文广对二阶芝阳纹云丹,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想法。要是能成,他也能多弄一些合适自己修行所用的丹药。 他这些年来,因为突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也认清了自己,要是没有丹药辅助,他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张家店铺 山中树木叶子长了又落,青了又黄,还没有聚气入阶的草木精怪依然遵循着自身本性,眼看着深秋时节,寒冬已近。 许多需要冬眠的动物,漫山遍野找寻食物,多吃上几口,多保留着一些热量,让自己不会在漫长的冬季中,因为饥饿而中途苏醒,然后在漫天大雪中茫然四顾,最后倒在雪地上,被闻味而来的其他动物饱餐一顿。 今年的第一场雪,从昨夜开始,下到现在,细细微微地在山中留下一层不到脚跟深的雪,外头天色昏暗,张世平从也昆山洞府出来,驱使着青灵古舟,雪花落在他淡红色灵光护罩上,瞬间融化成雪水,他并没有再浪费法力,将雪水蒸干。 张世平趁着夜色一路飞行,几个时辰后就在百瑞坊市外落下来,此刻天色刚亮。他散去身上的灵光护罩,从储物袋中取出蓑衣斗笠,披戴在身上,轻车熟路地从坊市入口走了进去。 在路上,有七八个身穿着裁剪得当的锦衣修士,从一间名为‘五味清欢’的酒馆里走了出来,身上带着酒气,说说笑笑,从张世平身边走了过去。 他没有身穿代表着正阳宗内门弟子的黑衣服饰,而是和平时一样身穿着一套黑色襌衣,不过因为身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又在雪中慢行,就好像出门外出赏雪的书生。 张世平走了一路,在一间新开不久的店铺面前停了下来,店铺前有两位穿着青灰色棉袄的少年,正端着热气腾腾的灵米白粥,大口大口喝着。人头大小的青花瓷碗的粥,他们几口就吃的干干净净! 两位少年后面的柜台上,一个修为在炼气八层的青衫中年人,正在翻着账本,一条条看着,算着已经算了好几次的账,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张世平走进店中,摘下斗笠,正在喝粥的两位少年一看,立马放下手中的碗,双手在自己大腿上擦了几下,这才从张世平手中接过了斗笠,为他除去身上的蓑衣,张世平看着这两个少年笑着说了一句,“以后早餐在后院吃完后再出来,不要堵在门口,不雅观。” 这两个少年点头应是,那位炼气八层的青衫中年掌柜张世偕看到张世平过来后,立马从柜台后面出来,“见过二长老。” 同时他转头看着两个还想着去端碗的少年,颇为无奈说了一声,“还不快去后院吃完了再出来?” 这是张家在两年前,在百瑞坊市租下的一间店铺,派了张世偕过来打理,张世平与张世偕两人是同辈的,但是张世偕比张世平要大了五岁。店铺中还有一个炼气七层的副掌柜张世意,不过这人今天还没过来,平时这店铺事情不多,他们两人互相配合,不会太过忙碌。 “上次说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张世平这两年来,所购买的一些常用修行所需的材料,都是从自家店铺中购买的。 有时候他没空就会派他三位张家管事,过来购买,或者列出清单,让店铺先备着货。 除非是一些珍贵的二阶灵药,张家店铺没有,收购又太耗费时间,张世平就到坊市中那几间大的店铺购买,价格会高一些,这是正常的事情。 “二长老,罗星草、紫藤花只有十份,星辰火砂只有两钱,其他东西都齐了。”张世偕拿出一个灰布储物袋子,递给张世平。 “星辰火砂竟然能收集到两钱!”张世平眼前一亮。 “是啊,正好遇到一个散修急着出手,我就做主收下了。”张世偕也笑的极为开心,这种二阶的火属性灵物,平时是难得一见的,他这是走了大运,刚好遇到手里有货的散修,急着出手,价格比其他的大型店铺的收购价要高上一些,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别的店铺知道了。 “上次的丹药卖的如何,可还能卖的出去?”张世平和张世偕两人坐在靠着墙的椅子上,他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问先前他放在店中贩卖的丹药,丹药有三种。 一阶的玉茶丹这是最多的,也是张世平炼制最熟练的,成丹率很高,基本不会亏本,可赚的也不多,但是张世平不想将自己大量的时间用在这上面,平时用来修炼的时间,他都觉得少了,要不是因为他伯父拜托他钻研芝阳云纹丹丹方,张世平是不会将自己的时间花在这上面的。 可是自从张世平进入正阳宗以后,很多事情,都是陈文广在暗中帮忙打点的,他虽然没有和张世平说过,但是张世平从外务殿殿主叶源唯那边曾了解到一些。既然他伯父开口了,这个忙张世平哪能说不帮,那岂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有来有往,有舍有得,才有人情世事! 张世平自从突破筑基四层直到一个月之前,好不容易才将自身修为提升至筑基四层顶峰,前前后后花了好几年时间。眼看着再进一步就是筑基五层了,张世平没有着急,因为他自身法力还没有太过精炼,他不想让自身法力太过虚浮了,唯有一步步将底子打好,到时候才更有把握,去突破到筑基后期。 其实也是因为筑基四层和五层之间的小瓶颈,将张世平挡住,让他不能一下子突破成功,这才精炼起自身法力来。 而第二种丹药是二阶的玉茶丹,只有三瓶,张世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炼制出来的。因为成丹率低的原因,这二阶的玉茶丹赚头不多,算是给张家店铺打响名气所用。 第三种丹药是一阶的芝阳纹云丹,一开始陈文广给张世平的丹方,所炼制出来的最多适合炼气中期修士服用,这些年来张世平不断推演改进丹方,现在的芝阳纹云丹已经算是一阶丹药中的佼佼者,就是炼气九层的修士服用也有效果。 张世平现在需要的星辰火砂,一颗颗犹如火红色的晶钻,不过很是细微,如同普通的河沙粗细,是一种二阶的火属性灵材,来源多是天外陨石落地后所化,还有一小部分是深底熔岩边开采的火石碾碎,这也是被叫做星辰火砂,两者效用差不多。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兑换灵丹 “销量很好,一早就卖光了。二长老,不知道这二阶的玉茶丹,还有没有?”张世偕刚才的柜台的时候,就在算这笔丹药的账。 张世平的丹药是按照正常的收购价给店铺,不是免费的,但是就算是这样,张家店铺因为有丹药的关系,带动着其他的生意,赚取的灵石,比张家在其他坊市开了几十年上百年的老店一点也不少。 “这次就只有芝阳纹云丹。”张世平摇了摇头,他这几个月都在推演芝阳纹云丹丹方,自然是不会再花时间去炼制二阶的玉茶丹。 张世平已经能够炼制出二阶的芝阳云纹丹,但是所用的一种紫砂辰的灵材太贵重了,要是成丹率不高的情况下,还不如直接用着炼制丹药的灵石,去坊市店铺购买增进法力修为的的二阶灵丹。 炼制丹药的时候,修士要不断用自身神识法力,去操控火焰,注意药性的变化,把握药材灵粹之间融合的最佳时机,是半点都不能松懈,还因为所炼制丹药的阶位不同,炼丹时间长短自然也不一样,在这段时间里面,炼丹师全神贯注,又哪能沉心静气下来修行功法,凝练乃至增长自身法力。 就像张世平在炼气期的时候,在赤离峰守山老人那边,曾经遇见的那位筑基期的王师兄,身为宗门元婴老祖的后人王云汉,自身木火双属性灵根,资质上佳,还有王老祖的精心栽培,可是就是因为沉迷于炼丹之道,几十年法力没有半分精进,都已经白余岁了,还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就是王老祖耳提面命了几次,也不见的他反省。 要是再不迷途知返,就算这位王师兄能炼制出三阶的灵丹又如何,筑基修士区区三四甲子的寿元,到了用尽以后,还是变成白骨一堆。 张世平可不想这样,他本身的炼丹才情、修行的资源,都比不上这位王师兄,他又哪敢去学? …… …… 张世平将芝阳纹云丹交与张世偕后,重新披戴上挂在门口的蓑衣斗笠,路上来来走走的修士,有一部分和张世平同样的打扮,有的则是直接撑着灵光护罩,挡住风雪。 在风雪中,张世平在坊市转了一圈,购买了一些比较珍贵的灵材,这些都是张家店铺没有的,因此这笔灵石也只好让他人赚取了! 雪还在下,还变得更大了些,张世平一脚踩下,整个脚掌直没进去,他呼出一股长长的白气。 出了百瑞坊市,在阵法之外,取出了青灵古舟,这时候他就得撑起灵光护罩了,不然高空中风大雪大的,他整个人会变得极为狼狈。 张世平途中没有歇息,他一路飞行,朝着内务殿所在的灵山飞去,途中遇见了盘坐在鹰背上的马华,张世平停下青灵古舟,在半空中朝着对方行了一礼。 马华在远处掠过,张世平看马师叔飞去的方向,不是他所在的青林山,而是正阳峰,张世平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不知道马师叔是为了何事?不过看这头翼展七八丈宽的巨鹰飞行速度,没有那种给人那种急匆匆的感觉,张世平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待对方飞走以后,张世平这才接着上路,内务殿就在前方不远。 不过当张世平到内务殿以后,马膺和另外一位筑基后期老者都不在,接待他的是一位留着两道雪白长眉的筑基中期修士。张世平这些年来,多次为外门弟子授课,加上执行一些其他的任务,所得到的功绩点可不少。 他从这位雪白长眉的筑基同门手中换取了两瓶紫气白辰丹,还有小半瓶的赤炎灵液,这一下子让他这些年来所积累的功绩点还有一些灵药点,全部消耗一空。 在一些小店铺中,二阶灵丹不常有,但是在一些有正阳宗份子的大型店铺里面,二阶的灵丹是不缺的。宗门炼制的丹药,一部分放在宗门内,让宗门弟子用功绩点换取,另外一部分就放在店铺中,高价出售。 张世平他灵石用于平日修行,还有购买灵材灵丹种种,现在所剩的也不多,所以他这才动用了宗门功绩点。 …… …… 在张世平从内务殿赶回也昆山的时候,正阳大殿中原先常有年坐的蒲团位置上,王老祖盘坐其中,马华飞进正阳峰大阵内,就站起来,右脚在鹰背上一踩,黑青色的鹰羽如同韧性铁片,微微下陷后,就重新弹起,而马华已经凭空御风飞到正阳大殿门前,一脚跨过朱红色的门槛,对着大殿首位的王老怪恭敬行了一礼,“马华拜见老祖。” 黑鹰见马华飞走后,在正阳峰广场上空盘旋了一圈,而后随意寻了一处落下,收起双翅,将头埋进羽毛中,白雪落下,黑中带白。 “入座。”王老祖看着马华进来,大殿中在王老祖下方坐着五人,其中只有一位螓首蛾眉的女修。 常有年青衫长须,闭着眼睛,气息悠长。 许攸旦这次倒是没有袒胸露乳,横躺侧卧,而是腆着肚子,手中的那只红皮小猪很是安静。 云岐面容更为苍老,气息幽寂,手边放着木杖,好似一尊木塑。 梁成则是和平时一样,将自身全部笼罩在黑色的斗篷内,气息若有若无,变幻无常。 这位螓首蛾眉,气质清雅的女修叫做玉洁,是正阳宗的炼丹大师,常年醉心于炼丹一道,不过她与王云汉不同的是,她是结成金丹后,因为自身修为停滞,这才去钻研炼丹之道的,希望能够触类旁通,毕竟金丹修想要增进修为,法力是一部分,自身的感悟也是一部分。 而谢萍这位金丹女修,由于镇守冰灵石矿脉,王老祖只是用飞剑传讯给她,并没有让她回来,省的路上奔波。 “玉师妹,好久不见!”马华走到自己的蒲团那边,要入座的时候,对旁边的玉洁说了一句,打了声招呼。因为这玉师妹常年待在自己洞府中,只管宗门炼丹的事情,没有心思打理其他宗门事务,这几十年来,没有大事几乎不曾踏出洞府一步。 “马师兄。”玉洁颔首,淡淡回应。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海族 王老祖右手放在自己大腿根上,很有节奏地点着,左手则是捏着一块金色令牌,似铜非铜,似铁非铁,大拇指在令牌表面上磨着,令牌上只有一字‘战’,铁笔金钩,气势凛然。 这块令牌六百年前,准确的很说是六百一十二年之前,他接到过一次,也意味着海族即将大举进攻南州滨海之地。 南州东南海岸线外是一片狭长的内海,上下分成东海与南海,海中岛屿多如繁星。 内海大小比南州略小强那么一些,但是南海之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名为苍古洋。 传说在苍古洋彼岸,有一块大陆,是修仙圣地,蕴含着能让人长生的大机缘。 有一位分神尊者为了这个传说,探寻苍古洋彼岸,整整飞了几百年的时间。 海中生存中着数以亿计的海族与古妖,还有苍古洋上存在的诸多禁地险境,纵使他身为分神尊者,一路上也是历经艰难险阻。 这些海族中存在着堪比分神尊者的七阶妖修,因为在海中,就算是分神尊者也不能与海族妖尊多纠缠,不然对方其他七阶乃至八阶妖尊围攻过来,到时候他可就很难跑掉。 除了海族威慑外,海中还有古妖存在,这些古妖因为灵智极低不能化形,但是它们体内流着上古异兽血脉,寿元漫长,年岁越大的古妖,体型越大,修为就越高。有从上古生存至今的古妖,体型不知几千里,绝大部分的都是都是在海底沉睡,或者附在海面,像一块海岛。 可是当它们因为饥饿而苏醒,那时候吞海食岛,就算是分神尊者遇见了这些红眼的古妖,也只能转头就跑。 这位尊者在岛屿中停留了几十年时间,有接着自己拿日复一日的飞行,不知道飞过了多远,可是他四周还是茫茫大海。 在途中岛屿虽多,上面多是生活着凡人以及低阶修士,可在他眼中还算不上是真正的修仙圣地。又过了几百年,这位尊者在茫茫苍古洋上,终于遇见另外从彼岸飞来的一名人族尊者,双方交换消息后,顿时大失所望。 …… …… 王老祖环视大殿中六位金丹修士,宗门中近期能赶得回来的,也就他们六位,他轻轻摸着令牌上的字纹,“东海与南海那边传来了消息,海族已经又开始进攻了。” 二阶的海族一上岸,法力锐减,就是普通的练气修士都能打的过对方。而三阶堪比金丹的海族,所受的限制就少了许多,法力虽有所消散,但是想要猎杀一些人类的筑基修士,还是能做得到的, 当海族到达了四阶后,那对方不管是在水中还是土地上,都和正常的元婴修士一样。 苍古洋中的海族数量自然是惊人无比,但是进攻南州的海族只不过是东海与南海附近的一些种族,因此南州倒也能守得下来。 海族每隔个几十年几百年的时间,就会对海中诸岛还有南州发起进攻,攻势大大小小。海族目的,一小部分是为了劫掠陆地修行资源,但是大部分是因为低阶海族太多了,只能用练兵的方法在战斗中培养出高阶的海族来,将大量的低阶海族消耗掉。 海族进攻为了消耗与磨炼的同时,也是南州修士的一场盛宴,在海族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进攻中,正阳宗可是收获良多。 要是换成平时海族进攻,王老祖一定会趁着大好时机,收获一番,但是这次情况太不一样了。 他们白芒山六派还在围剿万剑门的李景庆,而且暗中还有其他的元婴修士算计,这时候他们哪有精力去管什么海族进攻的事情。 可是这次情况是真的不妙,南州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分神尊者,同时下了这道法令。 发令让南州所有的元婴金丹修士,不管是门派家族个人,一律停下彼此之间的纷争,门派和宗门派一部分的人去南海,一同去抵挡这次的海族进攻。至于高阶散修,能一起前去南海最好,毕竟海族进攻的时候,那些海族尸身价值不菲,而那些不想去的高阶散修,如果在后方趁机捣乱的,杀无赦! 消息先是告知了王老祖这些元婴修士,而过几日,再配合红月楼等等几个势力遍布整个南州的庞然大物,将这道法令昭告南州大地。 “老祖,万剑门那些余孽还在暗中窥视……”马华听完王老祖说完后,他皱着眉头。 要是因为这次海族进攻,自家老祖与门派一部分的金丹修士离开宗门,门派力量薄弱到极点,万剑门的那位元婴真君出手,那门派定然死伤惨重,到时候等王老祖赶回来的时候,怕就只有正阳峰附近有大阵保护的地方幸免于难。 “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来。现在分神尊者已经颁布下了战令,宗门也得派出两三人人,可不能落了尊者的面子,不过这次不同以往,极为凶险,但其中也有大机缘,你们六人有谁想去的。”王老祖摇了摇手说道。 在外敌窥视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远离宗门,前往海域的!不过正阳宗不像那些散修无牵无挂,该给尊者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在南州,分神尊者同时颁布下的法令还是在六百多年以前,其实他更希望那李景庆能够昏了头,在他们响应分神尊者法令的期间,偷偷来进攻他们六派宗门。 宗门中有他坐镇,损失不会太大,他们之间斗法最多是波及一些来不及跑开的低阶修士。而因为此事,那几位尊者定然会觉得自己没了脸面,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可是对于这种事情,王老祖也只是在心中想一想而已,如同他们这些能够修炼到元婴的修士,哪有那么昏智。王老祖坐镇宗门,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在六百年前的那次海族进攻中,那时候他刚成为元婴修士不久,有几位自认为法力高绝的元婴修士,还是那种无牵无挂的元婴散修,或许也是刚闭关出来,不论是有意还是无心,不顾分神尊者的法令,竟趁着其他门派老祖不在的时候,将他们宗门老巢给一锅端了,落了分神尊者的脸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年老的云岐 此事发生,传遍了整个南州!在海域中抵抗海族进攻的元婴老祖们,听到消息后,顿觉得天崩地裂,脑中晕眩。 海族的那几位妖尊听到以后,更是大为嘲讽! 而这些元婴散修事后,纷纷花了大价钱,传送到西漠,北疆乃至深海茫茫诸岛,但是几十年后,都被这几位分神尊者一一擒回,这几位尊者才算是找回了一丁点的脸面。 那几位不知好歹的元婴修士,被分神尊者千刀万剐,在这些门派逝去的门人面前祭奠,神魂受九幽之火焚烧百余年,落了个魂飞魄散的结果。而这些受损的门派,分神尊者也帮那几位门派元婴老祖重新建立起来,但是早已物是人非!王老祖可不想正阳宗也遭受如此大难! “老祖,这次我去。”王老祖话音刚落下,还没有一个呼吸的时间,在常有年、马华这几位金丹真人还在考虑其中的机缘与风险的时候,原本坐如木塑的云岐,看向王老祖,不动声色地说道。 他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悸动,在六百多年以前,他那时候还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在分神尊者颁布下法令后,跟随着宗门金丹前往滨海之地,抵御海族,就在那次,他得到机缘,从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成功结丹,成为金丹真人。而现如今在云岐寿元已经将近的时候,又遇上了这种规模的海族进攻,自己也该最后一搏了! 云岐不过金丹初期的修为,一下子突破到元婴,无异于是做梦,不过要是能得到一些延年益寿的宝物也好,再不济也是死在追寻长生的路上,无奈等死的结局,云岐终有不甘! “好,你们还有谁要去?”王老祖环视了剩余的五人。 “老祖,算我一个。”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梁成,声音有些虚幻。 王老祖这次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思考了几个呼吸,梁成毕竟是暗殿殿主,负责宗门暗地里的一些事情,梁成要是一走,事情有大部分就分到了常有年这边,他就不知道常有年能不能处理的过来。但是王老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梁成前去。 “你们四人还有谁想去的,要是没有就散了吧,剩下的事情,有年你安排下,三天后挑选出五十名筑基弟子在大殿集合,前往南海。”王老祖就那么一说,他见常有年、马华、许攸旦与玉洁四人全都没有出声,人就一下子化为一道青虹,飞出了大殿。 “恭送老祖。”大殿中常有年六人,纷纷起身,朝着门外抱拳行礼。 …… …… 而张世平才飞到了也昆山,他驱使青灵古舟,在山中给出的灵果果园巡逻了一遍,检查果园阵法,看是否完好,以免阵法出现问题,让外头的风雪影响了灵果的产量以及品质。 他花了近一个时辰,仔仔细细查看了以后,他这才回到了洞府之中。 外头山中风雪,洞府之中温暖如春,大厅中灵泉里的荷花莲叶依旧红艳,他走过的时候,顺手在泉水中投放了一些饵料,引来泉中彩鲤争食。 张世平没有停留自己的脚步,他快步走向了一间面积颇大的炼丹石室,石室地面上刻画着繁杂的纹路,在其中的一些节点上,还镶嵌着大量的火属性灵石,在最主要的几个节点,上面所用的还是中品火属性灵石。 在这粗犷的阵法中间是一尊和张世平差不多高的黑色圆形三足炼丹炉,阵法是他自己布置的,很粗犷但是张世平自认为还是挺好用的。这尊黑色丹炉是他购买的,所用的材质是一种黑石和紫铜玄铁的混合物,是二阶丹炉。 只不过这尊丹炉因为里面刻制着一种名为‘青尊游火阵’的原因,要配合着地上的阵法,才能用于炼丹,不像其他的二阶丹炉能随时随地炼丹。一开始张世平很不习惯,但是用了习惯趁手以后,他就觉得这尊黑炉买的太值了。 平时张世平他就在这间炼丹石室,推演芝阳纹云丹的二阶丹方,琢磨着该如何更好地炼制芝阳纹云丹。 张世平他在腰间储物袋子上一抹,石室中出现了大捆小捆的低阶灵草,他先是慢慢地将这种名为摩火草低阶灵草,一根根处理干净,剥开它们两寸长的根须主根表皮,将其中半个指节长,颜色是火红色的那一小节截取出来,放在用火灵气浓郁的容器中。 他手上动作很快,一小节一小节的火红色根须,不一会儿就堆满了整个容器,这些摩火根很是干净,上面没有根皮杂质。 张世平将几捆摩火草处理后,装满看三个玉匣子,他又取出各种灵草灵花,摆满了大半间石室。 其中有一种一节一节好似竹子,而叶片圆宽厚实,上面有银色的星点的灵草,是罗星草。 紫藤花,是已经从紫藤上采了下来,花朵很小,和一般的喇叭花差不多,花瓣是红色的,也有白色的,但是不管花瓣是哪种颜色,它们其中的花蕊是深紫色。一般修士将这些花蕊取下,全都混在一块。但是张世平在试验炼制二阶芝阳纹云丹的时候,发现了,其实白色花瓣的紫蕊药性更加合适芝阳纹云丹。 这是一个小技巧,对于一阶的芝阳纹云丹也有奇效,成丹后的药性更加充足,成丹率也比以往高了那么一些,但是张世平购买紫藤花的时候,并没有特意要求要白色花瓣的,就是怕其他有心人顺藤摸瓜,知道了其中的小技巧。 张世平将白色花瓣与红色花瓣的紫蕊,全都取了下来,分好,他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瓶中,那小半瓶白花紫蕊。 地上还有十余种药材,有的已经是处理好的,有的还是新鲜才挖出不久,张世平或是剥皮,或是取芯,各种不同的药材,不止需要的年份不一样,入药的部分不一致,就是用来装药的容器材质也各不相同,玉木、水晶、铜铁等等,其中大有讲究。 炼丹不是说药材年份越久就好,其实合适就行。要是主要年份太足了,连着配药药性也要一起跟上,不然炼出来的丹药就太亏本了。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外头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风雪已经停了,张世平这才把药材全部处理好了,其他没有用的部分,张世平废物利用,将其投进虫室中,让灵虫啃食,其中至少还有一点点的灵气在。 做完了前期的准备,张世平回到炼丹石室,在黑炉面前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点燃青铜灯,在灯火火光中,花了小半个时辰,平心静气地冥思,将自己的状态全部调整到最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外收获 在张世平面前摆着三瓶两寸高的瓶子,颜色材质各不相同,从左到右分别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瓶、淡蓝冰玉瓶,赤红暖玉瓶。 水晶瓶装着的是刚才张世平刚才才处理好的白花紫藤蕊,张世平已经用法力将其碾碎成粉末,暖玉瓶子装着的是已经萃取出来的芝阳茶叶精华,暖玉瓶本来是淡红色的,可是这芝阳茶叶精华一装进去,整个瓶子就红光泛泛,要是凡人捡到了,还以为里面装着的是通红的铁水。 而淡蓝的冰玉瓶子,里面装着的是一种二阶的灵液,名为寒云,张世平特意用一张黄色的灵符贴在瓶身,就是为了防止灵性透过冰玉瓶悄然散去。芝阳纹云丹虽然是火属性的丹药,但是炼丹讲究的是一个君臣相佐,阴阳相融。寒云灵液的作用很明显是为了各种药材之间更好的相互融合。 至于张世平面前还有摆放着的青色玉匣、棕色木瓶、发黑的银盘等等不同的器皿,每一种有的是一个,有的是三两个,总的加起来近二十个容器。 原本陈文广给张世平的那一张一阶的芝阳纹云丹丹方,上面记载的只有十二种药材,这近两年的时间里面,张世平先是将这一阶芝阳纹云丹炼制出来,对于他这一个能炼制出二阶玉茶丹的筑基炼丹师来说,入手不难。 张世平在熟悉了丹方以后,花了三次就将芝阳纹云丹给炼制出来了,三次加起来一共是十五颗,至此张世平对这张丹方有了七八分了解。 芝阳纹云丹呈红褐色,宛如生锈的刀剑上的锈斑,卖相不好,张世平第二炉炼制只炼制出两颗,他开炉取丹,而后在丹药还没有全部冷却的时候,他就将这两枚丹药放在手心上,看着红褐色的丹药,张世平脸色发黑,还以为自己连一阶中品的丹药都炼制不出来,但是还没有冷却的灵丹,又散发着缕缕药香,又不像是炼制失败的废丹。 张世平鼻子微微嗅动,闻到药香以后,他发黑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紧接着他拿出一把银质小刀,在丹药表面刮下那么一层粉末,用舌尖添上那么一点,入口就感觉到这丹药粉末的药力有点烈性,而除了火属性的爆裂以外,其中还有一丝的木灵药力,总体上来说,不似玉茶丹那般温和。 那么一点点的粉末入口,张世平就将芝阳纹云丹的药性了解了大半,他不想直接整颗吞下,区区下品的一阶丹药,又增长不了什么法力,还要花时间去炼化体内的药力,实在没有那个必要,还不如留着在张家店铺贩卖,多少也能得几颗灵石,蚊子再小也是肉,张世平这一点还是掂量的清的。 所以张世平在了解了丹方的药理,以及丹药的药力后,他这才在整张丹方增增减减, 过了一年多时间,最后终于在几个月前,他用了星辰火砂后,发现炼制出来的芝阳纹云丹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二阶丹药。 只不过药性太过刚烈,张世平本就是主修火属性功法的筑基修士,可是服用了这新出炉的灵丹以后,因其药力暴烈如狂虎,不合适平时修炼。 张世平调整了好几次星辰火砂用量,将其一再减少,可是发现,要不就成丹率大降,要不炼制出来的丹药药力达不到二阶水准,为此张世平头发都抓了一小把下来,越思考越是毫无头绪。 直到他去了藏经阁中复制了十几本正阳宗前人修士留下的炼丹手札,他回到也昆山洞府中嘻仔仔细细翻阅,最后在翻读第十二本,终于在一位名字叫做韩清颜的女修,她的炼丹手札中找到了新的思路。 张世平顿觉大喜,高兴之下忍不住拍了洞府大厅的石桌子,将其拍裂,掉了一角,张世平苦笑一声,收拾好碎石,而后在山中寻觅,找了一方青石,用已经没有用的罗钧剑,当做刀斧,削成原先石桌模样,换下了用了十几年的老桌子,为此张世平还觉得有些可惜了! 有了新思路,张世平一连用其他三种火属性辅药将丹方中药材换下,减少了星辰火砂的用量,足足少了一半,然后他这又寻了寒云灵液,换下了原先用来调和的白玉液,加大了其中的寒冰之气,调和阴阳,让丹药药力更加柔和,合适筑基初期修士平时服用,价格也降了很多,毕竟星辰火砂价格高昂,炼丹的时候能用的少一点就少些,这样这张丹方才有实用的价值。 不过张世平先前的那一种配方的丹药,丹药那种狂暴的药力,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都觉得不适,但是在一些时候也有奇效。 能得到一种带着破境之效的灵丹,这也算是一种意外收获。 要是像他伯父陈文广这种久困在筑基三层的修士,或许在凝练法力直到寸无所进的时候,再服用这种丹药,或许能够借助其中的狂暴药力,从而一举突破到筑基四层。 不过张世平可不想直接让他伯父去试验,虽说总的危险性不大,张世平自己也服用过了一些丹药粉末,可要是整颗服用下去,万一损伤了陈文广的经脉丹田,那岂不是害了他终生无望再进一步。 因此张世平想着先找一些妖兽试药,或者找一些已经囊中羞涩却不甘放弃的筑基修士,来试验这药性。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是小心为上。 张世平用青阳火配合着自身的筑基真火,两者化为两条火蛇,交缠黑石炉内外,其中张世平不急不缓地将各个器皿中的灵药加进去,因为神识比以往大增,再加上了张世平熟悉了芝阳纹云丹的整体炼制流程,所以他神态从容,丹炉中的灵液药性变化,全被张世平掌控着,他加入灵药的时机很准,而且还能根据灵液中的轻微变化,来适当地增减。 在炼丹期间,张世平手中十指变幻,捏出各种丹诀手印,或红或青的灵光法诀,打进黑石炉中,融入药液中,帮助调理其中的药力,引导着这团药力相交相融的灵液,朝着张世平所希望的方向而去! 一份丹方中,法诀是重中之重,而且一般都不会记载同一份玉简之上。有谨慎的修士甚至不会留存玉简或者书籍,他们全都记在自己脑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临行之前 洞府外头又过去足足一个白天以后,张世平才收起已经有点萎靡的青阳火还有筑基真火。 然后他盘坐在黑石炉前,左右两手手中各捏着一块火属性的下品灵石恢复自身法力,不是什么危急时刻,张世平还没有奢侈到用中品火属性灵石。 再是因为,张世平借助青铜灯火,自身吞吐灵气的速度很快,他一边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一边汲取手中灵石灵气,过了一会儿后,张世平手中的两颗下品灵石就变成了黯淡无光的石头,他皱眉看着手中暗淡无光的灵石。 这些年来,张世平修炼消耗光灵石中的灵气以后,这些灵石一般有两种结果,一是直接变成粉末,而是化为现如今他手中这种石头,他在储物袋上一拍,一袋鼔鼓的麻布袋子就出现在张世平面前,他解开绑住袋口的麻绳,很是顺手地将这两块石头放入其中,扎好后,张世平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清濛濛的灵光一闪,这麻袋就又被收入张世平的储物袋内。 这些石头,张世平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毕竟它们的前身是灵石,张世平觉得总应该还会有点用处。这些年来,张世平已经装了好几麻袋了,也幸亏他换了这个比以前要大了将近十倍的高级储物袋子,否则他还要装在另外的储物袋中,颇为不便。 待黑石炉整座炉身冷却下来后,张世平笑容满面,玄色长袖一挥,黑石炉炉盖‘哐’地一声掀开来,黑圆的炉盖在空中翻了几圈,就被张世平定在空中,一动不动。随着炉盖打开,黑石炉炉口上有青烟升起,很是淡薄,其中还带着一点点的药香,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没有了在成丹那一刻的浓郁。 张世平刚好伸手施展御物术,将丹炉中的灵丹取出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牌出来,待用神识查看了内门弟子令牌上,通知他两日后在正阳峰大殿集合前往南海抵御海族进攻的消息以后,张世平面色先是吃惊又有点疑惑,像是在回想什么事情,几个呼吸后,他整个人脸色变的奇差无比,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微微的细汗,暗道了一声晦气! 他伸手一扬一收,从黑石炉中飞出了八颗红艳如火的灵丹,拿出一暖玉瓶子,草草将八颗二阶的芝阳纹云丹装入其中,收进储物袋中,丝毫没有成丹的喜悦。 海族每隔上一段时间就进攻南州沿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辛密,张世平在还没有加入正阳宗之前,他在张家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事,所传言的每次海族进攻,那都是铺天盖地,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其中,不过张世平那时候也只是炼气修士,他将这件事情,当做和戏文,听听就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回去正面海族的进攻。 有些事情,当置身事外的时候是一回事,而当自己将要面对要去做的时候,又是一回事! 张世平有想过去南海,但绝不是在海族发起战争,那么危险的时候。 在炼丹石室中,张世平收取完芝阳纹云丹,坐在原地想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再没有任何的迟疑,他马上起身,走出洞府。 此刻天空繁星点点,汇成迢迢银汉,张世平在夜色星光中,驱使青灵古舟,古舟淡淡的灵光护罩外,生冷的山风呼啸。张世平负手站在古舟甲板上,飞舟疾驰,掠过了笼罩在夜色中如墨的群山,在他头顶,有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巴的蓝色光芒,在夜空中划过,随后又紧接着几道,尽皆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世俗中有风流雅趣的世家子,在风雪后,人踏雪在夜色中漫步,忽地抬头,惊呼一声,伸手遥指天际,流星璀璨,眼中流出惊叹之色,如此奇景,自然是少不了好诗,众人即兴赋诗,夜色中众人的声音渐传渐远。 而张世平此刻却没有这份闲情雅趣,他右脚在甲板上用力一踩,飞舟速度更快,朝着远方飞去。 站在飞舟上的张世平神色严肃,这份抵御南海海族的任务,宗门已经已经颁布下来了,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为今之计,张世平所能做的就是先去了解下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还有在这一两天的时间里面,尽力收集关于南海的消息,那边的门派家族乃至高阶修士,只要能够收集到的,张世平都要先记在心中。还有南海中的那些海兽海族,是什么种族的,有什么弱点之类的,他至少也要了解上一大部分。 虽然照道理来说,这些东西,宗门到时候都会发给他们这些前去的修士,但是很多东西不能寄希望于别人,要是没有,那张世平就坐蜡了。到了那边,什么都不知道,那是对自己身家性命不负责任。 张世平看着脚下飞掠而过的群山,其中不乏二阶灵山,他叹了一声气! 宗门修士一旦筑基,在修行灵山方面,宗门自有一座二阶灵山奉上,这不用筑基修士去拼去抢,也不会有其他筑基修士暗中抢夺。 筑基修士所在的二阶灵山,还依托着宗门大阵,也不需要布置下护山大阵,筑基修士只需要将其洞府阵法布置好,就一切万事大吉。 在修行功法方面,正阳宗藏经阁第五层里面的功法,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基础的五行筑基期功法还是能够找到的,再不行也可以在宗门发布任务,或者去坊市店铺,找寻合适自身的功法。坊市中一些大型店铺,绝大多数有附近宗门的份子在。 有宗门筑基修士这一层皮在,想要找到一门合适修行的筑基期功法,那可比一般的散修要容易许多。 作为一个宗门筑基修士,享受了宗门的便利,那宗门需要的时候,自然没有违抗任务的道理。这就是与散修最大的区别所在,很多散修能在危险来临时候,躲在一边,跑的远远的。 不过想要找到一门能够直达金丹,乃至元婴的功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这些功法也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 正常金丹修士,也不会将自己修行的功法随意外传。一块玉简不值什么钱,而一门金丹乃至元婴期的功法价值不菲,这看起来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是万一这门功法落入有心人手中,被自家仇敌买到了并且知晓了功法中全部的细节,要是寻到一丁点的破绽,那就好笑了。 张世平飞了好一会儿,到了陈文广黔灵山附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点发白。 他在山中凉亭中,坐等了一会儿,看天边紫气初生,金阳升起,张世平这才发出传音玉简,化为一道火光,飞入他陈伯父洞府大阵内。 第一百八十章 法力逆流 传音玉简入阵之后,张世平在凉亭里又等了许久,眼看天空中骄阳破晓,放出万千橘黄光芒,驱散了山中夜里凝聚的冷雾,他眼前的洞府大阵还是没有开。 难不成是人恰好不在洞府内,张世平眉头一皱,心中想到,看来自己来的很不巧! 凉亭外,稀疏的小树林,清脆悦耳的鸟啼声随着山中微风,传到张世平耳中,几只小小的绿羽黄喙的鸟儿,在树间嬉戏。 张世平又等了一会儿后,眼看着卯时已过,他正想离开之际,不远处的青石台阶那边,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张世平转头看去,没有半个人影,不过他耳朵动了一下,不用释放出自己的神识,他就非常肯定自己有听到人踩在雪上的声音,确实是有人上山来了。 过了一会后,在山道拐角处的地方,张世平看到有个身穿着浅蓝色长袍的修士走了出来,张世平眼中灵光闪过,施展天眼术,将这人模样看的一清二楚后,才道原来是他。 这修士是陈文广的门童,也是陈文广从俗世中接过来的血脉族人陈石奇,这一晃,也过了十几年时间了,陈石奇现如今也长大了,三十的年纪,炼气七层的水准,修为不弱。 他看亭中有人,快步走了过来,张世平的样子,陈石奇是知道的,他见过几次,是宗门的师叔。所以他一看到张世平的模样,就立马躬身行礼,礼过之后,他这才走过来,离着张世平丈许远的时候,就听到张世平淡淡说道:“石奇,今日你二叔公不在洞府吗?” 张世平口中的二叔公就是陈文广,八十岁的年纪,在凡俗早就是儿孙满堂,当公做祖的寿星,像陈文广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就只有两人还活着,不过平时行走都要他人搀扶,不然走都走不稳。 在陈文广正是踏入炼气期后,陈家那四十几口人,一下子翻了身,日子不再紧巴巴的,平时吃饭肉菜都有,家族中的孩子也有书读,逢年过节更不用说了。 而当陈文广成了筑基修士以后,在宗门中有了属于自己的灵山黔灵山后,他就回到世俗中,陈家这时候,人已经是白余号人,从还在怀抱到十来岁的孩子,足足有四十来个。 他一一测试过去,原本陈文广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或许是陈家祖坟冒了青烟,他竟然测出了一个身怀灵根的子弟。陈文广看陈石奇年纪不大不小刚刚好,而且还已经段文识字,就没再有任何的犹豫,回去正阳宗后,就将陈石奇带上,回到了正阳宗黔灵山中。 “二叔公七天前已经闭关修炼了。”陈石奇很是干脆地回道。 张世平失望地叹气,转手就取出了青灵古舟,往上一抛,迎风渐长,正要踏上离去的时候,洞府大阵中传来一道火光,停在张世平面前。 而大阵云雾翻滚,露出了一个刚好能够让人透过的门户,张世平用神识快速地扫了传音玉简,从中传来的是陈文广请他进去的声音,只让张世平进去,奇怪的是其中没有提到陈石奇,不过更让张世平诧异的是,这声音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感觉。。 放下玉简,张世平心沉如石,不过他就是再急,这青灵古舟还是一样悠悠落下,在淡淡青光中缩小成巴掌大小,停在张世平手心上,消失不见。他接着身形一闪,进入到大阵之内,张世平没有了在陈石奇面前的从容之色,而是面露着急神色,人快速地在洞府通道中穿行,很快就到了陈文广修炼的静室。 “伯父,发生了何事?”张世平看到身穿着灰白色棉布便衣的陈文广,面如金纸,从静室中走了出来,他急忙问道。 “咳咳……咳咳,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破的时候,急躁了些,法力在经脉中逆冲,幸亏及时调整了过来,休息个月便好了。对了,这事别告诉奇儿,他这人心思单纯了些,藏不住事的。”陈文广手捂着嘴,嘶声裂肺咳嗽了几声,待咳嗽停下后,对着张世平摇了摇手,让他宽心。 张世平赶忙过去,伸手扶着陈文广在一张棕黄色梨花木背椅上坐下,同时在自己腰间储物袋上一抹,想拿些疗伤的丹药出来,不过他神识在储物袋中找寻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却发现自己储物袋中只有两瓶很久之前普通的一阶疗伤丹药,至于能够治疗法力逆流张经脉受损的灵丹,因为有青铜灯的存在,这种修炼中最有可能用到的丹药,张世平竟然没有准备半颗,他人一下子呆滞了起来,不由得有些尴尬。 不过陈文广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倒没有注意到张世平这情况,他从怀中取出储物袋,朝着储物袋输入法力,瞬息间取出一瓶通透翠绿的瓶子来,从里面倒出一颗宛如绿玉的丹药,丹瓶圆溜溜地滚在他手心,陈文广用法力一催动,丹药中那蓬勃的生生之气,顿时就弥漫出来。 待丹药那勃勃生机激发出来后,陈文广这才服用下去,灵药入口即化,药力流散开来,陈文广生涩胀痛的经脉,随着药力流转,也轻松了几分,脸色也有了些血色。 “伯父,好些了没?”张世平看陈文广服用下丹药后,气息不再那么紊乱,法力波动也好了些,他关怀问道。 “好多了,世平你也坐下吧,别站着了。”陈文广松缓了一口气,心中也暗怕了起来,他先前太急躁了。筑基修士突破失败,正常也就是法力减损了些,受些轻伤罢了,但是他这次为了更有把握,还施展了秘法,刺激了自身的丹田,激发法力。 他突破失败后,这些法力就好像野马,在他体内经脉中乱撞,一时间让他动弹不得。张世平传讯入阵的时候,那时陈文广已经花了七八个时辰,在驯服自身经脉内乱窜的法力,所以这才让张世平在洞府之外等了那么久时间,实在是没有办法。 要是换了不怎么熟的同门筑基来拜访,陈文广是不会让他进入到洞府中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书信与玉简 “好的伯父。”张世平听后,在陈文广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红色玉简,放在他面前,上面记载的是他这些年来,推演一阶芝阳纹云丹丹方得到的两种二阶丹方。 一种是改善过后较为实惠的二阶芝阳纹云丹,药力比正常的二阶精进法力的灵丹药烈了些,不过已经是大部分修士能够接受的程度。 另外的一种,就是再加入星辰火砂足量的情况下,张世平所推演的灵丹,他取名为烈阳纹云丹,极为爆裂的药力,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损伤修士经脉,不合适修士平时的修行,但是有助于修士突破自身的小境界瓶颈。 两块玉简捏在张世平手中,他这时候反而纠结了起来,不是因为舍不得,毕竟他这几年来推演丹药配方,有一部分资源是陈文广所出,大概占据了六分,本来陈文广是想出八分的,毕竟张世平是炼丹师,承担着推演丹方绝大部分的辛苦活计。 不过最后在张世平的坚持下,他们一个出了六分,一个四分,所以这两张丹方是张世平与陈文广两人共有的。 张世平担忧的是,他伯父如今的身体情况,这次受伤就是他修行太急躁了,为了突破这才受的伤,而烈阳纹云丹恰好能帮助筑基初期修士突破小瓶颈,不过极其容易损伤修士的经脉,张世平一想到这里,才犹豫起来。 “世平,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这般模样,放心,伯父这伤休息几个月便好。”陈文广调息后,看着张世平面露纠结,强笑道。 “伯父,你知道这次海族来袭的具体情况吗?”张世平说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来意。 “怎么,海族开战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一听到海族来袭的事情,陈文广眉头皱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每一次海族来袭,双方在打出真火的情况下,甚至有元婴期修士殒命当场,运气好的,元婴出窍逃得一命,不久后又是响当当的元婴高人一个,而要是对方手段高超狠绝的,能将对方元婴都困住,那就没有半点的活命机会在! “看来伯父不知道,宗门通过令牌召集,明天在宗门大殿集合,即日便走。”看陈文广这般问道,张世平就知道了这次前去南海的筑基修士,只是宗门中的一部分而已。 听到时间如此紧迫,陈文广这时候再去找人了解消息,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他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玉简来,对张世平说道,“这里面记载的是滨海地区的地图,还有南海其中一部分的海图,你收好,去后一定保护好自己,可不要丢了性命。” 张世平看着地图玉简,眼前顿时一亮,这可比普通的消息要有用的多。至于只有一部分的南海海图,张世平到时候去了南海后,自己在寻商铺换取补足,想必不会太难。他接过玉简,道谢了一声。 “伯父,这是适合平时修炼所用的二阶芝阳纹云丹。”收起地图玉简,张世平将放在他手边的两枚丹方玉简其中一枚,推到陈文广面前,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两瓶丹药出来。 因为丹方刚成不久,他也没有多少的时间去炼制。张世平手中也就只有三十五粒二阶的芝阳纹云丹,一瓶十粒,张世平很干脆地拿出了两瓶出来给他伯父。 听到丹方成了后,陈文广喜声连笑,接过张世平的那一枚丹方玉简放在一边,当即取过一瓶丹药,拔掉软木瓶塞,轻嗅了下,丹香扑鼻。 “世平,那另一枚玉简是?”他很是满意地放下瓶子,将软木瓶塞给塞了回去,转而怀着期待的神色,看着张世平那边的另外一枚玉简。 “伯父,这是我在推演丹方的时候,偶然得到的一种药力爆裂,容易损伤修士经脉的丹药,我将其取名为烈阳纹云丹。”张世平没有先说烈阳纹云丹能帮助筑基初期修士突破瓶颈之效,而是先选择将丹药的害处讲出来,给陈文广留下对这丹药的第一印象来,以免到时候他冲动了。 果不其然,听到烈阳纹云丹,药力爆裂,对修士经脉有害后,他眼中顿时没了刚才的兴趣。他现在经脉才刚刚受损,要是服用了这种丹药,简直和吃下砒霜差不多。 “不过芝阳纹云丹有几分破境的功效,伯父这丹药我还没有将药性全部解析出来,你要是想服用,可千万要等自己伤势全好了以后在服用,在此之前,要是能抓几头妖兽试药,或者寻人先试试这丹药,那就更好了。”张世平话锋一转,看陈文广面色从平静到喜悦,他连忙对陈文广说道。 “你小子就放心吧,你伯父心里明白。”陈文广看张世平出于关怀而有些紧张,他心中高兴。 张世平这才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了装着烈阳纹云丹的火红色瓶子,里面只有七颗丹药,张世平本来炼了九颗烈阳纹云丹,最开始的分析药性用了半颗,抓了一头二阶下品的飞鸿火雁,让其服用下了一颗,见这头妖禽没事后,张世平自己服用下了剩下的半颗。 陈广文接过丹药后,张世平一而再再而三交代,千万要等伤势痊愈了再服用! 两人在洞府中又聊了几句,张世平看陈文广面露倦色,也就不多做打扰了,临走的时候,张世平拿出一封信还有传音玉简,托陈文广伤势好了后,交给自己的父亲。 以前张世平还是炼气期的时候,年纪小不怎么懂事,传递家书大部分用的是玉简,偶尔才用书信。不过现如今,他都是写在信上。传音玉简虽然能够传递张世平的声音,但是因为张母不是修仙者,没有神识,在没有丈夫张同安或者二儿子张世豪的帮助下,没办法激活传音玉简,听到张世平的声音。 这种情况下,这枚传音玉简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块没用的,冰冷的石头而已,所以张世平这些年来都会附上一封家书,平时张母也可以拿出来看一看,总好过盯着一枚没用的石头。 陈文广接过书信和玉简,说他伤势好转了后,就马上飞去白猿山,把东西给送过去,同时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张世平此番南海之行,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联盟布置下了任务,要见机行事,善于应变。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谈话 黔灵山中,一艘青光濛濛的飞舟从树林中飞起,升至几十丈高,远超过山中绝大多数的树木,张世平这才驱使着飞舟全力飞行。 离开了陈文广洞府后,刚才他是关心则乱,现在冷静下来,他反而对他伯父的事情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陈文广比自己年长了几十岁,还是领自己入门的修仙者,只要他冷静下来后,思考其中的轻重缓急,就不会还在受伤的时候,就勉强服用下烈阳纹云丹。 在抛去了剩下的一点点担忧后,张世平使御飞舟,跃升之云海之上,望着无心湖方向,本想着去无心湖寻下许师叔,不过张世平操控着青灵古舟在云海上缓缓而行。 其实对于南海情况以及海族的事情,到时候宗门应该会将告知他们这些筑基修士,但是肯定不会的全部,而要是想要了解更多,在宗门中张世平还有一人可问,那就是无心湖的许师叔。 不过在十几年前,许师叔赠与自己青灵古舟,他也曾见过与青灵古舟差不多的飞行法器,价值约两千余块灵石。 还有前几年,许悠旦还将自己在筑基期修行的经验感悟交给张世平,让他在修仙路上少走了很多弯路,不然张世平至少还要一两年时间才能顺利突破成为筑基中期修士。 这两次的恩情,已经足够偿还张家先祖对许悠旦的授业之恩了,因此张世平在云海上缓缓飞行了片刻后,就调转方向,朝着就近的一座坊市飞去。 刚才在陈广文洞府时候,张世平才发现自己,因为有青铜灯的关系,竟然忘了常备一些二阶的疗伤丹药。 去了南海,到时候就要听联盟高阶修士的安排,不能随自己的性子乱跑。到了那时候,张世平要是受伤了,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拿出青铜灯,那就要服用疗伤丹药才行。而且到时候受伤的修士肯定比正常时候多,脸上丹药价格那是蹭蹭地往上涨。 想到这里,张世平心中无奈,要是能够有其他的选择,他和其他大部分的筑基修士一样,绝对不会在海族兵锋正盛的时候,前往南海。 如果这时候前去南海,按照以往来说,海族妖类多了去,比在南州内陆中要好找很多,获取妖兽材料也更为容易,要是运气好,那就是一次非常不错的机缘。 但同样,也是因为海族的原因,他作为一个宗门弟子,到了那边自然而然成为了联盟的人。筑基期修士在南海那边,算得上是主力,肯定是有大量的任务杂事,不是跑那边就是守这里,绝不会留有太多的时间继续修炼! 张世平只能希望,这场战争能早点过去,不要持续个十几年时间,平白无故浪费掉自己太多的时间。 一想到这里,张世平单手打出几道灵光手诀,青灵古舟速度一下子上去,变化成了一道青虹,从云海上呼啸而过,待快到了就近的坊市上空后,青灵古舟船头猛地扎入云中,从云底破出,十余个呼吸后,就落在了坊市入口不远处。 在张世平降落以后,从不同的方向上飞来的正阳宗其他的筑基修士,也紧随着张世平落下,他们这七八个人,有三四人身穿宗门黑衣服饰,有几人身着华服,张世平收取飞舟后,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匆匆地走到坊市中,直朝着坊市中的大型店铺走去,干脆果断地买了三瓶二阶的疗伤的丹药,还有一批自己常用的修行灵物。 待双方交接清楚后,张世平又匆忙离去,朝着也昆山飞去。 在张世平全力飞行了好几个时辰后,他回到了洞府中,过了一晚。 在后半夜,张世平吹灭了青铜灯,收进储物袋中。随后张世平先朝着自己虫室快步而去,将虫室中所有血月蝎蛛和幻鬼蝗,全都分别装进御兽袋中,接着又去了丹室,取出自己的储物袋,储物袋袋口朝着黑石丹炉,法力涌入,一道灰蒙蒙的灵光从袋中发出,罩住黑石丹炉,几个呼吸以后,这和张世平差不多高的二阶丹炉,才消失了原地。 而后,张世平又将自己放在洞府中的一些用得着有价值的东西,全装进普通的灰布储物袋中,揣进怀里。还有布置在洞府中的五行绝神阵,张世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这套阵法器具起了出来,收起放进玉匣以后,小心翼翼地装进储物袋中。 在洞府中,看着洞府石壁的月石,还有桌椅,又仔细想了想,再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后,这才朝着外头走去。 最后张世平踏出洞府,大袖一挥,洞府石门轰然关闭,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寻了个石牌,法力运于指尖,以指代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外出的消息,挂在洞府门边的石壁上,到时候要是苏双游历回来,或者有其他人过来,见到了自己所留的信息,也不会干等着。 他转身,却楞了一下,看着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身穿着宽衣大袖的许悠旦,就离张世平几步远而已,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同时对其行了一礼,“张世平拜见许师叔。” “收拾好了,就随我来,我与你说些事。”许悠旦淡淡道,走下洞府前的几层台阶,沿着山中小道,张世平跟在后面,看许师叔就这样晃悠悠地走着,也不开口,直到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在山中转了一大圈。 张世平在最开始心中有点忐忑,不过在走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后,他就镇定下来,只不过现在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前面的许师叔一路只顾着走,没有说半句话,张世平仍是面无表情地跟着,可是在心中不免嘀咕了起来,不知道许师叔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坐吧。”两人走到一处荒废了许久的石亭,亭中枯叶满地,石栏青苔丛生,许悠旦从小道上转进亭中,伸手拂去石椅上脏物,没有全部擦干净,就一屁股坐下。 “多谢师叔。”张世平和许悠旦一样拂去石椅上的脏物,然后虚坐着,腰背挺直。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抵达滨海城 “明日就要去南海了,现在觉得如何,怕吗?”许悠旦笑呵呵地问张世平。 “怕自然是有的。”张世平很老实地回答。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这倒有几分张师的风采,真不愧是一家人,哈哈。”听到张世平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害怕,许悠旦大笑。 他曾记得几百年前,张施龙恩师为了护下自己,在击杀了一头二阶的黑蛮熊后,问他怕不怕,自己腿都在抖,仍是要强地回答不怕,就被张师拍了后脑勺,说了该怕的时候,人就要学会害怕。这句话,许悠旦几百年来不曾忘记。 张世平看许师叔越笑越大声,他脸上也有几分尴尬,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会怕就好,该怕的时候,人就要学会害怕!”许悠旦停下笑声,对张世平说道,同时在储物袋中取出了几块玉简,上面记载的是南海各宗门的信息,以及海中各种妖兽的具体信息。妖兽的什么地方的鳞甲,防御会比较薄弱。什么样的妖兽,什么部位价值更高…… 许悠旦与张世平说了一会儿后,就飘然离去,并没有给张世平留下什么法器符宝奇物这些威力极大的保命之物,总是依靠别人,在修仙路上是走不远的。 他只是给张世平好好说了说此番南海的事情,以及交代他有事情自己处理不了的,可以去找云长老,到时候他自然会为张世平撑腰。张世平听到许师叔最后的话,顿时喜出望外。 待许悠旦离去后,张世平当即放出青灵古舟,灵光闪烁,飞到空中,在也昆山空中盘旋了一圈,就朝着正阳宗大殿飞去。 当张世平来到了正阳宗大殿的时候,在殿前的广场上,排着几百名炼气期弟子,张世平肉眼所能看到的外门弟子都至少有炼气后期的水准。 几百个人分站在左右,所有的外门弟子都是身穿宗门服饰,望过去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悄然无声。 他从这几百名弟子中走了过去,踏入大殿中,里面已经有几十名筑基修士,其中还有几位张世平认识的筑基中期后期修士,他们看到张世平进门后,没有出声与他打招呼,而是对他点头致意了下。因为常有年三位金丹安静地坐在首位,大殿中静悄悄。 “时辰已经到了,你们马上出发,前往南海。以后的一切听两位梁云两位金丹真人的安排,在南州的其他修仙者面前,可千万不要丢了正阳宗的面子。”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在宗门任务定下的时间已经到了的时候,他们三人才从蒲团上做坐起来,扫过大殿中的几十名筑基弟子,五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大殿中五十个筑基修士里面躬身应是。不过对于面子的问题,张世平只能说,看具体情况吧。 站在常有年身边的梁成,则是冷冷说了一句,“等下,你先念到名字的,先去大殿外集合,速度快一点,不要让我说两遍!” 接着他很是快速地念出大殿中一部分人的名字,在被他念到名字后的筑基修士,陆陆续续走出大殿,他一连叫了二十五名弟子名字后,对常有年施了一礼,然后就大步走出大殿,放出一艘几十丈长的飞舟来,大声招呼着刚才出去在外的筑基修士登上来,紧接着是场中一半的炼气期弟子。 看着梁成如此雷厉风行,云岐拄着木杖,对着常有年也施了一礼,“掌门,老朽先告退了。” “云师兄保重。” “剩下的筑基弟子都跟我来。”云岐拄着木杖,几步后,人就已经跨出大门,声音这才传到了大殿剩下的二十五名筑基弟子中。 在愣了一下后,张世平就立马反应过来,和其他人一样,一窝蜂似的,向外面走去,眼望着两艘几十丈长的飞舟悬浮在半空中,其中一艘上面已经满满都是人。 而云岐正朝着黑舟甲板飞去,看到这情况以后,剩下的二十五名筑基修士,一个个取出自己的飞行法器,而后炼气期弟子紧随其后。 很快所有人就全部登上飞舟,两艘飞舟先是缓缓飞了一段时间,随后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面,化为黑光,越过南州大地。 …… 因为有着分神尊者的法令在,正阳宗两艘黑色巨舟,在南州通行无阻,就算是飞过一些元婴期妖兽的灵地上空,对方也不敢对他们出手。 而在飞舟上,两位金丹修士在将飞舟速度提升至最快的时候,就放手让船上的几十名筑基修士,他们只操控着飞舟前行的方向。驱使飞舟保持最快的飞行速度,足足需要十名筑基修士合力,所以张世平他们轮流配合。 这几个月来,黑色巨舟竟然不曾停过一次。 张世平在船上的小房间中,打坐静修,恢复昨日耗损的法力,过了小半个时辰后,他自身法力恢复着七七八八的时候,听到甲板上传来大声的惊呼声。 本来闭目的张世平,眉间皱起,又过了几个呼吸后,甲板上传来的惊呼声反而更大,他也就干脆起身,推门而出,走到飞舟船舷,透过茫茫云海,在云气稀薄的地方,可以看到无边无际的碧蓝。 黑色巨舟这时候也朝着下方飞去,张世平这才发觉到,云城之下是一座面积极大的城池,沿着海岸线,看起来很是狭长,但是实际的面积大小,远比张世平看到过得城市都要来得大。 “这就是传说中的滨海之城?”张世平心中暗道,同时带着几分惊喜,这段日子不断操控着黑色飞舟来的疲倦,这少了一些。 这座滨海之城,比世俗中的郡城,要大上几百倍,可以算的上是一郡之地。而在滨海城外,不远处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在海港处,张世平隐约看到有成千上万的海船停靠着,有黑点不停地在空中来回飞着,不知道是船上的修仙者,还是普通的海鸟。 再朝着前方又飞行了一段时间后,飞舟在云岐的操控下,缓缓朝着城池落下,而落下的地方是一片连绵的宫殿,建筑金碧辉煌,气势雄伟。 正阳宗的两艘黑色巨舟在‘轰隆’声落在一处广场之上,张世平感觉到脚下一阵的抖动后,飞舟稳了下来。 梁成与云岐两位金丹真人,领着正阳宗的筑基炼气修士从飞舟上下来,和听到声音后,出来迎接的几位滨海诸派的十几个金丹真人见过礼。 这十几金丹修士后面,就走出了十余个身穿淡蓝衣服的筑基修士,领着正阳宗几百个筑基炼气弟子离去,为正阳宗的各位修士安排好临时的住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枭风岛 张世平等五十名筑基修士随着几名蓝衣弟子走到了一座偌大的府邸,张世平神识一扫,就知晓了里面亭台楼阁近百座座,大大小小的房间更是数以千计,足够安置正阳宗五六百名筑基炼气修士了。 而另外一头,滨海诸派十余名金丹修士,脸上都是笑呵呵的,态度极好,邀请正阳宗的两位金丹同道入殿,相商于海族交战诸事。 “长耀真人,云山真人,两位里面请。”一名面色枯黄,眼中带着淡蓝色血丝的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与梁成和云岐两人打了声招呼,看来是与两人相熟。而在他后面的十几名金丹修士中,有几人明显眼中露出些许疑惑,明显是不认识两人。 毕竟南州那么大,就单说白芒山这一条南州中大型山脉里面的金丹修士,宗门、家族、散修,三方加起来也有上百号人。这次前往滨海的金丹修士来自南州各地,加起来有好几百人,其中有些金丹修士是刚结丹不久的,名声还没有传出去。 不过总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金丹修士,听到那几人神识传音询问,梁成与云岐两人的身份又不是什么绝密的消息,他们就简略地介绍了下,传音完后,那几人道了声谢,看着梁成眼中多一些了重视,而对于这位金丹初期,寿元又将近的云岐,他们也就看了一眼,不放在心中。 “正阳宗梁成见过诸位。“梁成声音淡淡地对这位脸色枯黄的老者王睿说了一句。他们两人也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交情自然说不上多少,不过对方既然是这里的东道主,他还是要给这位金丹初期的老者一点面子的。 “罔如真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云岐拄着木杖,笑着说道。 对于梁成的语气,王睿也有几分了解。他平时也是这种语气,不是因为因为什么傲慢的原因,而是活的时间太久了,又哪会像年轻时候,动不动就情绪激动,以致大打出手。没有半点利益的事情,他们这些几百岁的金丹修士又哪会招惹同阶修士? 不过王睿心中郁闷还是有一些的,毕竟本来接待众人的任务可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不过对于这种累活,对方竟然直接接了守护枭风岛的任务,拍拍屁股走人,让他好不郁闷! 而跟随在他后面的十几名南海诸派的金丹修士,这次只不过是出于礼数才回来的。 罔如真人在心中嘀咕了几句,神态语气倒是热情的很,紧接着又向梁成云岐两人介绍在场的其他金丹修士,出自何门何派或是哪个家族,叫什么名字,什么道号,花了一小会的时间,这些简单的信息一一道来。 梁成云岐两人一一和众位金丹修士见礼后,王睿这才飞在前头,十几名金丹修士凭空御风,转眼就飞进大殿,大殿中已经有十几位衣着各异的金丹修士。 这些金丹修士都是像正阳宗一样,从南州各地赶过来的金丹修士,一看到王睿他们又带了两位金丹修士进来,在场的几十名金丹修士中有几人认识梁成与云岐的,连忙伸手招呼他们。 很快梁成和云岐就融进了一个八个人的小圈子里面。 王睿还没坐稳,就又无奈起身,苦笑一声,化为一道流光,飞出了大殿。 时间转眼两天过去,从各方时不时有几十丈长的飞舟降落在大殿中,待名单上的金丹修士来的七七八八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身上随意披着一袭白衣的青年修士,一脸懒散地走进殿中,而在场的几百名金丹真人可没有看这人年轻而态度怠慢。 “拜见渡羽真君。”这人是南海五大门派中的玄远宗的渡羽真君,这年模样也就是差不多三十来岁的模样,面白无须,一副好似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样子,他年岁确实不大,才五百来岁,比在场的一些金丹修士都要来的年轻。 这位真君是水属性的天灵根修士,十二岁入玄远宗,被玄远宗济丰真君收为真传弟子,十八岁筑基,五十七岁结丹,在三百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修炼到结丹圆满,尝试结婴,不过第一次失败了,可又过了几十年时间,这次他不止将修为全部恢复,而且一口气结婴成功,其他各派想要做一些小动作都还来得及,只能看着玄远宗从此多了一位新晋元婴修士。 “坐坐坐,那么客气干嘛呢。”渡羽真君直接走到大殿上给元婴修士准备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一手撑着地,一手招呼着在场的一两百名金丹修士。 众人纷纷落座,渡羽伸手朝着空中一点,大殿中出现了一副偌大的海图,上面明显可以看到离南州海岸之外,坐落着诸多岛屿,其中有三座面积很大,看地图上面的标注,最小的一座,头尾加起来的长度都有几万里,宽好几千里,而另外两座比这座要大上几分。 每一座大岛四周,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岛屿,最小的不过方圆几里,在地图上就是一个小小的点,大的和一个普通的世俗王朝差不多大小。 这三座大岛加起散座的诸多岛屿,就好似三条铁索,而在铁索之外就是茫崖无际的沧古洋,有大大小小的红色标志箭头,代表着不同的海族,从四面八方朝着南海汇集过来。 在场的金丹修士看到地图上的标记,估算了下这次海族的数量,脸色一个个都变得极为难看。 渡羽真人像是没有看到这些金丹修士的脸色,甩出百余道红光,落在这些金丹修士的面前,梁成和云岐各接下了玉简,神识查看后,不由得有些轻松起来。 “赶紧下去准备吧!” 而在这两天里面,张世平他们休息过后,就出门在附近转悠了起来,探打探消息,不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派任务下来,所以正阳宗和其他宗门的修士都没有走远。而因为筑基修士一下多起来的原因,这两天时不时就有小型的拍卖会,或者是相互论道的坐道会。 …… …… 几艘巨大的飞舟,从港口飞出,在海港处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最大的有几百丈长,小的就是载人的小船,不过几丈来长! 张世平他们将要前去的岛屿名字叫做枭风岛,是处于三座大岛中间的一座,平时的任务也就是巡逻海族,防止海族偷偷潜入后方。 能潜入后方的,都是一些海族精锐,不过总好过去直面海族兵锋。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生存空间 一道黑色幽光从海中冲出,碧蓝的海面上涌出的鲜血弥漫着整个海面。 “哞哞”一头牛头,长着鱼鳍,浑身黑色鳞甲的海妖身上还留着血,却悍不畏死地跃出了水面,青碧色的牛角白光莹莹。 在这头海牛冲出水面的一刹那,空中顿时又出现了两人,一位青衣修士手持着一把扇子,轻轻一扇,两头巴掌大的深蓝色火鸟,如飞箭朝着海牛飞去,而另外一个身穿灰色皮袄的大汉,手持着一根鱼叉形状的法器,朝前一扔,越过几十丈。 在火鸟破掉海牛周身那层看不到的透明护罩后,鱼叉直接没入海牛黑色鳞甲内。最开始的那使御黑色飞剑的修士,从腰间储物袋摸出一张银色大网,一甩一抛,阳光下银光闪闪,出现在海牛周身,一包一收,紧紧捆住海牛,在海牛还在挣扎的时候,黑色飞剑就刺入海牛脑中。 “已经三十四头了吧。”青衣修士张世平飞过来,看着在银网中,一动不动的海牛,摸着下颚,问另外的两位道友。 正阳宗修士自从到了枭风岛后,与岛上的其他修士汇合在一块,到现在已经两年了。 和张世平在一起的两人,那个提着银网的修士名为梅守军,肤色棕褐,出身元丰山脉的疾安宗,而另外甩出鱼叉法器的皮袄汉子是枭风岛的本土筑基修士唐学儒,名字很是斯文,不过看面容观举止,只能说他辜负了他父亲的本意。 “再杀十六头就可以休息几天了,赶快处理了。”梅守军提着已经气绝的海牛。 “魂魄已经取出了。”唐学儒飞来,五指蓝光幽幽,一缕缕透明的海牛妖魂,随着蓝光,聚集在他手心,直到魂魄全部取出后,他笑着将海牛魂魄装进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里面,这块石头好似蜂窝,上面的窟窿密密麻麻,淡白色海牛魂魄进入到黑石,填满了其中的一个窟窿。 海族与普通的陆地妖兽,有些区别,这些二阶的海族,还没有结丹的或者将其叫为海兽更来的合适,因为这些海兽灵性就和陆地普通的一阶妖兽差不多,魂魄强度也差,不能完整地凝聚成形。 梅守军口中默念几句。包裹着海牛的银网,散化成烟气,而网中的海兽却没有落下,张世平施展御物术,将这头几丈长的海牛,定在空中,早就从储物袋中取出的罗钧剑,飞剑闪烁,霍霍几下,海牛头顶上的两根青碧色的牛角,就被张世平连根切下。 “好了,赶紧去下一处岛屿搜寻,早点完成任务吧。”牛角中的血液还没来得及留下,他就取出两丈灵符,在两根牛角上各贴了上去,封住,以免其中的灵性流失。 海牛尸身则是被梅守军收入储物袋中。 …… 十五天以后,张世平三人才一脸疲惫地回到了枭风岛。 这几个月来,从外头溜进来的海兽越来越多,枭风岛中近千个筑基修士,人为一组,日夜不停地击杀着从最外面溜进来的海兽。 在十个月前,有两小队失踪了,留在枭风岛的命牌全部碎裂,岛中的金丹修士暴怒,以筑基小队作为诱饵,成功地将偷溜进来的两头三阶海族击杀,要是找不到这两头三阶海族,那所有的筑基修士都人心惶惶。 这种情况不多,在最外沿的岛链有布置下阵法,因为海洋太过宽广,再大的阵法也不能阻挡的了海族,只能在经过阵法的二阶海族身上种下标记,又因为对方修为手段的原因,长的能维持几个月,短的不过十来天时间。 但是三阶的海族,所能维持的时间通常就天而已。因此在后方负责清理的金丹修士,任务也不比战线的要轻松。只要有三阶海族偷渡过阵法,最外沿的修士就会通过传送阵,将消息传回来。 这些传送阵是南州修士从上古传送阵的遗迹上,修复后重新布置下的,因为传送阵撕裂空间的关系,金丹修士传送在没有挪移令的情况下,也是很危险的,传送人限制很多,不过传送物品足够了。前线的修士将消息装进空冥石制成的匣子里面,就能将消息还有感应海族的方法完整无缺地送回来。 因为最外的感应大阵,为了不被海族轻易破解,它不是一成不变的,所在在偷渡过的海族身上种下的标记,也是随着大阵的变化而不同。 但是总有些藏匿手段比较高的三阶海妖瞒过大阵。 张世平三人将海兽身上的东西,像海牛的双角,玄碧龟的壳,长虎鲨的獠牙……等等战利品给枭风岛上的联盟金丹看了一下,确认他们三人完成任务。 张世平他们三人领取了联盟任务奖励后,依照这老办法,分掉海兽材料和联盟奖励点,张世平这才和两位道友告别,他们有三天的休息时间,张世平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后,只布置下一个简陋的五行绝神阵法,整个人都咸腥味,简单洗漱后,换上一身白衣的布衣后,就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 这两年来,在最开始的时候,张世平本以为海族进攻,也不过就将岛屿上的灵物一扫而空,掠夺后它们自然就会退去。普通的海族登上陆地后,就会莫名其妙地虚弱,也就只有到达四阶后,海族能够化形了,才没有这种事情,而仅靠着四阶以及以上的海族,是根本不可能占据的了南州的。 但是实际的事情,与张世平所想的不太一样。海族进攻岛屿,不是为了上面的灵物,而是占领了岛屿后,高阶的海族会布置下阵法,先是将岛屿化为沼泽之地,合适海族生存。还有一些岛屿,高阶海族会布置下引动地脉的阵法,经过几年或者几十年的能量积累后,阵法发动,直接让岛屿沉入海中。 只要拔除掉人族在海外的落脚点,那么人族的生存范围就会被海族,一步又一步地限制,缩小了人族海外的生存空间。而人族想要将海岛重新从海底升起来,要多付出十几倍的代价,所以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联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座岛屿,就算放弃了,也会策划着反攻回来,以免海族布阵沉岛!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少说多看 筑基修士在茫茫大海中总不能一直驱使飞行法器,他们总要停下来休息,还要去岛中坊市城镇贩卖妖兽材料,海中矿石异物,然后补给好修行需要的丹药灵石,修护受损的法器……因此在海中人族修士集聚的岛屿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无边无尽的大海中,修行资源自然是比南州这块被修仙者蹂躏几千年上万年的地方要多,孕育的海族数量自然是比人族要多上一大截,照理说海族是看不上南州这块穷乡僻壤,但是海族就是因为因为低阶的海兽数量太多,总要找个方法消耗掉,因此进攻南州还有练兵的作用,在高阶海族眼中,这就是最佳的选择。 而人族猎杀海兽自然是为了海兽身上的材料,海兽体型通常比同阶的陆生妖兽要大,猎杀上一头,能抵得过寻常妖兽好几头。再加上海中珍宝繁多,更是吸引着南州众多筑基修士前去探索。 在南州人族分神尊者,和附近海域海族分神妖尊,双方实力不相上下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是就成了常态! 在海族没有大规模来袭的日子里,在南海猎杀海兽的修士,通常要个人,乃是七八人,一出去少则半年,多则几年时间,他们通常要飞的比较远,才能捕杀到足够的海兽。 在靠着南州比较近的海域,这千万年来,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在这里捕杀海兽,一阶二阶的海兽灵智再低,时间久了也知道了越靠近海岸的地方,就越危险,所以这些大多数海兽通常都离海岸至少几千里外,只有少数逗留在近海地区。 而南海的修士不少,加上能够出海捕杀海兽的修士,修为正常都是筑基期,他们通常不会在近为了这一小部分擅长藏匿的海兽海浪费时间,他们成群结队地御器飞行,到几千里乃至几万里外的海域,甚至飞跃整个南海,到沧古洋上去捕杀海兽。 可是猎杀海兽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危险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寻找海兽。 可是在正常的时候,他们在海中游荡十天半个月,运气好的能碰上一大群,运气差的连海兽的半个影子都见不到。而即使发现了海兽进场出没的地方,修士还得布置下阵法,以免海兽直接潜入深水中。这些修士还要再设法引海兽过来,这期间少则一两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因此出海杀妖并不容易。 不过有些群居的海兽,七八只或几十只不等,它们成群结队在海中觅食游荡,这个时候,就修士丰收的时刻,前提是他们要有实力,能吃得下去,才能满载而归。这千万年来因为贪婪而葬身海底的修士,不知凡几! 不过海族来袭的这两年,因为不断有海兽从沧古洋游到内海,所以在南州附近海域的海兽是越来越多,还更为暴躁,动不动就袭击过往船只,又或者登岛吞食凡人牲畜。 猎杀海兽的修士,不必要远渡,只要随船而行,或者在岛上设伏,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收获满满。 …… 躺了近两个时辰后,张世平翻身而起,看天色还算亮堂,他出了房间到院子中打了桶井水,漱口之后,就出门而去。 在门外,张世平身子还有些疲累,他没有自己驱使青灵古舟,而是唤来一辆由似牛似虎的异兽拉着的兽车,对赶车的一个身材精瘦的练气初期修士说了几句后,那人连连点头,带着张世平沿着府外的青石大街往店铺最多的城中心跑去,这头牛身虎纹的怪兽,四脚脚掌长着厚实的肉垫,在青石板上跑起来声音极小,又因为兽车上有刻画了减震的阵法,在车厢内,张世平感觉不到有任何的抖动。 青石长阶上刚开始的一段,路况还好,只有十几辆兽车或者拉着十几人的板车,这精瘦的车夫扯着鞭子,异兽破风,车辆的速度极快,不过到了城中心地段,车辆渐渐多起来,店铺更是鳞次栉比,店铺中衣着各异的修士进进出出,大街上熙熙攘攘。 大街的车道上,倒是没有人不知死活乱闯,不过兽车行至这里的时候,速度也降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破风疾行。 “前辈,红月楼到了。”赶车的精瘦汉子,手上的缰绳轻轻一拉,这头牛虎模样的拉车兽类,慢慢降下速度,等停下来的时候,兽车刚好停在红月楼门前。 车窗的蓝布帘子是打开的,张世平看着窗外的景色,他这两年来,也来这里好几次了,自然知道枭风岛的红月楼所在,不等这位精瘦汉子说完,张世平就掀开兽车帘子,一颗灵石扔给车夫,他就下了马车,伸了伸腰,在快步踏上十几层的台阶。 “张兄弟你可算来了,老哥可等你好几天了。”他人刚上去,就立马有一个笑脸的眯眼胖子迎上来,身穿着一身的大红袍,端是喜庆的很。 “何老哥,怕是想着我手中的海兽吧。”张世平与何有道两人一路走进店铺中,何有道听到张世平的话,捂着自己的胸口,装着伤心的模样,不过也就做个样子,他打着哈哈,带着张世平登上三楼,进到了一间布置着古色古香的静室中。 张世平站在静室窗户边上,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是却没有听到半点传音传来,而大街上就算有人抬头看红月楼三楼,也只能看到淡淡的红色灵光所形成的护罩。张世平在静室中,曾用神识探知过,这红月楼的阵法能轻松地挡住他堪比筑基六层的神识。 而那时候在一边的何有道,则是笑呵呵看着张世平,很多来红月楼的筑基修士,不管是出于安全的打算还是出于好奇心理,总有许多修士这样做过。何有道还在一边帮着张世平介绍,他们红月楼的阵法唤作皓月红霞阵,莫说是筑基修士的神识查探,就算是金丹真人也不能探知到静室内分毫。说着话的时候,这位何管事可是挺着胸脯,自信满满,张世平听完后,也只是轻笑了一声,不赞成也不反对。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张世平一贯秉持着少说多看的原则。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青铁牛、黑蠃 这套皓月红霞阵,明显比自己的那套二阶五行绝神阵要玄妙许多,张世平参不透这套阵法,只能根据自己经验来判断,但是对于明显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张世平习惯在心中思量,不无知盲目地说出来。 “张兄弟,老哥我刚收到几两沧海石茶,来帮老哥我品一品。”在张世平盯着窗外看的时候,端茶递水的彩衣婢女放下手中的茶水,何管事就挥手让她们赶紧出去,关上两扇雕花木门,重新升起了静室阵法后,何管事这才招呼着张世平过来。 “张兄弟看能不能猜出是何种的沧海石茶?”何管事紧接着说了一句,他自己则端起茶水,在热气腾腾的时候,就一饮而尽。 “沧海蓝泪,可惜了!”张世平转身走了几步,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白玉茶杯上绿色的茶水宛如玉液,在他轻轻摇晃了几下后,绿液缓缓变成淡蓝色,张世平神识一动,原本摇晃的茶水就停住,他手也很稳,白玉杯里面的沧海茶水,没有半点波痕,茶水颜色又恢复成了绿液。张世平也趁着茶水还热的时候,一饮而尽。 沧海石茶,不是单单指一种茶树,它有很多种类,但是它们相同的一点就是生长周期很是漫长,年长一分,十年也不过分许长,待到茶树数寸高的时候,就已经好几百年的时间,而又因为茶树生长环境的不同,茶叶的品质也相差很多。 张世平可惜的是这沧海蓝泪,明显是差了一些,不是那种湛蓝深邃的极品好茶。不过这已经极为难得了,可惜的是这茶水对修炼水属性功法的修士有用,对他这种修炼火属性功法的修士,只能过下口瘾,多饮还有碍修行,因此张世平只喝了一小杯就没有再倒茶了! 转而取出自己已经处理处理好的海兽尸身,张世平分到了十几头海兽,全都装在一个灰布储物袋中,何有道接手过去,神识一扫,一头头取出来,在静室中仔仔细细查看起来,张世平则是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对方。 其实红月楼估价无非是根据几个方面而已,一是海兽的种类,常见和珍惜的价格自然不一样,二是阶位,张世平他们猎杀的都是二阶的海兽,第三就是海兽全身的皮毛鳞甲品相。 张世平拿出来的十几头海兽,虽然体积大,但是身上最珍贵的部位,他都先取下来,用灵符保存好,以免灵性流逝。 “张兄弟,这青铁牛的碧青双角,黑蠃的红翅,可还在你手里?”待何有道一一查验完后,拿着白色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水,坐到张世平旁边,笑着问张世平。在储物袋中,剩下的十二头普通海兽品相极佳,受损的部位很少,通常只有一道伤口而已,海兽没有挣扎,就已经气绝了。 不过何有道看中的不是那十二头寻常的海兽,这种寻常的海兽,红月楼每天收的不知道有多少,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张世平储物袋中青铁牛与黑蠃这两头海兽,他看到后,可是眼睛发亮,直叹张世平好运道。 青铁牛体内留着上古异兽夔牛的一丝血脉,它的皮不像夔牛能制成战鼓,但是双角做成的法器,有妙用。同样黑蠃,这鱼类海兽体内也是流着上古异兽蠃的血脉。 这两头二阶的海兽体内不过是流传这一丝上古先祖血脉而已,就算用秘法也提炼不出一丁点的真血出来,不过用它们作为炼器材料制成的法器,比正常的海兽要奇异些,因此红月楼收购的价格自然要高,前提是海兽尸身要完整,不能缺少了最重要的青碧双角与红翅,不然价格直接去了大半! 张世平笑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了碧青双角,每一根足足有半丈来长,不是和寻常的水牛角一样的半月状,而是如同标枪,长角光滑,只有到了角尖三寸的地方,才有一圈又一圈紧密的螺纹,盘旋直至角尖,而在这双角根部,还可以看到血髓。 而黑蠃的红翅,每一根羽毛油光发亮,宛如焰火在燃烧,但是上面散发的不是爆裂的火属性灵气,而是给人冷如寒冰的感觉。 张世平与梅守军、唐学儒两人,在猎杀了青铁牛后,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他们在后面的半个月里,一连猎杀到了三头黑蠃,还寻到了一株药龄三百年左右的铁叶青竹。 看到张世平拿出双角与红翅,何管事笑着验过货后,“这头青铁牛连带着双角一千一百块青石,黑蠃及身上的红翅一千两百块灵石,至于剩下的十二头海族,每一头六百灵石,总价九千五百块灵石。” 听到价格后,张世平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这价格比他预估的要低上至少一千灵石。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思着,眉头紧锁,随后站起来,在屋中来回踱走了几步,最后有了决定,一脸抱歉地看向何有道。 “”张兄弟可别说老哥我压价,这阵子海兽的价格是一天一个价,东西多了,这价格自然就低了,这道理张兄弟想必也明白。枭风岛中寻常的二阶海兽一头也就差不多在六百灵石,卖的多了,价格更低。”看着张世平的脸色,何有道在张世平还没有将话说出口的情况下,连忙又补充了几句。 他说的也是实话,以前一头海兽能值个百的灵石,但是自从海族进攻以后,海兽的价格是越来越低,不过来猎杀海兽的修士,还是有的赚的。毕竟他们省去了远渡外海的辛劳,还有中间耗损的时间和半路上的补给,这算起来花费的灵石可不少。 而且海兽数量不少,捕杀难度大大降低了。不过岛中店铺贩卖的丹药价格比以往要高,符纸同样如此! 见这位何管事这般神情,张世平露出点无奈的样子道:“何老哥,你就直接说下实价吧,要是价格合适的话,我就直接将这十四头海兽全部卖给你了。” 张世平在说完话后,自己则暗想着,这寻常海兽的价格一天比一天要低,这没得讲,枭风岛所有店铺中都差不多是这个价位,但是青铁牛与黑蠃,价格可没有那么低。他以前从其他修士手中换取的风鸷鸟,整头加起来值一千三四百块灵石。巧的是那头风鸷鸟还是在红月楼里和其他修士换的。 青铁牛与黑蠃还是刚刚斩杀的,灵性保存完好,价格即使再受市场影响,也不会一下子降到一千一两百块灵石去。 “张兄弟,唉,你体谅下老哥,老哥我也给你个实在价,你看行不行,这十四头海兽加起来,一共是一万灵石,我们认识那么久了,老哥哪一次骗过你了?”何有道一脸为难,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叹气对张世平说了一句,似乎把自己心窝子的话都掏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红灵光 “好,还是老何你够爽快。”张世平听到何管事报价一万灵石后,面露喜色,叫了一声好。 “张兄弟你清点下数目。”何有道见张世平同意,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的小袋子,扔给张世平,张世平则一把接了过来,神识探入储物袋中,里面灵石密密麻麻堆成堆,五颜六色。 而张世平看到这些灵石后,心中高兴,但是暗中思索着要不要将这一万块下品灵石兑换成为中品灵石,这念头刚出现在他脑中,张世平就将这想法给甩了出去了。正常时候下品灵石与中品灵石的兑换比例在一百一十块比一,而如今已经变成一百二三十块下品灵石才能兑换一块中品灵石,贬值的太厉害了,张世平心中觉得不值。 过了七八个呼吸时间,张世平才收回了储物袋中的神识,他可没有财大气粗说不用清点,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自古如此,小心一些不为过。 “张兄弟,灵石数目可对得上?”何管事看张世平放下手中的储物袋,明知故问了一句。 张世平点了点头,灵石数量丝毫不差,他将储物袋收进怀中,又与何管事聊了聊海族的事情,何有道是红月楼的管事,每天见的人比张世平不知道要多了多少个,消息自然比张世平要灵通的多。所以张世平做完生意以后,不急着离开,何管事自然也得陪张世平在静室聊上那么一会儿天,机密的事情何有道不可能说,张世平也不妄求能从他口中得知,但是对于一些寻常的消息,何有道没有那么对顾忌,便当做谈资,与张世平讲了起来。 但是这天聊不久,因为何有道还要接着做生意,张世平也没有那么厚脸皮一直缠着,两人在静室坐了半盏茶时间,张世平这才起身告辞。这次没有白来,除了贩卖了海兽以外,张世平从何有道那边听说了,在第一岛链那边,有修士在一处凡人居住的小岛碧浪岛上,发现了一处秘境入口。 这处秘境入口开启的动静极大,直接将碧浪岛分裂成两半,海水倒灌,形成一条五六里宽的海沟。这般动静持续了近三天时间,因此在附近许多人族与海族都知晓了这一消息,前几天随着消息传来,所以在枭风岛修士多半也知晓了这一则消息。 由于秘境入口刚刚出现,禁制威力还很是强劲,现如今人族与海族双方的元婴修士还在研究,暂时还没有哪一个元婴修士冒然闯入其中,不过又因为互相对对方不放心,因此在碧浪岛这一个小小的岛屿上,现如今住十几个元婴期的修士。 张世平听完这消息,在心中早已明白这秘境,肯定是没有像他这种普通筑基修士的份,也就当做一乐子听一听而已。 何有道也起身相送,但是在张世平走出静室,下了楼,走到大厅的时候,看到门外天色昏暗,隐隐有浪涛翻涌的声音传进来。 张世平皱着眉头,海岛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大晴天的样子,他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天上有半点的黑云。他才在静室里面坐了三盏茶左右的时间,眼看着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对于看天吃饭的岛中渔民来说,这天气肯定是出不了海的,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要是房子简陋的,风吹雨打的,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燥的。这种事情很少有修仙者会去管,除非是有高阶海兽兴风作浪,要不然是不会开启护岛大阵的。 风雨再大,对修仙者影响很小。他们身上法力一方,周身撑起灵光护罩,莫说是雨打不进来,就算是风也别想钻进一丝。 “外头风大,张兄弟路上可小心些,莫湿了衣裳。”何有道见张世平没有留在红月楼避雨的打算,将张世平送到门口,很是关怀地说了一句。 张世平抱拳和何有道告了声别,便一脚踏出了红月楼的门槛,小半个身子也跟着出了门。但就在他前脚踏出去的一刹那,张世平像触电般脑中警铃大作,整个身子顿时朝后一用力,踏踏踏,他连着后退了十几步。 一道银紫色的雷电在空中朝着转了一圈,化为火光闪烁的光矛,朝着还没站稳的张世平射来,张世平看着这柄雷矛,仿佛看到了一头隐没在紫黑雷云中的异兽,只露出了一个和房屋一样大的牛头,覆着深青色的鳞甲,紫色的双角,时不时闪过雷光,赤红的双眼充满着暴戾,猛地发出了一声能震碎耳膜的怒吼。 而这时红月楼升起了红霞般的灵光,看似薄薄的红霞,其中有金黄光芒涌动,金红两色灵光交辉,竟然轻而易举地将这道雷矛挡了下来。 何有道连忙扶住了重心失稳的张世平,刚要问发生了何事,但是看到张世平身上涌动的血红色灵光后,他仿佛是十八少女受到几个面容狰狞的丑汉蹂躏一样,‘啊’的一声,一把推开了张世平。 张世平后脚还没站稳,又被何有道一推,人顿时朝着地上扑去。要是换成平时,张世平怎怎么狼狈,也早就反应过来,再怎么样也不会脸朝着地倒下,但是他还没从那到雷矛的幻象中清醒过来。因此张世平他没办法做出什么防护的动作,人就朝着地上倒去! “哼。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在张世平脸离地不足三寸距离的时候,一道冷哼在红月楼大厅中响起,让张世平回了神,同时何管事整个人脸色发白,张世平这时也直直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看着门外,那已经化为紫色光点的雷矛,惊骇万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张世平呼吸了两大口气,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在大厅中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披着红色披风的中年男子,突兀地出现在大厅中,眼看着门外,然后又转头看着张世平,见到他身上冒着的血红色灵光后,眉头一皱。 张世平眼角余光看到何管事的态度,料想这人应该就是红月楼中的高阶修士,至于金丹还是元婴就不清楚了。 “嗯,起身吧!”这位红月楼的高阶修士轩青应了一声。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夔妖 “见过轩长老。”随后他朝前走了几步,越过张世平,走到面色苍白的何管事面前,何有道连忙施了一礼。 “来者都是客,你刚才实在是失礼了。”轩青淡淡说了一句,何有道听完后,摇着向张世平施了一礼,对他刚才的行为道歉,张世平连连摇手。 身为枭风岛红月楼中坐镇的元婴修士,轩青讲究的是进门都是客,并不是对张世平有什么特殊的待遇,就算是凡人进门,只要他在店中买卖,那红月楼自然要服务周到。 “何管事,这位小兄弟所卖何物?”轩青看着张世平身上的血红色灵光,现在已经慢慢收敛了光华,重新没入身体中。他看着张世平那悠悠消散的血光,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同时也明白了应该是张世平这人猎杀海兽的原因。 血红色的灵光,是一种名为牵魂引血术的秘法,他见过不少,无非是高阶海族在自家后辈身上种下的一种标记。 “回轩长老,张修士刚才在本店贩卖了十四头海兽。”何管事赶紧从怀中掏出了储物袋,双手奉上。 轩青伸手取过储物袋,右手两指并拢,朝着张世平身上一点,从指间上飞出一丝白气,淡入薄烟,还没碰到张世平的时候,原本消隐的血红灵光,重新浮出他体表三分,白气卷过红光,本来有形无质的红光,竟被轩青取来,淡淡的白烟如同灯罩,红光在灯罩内幽幽闪着。 他将红光打入储物袋中,然后用神识查看了下,惊讶了下,取出了两根丈长的碧青色牛角,笔直如长枪,只不过现在这两根碧青色长角上,覆着层渗人的血红灵光。轩青低声笑了笑,说了一句,“原来是夔紫这头蛮牛啊!” 张世平看到这两根青铁牛的牛角后,脸色变得极差,他哪能不明白,他与梅守军、唐学儒三人猎杀的这头青铁牛大有来头,怕是什么高阶海族的血脉子孙,而自己身上的这一层血红灵光,看来就是猎杀之后,附在他身上的。不过张世平不知道这标记是只在他一人身上,还是梅守军与唐学儒两人同样也有? “请前辈救命!”张世平听到轩青的话后,他不知道夔紫到底是谁,但是肯定是自己惹不起的,这时候张世平不再迟疑,重重施了一礼。自己既然还在红月楼内,而对方还已经从出手帮自己挡下了那道雷矛,有一便有二,这时候不赶鸭子上架,还等什么时候! 人就是这样,在有困难时候,向自己帮助过的人求助,还不如寻求帮助过自己的人,这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惯性。 “等着。”轩青将牛角收进储物袋中,扔给了何有道,自己则大步走出门外,外头风大,吹得他身后的红色披风扬起。 他抬头看了下天上翻滚的雷云,眼睛眯着看着天上的几人,就在红月楼上空,他刚才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几人的气息,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有联盟的渡羽处理,他也不急着出来,能少一点事情就少一点,什么事都操心,容易老。不过现在这雷都打到了红月楼门口,他再不出来,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轩青暗骂了一声‘麻烦’,然后人就消失在门口,转眼就飞上了天。 天空中,双方对峙着,一边是三位元婴真君,其中身穿着玄青色道袍的渡羽真君站在两位白发苍苍的羽冠老道身后。 在另一边不远的地方也有三道身影,妖气冲天,天上浓云翻滚,轩青飞上天后,语气尊敬地对两位老道,“见过青禾道友、青玉道友。” 至于渡羽则是先对轩青说了句。“见过风玄道友。” 轩青这才看着对方三位海族妖君,一个身穿着玄色衮服,气息威严如渊,面容和正常的人族差不多,只不过额头上有两只分叉的黑角,这位站在中间。 他左手边是一位拄着把棕色檀木手杖的老者,长而下垂的两道白眉,下方是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眯起来像是睡着的模样。右手边是一位身高两丈,鼻大眼大,头顶上一双紫角隐隐有雷光闪烁的海族妖君,正是他刚才在红月楼中自言自语夔紫,修为不过是元婴初期,不足为据。 “你们交还是不交?”夔紫在轩青打量他们的时候,睁着一双牛眼,带着怒气对青禾他们四人说道。 …… …… 在轩青出门消失不见后,红月楼大厅中近百号人,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光,看着张世平,看的让张世平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一样,他转头四处看了一下,大厅中所有人都收回了目光,低着头装着在看东西。 “何老哥,刚才那位是?”张世平走到何管事身边,神识传音问道。同时他在心中感叹自己流年不利,只不过猎杀了一头青铁牛,没想到是高级海族后辈,他体内的血红灵光,张世平回想了下,应该就是在猎杀青铁牛的时候,被种下的。 他们三人那时候猎杀青铁牛时候,很是轻松。要是对方是高阶海族所看重的后辈,按正常的情况,那至少也留下一些保命的东西,才算合情合理。 所以他们三人没想到这一点,也都没有人发现血光,要不是今天这情况,张世平还不知道身上被种下的秘术,这越想张世平越是惶恐。不过刚才那位前辈说了让自己等着,那说明事情还有点转机。这时候张世平是说什么也不会踏出红月楼一步,毕竟事关自己身价性命。 “那位是风玄真君,本店的长老。”何管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悄悄对张世平说了一句。 张世平一听到真君这两个字,心中更是阴沉如水,想来那高阶海族也是妖君之流,真是流年不利!只不过不知道梅守军与唐学儒两人情况如何了,毕竟真正出手击杀的是唐学儒。 何管事一脸苦色,只能安慰着张世平,让他稍安勿躁,毕竟刚才轩长老说了让张世平等着,而且大厅中还有那么多修士在,他总不能因为这事情,将人赶出去。在海中猎杀海兽,总难免遇到张世平这情况,这事情处理的好,能给红月楼大涨名声。 而张世平表面虽然是一脸冷静,但是心中已经是焦躁不安,他来回在大厅中踱步,又不时望着门外。 第一百九十章 少不了的围观 “张兄弟,你就坐下吧,别走了,晃得我眼晕。”何有道将手中拿装着青铁牛尸身以及双角的储物袋子,递给店中一位年轻一些的管事,让他帮下忙,将这储物袋收进楼中的库房里面。 何有道刚才已经用红月楼中秘传的法术,将自己全身上上下下全都检查了一遍,再确定了他自身没有沾染上那血红灵光后,他这才暗中松了口气。 这头青铁牛死后,那一瞬间所爆发的怨气,将张世平、梅守军、唐学儒三人标记上,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牵魂引血术的血红灵光就已经渗入他们三人体内。而何有道虽然在检查海兽尸身的时候,有接触过青铁牛的尸身,但是那时候青铁牛早已经死透,就连魂魄都已经被唐学儒收起,又哪能沾染上这血红灵光,他纯属是抱着小心至上的心理。 何有道安慰张世平,说的喉咙发干,他端起一杯清茶,咕咕几口喝光,放下茶杯后,再看张世平在大厅中走来走去,对他说了一句。 红月楼中每天经手的海兽以及海中修仙灵物,不知凡几。有时候也会遇见像张世平这样,贩卖的海兽中有高阶海族施展种下的秘术。要是换做在平常时候,这头有问题的青铁牛,红月楼就是发现了其中的异常,也不会对贩卖的修士说出来,红月楼只管自己生意买卖,至于贩卖的修士,他们生还是死,这不关红月楼的事情。 但是这时候不一样,在海族发起进攻,正是两族交战的时候。张世平他们这些筑基修士,接受的还是联盟的任务,去清理从前线偷溜进来的二阶海兽,因此他们这才中了夔紫的牵魂引血术。 而红月楼又是联盟中红月尊者,一手所建立的,要是因为海族妖君的一句话,就将人族修士捆缚双手,送给海族,用来平息他们的怒火。 那红月尊者那一张老脸就全都丢光了,有道是主辱臣死,那轩青这位红月楼的元婴修士,怕是要吃个挂落,讨不了什么好!而最重要的还有一点,要是在南海的修士听闻到这个消息,那他们怎么安心猎杀海兽,难不成每一头海兽击杀之前,都要好生检查,看这头海兽是不是有什么后台,还是有什么高人一等的血脉,那还不如干脆将整个南州全部送给海族,所以轩青这才那么早现身,并且让张世平留在红月楼中。 要是夔紫这头蛮牛真的重视自家后辈,又哪能这时候放青铁牛,溜进南州人族内海中,难不成他不明白南州修士在交战一开始,就已经在猎杀偷溜进来的海兽。 那些偷溜进来的海兽,游经前线所设下的大阵,身上带着标记,再是好找不过!只要能确定得了海兽的位置,就算它们藏得再深,南州修士有的是引妖的手段,二阶海兽灵智未开,很容易就傻乎乎咬钩! 而如今对方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不是想开始元婴修士之间的争斗,就是抱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可是不管对方如何打算,他们这些在岛上维持后方稳定的元婴修士,都要站出来,半步都不能退让。 张世平可不知道轩青这位元婴修士在那一瞬间就考虑了那么多,在大厅是来回踱步的他听到何有道的话,但是他现在哪能安安心心地坐下来,一边饮茶一边静等,根本做不到,他体内的血红灵光,就是道催命符,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扭着他的心。 何有道也只是安慰地劝了张世平一句,他就算不是当事人,也能明白张世平心中的惶恐不安,如果换成是他,这时候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红月楼外的风渐渐小了,天上的乌云也消散了去。 在一开始的时候,街上有眼尖的修士,看到了天上乌云下,凭空站着的几位元婴修士,又看到能化为人形的海族妖君,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引得街上其他人一阵惊慌。 不过又因为青禾、青玉、渡羽三位人族元婴真君在,底下的炼气筑基期的修士,很快就安下心来。而后他们又看到有一人飞上天,觉得自己这边的元婴修士比对方要多上一人。 在这情况下,一些好奇心重的修士,直接站在大街上,伸长着脖子,施展天眼术,眼巴巴看着天上的元婴修士,恨不能自己再长上一对招风大耳朵,以便自己能偷听到那些所谓高阶修士,听一听他们谈论的都是些什么。 而在人群中,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身后跟着一位身穿着黑色斗篷的丈高魁梧大汉,毫无生气,像是一具傀儡炼尸,但是大汉身上又隐隐有法力流动。这青年长相很是大众,要是身后跟着的大汉比较显眼诡异,就算在大街上走过去,也不会有人特意注意到他。 青年眼中幽幽蓝光一闪,借着清灵明目,他看清天空中七位御风凭空而立的元婴修士,由于离得远,加上他们七人又都是神识传音,所以青年也没办法根据对方口型得知他们所说的话,不过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会儿后,发现那三位海族妖君中,那位头上长着一双紫色雷角的大汉,面露愤然的神色,期间又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三位海族妖君转身化作黑光,蓦然消失。 青年之所以用余光观察,是因为元婴修士哪一个不是神识灵敏之辈,要是他目光直视,很容易就被他们所察觉,他收回目光,看了周身还有好些人驻足,脖子都快要伸断了样子,心中嗤笑了一声,便不再停留,走出了这城池繁华地段,叫了一辆由一头似牛似马的异兽拉着的兽车,他神色淡淡地对车夫说了几句,便带着身后的黑色斗篷大汉,坐进车厢内。 兽车走的很是平稳,赶车的车夫也看到了天上的情况,不过就算元婴修士再多,又关他们什么事情。这个年近六旬的老汉,扬起鞭子,打了空响,兽车飞快地朝着城外跑去,心中则想着,人啊,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多不做不来,也莫去理! 天上的四位人族元婴,看着海族三位妖君飞走,也不急不缓地跟在他们后头,直到这三位海族妖君出了内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走丢的龙女 红月楼中的百来名修士,从门外望去,看到了雷云散去,天色好转。街上的人看天上的七位元婴修士都消失不见了,没有热闹看后,做生意的就又开始安心做生意,有急事的修士更是加快脚步。 “何管事,海族的妖君被轩长老他们赶跑了!”在门外的一位年轻机灵的小厮,看青禾、青玉四人跟着海族三位妖君离去,赶紧跑进来,快步走到何有道身边,语气激动地对何有道说了一句,声音不小,能让在场的大部分修士听清楚的程度。 何有道看大厅中的修士的表情,很是赞赏地看了这小厮一眼,将其记在心里,这样机灵的小厮值得培养! “张兄弟,这你可以放心了。对不住了,老哥这还有客人要招待,你先坐着,有什么需要吩咐她们就行了。”听到小厮说的话后,张世平心中的大石轻了几分。而这时,又陆陆续续有客人进门,何管事可没有再陪着张世平干等着。这红月楼大门打开自然是要做生意的,业绩越好,何管事赚的就越多,他可不会傻乎乎地陪着张世平,何管事对张世平说了句抱歉的话,唤来两位模样秀气,看起来乖巧的婢女。 “傅老哥,好久不见了。”何有道对张世平说后,大步迎向刚走进的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态度很是热情。 张世平见事情有所好转后,也不再茫然乱走,他坐下来,端起一杯温茶,一口气喝光,略带青甘。可是他等了又等,直到外头天色都暗了下来以后,张世平也没看到刚才的那位风玄真君回到店中。 天晚夜深,眼看着红月楼打烊的时间快到了。 这时候忙碌一整天的何有道略带疲累地走过来,“张兄弟,你看这天色也晚了,你是要回去还是在老哥在店里面给你安排个房间?” “那就麻烦老哥了。”张世平感激说道,红月楼中有阵法守护,能轻而易举地挡住那雷矛,对张世平来说,比他布置了五行绝神阵的房屋要安全太多了。 “轩长老让张兄弟在店中等候,要是张兄弟走了,等轩长老回来问起,那老哥我这边可也不好交代。老哥这里多谢张兄弟体谅了。”何有道眯着眼笑呵呵对张世平说道,这时候让张世平出门,张世平他十有是不会走的,否则他也不会再红月楼等到天都黑了。有事情是不必要说的太明白太直接,给对方留点面子,何有道能在枭风岛红月楼当上管事,靠的可不单单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红月楼不是客栈,但是店中还是留有几间房间。要是他们这几位管事不想回去,那就可以直接住在店里面,同时要是遇上了一些贵客要留宿,他们也能立马整理出上房来。何有道给张世平安排的就是这样的房间。 他唤来一个蓝衣小厮,让他领着张世平过去。 张世平进入房间中,取出了几根静心香,点燃起来,借着这静心香的效用,自己则是盘坐在蒲团上,一夜不曾修炼,也无法入眠。 而那相貌普通的青年,带着魁梧大汉,出了城镇,趁着茫茫夜色,驱使着神风舟,朝着枭风岛岛外飞去。这位青年身上的灵气波动不过是筑基后期的水准,但是这神风舟速度却飞快,堪比金丹初期修士的飞行速度。 飞了一夜,直到天边红日微亮,层层红霞,粼粼金波。 这青年在神风舟上眺望远方,看到了远处有小小的一点,他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速度加快了些。一会儿后,这位青年站在了一处颇高的削壁上,神识展开,堪比金丹的神识横扫了他所在的这座小岛,在没有察觉到有其他人后,他跃下了削壁,身如猿猴,极其灵活地爬进了削壁其中一处夹缝里。 在往下爬了十余丈后,他钻进了一个半人高的小洞口,往前几丈后,前方豁然开朗,青年快步走了过去,原来洞中有一处阵法,一丈方圆,阵纹繁复到让人眼花。这阵法中的纹路大部分是黑灰老旧的样子,而在阵法其中一角,看痕迹还是崭新,明显是刚修复不久。 青年在阵法中安置好所需的灵石后,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铜色的令牌,古朴无光,上面有“挪移”两字,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发动传送阵法,挪移令牌随着阵法的启动,发出青色光罩护住了他与那魁梧大汉,整个传送阵法白光一闪,两人已经消失了,远离了南州人族与海族交战的是非之地。 而在另一边,自从青禾、青玉四人在后方跟着夔紫三位海族妖尊,本来以元婴修士的速度,日行数万里不在话下,要是施展一些飞行的法术秘术,还能飞行的更远,但是这三位妖君不急不缓,飞行速度也就和金丹期的修士差不多。 “干脆留下他们得了。”渡羽神识传音给青禾、青衣还有轩青三人,对方这种做派,无非调虎离山,定然是有什么目的在。不过枭风岛岛上可还有两位元婴道友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应付的过来。 青禾、青玉这两位羽冠老道,听到渡羽的神识传音,脸上面无表情,他们不是不想直接和岛上的两位元婴道友联合起来将对方留下,而是因为对方有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在。 就算他们中青禾修为刚到元婴七层,而青玉还处于第六层,渡羽这后辈结婴不到三百年,修为比轩青还低一层,不过是元婴三层,就算加上岛上的那两位元婴初期的道友,也没有把握将对方全部留下来,不过青禾在出来再已经传音吩咐下去,将这消息传递给前线的道友,若是能来一个两面围攻,说不定还真的能将敖纪这位海族大修士留下来。 “敖道友,如何了?”夔紫神识传音,他看起来很是粗鲁,但是能修炼到妖君的,哪能真的是粗俗大意,要是以貌取他,那夔紫可就赚大了。 这位身穿玄色衮服额生双角的中年男子没有回应夔紫,他手收在宽大的衣袖中,他手中捏着一枚深蓝色的宝珠,这时,宝石颜色蓦然从深蓝转变从赤红,发出温热的光芒,他察觉到了后一看,流露出喜色,“小女已经接出来了。” “那便赶紧离去,此地不可久留!”那长眉老头幽幽说道。 “青禾老道,不必再送了,本王走了。”敖纪留下话语后,三位海族妖君,化为三道黑光,青禾他们也紧随其后,直至出了外海。青禾见对方离去,见前线的元婴后期道友没能赶过来,暗道了可惜。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前方的那两位元婴后期的人族大修士,正被海族两位后期的妖君拖住,分不开身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家事难断 青禾道人一手持着柄银白拂尘,一手捋须,看着海族三位妖君遁形如黑芒,闪烁了几下,消失在他们视野中范围内后,他立空停了一会儿,确认了三妖是真正离去,而后他收回了覆盖方圆百里的神识,转身对其他人点了下头,有点可惜地说了一声,“他们走了。” 与此同时,在前线牵制人族两位大修士的后期妖君,也接到了敖纪的鳌蓝珠传讯,也不再多做纠缠,也没有放下什么狠话,笑呵呵地离去,他们也担心青禾道人过来,怕情况对自己不利,只是这种做法,让人族的两位大修士有种拳打在空气上的憋屈感。 在离南海前线万里之外的一处海面上,一卷妖气凝聚的乌云,散去了灰黑云雾,露出了敖纪三位海族妖君,在不远处有位懒散的青色罗裳妇人坐在巨龟背上,一条丈长,身躯俊秀的幼蛟在巨龟不远处浮着,无精打采的模样。 妇人手中捏着一根由法力化形而成的金色长绳,长绳伸延,没入水中,系在幼蛟尾部。 “敖道友,叶某先走了。”长眉老者叶涟看到这情况后,眼珠子一转。 “敖道友,那我也走了。”叶涟刚说完,夔紫便接着对敖纪说了一声。 “敖纪在这里多谢两位道友相助!”敖纪对两位妖君行了一礼,看着他们两位离去,他这才闪身落在巨龟背上。 敖纪背负着双手,看着水中的那条丈长鳞片青黑的幼蛟,刚才无精打采的幼蛟,在发觉了敖纪后,长尾拍击水面,浪花四溅,‘呜呜呜’地叫了起来,声音显得很是幼嫩。原本脸色就黑沉的他,见到幼蛟尾部的那条金色长绳,眼中冷意更甚。他眼中冷光闪烁,由妇人法力化成的金色长绳,金光点点,从幼蛟尾部一直延伸到妇人手握的地方,长绳溃散成了无主的法力,变成了灵气。 “见过夫君!”青色罗裳妇人站起身来,她拍了拍手,对敖纪淡淡说了一声。 “珏儿的事情,算了,你今后不必再过问了。”敖纪盯着罗裳妇人,四周空气凝滞,他两脚下的巨龟,动都不敢动,任凭海浪拍打,浪花如雪,过了一会儿后,敖纪才开口,不容他人拒绝的语气,缓缓说道。 妇人秀眉紧蹙,但是她感受到从敖纪身上发出来的压力,咬牙说了句,“好。”便化成一条三十余丈长的青鳞独角蛟龙,一头扎进海中,一眨眼便消失在海中,朝着深海游去。 敖纪叹了口气,耳边又传来‘呜呜’的声音,他温柔地看着海中的幼蛟,这时,从海底浮出一团透明的胶状物质,收缩化为一个肌肤连着骨肉都近乎透明的人形,“幽母,这次你做的很好。” 幽母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站在幼蛟身边。敖纪知道幽母在为什么而生气,不过这终究是他的家务事,他一边是妻子敖玲,一边是幼女敖珏,端是左右为难。他黑蛟一族繁衍不易,敖珏是他唯一的血脉子嗣,可容不得有半点问题。 不过奈何敖珏不是他妻子所生,蛟龙一族身怀真龙的一丝血脉,其纯度不高,但是这龙性可继承了个十足。所以在敖纪某一次外出了十余年时间,将敖珏带回族中以后,他们夫妻两的关系就急剧恶化。 平时有他在,敖玲还不会太过分,但是当敖纪前往前方督战后,他女儿敖珏就莫名溜进了人族内海中,这其中的关节,敖纪明白的很,但是他只能做到将敖珏待到自己身边,由他亲自养育,因为他妻子敖玲的祖父乃是分神妖尊,娘家势大,他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 敖纪从巨龟背上走下,没入水中,水面下黑影晃动。 一声呼啸。 幼蛟听到呼啸龙吟声后,也立马兴奋地‘呜呜’了几声,一头朝着水下的黑影扎了过去,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在百余丈的海面外,青黑幼蛟伏在一头五十余丈长的黑蛟背上,父女两缓缓在海面上游着。幽母哗得一下子,重新融进海中,跟在这一对父女身后。 …… …… “张前辈,张前辈,何管事……。”红月楼客房门外,有小厮轻轻敲着门。这小厮正是前两天发现天上元婴修士离去后,第一个进门报信的那个机灵的小厮,现在在何有道手下做事。 “何老哥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在这小厮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张世平就开了门。 “回张前辈,何管事请前辈到三楼静室,轩长老正在静室中,请前辈快随我来。” “好,你快带路,莫让风玄真君就等了!”张世平在红月楼足足等了两天时间,左等右等就没有再见到风玄真君,他心火都快压不住了。现在一听到风玄真君回来,张世平当即喜出望外,急忙对小厮说道。 “轩长老,何管事,客人已经带到。”小厮心中明亮的很,他从张世平语气中,就听出了张世平的迫切,当即带着张世平来到三楼的静室中,他敲了敲门,将张世平带了进去,而后缓缓后退几步,在出门的时候,顺便将门缓缓关上。 “晚辈正阳宗张世平拜见风玄真君,见过何管事。”张世平在路上已经调整了自己那焦躁的心态,尽量保持着一种较为平静的神色,他进门后,见到风玄真君坐在蒲团上,何有道态度恭敬,好像一根胖石柱般,站在轩青身后。 “正阳宗,长燊道友近来可好?”风玄真君听张世平自报家门,便开问了张世平一句。长燊正是王老祖的道号。 自家老祖姓什么,张世平知道,至于具体是什么名字,张世平就不清楚了,在门口有说道王老祖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用老祖这称呼,哪能直呼其名?至于王老祖的道号——长燊道君,张世平知道,不过这称呼在正阳宗门内,也比较少人说。 “老祖素来仙渺无踪,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见谅。”他入门十几年了,也不过是从画像上知道了王老祖的模样,至于老祖真容,张世平还没那么有幸能亲眼看上一眼,又怎么会知晓王老祖近来过得好还是不好。 “无妨。”听到张世平的话后,轩青摇了摇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解散队伍 轩青听张世平所说的话,在心中稍微那么一想,就知道了张世平只不过是正阳宗的一个普通弟子,与长燊道友并没有什么太亲近的关系。 “坐吧。”轩青又接着说了一句。 “晚辈不敢。”张世平又对风玄真君施了一礼。在元婴修士面前,哪有张世平这一个筑基期修士的座位,没看到何有道都是老老实实站在风玄真君身后,何有道长得那么胖,还站得笔直,张世平可没有那么大大咧咧地坐下。 “那随你意吧。”轩青也只是客气而已,他要不是前两日说了让张世平等着,今日也不会唤张世平过来。 张世平中的是夔紫的牵魂引血术,这只不过是一种较为寻常的秘术,高阶修士施展此种法术,种在后辈或者所看重的手下体内,在其死亡的时候,在凶手身上种下标记,高阶修士能够有所感应,借此知晓凶手方位,再借着当时从后辈或者手下体内,所取出的几滴精血。只要凶手出现在高阶修士百里范围内,那高阶修士便能具体感应到凶手。 不过幸好这牵魂引血术的用处只不过是标记而已,期限也只有三年时间,而且不是什么能消污修士肉身灵魂的咒术。 青铁牛只不过是夔紫族群中最常见的一种,修为也不过是二阶下品。对于海族来说,这种二阶灵智未开的海兽,算不上真正的族人,唯有它们进阶成为三阶,灵智大开,有了智慧以后,这些海兽才算的上是海族。 夔紫寻青铁牛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因此他施展的是牵魂引血术而已,要是真的看中族中后辈,以夔紫妖君的修士,有的是其他更好的手段。 轩青将牵魂引血术说与张世平听,同时也为他分析了下那头青铁牛的情况,让他不必要担心,安心便是,随后他便挥手让张世平出去。 张世平想说些什么,但是发觉人已经在门外了,心中颇为失望,他本以为这位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风玄真君能顺手解开他身上所中的秘术,他也就不用这般提心吊胆。 这时何管事也走了出来,看着张世平,见他一脸郁闷,只能安慰了他几声。对于轩长老的事情,他区区一个管事又怎么知晓对方是怎么想的,轩青如何处理,他更是无权过问。 “张兄弟,保重!”何管事和张世平下了楼,他将张世平送出了门。他这两天中,也在店中查询了许多书籍玉简,也查出了有血红灵光浮现的几种秘术,他因为眼光有限,不能如轩青一样,很肯定地说张世平身中的就是牵魂引血术。对于这种由高阶修士所施展的秘术,筑基期又哪有什么好办法。 “何老哥,请回吧!”张世平苦笑地说了一声,最好的情况就是风玄真君帮助他解除了秘术,但是两人又没有什么关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方作为一位元婴修士,能和自己讲那么多,张世平也只能安慰自己,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张世平在大街上走了一段,最后叫了辆兽车,去了梅守军与唐学儒两人那里一趟,这两人还好,在雷矛劈过来的时候,岛中的青禾青玉两位元婴修士出手截下,他们这才无事,不过受到了惊吓是肯定的,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实在是印象深刻。 而张世平他则是在红月楼内,青禾道人知道红月楼的阵法威力,定能挡下雷矛,因此才没有出手。 最后张世平又去了正阳宗驻地所在,想去寻找下宗门的两位师叔,毕竟许师叔在自己出发之前可是交待了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云师叔。张世平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处理的掉,这海族妖君所施展的秘术。 他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但是很不凑巧的是,张世平去的时候,梁成与云岐两人,在三天前已经去了战场前方,他无奈返回。 过了几天后,梅守军一脸晦气地来到了张世平的住处,梅守军求见了自家金丹师叔,意料之内,对于海族妖君的秘术,区区一位金丹的手段,果然没有办法,但是他打听到联盟中有种丹药名为祛秘丹,能驱除的了这类秘术,价格及其高昂,十颗上品灵石。 如此天价,张世平听到之后也是暗暗咋舌,他这两年来所猎杀的海兽,加起来也就差不多在万下品灵石左右,但是修士修行又哪能不花灵石,丹药法器符咒阵法器具等等。 而其中最重要的引妖液,一小瓶就够用一次而已,就价值一百块灵石。 还有张世平他们三人猎杀海兽,不是每次都刚好引过来一头而已,有时候是大一群海兽冲过来,冲破了他们所布置的阵法,那时候他们也只能慌忙逃跑,如此一来引妖液浪费了不说,阵法器具也废了。这样一来一回,猎杀海兽的成本也是极高的。 其中最重要的是猎杀海兽时候,可千万不要受伤。要是受伤修养上一两个月,期间可就没有了半点收入。张世平他们三人又一次就是碰上了两头二阶上品的虎灵鲨,极其狡诈,一头先被引妖液吸引出来,但是另外一头竟然能忍受的住引妖液的异香引诱,打了张世平他们三人一个措手不及。 法器等等受损就不说了,他们三人运气不错,逃到了就近的一座岛上,三人伤势都颇重。要是换成平时,张世平早就取出青铜灯,借此快速恢复自身伤势。但是那时候身边有梅守军与唐学儒两人,他不方便动用青铜灯,因此自能和他们两人一样,心痛地服用价值不菲的疗伤灵丹。 岛中灵丹,不管是增进法力,还是驱除疗伤的,或是有其他效用,每一种都比南州内陆的地方要贵上不少。 种种算下来,两年来,每个人身上能省个三四万左右的灵石就已经很不错。换成是在白芒山时候,又哪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积累到那么一大笔灵石。 可是一颗祛秘丹价值十颗上品灵石,梅守军说这价格还是联盟考虑到现如今的情况,才降价下来。张世平听完后暗暗咋舌,他可实在买不起。 梅守军说完后,神色更为黯然,苦笑对张世平说:“张道友,我们这三年之内就不再出岛了,这点我也已经和唐道友说了。我们三人在联盟中寻个后勤的活计,等上三年时间,待血红灵光消尽再说吧。” 张世平听完后,对于梅守军的提议,他也只能苦笑应是,他将梅守军送走后,自己回到房间中,沉思了许久。 他休息了一晚上后,一大早就起来,出门而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炼丹任务 “堂口执事,修为在练气中期至练气后期,卯时……” “南枭城巡逻士兵,修为在炼气中期至炼气后期……” 张世平缓缓走在南枭城中的联盟大殿任务堂里,因为枭风岛面积颇大,为了方面修士,同时也处于布防的需要,岛中分别设立了三处联盟大殿,分布在岛屿两端,还有在中部朝东的一处,南枭城便位于岛屿的南端。 他一边看着墙上所颁布的任务,大部分都是出岛猎杀海兽的任务。岛中的任务不多,除了这种适合炼气期修士的堂口杂务,还有负责城镇治安的巡逻士兵,枭风岛那么大,城镇自然不止一座,需要处理杂务的低阶修士人数不少。 但是这种任务有修为限制,张世平在大殿中走了小半个时辰,入门后,在大殿三面墙上的玉屏上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看着上面的玉屏上的任务,密密麻麻。他眨了眨自己发涩的双眼,心中叹道,还是没有合适他现在的任务。 堂口的管事,巡逻士兵头领这两种职位需要筑基修士担任,但是这种稀缺的职位,基本上一出来就已经有人在等着,没有准备的修士,又哪能抢得过对方? “咦!”张世平走到颁布有关丹药的那一面玉屏下方的时候,看上面几十条寻找珍贵灵药的任务最上方,突兀地冒出了一条关于招收炼丹师的任务,张世平看了开头后,想都没想,他眼疾手快,取出联盟令牌,在令牌中输入了法力,幽幽灵光一照,这条任务就算被张世平接受了下来,张世平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而后他这才将有时间,将任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上面的第一个要求便是筑基期修士才能接受,对于这一点张世平目光草草扫过。炼丹师修为要是只有炼气期,那仅靠着灵木银炭的火力,很多丹药都炼制不了,就算这位炼气期修士天资再好,炼丹手段再高超,但是在枭风岛上又不能如同南州一样,挖掘至地底熔岩,引得地火来炼丹。 张世平查看完这则任务消息,心里有了底后,便走出了任务殿,不过这炼丹任务仍在玉屏上面,就算只是在南枭城这一处,所需要的炼丹师人数当然不会只需要一两人而已。任务上面招收的炼丹师人数足足需要三十个人,在张世平走出了任务殿后,随着消息传开,赶过来的修士越来越多,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就已经有一百五十位对自己炼丹手段极其自信的修士,接下的这任务。 而此时张世平已经驱使着青灵古舟,在空中遥遥瞧见了一处两百多亩大小的府院,心中有点兴奋,看还没有其他接受任务的道友飞来,他脚踩着飞舟,转眼就飞到了府院门口,落了下来。 四个身穿着黛青布衣的中年修士,面无表情,一个个站得笔直。张世平上前,客气地取出了令牌,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站在右前方的中年修士,伸手接过了令牌,拿在手中,输入法力后,令牌上蓝光浮现,从令牌中百余个蝇头小字在蓝光中浮动着,中年修士刷刷地扫过几眼,就将这则百余字的消息看完,知道了张世平是接受了联盟炼丹的任务而来。 “前辈请随我来。”张世平在中年修士查看令牌的时间,看了眼前这处联盟给炼丹师炼丹的府院,门不过两丈来高,不像大殿那般大气辉煌。中年修士看完之后,将令牌还与张世平。 中年修士走的挺快的,张世平在后头,中年修士再将张世平带到了一处别院大厅后,让张世平在这里稍等,自己则退了出去。张世平心中有点惊讶,这别院大厅中早已经坐了一位白衣青年修士,正在闭目养神。 俞伟听到中年修士的声音后,睁眼看到站在门口,正走进来的张世平,他又重新闭上双眼,半句话都没说。张世平看这白衣青年修士,也不在意这人的态度,自己与他又不相熟,别人也没有必要非要与自己打声招呼,而且能来这别院大厅的修士,张世平也知晓这十有是和自己一样,是接受了任务而来,彼此之间存在着竞争的关系。 联盟炼丹师自然不可能是谁都能胜任的,接受了任务后,还要接受联盟的考核,宁缺毋滥,毕竟联盟中的药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又过了一小会儿,府中的杂役,不断带人来到了这处别院的大厅中,张世平虽然闭眼眼神,但是仍旧耳听八方,在大厅中人数满二十的时候,有个留着灰色短胡的青袍修士,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对大厅中的人招手,大声说道,“你们都随我来。” 张世平在这人走进来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药材气味,还有一股浓浓的烟火气,带着些焦味,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因此给人的态度很不好。不过大厅中的二十名筑基修士,没有在意这人的语气,对方身上的焦味,可不止张世平一人闻到,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炼丹失败后,衣物沾染了废丹上的焦味。 他们没有触怒这位不知名的金丹前辈的想法,二十名筑基修士在听到这人叫喊后,没有一人拖拉,全都跟在他身后,最后他们终于到了这府院中心处的一处巨大广场。 此广场占地数十亩,在上面建造着很多小院子,张世平一眼望去,粗列一数,就有好几十套。 每一处院子中,大多数都只有三四间房屋,有的院子灵光涌动,阵中升起濛濛灵雾,有的青光闪烁,有的黑气升腾。 “是一,这些就是接受任务的炼丹师吧?”这位金丹修士姓禹名是一,在他前方有位清瘦老者走过来,对禹是一说道。 “就是这几人了,剩下的人,你吩咐其他人吧。”禹是一语速飞快地将这话说完,然后生怕这位老者再让他去做这些杂活,然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命一般,离开了此地。 清瘦老者看着离去的禹是一,笑了笑,他只不过是看禹是一炼丹失败,心情郁闷,眼看他在快要钻进牛角尖的时候,才吩咐他去接下人,分散禹是一的注意力罢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辟谷丹 清瘦老者身后跟着两位面容清秀的童子,两人手上端着红色的木质托盘,上面盖着红布,老者看禹是一离开后,便笑着对眼前的二十个筑基修士说道,“你们既然接受了联盟的炼丹任务,想必你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炼丹之术,现在你们这二十人中,有炼制出二阶丹药的修士站左边,没有炼制过二阶丹药的站右边。” “至于来这里浑水摸鱼的,现在出来直接走人,老夫在这里就不追究了。不然等下考核的时候,要是让老夫发现了你们当中有谁滥竽充数,浪费了联盟的药材的,莫怪老夫我不客气。”老者笑着看了眼前的筑基修士,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客气。 在老者说完后,在场的二十位筑基修士没有一人离去,而是很快地分成了两块,其中那位比张世平都要早来的白衣青年修士,果断地走到了老者左手边,二十人中陆续又有两人走了过去,张世平想了想,也走到了老者左手边,神色淡然地站着。 他自己要是只会炼制二阶玉茶丹,那张世平还不敢这样有把握。不过在来之前,张世平可钻研了三年的芝阳纹云丹,炼丹比之前要进步了很多。 张世平在跟随宗门金丹修士,刚来枭风岛的时候,那时候在南枭城这里可没有炼丹师的任务,而张世平又听说了猎杀海兽的任务很是赚钱,所以就选择了出海猎杀海兽。因为他们每一次出海,短的十天半个月,长的个月都有,在这期间,联盟也发布过两次招收炼丹师的任务,但是张世平那时候人在岛外,等他回来的时候,任务人数早就招满了,任务都撤下了,张世平连半眼都没见过。 三四个呼吸后,在老者左手边就只有四人,张世平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与他们点头致意了下,就收回了目光。就那么区区一眼,张世平就将这三人相貌,很是仔细地记在心中。 除了那位白衣青年外,剩下的两人,其中一位是个眼睛很小却细长的修士,身穿着一袭长衫,另外一人是个女修,柳眉凤眼,体态丰腴,看到张世平点头致意后,她眼角带笑,妩媚地看着张世平。 “我身后的木盘上,左边的辟谷丹,右边是春风化生丹,每一个储物袋里面,有三份药材。现在你们这十六位过来,选一种自己比较拿手的。对了,四天时间,三份辟谷丹材料成丹二十一颗合格,三份春风化生丹材料成丹十八颗合格。”清瘦老者转身拿掉了木盘上的红布,每个托盘上各有二十个灰布储物袋。 老者说完话,在他右手边的十六名筑基修士,在两位童子那边,取了自认为拿手的灵丹去炼制,不过绝大多数都选择了辟谷丹,这一种丹药上手不难。只有三个两鬓发白得筑基修士选择了春风化生丹。 这十六人拿了储物袋后,老者便让这两位童子,带他们去寻没人的小院子炼丹去了。老者没有将众人的储物袋留下,说什么不能带进炼丹房之类的话,没那个必要,总不会有人做一样赔本的买卖,还吃力不讨好。 在十六人沿着广场房屋的街道走去的时候,老者这才将自己的注意放在了张世平他们四人身上,他带着张世平四人来到了离着最近的一处小院子里面,在房间里面坐下来。 房间不大,布置的也很简单,里面除了几个蒲团之外就别无他物了,老者盘坐在蒲团上,从白衣青年修士开始问起,接着是张世平,长衫修士,丰腴女修。老者问了三人关于炼丹上的几个问题后,沉思了一会儿,心中对张世平四人的回答其实都很满意。 他身为一位炼丹大师,问的这几个问题,可不是修士单看他人炼丹手札就能答的出来的。 有些东西得自己炼制才能知道,二阶丹药的药性如何把握,融合药性的最好时机,要是发生了意外情况,要如何补救等等 “这是浩然丹,白月灵犀丹,昇黄丹……”老者衣袖一挥,在他面前,有十块玉简整齐排列在他面前,他从左到右一一介绍道。这些丹药是联盟交代下来需要炼制的灵丹,炼制难度有的高,有的低,老者将丹方最基本的情况说与张世平他们四人听,当然丹方中每种灵药的用量,还有最重要的丹诀,他没有说。这些东西要等到张世平他们做出了选择,看选到了哪一种,他再将具体的丹方交与他们。 对于一般的辟谷丹、疗伤丹,只要交给一般的筑基炼丹师,只要原料充足,在短时间内就能炼制一大批出来。而这些各种二阶灵丹,他可愁的很,因为筑基炼丹师大多数都只是精通一两种,最多三四种二阶灵丹的炼制,对于这十种灵丹,能直接上手的筑基修士不多。 而至于那些真正的炼丹大师,这些人就算没有炼制过这种二阶灵丹,但是他们只要看过丹方,再揣摩揣摩,炼上一两遍,也就差不多能熟练了。这些炼丹大师个个是名声在外,炼制二阶灵丹那是轻而易举,这两族交战的时候,联盟下令,这些人自然是不敢不从,但是他们这些炼丹大师又哪能去炼制二阶的丹药。 供应金丹乃至元婴期修士的三阶四阶灵丹,才是重中之重! 炼制二阶灵丹的修士不多,而现在外出狩猎海兽的筑基修士可不少,耗费的灵丹每一天都是一个惊天的数目,前两年还好,联盟储备的丹药还能应付的过来,但是这场拉锯战已经持续了那么久,联盟的丹药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不过好在,联盟积累了大量的材料,只要寻到足够的炼丹修士,就很快能补足丹药储备。 “前辈,晚辈从未炼制过这几种灵丹,不过这白月灵犀丹的丹理,与我所合,想必多炼上几次,就能成丹,不过联盟这边对于成丹率,有何规定?”张世平听完了老者所介绍后,轻声问了一句。 对于新的灵丹,都是慢慢上手的,要是联盟一开始就要一炉成丹七八颗,那张世平只能说声抱歉了。 不过走是不会走的,他到时候只能选择去炼制一阶的辟谷丹,反正这丹药简单的很,当然所谓的简单,是对炼丹师来说。 第一百九十六章 简陋阵法 “你们四人算是遇到了好时候,这些二阶丹方你们四人各选一种,联盟会提供足够你们炼制十次的炼丹材料。放心,这些二阶丹方虽然珍贵,但是联盟还不放在眼里,只要你们不随意外传便可。不过要是你们十次都练炼制失败,那就只能去炼制一阶丹药了,想必你们也能体谅老夫的难处!”老者听了张世平的话,干咳了一声说道,他看了众人眼中疑惑,还以为是担心丹方的问题,便补充下。 联盟财大气粗,区区十张二阶丹方,又不是什么珍贵至极的东西,他们怎么会放在眼中,还有他们也知道,想让马跑,就得让马儿吃草。 “祁风,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老者回答了张世平的问题,又看到白衣青年修士眉头微皱,就态度温和地问了他一句。这白衣青年修士祁风是他一位好友的弟子,拜托他要好生照护。不过这孩子性子冷傲了些,他心中不喜,但是不会流露出来。 果然老者这话刚说出口,张世平三人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讶,想不到对方这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竟然与眼前这些金丹老者有旧。张世平也不过是微有讶色而已,不过想一想也很正常,他在任务大殿时候,这任务刚出来,他可是第一眼就瞧见了,一路驾驭着青灵古舟,不曾停留,但是到了这里的时候,这位名叫祁风的白衣修士,已经在别院的大厅之中,看样子已经是坐了有一段时间。 “周老,晚辈选择炼制流珠白雪丹。”少年摇了摇头,同时伸手一招,抓取了一块玉简。 “那晚辈选择朝景丹。”长衫修士思考了下,也开口对老者说了一声。 “呵呵,那小女子就选召魂还霞丹了。”柳眉凤眼的女修,素手一伸,这记载着召魂还霞丹的玉简就被她抓在手中。 张世平也跟着取来了白月灵犀丹的玉简,另外两位男修所选择的丹方,与张世平这份白月灵犀丹炼制难度差不多,只有这位女修手中的召魂还霞丹,炼制难度极大,当然所需要的丹方药材一副配起来,少说也要两三百灵石的价格。 只不过这人到底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还是为了那十副练手的药材,那张世平就不得而知了。这些张世平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这位女修能不能炼成,又关他什么事?当下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炼制出二阶的白月灵犀丹,得到这份联盟炼丹的差事来的重要。 在清平时候,张世平又能上哪里找到这种差事,有人提供大量的药材,还能赚取功绩点的事情。 “既然你们四人都已经选好了,这是老夫炼丹的一些经验,你们拿着,炼丹去吧。”周南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拍,手中顿时多了四块碧青色的玉简,撒了出去,轻轻落在了张世平四人面前。 除了那位白衣青年修士面容正常如故,张世平与另外两位筑基修士,眼中流露出喜色,手速飞快,一把抓过了玉简,那位长衫修士更是直接将玉简贴在自己眉间,用神识查看了起来。 “来人,带四位去炼丹小院。”周南看着四人,笑了一下,唤守在门外的四名婢女,自己便走出了门。 张世平看这长衫修士一脸专注地查看着玉简,片刻后,他取下来,坐着没有起身,张世平看这人像是有些失望的样子,张世平不由得在心中嘀咕了一下。 “带路吧。”张世平唤来一位小女婢,开口让她带路,便先离开了这处小院子。 出了小院子,张世平跟着婢女走着,在路上时候,看有一处院子门扉大开,阵法也没有开启,便指着说道,“这间有其他修士在用吗?” 有时候这种院子也是有人占着的,只不过对方有事出门去而已。 “回前辈,这处院子暂时无人在用。”婢女走到门前,看到了门上挂着一块薄木片后,轻声说道。 没有人在用是最好的,张世平二话不说,走进了院中,同时挥手让这小婢女下去,不再需要她领路了,而且张世平在炼丹时候,也不喜欢有人在炼丹室中。 “那小婢告退了,等下便有人送上炼丹材料,请前辈稍等。”婢女走出了院门,顺手便把门给关上,然后快步朝着广场外走去。 张世平在院中扫了一眼,见院中木亭里面的桌上有杆小旗子,他走了过去,拿起来,输入了一点点的法力,院中四周便有灵光升起,渐渐有白雾笼罩四方,隔绝了视线。张世平闭上双眼,神识散发,轻而易举地就突破了阵法白雾的隔绝,见这阵法只不过是一些障眼法而已,他摇了摇头,也不再输入法力,阵法灵光也便消散了去。这院子阵法比坊市阵法还差,对起码坊市大阵还有变幻隐形的效用。 撤去阵法后,张世平就在亭中坐下,取出了刚才周老给他们四人的青色玉简,他拿着贴在自己的眉间,过了十几个呼吸后,张世平和刚才那长衫修士一样,将玉简放了下来,同时脸色带着些失望。 他还以为这玉简能记载一些这位周老的炼丹心得,但是实际上这玉简就只记载着,白月灵犀丹炼制时候,需要注意的地方,也说明了怎么处理,但是为何要如此做,这最重要的这一点,玉简上是没有说半句,张世平将玉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再多看,就收起了玉简。 过了小半盏茶时间,一位身穿黛青衣服的修士,在门口敲了下门,等到张世平的允许后,才推开了院子的门扉走了进来,恭敬地将奉上一个灰色的储物袋。 在这修士前脚刚出门,张世平从灰色储物袋中,取出了两枚灵石,放在阵法节点处,也就是在木亭那阵旗左右的地方。 他没有布置上自己的五行绝阵阵法,维持这套阵法需要的灵石,可要比院中的这套要多上不少。这里联盟金丹修士不少,五行绝神阵只是一套二阶的阵法,防不了金丹真人的神识,所以对张世平来说,院中自带的阵法,与五行绝神阵,并没有什么差别,反正这里对张世平来说,只是炼丹的场所。 第一百九十七章 炼丹匠、饲灵丸 南枭城中,外出猎杀海兽的修士多了去,多张世平三人不多,少他们三人不少。在张世平在小院子里炼丹的时候,梅守军打通了关节,在联盟中寻了一个管事的任务做着,好生清闲,但是唐学儒就没那么逍遥自在了,他是枭风岛南枭城中的修士,这一天不出海,就没有灵石可赚,坐吃山空。 张世平炼制白月灵犀丹的情况还算顺利,花了四天时间,在炼制第八次的时候,终于成丹三颗,而第九炉的时候,因为张世平休息了大半天,对炼丹的一些细节又反思了好几遍,竟然成丹了六颗。 不过最后一炉,他因为在融合药性这一块出了问题,只能及时止损,张世平神识如刀,将黑石炉中的那一团银白色精粹的灵药液,分成了两半,舍弃了其中出现问题的那一部分,最后只炼成了两颗白月灵犀丹。 对于这样的成丹率,张世平有些不满,不过他已经是尽力了,如果没有周老给他的玉简,那张世平至少还需要好几十份药材,才能炼成丹药来。张世平出了院子,见院子外门有两位小厮站守着,张世平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身上没有半点的法力,只不过是岛上的凡人而已。 张世平问了一下,才知道了这两人原来是联盟派过来,供他使唤的杂役,张世平对此也不在意,他这里除了炼丹,又没有什么事情可麻烦的,这两人在他这边,他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得使唤一次,不过张世平也没有让他们离去,因为这毕竟是联盟安排。 在广场外有一处名为‘阳馨苑’的院子,是交付丹药的地方。张世平其实可以将自己炼制出来的丹药,交与那两名杂役,不过张世平没有这样做,因为丹药珍贵,交与两名凡人手中,张世平可不放心。因此他自己亲自跑了一趟,不过是几里的路,就算这里不便拿出青灵古舟,御器飞行,但是张世平使着轻身术,片刻就到了阳馨苑中。 张世平来的时候不错,周南刚送走了一位金丹道友,看到了张世平过来,顺道接见了他。周南看着张世平拿出来的十一颗白月灵犀丹,十份丹药药材的量只炼制出这一点点丹药,而且这十一颗丹药又都是下品,心中不免有点失望。 但是也算张世平合格了,而后他唤来了一位身穿着黑衣的中年管事韩琦,将事情交接了给他,由他来接待张世平。 这是一位身材中等的中年修士,一头黑发整理的整整齐齐,没有一根杂乱。 “张道友,对于刚过考核的炼丹师,前三个月,每个月有三十份的炼丹材料,成丹率只需要三成便可,也就是三个月过后,道友需要拿出两百二十七颗丹药出来,达不到这标准的,就只能去炼制一阶丹药。而在这期间,道友如果想外出,须先过来这里登记,交付剩余的药材与炼制出来的丹药,持令方能出去。张道友可还有什么疑惑,可一并与我说明。”韩琦在送走了周南以后,坐下来对张世平说明后面的一些事情,神色严肃。 “没有。”张世平摇了摇头,然后从韩琦那边一次领了九十份的药材,就老老实实重新回到了小院中。 张世平手上拿着这九十份药材,可没有生出其他的心思,他要是在没有登记的情况下,冒然出去,怕没有走出几步,就被守卫在附近的联盟修士拿下。 在小院中,张世平没有直接炼丹,他先是休息打坐了一整天,由于没有点燃青铜灯,张世平对自己那修行速度极不满意,但是也就只能将就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 张世平每日除了炼制白月灵犀丹,打坐补充自己耗损的法力,反思炼丹的一些不该有的失误,然后在玉简上记载自己的炼丹心得。因为在这里张世平不方便借助青铜灯修炼,在没有青铜灯的帮助下,加上炼丹任务繁重,他无奈地,放下了法力修行。 天算不如人算,张世平本不想在筑基期时候,浪费太多的时间去钻研修仙百艺,但是因为自己中了牵魂引血术的情况下,他为了安全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岛上。虽然他也不知道岛上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全,但是这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在城内总好过出海猎杀海兽。 对于御兽袋里面的幻鬼蝗与血月蝎蛛,张世平只能每过一小段时间,放出来饲养一次,用的是饲灵丸,调教下这些异虫,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乐趣。 一晃三个月过后,张世平炼制了九十份白月灵犀丹,期间坎坎坷坷,但是最后结果还好,他一共炼制出了两百九十五颗。 这样还不足三成的成丹率,每炼制一份,联盟就要亏上那么一点,张世平估算了下,只有当成丹率在三成左右,联盟才不会亏本。当然这是建立在药材成本不高的情况之下,如果换成售价,那这一份白月灵犀丹,成丹率至少也得六成,才能保本。 张世平将这些丹药放在玉匣中,一颗颗宛如珍珠,散发着银白光泽,掷之有声,清脆悦耳。不过张世平在这玉匣子中就只放了二百七十颗丹药,剩下的二十五颗,张世平收在自己的储物袋中,然后就大步出了院子,去了‘阳馨苑’。 在韩管事严肃的眼色里,张世平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将数量刚刚好的两百七十颗丹药上交了上去,同时领了外出的令牌。 张世平出去不是为了贩卖手上这区区十五颗白月灵犀丹,他驱使着青灵古舟,低空朝着正阳宗驻地飞去。张世平最开始因为牵魂引血术的原因去寻云岐的时候,他人刚好不在,因此张世平拜托了驻地中的同门修士,等云师叔回来时候,帮忙禀报一声。 但是张世平因为任务接的急,进去之后一连三个月都没有出来过,忘了与同门修士说一声。 而在云岐回来后,得知了张世平寻他,便想召见张世平,但是在驻地中,竟然寻不到张世平,又问了门中弟子,却无人知晓张世平身在何处,因为张世平每一次出海猎杀妖兽时间都挺长的,加上每个修士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因此他们也没有在意到张世平。 云岐多方打听,最后寻到了张世平,便让人知会了张世平一声,等休沐来见他。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宗门金丹 南枭城依旧热闹非凡,天上各色光华闪动不停,从四面八方不断有修仙者飞来,岛中也不断有修仙者驱使法器,人结伴,或者独自外出。岛中各处港口,千帆云集,海船进进出出。海船一靠岸,便有一大群光着膀子,肤色黝黑的汉子围过来,这是卸货的力夫。 张三四是一个刚二十的壮伙子,前年娶了亲,他也努力,今年他媳妇肚子也显怀了,要是个带把的,那他老张家就有后了,一想到家里即将多个小人,他心中喜悦,卸货挑担更加勤快。这不他前脚刚卸完四风商行的货,后脚巴富商行的货船刚一靠岸,他就想挤上前来,他手中拿着是用了好几年的扁担,早就被汗水浸湿变成了棕黑色,像是包了层桐油一般。但是这人山人海的,一大群围着巴富商行的那艘大船,别人也想多挣几个钱,又哪是那么好挤的! “三四,三四,别挤,云管事过来了。”张三四刚进去了半个身子,就被后面一个面容沧桑的老汉拉了出来。 张三四下意识地朝后望了过去,在远处茶棚那边一位脸上无肉,面尖如鼠的男子,带着十几个一看起来就很是壮硕的黑衣汉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手里拿着根鞭子,看着围成一堆的苦力,口中污言秽语一大堆,手上的鞭子啪啪啪落在人堆中。 张三四用手护着头,低着身子,众人在一阵慌乱后,又在十几个黑衣汉子的维持下,七八十个苦力就排好了队伍,井然有序地从巴富商船上搬卸货物。一个从船上下来,带着圆帽的管事,走到那位云管事身边,笑容满面,看着苦力扛包挑担,张三四挑着两担货物,扁担两头弯的厉害,他每走一步,都很是沉重,身上满是汗水,连抬头看看天上的时间都没有,撑着一口气,只顾着埋头苦干。 巴富商行那圆帽管事,与云管事,他们两人则说说笑笑,一起走进茶棚中。在他们头顶又有好几道流光飞过,两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这两人望着远处城中天空中盘旋,或是进出往来的各色灵光,心中还是羡慕的紧,而张世平便身在那众多灵光中。 张世平从联盟炼丹府院出来以后,放出了青灵古舟,飞上了天空,速度飞快,左右不过小时辰就飞到了正阳宗驻地所在。他一到地方,便收取青灵古舟,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去,三两步就越过了好几丈远,十几个呼吸后,就到了一处大屋门外。 “是世平啊,进来吧。”张世平刚想询问门外的两位守门青衣小厮,便听到了云岐的传音,声音有点沙哑,说的很慢,不过张世平与门外的两名小厮听得很清楚。 “弟子张世平见过梁师叔,见过云师叔。”云岐发话后,张世平越过这两名青衣小厮,大步走了进去,看着梁成与云岐正在煮茶,在离两人还有一丈远的时候,便恭敬地施了一礼。 “过来坐吧,梁师兄,这孩子就是张世平了。”云岐伸手招呼了张世平一下,同时对梁成说了一声。 “张世平,莫非是就是许师弟口中的那名得意弟子?”梁成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紫砂茶杯,一口饮尽,听到云岐介绍,眉头一挑。 梁成放下手中的空茶杯,眼神如刀剑,盯了张世平一两个呼吸,见张世平神色从容,见不到半点慌忙,这才点了点头,“筑基四层的修士,法力精纯,神识也不错,算是一个不错的苗子,许师弟眼光不错。你也别站着了,坐吧。” “多谢两位师叔。”张世平在被梁成盯着时候,全身肌肉紧绷,法力不由自主地运转起来,抵消了那些不适感。张世平已经见过宗门金丹那么多次了,早就没有了刚进宗门的那种紧张感,至于他手中的青铜灯,小心便是,不过他也不需要见到金丹修士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有时候一个人表现的越是紧张,越是会让人怀疑他心中有鬼。 “听钱渠说你前些日子有过来,所谓何事?”云岐手中灵光一现,多了一紫砂茶杯,倒了一杯清茶放在张世平面前,缓缓说道。 张世平连忙接过,然后将茶杯放在桌上,脸上有点为难,但是想了下,最后还是将自己身中牵魂引血术的事情说了出来。海族妖君施展的秘术,张世平也知道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应该很是棘手。 果不其然,云岐听完张世平所说的事情,从青铁牛夔紫妖君到红月楼轩青这位元婴真君,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张世平说完后,梁成皱着眉头,云岐也是一脸为难。张世平见两位宗门金丹师叔,原先还抱着的一点点希望,瞬间滑落进了谷底。 片刻过后,云岐那如深井一般的双眸,看着张世平,幽幽说了一声,“若是对方只是随手施展的秘术,那老夫倒也可以试上一试,不过世平你也被抱太大的希望,对方毕竟是位海族妖君。” “梁师兄,下次再一起喝茶了。”说后,云岐便起身,对梁成说道。云岐施法拔除牵魂引血术,需要一个很安静,不受外人打扰的环境。 “等等,我也一起去,夜长梦多,要是这牵魂引血术的标记还在,说不定对方那等存在还能借此施展什么妖邪诡术,凭空要了张师侄的性命。”这牵魂引血术效用不过三年时间,但是他担心施展这个秘术的海族妖君,能根据他所施展的秘术标记,在不进入枭风岛的情况下,就将张世平给灭杀了。那他们回宗见到许攸旦可就难堪的很,而且他们作为张世平的宗门师叔,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忙的就出手帮一下。 正阳宗从开宗立派至今不过几千年,元婴老祖前后传承也不过两人。对于金丹家族来说,正阳宗是庞然大物没错,但是若是对于真正传承数万年的仙门圣地,则如同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或许当哪一天没有了元婴修士坐镇,那也就断了传承,销了道统。 第一百九十九章 符法 正阳宗练气弟子好几万,但是很尴尬的是,正阳宗和大多数门派一样,没办法做到,能充足地供应每一位弟子的修行所需资源。单说在丹药方面,要是每个练气弟子,一个月发上一颗黄芽丹,那一个月下来,宗门就要付出几万颗黄芽丹,一年五六十万颗,这笔花销可不小。 做不到这点的正阳宗,采取的便是一种放养的方法。在立下一些规矩作为底线,让几万名练气修士彼此之间相互争夺争抢修行资源,能从这种环境中筑基成功的修士,多少都有过人之处,但是这也产生的另外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筑基修士的门派归属感不强。对于这种情况,最主要靠着是时间,当然还有门派中高阶修士的一举一动。 “如此最好!”云岐笑道,同时在心中也想着,要是拔除不了这牵魂引血术,是不是要去购买上一颗祛秘丹,对于这一颗价值十万灵石的丹药,他终究没能下定决心去购买。张世平若是他云家后辈,那就另说了。 “劳烦两位师叔,弟子……”张世平见梁成与云岐两位金丹师叔,先后起身。对于两人没有任何推脱,不禁心生感激。 “等真正拔除了牵魂引血术,再感谢不迟。”梁成挥了挥手。 对于张世平这人,他倒有些印象,在剿灭万血教的时候,张世平由于刚外出游历四年回宗,宗门派他去剿灭万血教的一个世俗据地,对于刚游历回来的修士,正阳宗暗殿按以往的惯例,暗中监察对方执行任务的情况,同时也是看对方是否与万血教有所关联,所以他手下曾经像他禀报过张世平,梁成事务繁多,对于张世平也就只有个大概的印象而已。 梁成与云岐两人很快地将张世平带到了一间静室中,云岐从储物袋中取出十几杆各色小旗,法力一激,这十几杆小旗,旗面飘扬,融进静室中个个角落,消失不见。 他吩咐张世平盘坐下,沉心静气,空幽冥想,不要有丝毫抵抗,自己则坐在张世平右手边上,梁成顺势坐在张世平左手边上。 张世平听从云师叔的话,心思空幽,不再做任何抵抗。 云岐捏诀施法,口中嘴唇微动,发出一些轻微的声音,还没传到静室中另外两人耳中,就化外一阵青光,就好像张口吐出青光一片。 朦朦青光笼罩着张世平,张世平感觉自己自己全身冰凉,浸在木属性生机浓郁的灵液中,那种冰凉凉的感觉,从肌肤没入,渐渐触及了血肉骨骼,然后又沿着自身经脉游走全身,小心翼翼地流到丹田中。 但是云岐没有冒然将自身青光融入张世平丹田中的法力漩涡,而是将青光弥散在外围,他动作很是轻微,两边的鬓角有几滴汗水留下,在幽幽青光下,张世平丹田中的法力漩涡有血红灵光冒了出来。 张世平身上也冒出了血红灵光,和当时玄风真君从张世平身上激发出血红灵光的情形极为相似。 云岐正想进一步从张世平法力漩涡中,将血红灵光全部吸出来的时候,张世平脸色突然闷哼了一声,云岐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想了想,反而是渐渐地将青光从张世平体内取出,不留一丝一毫。 “这秘术是以青铁牛的怨念根植在张师侄神魂之中,极为难缠啊。”在傍边护法的梁成,也皱着眉头道。他在傍边护法,看到血红灵光,从中感受到了像厉鬼一般的怨念,这股怨念极为隐蔽,他这位金丹中期修士,要是在没有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也难以法决。 梁成从张世平身中的这道秘术标记,从中见识到了元婴修士的冰山一角,不由在心中感叹,自己金丹中期的修为,看似离元婴不过几步之遥,但是实际上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不过梁成心中一动,这道秘法他既然能感受的到其中的怨念,想必对方那位名为夔紫的海族妖君,不是不精通此道,就是随手施法罢了。 “梁师兄说的不错,算了,老夫无能为力,世平你也只能等三年时间了。”云岐对张世平,带着歉意说道。 他明白对于这等法术,自己要是冒然施法,等拔除了后,那张世平神魂也会大损,说不定对方还会因为神魂损伤,从而今后修为再无进步的可能,所以云岐便果断收手。 “让两位师叔费心了。”张世平听到云岐对牵魂引血术无能为力的时候,心中叹了一声,他最开始来的时候,报的希望不大,但是当真正听到以后,还是不免失望。不过张世平可没有什么抱怨之类的想法,他知道梁师叔与云师叔能出手帮忙多半看在许攸旦的情面上。 “师侄,你若是能忍受住神魂分离痛楚,师叔倒是可以试试,为你拔除掉你神魂中那青铁牛的怨念,清除掉这道牵魂引血术。”梁成说的极为难缠,并不代表的他没有办法,但是这需要张世平的配合,纵使神魂如刀刮,也不能昏过去,不然不能将秘术祛除不说,还会损伤了张世平的神魂。 梁成的法子是直接从张世平神魂入手,将他神魂中的怨念,聚拢在一处,然后直接分裂张世平的那一小块的神魂。他只能尽力将张世平的神魂损伤降低下来,但是这需要张世平的配合,张世平要能难耐的住,他才能放手施为。梁成将办法说与张世平听,在旁边的云岐,听得眉头直皱,对于一位金丹修士来说,神魂分裂的痛楚他们再熟悉不过。 “有劳师叔了,弟子能忍受的住,请师叔尽管施法便成。”张世平他自己修炼《换元术》早就有了分裂自己神魂的经验,因此他想了想,装作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脸慨然说道。 看到张世平这般,梁成在心中暗自赞赏,他让张世平调整好自身状态,等了半盏茶时间,看张世平气息悠长,梁成张口,金光闪烁,金丝交相辉映,化为一顶九层宝塔长耀宝光塔,塔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纹,仔细一看上面的这些细纹,彼此之间相互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灵符,然后构成了符阵。 宝塔变大几分,立在张世平头顶,金光洒下,在梁成施法下,从塔身上的符箓,飘然融入张世平体内,张世平脸上的汗水一点点冒出,脸色苍白,身子被汗水浸湿,但是却如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梁成脸色沉重,注意着张世平的情况,云岐也在一边随时施法。 可是一盏茶、一炷香时间过后。 张世平坚持了下来,在施法成功后,梁成与云岐笑容满面地走出了静室。 第两百章 青古鳐 正阳宗两位金丹真人走出静室,云岐拄着木杖,梁成负手,两人并行,走至院中石亭,坐在圆墩石椅上。 “梁师兄,如何?”云岐问梁成他对于张世平的看法。 “张世平,出身白猿山张家,家世清白,自无不妥。年纪轻,尚不足五十,修为筑基四层,中上。神识方面,他应该是修炼了某种神识功法,神魂强度与筑基六层修士相若,算是上等。深受神魂分离之痛,能忍得住不发出半点声音,可见韧性上佳,只不过灵根资质太低,就算能培养到筑基后期,但金丹雷劫可没那么好渡。”梁成坐在云岐对面,云岐说完后,他想了想这才缓缓说道,最后摇了摇头。 修士的灵根资质天灵根的就不用说了,天灵根修士无论进入到哪个宗门中,都是稳妥妥的真传弟子。接下来的就是异灵根、双灵根修士,宗门培养的弟子,绝大多数都是这些好苗子。至于三灵根或者资质更低的弟子,一般都是采用放养的办法。 不是说三灵根乃至伪灵根的这些修仙者,就没办法成为结丹修士、元婴修士,南州修仙界那么大,莫说是三灵根了,就算是五灵根的修仙者,也有过结婴成功的先例在。 不过对于宗门来说,培养一位三灵根的弟子,与培养一位异灵根的弟子,前着更耗费修行资源。最重要的是,灵根斑杂的修士,所渡的雷劫威力更大。如果宗门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位筑基九层的修士,在雷劫中化为灰烬,那对任何一个宗门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云岐本是想问一下,梁成是否同意动用宗门资源,将张世平作为真传弟子培养,就如同谢萍、常无泪这两位异灵根真传弟子。这也是来之前,许攸旦曾对云岐提到过的事情,许攸旦也明白如果张世平是一位异灵根弟子,那只要他同意,就可以将他收做无心湖的真传弟子。 但是可惜的是,张世平是三灵根的资质,这就是天然的阻碍,除非宗门超过一半的金丹修士同意,才能收一位三灵根的弟子,作为宗门真传。 正阳宗在以前也不是没有收过三灵根乃至四灵根,修为进展飞快的弟子,作为宗门真传,但是至今没有一个人结丹成功,到了后面,正阳宗不收取双灵根资质以下的弟子作为真传,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条例。 云岐这两年来,也就寻到这个比较好的时机,将许攸旦拜托自己的事情对梁成说出来。要是梁成不反对,许攸旦自然是同意,加上他云岐,而玉洁关系与许攸旦不错,多半会给许攸旦一个面子。 正阳宗门派明面上只有八位金丹真人,只要梁成同意,那事情就成一大半了。云岐见梁成一开始就说了一大堆好话,便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顺利,果不其然,梁成的一个‘但是’说出来后,云岐也只是笑一笑。 云岐见这件事过不了,便没有强行说下去,而是引开了这个话题,两人说起前方的事情来,这两年多时间以来,人族消耗很大,但是赚取到的修行资源更多,海兽不管是皮毛油脂、血肉骨头、鳞爪齿牙,对于修仙者来说,都价值不菲。他们两人也明显感觉到了在这段时间内,海族已经在缓缓撤退了,至于为什么这样,他们两人不明白。 张世平在静室中打坐了一会儿,走出了静室,脸色有些苍白,他看梁成与云岐两人在门前石亭里坐着,便走上前去,对他们两人施了一礼,“多谢两位师叔相助,弟子铭记于心。” “下去好生休养吧,神魂受损期间,切忌不可与他人斗法。”梁成对张世平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原因,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打开这个黑色的盒子,从中取出一颗黑黝黝好似泥丸的丹药,两指一弹。 这颗泥丸一样的丹药,化为黑色烟雾,速度极快地融入张世平体内。 张世平一惊,却发现黑色烟雾已然消尽,尽数融入到了他身体之中,受伤的神魂,好似干枯的草木,受到了雨水滋润,好转了许多。他微微一怔,感受到了丹药的奇效,又对梁师叔施了一礼。 “无须多礼,赶紧下去休养。”梁成挥手,让张世平赶紧下去,然后收起了黑色匣子。云岐看着梁成,心中叹到这位梁师兄面冷心热。 …… …… 沧古洋,离南海两族交战的地方足足三十万里外,有一座上百里长的海岛,缓缓浮在海面上,在岛尾部有一条六七十里长,几百丈粗的黑色鳞尾,不断拍击海面,海浪一层高过一层,激荡到几十里外,已经有百余丈之高。 青古鳐咆哮了一声,然后一头扎进海里,犹如山脉的黑色鳞尾,在高高扬起后,消失在海面之下。 海中巨浪汹涌,激荡到两百里左右,朝着在水面行走的一行人十余人拍打去的时候,却突然平静下来,像是天地间有只大手将巨浪抹平掉。在这些人身后,浪潮翻涌,但是他们前方却水平如镜。 “多谢红月道友了。”一位身穿金青衮服的男子,拱手说道。 “青古鳐,对南州也是一大威胁,敖御道友不必如此。”红月尊者对青蛟一族的尊者摇了摇头说道。 红月尊者心底知晓,海族这次大张旗鼓,还不是为了借他们南州之力,一同驱赶掉古兽青古鳐。 “玄山道友,溪风道友,要不要来我红月楼做客。”红月尊者转头对他身边一位布衣老者与一位宫装妇人说道。 “不了,你那红月楼颜色太俗了,我欣赏不来。”布衣老者笑道,要是那庆元城万血教道观里的修士,看见这位老者,定然会大吃一惊。 “红月道友怎么不请本王?”那宫装妇人也摇了摇头,倒是敖御大声说道。 “若道友前来,红月楼定然扫榻以迎。”红月尊者对敖御冷笑了道。 “今后若有时间,本王一定去看一看道友的红月楼,到时候道友可不能将本王拒之门外。” 第两百零一章 三载不知事 对于人族与海族众位尊者合力驱赶青古鳐的事情,也就是只有元婴后期或者妖君后期的大修士第一时间知晓此事。 莫说是梁成与云岐两人,就连王老祖对此事也是通过了别人,才知道了这件事情。在青古鳐离去后,海族撤回了一部分的族人,控制了战事,维持在双方都可接受的情况下。 张世平在正阳宗驻地休息了一天后,踩着青灵古舟朝着联盟炼丹府院飞去,但是他中途在空中盘旋了一下,飞离南枭城百余里外,在一处小渔村外的山丘上落下,寻了一处地方,又花了下半个时辰布置下阵法,然后点燃起青铜灯,盘坐在旁,三天时间一闪而过。 梁成用符法将牵魂引血术中青铁牛的怨念,全部引到张世平神魂中的一小部分,割裂后的伤势,比张世平修炼《换元术》所受的损伤要轻的多,因此只过了三天时间,张世平神魂上的伤势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在伤势好了以后,张世平匆匆赶到联盟炼丹府院,见到了那位韩管事。 “你可知休沐时间只有三日而已。”张世平一连走了六天时间,已经超了休沐的时间,因此韩琦在见到张世平交还令牌时候,脸色极差,张世平也只是解释道中途遇见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 不过韩琦仍旧皱着眉头,冷着一张脸。 …… …… 回到了炼丹的小院子后,张世平轻笑了一声,看着走出门的小厮。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破财免灾,再是正常不过。 他回想刚才那位一脸严肃正直的韩琦,语气中的暗示,张世平在上交令牌的时候,顺手几颗白月灵犀丹就入了韩琦的衣袖中,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笑了几声。 韩琦便好声好气地将张世平送出门,还说以后要是有事情,来和他说一声就行,张世平笑道,“一定一定。” 两人再也没有提到张世平逾期的事情,好像就没用发生过。张世平在小院中,仔仔细细检查了小厮送来的储物袋中的药材,品质和以往一模一样。 张世平休息了一会儿后,升起小院的阵法,回到了屋里,开始了闭关一样的炼丹生涯。 …… …… 时间三年转眼而过。 小院屋里,张世平两指并拢成诀,‘去’地一声,已经冷却下来的黑石丹炉,炉盖飞到空中,八颗银白色的灵丹,飞出来,张世平随手扫了过来,抓在手中,然后打开他面前的玉匣,银白色的白月灵犀丹,滴滴答答落尽玉匣中。 “啊!” 张世平站起身来,两臂伸展,松了松有点发麻的腰。他这次一连炼制了两个月的灵丹,将自己三个月的份额全部炼完。 在最开始的时候,张世平三个月只需要上缴两百七十颗白月灵犀丹,但是在一年以后,第二年这上缴的丹药数目就涨到了四百五十颗,张世平勉强达的到。幸好第三年时候,这份额没有再提升,张世平手中的这白月灵犀丹,随着成丹率的提升,他才重新有所剩余。 “咦!”张世平正在放松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门外阵法有所异动,极为不稳。他收起玉匣,推开木屋门,走到小院子中,院子木亭里的灵石,有三颗黯淡无光,但是最后一颗灵光闪动,灵力还算充裕。 院中阵法中白色灵雾翻滚,一道火光破阵朝着木亭飞来,张世平一把接过,手一张开,看着手中的这块青色玉简,神识查探后,张世平原本懒散的蓝色,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他这三年时间,在南枭城中的联盟炼丹府院中,一心一意炼丹,一遍又一遍,或许是天资所限,他现如今炼丹一炉有时候成丹八颗、九颗,但是也有时候炼丹失败,不过这种事情已经不多了。修仙者毕竟不是傀儡,谁也不能保证每一炉灵丹都成丹十颗,还次次成功,从没有炼丹失败的时候,谁也不敢这样保证。 玉简上的消息,竟然是通知海族撤兵的事情。在张世平炼丹的这三年时间,这一场人族与海族的战争悄然而过,果然炼丹和修炼一般,人在屋内,不知世事。 看着手上的玉简,张世平微微一叹,海族撤兵,也就意味这前方的战事已经快到了尾声,而联盟中所有的炼丹府院也应该快关闭了。 一想到这里,张世平还有点不舍,当然不是因为他储物袋中省下来的一百八十余颗白月灵犀丹。 张世平走出院子,朝着广场外阳馨苑走去,交接了这次的四百五十颗白月灵犀丹,而韩琦收完了丹药,给了张世平一面令牌,作为炼丹任务结束的凭证。 而在张世平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好些人过来,张世平接过令牌后,也没有和韩琦再说什么,回到了院子中,收拾了屋里的炼丹丹炉,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全部一卷,装进储物袋中,然后快步走出这处炼丹府院,驾起青灵古舟,冲天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张世平便回到了正阳宗驻地,他一回来便去寻了宗门两位金丹,不过只有云岐在。 “炼丹任务结束后,切忌勿再沉迷,多花些时间在修行上,争取早日突破到筑基五层,你这三年时间,修为可没有增长多少。”可这老人一见到张世平以后,看着张世平仍旧是筑基四层的修士,心中颇为不喜,炼丹终究是修仙百艺之一,修为才是修仙者的根本。 因为炼丹任务是联盟所颁布的,云岐不好说什么,但是如今这炼丹任务已经结束了,他以往张世平,千万别沉迷在丹道之中无法自拔。 自古多少个天资横溢的修士,就是在修仙路上,没有做到心无旁骛,到了寿元将近时候,才后悔莫及,云岐作为过来人,自是不想看到宗门后辈弟子走上他的老路。 张世平连连应是,最后看云师叔闭眼养神,就轻声告退,走出屋外,出到了自己屋内修行。 又过了二十来天时间,外出的梁成与正阳宗门派十余位筑基修士,也陆陆续续赶了回来。 两位金丹,领着剩下的三十余名筑基弟子,还有两百余位练气弟子,踏上了黑色飞舟,冲天而起,向南州内陆飞去。 第两百零二章 物是人非 清晨,天边远处圆日刚刚升起,阳光洒落,望眼过去,翻涌的云海上铺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张世平身着一身青衫,站在甲板上眺望,有几座奇高的山峰,破云入宵,张世平他们一行人手持着联盟的令牌,在这些灵山中的高阶修士,对他们没有半分为难。 飞舟疾驰,又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张世平他们终于到了正阳宗。 一艘几十丈长的黑色巨舟,悄然无声地停在了正阳峰大殿前的广场上。去的时候,浩浩荡荡好几百人,五年之后回来的正阳宗修士,挤一挤一艘飞舟就能装得下。梁成和云岐两位宗门金丹先下了飞舟,接着是张世平他们这三十几个筑基修士。 他们这三十几名筑基弟子中,有好几名是新晋的筑基修士,五年时间,跟着去的几百名炼气弟子,有十来个运道不错,或是积累了足够的功绩点,向联盟兑换了一颗或是两颗的筑基丹,还有几人是出海时候,在海中的无名小山中落脚,采摘到了价值不菲的灵药。 最后面跟随的是几百名剩下的炼气弟子,这些炼气弟子多是在岛内或者岛屿附近巡逻,因此他们的损失,比筑基修士要少了很多。 正阳宗安排了宗门修士在大殿广场上,迎接从南海归来的一行人。张世平他们三十几名筑基弟子,在两位金丹长老下了飞舟后,也跟着下了飞舟,最后面才是那几百名炼气弟子。 迎接的礼数很齐全,场面也热闹的很,不过张世平兴致了了,他在接受了宗门的褒奖,会一散后,张世平就立即驱使飞行法器,离开了正阳峰大殿,朝着也昆山飞去。 他脚下原来熟悉的山川河流,此时带着一些陌生感。张世平脚踩着青灵古舟,手中捏着一个灰色的储物袋子,里面装着是宗门根据联盟功绩点奖励给他的法器,还有宗门五年以来的灵石供奉,以及也昆山收获的灵材。 张世平手捏着储物袋,将其挂在腰间,神识一动,龙舌弓便被他握在手中,青金色的弓身,深紫色的弓弦。他一手持弓,一手拉弦,轻松地将之拉至满月,一根由紫红灵气长箭,随着张世平法力的注入,紫红色的灵光在随之加强,在长箭彻底成型的一刻,张世平弯弓朝天一射,长箭呼啸,一晃眼,就飞了极远,最后长箭散化,重新变成了无主的灵气。 他掂了掂手中这把二阶中品的龙舌弓,又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一根手指粗的青铜色长箭,持弓搭箭拉弦,一口气便完成了所有的动作,不过张世平终究没有将这根长箭射出。 在大殿时候,正阳宗拿出了上百件二阶法器供筑基修士挑选,这些法器下品、中品、上品都有。张世平手中的联盟功绩点,在前两年出海猎杀海兽的时候,积累的很少,因为他们猎杀的海兽,都是自己贩卖,没有将其交给联盟,联盟给出的功绩点当然不多。大部分的功绩点,都是张世平在炼丹府院的三年时间中所积累的。 因此张世平的功绩点才够满足二阶中品法器的对方,那三十几个筑基同门中,二十几个都只有二阶下品的法器奖励,少数和张世平一样,拿的二阶中品法器,至于二阶上品法器,在不算两位金丹的情况下,则一个也没。 在试了龙舌弓后,白光一闪,张世平反手将其收进储物袋中。他用力地踩了一脚飞舟,“嘭”的一声,飞舟速度变得更快了几分。 而储物袋中的灵石以及也昆山上收获的灵物,张世平检查了一番,看了一个大概,也没有将这些灵石放在心上。张世平因为是接受了宗门命令才出的海,与他刚筑基外出游历那次不同,灵石俸禄与也昆山的灵物收成,是十成十地发到了张世平手里。 五年的供奉灵石加在一块才不过两千五百块,算上也昆山这五年来的灵物,满打满算也不过八千左右的灵石,而张世平在南海中与梅守军、唐学儒两人,出海一趟,运气好的时候,每个人一下子能赚上千把万块灵石来。 还有张世平在联盟炼丹府院积累下来的一百八十七颗白月灵犀丹,这些更是一大笔钱财。在离开枭风岛之前,张世平本想着将这些丹药全部换成适合火属性筑基中期修士服用的玄火紫烟丹、离明丹、熔火明丹等一些丹药,毕竟要是长期服用同种灵丹,效果会慢慢减弱,平白浪费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去外面店铺兑换的时候,云岐就先找了张世平过去,笑眯眯地问了他在联盟炼丹府院中炼制的是哪些灵丹,又是否还有剩余。 云师叔这样一问,张世平听到之后心念转动极快,马上就明白了对方为何这样问,想来应该是去联盟炼丹府院炼丹的这些修士,怕都和张世平一样,只上交了规定的份额,自己在联盟允许的范围内,截留下丹药来。云师叔活了那么多年,参加两族交战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其中的门道,他再是清楚不过。而且这些年来,张世平也渐渐放下了戒心,对方作为宗门前辈高人,确实能为宗门低阶修士遮风挡雨。 这样一想,张世平便将自己炼制白月灵犀丹以及手中剩余的一百八十几颗丹药,都向云师叔说了。听到是这种有助于灵目修行的灵丹,云岐毫不迟疑地就将张世平手中的丹药全部买下,张世平一部分换了灵石,另外一部分则换了八瓶增益法力的灵丹。 去了南海五年,加上宗门的那千把万块的灵石,张世平如今手上单单灵石就近七万。这些灵石听起来多,但是换成上品灵石,差不多也就六颗而已。 而代价就是张世平整整付出了五年时间,他前两年出海狩猎海兽,回来的时候还能有些时间去修行,炼丹的三年时间,也就最后一年他炼丹熟练了,才挤出了些时间来,不过又因为身在联盟炼丹府院中,他顾忌着那里的元婴金丹前辈,从没有拿出青铜灯过,因此以他自身的修行速度,区区几个月时间,法力也积累不了多少。 一想到这里,张世平的一点点喜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筑基修士一生有多少个五年时间啊! 第两百零三章 熔火明丹 所幸正阳宗为了补偿从南海回来的筑基修士,此后的五年时间里面,筑基修士免去了每一年必须的任务,已让张世平这三十几名筑基弟子能够安心修行。 而那些炼气弟子,宗门则根基联盟功绩点,也酌情奖励。至于阵亡的那些弟子,宗门则将抚恤交给他们的血亲,当然要是能寻回储物袋的,也会一并给予。只不过出海狩猎的,死得修士大多数都是葬身海兽口中,基本很难重新寻回储物袋子。 张世平倒是从海兽腹中取出过无主的储物袋,不过因为海兽腹中酸液太甚,张世平取出的储物袋子已经残破,那头海兽腹中就剩下了几十颗还没来得及吸收的灵石,至于储物袋中装的那些法器玉匣瓶子之类的东西,一般的海兽无法消化,只能吐了出来,积沉在深海之中,被海泥掩盖了去。 …… …… 也昆山半山腰洞府,张世平驱使着青灵古舟落下,丈长的青灵古舟闪动的灵光,缓缓变小,落在张世平手中,朝着腰间一方,就进了他储物袋中。 而后他踏上台阶,上面很干净,只有一两片青黄色的叶子,洞府边上的那块外出的木牌,上面的自己早已经模糊一片。张世平伸手朝前按在石门上,洞府石门轰然而开,里面倒是没有他所想的那种满是灰尘的样子,从洞府石道一直到大厅中都很是干净,甚至灵泉那里,几株红莲盛开,彩鲤在水下穿行。 看到这里,张世平眉头皱了下,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当即展开了神识,以自身为中心,堪比筑基后期的神识,砰然而发,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在他开辟出来的十几间石室之中,最里面的五间有五个人在打坐修行。 一开始察觉到的时候,张世平胸中便涌出一股怒气,不过当他发觉这五人正是他手下的五位管事后,他便将怒气收起,只不过用神识轻轻触动了正在打坐的五人,唤他们出来。 张世平离开的时候没有布置下阵法,也存在让他们来这二阶洞府中修行的想法,但是他不好明说而已。他刚才还以为洞府是被另外不相熟的修士占据,这才生了气,不过是他们五人,那也就算了。 但是既然张世平已经回到洞府之中,那断然是没有再让他们在这里修炼的道理。张世平坐在石椅上,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绿豆颗粒大的鱼饵,轻轻地洒在手边的灵泉中,鱼饵一落下,味道立马散开,引得鲤鱼争食。 五个管事在感受到张世平的神识以后,也顾不上功法是不是已经运转整个周天,他们赶紧强行收功,急忙跑了出来,看到正在灵泉边上喂食鲤鱼的张世平。 五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惶恐,占用了他人洞府修行,本是修仙界中的大忌讳。要是彼此不相熟,那九成九会打个你死我活。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张世平缓缓说道,挥手让林、庄两位出去,留下了张家的三位老人,了解下家族里今年来所发生的的事情。 三位老管事是轮流回去张家的,彼此之间有空也常常在聊一些家长里短,因此张家这些年来所发的事情,他们倒也知道一些,虽然不是每一件都很清楚,但是对张世平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是可惜,张家这五年时间,依旧没有增加新的筑基修士,从张同安筑基到如今已经十几年时间,张家仍是老样子,在原地踏步着。 不过张家隔壁的陈家情况更糟,陈家大长老年纪不过比张齐悦要小上一些,不过因为他修行的是《长春功》,咋看起来,还不算太过苍老。想来这十来年时间还不会那么早死,张家这三位老管事,说得时候,唉头叹气的样子。 张世平特意问了他母亲的情况,她还差一年就七十岁了,不过现在身体还健朗。问过话以后,张世平便让他们也都出去,自己则取出五行绝神阵的阵盘器具,按以前的方法,张世平轻喝一声“去”后,他手中的阵旗是一根根地出去,没入在洞府石壁或者地下,并不时地取出阵盘,作勾连之用。 小半个时辰后,张世平布置完阵法,又将御兽袋中的幻鬼蝗放进虫室中,扔进几十颗饲灵丸后,张世平就回到了静室中,他先将龙舌弓的那几杆青铜长箭,箭头上都涂抹上用幻鬼蝗卵。他手中原本的七宝青火扇,实在不合适这种做法,而罗钧剑品阶又太低,就是把整柄长剑涂抹上,作用也甚微。 做完这些事情后,张世平点燃青铜灯,却没有直接打坐炼气,而是取出《换元功》又从炼气篇一直看到筑基篇,他毕竟很久没有修炼这门功法了。在联盟炼丹府院的时候,没有青铜灯的帮助,又没有疗养神魂的灵物或者丹药,修行《换元功》无异于自残。 每个月的炼丹任务都是紧紧接着,张世平连正常的积累法力都做不到,就更不用说修炼这份神识功法。那么长时间没有修炼果一次,张世平自然要将后面的功法口诀都再仔细研读一下,从头到尾清理清楚,事关自身修行之路,可不能毛毛躁躁。 而且张世平这次回到洞府之后,他更是打定主意,要趁着这五年不用去接受什么宗门任务的时间,全力修行,尽快突破到筑基五层。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将神识从《换元功》玉简中收回,然后又取出了《火鸦诀》看了起来,修炼的事情,很多时候,修士回想自身之前修行,便有不同的感受,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张世平放下了手上的玉简。 沉静下心来的他,取出了百来块火红色的灵石,放在聚灵阵中,又拿出了一瓶丹药,从中到处一颗圆晃晃,红彤彤的灵丹,张世平看着手心上这一颗冒着炙气的熔火明丹,感受其好似滚水一般的温度,不再迟疑,一口服下,然后赶紧盘坐在蒲团上。 熔火明丹入腹中,药力如同烈火升起,张世平红光大盛,整个人更是冒出腾腾白气,他咬着牙运转起《火鸦决》,一丝一丝地炼化药力。 第两百零四章 苦劳 待张世平忍着熔火明丹那强横的药力,花了半天的时间,将药力尽数吸收以后,张世平没有休息,而是接着借助灵石修行,积累法力。又过了两天左右,张世平感觉体内丹药残留的药毒,减轻到自己几乎感觉不出来后,他这才接着服下第二颗熔火明丹。 依照张世平的推测,他用白月灵犀丹从云师叔那边换取的八瓶丹药,熔火明丹两瓶,离明丹三瓶,剩下的三瓶是一种名为梧桐赤丹的木火属性灵丹。借助这八瓶灵丹,张世平在五个月内足可以将他的修为精进到筑基五层,运气好的话,也许三四个月时间。 之所以是五个月时间,是因为离明丹与梧桐赤丹这两种丹药,合服效果比一颗一颗服用,药效要好上两三分,而且离火丹能增强修士的火属性法术或者是火属性神通的威力,这一点是从红月楼传出来的,只不过需要修士长年累月服用才有可能。至于修士买不买得起另说,最主要的问题是,修士要是常年累月服用同一种丹药,那丹药的药效只会慢慢减弱,乃至全无,云岐知晓张世平身怀这青阳火,看他面容隐隐有喜色,便给他泼了盆冷水。 云岐将这些告知张世平,张世平本来是想换玄火紫烟丹,但是听云师叔他说了这一点以后,张世平眼前一亮,当即换了三瓶梧桐赤丹与三瓶离火丹来,能多出几分药效出来,这等天大的好事,张世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离火丹与梧桐赤丹一起服用,入腹后几乎能将凡人五脏六腑焚尽,就算是修仙者体内有法力保护,但是要是一开始不知道,也会被弄得手忙脚乱,甚至在无奈之下只能将丹药药力逼出体内。所以张世平便选择了两瓶熔火明丹,这种服用下去,药力从修士身体中砰发,精进修士法力的时候,还带着锻炼强化修士五脏六腑的功效。 世上哪有那么多凡人,能碰巧得到修士余留下的丹药,而且服用下去立马功力大进,乃至翻身成为修仙者,身怀一身深厚法力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是丹药刚入腹,凡人立马暴毙而亡,这正是所谓的无福消受。 修仙者又不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哪个修仙者没有些血亲后人,有这种灵丹还能留着不用,白白放在洞府中,便宜了后来人? 照着张世平的推算,他花上两个月的时间,将两瓶熔火明丹服完,进一步积累精炼自身法力,接下来后面的三个月时间,他就全部用来吞服梧桐赤丹与离火丹两种灵丹,争取在这五个月之内,一举突破。 当初他修炼《换元功》,一开始修炼的是残本,只有练气篇前期,中期的内容还只有一小部分,那时候他借助青铜灯,很顺利地就炼成了。而当他得到整本《换元功》的时候,他又花了两三年时间,将这门神魂功法修炼到了筑基篇中期,只差一步就到了筑基后期的程度,又因为在青铜灯的帮助下,张世平的神魂堪比筑基后期的修士。 但是也只能这样子了,那时候以张世平筑基四层的法力,有能和筑基后期修士想比的神魂,就已经是极限。再进一步,当修仙者神魂远超自身法力修为,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不过修仙界中也有这种情况,那绝大多数是发生在高阶修士夺舍重生,刚灭人神魂夺人躯体的时候,因为高阶修士神魂与所占的躯体,第一时间还不能完全磨合的原因。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张世平服用完一瓶多的熔火明丹,加上他又在青铜灯火下修行,丹田中法力比从前要强上一些。 这时候因为也昆山的五位管事,过来寻张世平,说的无非是一些有关于也昆山与附近五座一阶灵山以及平原地带众多灵稻田的事情。张世平本不想花时间去离这些杂事的,但是他还是忍着性子,抽了小半个时辰出来。张世平让他们挑重点的说,剩下的一些旁枝末节,张世平让他们直接记载玉简上,然后将玉简给他就行。 五人说完事情后,张世平就挥手让他们赶紧离去,他再将剩下的小半瓶熔火明丹服用完后,就准备服用梧桐赤丹与离明丹。不过当五位管事刚走到洞府石道的时候,张世平马上神识传音,又将这五人唤来。 张世平将自己手中的血月蝎蛛,还有幻鬼蝗,这两种异虫,交与他们五人培养,看他们每人面容喜悦到近乎发狂,自己则将事情给他们先说好了,等到幻鬼蝗繁衍多的时候,每个月需要给他一小盒幻鬼蝗虫卵液所制成的红玉状的胶液。 血月蝎蛛价值不高,张世平已经不怎么在乎了,只是这变异的幻鬼蝗,价值不菲。至于将这两种异虫交与五人饲养这件事情,张世平很早之前就有这样想过,不过因为回来时候,张世平一头扎进打坐炼气中,一个多月时间,连洞府都没有出过一次,早就忘了这件事情。 这次是因为张世平看到他们,这才回想起来。张世平看在五人这些年来,那么尽心尽力为他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也值得上这两种异虫的奖励了,而且他们还能顺便帮张世平饲养,甚至收取幻鬼蝗虫卵液。张世平在这一段闭关修行的期间中,也省的因为这些奇虫分了心。 张世平将虫室的异虫都装进了御兽袋中,又将御兽袋借予他们五人,看着他人五人喜悦异常,张世平笑了笑,让他们五人退下,赶紧回去布置好饲养奇虫的虫室。当然张世平自己还保留着一些封存起来的虫卵,以防万一而已。 看着五人离去,张世平便施法关了洞府石门,回到静室中,从储物袋中重新取出青铜灯来,点燃后,接着服用熔火明丹。 这五位管事花了一天时间,就在自己那一阶灵山洞府中,布置好了虫室,然后他们五人将奇虫分好,在隔天天刚亮的时候,就重新来到也昆山上,将两只御兽袋还给了张世平。 这件小事好了后,张世平就将洞府的五行绝神阵全部开启,断了自身与外界的联系,开始闭关修炼。这时候就算是传讯玉简,这时候也别想飞进半枚来! 第两百零五章 出关 修炼无岁月,转眼之间,两年半时间过去了。 在这两年半的时间里面,张世平没走出过洞府一步,甚至好几个月连自己打坐炼气的静室都没有走出去过一步。 也昆山上的五位管事生活的很是惬意,也昆山上无非就是果园、茶园以及大片的灵稻田,还有几处新开辟出来的栽种一些常见灵植的药园子而已,他们五人做了那么久的管事,就算是闭着眼都能处理的清清楚楚。 在他们看来张世平就是位不管事的苦修士,除了修行就是修行。可是就算是这样,张家三位老管事仍旧尽心尽力帮着张世平处理杂事,而另外的林、庄两位管事事情办的也很不错,但是心里或许有些别的想法,但是在张家这三位老人的眼皮底下,可不敢有半点异心。 毕竟正阳宗中炼气修士千千万,能和他们一般,当上内门师叔灵山管事的人,也就那么一小部分,他们怎么敢不珍惜? 不过张家这三位管事,毕竟已经年纪老迈。他们在张世平闭关修行的两年多时间里,每隔个一两个月,就上来也昆山半山腰的洞府一次,想向张世平请辞,他们已经在张家里面物色了几人,就等着张世平过过眼,拍板定下新的管事人选。 对他们三位来说,他们也不奢求着也昆山附近的五座一阶灵山的管事都是张家人,但是他们现在掌管的这三座,就应该由张家弟子接手经营下去。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正阳宗中每位内门弟子,只要是家族出身的,都存在着这种情况,一阶灵山的管事职位甚至可以一代传着一代。 就算他们不提,张世平也会考虑任用关系亲近的族人。这种事情,任人唯贤,还要唯亲,不然暗地里族人不说,多少也会有点抱怨。再说了,炼气修士那么多,用谁还不是用? 而对于在也昆山上生活的凡人,张世平闭关再久,也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对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影响。这些凡人该做事的做事,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在正阳宗中生活,总好过在世俗,过着每天吃个半饱的日子好多了。 他们对于张世平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师,基本没有什么印象,生活在也昆山附近的凡人那么多,也就只有几人有幸见过张世平。在也昆山中的灵树果园里面,二十几个果农在忙碌着,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少年,爬上树盯着上面几处足足有大拇指粗的虫洞。这少年正是张世平在曾经见到过的那个从树上失足落下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个棒小伙了。不过这人张世平早就忘记了,其实也可以说,对于不相熟的凡人,修仙者很少有人将其记在心中,经年不忘的。 在树下有一位身穿黑衣的正阳宗外门弟子,手贴着树干,不过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危险,树干里面的蛀虫,一动也不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顾晨于皱着眉头,心中无奈,这枯心蛾幼虫果然难缠,这幼虫很擅长隐藏,只要幼虫保持着不动,以炼气初中期的修士的神识,根本察觉不到幼虫的所在。他只能将手贴着果树树干上,配合着自己的神识,找出枯心蛾幼虫蛀出来的枯洞,然后施展金针术,一寸一寸地找着幼虫。 顾晨于法力化成的金针,很小心地在树干内游动着,突然他感觉到有东西在里面爬着飞快,从树干一直朝上爬去,他对上面的少年大声喊了一声,少年手拿着根尖锥,除了他眼前的这处,他们早已经将这树上的其他虫洞出口都封了起来。 当如同白色肥肠一般的黄头幼虫从虫洞挤出来的时候,少年手中尖锥立马扎了过去,将这肥美的幼虫挑了出来,绿色的虫汁从幼虫口中喷了出来,他很是熟练地避开,在幼虫还在挣扎的时候,他高兴地将其放进腰间绑着的一个竹筒里面,塞紧盖子。 少年则是咽了咽口中的唾沫,这些枯心蛾幼虫水煮味道一般,但是下了油,外面一层炸到金黄酥脆,里面虫肉嫩滑爽快,最是好吃不过。加上幼虫吃的是灵树,体内蕴含着灵气,不算多,但是对于凡人来说,滋补的很。 其中有几个炼气初期的正阳宗修士,正捏着手诀,口中嗡嗡有词,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手掌朝着灵树果园中几株除去害虫,叶片发黄的灵木,他们扬出一大片淡淡的绿光,回春术融进果树中,这些果树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有些叶子直接从黄黑变的青绿起来。 在也昆山中,张世平闭关或者外出,事情就在那里,总有人为其操劳,这些事情不用他去烦心,只要给凡人一口吃的,他们就会将事情办得很好。对于炼气期的低阶弟子,只要给他们提供几处修行的好地方,还能给他们赚取灵石的机会,那他们与求安稳的凡人没有多少差别。 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 其实就算张世平去了南海五年,还是回来后又闭关了两年半时间,这些事情凡人又哪里知晓! 不过在张世平闭关快三年的时候,张世平终于撤去了洞府阵法灵光,走出了洞府。 张家三位老管事,因为这些年来,每次来张世平都在闭关,连传音玉简都送不进阵法里面。他们久等无果后,就差了两位性子比较老实的农家子,日夜不停地在张世平洞府门前守候着。 “拜见仙师大老爷!” 张世平刚踏出洞府,许久没有见到外界的阳光的他,下意识地眯着双眼,而两位守候的老实农家子,跑过来巍颤颤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下头,很是紧张地喊了一声,同时其中一个青年,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色玉简,双手呈上。 青色玉简从青年手上飞起,张世平神识一探,原是张家三位老人在寻他,说的是灵山管事的事情,对于张家三位老人的打算,张世平拿着玉简,笑了笑。 “你们起来吧,可以走了。”张世平从储物袋中找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好不容易寻了两小块金子,扔给两个看起来一脸老实的农家子。 随后他取出青灵古舟,朝上一扔,巴掌大的飞舟慢慢变成丈许长,张世平闪身踏上飞舟,朝着附近的一阶灵山飞去,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寻了张家三位老人,同意了他们的请求,让他们下次回去张家,找张同安,让他派几个老成持重的族人过来,接了他们管事的差事。 张世平要是自己决定,那他们怕是要将这管事的差事,放给自家的亲儿孙。这种事情,族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三位老管事已经做了那么久,给自家儿孙赚的灵石不少了。所以这件事情,张世平觉得还是让他父亲来处理更为妥当! 三位老管事连忙应是,只不过浑浊的双眼中,透露着精光,这事情总有余地在。说完了这事情,张世平又问了他闭关期间是否有人过来寻他,老人想了下,说了大半个月前,墨韵山的苏师叔曾过来寻他,见张世平他在闭关,就交代了他们几人,等张世平出关后,与他说一声,只不过苏双并没有说什么事情。 张世平一听,他便驱使青灵古舟,化为一道青光,朝着墨韵山飞去。 第两百六章 远山长云山乱 等张世平踩着青灵古舟飞到苏双所在的墨韵山,他取了一传音玉简,化为一道红光飞入苏双洞府阵法中,然后又在门外不远处的青石顶上站了小半个时辰,看苏双洞府中没有半点动静,张世平想苏双应该出去了,没在洞府里面,毕竟是大半个月前的消息,要是他有什么急事,那也等不了自己那么久,这样一想,张世平也只能无奈离去,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不过张世平在离去之前,下了墨韵山,神识施展开来,蔓延十余里,转眼便找到了一个修为在炼气七层左右的修士,当即驾驭着飞舟,朝着那人飞去。飞舟青光涌动,张世平离地十余丈高,低空飞行,掠过一片片稻田,稻穗累累,望眼过去是满是金黄。 稻田中百来个农夫村妇弯腰割着稻子,一群几岁大的孩童在田边拾着遗落的稻穗,待到手上捏着满满一把的时候,就赶紧跑到田垄上,放进竹筐里面。 一个穿着浆洗发白布衣的老者,坐在一间刚搭起来不久的木棚子里面,坐在竹椅上,伸手从烟袋里面,取出自己晾干切丝的枯黄色烟丝,小心地装进烟筒里面,拿着个冒烟的火折子,搭在烟筒上,自己则一吸一吸地吸着烟嘴,几下后,老人悠然地从口中吐出口白烟,神情颇为惬意。 拾着稻穗的一群孩子在田边跑来跑去,几头野鸭山雉受到惊吓,慌忙从稻田中跑了出来,大一些的羽翼丰满,翅膀扑腾几下就飞上了天去,还有几头半大的野鸭,翅膀明显无力,扑腾几下,飞了一两丈高,又跌落在地,在稻田中又跑了一段距离,然后翅膀扇了几下,飞起又落下,反复几次。 大一些的孩子见到这些飞不高的野鸭子,大叫起来,光着脚丫子,围了过去,野鸭“嘎嘎嘎”乱叫着,惊慌下飞过了孩子头顶,落在老者的木棚里面。这些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懂事了,知道这老者是山中的仙师管事,他们看着棚子里的野鸭子,神色犹犹豫豫,不舍却不敢过来,最后这些孩子后退了几步,正要转身离去。 老者伸手一抓,施展御物术,法力化为无形牢笼,将这头半大的野鸭擒住,扔出棚外,三四丈远,摔着野鸭晕头转向,在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那些孩子抓在手中,抓着双脚,倒提着。 不过一艘丈许长的飞舟悠悠从天上落下,孩童四散,张世平则没有直接收起青灵古舟,而出是走下飞舟,木棚里面的老者,感觉到张世平身上筑基期的法力灵压以后,早已经站起来走出木棚,对着张世平施了一礼,“拜见师叔。” 张世平看了这老者,一身炼气七层的修为,便开口问道:“你可是墨韵山的管事,可知苏双去了哪里?” “小老儿正是墨韵山的稻田管事,苏师叔前些时候出去了,去了哪里小老儿这倒是不知道,不过苏师叔走之前吩咐了我等几位管事,说要是有位姓张的师叔过来寻他,就和这位张师叔说一声,说他下次有时间再去拜访,请问前辈可是张师叔。”老者将烟杆捏在手上,苏双在出去前,有吩咐他们几位管事。 张世平的也昆山中的管事是按照所在一阶灵山来划分自己的职责范围,至于也昆山的事情,他们五人各领着一部分,但是苏双这里的墨韵山管事倒是与张世平那边不一样,他们是按照所负责的事情来分职的。 这布衣老者是稻田管事,管着墨韵山中所有的灵稻田,当然果园管事、茶园管事几位。 “正是,等苏双回来时候,你和他说一下,我张世平有空再来拜访。”张世平留下一句话后,就闪身踏上木棚外的青灵古舟,青光濛濛,飞舟先是缓缓飞上天空,升至十几丈高的时候,速度陡然加快,不一会儿就没入云中,消失不见。 老者站在木棚外,看张世平驱使着飞舟不见,这才重新回到木棚之内,又惬意地坐在竹椅上,一答一答地吸着烟,一边看着木棚外的农夫。 在天上张世平踩着飞舟,青灵古舟破风而行。 对于苏双来拜访他的时候,他正在闭关修行,当他到了墨韵山时候,苏双出门好几日。对于这种情况张世平只能,说一声真不巧,不过既然对方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张世平也就没有什么好想的。 青灵古舟在皑皑白云上,翻涌似海浪,张世平驱使着飞舟,从一些高耸入云的山峰边上飞过,青山翠秀,远望崖间,有潺潺溪水冲出断崖,瀑流飞湍,水汽弥散,光成七彩绚丽。张世平寻了一处凸起的料峭悬崖,收起青灵古舟,靠着虬枝古松坐下,手中多了一青花茶杯,朝左一掷,青花茶杯悠悠然,飞到瀑流下,回来时杯中清水满溢。 看着远山连绵,重峦叠嶂,山间白云,缭绕变幻,张世平静坐着,看着风起,听着水潺,他手持青花杯,闭着双眼,聆听感受着山水之间的韵律。 再过了小半天时间后,张世平叹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裳,随后取出青灵古舟,不再此地多做停留。 不过张世平没有直接转回也昆山,他手中的八瓶灵丹早在闭关后半年时间,服用光了。他要去云锦坊市中的店铺里面,购买几瓶丹药。在正阳宗附近的坊市中,这些有实力有渠道出售贩卖二阶灵丹二阶法器的店铺,里面都有正阳宗的份子在。 他本来以及是五个月就差不过可以服光这八十枚丹药,但是在第四个月的时候,张世平精炼了自身法力之后,积累足够了,便先沉心静气,在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以后,又花了几天时间,顺利将停滞多年的筑基四层修为,突破到筑基五层。 因为突破筑基五层以后,张世平为了巩固修为,不便服用梧桐赤丹与离明丹这样药力暴烈的丹药,他手上没有其他药性平和的灵丹,只能借助青铜灯修行,花了五六天时间,完全巩固了筑基五层的修为。 在将手头上的丹药服用完后,张世平考虑到要是他在筑基中期,要是长时间服用丹药,因为他现在服用的都是下品丹药,就算他三天服用一次,尽可能将体内的丹毒清理干净,但是在自身体内多多少少会有残余。 第两百零七章 玉宇居 他怕影响到自身法力的精纯,后面两年多时间,便没有再借着服用灵丹,毕竟他已经突破了筑基五层,到筑基六层的瓶颈之前,靠着青铜灯的帮助,积累法力的速度已经远超寻常的筑基修士了。 青灵古舟飞快,越过千重山万重水,青光穿行几百里,张世平中途只停下一次,不是法力不止,而是再离坊市七八十里的地方,张世平遇见了一位熟人付师兄,他与付师兄聊了几句,正巧他也要去云锦坊市买些东西,两人便一块上路。 七八十里的距离,要是凡人爬山涉水,那得越过不知道多少座山头,至少也得走上两百里的路程,才到得了,不过张世平与付大海两人,前方除非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不得不绕着飞行外,其他时候两人都是一路直飞,不一会儿就到了云锦坊市周边。 云锦坊市的阵法,在他们两位筑基修士眼中,都不用施展天眼术就可以看着明明白白,因为他们的神魂,可要比炼气时候强大的多,所以就算两人不精通阵法,但是仍旧可以凭借着自身的神识,将这坊市阵法看个通透。 两人驱使飞行法器落下,收取了飞行法器以后,便径直走进坊市中,两人并没有特意收起身上筑基期的法力灵压,而是自然地散发出来。两人进入坊市大门后,因为各有各事,并没有特意凑在一块,两人说了几句便分开,朝着不同的街道走去。 云锦坊市,张世平以前来了不知道多少次,对于二阶丹药,张世平自然不会再外围的小店铺里面购买,这些店铺的主要客源都是炼气期修士,里面的东西都是很常见的修行物资。所以张世平在坊市外围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他沿着青石长街,走过一家又一家的小杂货铺,直到在坊市比较繁华的地段后,他才放慢下脚步。 因为他去了南海五年,回来时候又连着闭了将近三年的关,这样一晃八年时间,云锦坊市中,很多老店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偶尔有几间店铺,换了招牌而已。 他从香茗居路过,看店铺中一位长衫掌管在招呼着进去的修士,他看了一眼,见不是以前的那位胖硕的风掌柜,便没有进去店中。 要是在以前,他若是想要去购买二阶丹药,去云锦坊市,第一选择便会去香茗居,但是刚筑基不久的他,那次从万血教据点夺取的一批生魂丹,他本想卖与香茗居,但是那次这位风小掌柜与风家筑基修士的态度,搞得他心情极不愉快。 从此以后,张世平便没有再去过香茗居一次,买卖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彼此之间谈不来,那就干脆点,香茗居客人多,不差张世平一个,而云锦坊市店铺那么多,张世平有的是可以选。 张世平想着,但是脚步没有停下,走过了香茗居以后,他沿着笔直的石板路,一直走到底,右转有走过了几间店铺,在一处殿阁门口停了下来,张世平微微一怔,在他印象中,这里原本是司芳阁、昌明居、百磜铺还有谢家的安然阁,这四间店铺阁楼。 但是现如今这四间店铺不知道去哪里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这四间店铺上重新修建起来的殿阁楼,端是气派非凡。 张世平皱着眉头,不禁腹诽起来,对于司芳阁、昌明居、百磜铺这三家,张世平知道他们背后的只不过是普通的筑基家族而已,但是这间殿阁竟然能在谢家的安然阁上建起来,难不成是谢家吞并了附近的店铺新修建起来的铺子不成? 不过当张世平看到殿阁外挑着的旗幡,风吹幡动,上面刺纹着一鼎青铜色的三足圆底丹炉,心中一动,便走了十来步,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玉宇居”三字,在店铺门前,许多修士进出。 张世平见这家生意如此兴隆,也走了进去。他一进到玉宇居的殿堂大厅中,里面很是堂亮,长宽足足有二十来丈。在大厅中,三面靠墙的地方,各是摆着长长的架子,整个架子都是上好的白玉,精心雕琢而成。 左边玉架子上的纹饰是草木花鸟,上面摆放着一瓶瓶葫芦状的玉瓶子,灵光闪动,有几瓶瓶口开着的葫芦玉瓶,从中隐隐有药香传出来,在那边二十几个衣着各异的修士,在店中小厮美婢的陪同下,正在对着玉架子上的丹药挑挑拣拣。 右边玉架子上的纹饰是各种雷纹云纹火纹,上面放着一张又一张的灵符,张世平凝神一看,上面的灵符从最低级的火球符、风刃符,到二阶的火鸟符、玄金符、万木符,在架子上最高的地方甚至有几张上面“长剑”、“方印”、“楼塔”模样的符宝,端是华光四方。 不过在这排上最让张世平注意的是一张红灰色的灵符,上面符纹寥寥几笔,不拘与张世平认知的寻常符咒的一笔一划,有种返璞归真的美感,奈何张世平看了一眼,没能立马看出这张到底是何种灵符。 而在他前面的玉架子上的纹饰,则雕刻着刀剑斧钺、宝塔钟鼎等各种法器样式,上面摆放着上百件闪动着各种灵光的法器,张世平一眼看去,上面大部分是一阶法器,剩下的一小部分是二阶法器,不乏精品,法器气机交织,气息巍巍然。 就这样入眼一瞧,张世平心中便有了几分底,暗想到这间玉宇居的实力真是不弱,想来自己想要购买的丹药,在这里都能找的到,只不过这价格到底如何,张世平要询问一下店家才能知晓。 张世平一进来,就这样扫过一遍,也不过花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而已,这时候就已经有眼尖的青衣小厮,感受到张世平身上的法力灵压,虽然这小厮法力低微,察觉不出张世平具体修为如何,但是他在玉宇居呆了那么久,凭着他这双眼睛,就可以确定张世平筑基修士的身份。 第两百零八章 日月双剑 蓝衣小厮连忙笑着走了过来,对张世平深深施了一礼,极其机灵地对着张世平说道: “这位前辈,您是想要法器丹药还是符箓,本店东西齐全的很,定有和您心意的。只不过这号东西太多,怕前辈咋的一看,一时间寻不到自己称心如意的,不如跟着小人先去楼上的雅间先坐着歇歇脚,顺便喝杯清茶解解渴。您就只需要开个口,本店便将东西送到雅间,让您过目挑选,要是不合适的再换就是了,省的前辈太劳累,以免让别人说本店招呼不周,那可真的是大罪过了!” 听到这蓝衣小厮这般说法,张世平淡然一笑,眼睛扫着店中,看店中那些衣着各异的修士,有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这蓝衣小厮吸引了过来,张世平便没有再推脱,“那前面带路去吧。” 蓝衣小厮一听,则是更加高兴,满脸地笑容,在其他小厮暗恨中,这蓝衣小厮恭敬地将张世平带上楼,选了一件外墙上画着山石墨竹图的雅间,“前辈您先在青竹轩稍等一下,小人这就立马请掌柜过来。” 张世平坐在蜡光如黄玉的竹椅子上,对小厮淡淡说了一声“去吧”,看了一眼青竹轩布置,便闭目养神。 在小厮刚刚踏出门去,他后头就又三位婷婷袅袅的纤腰婢女,面容分相似,手中各端着清茶瓜果,看张世平闭着双眼,便轻轻地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人则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张世平没有动桌上的东西,直到一会儿后,一位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的白衫中年人走了进来,便给人一种春风迎面的感觉,“鄙人玉宇居掌柜葛雲见过道友,不知道友贵姓?” “免贵姓张,见过葛掌柜,可是红雨真人所在的葛家,失敬失敬!”张世平一听到葛雲两字,准确来说是听到这掌柜姓葛,心中便有了些猜测,他站起来身对进来的葛掌柜回了一礼,惊讶问了葛雲一句。 同时张世平定眼一瞧,看清了葛雲的筑基后期修为后,心中更是惊讶,这人修为可要比他身后的多,张世平自付神魂比得上筑基七层的修士,但却看不透这人修为具体如何。葛家竟然能派出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在玉宇居坐镇,一是葛家极为重视这间玉宇居,二则是有可能这位葛雲,不被葛家老祖红雨真人所喜。 张世平心思转动的极快,只不过葛家竟然能说动谢家让出安然居,当真好手段,一想到这里,张世平心中便更为惊讶。 “张道友请坐请坐,家族老祖正是红雨真人。”葛雲走到张世平旁边,请张世平落座。 “来,张道友请喝茶。”葛雲端起桌上的茶杯,热情地对张世平说道。 “我今日来玉宇居,是想看看贵店有没有合适火属性筑基中期、后期修士服用的,增长法力的丹药,不知道贵店有哪些合适的丹药,可否先让我过过眼。”张世平笑着对葛雲说道,却没有端起茶杯,半口都没有喝。 葛雲注意到这一点,在他心中就立马将张世平这人归于生性谨慎的那一类修士之中,看破却没有说破,他思考了张世平所说的话,想了想,便开口道: “合适火属性筑基中期修士的丹药,现在本店中有离明丹、玄火紫烟丹、梧桐赤丹、青华丹、炙脉丹、六阳融雪丹这六种灵丹,筑基后期的就少了些,现在本店中只有三种,分别的天炙化冰丹、青莲碧希丹、火辰朱丹,不知道道友想要哪一种,本店下品有,中品的也有。” 张世平一听到玉宇居中有离明丹和梧桐赤丹,便不再犹豫,他先是问了葛掌柜这两种丹药的价格,感觉自己能接受的了,便让他将自己需要的这两种灵丹各拿五瓶出来。 然后张世平将玉瓶上的丹药倒了出来,放在自己手心,看丹药的成色,又细细地,从每瓶中取出一粒丹药,用银质小刀,轻轻地刮下一点点粉末,仔细感受着弹药的药效,丹药粉末中蕴含的药力,让他眼前一亮。 张世平将他面前查验过的十瓶丹药全部收进储物袋中,然后伸手在自己腰间那灰黄色的储物袋中上一拍,各色灵光闪烁,在这雅间地面上,多了一大堆颜色繁彩的下品灵石,总的有九千块灵石。 红雨真人是正阳宗的客卿金丹修士,葛家在云锦坊市的这件玉宇居,十有是有正阳宗的份子在其中,算是自家宗门的店铺。如果不是这样,那张世平每次最多买个两三瓶的灵丹,而不是直接拿出九千块。这样大手笔的钱财来。 葛雲笑着伸手,衣袖一挥,发出一片青色灵光,卷起地上的灵石,一次千把来块地将灵石收进自己储物袋中,最后留下了六百块灵石,转头对张世平说道,“张道友第一次光临本店,给您打个折。” 六百灵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张世平笑着道了声谢。不过张世平刚想起身,却突然想到他在楼下看到的那张红灰色的灵符,便问了旁边的葛雲,葛雲只笑了笑,他拍了拍手,唤来守候在门外的小厮,去店里面的库房里面,将新进的一批灵符拿过来,让张世平过过眼。 很快蓝衣小厮就端出一个大的黄花梨木匣子,放在桌上,然后后退了几步出去。葛雲“答”的一声,打开这木匣子上的铜扣,然后打开来,将木匣子转向张世平。 木匣子很大,分为两层,各装着七八张灵光闪动的灵符。其中有两张上面画着一块青砖、另外一张上面画着两把无柄长剑,他如今手头上除了二阶下品法器七宝青火扇外,还有一把二阶中品法器龙舌弓,有这两把法器,倒也够用了,不过谁又嫌自己压箱的宝物多呢? 张世平指着上面那张画着青砖的符宝问价。 “张道友,这符宝名为四方古印,售价三万七千灵石。另外这一张符宝是日月双剑,价格就低了多,只要一万两千灵石。”葛雲看张世平对符宝有兴趣,心中更加高兴,要是能将这两张符宝给卖了出去,那他玉宇居就赚大发。 第两百零九章 土蝼 前面张世平一下子购买十瓶灵丹,花了八千六百块灵石,这样大方的修士,就算是葛霆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得到的。 张世平听完之后,微微一怔,他想到自己以前的那张金蛟剪符宝,可才几百灵石而已。不过当时那张符宝里面残留的法宝威能只剩下一点点,就算全部激发出来,也不过和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差不多。 这样的残旧符宝,哪能和这张崭新的四方古印相提并论,两者价格自然是相差极大。 张世平身上还有五六万的灵石,要是买了这一张四方古印,那张世平可舍不得,他现如今是正极为需要灵石的时候。 不过符宝这种好东西,素来稀少,张世平这次见到了,可没有放过的道理,至少也得拿下这样日月双剑。 想定后,张世平半开玩笑地问葛雲这是否还能打个折,葛雲苦笑着道,说一万两千块的价格已经很低了,他是真的没办法。 这张日月双剑符宝,是他们从一个炼气家族中购买来的,那时候花了足足有九千灵石,这些年的要养,也废了些灵石来,因此对于这个一万两千块的灵石的价格,玉宇居赚的左右不过一两千块灵石而已,当然这些是不会对张世平说的。 葛雲苦笑表示这价格已经没办法再低了,客可是说是这样说,但是到了最后面他一副咬牙模样,仍便宜了张世平四百灵石,和前面的六百灵石,凑了个整数一千。 两人交接好后,张世平指着木匣中一张白色的灵符,这张和他在大厅中所看到的那张红灰色的灵符极为相似。不过张世平他没有明说自己不知道,而是换了问法,从葛雲口中知道了这张红灰色的灵符乃是金丹真人所制的三阶灵符静心符。 …… …… 云锦坊市街道上,张世平一出了玉宇居,回头望了一眼,见葛雲仍在目送他,张世平对他轻点了下头,就沿着街道,又转到另外一条街上。 张世平手上的灵石一下子去了近两万,但是储物袋中多了有助于精进法力的丹药,还有威力巨大的符宝,他心中是又不舍又高兴。 离开了玉宇居后,张世平沿着坊市街道,转了几条,在一些杂货铺子里面还有几处散修的摊位,他买了如灯油、衣裳,这些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后,将自己想要买的一些东西全部配齐后,张世平这才朝着坊市外走去。 这些灯油、衣裳的东西,又不是什么价格昂贵的东西,张世平也就不需要去张家铺子里面购买了。 “张师弟,等一下。”当张世平走到坊市大门,一脚踏出阵法的时候,他背后传来声音,原来是付大海在高声喊着他,张世平便停下来,在坊市大门前等着付大海走来。 “付师兄。”付大海三步并作两步,三四个呼吸时间就赶到了张世平身边,张世平叫了付大海一声,其实要是张世平显露出筑基五层的修为,那应是付大海称呼张世平为师兄,不过这只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付大海赶到张世平身边,与他并肩走出坊市大门。张世平则取出青灵古舟,付大海连忙对着张世平说道,“张师弟、张师弟,先等下,师兄有话和你说。” “付师兄,什么事?”张世平开口问道。 “张师弟,你可知土蝼这种妖兽。”付大海小声凑到张世平耳边问道。 “怎么,难不成付师兄遇到土蝼这种妖兽?这种妖兽可难抓的很,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施展土遁,消失不见。”张世平点了点头。 这种身如白羊,顶生四角,喜食人与矿石的妖兽,张世平从一些介绍妖兽的书籍上有见过,土属性的妖兽,但是因为很经常吃矿石,汲取金属精华全部积累在四根长角上,凝聚出金行之精,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对,师兄我发现了一头二阶上品土蝼,要是能将之击杀了,取得它头上的四根长角,那定能锻造出一件上好的二阶法器。”付大海低声说道,很是激动,二阶上品的土蝼,那头顶四根长角,可是品质上佳的金属性宝物,如果落在金丹修士手中,提炼出其中的金行之精,融入自身法宝中,能提升金属性法宝的威力。 这种妖兽因为这一点,为了能取得长角的金行之精,只要是金丹修士见到基本就不会放过,所以土蝼是越躲越远,只有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出没,性子也是越来越小心,就连喜欢食人的秉性都改了。要是人一多,土蝼感觉到自身性命受到威胁,那便会施展土遁,融进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阶上品土蝼?”张世平苦笑起来,心中很是无奈,他也明白土蝼四根长角上所携带的金行之精,价值不菲,但是一只二阶上品的土蝼,仅凭着付大海一个筑基三层的修士,与他一个筑基五层的修士,两人怕去了,不是猎杀土蝼,两人反而会在土蝼腹中相遇。而且这种妖兽可不想南海那些还没开智的海兽,只要稍微施展下手段,就能引过来。 “张师弟这土蝼可不是我发现了,而是我认识的一位道友。他是筑基后期的修士,而且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完全的法子,那位可是精通阵法,到时候由他布置下椿木大阵,一定能将这头土蝼给困住。不过到时候,这头土蝼情急之下,一定会自己折断四根长角。到时候张师弟,我们一定要赶在土蝼自断长角之前,最好是将其困住,实在不行就将其击杀,这样还能保留着长角几分金行之精。” 付大海看出了张世平的犹豫,本笑着对张世平说道,要不是这位筑基后期的修士缺少人手,也不会寻到付大海,让他去找几个同门道友,到时候一行人,由他主持阵法,几人维持,然后在阵法之外,张世平他们几人趁机施展法术,捆住这头二阶上品的土蝼,这样配合之下,才有可能取得四根完整无损的长角。 “张师弟,我已经找了黄舟、林霜轩两位道友了,加上你我,一共四位。那位齐道友可说了,到时候取得土蝼长角,分我们四人一根,或者是给我们一大笔灵石,机会难得啊。”见张世平仍有忧虑,他急忙说道。 第两百一十章 无礼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坊市外的一方青石旁。 “付师兄,别激动。你总要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再说吧。”见付师兄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眼看着就快要喷到他身上了,张世平苦笑着,不露痕迹地后退了一小步。 而这时从坊市中走出两人,一个是相貌平平的中年儒生,一个是左眼戴着黑色蟒皮眼罩的老者。付大海见两人走出来,连忙伸手招呼道:“林师兄、黄师弟,来这里。” 这两人也是正阳宗内门弟子,相貌平平的中年儒生就是付大海口中的黄舟,独眼老者自然就是林霜轩。这两人听到付大海的声音,一连跨过十几丈远,来到张世平两人所在的这方青石旁,林霜轩对张世平点了点头,当做见面礼。 “付师弟,人齐了没,我们几时走。”林霜轩态度有些冷傲,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所修行功法的原因。 “张师弟一起吧,到时候我们四人也好有个照应。”付大海灿对张世平说道,露着诚恳之色。 “张师兄,土蝼珍贵踪迹难寻,这等机会可不常有,况且我等四人一起,就算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才不会让外人欺负了去。”张世平见付大海这般说道,黄舟与林霜轩两人又看了过来,那位儒雅的黄舟洒然说道。 林霜轩则独眼盯着张世平,冷着一张脸,从面容神情,看不出这人在想什么,张世平思索了下,自己闭关了两三年时间,他本来还想着回家一趟,不过照现在这情况,或许与宗门的三位师兄弟一起去狩猎这头土蝼,不管成功与否,应该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而且对方那位齐姓阵法师,修为应该不高,不然也不会召集他们这些修士一起,布下阵法,去对付一头二阶上品的土蝼,对方要是实力足够,哪能将这等好事分给他们这四个宗门弟子。不过对方实力应该也不弱,最多也是筑基后期七层八层的修为。 毕竟在场的这四个正阳宗修士,除了黄舟修为是筑基三层的以外,其他三人都是筑基中期,其中林霜轩身上法力波动收敛在筑基四层的样子,但是以张世平筑基后期的神魂强度,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施展了隐匿修为这方面的功法。 张世平在南海时候,见识过不知道多少位筑基后期的修士,什么样的人没有瞧过,那么多年时间下来,他眼力可好得很。这位林师兄给张世平的感觉可不如一些筑基后期的修士,张世平没有特意施展神识去查探,就单凭感觉,在心中算了下这位林师兄的修为,应该在筑基六层,顶天了也就是筑基七层的程度。 “那张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世平开口问了几句付大海有关于齐道友的事情,再得知了对方是一位筑基六层的阵法师后,他便应下了这件事情。 “好,那我们宜早不宜迟。齐道友人在红衣城,我等还是尽快与他们汇合。”付大海见张世平同意了,这样一来人手也差不多足够了。 说完后,张世平四人驾驭着各自的飞行法器,离开了此地,朝着北方飞去,花了半天时间,横穿过小半个正阳宗,然后在出宗门之前,在坊市中休息了一夜,便接着上路,又飞了一两天时间,张世平估算着他们再飞上那么一天时间,就能到红衣城。 一两天时间,匆匆而过,张世平他们隐隐约约看到前方一座修建在山上的巨城,巨城布局犹如羚羊角般,螺旋而上。山脚下在红衣城外,围着高大的城墙。 张世平到过红衣城一次,不过已经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情,时间过了那么久,不过红衣城还是和以往一模一样,依旧是人山人海。 他们驾驭着飞行法器,突然感到飞行法器一沉,往下降了几分,四人便知道了他们已经到了红衣城的阵法禁制范围之内。人老了十岁,可这红衣城盛况不减分毫,张世平在青灵古舟上,望着红衣城,城中建筑依旧是老样子,行人穿流如织。 四人又不是金丹期修士,自然不会直接驱器飞入城内,给自己徒惹麻烦。张世平几人便陆续落在城门之前,左门排队,扔了一块灵石入筐,领取了一块石牌,然后几人雇了一辆由黑鳞白蹄的异兽拉着的兽车,朝着上城区而去。 兽车踏踏而行,大约一个时辰以后,车夫拉紧手上的僵绳,咧嘴喊了一声,“客人,到了。” 付大海先下了兽车,林霜轩、张世平、黄舟三人紧接在后,站在一座被阵法笼罩住的院子外,院子上空有个灵气旋涡,灵气聚成朦朦白雾,洋洋洒洒落在院子中。付大海吩咐着车夫让他先不要走,他自己走上前几步,翻手取出一块玉简,对着轻念了几句,化为一道火光,传入阵法之中。 几人就站在外头等着,不过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盏茶、一炷香、半个时辰…… 林霜轩本就是冷脸修士,这样久等不见,脸色也慢慢变黑起来,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付大海在洞府之前来回踱步,又发出了一道红光入阵,见林霜轩这样,赶紧上前拉住他,出声宽慰了三人几句,然后转过头去,一张脸拉的像驴子长,显然心情也是极为烦躁。 又快一炷香过去了,本来养气功夫了得的张世平心中也是憋着一股火气,他忍着自己的怒意,看着仍旧站着笔直,犹如古松挺立的黄舟,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着急不耐烦的表情。 张世平暗自惊叹这位黄师弟养气功夫了得,便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熬炼自己耐心的时候,阵法光华闪动,一位脸长无肉的锦衣男子有些懒散地走了出来,口中带着歉意,却让人感觉有几分虚浮,“刚才练功正到紧要关头,让诸位道友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请进请进。” 说话间,一阵阵甜腻的脂粉香气迎面而来,在院中隐隐约约出丝竹铜铃叮铃铃的声音,还夹杂着靡靡之音。 张世平几人哪能不明白里面的情况,林双线脸色一拉,张世平、黄舟也是冷哼一声,这般无礼之人,不可深交!这样的想法瞬间在张世平几人脑中冒出来。 第两百一十一章 姐妹 这时候就连牵线搭桥的付大海,一脸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他眼如利剑盯着这位刚出门的懒散修士,然后转头对张世平三人拱手道:“齐道友你,哼,这次是老夫我有眼无珠,对不住三位师兄弟了。” 说完之后,付大海衣袖一甩,抬腿便走。这位齐道友这般做法,简直把付大海的一张老脸按在地上摩擦,让他在同门道友门前脸上无光,简直是可恶至极! 付大海一脸怒相,已经不想对这位齐道友再说什么话了。只不过付大海刚走了两步,那位懒散青年便像是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付大海面前,他闻着从自己居所里面传来的香气,以及隐隐约约的荼蘼喘息声,桃花眼半睁,看着院子外的几人,眼底中闪过一丝不屑,但是他仍然拱手赔礼道: “付道友、诸位道友,请留步。你们想岔了,我所修行的乃是一门天地交征的功法,刚才我体内阴阳紊乱,法力差点反噬,不得已之下,才让诸位在外等候了那么久,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诸位切勿见怪。诸位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我已经在英仙居摆了一桌,为各位接风洗尘,顺便向诸位赔礼道歉!” 锦衣男子说的那是一脸的无奈苦笑,不过张世平几人可没看出这人身上有什么功法反噬的痕迹,不过这人浑身的气机很是隐晦,让人第一眼就感觉这人男生女相,自身阳气不足,偏于阴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带着一股柔劲。 “原来齐道友是功法反噬了,那道友身体可还撑得住,要是实在不行,那狩猎土蝼的事情便算了吧。要是道友因为身体原因,万一主持阵法出了差错,让土蝼逃了出去,那我和几位同门师兄弟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还不如干脆不去得了。道友你修炼功法也不需要太过着急,采阴补阳的功法进展快,但是自身心境修为也要跟上。齐道友你还是老老实实去巩固根基再说吧!”付大海夹枪带棒道,让人平白无故干等了近一个时辰,要是你真的有事还好,不过这齐晋元竟然是在府中寻欢作乐,这样就说不过去了。 被付大海这样一说,齐晋元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仍强忍着笑道,“多谢付道友关心了,现在我已经理顺了自身法力,功法反噬也已经完全退去了。” 远处的石板街上,兽车来来往往,一辆用色彩炫亮的红锦绸缎装饰的兽车,这时候在街上拐了个弯,朝着林霜轩、张世平等五人而来。 “几位道友小女子来晚了,还希望多多见谅!”这辆兽车的白麟马在地板上慢踏几步,停了下来,人还没从车上下来,两道合在一块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一只雪白的芊芊细手撩起车帘,先后下来了两名女子。这两名容貌近乎一模一样的女修,光滑的额头上点画着朵半开的梅花,衣着及其简单,露出来的双臂肤白赛雪,紧身的衣饰下,身段玲珑,下身则是一袭鹅黄色的纱裙,薄如蝉翼,只刚过了膝盖,露出嫩白如藕的小腿,走动间更是隐隐约约,春色浮现。两人手腕上各套着一串亮黄色的铜铃铛,只不过一位是在左手,一位是在右手,走动时候,丁儿铃铛,清脆悦耳。 “不晚不晚,两位妹妹什么时候来都不晚。令兄呢?”齐晋元连忙笑着,盯着眼前这两位可人,同时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这色胚子,妹妹也是你能叫的,离我妹妹远一些。”车内最后又下来了一人,生的一脸凶相,长的高大威猛,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兽皮衣,下了兽车,立马横在齐晋元与两名女子中间,同时身上发出一股凶悍之气,法力波动庞然四散。 张世平等人离他们就几步远,这男子的凶悍气息也朝着张世平等人压去。这位男子一身的法力波动已然达到筑基后期的水准,而那两名女子都是筑基三层的修为。 “哥,别也样子,还不快收起法力。杨二娘见过四位道友,我兄妹三人来玩了,还请四位不要见怪,不知道我们几人何时启程。”左手带着铃铛的女子,声如黄莺。她没有将狩猎土蝼的事情直接说出来,毕竟他们现在不在阵法内,要是直接说出来,怕落进有心人耳中。 而右手带着铃铛的女子,眼中露出极为玩味的眼神,将正阳宗这四位修士都纳进眼中,她第一眼看到付大海,见到是个老头子,便直接略了过去,看到林霜轩戴着个蟒皮眼罩,小鼻子一皱,最后目光落在张世平与黄舟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不过她看张世平与黄舟两人目不斜视,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便嘟了嘟嘴,露出了嫌弃的样子,她最后则眼珠子乱转,想到齐晋元那边去,不过她刚一动,她哥就立马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去路。 “三娘,别顽皮了。”杨二娘看到妹妹这般,宠溺地说了她一声。 “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四位道友,若事情能成,除了原本我们约定的,我每人再加两百灵石,聊表歉意!”齐晋元还没等张世平一行人回答,就赶紧凑上,连忙说道,他也对张世平四人许诺说道。 “我们三人除了一根长角以外,每人也要多加两百灵石。”男子听到齐晋元所说的话,也开口要求,那位杨三娘刚想为齐晋元说些什么,就立马被杨士盯住,将话咽了回去。 “如果事情顺利,区区千把块灵石,好说。”齐晋元拍着胸脯对在场的几位修士说道。 土蝼这等妖兽,身上的皮毛血肉都不值什么灵石,但是唯有头顶上的四根蕴含金行之精的长角,保存得当的金角,每一根价值都和普通的二阶上品妖兽差不多。因为齐晋元才能这样保证说道。张世平在南海中所猎杀的都是一些二阶下品的妖兽,修为达到二阶中品的很少,与土蝼这等连金丹修士都眼热的妖兽,两者价格自然相差上一大截! “可以,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付大海听到每人能多挣两百灵石,他看了看三位同门师兄弟,林霜轩对着付大海先是点了点头,黄舟与张世平看到林师兄同意了,他们两人想了想也点头示意,付大海这才开口说道。 齐晋元见付大海几人同意了,转身取出一块令牌,发出朦朦青光,院子阵法如同水银,重新流动合拢起来。 张世平几人便陆续上了车去,那杨士与他的两个妹妹,也重新坐上那辆红锦绸缎装饰的兽车,齐晋元也想跟着上车,不过被杨士那双怒目牛眼盯着,只好唤来他这处洞府所配置的兽车,跟在前面两辆兽车后面,朝着城外跑去。 第两百一十二章 椿木大阵 红衣城中铺得整整齐齐,再用土属性法术一点点休平加固过的大道,足足有三十几丈宽,左右是行人如织,中间车水马龙。 张世平四人坐在兽车车厢里面,刚才在上城区齐晋元洞府前,冷眼旁观,几乎默不出声的林霜轩,突然木然开口,问付大海说道: “付师弟,后面那辆红缎兽车里面的三人与那姓齐的是什么来路。那两个女娃修为倒是一般,不过依照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两人修行的应该是同一种幻媚功法,至于那位大汉修为比我高上那么一些,也就是筑基七层左右,但是这人给我的感觉不亚于宗门一些筑基八层的师兄,你们可要当心些。那位齐阵法师,与那三人相熟,要是对方起了歹心,你们先练手对付那姓齐的,老夫可先拖着对方那大汉一会儿。” 林霜轩说话间还特意撑起了法力护罩,一层微不可见的朦朦青光,刚好贴着整个兽车车厢,他们说的话,外面驾车不过是一个练气三层的低阶修士,自是没办法听到他们说的事情。而后面十余丈外的两辆马车里面的四人,他们的修为还做不到能无声无息,突破林霜轩这位筑基六层修士所布置下的灵光护罩。 “那后面来的是杨家三兄妹,祖上原本是金丹真人,不过几百年过去了,现在嘛也就是一个寻常的筑基家族修士,没什么大的来头。至于那齐晋元,本来是个筑基散修,不过我听别人说他运气好,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得了一位古修士的阵法传承,加上这人在阵道的天资才情极高,很快就修炼出了名堂,成了红衣城维护城中各处大阵的阵法师。不过这人贪花好色,成名以后,洞府中豢养美姬幼婢不说,更是经常留宿风月地,我也是机缘巧合下,这才认识了他。”听到林师兄这么一问,付大海则是摸着自己的花白胡须对着车厢里面的三人,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不过说到最后的时候,付大海嘿嘿笑道。 张世平听了付大海说的话,面露出思索之色。“那三兄妹祖上曾出过金丹,或许会给他们留上几间威力极大的符宝法器,我们一定要小心。” 那中年儒生模样的黄舟则是皱着眉头,看着车厢里面的三位同门,略微迟疑道:“只不过是狩猎一头妖兽罢了,应该不至于刀剑相向吧!” “那齐姓小儿一看就是举止轻浮、心思谲诡之人,小心防范总不会错的,这年头出尔反尔的人还少吗?”林霜轩看着黄舟,冷声说道。 “到城门了。”张世平撩着车厢窗帘一角,看外头的店铺街道,提醒了三位同门。 果然不过十几个呼吸时间,车夫轻轻拉着缰绳,拉车的白麟马很配合地停了下来。张世平他们一行人先后下了车,付了银子给兽车车夫后,就从左侧的小城门走了出去。他们在城外等了不过一小片刻时间,杨士带着自家两位打扮得如花一样的两位妹妹走在前头,而齐晋元落在最后,那位杨三娘是不是转过头去,看着齐晋元嗤嗤笑着。 他们一行总共八人,汇集以后,一个个取出自己的发行法器,各色灵光闪烁,飞舟、石板、绸缎,各种各样的飞行法器从各人手上,变化开来。 这次黄齐倒是没有落在最后头,他驱使着一个墨绿色的圆盘法器,飞在最前面,在后面跟着两批人。杨家三兄妹在一块,张世平他们四人飞行时候,也是靠着更近一些,不过他们两波人,左右不过差了十几张远而已。 对于他们这些筑基修士来说,这点距离不会算太远,他们用些凝音成线,这种传音入密的小手段,双方在飞行的时候,相互之间说了些话,胡天说地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而后双方又闷着头只顾着往前飞。 一个时辰后,在最前面的齐晋元,寻了一处光秃秃的山丘石顶落了下来。 后面七人也是陆陆续续飞到齐晋元身边,张世平感觉这这座小山丘,山中环境灵气极为稀薄,多半是靠着附近灵山弥散过来的灵气,本身则是一座没有丝毫灵机的凡山而已,张世平暗中腹诽,这种地方难不成真的有土蝼这种妖兽存在。 而落下来后杨士那一张面相狰狞的大脸,看着这座山丘,与张世平的看法差不多,这种凡山莫说是二阶上品的土蝼瞧不上,就是刚入阶有了吞纳天地灵气本能的妖兽,多半也不会选择这种荒山野地。 他查探过了几里以后,便收回了神识,没好气地对齐晋元说道,“这荒山中都是些寻常野兽,半头入阶的妖兽也没有,土蝼怎会可能在这里,你莫不是消遣我不成。” 齐晋元衣袍被山丘石顶的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山下,刚才在天上时候,他就已经将这座山丘及其附近的地形,全部收进眼底,清楚地记了下来,这只是阵法师的基本功而已。 齐晋元眯着眼,转身微抬起头,看着高了他一头的杨士,慢慢说道。 “杨大哥别急,我们认识也算挺久的了,怎又敢消遣。不过刚才你说的,可不准啊,谁说了妖兽一定不会在这种灵气稀薄的荒山野岭里面。只是杨大哥你说的也对,土蝼确实不在这里。你别这样看我,我们去之前,总该要练习练习“椿木大阵”吧。你们这些人,怕对这椿木大阵也就只知道个名字而已吧!要是没有提前知晓大阵如何演化,加以熟悉配合,到时候要是阵法出了问题,没能一举擒住土蝼,那到时候想要再引诱这头畜生上钩可不容易! “是这个理。不过齐道友,从我们赶过来至今,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你确定有把握能寻到土蝼的踪迹?”林霜轩走上前一路,淡淡对着他前面的两人说道。他们从云锦坊市过来,路上已经发了两三天时间,而齐晋元寻觅到土蝼,时间应该是更早之前。妖兽虽然有圈分领地的习惯,但是并不能说它们就一定一直会在那里。 第两百一十三章 无名山谷 所以林霜轩担心要是他们扑了个空,又或者浪费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时间的,那这笔生意就很不划算了,还不如回到正阳宗灵山洞府修行,或者去打理打理灵山各处植园。 在场的七人听到林霜轩的话,也都看着齐晋元,他们自然不想白跑一趟。张世平也有这疑问,他也想知道这一点。 齐晋元听了林霜轩所说的话,很是自得地说道:“诸位道友尽管放心,这头畜生我观察了许久,也就是在那几座小山出没而已,而且我偷偷地在那头畜生身上施展下了追踪秘法,能持续个小半年之久,纵使我们再晚一些时候,我也有把握能够寻到这头土蝼。而我这边配置了一种引妖香,到时候在阵中点燃,这头土蝼定然会自投罗网,所以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可以放下心来,只管练熟了“椿木大阵”,不要出了差错便可!” 他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而这种土蝼是二阶上品妖兽,他就算借助阵法,也很难击杀掉对方,而且要是自己阵法出了一点点小问题,他这条老命可就交代进去了。而在土蝼食物中下毒这种手段,他也试过两三次,不过这头畜生灵觉真的敏锐,半点都没有中招。 所以齐晋元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不应该冒那么大风险,这才寻了个机会,在土蝼身上种下了追踪秘法,同时也惊动了这头妖兽,他早就在身边准备好了飞行法器,这头土蝼受到惊吓后,看到齐晋元在一旁窥视后,便发狂一般,朝着他追杀而来。 齐晋元毫不迟疑,驱使着飞行法器,冲天而去。土蝼是金土两属性的妖兽,土遁法术几乎成了它的本能一般,不过它修为终究还没有到三阶水准,又没有翅膀,没有法凭空飞行。不过这头土蝼还是硬生生追了齐晋元半座山之远,才目送着齐晋元远去。 回到了红衣城后,齐晋元心痒下,便去了尘凡涧,左拥右抱了去。在尘凡涧中,他碰巧遇上了见过几面的付大海,两人玩乐,在宴乐推杯换盏中,说着说着便提到了土蝼一事,两人半醉间,一拍即合,各自回去,去召集了人手。 “齐道友考虑的周全便好,我等自当将阵法演练纯熟,不会误了齐道友的事情的。”林霜轩点了点头,对方虽然给他的第一印象极差,但是做事情还是有几分条理在,林霜轩心中的疑虑也消了大半。 齐晋元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然后几道红光从他手中发出,朝着在场的众人飞去,自己则在山中忙碌起来。 在众人面前各有一块玉简,张世平他们伸手接住,然后用神识查探了一番,收回神识后,张世平盯着玉简。 这椿木大阵最主要的作用是能防止土蝼施展土遁逃走,张世平他们八人修为都要比这头土蝼低,要是不布置妥当,那可当真难抓! 阵法需要由四个筑基修士主持,最好的是四个修炼木属性功法的筑基修士,不过这一点也不是必须的。只不过阵法由四位修炼木属性功法的修士主持,同样的情况下,这阵法运转着会更加流畅,威力也有大一些。不过他们认识的修士中,没那么巧,刚好有四位修行木属性功法的修士有空,因此齐晋元也不强求了。 张世平他们这是要在四人催动阵法的时候,循着阵法的间隙,制服这头土蝼。所以对于这位齐阵法师,张世平也明白了对方为何这般安排。齐阵法师主持大阵,由杨家三兄妹配合,最后由林霜轩四人动手拿下这头土蝼。 一个时辰过后,齐晋元拿着块香帕擦着额头上的汗,飞到了山丘石顶,招呼着七人下去。 他们这几人在这边停留了两天以后,等到他们对“椿木大阵”极为纯熟以后,齐晋元这才领着张世平一行人,重新开始上路。 再又飞了两天以后,齐晋元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他每飞上那么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坐在飞行法器上,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灰黑色的龟甲,法力涌入,见龟甲没有什么变化,他就又起身飞上那么一段距离,然后又施展秘术,感应着自己种下的追踪秘法。 他试了次,跟在他后头的几人,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可没有想着能一下子刚好飞到土蝼头顶上。齐晋元这才寻找了多久而已,怕还是有的等了。 张世平一行人缓缓在齐晋元后头。小半天后,齐晋元手中的那块灰黑色龟甲变得纯白如雪后,他很是兴奋地飞落了下来。 众人在谷中扫视,这处山谷不大,灵气也一般,最多也是生活着一些一阶妖兽罢了。要不是齐晋元有把握,张世平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守株待兔。 不过齐晋元收起自己飞行法器后,与张世平七人说了一声,就匆匆赶着布置阵法去了。 张世平一行人则在山谷中找了一个地方安坐歇息,而杨家三兄妹那边,两位女修在谷中漫步欣赏谷中景色。 …… …… 第二日以后,清晨时分,山谷中树叶尖上,夜间的露水还未凝干。 哒…… 露水低落,打在几人衣裳上,张世平几人身上已经尽力收敛自身的法力波动,犹如石雕般。在谷中隐隐约约有异香,随风飘传。 张世平他们四人手上拿着一杆墨绿色的旗子,和人差不多高,而就算是头顶上的露水再多,他们也没有半点松懈。 杨士那边三人身各边立一根上面满是纹路的青木柱子。杨三娘性子活泼,刚开始她还能稳下心来,不过近一个时辰过去看了,天都已经亮了,还没有这种土蝼的消息,因此耐心最差的杨三娘皱着眉头,看着一脸专注的齐晋元,又忍下了心中的烦躁。 而就在这时候,在几里外的地方,一头身如白羊,头顶四角的土蝼,嗅着空气中的气味,似乎是雌性求偶所发出来的,它当即“咴儿、咴儿”叫了几声,化为一道黄光,飞快地朝着这处山谷,疾行而来。 这头土蝼与一般的二阶妖兽不一样,它四脚半没进土中,像是大地在推着它行走一般。这是土蝼与生俱来的地行之术,速度极快。 第两百一十四章 入阵 张世平他们八人,人人手中各持着杆阵旗,各就各位地隐蔽好自己,尽可能地收敛自身的法力灵压,为了以防万一,每个人身上都贴着灵符,符纹是用一种银髓液所化,因此整张符咒呈亮银色泽,发着微不可见的银白光芒。 他们这八位筑基修士,除了杨三娘以外,其他人都极有耐心,莫说是等个半夜,就算是登上整整一两天时间,他们这几人也能毫不费力地坚持下来。他们每个人相距二三十丈远,八人正好围成个半圆形状的口袋子,椿木大阵的阵门正是这处无名山谷谷口。 齐晋元眯着眼,看着他放在阵法中间的一炷小臂粗的黄香,朦朦白烟升腾,却不是朝着天上飘去,而是在他齐晋元的施法下,微微清风起,袅袅云烟散。这种他专门配置来引诱土蝼的引妖香,就这样被风送出了谷口,散开了去。 雄性土蝼一旦闻道这种类似带着雌性求偶的气味,多半是忍不住这种诱惑。齐晋元在张世平几人面前说的自己很有把握能够将这头成年土蝼引到阵法之中,其实他也不能完全保证能做到这一点。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哪能等到自己有把握做到尽善尽美的时候再去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他可是再懂不过了,就好似花开堪折直须折,人生无非不过钱财酒色,不及时行乐,难不成苦修一辈子不成? 况且至于修仙这种事情,修仙界中苦修士那么多,又有多少个能结金丹,能成元婴?修仙界中说到底看的还是自身的资质,还有机缘。 他苦苦修行了几十年,在快六十岁的时候,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闭关筑基,期间种种凶险,差一步他就直接身死功散,幸得上天怜悯,捡回一条小命。在临近死亡的时候他才明白,修仙者修长生,太过虚无缥缈了,他筑基已是如此艰难,那更不用说金丹了,人生有趣的乐事那么多,他要是不好好享受享受,那人生岂不是白来这一遭了! 齐晋元在筑基之前,曾经误入了一处荒废的古修士洞府,在洞府中石壁上得到了此洞府主人在石壁上刻下的阵法心得。他筑基之前没工夫去研究这些,也不想去研究,怕耽误了自身修行。但是筑基之后,齐晋元心思变了,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一边游戏人间,一边琢磨阵道,竟然让他琢磨出了一些门门道道。 所以他凭借着这份阵道本领,在红衣城混了个阵法师的差事,从此以后他生活无忧,更是天天享乐,夜夜笙歌。为了不让他人说些什么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枝梨花压海棠这类的闲话,他更是买了许多养颜驻颜的丹药,所以才恢复成以往年轻模样,果然模样变年轻了之后,他躯下承欢的可人儿,也更加尽心侍奉。 不过这尘凡涧精心养出来的美人,价格素来不便宜,加上养颜驻颜的丹药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服用一次。以红衣城阵法师的供奉,实在负担不起,他这般声色犬马的生活,因此他也时常外出,狩猎妖兽。 “咴儿、咴儿……”引妖香烟气散开了去,远在几里外的土蝼,闻到这种气味后,湿润的鼻孔喷着粗气,铜铃大的双眼,眼白上冒出条条血丝,一路上发着声音。 二阶妖兽散发的妖气,或者说妖兽自身的法力波动,它没有掩饰自身的法力波动,而是将自身的气息很是爆发出来,想要给雌性土蝼展现自身的强壮。因此这头土蝼离谷外几百丈的时候,张世平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它身上的气息,甚至比张世平在南海狩猎遇到过了一些二阶上品的海兽,还要强上那么一分。 张世平心中一禀,握着墨绿大旗的手,也不禁多握紧了几分,但是他自身气息却调整的记好,在隐身银符的帮助下,好似透明人一样。 土蝼连着角,有一丈半高,身上白色皮毛涌着层层土黄色灵光,头顶的四根长角冒着金光,熠熠生辉,它鼻腔中发出的“咴儿、咴儿”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世平看着这一丈半高的土蝼,心中倒是有些意外,本来他以为二阶上品的妖兽,怎么说体型也应该要更加高大一些。再说这头出头除去近半丈长的角,也不过一丈来高。 “施法!”土蝼并没有发现谷中张世平几人,满脑子被气味诱惑住的它,一头冲进谷中,朝着谷中那气味最浓的地方跑去,当它一进来时候,快跑到阵法中间的时候,齐晋元大喝一声,一脚踩地,手上的阵旗大肆舞动,其他几人也和齐晋元的做法差不多,以他们八人为节点,一层层的墨绿色光芒如同水纹,荡漾了去,转眼就形成了一个犹如锅盖的巨大阵法。 土蝼回过神来,想要一头扎进地中,施展土遁法术逃走,但是他们八人刚才脚下同时一踩,激发了布置好的阵法,这头土蝼刚扎下一半,地上就轰然升起一根和常人腰身一半粗细的绿皮尖角木桩,撞在土蝼下腹上,它发出长长的一声“咴……”后,在空中扭转了下身子,四蹄安然落地,看似柔弱的腹部,被尖角木桩一扎,竟然连皮都没破,显然以椿木大阵的那些一下木桩撞击,对它还不能造成多大伤害。 不过这头土蝼刚一落地,地上又升起一根,土蝼这时候反应过来了,在尖木扎到它之前,动作迅疾,躲了过去,但是却被一根斜斜冲出的尖木击中,在地上翻滚滑行了一段距离,知道撞到一块大石上面,才停了下来。 它四蹄一挣,立马翻身而起,身上黄光涌现,速度竟然变得比之前更快了几分,在阵法中留下一道道幻影,同时它灵觉更加机敏,一连躲过了十来根尖木。土蝼一边嗅着空中的气味,一边睁着铜铃大的双眼,扫视着谷中,想要找出埋伏它的修士。 但是张世平他们几人都被椿木大阵隐藏住身形,就算这头二阶上品土蝼,神识已经和筑基中期的修士差不多,但是找了半天还是找不出半个人来。 第两百一十五章 遛 土蝼虽然修为是二阶上品,但是终究不似修仙者。它不懂阵法的一些诀窍,不能找到阵法中的薄弱点,因此只能急于奔命,耗损自身的妖力。每一次它想要施展土遁之术,地上就立马升起一根尖木,坏了它的遁法。 椿木阵法其实威力不算太强,要是换成五雷御方大阵,雷霆万钧之下,或许全力几下,就能将这头土蝼重伤,但是五雷御方大阵却没办法阻止土蝼施展土遁离去。 所以齐晋元才决定施展这种阵法,不过要是他会另外一些威力大一些的木行阵法就更好了,所幸椿木大阵胜在连绵不绝,只要他们八人撑得住,就能将这头土蝼妖力损耗殆尽。 阵法中,土蝼在不停地辗转挪移,地上不断有尖木扎起。只要土蝼速度身上的土黄色光芒稍微暗淡一点,速度慢上一些,就很难躲过椿木大阵中的尖木,一两根尖木,土蝼还无所谓,但是到了后面,扎中土蝼的尖木越来越多,土蝼也渐渐吃不消! 时间过了足足近一个时辰以后,张世平感觉到自身法力已经消去了一层有余,修为最低的杨三娘、黄舟两人脸色也有点发白,他们两人手上握着一块灵光闪烁的中品灵石,在不断汲取灵石中的灵力。 而主持阵法的齐晋元脸色也不好看,他不想这头土蝼竟然如此顽强,竟然能抗竹椿木大阵那么久,他看着身前阵法核心处的灵石,上面的灵石已经有一大半化为白色粉末,还有一些变化成普普通通的玉石,他伸手一扫,衣袖中吹起了一阵风,吹净粉末,他又将失了灵气的灵石扔掉,然后在腰间储物带上一摸,重新取出了上百块青绿色的灵石,装满了阵法核心处。 在齐晋元更换阵法灵石的时候,阵法中攻涌出的木桩明显少了一些,土蝼明显感觉到了阵法的异常,它头顶山的四根长角,涌出极为耀眼的金光,充斥着金行之气,将地上刚升起的尖木击成粉末,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坑洞。 它当即施法扎进土中,这头土蝼灵智和十一二岁的孩童差不多,在找不到埋伏它的修士的情况下,它本能地选择了逃跑。土蝼又不是没有杀过打它注意的修士或者其他妖兽,但是它身在阵法之中,寻不到人,憋屈的很! 齐晋元也注意到土蝼长角上的金光,脸色顿时焦急万分,当即操控阵法,阵法中灵气化木,从坑中扎起,土蝼长角又冒出金光,正要击碎挡路的尖木。张世平他们正阳宗四人通过阵法,法力入阵,从土坑中冲出一道赤色火柱,吞噬了土蝼长角施展出来的蕴含金行之气的金色灵光,同时也点燃了刚冲出来的尖木状。 土蝼被赤色火柱一冲,连忙避开,齐晋元更换灵石后,阵法中椿木不断冲起,土蝼长角时不时地施展金光,击碎尖木,想要施展土遁逃走,但是张世平几人接着阵法,合力施展的火柱,消去了它的金光。而齐晋元通过阵法,施展的尖木,在没有金光的情况下,总能打断土蝼的土遁之术。 如此反复,又过去了一炷香,在阵法中,那么长时间后,土蝼速度终于也慢了下来,它激烈地喘息着,腹部如同风箱鼓起,一张一合。土蝼浑身被金光笼罩着,四蹄在地上来回踢打着,尖木刚从地上涌出来,便被它长角金光击碎。 张世平他们全神贯注地盯着阵法中的土蝼,没有再施法相逼,他们怕将这头土蝼逼得太紧了,它会直接毁了自己的长角。先前他们借助椿木大阵消耗土蝼的妖力,看着已经不再躲闪的土蝼,他们知道自己的打算已经成功了。 持着墨绿色阵旗,维持着阵法的七人,都在等着齐晋元发话,是尝试着用法术去捆住土蝼,还是直接驱使法器,直接击杀掉。土蝼自毁长角只需要那么一点点时间而已,要是它感觉到无望活命,那就是将四根长角金行之精全部散去,然后再撞断。 要是他们施展法术,不能第一时间制止这头土蝼,让它连自身妖力都动用不了,那这四根长角就很有可能保不住,那时候他们也就白跑了这一趟,没有这四根长角,土蝼价值比一般的二阶上品妖兽还要低一些。 而要是活抓后,价格会高上很多。因为一些需要金行之精的的金丹修士,会购买土蝼,种下奴役法术后,接着用金属矿石饲养,得到品质更好的长角,提炼出更多更精纯的金行之精,甚至有可能将这头土蝼饲养要三阶,不过这种情况很少,也许只有一些法力深厚的金丹后期或者元婴修士这样做。 张世平他们几人是无所谓,他们即便分不到土蝼长角,但是还有齐晋元所答应的灵石,亏是不会亏的。而齐晋元废了那么大的气力,说不定还要亏上一些,所以张世平几人都在等着齐晋元发话。 谷中一片狼藉,木桩斜插横躺,还有多出焦黑,木桩上冒着烟气,谷中几处小树林中烈火滚滚,但是从外面来去,看不到这边有什么异常,一切还是正常的模样,不见土蝼,不见谷中狼藉,也没有什么浓烟烈火,这些全部都被阵法遮掩了去。 张世平取出自己的七宝青火扇,龙舌弓虽然威力较大,但是这件法器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需要修士手持弯弓长射,不能像一般的长剑法器,能凭空御使,当然要是傀儡或者炼尸,在修士操控下,也是能驱使这种弓箭法器。 他自从几年前得到这件龙舌弓以后,也有想过是否去买一两只堪比筑基修士的傀儡,但是这种人形法器,比正常的二阶上品法器都要贵上不少。宗门许师叔无心湖中领路的那傀儡,就是一件堪比筑基后期的法器。 而张世平在青石楼,也就是曾经遇见那负枪男子与红衣妇人两位元婴前辈的那次,那一次有修士驱使的傀儡,也不过是一些低阶的法器,实力和炼气期修士差不多。这两者的价格,自然是天差地别。 第两百一十六章 地陷 而炼尸这种东西,他虽然以前为了筑基丹,参加古修药园秘境的时候,曾得到过法门,还有一具接近黑僵的炼尸,但是自从这头炼尸与他人斗法,被人斩杀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这门炼尸功法,就连尸袋里面的阴气石,他也取出来,用来培养血月蝎蛛,如今他这件尸袋连同里面的那一副血色巨棺,张世平没带在身上,他放在自家洞府中。 付大海则是拿出了自己的飞蝗刀,刀身黄莹莹,上面涂抹着是由幻鬼蝗虫虫卵秘制而成的黄玉膏液,这种秘制黄玉膏液的药力,可比张世平手上的那种粗制的淡红色膏液威力要强上一些,如果张世平饲养的幻鬼蝗没有变异,那两者相差就更大了。 “活捉。”齐晋元看着付大海手中的飞蝗刀,想了想,神色凝重。 要是直接击杀这头已经疲累不堪的土蝼,那很容易,除了他主持阵法不能出手,其他七人一起驱使法器,十有能直接拿下,但是这富贵向来是险中求,他面露出赌徒般的神色,把心一横,狠下来传音给阵法中的另外七位筑基修士。 就在他们交谈的这一短短的时间,被困在阵法中的土蝼,似乎也知道今日它在劫难逃,一阵长长的“咴儿、咴儿……咴”的长啼后,它浑身金色的灵光猛然大亮,由金变白,形成了一团乳白灵光,隐没了它的身形。 “快!”看到眼前这情景,像是书上记载的土蝼自毁长角的做法,齐晋元心猛然一砰,情急下急忙喊道。 不过声音还未传至,在场的几人便毫不保留地出手了。 杨士闷哼一声,身子在瞬间拔高了许多,浑身肌肉块块鼓起,一层黑兮兮的暗光从他肌肤上浮现,化为一道黑箭,借着阵法的地利,黑箭如惊虹,朝着土蝼射去。 而杨家两姐妹手中铜铃轻摇,泉水般的铃声,萦绕在椿木大阵之中。 土蝼长角所发出的白光,在阵阵音浪中,猛地一缩,一两个呼吸后才恢复了原样。 杨家两姐妹手中的黄银铃法器,端是无孔不入,竟然能影响的到这头二阶上品的妖兽土蝼,虽然这头妖兽妖力和精力,已经损耗甚多,但是杨家两姐妹一个筑基初期、一个才刚到筑基中期,能做到这样,两人已经是竭力在催动着黄银铃了。 林霜轩独眼盯着这头土蝼,手中的一张银闪闪的大网一抛,银芒一闪,朝着土蝼头顶罩去。而他还留着三分心神,注意着杨士这位筑基后期的修士。 几颗凝成橙青色的火珠也紧随着黑箭在后,而这时张世平发出几颗威力颇大的火珠,他手中的七宝青火扇在发出了这几颗火珠以后,则像是在燃烧一般,冒着虚幻的淡青色灵光。 张世平在发觉土蝼异动的时候,就和杨士近乎同一时间出手,不过对方终究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两人近乎同时出手,但是张世平借用七宝青火扇所发出的火珠,还是比对方稍微慢了那么一点。 张世平注意到这一点,对此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他虽然神魂堪比筑基后期的修士,但是自身法力终究是差了一筹,因此施法稍微不及对方,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黄舟则是驱使着一尊四四方方的墨色砚台,冒着灰色的灵光,他喝道一声‘去’,砚台幻化,脱手的时候才不过巴掌大,但是砸到土蝼冒出的白光时候,已经变化成了磨盘般大,风声烈烈,而飞蝗刀则在这方砚台法器之前。 黑箭与火珠接触到白光以后,同时爆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竟在一瞬间就让土蝼那层乳白色灵光淡薄了许多,露出了土蝼的身影出来,这时候它正高高扬起前蹄,然后将头猛地往地上一块矮石撞下。 齐晋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所幸的是黄舟的那方砚台法器,没有朝着土蝼砸去,而是将它前面的那块矮石,给击成粉碎。 林霜轩驱使的银色巨网,也落了下来,虽然被土蝼身上那层稀薄的白光所阻挡,但是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土蝼的行动。付大海露出惊喜万分的神色来,因为他的那把飞蝗刀则是趁着土蝼身上白光后继无力的情况下,破了它的护身灵光,在它后退上来了一刀,刀身上的幻毒秘药,见血即化,所以付大海知道只要能将这头土蝼多捆住几个呼吸时间,那他飞蝗刀上的秘药便会发作,就那么一刀,事情就意味着已经成了一大半了。 幻鬼蝗的毒性发作的很快,很快那头一张半高的土蝼,轰然倒地。身上原本的那层稀薄白光,也消散了去。舌头伸出嘴外,长着如同蛇尾的纹圈状的尾巴,就好像一条死蛇,一动不动,要不是它腹部还在微微起伏,在场的几人还以为这头土蝼已经死了。 齐晋元撤去阵法,兴冲冲地朝着这头土蝼飞跑而去,而在椿木大阵撤去的时候,林霜轩、张世平、付大海、黄舟,这四个正阳宗筑基修士,则是很有默契地站在一起,看着杨士带着他两位妹妹。 不过就在齐晋元刚刚越过三十余丈的距离时候,在谷中地面上竟然隐隐有红光冒出,随即一声沉闷如擂鼓的牛吼声从地底下传了传来,整座山谷顿时一阵阵激烈的晃晃,谷中狼藉的地面上,竟然在一瞬间全部塌陷了下去。 张世平他们在地动的时候,一个个早就祭出了自身的防御法器,各色护罩灵光闪烁,他们八人连着这头已经中毒的土蝼,来不及逃离,一齐落进了深坑之中,直落了三四十丈深,到了底后,他们才回过神来。每个人第一时间便是,祭出了自己的攻击法器,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 他们可还记得在最开始时候,听到的那声沉闷如雷的牛吼,如果这是对方引发的,那这头牛类妖兽,实力定然极为强大,因此张世平他们几个心中惴惴不安,生怕从某一处就闯出来一头妖牛,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哞……” 在深坑中,又传来了一声牛吼。 第两百一十七章 莫贪心 牛吼声回响在深谷中,像是在前方传出来的,有点远,还带着些虚弱感,而且发出来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声。 在他们取出自己的攻击法器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其实是在一处巨大的溶洞之中,接着坑口传来的光亮,张世平他们倒是能大致看清楚这座溶洞。 在张世平他们七人打量溶洞环境,注意着这头牛妖的时候,齐晋元见自身暂时没有危险后,则是从储物袋中,动作飞快地取出一张紫色灵符,口中念念有词,朝着土蝼头上前额贴去,这张紫色灵符碰到了土蝼以后,符纸化为一团紫汪汪的灵光,没入土蝼头内。 在施下了奴役法术以后,齐晋元终于是松了口气,没等土蝼苏醒,他便将其收进了御兽袋中。 在昨天,他布置阵法的时候,齐晋元早就堪舆过了整座山谷以及附近的地形,他没有看出来这处山谷地底竟会有溶洞存在。 对于阵法师来说,这真的不应该,或是是他自己没有多用心留意吧,齐晋元脑海中闪过这种想法,然后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和另外七人一起。 “哞哞哞……”前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杨士杨士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颗散发着莹莹柔光的月石,暗自用了一些巧劲,朝着前方一扔,越过了七八十丈的距离,然后这块月石嘭地一生,化为了粉末,将前方照了个亮白。 张世平他们也随之看清了前方的情况。原来在他们白余丈远的地方,在一处石壁上,立着一面黑黝黝、五丈高两丈宽的铁门。而他们所听到的牛吼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五行禁断大阵,不,是逆五行,这是逆五行禁断大阵!” 在这面高大的铁门的石台前,与两侧的石壁上,有极为繁复的阵纹浮现在表面上,符纹勾勾连连在一起,让人找不出哪个是头,哪个是尾?不过齐晋元似乎是识得上面的阵法纹路,惊讶地叫了一声。不过或许是因为了这处的阵法太久没有人维持护养,大阵威力散去了九层不说,就连原本刻下的阵法纹路,都重新冒了出来,暴露在空中。 齐晋元在古修士洞府的阵法传承上,知晓了这种阵法,而且这种阵法在如今的修仙界中,威名也不小,很多宗门所布置的灵山大阵用的就是这种五行禁断大阵。张世平所买的那套五行绝神阵,两者名字虽然只差了几个字,但是五行绝神阵只不过是一套二阶阵法器具,又哪能与这种护山守山的大阵相提并论。 在月石化成粉末,照亮溶洞的时候,张世平他们各施展法术,从他们手中冒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操控着朝四方而去,溶洞中灯火通明。 而张世平看着这处黑黝黝的铁门,感觉莫名的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齐道友,这是什么情况,你刚才说的那逆五行禁断阵法又是什么?”林霜轩走到齐晋元身边。 齐晋元正兴冲冲地盯着铁门两侧的阵法纹路。 “五行禁断大阵你们也应该都知道,这是一门威力极大的阵法,主要是作为护山大阵来说,五行相生相克,玄妙无穷。但是逆五行禁断大阵是古修士在五行禁断大阵的基础上修改而来,不管对方是真人真君还是大妖巨孽,要是落入阵中,那是轻易脱不了身。” “那岂不是说,里面的那头牛妖是高阶妖兽!”杨二娘惊呼了一声。 杨士让他二妹后退些,他很是忌惮地看着那面铁门,手中则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飞舟,要是情况有什么不多,他定然会先带着自己与他的两位妹妹离开。 “那我们还是早点离去吧。”林霜轩在听到了齐晋元的话后,看了他左右两边的张世平三人,当机立断道。 不过那头土蝼现在身在齐晋元手中,而且对方所承若的灵石还没有给到位,他要是直接走了,怕拿不到这笔钱财。 杨家三兄妹听到这情况,也是意动,想要第一时间离开。 “你们放心,我来的时候,这逆五行禁断大阵已经是这般模样,想必已经几百年没有人维护打理,荒芜了不多。里面的那头牛妖被困了那么久,就算跑了出来,多半也没有什么威胁。”齐晋元双眼放光,自信满满地说道,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 “等我一下,我去看一看阵法。”齐晋元前面话一说完,就大步上前,但是他刚踏上石台,铁门前就升起了幽幽灵光,五彩流转,直接将齐晋元推到了台下。 齐晋元脸皮有些挂不住,他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拍,两个暗黄的青铜圆环便出现在他手中,他驱使着圆环,朝着铁门前那流转这五彩的阵法灵光护罩而去。 “你找死不成?”青铜圆环发出“嗡嗡”的声音,但是这两个青铜圆环,还没接触到阵法灵光护罩,杨士便出现在这两道青铜圆环前面,整个手掌上黑光犹如金属光色,左右伸手,捉住了这两道青铜圆环,大声喝到。 而这时候,张世平看着前面的这扇黑黝黝的铁门,终于想起来了他刚来红衣城时候,与陈琦苏双与另外两人,进过一处溶洞,在里面遇到了一头几十丈长的蛟蟒。那头被铁索困住的三阶蛟蟒,看起来连骨头都露了出来,自身状态极其不好,但是那时候还能毫不费力地吞噬掉他们。那里面的那头牛妖,至少也是一头三阶大妖。张世平见此后退了几步,向林霜轩、付大海、黄舟三人示意,尽早远离这个是非地。 “就算里面的那头牛妖被困住几百年,你能保证它就只剩下一口气不成?要是你破了阵法,这头大妖跑出来,那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命。”杨士双手覆着黑光,抓着两个青铜圆环,将齐晋元附着在上面的法力,尽皆除去。 铛铛……”他这才将破阵用的青铜圆环扔到齐晋元脚下,青铜圆环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齐晋元的鞋尖上。 第两百一十八章 幻音 而这时候杨士才看到齐晋元的模样,被他落了面子后,整个人心不甘情不愿,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红,但是杨士心中却咯噔了下,因为他看到齐晋元的脸色不管怎么变化,但是他的双眼空洞洞的,毫无神采,好似一个受操控的木偶,一举一动,乃至一颦一笑,都在他人的摆布之下。 “小心。”见此情况,他唰的一下,身上发出一圈又一圈的黑光,身子一晃,转眼便到了杨家两姐妹身边,黑光刚好将两人也笼罩在内。 在后面几丈远的张世平四人,看杨士突然这般动作,像是察觉到溶洞中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张世平当即祭出自己那幻罗碧玉盾,这盾祭出来的瞬间,便融为一团青绿液,灵液在张世平周身幻化成灵光护盾,紧接着他又撑起了火鸦罩,眨眼间张世平一连布下两层护罩,青红灵光交织流转,肩头上方三分处,罗钧剑吞吐着剑芒,张世平双手则是持着把青铜色的弓箭,半挽着弓,他一方面注意着前方的杨家三兄妹以及齐晋元,一方面分出了些神识,注意着溶洞中的异动。 他旁边的三人,速度也不慢,都祭出了法器,一方面注意着杨士他们,以免对方突然发难,另一方面和张世平一般,注意着溶洞中的任何异动,万一溶洞中真的有什么奇邪妖物,不警觉一些,着了对方的道,那可就危险了。 “杨道友,怎么回事?”林霜轩体外覆着一层不断流动的银白色灵光,横竖交织成一小格一小格的空隙,原是刚才他祭出来的那件银色巨网,被他化为护身法盾,他手中则是捏着三颗弹丸大的黑糊糊的小球,他走上前对着杨士问了一句。 “哞……”,杨士正想回应林霜轩,可从铁门里面,原本淡不可闻的牛妖低沉的吼声,一下子大了起来,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 牛吼声,回响在整个溶洞中,或是因为回声的原因,牛吼声越来越大。法力低一些的黄舟与杨三娘两人脑中像是有人拿着巨锤在敲打一样,两个人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下一刻一口逆血便喷了出来,两人气息顿时萎靡几分。 “声音有问题,不要听!”杨二娘使御的是音波法器,她厉声喊道。 张世平他们隐约听到杨二娘的高声厉喊,不过在这时候,他们早已经感觉到回荡在溶洞的牛吼,在震荡着他们的神魂,不是张世平修炼《换元功》时候的那种撕裂般的剧痛感,而是一种来自四面八方,似海潮一波接着一波而来那种压迫感,越来越大,让人窒息。 在他们抵抗这无处不在的牛吼声的时候,齐晋元木然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青铜圆环,慢慢地又走了到阵法前,手上的青铜圆环灵光闪烁,圆环“嗡嗡”抖动。 杨士离修为最高,着齐晋元也最近,他看到齐晋元又想去破阵法。他也明白了在那阵法里面的那头牛妖极为厉害,隔着阵法铁门,单单凭借着声音,就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要是让它出来的还能得了。他知道齐晋元的阵法修为,还没有修炼到能在顷刻之间,就破了阵法的程度。这等能困得住大妖的阵法,就算已经如此破旧了,但是依然能将困住里面的妖兽,在他看来,定然低微高明! 不过现如今齐晋元可已经不是自己了,他被铁门里面的那头牛妖所操控,对方或许真的能借齐晋元之手,不求直接破了阵法,但凡能齐晋元能对阵法造成一些毁坏,那说不定里面的那头大妖就能破阵而出,因此他也顾不上许多。 杨士张口一吐,一团黑气从他口中吐了出来,空气中温度竟然莫名低了几分,黑气在杨士操控下,变化成了一道拇指粗细的黑箭,直冲冲地朝着齐晋元射去。两人关系还算相熟,杨士没有直接朝着齐晋元要害扎去,而是刺穿了他两手手腕,黑光云烟般散去,手腕上的伤口这才留下一些黑血,剧痛使着齐晋元惊醒。 “啊……”齐晋元在下一刻便感觉到了一阵剧痛,叫声凄厉。 不过下一刻,齐晋元竟然重新变得痴呆起来。杨士看着这般能如此轻易就中招的齐晋元,他脸色也极为不好看。 在音潮如海的溶洞内,除了杨士的状态就好,接下来就是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这三人都还能抵抗的住。张世平刚才在后面,盯着动作古古怪怪的齐晋元,要是杨士没有出手,那说不定林霜轩与张世平便会出手,那到时候他们两人祭出的法器法术不长眼,那就是斩了齐晋元也说不准。 齐晋元仿佛看不到自己双手手腕的伤口,也感觉不好疼痛,他朝着圆环滚落的地方走了几步,慢慢地玩下腰去捡,动作僵硬迟钝。 林霜轩手捏着的雷丹,可不敢直接扔向齐晋元,万一雷丹的威力波及到阵法,到时候放出了铁门内的那头牛妖可就糟了!不过他看到齐晋元在被杨士打断了一次后,又重新捡起青铜圆环的时候,他另一只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夹住一把两指宽的火彩小刀,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在旁边的张世平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与龙舌弓相配的长箭,拉弓如满月,张世平他有把握这柄祭炼过的龙舌弓箭,一箭能带走毫无防备的齐晋元,还能及时止住长箭的去势,发出去的箭不会损伤到阵法分毫。 杨士第一时间用黑光射穿齐晋元双手手腕的时候,杨三娘因为受伤,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是她在看到林霜轩与张世平两人动作的时候,竟然强忍着伤势,咬着牙,挡在了齐晋元与张世平一行人之间,还对着她大哥杨士带着恳求之色。 不过这时候,从铁门里面传出的牛吼声,竟戛然而止。 在石台上的齐晋元身子一抖,回过神来的他,惊恐万分,脸上的冷汗一下子滴了下来,背后更是一身冷汗,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上,他顾不上双手的疼痛,连滚带爬,极为狼狈地下了石台。 …… …… ps:听说写在后面求订阅,求推荐票,效果更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两百一十九章 紫光珠 杨三娘连忙跑去,扶住了齐晋元。 杨士见三妹如此关心齐晋元这浪荡色胚,心中那是极不舒服,但是如今他们在这处溶洞险地里面,他顾不上这些小事,而是立马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飞行法器,飞舟变大成丈许长,杨二娘、杨三娘与齐晋元三人赶紧一起上了飞舟。 张世平他们四人早就趁着这时候,早了杨士他们四人一步,先驾驭着飞行法器,飞出了溶洞深坑,其中因为黄舟手上的缘故,是林霜轩带着他飞了出来。 在铁门内,里面是一方冒着气泡的岩浆池子。在岩浆池中间,立着一根足足有十几人合抱的赤色铁柱,几十丈高,铁柱顶着石洞,深深地插入石头当中,底端则是全部没入到冒着泡的橘红岩浆池里面。 几条粗大的铁链缠绕着这根赤红铁柱,铁链一头与铁柱相连在一起,另外一头则是没入熔岩中,在离铁柱不远处的熔岩中,一头正在不断咳血的巨牛,那铁链另一头就扎进它体中,从它身上不断抽取着血肉神魂。 拳头大小的牛眼,看着熔岩谭外不远的铁门,它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早知道就不那么鲁莽出手了,不过它转头看着铁柱旁边,在熔岩上,长着两株莲花,一朵漆黑如墨,一朵洁白如玉,尽皆散发着濛濛清光,极为绚丽多姿。在这两株莲花之间,几缕淡淡的红烟萦绕,衬托着这两株莲花更加出尘。不过在它看来,这两株莲花,就是道催命符,不断汲取它的浑身的血肉精血,连带着神魂魂力。 几百年时间里面,要不是它能吸收熔岩中的火灵力,它怎么还会有一些余力,或许它早就已经化为一堆白骨,不,就连白骨都不会剩下来,应该会被这两株莲花,全部吸收光,不过即便它再能坚持,几百年的时间下来,它也快受不了了。要是再不能脱身,那它便再也没有丝毫机会了。 因此齐晋元在山谷中布下椿木大阵,在围杀土蝼的时候,它就已经感觉到了上面的动静。因为椿木大阵动了山谷的地势,它趁机与之配合,震碎了没有五行禁断大阵保护的溶洞洞顶,引上面的修士下来。不过对方竟然全部都是筑基修士,放在以前,它可不将这些筑基修士放在眼中,但是如今,就算它全力施展幻音之法,却只能控制得了这些修士中心智最弱的一人。 因为动用了法力,阵法不断从它身上汲取血肉神魂法力,阵法威力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到了让它无法再施展法术的程度,它这才停了下来,无奈地看着张世平他们八人离开。 巨牛没入熔岩中,只露出个硕大的双角牛头,闭上眼睛,吸收着熔岩中的火属性灵力,去抵抗着阵法的对它的汲取侵蚀。 …… …… 山谷上空,几道灵光冲起,毫不停留地朝着红衣城飞翔飞去。 其实,在刚才他们中八人,除了受伤颇重无力从牛吼声中脱身的杨三娘与黄舟,还有因为神志不坚被里面那头牛妖幻音操控的齐晋元,这三人外,剩下的五人都有能力及时从溶洞中脱身,但是他们那时候注意力都被齐晋元所吸引住,生怕对方破阵,放出了里面的那头大妖巨孽。 在那时候,杨士最好的选择是直接将齐晋元击杀,然后带着杨家两姐妹,飞出溶洞,而张世平他们四人也能一起脱身而出。 还有齐晋元的尸身,他最好也一起带出来,他身上的储物袋、御兽袋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以外,更重要的是,万一铁门里面的那头不知模样的牛妖,手段高超,能够操控齐晋元尸身,坏了已经残破的五行禁断大阵,那说不定对方还能脱困而出! 张世平双方飞出了山谷下的溶洞深坑,没有停留,飞舟化为各色灵光,他们这几位筑基期修士,每个人都想着早点离开那个深坑险地,张世平手上握着一块赤红灵石,右脚一跺飞舟,青灵古舟便猛然加快了几分,迅疾而去。 一头极为神骏的苍鹰在高空中飞翔,锐利的双眼发现了下方草丛中,一只灰兔竖着耳朵低头咬了几口青草,然后停下来,警觉着四面八方。苍鹰扇动了几下翅膀,然后俯冲而下,速度快如惊雷。 不过苍鹰俯冲的时候,撞到到了正在全力飞行的张世平一行人的灵光护罩上,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就被护罩上的法力,直接焚烧成灰烬。 下方的灰兔竖着耳朵,很是机灵地转着头,看着左右,注意着风吹草动,三角嘴外则是吧唧吧唧咬着一根吃了一半的草叶子。吃完了草叶子后,发现没有什么事情,灰兔又低下了头去! 灵光掠过下方的山川河流,凡人村落、修士坊市,张世平他们一行人一口气,飞出了近三百里远,这才停了下来稍微松了口气。 下了飞舟后,已经止住血的齐晋元脸色极差,神色阴郁。在溶洞之中,为什么只有他一人被牛妖所操控,他在飞舟上的时候,也想明白了些,在心中后怕不已,果然这色是温柔乡,也是刮骨刀,削骨蚀髓,磨人心智。 几人驱使着飞行法器停下,付大海关怀地问了齐晋元几句,然后就将话引到了土蝼上面,本来几人之前的商议是,付大海他们四人取土蝼的一根长角,杨家三兄妹分得一根,不过现如今土蝼活着,齐晋元自然不会直接将它的长角取下,太过暴殄天物了。 齐晋元强打精神,和付大海商议道,他直接付给付大海他们两千灵石,当然在出发前说的每个人两百灵石,也不会少了他们的。 察觉到付大海的询问眼色,张世平与林霜轩、黄舟两位同门便一了点头。 …… …… 杨士驾驭着飞舟,在他身后,杨二娘正在照看着受伤服药打坐的三妹杨三娘与齐晋元两人,飞舟破风,呼啸着朝着红衣城飞去。杨士看着张世平他们离开,没有跟上来以后,他才放下心来。杨士刚才也很是担心对方会不会突然发难,他们四人有两人受伤。虽然他修为比对方那独眼的林霜轩要高上一些,可他们四人毕竟是宗门筑基修士,总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不得不防! 而在另外的一个方向,张世平他们四人驱使着飞行法器,落在山林中,付大海拿出自己的储物袋,打开袋口,灵光闪烁,地上立马出现了一堆各种颜色闪耀的灵石,这是他们从齐晋元手中拿到的两千八百块灵石。 付大海很是熟练地将灵石分成四份,张世平收取了属于自己那一份的七百块灵石,心情颇为高兴,不过下一刻,他脸色突然一变,他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颗紫色的圆珠,看到上面正“咔嚓咔嚓”开裂的时候,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第两百二十章 灯芯烧尽成灰 在张世平手中,紫光珠又裂开了数道深浅不一的缝隙,脸色阴沉的他沉默不言,不过一两个呼吸后,这枚原本还完好无埙的紫光珠,就已经裂成几块紫色碎石,不复先前的光彩。 “三位师兄师弟,在下有些急事,先走一步了!”张世平五指用力一握,紫色粉末从他手缝之间流出,张世平深吸一口气,对着林霜轩他们三人沉声说后,便闪身上了青灵古舟,浑身法力激荡开来。 青灵古舟青光大放,升空的速度比正常时候要快上不少,一两个呼吸间,飞舟就已经升到十几丈高。 “张师弟等我,若是有什么急事,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原本在一边没有什么表示的林霜轩,感受到张世平身上突然迸发的法力波动,眼神中精芒闪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他便朝着青灵古舟上的张世平喊了一声。 独眼的林霜轩在感受到张世平法力波动,气势磅礴,一身的修为已到筑基五层,还不是那种才刚刚突破的样子,法力不过差了他一层,看张世平年纪,都还没到五十岁,年轻得很,要是再过几十年,到了他这把年纪,那说不定对方早就筑基九层了。现如今对方明显有急事,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时候去帮个忙,不说有没有用,人情就在那边。 “张师弟我们也一起去,要是有什么事情,人多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而黄舟与付大海两人又怎么会不明白这点,他们连忙驱使着飞行法器,跟在林霜轩后头。 “多谢林师兄、付师兄、黄师弟,要是今后有什么事情,用得到张某的,尽管说一声。”张世平听到下方的三位同门师兄弟这般说道,心急如焚的他心中感到一丝暖意。 他手中的这颗紫光珠是他在去南海之前,那时候他每年至少会回去一两次,他父亲张同安交给他的法器。这种法器名为‘玄感念珠’,这种法器炼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两颗。在万里之内,只要其中的一颗紫光珠碎裂了,另外一颗也会随之碎裂开来。 如今他父亲张同安捏碎了他手中的“玄感念珠”,定是有什么急事!既然三位同门师兄弟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张世平便没有推脱,当即大声向着三人道谢。 张世平心中着急,等他们三人飞上来后,青灵古舟便青光一闪,飞驰而去。几人飞了一段时间后,林霜轩便传音给其他三人,提议道两两配合。由他载着黄舟,张世平载着付大海,等到他与张世平法力不足后,换成黄舟与付大海两人驱使飞行法器载着他们两个。如此一来,虽然速度前期会慢一些,但是胜在持久,他们一行人便能一路不停,更早赶到张家白猿山。 听林霜轩所说的话,张世平哪有不应下的道理。这种小方法,谁都能想得到,但是张世平因为先前心里太过着急,心急火燎的只想着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却没能想到这点。 四人当即配合起来,除了停下来换乘飞行法器意外,张世平他们便没有再因为什么其他原因,降落过自己的飞行法器。 张世平他们四人披星戴月,足足花了七天时间,才终于赶到了张家的白猿山附近。 青、白两道灵光闪烁,两艘飞舟从远处飞来,飞舟上这时候却只有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至于黄舟与付大海两人为了让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法力保持充足,两人驱使飞舟,足足飞了快一整天的时间,自身的法力耗损的七七八八。 他们为了不耽误时间,在距离白猿山不过七八十里的时候,便先下了飞舟,寻了一处偏僻隐蔽的地方打坐恢复法力。 而张世平对着两人道谢了一声,便当即踩着飞舟,与林霜轩一同,朝着白猿山飞去。 …… …… ‘玄感念珠’的炼制之法,据说是有个善于圈养异虫,同时又精通炼器的高阶修士所研究出来的,不过也有人说这是他从古修士洞府之中所得到的炼器法门。 修仙界中,就算是效用一模一样的法器,有时候炼制之法也相差很多。这种玄感法器,古修士有古修士的炼制之法,当今修仙者也有自己的独门绝窍。 这位高阶修士注意到千里蝉这种异虫,在千里之内,这种异虫不管雌性还是雄性,只要有一方死亡,另外一方也会立马跟着死去,绝无意外,但是两者距离一旦超出了千里后,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方却不会有事。对于这种修真界当中司空见惯的现象,他极为好奇,钻研了十几年,试验了不知道多少次,才从千里蝉中琢磨了些门道出来,配合着自己的炼器之术,锻造出来能在万里之内彼此感应的玄感法器。 今人未必不如古修! …… 张世平驱使着青灵古舟,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望着小猿山近在眼前,看着张家依旧和以往差不多的繁华模样,他心中的担忧也小了些。 林霜轩驾驭着飞舟,默默地跟在张世平后面,同时警惕着。家族出身的他对于“玄感念珠”这种法器,自然也是知道的,而在路上时候,张世平又简要地和他们三人把事情说了一下。既然张家族长捏碎了‘玄感念珠’,那一定是有什么紧急事。 在飞舟上,张世平将自己神识施展开来,在还没有到小猿山的时候,便感觉到了张同安的法力气息,家族中只要张同安与张怀宇两位筑基修士还在,就代表着家族没有什么大问题。 正当张世平稍微放松那么一点点的时候,他突然间惊慌起来,感觉到自家府院那道似有似无的气息后,他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一股悲意涌上心头来! 张同安坐在床边,看着一脸安详的妻子秦夕,轻轻地为她理了下妆容。 在他身后只有张世豪,穿着一身布衣,看着为母亲打理着妆容的父亲,泪水从他双眼涌出,无声地低落下来。 人这一生啊,就好像一盏不能换芯的灯。若是当哪一天,灯芯成灰了,那也就灭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岁月如水 张同安俯身,一丝不苟地整理着秦夕的妆容,将她稀疏的白发理的整整齐齐,就算是张世平慌忙赶到的时候,也没有转身回头看一眼。 张世平胸口像是堵着口气,悲切地喊了一声,“娘!”,扑倒到了床边。 就算是修炼《换元功》忍受神魂分裂痛苦也不曾流过一滴泪的双眼,这时候眼泪却哗哗地流下。 张世平心中自责着自己,要是自己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好了,或许还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要是自己不去南海,要是自己回来之后不急着突破到筑基五层而闭关三年,要是自己……脑中思绪纷乱如麻,种种懊悔涌上心头,神色丧然下,张世平连连扇着自己的脸,一下比一下重。 几下后,张同安将妻子妆容整理好,他一把捉住张世平的手,声音很沉,“多陪陪你母亲吧!” 他转头深深地看了妻子,年近七十的她早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年轻,但是在他心中却没有人能代替的了她。这年头就算是世俗中官绅富豪,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但是张同安由始至终只有秦夕一位妻子,两人之间琴瑟和鸣了几十年,生育了三子两女。 张同安让张世平留下后,自己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艰难地抬脚跨过门槛去。以他筑基期的修为,年纪又不过百,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哪能连走路都要借着拐杖,只不过因为妻子年老,走路走的慢,他便也拿了根拐杖,两人并日就这样缓缓相伴而行。 装拿着拐杖快十年了,他也早就习惯了,手上有这根拐杖的存在。张同安走出去后,莫名想到已经去世多年的张齐悦大长老,他以前也喜欢拄着根拐杖,不知道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走出门后,张同安转头看了屋内一眼,背影落寞地朝着院子走去了。 院子的那几株老藤攀附在木架上,墨绿色的叶子繁密的很,绿叶遮掩住了藤蔓。这是他与妻子两人结婚几个月后,亲手种下的藤,说是连理同心,永不分离。只不过从今以后,就只剩下他一人了,他无力地坐在院子中的石椅上,看着藤蔓想着,“夕儿,是我食言了,张家还在,我不能与你一起同去。要是世上真的有轮回,算我自私点,你在等我百来年吧!等我,要是等不及了,你便先投胎轮回去吧!” 在院子上空,林霜轩在张府上空盘旋了几圈,他听到从屋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又哪能不清楚情况。他的年纪可比张同安都大,不过他没有娶妻,只不过纳了几个妾,给他生了几个儿子而已,传承香火罢了。修仙者感情不可用深,一旦深陷其中便不可自拔,他看着底下的张同安,叹息他今后余生漫漫,有的熬了。 如此一想,他操控着飞行法器,缓缓落下。张同安看到这人身穿着正阳宗内门弟子的服饰,人又没有什么恶意,便强忍悲痛,站起身来,“张家族长张同安见过正阳宗的道友,请坐。” “林霜轩见过张族长,请节哀!” …… …… 在世俗中打理张家生意的张世明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年近四十的他没有年轻时候那样少不经事。这些年来,他身上的功夫没有落下,不过就算接到了从家族中传来的消息后,他一路双马换乘,一路狂奔,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张母也早已经下葬了。 “二哥、三哥。”他赶到张母坟前的时候,张世平与张世豪正跪在墓碑前,一张张烧着纸钱,火光一点点将黄纸烧成灰烬,火光煌煌,缕缕青烟升腾到了半空,便被风吹散了去。 张世明在跪在墓碑前,拿着纸钱,一张张放进火盆中。 而林霜轩三人在几天之前也离开了。 林霜轩与后面赶到的黄舟、付大海两人,在给张母三鞠躬以后,披麻戴孝的张世平送了他们几步,麻烦让他们给宗门捎个消息,他要留在家里,守孝三年。这种事情,只要是实情,正阳宗是不会不同意的。 因此三人安慰了张世平几声,便驱使着飞行法器,朝着正阳宗飞去,速度不快,没有来时那般急切。 时光缓缓而逝,在张母坟前,张同安拄着拐杖,放下手中的竹篮,从里面拿出三炷香,点燃后,用手轻摇,灭了香上的火苗,他将这三株香插下,然后对着正在一旁清扫落叶的张世平说道:“这三年你母亲有你陪着,她定然很高兴。你想守孝三年,我不阻止你,但是现在三年已过,你也该走了,在正阳宗好生修行,要是能成真人,你母亲一定更加高兴。” “待我扫完地上的落叶吧!”张世平穿着一袭白衣,木然点了点头,或许自己修仙以后,母亲更不高兴吧! 他小时候还没有开始修行时候,几乎是在张母膝下。但是自从家族中检测出他三灵根加上三阳灵体后,便开始教导张世平修行,家族中所教导他的都是应该如何修行,如何维护家族的想法。从此以后,张世平为了不让父亲失望,为了不让家族失望,便全心全意去修行,只是这样就慢慢忽略了母亲的感受。 而他自从入了正阳宗后,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这些年来,加起来的次数才不过二十来次,而在最后的这几年,张世平更是没有回过家族一次。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张世平越想越是自责,不过这世上终究是没有后悔药。 他看着墓碑,眼神黯淡,失去的才知道珍惜,不过已经太晚了! “三弟,放心,母亲这里我看着呢。”张世豪拍了拍张世平的肩膀,人死如灯灭,不过活的人还是要接着活下去,还好活的更好! …… …… 半个月后,张世平带着张家三位年轻的族人,加入了正阳宗,让他们接替了也昆山上三位张家老人的管事职位。 张世平在回来以后,先是去了林霜轩、黄舟、付大海三人那边,拜访了他们一下,然后去了内务殿中,报知了一声。 而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他洞府的五行绝神阵中灵石早已经损耗殆尽,幸得也昆山是在正阳宗内,还有张家三位老人看着,不然里面的东西,甚至整个阵法,都会被路过的散修,给搬得个干干净净。 三位张家的老人,再教授了三位张家年轻人也昆山上的事情后,便全都选择了告老回去。张世平在回到了也昆山后,收拾了下洞府,装好灵石,重新将阵法升了起来。 时光悠然如水,悄然而过,也昆山上春秋流转,叶子青了又黄,黄了又青。 第两百二十二章 醉酒 在张世平刚回正阳宗的几个月后,闭关出来的陈文广就过来,看了他一次,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后,陈文广又匆匆离开。张世平看着陈伯父离去的背影,心中叹了一口气,那么多年过去了,陈文广虽说好不容易突破了筑基初期,现如今筑基四层的修为,不过张世平观他伯父气息明显有些涩滞,想来他突破筑基中期很是艰难。 在陈文广走后,张世平便全心全意地在洞府之中修炼,除了处理也昆山上的一些杂事,张世平就没有出过洞府,如此这般过了两三年光景,张世平法力修为精进不少,不过《换元功》还是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 某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个独眼的老者驾驭着飞行法器,在也昆山中张世平的洞府门前落下,随手发出一道红光,入了阵法内,过了半盏茶时间,身穿着一袭长衫便衣的张世平打开了五行绝神阵,看洞府外等候的林霜轩,将洞府石门大开,请他进了洞府之中,两人交谈论道了许久。 在林霜轩走后,没过多久,后脚黄舟就上门来,张世平没想到看着一脸严肃的黄舟,聊起天来,竟然是如此健谈,他口若悬河,与张世平时而说起了修炼,时而聊起了学问,说道兴致起来了,他竟然取出了一整个玉匣子,摸着玉匣子上的花纹,对着张世平说,这玉匣里面的东西,可比他的命都要贵重。他动作极为小心地打开了玉匣盒子,张世平看着黄舟,心中觉得对方有些古怪,这里面的东西要是比他的命还要贵重,那还给他看什么。换做是他,张世平可不会将青铜灯就这般随意地给他人看。 想是这样想,不过黄舟将玉匣打开后,张世平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看到里面的东西,玉匣放着几十块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玉简。看着这些玉简,张世平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修行功法、第二想到的便是炼器炼丹的秘方。 这种事情,张世平自然是不好说出口来。黄舟则是大方地从玉匣中随手取出一块青色玉简,递给张世平,张世平有些迟疑,不过黄舟笑着让张世平看一看。张世平心中也有几分好奇,既然黄舟如此干脆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张世平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几个呼吸后,放下了玉简,面色有些古怪地看着黄舟,黄舟笑了笑,又接连递给了张世平好几块玉简,张世平一一看过。 这些玉简上记载的都是一些在修仙界中流传的故事,这些事情张世平在自己所搜寻的游记传记中看到过一部分,不过没有黄舟了解的那般详细,而且黄舟玉简上所记载的,有些与张世平所看过的,天差地别。 张世平从刚才他看过的玉简上,拿过了一枚巴掌大的红色玉简,上面记载着竟然是有关于西漠北疆的一些风土人情趣事,张世平很是好奇,不知道这些东西,黄舟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个想听,一个愿讲,就这样一搭一合,见张世平对这些风土人情也极为兴致,黄舟说的更是起劲。其实对于修行,他更喜欢的是研究古修士所遗留下来的一些古籍,从上面的字句之间,寻藤摸瓜,将整个上古的人文地理风俗习惯全部还原出来。每当他完善了一点,黄舟就高兴几分。这等满足感是修行不能带给他的! 不过古修士那时期,距离现如今太久了,而西漠北疆与南州又隔绝了多年。 因此导致了很多事情流传着流传着,就变了原来的意思,而古籍也多半是残缺,他没办么得到更有说服力的文献古籍玉简。因此他只能根据修仙界中一些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来将自己所推断的东西,加以润色修饰,说道最后他不好意思地对着张世平干笑了几声。在他看来这么做,考据失实,实在难登大雅!‘ “黄师弟实在是太谦虚了,这等金石考据的东西,本身就是一门大学问,又怎么会难登大雅。”张世平连连摇头说道。 在洞府中,两人又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天色快暗了下来后,黄舟才猛然想起什么事情,他一脸着急地向张世平告辞。 张世平将其送出了洞府门外,看着对方火急火燎地取出了飞行法器,驱使着法器,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然后选了一个方向,疾行而去! 几个月后,黄舟又亲自上门,竟然奉上一张大红请帖,黄舟再送上喜帖后,张世平邀请他进来坐一会,歇歇脚,黄舟笑着连声说了抱歉,他还要去其他地方送喜帖,不便久留! 张世平翻看着喜帖,看到上面那一对璧人名字,张世平想了半天,硬是没有想到这位叫做林闻白的女修到底是谁,无奈之下,张世平取出了内门弟子令牌,神识探入其中,找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才看到了这人是何模样。 张世平将这张大红喜帖放在书桌上,自己则回到了静室中,接着打坐炼气,可是不知道为何,在他脑中竟然浮现了一位身骑白鹤的女子,他皱着眉头,一会儿过后,张世平叹了声气,站起身来,走出洞府之外,在一株枯树下干坐了一整夜时间,直到清晨旭日升起来的时候,已被露水打湿的张世平才站起身来。 而当张世平满身水汽的时候,苏双躺在自己的黄皮酒葫芦上,摇摇晃晃地在张世平面前落下,他手上提着一壶他珍藏多年的好酒,提起来对着张世平笑道,“来喝一杯!” 张世平看着苏双心情好像很不好,正一口一口灌着酒,张世平便没有再说什么,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两个青花瓷碗,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过苏双伸手将这两个青花瓷碗扫在一边,手抓着酒缸缸口,半迷半醉地对张世平说了,“喝!” “来,喝!是男人就痛快点,认识你那么久了,你这人就这点不好,喝个酒就干脆点,整天别婆婆妈妈的!”说完,他提着酒缸哗哗地灌了自己几口,酒水从他嘴边流出,湿了他衣裳。 第两百二十三章 时隔多年之后的雷劫 张世平陪着苏双足足喝了整整一天,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缸又一缸的酒,他也喝了一些。 其中这些酒水,大部分都进了苏双腹中,不过他是喝了吐,吐了喝,一点也没有想用法力,将酒劲逼出来的想法。 张世平看着枯树前,那些被苏双扔到的大大小小酒缸,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苏双,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法力运转,一身红光濛濛,先前喝下的灵酒所携带的酒劲,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就已经被张世平全部驱除出来。 酒劲发散后,张世平摇了摇自己的头,手中两指成诀,施展御物术,将已经醉的没有意识的苏双升起,平稳地带到了洞府中,放在自己的竹床上,给他盖了一张毯子,自己便回到了静室中,接着打坐修行。不过因为苏双在洞府中,张世平没有拿出青铜灯。 张世平也没有用法力,帮助驱除掉苏双身上的酒劲,既然他想要大醉一场,那就让他好好醉一场吧。或许苏双遇上的什么烦心的事情,无能为力,就只好麻醉自己了,不过再怎么醉生梦死,事情就在那边,逃不掉躲不开。 …… 洞府外头,月华流光,风吹林动,杂影纷乱。 又过个大半夜的时间,洞府中月石光微亮,竹床上的苏双猛然坐起,他拍了拍自己发胀的头脑,很痛,像是有把锯子在他脑中不断来回拉着,他左右看了看,同时也将自己神识散发了出去,他神识很快就发现了在静室中打坐炼气的张世平,便放下了戒心! 他移了下身子,坐在床边,下意识地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下一刻却僵住了,原本在苏双发觉自己储物袋中,早已没有半滴酒,他苦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走出了这件卧室。 外头便是洞府的大厅,他走到中间的石桌上,看到上面一张大红喜帖,脸上神色一僵,神色黯然! 张世平发觉到苏双起身的动静,他也直接撤去了法力,起身走出了洞府,他十指翻动,打出几道灵光,洞府中原本只有微微亮的月石与明珠,慢慢变亮了起来,整座洞府很快就变成了和白天一样。 “喝杯水吧,酒喝太多容易伤身!”张世平走过去,提起水壶,给苏双倒了一杯清水,这是他洞府灵泉所产出的,其中蕴含着不少的灵气,有助于修行,只不过若是用来解酒,效用如何,张世平还不知晓,毕竟他这人就从来没有喝醉过。 “还有酒吗?”苏双摇了摇头,他木然地问张世平,然后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的这张大红喜帖。 张世平顺着他的目光所望的方向看去,看到桌子上的黄舟带给他的请帖后,张世平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再劝苏双。他想了想,转身回到了自己静室中,伸手对着静室的墙角,几道灵光发出,墙角下的土壤翻涌着,很快在四周堆起了土堆,里面露出一个陶土酒缸。 这缸酒是苏双自己酿制的,苏双去游历之前,他将这缸酒赠与了张世平,张世平便将这缸美酒,埋在地上,至今也有十几年。 张世平走到墙角土坑边上,脚一踩,这一大土缸就这样飞了起来,朝着苏双飞去。 苏双看到酒缸飞了出来,便伸手如挽月,接了过来,然后一掌敲碎了泥封,闻着浓郁的酒香,他满足地说了一声,“好酒,当孚一大白!” 张世平看着苏双,过了不久后,他喝光了张世平洞府中仅存的半缸酒水,便晃晃悠悠地出了门,在也昆山上走了一小段路后,就取出了约半丈长的黄皮酒葫芦,一把趴在自己的黄皮酒葫芦上,朝着墨韵山飞去。张世平则是缓缓地跟在后头,直到天快亮了,张世平看到他飞到了墨韵山中,在自己的洞府阵法前,双手晃晃摆摆地打出了几道灵光,试了好几次后,才开了洞府阵法,走了进去。 而后,张世平这才驱使着青灵古舟,想到那张大红的喜帖,虽然他不知道苏双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他也明白了几分。 情之一字,向来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 张世平驾驭着青灵古舟,很是缓慢,看着脚下的的山川河流,张世平也想着自己以后会不会和苏双这般,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后,才后悔不已?张世平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闭着双眼,过了半响,在一身雷鸣中,他蓦然睁眼,眼中原本的迟疑之色,尽皆消散了去。 突然又传来了几声雷声,晴空霹雳,声音响彻整个正阳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世平望着前方传来的阵阵骇人的灵压,前方真是正阳峰的方向,张世平迟疑了下,便朝着正阳峰方向赶去。 随着他越来越近,张世平已经看到,在正阳峰附近的上空,有一团偌大的劫云在凝集,黑压压一片,电闪雷鸣,灵气也随之不断聚集起来! 电闪雷鸣,好似狂蟒乱舞,轰隆隆的声音传至几百里外。 张世平驱使着青灵古舟赶到的时候,在十余里外,他停下来,因为前方已经有几位宗门的金丹真人,在丹劫范围之外,为着丹劫下的那人护法,常有年担忧地看着前方丹劫下的那人。 当张世平赶到的时候,他看到丹劫那银紫色的劫雷已经劈在了那人头顶,光华流转,一层幽幽青光闪过,那余下的些许雷浆还在阵法灵光护罩上不断跃动,而盘坐在阵法之中的那位中年模样的修士,手中十指变幻,口中嗡嗡念了一大串长长的法咒。 这人是谁,张世平自然是看不清楚,不过要是他能再近一些,就能看到这人模样,他曾见过几次,正是那位曾经让他们去江家,帮他换取两枚幽沙果的赵师兄。 而这时,阵法在赵无邪的操控下,那原先附在阵法灵光上的雷浆,竟然被阵法吸收一大半,而这些电芒在阵法内,瞬间分化成了数以千计的银紫色电芒,每一根就好像牛毫一般,散发着精光。 这些电芒一闪,全都朝着阵法中的那位修士射去,赵无邪则是张口吐出一大团青幽灵气,卷住了所有电芒,竟然一口气将其全吸入体内。 第两百二十四章 幽水 在观劫的几百名正阳宗弟子可看不清阵法内的情景,要是知道了对方竟然一口吞下雷芒,一定会咋舌不已,就算是被阵法所阻挡后,余留下来的些许雷芒,那威力也不小,要是没有修行过炼体功法的修士,在渡丹劫的时候这样鲁莽,定会失败无疑。 在离劫云十余里外的张世平看不到这点,但是他很清楚地看到,劫云中不断有银色闪电跳动,狂蛇乱舞般劈了下来。每一道劫雷劈下来的时候,感受着其中的威力,张世平牙帮子那是一阵阵发酸,而在劫云中间的那道大阵,阵法上流动的幽幽青光,在雷劫肆孽之下,光芒明灭不定。 每当张世平以为阵法就要被劫雷击破的时候,阵法上的青光就变的耀眼几分,将阵法中残留的雷光全部除去,阵法重新焕发生机,竟然经受住了后续的一道又一道的劫雷。 在张世平前方七八里的地方,有个修士聚集在一起,叶源唯、马膺也在其中,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些筑基后期的修士。 叶源唯盯着前方那阵法灵光,挡住了一道又一道的劫雷,他抚着长须笑道,“看来以后不能叫赵师弟了,要称呼他为赵师叔了。” “九幽化雷大阵,真不愧是九幽化雷大阵啊,只可惜我修炼的是《厚土载物功》,这阵法对我结丹没有什么帮助,要不然我就是倾家荡产了,也要试一试!”在叶源唯身边,有一位面色有些暗黄的中年修士,他看着赵无邪借助着九幽化雷大阵,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挡住了雷劫,一时之间不免有些感慨。 “徐师兄,你的《厚土载物功》才是让我等羡慕啊,师兄重修精炼了一遍功法的事情,师弟我可是听说了,想来师兄不日便能结丹成功,师弟我先在此恭贺了。”鹰钩鼻的马膺在相熟的同门道友面前,没有以往正常时候的那种冷傲。 至于他眼前的这位徐师兄所说的倾家荡产,他可不信。区区这一门三阶大阵,对于筑基散修来说布置这么一门大阵,自是艰难,但是对于徐师兄这种手段狠厉的修士来说,不是什么事情。而对方为什么要重修功法迟迟不筑基,马膺就不知道对方是在做什么打算了。毕竟对方筑基九层的时候,他才不过筑基七层,现在两人修为都已经差不多了,对方还没有结丹的打算。 他们两人虽然认识了几十年,但是对于这种修行的事情,马膺也不好过问。 前方雷声阵阵,却丝毫不影响几人交谈。 在劫云范围边缘,常有年立身在空中,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的阵法,在阵法中渡劫的是他的亲生儿子,血脉相连,他哪能不担心?他为了赵无邪能更有机会渡过雷劫,更是向老祖一瓶冰玉寂灵液。 他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在附近的几位正阳宗金丹修士,个个将神识散发出去,不放过外界的一草一木,风吹草动,以免有人打扰到了赵无邪渡劫。 九幽化雷大阵是赵无邪所修炼的《九幽葵水经》中所记载的一门大阵,能抵挡这住金丹劫雷大半的威力,能提升修士几分结丹的几率。 不过这门大阵,却不是寻常修士所能布置得了的,只有修炼了《九幽葵水经》修士,才能将这门阵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而且这修士还需要对雷法有很深的了解,最好这修士是身怀合适修炼《九幽葵水经》功法的上等灵体,同时又是雷灵根的修士,如此才最有机会渡过丹劫。 …… …… 在远处,张世平看着劫雷接触到阵法后,如泥牛入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刚才雷电如银蛇翻涌的那一大片乌压压劫云,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那震耳欲聋的雷声,也没有了风卷缠云的呼啸。 在九幽化雷大阵中,盘坐在阵法中的赵无邪,脸色苍白,他抬头望了下天上的劫云,凝滞如墨,毫无动静,便快速地翻手从储物袋取出了一瓶装在白玉瓶中的灵液,他仰首往口中全部倒了进去,然后手上的瓶塞还没重新装上的时候,他整个人便一动不动。 没过过久他整张脸便变得极为痛苦,又好像露出了很是凄凉无助的神色,口中呢喃着几声“娘,你在哪?无邪好怕,这里好黑啊!”,他抱着自己的双肩,很是萧瑟地缩成一团,然后整个人又变得像石雕一般,神情凝固在这一刻。 不过随着时间缓缓过了十几个呼吸,赵无邪脸色渐渐狰狞起来,整个人从地上跃起来,然后发出几声咆哮。 ‘杀杀杀……’阵法中回荡着他的怒吼,身上的法力化为道道青色灵光,朝着四面八方而去,与阵法相撞在一块。 “哈哈哈……哈哈。”紧接着又是极为畅快的大笑。 他身上法力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紊乱,不过在他体内,很快就涌出一股极为磅礴的冰属性药力,让他头脑一激,赵无邪整个人表面浮出了一层冰霜,蓝光幽幽。 在眨眼间,赵无邪化为一尊冰雕,通体蓝光流转,地上也结起了亮白的冰渣子。 而这时候阵法也因为没有了赵无邪的主持,加上又承受了劫雷与赵无邪的法力肆虐,阵法灵光明明灭灭,散去了光华,只余下了一尊冰雕在其中。 半柱香的时间后,原本寂静的天地,渐渐起了微风。 张世平感受到了先前还凝滞不动的灵气,缓缓地朝前汇集,那劫云也在缓缓旋转,将所吸引而来的灵气,化为一道倒悬的旋涡。旋涡转动的时候,在观劫的众多修士耳边仿佛听到了有人在敲钟击鼓,又好似隐隐有龙吟虎啸声传了出来。 但是张世平摇了摇头,下一刻这些异像就全部消散了去,前方只有一条青色的龙卷灵柱,还在不断旋转着。 在灵气旋涡的倒灌之下,赵无邪身上的那层蓝冰,飞快地融化掉,他眨了眨眼睛,抖掉了上面的冰渣子,脸上闪过几分后怕的神色。不过他没有再过多纠结,而是立马盘坐下来,汲取着丹劫过后的天地馈赠! 第两百二十五章 服其劳 这条青色的灵气旋涡足足过了半刻钟以后,才消散了去。 在正阳宗后山洞府之中,王老祖脸上露出笑意,一脚踏出,转眼便来到了赵无邪身边,看着对方,而这时候在附近护法的宗门金丹真人,也陆续落了下来。 “拜见老祖。”在青色灵气旋涡散去后,赵无邪有点不舍地睁眼眼睛,当看到眼前一位普普通通的华服胖子后,他当即起身,朝着对方行了一礼。 “好,很不错,先去好好稳固下修为!”灵光一闪,王老祖手上便出现了一瓶青色的玉瓶,放在赵无邪手上。 赵无邪双手接过玉瓶,“多谢老祖关怀。” “无需多礼!” “不错不错,虎父无犬子,父子双金丹,倒也是一段佳话。有年你挑个好日子,举办金丹庆典,要热热闹闹的,此事就全权交给你了,毕竟你是最合适办这事的了,哈哈。”王老祖看着赵无邪,又看了站在赵无邪身边的常有年,笑着说道。 正阳宗自从古柄华渡劫失败后,很多筑基后期的弟子,都变得很谨慎,因此这些年来,宗门里面竟然没有一人再渡劫过。 “是。”常有年恭敬地回了一声,语气带着满满地喜悦。 同样的许悠旦、谢萍、梁成三人,也是走上前来,朝着赵无邪恭贺,不过在这次护法的金丹修士之中,云岐却不在这里。 他已经向王老祖请辞,与宗门的金丹同门分别,几个月前回了云家,说是想要回去家族中静待着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其实正阳宗的其他金丹也明白对方处所的境地。云岐回到家族中,怕是抱着为云家子弟,留上一些底蕴的想法去的,要是云家族中近期出不了一个金丹修士的话,那他有可能将自己的法宝,炼制成数份威力不一的符宝。 在附近观劫的修士,从四面八方飞来,落下小山山顶上,接连向赵无邪行礼,称呼对方为赵师叔。而张世平在给对方行了一礼退下后,他便和其他的筑基道友一样,驱使飞行法器离开。 青灵古舟化为一道青光,两个时辰过后,张世平缓缓在也昆山洞府门前落下,当他刚捏诀施法打开五行绝神阵的时候,他便感觉到怀中的内门弟子令牌微微发热,取出来一看,果不其然,上面所通知的事情,便是在两个月后,宗门将会举行金丹庆典。 金丹庆典中,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也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还有新衣穿,银子拿,上到卧床的老人,下至刚落地的幼儿,只要还有喘息的,就能得到这些好处。 而宗门之中的炼气修士,每个人更是能得到一瓶适合自己修为层次的丹药来,筑基修士自然也能分到一瓶灵丹妙药,但是这区区一瓶丹药,对于筑基修士来说,其实也没有多么珍贵。 要是能给每一位筑基修士分发一件二阶上品法器就好了,张世平异想天开地想到,不过他笑着摇了摇头,走进洞府中,挥手发挥一道红色灵光,关闭了洞府的五行绝神阵。 在他眼皮底下,他竟然看到有人结丹成功,还是自己认识的人,这不由得让张世平心中大为鼓舞,对方能结丹,那自己为何不行? 这样一想,张世平便立马回了也昆山,回到了静室之中,点燃了青铜灯后,先是平复了下心情,变得平静下来后,才开始打坐修炼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青铜灯灯光从明亮,渐渐变弱,最后火苗好似黄豆大小。 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罐灯油,随着灯油倾倒,洁白如新的灯芯上的火光,也渐渐明亮了起来。张世平看到青铜光里面的灯油快满了后,便收起了油罐子。 他正想再接着打坐炼气,不过怀中的令牌又微微发热,张世平拿出来一看,脸色有点无奈,他只好将刚装满的青铜灯灯油倒掉收起后,走出了洞府。 青灵古舟从他手上缓缓升起,化为丈许长的样子,他一脚踩在飞舟上,朝着正阳峰飞去。快到正阳峰的时候,张世平看到几位修士也朝着正阳殿飞去,其中有张世平认识的几人,他便飞了上去,与他们一起飞行了一段后,十余人便驱使着飞行法器落下。 守山的两名筑基师兄弟,看到张世平他们一行十几个人落下,他们早已经将大阵打开,不过他们还没有进去,正阳峰内就走出来十几个筑基弟子,一出了阵法,看到外面十几名道友,彼此之间笑着行礼,彼此之间说了几句,苦笑着说他们还要去送些请帖,不能耽误了事情。 张世平听对方如此说道,也是恍然。同时张世平在心中也笑着自己,修行了那么久,都差点把人情世故给忘光了。 金丹庆典虽说比不上元婴盛典,但是这也是事关宗门面子,因此就算是派去给他人送请帖的弟子,修为也不能太弱。金丹庆典中所邀请的修士,都至少是金丹家族或者宗门的修士,正阳宗总不能叫炼气期弟子前去送请帖,所以这些事情便落在了他们这些筑基弟子中。 而在白芒山中其他五个元婴宗门,更是需要正阳宗的金丹修士亲自登上送上请帖。至于对方老祖会不会亲自登门,那说不准。对方要是亲自登门庆贺,那是给正阳宗面子,但是就算亲自登门,他们也会派出一位宗门金丹真人,持贺礼而来。 真的是弟子服其劳!张世平与他左右几位同门筑基修士,相互看了看,一个个无奈地看了对方,自从他们筑基后,这些跑腿的琐事,哪里轮得到他们去做,不过金丹庆典多少年宗门才举办一次,他们也就不过跑跑腿而已! 这样一想,几人便一个个谦虚说着这位师兄请,那位师弟先请,彼此说笑着,结伴走进阵法内,沿着山中的石阶登了上去。 石阶两旁古木丛生,在一些古树树干上,几只眼睛大大的灰皮松鼠,抱着从地上捡起来的干果,一溜烟便钻进了树洞内,然后鼠头鼠脑地在树洞口探出头来,看着前方的十几个穿着黑色服饰的人,看到他们走远后,才又跑出了树洞。 张世平几人看似走的缓慢,但是一转眼就走过了大半的石阶,张世平抬头望了望,前方林深,有宫殿露出一小角檐牙,隐隐有紫烟升起。 第两百二十六章 儿孙 飞檐上立着一排造型各异的神兽,在最边缘的是一骑凤仙人,后头则是跟着一排传说中的真灵,青龙、鸱吻、天凤、九头狮、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仙人身后有五彩光华,缥缈虚无,让人看不清祂长得是何模样,而后面的真灵雕塑,每一头都极其逼真,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但是这其实只不过是当今修仙者根基古籍和一些残图,寻得只鳞片爪,加上自己的一些想象,才补足成了当今模样。而至于仙人,这是一宗三阶的法器而已,名为仙像,在宗门大殿上的每一处飞檐上都立着一尊。这种法器因为是用一种产自深海的五彩幻石所制成的,本身带着如梦似真的五彩光华,好看是看好,但就是没有什么实用性,装饰品而已。 当张世平还是炼气修士,参加秘境后,从中安然归来的时候,第一次进入正阳宗大殿,那时候他也有看过这些雕像。只不过他那时候因为心中忐忑,没有如今那么放松,有好心情去欣赏这些出自大师手笔的石雕。 张世平望着那些雕像,第一时间便看着青龙、天凤、狻猊这几尊真灵,这三尊真灵外貌是修仙界中争议最小的,因为从古修士那里流传下来的古籍或是图画,天凤、狻猊的样子是最为完整,因为传闻在五六千年之前,曾有域外青龙真灵的幻象降临。这种天地异像,被当时很多修仙者记录下来,从而流传开来。 在一些修士所画的丹青中与记载的书籍上,那青龙幻象不过万丈长,但是很诡异的是,不止南州各地的修士看到,就算是远在南海的海族也是看的一清二楚,至于西漠、北疆的修士,能不能也看的到,那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异像存在的时间很短,这道青龙幻象无声咆哮了一声后,左右也不过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就一下子消散,让人觉得很是虚幻,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而后面的那些真灵模样,争议颇大。其中以九头狮最甚,因为有很多喜欢考据的修仙者,觉得这九头狮子,既然名为九头,那定是生着九颗威风凛凛的狮子头,而另外的一些修仙者则觉着对于上古的真灵异兽不能顾名思义,‘九’是虚数,也是极数,或许代表着这种传说中的真灵的九种大神通也说不一定。 对于后一种说法,张世平便想到了黄舟,他就极为认同这点。张世平想到他说起这些东西,便手舞足蹈的,极为亢奋,整个人好像是亲眼看到九头狮子在他眼前。对此,张世平也只是笑了笑,或许对方说的是对的,或是九头狮子就是长着九颗头颅也说不准,谁又亲眼见过? 传闻这些真灵几乎长生不死,永恒不灭,而他们这些修仙者对于这种存在来说,就好似夏虫差不多。对方打一个盹的时间,也许几百几千年时间。这些只不过是张世平自己的推测,多想无益! 要是自己在修仙路上走得够远,那说不定哪一天就能见到这些传说中的真灵。若是自己陨落途中,丧命于其他修士之手,打散炼化了魂魄,或许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那也就不用想的太多。 张世平十几人说说笑笑间,便走到了石阶尽头,踏上了大殿广场,又走了几里路,这才到了大殿门前。值守在门外的两位唇红齿白的年轻弟子见十几位筑基师叔过来,便恭敬地说道:“师叔们好。” “我们可是十几位,小岳子,你应该说十几位师叔好!对了,你今年也十四岁了吧,一转眼,都快长大成人了,三叔给你介绍一门亲事如何,保管你满意!”张世平他们十几个筑基修士中,站在他傍边的是一个长的颇为富态的男子魏山宏,他笑呵呵地对着门前左边的那个十几岁的弟子魏其岳说道。 能在正阳峰大殿值守的炼气期弟子,都是家世清白、资质上佳的弟子。正阳峰可是四阶灵山,灵气浓郁,哪能是寻常的弟子能进来的!不过对于炼气期弟子来说,在四阶灵山中修行,和三阶灵山差不了多少。低阶修士修行的再快,也是有极限的。 “就凭你三叔的眼光,能介绍来什么好姑娘?其岳,好好修行才是正理,莫听你三叔胡说八道。走了,别让掌门久等了。”在旁边一位老妇人看了魏山宏一眼,没好气的地说道。他们魏家可还是要指望眼前的这小家伙结成金丹,可不能让他那么早沉迷男女之事,坏了心性,懈怠了修行! 魏山宏常常流连风月场所的事情,她作为魏家大长老,年纪最长的魏家修士,也曾听家中其他人说过,不过这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反倒是风流韵事,只要魏山宏不将这些风尘女子带进魏家家门,那她也不会去说什么。 修仙界中流传着保持着元阴元阳之身,能提升一些结丹的几率。这种说法修仙界中还没有个真正的定论。不过要是修仙者沉迷于女色或是男色,那定会懈怠了修行。 他们两人虽是筑基修士,但是修炼到这程度,潜力已尽,要是再没有什么大的机缘,那这辈子最多也就是筑基六层,运气好也就是筑基七层的修为,但是魏其岳不同,他灵根虽然是水土双灵根,但是却身怀着叱目灵眼,修炼到大成,叱目灵光一照,摄鬼夺魄,再是寻常不过!这种身怀攻伐神通的修士,往往能在修仙界中走的更远。 另外的一位留着五咎长须的中年修士邓奇道,摸着长须,“魏家大妹子啊,山宏虽然眼光不咋样,但是有一点说的不错,其岳也快长大成人了,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就算还小了一点,那定个亲也好,有道是先成家后立业。我曦儿你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你看两人多般配啊。” “爷爷,莫再说了,你就赶紧进去吧。”门前右边一位男子打扮的年轻弟子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邓灵曦赶紧上前来,推着她爷爷赶紧进门。 第两百二十七章 面容狰狞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邓奇道笑着,被邓灵曦推进了大殿。 “曦儿可是你邓家的宝贝,你要是舍得,那再好不过了,老身可欢喜的很!不过两人年纪还小,这事情不急,再让他们多处处,培养培养感情,邓老哥你说呢?”魏萱一听邓奇道这话,心中大喜,不过她看到魏其岳神色不动,便看向邓奇道传音说了一句。 魏萱很中意邓灵曦这小姑娘,在她看来要是能娶个这样的女修,那是魏家赚大了。但是她知道其岳这孩子,自从他父母走后,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什么事情都往心里藏。 “也是,他两年纪还小,多处处也好!”邓齐道微微皱眉,不过在第一时间便松展开来。也罢,他要不是太疼惜自家孙女,见自家孙女将心都挂在那个臭小子身上,茶不思饭不想的。他哪会先开这口,来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再说他孙女长得水灵灵的,钟灵毓秀,灵根又是上佳,就算招个上门女婿,也有大把的人来。魏家看不上,他还不乐意呢! 众人也就没再起哄,跟在邓齐道后头,走进大殿中。要是平时,他们也不会这般放肆无礼,但是现如今是赵师叔结丹成功的大好日子,因此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就算喧哗了些,也不会别当成是失礼。 在他们走进大殿后,邓灵曦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看着旁边的魏其岳,见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也没有个表示,神色不由得黯然了起来。 …… …… “拜见掌门,赵师叔。” “恭喜赵师叔结丹成真,福寿千年!” 大殿香炉紫气升腾,香烟袅娜。常有年坐在蒲团上,在他旁边便是赵无邪。赵无邪结丹后,原本中年年纪的模样,竟然变得年轻了几分,两人坐在一起,面容倒也有几分相似,特别的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 邓奇道与魏萱几个年纪比较大的筑基修士,看到这两人容貌,心中也有了个底,有些小道消息看来是真啊,他们在心中感慨。常家一门两金丹,实在让他们羡慕的很。 常有年虚扶了一手,“都起来吧。” 他说完后,一片红光从他手中发了出去,光华散去以后,在他们十几位筑基修士门前,浮着几十张精致的请帖,请帖飞动,朝着他们飞来。 张世平抬手,接过了三张请帖,帖身正上方写着正阳两字,在‘正阳’两字的下方,是朵朵祥云纹。他看了下上面的信息,对于自己所要去的地方,心底也有了个大概,其中两家是在白芒山中,相距不算太远,但是最后一家竟是江家,就是他曾经与谢妙一去去过的那家,也不知道对方老祖怎么样了。 他记得这江家远在启国的灵沙谷,从正阳宗启程,以前他修为还是筑基初期的时候,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十二天的时间。而现在他修为长进,成了筑基五层,但是按正常的速度,不急的话,他这样一来一回,也要二三十天的时间。 对于自己平白浪费了一个月,张世平暗暗想到,有些无奈! 常有年见所有人都拿到了三张请帖,见他们没有什么意见,便笑着让他们下去,赶紧将请帖送呈过去,不要耽误了几个月后的好日子。 张世平走出了宗门大殿,他走出来的时候,看了在殿外值守的两名炼气弟子,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修为已经是炼气五层,比他年轻时候要厉害很多。张世平也就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修仙界虽然资质很重要,但是说到底靠的还是实力。 有潜力的修士那么多,也不见得每个双灵根的修士都能成功筑基。修行路上的事情变幻莫测,就算是天灵根的修士,要是中途陨落了,那莫说结婴了,就是金丹也是虚妄! 不过这两人的,已经比很多修士高出了一大截! 很快十几个筑基修士便下了山,张世平与众位筑基同门,相互行礼后,便驱使着各自的飞行法器离去。 张世平翻手取出青灵古舟,朝着天上一扔,飞舟缓缓变大,直至丈许,他闪身踏上,法力一激,顿时便变成了一道青光,消失在原地,朝着宗门外飞去。 在飞舟上,张世平拿出了三张金光闪闪的请帖,一张是飞轩谷欧阳世家,一张是乘风山韦家,最后的便是灵沙谷江家。看着这三张请帖,张世平沉默了下,也不知道宗门是凑巧还是有调查过,这三家中,除了飞轩谷的欧阳世家,张世平不熟,其他两家都是张世平曾去过的。 乘风山在宗门冰灵石矿脉附近,张世平值守冰灵石矿脉的时候,他在休沐的时候,他曾去过乘风山一次,不过那时候那位阵法大师韦阵齐不在韦家家族中。张世平手上的那套五行绝神阵器具,便是出自韦阵齐之手。 灵沙谷江家则是远在世俗启国中,一处在北,一处在南,来回奔波更是浪费时间,张世平不由得郁闷了几分。至于飞轩谷,则是在两者之间,刚好顺路。 因此张世平便先驱使着青灵古舟朝着乘风山飞去,一道青光闪过,在经过墨韵山的时候,见墨韵山山顶一方巨石上卧着个人,他稍微停顿了下,就直往宗门之外的乘风山飞去。对于苏双的事情,张世平大概也了解了几分,但是这种事情,他不便多掺和。 青光涌动,很快就消失在云间。 苏双安静地躺在山顶的巨石上,眼神有些呆滞,不过意外的是,在他身边却没有酒,常年系在腰间的酒葫芦不见了踪影。 …… …… 远在启国的江家,一位身披着黑色斗篷的修士,无声无息地融进了灵沙谷的碧水游沙阵之中,他仿佛对阵法极为熟悉,也不用借助阵法令牌,也没有施展入阵法诀,就这样如同进了自己院子一般,转眼便到了江家祠堂之中。 然后摘下了帽兜,露出了一张极为狰狞的面孔,光秃秃的头皮,满是蜈蚣般的伤疤,脸颊上横七竖八的伤口,就连上嘴唇也没了一般,露出森森白牙,好似厉鬼。 第两百二十八章 江沧 丑脸男子看着祠堂上的灵牌,他冷眼看着那些摆在祠堂灵桌前面的灵牌,这些大部分人,不过是他一些无用的小辈而已,他曾经对他们抱着很大的希望,希望他们在自己的帮扶下,江家能再出一位金丹修士。可是他们这些人,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失望,他眼中没有流出出什么情感,在心中想到,“全都是一些没用的废物!” 江家老祖抬头看着祠堂上摆放在在最高处的几张令牌,上面的字似乎刚用金漆描过,他看着上面的字,流露出缅怀的神色。 几百年前江家还是一个炼气小家族,那时候江家修士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炼气八层的大长老,接下来就是他那炼气七层的父亲,剩下的十几个人,都只不过是炼气初期、中期的修士。江家在白芒山中的灵山,被附近的一家筑基家族看上了,那时候江家不过刚在白芒山落地,和其他家族也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其他人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更不用说为他们出头。 江家一听到风声以后,没有任何反抗,为了自保,他们连夜搬离了白芒山,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一路辗转,期间路过了一些灵气汇集的山川灵脉,只不过都是有主的。最后他们十几个炼气修士,这才来到启国,想要先寻找一处普普通通的一阶灵山落脚修行。不过世俗中,就算是一阶的灵山,又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他们这些炼气修士先将就地挑了个地方歇脚。 那时候江家老祖江沧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那时候修为才不过炼气二层还是三层,江家老祖也忘了,他只记得他那时候正撑着一艘小乌篷船,划至江中心,船上木棚下挂着一盏纸灯笼,灯火黄暗,他拿着鱼竿,挂上了饵后,往江中远方一抛,鱼线好似一道银丝。 江面夜色中,还游荡着十几艘乌棚小船,江家所有的修仙者都在江中,各自划着一艘乌棚小船,他们在江边落脚后,发现江中有一种银刀鱼,竟然带着灵气,虽然不多,但是对他们无异于天降甘露! 那夜月色清幽,离着江中很远的地方,岸边模模糊糊的树木黑影在轻轻晃动着,风吹林动,江面银光涟涟。他穿戴着斗笠蓑衣 江中离着乌篷船远远的地方,时不时泛着银光,然后“咚隆”几声,江面水纹荡漾,那些银光多半是银刀鱼跳跃出江面,光滑的鱼鳞在月光的映照下所发出的光,不过他没有将乌篷船划过去,银刀鱼胆子很小,只要一被惊动,那至少也得过了两三个时辰才会再出来,那时候都已经是凌晨时分,等到日头一处,阳光一照,江水变得稍微热一些的时候,那银刀鱼就会又潜到江底去。 江沧耐着性子,看着江面上的鱼鳔,突然乌篷船激烈晃动起来,很快从江中隆起的沙土,就让他的小船搁浅。江沧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同时感受着那磅礴的灵气,一时之间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了起来。 刚升起的灵沙谷很小,不过七八丈长,一两丈宽。江沧不敢叫喊,他连忙将小船推下水,拼了命朝着江家其他人划了过去,而后才有如今的灵沙谷! 如今一晃几百年过去了,江沧回想着从前的种种,闭上眼睛,叹了一声。 突然一道青色半月形状的惊芒,在离着他一丈开外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出现,迅疾如电,青芒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不过声音还没传过去,那道青芒已经朝着他后脑劈来,一眨眼,就只和那人离着不过三分的距离。青芒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带着一股一往无前架势,仿佛不把江沧给劈成两半,决不罢休。 “清泉,是我!”不过江沧没有丝毫慌乱,一层淡淡的黑光从他身上浮现出来,那道青色半月形状的惊芒,与那层黑光一接触,就被打散了去,露出一把青色的月牙弯刃,在空中打了个转,江沧转身伸手五指发出五道黑气,缠住了月牙弯刃,将其抓在手中,这才看着前方一处空空如也的地方,缓缓说道。 江沧伸出手,干枯如同鬼爪的右手大拇指上,有一血红色的扳指,发出莹莹红光,照亮前方,火光如红绸,聚成一圈,一道黑影浮现了出现在其中。 “你是何人?”江家二长老神色警戒地看着眼前这个好似厉鬼模样的男子,这人竟然能无声无息地闯过他们江家的碧水游沙阵,来到他们祠堂中。要不是这人无端流露出自己的气息,身在祠堂密室的江清泉怕也不能发觉得了对方。 泉在心中暗暗催动御器法诀,但是被黑气缠绕住的月牙弯刃,却只是微微晃动,没能挣脱出江沧手中。他看着对方,心沉如冰,今夜他们江家怕是在劫难逃了。 “对了,也是,我这模样,如今就连气息都变几分了,你认不出倒也是正常的。”江沧摊开双手,看着枯败漆黑的双手鬼爪,丧然笑了几声。 “这你总该认得了吧!”他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令牌,然后从指间逼出了自己的一滴鲜血,带着一丝黑芒,落在了一盏毫不起眼的魂灯上,原本已经有些暗淡的魂灯,在这滴黑红血珠融入进去后,青光盛放! “老祖你可回来了,清泉拜见老祖。”江清泉看着江沧手中的那枚令牌,同时又看到了那盏毫不起眼的魂灯青光盛放,眼前一亮,露出激动的神色,立马俯身在地。 那盏正是江家老祖的魂灯,原本是放在祠堂灵桌最上方最是显眼的地方的,但是这些年来,江清泉用另外一盏青光明亮的魂灯,与之交换了下来。 “老祖,你这是怎么……”江清泉抬着头,看着江家老祖的模样,关怀且担忧地问道。 “已经无碍了,起来吧。我不在的这些年来,族里过得怎么样,可很是艰难?”江沧将手中的那青色月牙法器扔到江清泉面前,落到他手中。 第两百二十九章 欧阳 …… 而这时候张世平才不过刚驱使着青灵古舟,刚进入韦家灵山地界,缓缓飞过来几里路后,在其中一座二阶灵山上,一个青衣中年修士便踩着一间圆形的飞行法器出来,隔着十来丈远,将声音凝成一线,对着张世平说道,“这位道友,请问来我韦家所谓何事?” “在下是正阳宗修士张世平,前几日宗门赵师叔结丹成功,宗门差使我来贵府送上请帖,请问金鼎真人是否有空,我也好当面奉上!”张世平不动声色地回应道。 金鼎真人正是韦家老祖的道号,不过张世平也是看了请帖上所写的,这才知晓。以前他倒也有听韦阵齐提过金鼎真人的道号,但是过了那么多年,加上金鼎真人在低阶修士中名头不大,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是忘了。毕竟这位金鼎真人结丹以后,除了在外闯荡,不然就是闭关修行,也不热衷于什么名声,也不追求什么美色。 这位韦家的修士名为韦阵通,和韦阵齐是同一辈人,他听到张世平所说的话后,先是连连出声恭喜,然后将张世平引到了乘风山上,一处招呼贵客的庭院中,然后连忙吩咐一位筑基二层的中年修士,让他赶紧将老祖请出来。 在会客厅中,张世平坐在椅子上,先是喝了一口清茶,时不时和韦阵通说着话,因为彼此之间也不熟悉,所说的也不过是一些相互吹捧的话,花花轿子人人抬。他们聊着聊着,就说道了韦阵齐身上来,韦家除了金鼎真人之外,也就韦阵齐这阵法大师,还算有些名声,这也是韦家的一块招牌。 过了一会儿后,门口走进来一人,张世平原本以为是金鼎真人到了,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穿着灰色布衣,胸前挂着三个描画着青鸟纹的袋子,一头花发梳着整整齐齐的老者。虽然面容比十几年前要老了许多,两侧脸颊上的肉也清减了许多,但张世平依稀还记得对方的模样,不是韦阵齐又是谁? “韦大师好,好久不见了。”张世平笑着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了,你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韦阵齐看着这人有些陌生,一直之间想不起张世平的名字,不过他见张世平先打了声招呼,一副两人认识的模样,便没有不识趣地还去开口问‘道友贵姓’这些话,而是顺势坐了下来,与其聊了几句。 其实张世平也知道韦阵齐应该是忘了他了,也是,毕竟两人不过萍水之交,又是那么久没见面。就算是亲戚,多年不走动,关系也会生疏了,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修仙者了。 不过旁边的韦阵通也是搭着话,最起码让韦阵齐知晓了张世平姓什么,不过他在心中仍想不到对方到底是谁,直到张世平说起了多年之前和陈琦、苏双两人一起购买五行绝神阵的事情,韦阵齐这才在心中恍然大悟,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几人又说了一盏茶时间后,一道金光从天上落下,在会客厅前门散去了金光,一个身材偏瘦的中年模样修士走了进来,此人身上没有半点法力波动,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但是走动之间,隐隐有种莫名的意蕴,好像是法力深不可测的样子,让张世平心中不由得一凛。 “拜见老祖。” “拜见老祖。” 韦阵通与韦阵齐两人看到这位中年修士后,站起身来,对着恭敬施了一礼。 “拜见金鼎真人。”当张世平看到两人站起身来后,他也没有傻乎乎地坐着,也是当即跟在他们两人后头,对着从门外走来的中年修士,行了一礼。一位金丹期修士,可不是他一位筑基期修士所能慢待的。 “不必多礼!你们都坐下吧。”中年修士神色不变缓缓说道。 他走上前,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后,张世平与韦家两位筑基修士,三人这才坐了下来。金鼎真人坐下后,与张世平说了几句话,倒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张世平回了金鼎真人几句话后,便取出了宗门金丹庆典的请帖,双手奉上。 金鼎真人身后一招,将张世平手上的请帖拿到手上,打开一看,眼中有几分惊讶,随后便笑了起来,几声后便止住了声音,对着张世平说了自己到时候一定准时赴宴。 在亭中,金鼎真人和张世平又说了几句话后,便笑着说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一步,同时他对着韦阵齐、韦阵通两人吩咐了一声,让他们好好招待张世平,千万不要怠慢了。 说完后,金鼎真人一步踏出会客厅,化作一道金光,凭空御风而去。待金鼎真人离去后,在会客厅中的韦阵齐、韦阵通两人,更是热情,吩咐下人准备宴席,张世平连连说不用,自己还要去别处送贴。不过他们两人实在热情,他推脱不了后,便在韦家中留了一日,喝了一些酒水。 隔天,张世平一大早便和韦家众人告辞,驱使着青灵古舟,化为一道青光,一路朝着飞轩谷而去。 张世平一路飞行,待飞到了一处三座小山包围住的山谷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踩着青灵古舟,看下方草木丛丛,荒无人迹,便施展了天眼术,看着下方山谷上方有一层黄濛濛的灵光,气息森森。 他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传音玉简,对着玉简轻声说了几句后,将身上的法力注入其中,一道火光便从他手中飞出,射入了阵法之中。 过了没过久后,阵法中有一处冒着五彩,露出了一道方圆几丈的门户,从中飞出了两位身穿着绸缎衣裳的男女修士,见外头只有张世平一人,便上前说了几句,彼此之间见了礼。 他们这才邀请张世平进到谷中,张世平跟着对方飞了进去。待入了阵法中后,迷雾散去,张世平眼前一亮,山谷中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其中还有一些散发着朦胧灵光的奇花异草。 而在半山坡上建立着一片片的房屋院落,样式都差不多,不过这些房屋,纵使有灵光护持,也不免有新旧之分。 在整座飞轩谷中,人却不多,他在青灵古舟上一眼望过去,所看到的也不过百来个人。在张世平天眼术中,这些人身上都附着一层灵光,个个身怀灵机,都是修仙者,而且每个人修为都不弱,这些人中至少都有炼气七层的修为。 见张世平眼中有些惊叹之色,在旁边的欧阳德炎与欧阳婉清两人心中颇为自得。他们两人在前头领路,邀请着张世平朝着谷中一处古朴的小院子飞去。 第两百三十章 仙人、山民 欧阳世家的两位筑基修士带着张世平,在这座古朴的小院子门外落了下来,欧阳德炎上前去轻叩了两下门,木门吱呀吱呀地打开来,一个头上梳着两根红绳朝天辫的小孩,刚好打开了门,见到门外的欧阳德炎,脆声叫了一声“爹爹”。 小孩子显得有些害怕,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眼珠子却是在乱转着,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看起来人不大,其实心思却鬼精鬼精的。 “你怎么又逃学了。”欧阳德炎见到自家孩子,却没有表现的很高兴,反而是皱着眉头,板着一张脸说道。 在院子中,一个穿着一身浆洗着发白布衣的老者从旁边的小屋中走了出来,黑色的布鞋鞋帮很是厚实,踩在地上只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一手提着个竹篓,一手握着一把黄斑色的竹竿,一步步走过来,到了门口,“德炎,你别吓着明儿。” 欧阳灭明很是机灵地接过老祖宗手上的竹篓,费力地将这个有他一半高的灰绿色竹篓,背在背上,竹篓上的麻绳有点粗,他小小的双手紧紧拉着麻绳,攥得紧紧的。 “老祖宗,明儿这三天两头的跑,大半年了,字都还不识得几个,可不是事啊!”欧阳德炎无奈对着自家老祖宗说道。 “明儿还小,读书的事情再过几年也不迟,先让他顽几年再说吧。对了,这位正阳宗的小友来我欧阳家,可有什么事情吗?”老者笑着帮着欧阳灭明提了下背后的竹篓,同时看向与欧阳婉清并肩站着的张世平。 “晚辈拜见天游真人。”张世平走上前一步,对着老者行了一礼。 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正阳宗邀请欧阳天游的请帖,用几句话,将事情简洁明了地说清楚了,然后双手将请帖奉上。 “好,老夫到时一定准时赴约。”站在欧阳天游前的欧阳德炎接过请帖后,侧身站在门口,欧阳天游一脚跨出木门,对张世平淡淡说了一声。 “给我看看,看看,老祖宗。”欧阳灭明松开了抓着麻绳的双手,伸的高高,跳着想要从他父亲手中抢到正阳宗的那张金色请帖,不过他还没长大,个子才刚到欧阳德炎大腿处,加上还没有开始修行,身子也弱。他跳了好几下,就算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欧阳德炎的大腿上,使劲地往上爬,也没有勾到欧阳德炎手中的那张请帖,试了几下,见他父亲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很是机灵地转过头去,眼巴巴地盯着欧阳天游,童音清脆。 “给你给你,不过明儿你看的懂上面写什么吗?”欧阳天游看着欧阳德炎,欧阳德炎明白自家老祖宗的意思,也知道将张世平刚刚送来的请帖,交与小儿玩耍。欧阳德炎看了张世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希望张世平不要介意。 “这是正,这是天,这是……”欧阳灭明小手拿着对他来说明显偏大的请帖,看着帖身上的字,小手指先是指着正阳宗,然后又滑到了天游真人的道号上,最后看着‘游’这个字,嘟囔着说不出这个字叫什么。 “游。这个是游。”欧阳天游弯下腰,指着‘游’,给欧阳灭明说道。 然后一手抱起了欧阳灭明,从三人之中走了过去,欧阳灭明小手指移到着请帖上其他地方,读了几个字,又支支吾吾起来,欧阳天游语气慈和地教导着他。祖孙两人渐渐地沿着小河上游走去,欧阳灭明那稚嫩的童声,‘正阳宗’,‘飞轩谷’,“天游真人”,他一字一句地念着,声音从远处传来。 张世平看着欧阳老祖带着孩子走的飞快,走出门后,没几步,身形就模糊了下,随后便出现在十几丈远的地方,留下的幻影还没消失,他人就又消失不见,转眼间张世平就只看到欧阳天游的一个小小的背影。 见自家老祖离开后,张世平便向欧阳德炎与欧阳婉清两人,说了一声告辞。欧阳家的两位筑基修士挽留了几声,见张世平执意要走,便笑着不再挽留。他们两人将张世平送出了飞轩谷阵法之外,又送了张世平十里路,这才转身回到族中。 张世平出了欧阳家的飞轩谷后,见欧阳家的两人转身回去,便当即加快了速度,青灵古舟飞驰,化为一道青光消失在原地。 当两天之后,张世平飞出了白芒山山脉,又飞了几十里左右,便感觉天地之间的灵气稀薄了很多,他接着飞了百余里后,看天色昏暗,时辰也有些晚了,在天空中往下俯瞰,见下方有一处山脉,方圆十几里左右,山脉中大大小小的山峰十几座。 在他脚下附近几处地方,炊烟袅袅升起,张世平看到山中几处偏僻的地方,搭建着村寨,村寨中的房屋多半都是用木头茅草建成,几乎看不到有一间白墙瓦房。村寨外围着一圈,削的尖锐,并用火烤过的焦黄木桩子,夜色中,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山民,拿着木质农具,结伴走进村寨大门。 三十岁出头的刘大山,骨架子很大,但是身上却没有多少肉,脾气却很好,除了七八年,因为劳役税收太重,他家中连藏在房梁上的粮种都要衙役给抢走后,他被逼的没办法了,带着老娘和妻儿,无奈下逃进了山中,成了一个没籍的山民。 他运气不错,在山中走了很久,幸好遇到了青狼寨的人,跟着他们入了寨子。青狼寨虽说是强盗寨子,但是里面生活的大多数被逼的走投无路的苦命人。山民艰苦,山中毒虫猛兽多,一不小心人就被叼了去,而缺衣少食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没有盐,他们这些山民,在山中猎到的山货,有六七成的东西,都是和外头一位姓张的商人,换些粗盐巴和土布。 对了那商人,旁边的人都叫他一声三爷,刘大山光着一双大脚走在村寨路上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见自家儿子不在村头玩耍,路上也没看到人,兴许是早回了家中。 第两百三十一章 少年娃子 刘大山便快步朝前走了几步,转了个弯后就看到了一处茅屋院子,里面茅屋有两间,在旁边还有一间刚垒了一半。他有空时候,就去摆弄一会儿,或许再过一段日子,他家中便能再立起一间房子来,一想到这里,他很满足地笑了起来。 他老娘进山后没几年,因为生了场病,没能熬过去,便走了。对他山民来说这很是正常,一头大虫、一场大病都是能要人命,命贱不值钱,死了寻个地方一埋就是了。山民加上生活艰苦,顾着肚子,哪有太多时间去悲伤。 在院子中,有个妇人正将手上的陶盆放在木桌上,他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上的农具放好后,也顾不得粥水烫热,便啜啜几口,急匆匆地将一碗菜粥喝光。这粥黑糊糊的样子,里面一大半是野菜,很是涩口发苦,一小半是豆子还有些带壳的稻米。桌上除了一盆粥,就只有块熏干的黑肉,这还是几个月前村中有人猎到了一头大虫,他们所分到的一条肉。 至于稻米还带着壳,不是刘大山媳妇懒,臼不干净米,而是弄得太干净了,这米就少了好些,他们舍不得。 刘大山放下黑粗的陶碗,黑皱的脸笑起来皱纹堆得老高,露出来的牙齿黄黄的,牙帮肉也不高,快把牙根都露了出来,“娃子呢。” “还没回来,玩疯了吧,你先吃,我出去喊一喊。”刘大山他媳妇放下自己的碗筷,三步作两步,小跑了出去,在门口大声喊着,声音洪亮,差不多整个寨子都能听得到她那大嗓门。 听着远处传来呼唤声,张世平知道那声音是从村寨之中传了过来的,他刚才没有选择在村寨中落脚。山中生活的人,不是强盗,便是无籍的山民,这些人戒心都重。 他要是用修仙者的身份过去,难免被他们供做仙人一般,但是张世平不喜欢这样子,修行的越久,他越明白,自己在修仙路上才刚走了一点点而已,哪能称得上一声仙人?张世平要是装作普普通通的凡人进去,那对方十有会起歹意。 山民憨厚,下地种田打猎都是一把好手,但是憨厚的山民,在农闲时候,也会拿起柴刀木弓,下山劫道。杀几个人,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事情,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怎么在乎了,又哪能在乎其他人的性命。 这样一想,张世平便驱使着青灵古舟,随意寻了个地方落下,在林中走了一小段路后,惊讶了一声,看着前方树上,围着几头灰狼,在树下不断转悠着,树上有三人,都是半大的孩子,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 林中有些昏暗,不过张世平耳目清明,倒也还能看得清楚。树上的三个孩子,一个十来岁大,两个小一些,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灰狼在树下打着转,昏暗的林中,野狼双眼冒着青光,八只青瞳瞳的眼珠子,盯着树上的三人,却没有发出嚎叫声。 看着三个孩子,身上半点灵光也没有,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在山中,有些成气候的精怪,虽然实力还没有达到四阶,却能化成人形。其实这不过是它们所幻化的虚影,障眼法罢了,欺骗一些肉眼凡胎而已。 张世平先是确认了下对方了身份,下方那些灰狼又不是什么入阶的妖兽。人猎杀野兽,野兽食人的事情,对张世平来说,很是正常,这些在他看来都不过是天地万事万物的一部分。但是毕竟他是人族的修仙者,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灰狼吃了那三个孩子。 树上三个孩子瑟瑟发抖,见有一人,走近了后,他们三人想叫喊一声,却因为惶恐,怎么也喊不出来。 四头野狼感受到张世平身上的法力波动,夹着尾巴逃开了,张世平手上点出一点红光,穿过了落在最后的一头较为年老的灰狼,顷刻之间便让其毙命,另外的三头,他想要留下来,也是容易地好似探囊取物,但是张世平没有做。 “没事了,你们下来吧。”张世平抬头对着树上的三个孩子说道。 这三个山民孩子,惨白的脸上带着一股茫然的神色,看着被张世平赶走的野狼。因为林中昏暗,这三个孩子的视力可不像张世平那样好,昏黑黑的光线下,他们只能看到张世平那模糊的身形,就连张世平刚才发出了那道散发红色灵光的法术,这些孩子也是误认为,是张世平射出火箭,赶走了灰狼。 他们在树上踌躇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个年级大一些的孩子,才先从树上爬了下来,然后另外两个六七岁的孩子,这才跟着他下了树。 张世平手提着灰狼,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三个孩子,在林中寻了一处背靠着块灰黑色大山石,在山石边上的地方比林中他处要平坦些,落叶也不没有积得太深。 张世平放下了灰狼,升起了一堆火,这才对着那年纪比较大的孩子,指着地上这头死掉的灰狼,说了一声,“想吃就自己弄。” 说完后,一把小刀从他衣袖中射出,刀子离着那孩子脚丫一尺来远,亮晃晃的刀身在火光映照下闪动着。那孩子吓了一跳,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然后才镇定下来,看着正盘腿坐下的张世平,见他盘坐这笔直,闭着双眼,像是要休息了一样。 他迟疑了下,这才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拔起了地上的这把小刀。他看着手中的小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做工精致的小刀,刀身比他巴掌要长一些,刀把像是牛角做的,打磨着很是趁手,刀身上浮着层层的梨花纹。 看着这把小刀,他曾经和村寨中的大人下山去贩卖山货,也看过那些大爷带着的刀,没有一把比这把小刀要好的,单单这把怕是要值个二三十两银子吧,他抿了抿嘴唇,心中噗噗通跳动着,这时候,他身边的那两个小一些的孩子,拉了拉他的衣服,指着地上那头灰狼,肚子则是咕咕地叫了起来。 这少年收回了自己的小心思,拿着小刀,看着这头野狼,却没有直接下刀子,他担心血腥气会传了出去,就算是他动作再快,剥皮取肉,然后将这头灰狼其他东西都埋在土中,也很有可能吸引野兽过来。 第两百三十二章 红光 “这位大人。”燃烧的树枝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熊熊,少年手中拿着刀子,脚下是一头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的灰狼,他迟疑说道。 “怎么,不会杀,还是顾忌山里的野兽循着味道过来?”火堆上红黄的焰火跃动着,张世平闭着眼睛缓缓说道。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五官灵敏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张世平就算闭着眼睛,仍感受到了他面前那三个凡人孩子的些许情绪。 大一点的孩子说话的时候有些畏惧,而另外的两个小孩,则是在火光所能照到的范围内,堆着枯叶抱着残枝。 “夜里山中虎狼多,俺怕味道散出去了,那些畜牲循着过来。”少年看着张世平,装着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说道。 “放心,有我在它们不敢过来的。”张世平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言语,气息逐渐变得悠长起来,缓缓地吸气,又缓缓地呼出,依照着他多年来修行的习惯吐纳着,一呼一吸之间富有韵律。 少年见张世平这样说道,说出的话声音不大,但是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少年又看到和他一起的那两个村寨孩子,怀中抱着好几根手腕粗的枯枝,用一种极为渴望的眼神地盯着他。 ‘呼……’少年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便蹲下了身去,右手抓起这头灰狼还有些温热的前肢,稍微抬起来了些,左手拿着刀子,一刀先在灰狼喉咙开了个小口,然后顺着划了下来,使着刀子,轻轻地将灰狼皮肉分离开来。 少年动作飞快,不一会儿便将这头灰狼皮毛完整无缺地剥了下来,皮毛上面有一些很小很小块的鲜红色碎肉,还有层淡黄的油脂,与白色的筋膜。少年将这张狼皮取下,递给他身边的两个孩子,然后从灰狼腹中挖出一大堆红红绿绿的内脏,他伸手进去摸索,很快便取出了一块暗红色的肝,还有一颗比他拳头大一些的狼心。 他赶紧用手上的刀子,哗哗几刀,将狼肝分成四块,将狼心一分二,随后全都用树枝插着,放在火边上烤着,至于剩下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内脏夹杂这粪便,他连扒带挖,没几下便弄出了个土坑,心中虽然有些不舍得,但是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就将这些东西埋进了土坑里面。 少年将这头已经剥好的灰狼,分成了几块,放在火堆边的石头上,那两个孩子已经蹲在火堆旁边,灰扑扑的小脸被火光映着发红,看着正在烤着的狼肝狼心,时不时地倒吸着口水。少年又用土和枯叶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着刚才放下的狼肝已经有点焦黑了。 他连忙将插着狼肝的树枝,移开了火堆一些,又换了另一面,烤了一小会儿。这种山里的灰狼肉质可远远比不上家中饲养的牲畜,而且这三个孩子手中就连半颗盐巴都没有,狼肝烤熟后,带着一股腥味与焦味混合而成的味道,姑且算是肉香吧,毕竟三位村寨的孩子都在咽着口水。 不过这少年并没有将烤熟后的狼肝分给两位小孩,他自己也没有吃,而是拿着树枝,慢慢地走到张世平身边,“大人,这是给你的。” 少年说话的声音有些小,见张世平没有回应,便将手上的树枝插在张世平面前的土里面,便赶紧回到了火堆旁边,将分成两半的狼心,分给了两个孩子,自己则是拿着刀子割着狼肉在火上烤着,割的肉块有些厚大了,外头的一层已经烤焦了,里面的还带着血丝。他顾不上烫热,对着肉块吹着气,咬了起来。 要是子以往时候,血腥味散发出来,第一时间吸引的不是山中的猛兽,而是无处不在的蚊蝇,但是这三个孩子没有发觉。今晚莫说有什么野兽了,就连半只蚊蝇都没有,安静得只剩下火光烧着的树枝,在霹雳地响着。 火堆边上的三人,颇有些像狼崽子一样,往往烤个半熟,少年便分那两孩子一些,其他的肉便都进了他腹中。不一会儿,他旁边的那两个孩子已经吃的肚子都滚圆滚圆了,他仍在停吃着,一头灰狼几十斤肉,少说也有八成进了他肚子里。 少年抓着最后一块还带着热气的狼肉,三两口,稍微咀嚼后,便咽了下去。几十斤狼肉入腹后,他将一边的狼皮摊开在地上,用树枝从火堆边上拨了些灰黑色的碳灰,放在一边,拿着小刀仔仔细细地将皮毛上的碎肉油脂刮干净,再抓着草木灰往狼皮上抹。 抹了几把后,少年脸上突然变得通红,一股磅礴的热气从他身体中涌出,他感觉自己肚子里面像是有团火焰一般,在炙烤着他,他发出惨叫,在地上打滚着,叫声惊醒了已经半睡的两个孩子,他们睁开眼,一看到少年在地上打滚,便焦急地跑了过去,想要扶起他。 但是少年翻滚着,四周的空气也渐渐升高起来,两个孩子还没碰到少年,便被少年身体中发出了阵阵热气给荡了开,在地上倒滚了几圈,所幸没人撞到尖石锐角,只是人有些蒙而已。 闭目养神的张世平,早就发觉了对方的异动。他先是皱着眉头看着这少年,感受着少年四周的空气渐渐升高,身上红光越来越盛,而张世平先是思索了下,当即眼睛亮了几分,站起身来,他一个闪身便越过了离他几丈远的少年。 少年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了,手脚乱动,口中发出的声音也变成了干嗷,身上的那套破旧的衣裳也已经化为灰烬。张世平两指并拢,眼疾手快地点在少年眉间,将自己身上的法力渡进少年体中。张世平的法力入体,一两个呼吸后,少年那不断挣扎的手脚也安静了下来。 不过张世平没有立即放开,而仍是将两指按在他眉心,操控着自己的法力,在少年体内经脉游走着。 张世平通过自己的那一缕法力,在少年经脉游走的时候,感觉到他体中散发的炙热杂乱的灵气,便小心翼翼地为他理顺。 第两百三十三章 炎灵根 过了足足一株香后,张世平才拿起了他的手,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青色的长衫,盖在少年身上,然后盯着这少年,越看越是高兴。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圆形法器,上面阵纹繁复,分为五色,中间则是一块晶莹剔透,能照的出人影的宝石。 张世平拿出这法器后,朝着嗡嗡念了几声,测灵盘上升起了丈高的灵光光柱,张世平抓着阵盘,将其照在少年身上,从头到尾扫过一遍,而后他收取测灵盘,敛去灵光,看着阵盘上代表着土属性灵根的土黄阵纹与代表着火属性灵根的赤红阵纹,两者同时亮了起来,黄光与红光,汇入了测灵盘中间的那块晶莹剔透的宝石中,过了一两个呼吸后,上面浮现了一个暗红的‘炎’字,张世平看到这个后,才真正确认了下来。 他前面心中有些推测,但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至于为何这少年今日才激发出了灵根,张世平估计着,这少年怕是因为他今晚吃了太多了狼肉,一下子吃了几十斤的肉食,补充了精力,炼精化气,引动了体内的灵根异动。 不过这只是张世平的猜测而已,修仙界中灵根之说,从来都是解释不清的。 而修仙界中除了金木水火土那五种最常见的灵根外,最常见的便是‘雷’、‘冰’、‘风’三种异灵根了,但是也不是说世上所有的修士,所具有的灵根便只有那么几种而已。 ‘土灵根’与‘水灵根’变异会产生‘雷灵根’,正阳宗掌门常有年便是雷灵根,而他所收的弟子常无泪也同样是雷灵根。入门那么多年来,在张世平印象中,他可没有见过这位真传弟子,就连有关于他的消息都很少听到。 ‘金灵根’与‘水灵根’变异后则会产生‘冰灵根’,谢师叔与谢妙两人就同是冰灵根的修士。 至于正阳宗其他的金丹修士,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灵根,张世平他不怎么清楚,但是从他知道的常掌门与谢师叔两人来说,异灵根修士的结丹几率比寻常灵根修士要大了很多。 所以当张世平看到少年身怀着由‘火灵根’与‘土灵根’变异而成的‘炎灵根’,这才那么高兴。 而在张世平身后的两个孩子,看到张世平刚才手点出灵光,又是凭空取出衣物,最后嘴巴张的老大,看着测灵盘上那丈长的灵光光柱,一时间呆住了。 张世平突然心血来潮,转身朝着两人说了一声,“过来。” 他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法力,那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地走到了张世平身前,张世平手上的测灵盘,灵光盛放,朝着其中一个孩子照去,光柱从他天灵盖一直照到他脚上,这才收了回来,张世平收回法力,将手上的测灵盘放在自己身前。 测灵盘上的五色阵纹没有一处发出光亮,更不用说灵光交汇了,张世平便再次施法,对着另外一人,也是从头照到脚,测灵盘上的阵纹同样没有半点灵光浮现。 张世平手一翻,测灵盘消失不见,另外两人没有灵根,张世平根本没有半点失望,世上哪有那么刚好的事情。如此一想,张世平便收回了目光,又穿过身去,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十一二岁的少年已经记得清事情了,要是这孩子年纪再小一点,张世平保管二话不说,将其抱回张家去,反正他现在离白芒山不过百来里,离白猿山也不算太远。 小一点的孩子还不懂事,记不清事情,张世平将其抱回张家,让大长老张怀宇与父亲张同安两人说一声,给他弄个张家世俗族人的身份,就当做张家族人先养着,他们三人不透露半点风声,到时候莫说是这孩子,就算是张家其他修士,也会将其当做是张家族人。 十几年后,张家再为其寻个留着张家血脉的女娃,只要两人的明面上的关系是出了五服的便行,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为他所寻的女娃也不用强来,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你情我愿,岂不是更好? 这样一来一回,张家便多了一个高阶修士,生下的孩子也是张家人,就算到时候这孩子知晓了,只要张家对他够好,再依着张家对他从小的言传身教,他早已从心底认同张家,又哪会出什么白眼狼来? 白芒山中许多修仙家族,要是遇上资质上佳的孩子,多半会这样做,除了一小部分有着某种灵体或者传承的家族,他们为了维持家族血脉纯净,都不与外人通婚,婚嫁都在同宗同族里,就更不用说是寻个外人来当做族人养了。 “哎!”张世平叹了口气,这少年已经懂事了,他便不能如此这样做了。至于带回宗门,这想法也在张世平的考虑之中,不过他仍没有下定决心来。 当然对于这少年来说,加入正阳宗是就好的,一个有着元婴坐镇的宗门,所能提供的修行资源一定比张家这个筑基家族要好很多,但是躺在地上的少年,却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他今后的路,几乎全在张世平的一念之间! 张世平施展御物术,将这少年搬至火堆旁边,取出一间白狐裘衣铺在地上,将去放在上面,另外的两个小孩子则是怯怯地跟过来,守在少年身边。张世平在少年身边打坐炼气。 上半夜缓缓过去,到了下半夜中,张世平耳洞一动,他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叫喊呼唤声,声音远远传来,此起彼伏,传荡在山里面。 原来青狼寨中,刘大山他媳妇在村寨中寻不到儿子后,便着急回了家,叫刘大山一起去找。刘大山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一根独苗而已,不见了他当然是着急了,夫妻两人连忙去寻,问遍了村寨中其他人,有两家孩子比较多的才发觉,自家的孩子也没回来。 青狼寨的头子连忙敲着铜锣,将村寨众人聚集了起来,先是在村寨里面找了一圈,然后又在村寨附近找了起来,寻了许久没有寻到三个孩子,眼看着都快到下半夜了,众人便商量着是不是在山中寻找。 对他们这些凡人来说,夜里面山中猛兽多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有时候,会发生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村寨的人吵吵闹闹了许久,最后村寨中的几位老者一齐表态,一定要尽早寻回村寨的孩子,谁知道一夜过后,那三孩子还有没有命在? 他们村寨人却不多,二三十号汉子聚在一块,有的举着火把看照路,有着敲打着锣鼓叫喊,有的手持着长矛还有大刀,注意着山林中的风吹草动。 张世平站起身来,看着已经睡着的三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 第两百三十四章 寻来 远处青狼寨的山民,敲锣打鼓,漫山遍野地寻找叫喊着。 “二爷,你来看这里。”青狼寨中一位身穿着青黑衣裳的大汉看到路边的一只破草鞋,草鞋比较小,看样子是小孩子穿的。 一个年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黑瘦汉子,拨开人群,朝着那青黑衣裳的大汉走来,他看到大汉手中的草鞋,心都沉了几分,而在他后面刘大山夫妇两人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也急忙跑了过来。 刘大山他媳妇一看到青狼寨二爷手中的草鞋,像疯了一样喊道:“这些是我娃儿的,娃呢,找到我的娃了吗?” “二爷,铁树,有没有看到我的娃。”刘大山也是一脸焦急之色。 而在一边的那高高瘦瘦的少年,看起来比较木讷,“二爷,铁树叔,找到我弟他们了吗?” 二爷手拿着草鞋,脸色沉重,没有接过他们几年的话,后面村寨中的其他人心也是提到嗓子眼了,几岁大的孩子在山中鞋子都跑掉了,怕是已经被虎狼叼了、大蛇吞了去。山里面什么东西都缺,就是不缺毒虫猛兽,往年虎狼猖狂的时候,山民在山地里耕作,一不小心都会别叼走了去,大人都这样了,就不用说几岁大的孩子了。 “没蛇道,也没有血迹,他们应该往那边去了,不过有狼脚印,大伙小心些!” 铁树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那把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大刀,一手拿着火把,一点点地拨着山道边的杂草丛。要是蟒蛇,穿行间在土地上一定会留下波浪一般的压痕来,而且蟒蛇吞了人,吃饱后它们行动就会变得缓慢,一般不会跑着太远。因此铁树小心仔细地拨弄了一小会儿后,又没有看到附近有什么血迹,想来那三个孩子也应该没有被什么猛兽给叼了去,想过之后他这才指着前方说道。 铁柱是青狼寨中最好的猎人,他这样一说,刚才聚拢起来的几十号村寨山民,更是警惕了起来,没有大刀弓箭的村民,他们手上只能拿着木棍木棒,夜里山风一吹,众人背后打了一激灵,手上的家伙都不由得握着更紧,攥着更用力了。 而铁柱抬手所指的方向,恰好是张世平所在的那片林子,离着不过一两里路。 在林子中,张世平原先有些微皱的眉头,再听到了村民的叫喊呼唤声后,这才松了去,又变成了原来那种不动声色的模样。 张世平站在火堆旁边,他脚边便是那三个孩子。少年躺在毯子上,白狐裘衣盖着,而另外的那两个孩子,靠着少年身边。 青狼寨中的山民走着不慢,在路上叫喊搜寻了一会儿后,便走进了林子里面。他们进来后,接着走了一小段路,绕过了几颗遮挡住视线的古木,遥遥见前方有火光传来,众人一看到火光,便惊喜地喊道,呼唤着,朝着火堆围了过去。 那黑瘦的二爷与穿着青黑衣裳的铁柱,两人打着头,走在前面。火光越来越亮,二爷与青狼寨其他人看到了,火堆边上的张世平与青狼寨中的三个孩子。 “大伙都停下。”二爷低声说了句,他很是郑重地看着孩子边上的张世平。二爷瞥了一眼少年盖在身上的那件纯白色的裘衣,心中惊讶,他与山下的张三爷打了那么久的交道,知道这种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的裘衣,没有几百一千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 而且山中向来不太平,对方看样子不像是那种毛都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不大可能是离家出走的世家公子。对方能从容不迫地留在这里,不是自身武功高强,就是暗地里有高手保护。二爷与山外的那些人,可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见过的人可不少。又因为他年纪越来越大,做事情变得比年轻时候要谨慎了许多,说得简单点,他就是怕死而已! “这位公子,小人是青狼寨的,那三个娃儿是寨子里的,在山里走丢了,多谢公子救了他们三个。”他带着铁柱,自己走在前头,看着站着的张世平,他学着那些读书人,有些滑稽地行了一礼,然后恭敬说道。 “虎子,虎子,你醒醒,娘在这呢!”刘大山他媳妇看到靠在少年身边的一个娃儿,想跑过去,却被他丈夫刘大山给拉住了,只能厉声嘶喊着。 “这三孩子是你们村寨的人?”张世平背负着手,盯着他们问道。 “是的。”也不知道是为何,青狼寨中走在靠前面的几个人,被张世平看过后,不由得回答了一声。 张世平见对方众人异口同声说道,心中便有了底,而那两名年纪小一些的孩子,在青狼寨中家人的呼唤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惊喜地跑了过去。 “三狗子、三狗子,醒醒,二爷爷来了。”对于这两个没有灵根的孩子,张世平都懒着看上一眼,而二爷与铁柱看那两孩子跑回来后,便放了大半的心,二爷看着盖着裘衣睡死过去的三狗子,喊了几声。 不过张世平早已经在少年周边布置了一层法力护罩,凝成护罩所用的法力很少,因此这层灵光稀薄似空气,近乎透明,只有隔绝声响的作用,而青狼寨中的人都是肉眼凡胎,感受不到法力波动。 “这孩子今晚灵根刚苏醒,不用叫他了,让他多休息!”张世平伸手制止了青狼寨的人,淡淡说了一声。然后伸手手掌往上一抬,少年连带着身下的毯子凭空离地几分,少年却毫无察觉,仿佛仍像是睡在厚实的地上一样。 青狼寨的众人见到如此鬼怪离奇的一幕,看着张世平便像是见了鬼一般,人群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就连铁柱也咽了咽口水,很是紧张地看着张世平,他在山中打猎那么多年了,和其他村寨的猎人也交谈过,听一些年纪大的老猎人说过,山中可是有些精怪的,见到他们的人,运气好点的,被他们戏耍一番,回来生一场大病也就没事了,要是遇到凶恶的,那可就没命了。他以往都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夜里遇见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三狗子 “见过仙人大老爷!你们都在看什么,还不跪下,拜见仙人。”倒是青狼寨二爷,推金山倒玉柱地跪在地上,纳头便拜,头压在地上,高声喊道。 他与那张三爷做买卖的时候,可是听过张三爷说他们张家可是有修仙者的,至于他说的修仙者是什么,他询问旁人,才明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了吗?怪不得,这位张三爷能光明正大地与他们做生意,而那些官绅大老爷半个屁都不敢放。 也多亏了张三爷仗义,不然以往时候,他们往往一张上好的皮子,所换的也不过是一小罐盐巴或者几尺土布而已。不是他们不想进城贩卖手中的山货,是因为他们根本出不去。他们是无籍的山民,出去外面,一旦被别人抓了,就成了奴隶。官府律法可不保护他们这些没有户籍,交不上税的山民,他们甚至鼓励游侠们进山抓捕山民。 但是自从张三爷与他们这些山民做生意后,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很多,当然这张三爷也不是平白无故发什么善心,而是和这些山民买卖,油水丰厚。以往其他人压价压得狠,山民手中一张上等的青狼皮,只能换得很少的东西,他就在上面加上那么一点,多那半两一两的粗盐,多上一两分长的布料,这一点点东西,便让山民死心塌地将手上的东西全部卖给了张三爷。 至于其他的人,不敢与张府抢生意,而且张府那当家老爷发出话来,族里的三爷不过是因为闲的无聊,才去与山民做买卖的,他不希望老人心里不畅快。附近的世家可知道这位张府当家老爷的一个儿子,可是被远处仙山里面的仙人给接过去的。 …… …… 两天后,张世平使御着青灵古舟,朝着启国方向飞去,他御器速度飞快。至于青狼寨的那个炎灵根的三狗子,则是被他留在了附近了那张府中。 张世平一说要收三狗子去修仙,青狼寨中的二爷见三狗子还有点犹豫,便压着他的头,给张世平跪了好几个响头。不过这少年却不知道为什么死活没有答应,张世平看在他身怀着炎灵根这上等灵根的份上,耐着性子问清楚了三狗子的想法。 说来也是好笑,这少年终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山民,有些小聪明,但是眼界还没开,说来说去,左右不过是一些小事,不过这少年有一点,张世平看的还挺顺眼的,那就是知道张世平这位仙人代表着什么后,便求着张世平给青狼寨的山民,某一个好的出路,只要做到这点,他就心甘情愿地随张世平离开,今后一定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白眼狼,谁都不喜欢!张世平脸上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喜怒,但是心中对其却颇为满意,十一二岁的孩子,心性早就定下了大半。对方要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那张世平可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了,以免到最后被反咬一口。 而旁边的二爷心中早就忐忑不安,又有些期待。山民虽然不用交税赋,但是说句实打实的话,谁想整天过些朝不保夕的日子,有块田种,有口安稳饭吃,那不更好? 张世平思考了下,他现在是刚出白芒山不远,所在的地方是昱国望月郡附近,这里刚好有张家世俗一脉,给青狼寨的二十来户人安排个好地方,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自己说一声便行了,也不用自己太操心,所以张世平便答应了下来。 他御器带着三狗子与青狼寨的那个二爷,朝着附近望月城飞去,很快就到了城中张府,出示了手上的张家长老令牌后,张府便中门大开,张府这一脉世俗族人,本想摆起香案迎接本家来的仙人。但张世平摇了摇头,让他们不必如此多礼。 进府后,张世平将此事吩咐了下去,又和张府如今当家做主的那位中年人张唯丞,说了一会儿的话。张世平从张唯丞口中得知了,他儿子张亨文前几年就到了白猿山了。 “同、世、元、亨、泰,已经到了‘亨’字辈了吗?”张世平轻声感慨了几分,他这些年来,对于张家的后辈族人,几乎没有什么关注。 没过多久后,张世平便让张府众人去处理青狼寨的事情,他将三狗子留在张府之中,自己便飘然离去了。 …… …… 八天后启国,一道青光在江边缓缓落在江中,张世平发出一道红光,飞入碧水游沙阵中,没过过久,阵法云雾翻滚,彩光蒸腾,一个颇为英气的佩剑女修踩着一把月青色的飞剑,从阵法中飞了出来,转眼便到了张世平面前。 “江道友,好久不见了。”张世平见江家出来的女修正是他第一次来时所见过的江若流,她周身的剑势,比当时要凌厉许多,一身修为毫不遮掩,竟然已有筑基六层,张世平面露讶色,对方竟然修为进展如此之快! “原来是张道友,老祖有请。”江若流看着张世平,那么多年不见,其实她心里早就将张世平忘了大半了,要不是那时候张世平是和谢妙过来的,江若流哪能记得起他。而且这些年来,正阳宗虽然下了令,葛家等几家金丹家族不敢明着来,但是暗地里可搞了不少事情。不过现在都好了,老祖回来后,江家便安稳了下来。 老祖?张世平一听到江若流的话,可当真出乎他意料之外。 江若流则带着张世平入了阵法,到了江家一处有些老旧的院子里,屋中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盘坐在蒲团上,打坐修行,气息骇然。张世平与江若流人还离着远,便感觉到了从院中传出来的气息,两人没有冒然进入其中。 张世平心中有些疑惑,他也曾见识过许师叔在他洞府中修炼时的情况,与现如今这位江家老祖可有些不同。在张世平感觉中,对方法力好像有些不稳,不过一转眼,院中的法力波动便消失了无影无踪,一位身穿着黑色斗篷的修士,推开了院子的两扇小木门,看着站在门前的两人。 “你可有什么事吗?”江家老祖看着张世平,缓缓说道。 第两百三十六章 双魂 “弟子张世平奉掌门令,持金帖前来,邀请沧无真人于七月十三参加宗门金丹庆典。”张世平被江家老祖沧无真人看得有点不自在,当即取出了宗门金帖,呈奉上去。 江家老祖是正阳宗客卿长老,因此张世平在他面前,也得自称弟子,行宗门弟子之礼。 至于刚结丹成功的赵师叔道号,张世平不知道。因为按着白芒山以及附近修仙界的惯例来说,金丹真人的道号要在庆典上,向参加庆典的来宾宣布? 金丹庆典上,要是有长辈的金丹真人,则会有长辈出面为其立下道号,传其号,扬其名。至于没有长辈的金丹修士,那这种事情就只能由自己出面了。 “是哪位道友结丹成功了,不知老夫是否认识?”江家老祖伸出干枯的五爪朝前一吸,张世平手上的请帖便落进他手中。他没有翻看,而是发着嘶哑的声音问着张世平。 他们这些几百岁的金丹真人,与他们同龄的便只有同阶修士,其他的人,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堆黄土了。正阳宗这新晋的金丹修士,年纪与他相差太多了,所以江家老祖没有翻看请帖,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回沧无真人,是赵无邪赵师叔进丹结丹成真。”张世平回应着对方,对于他那枯黑五爪,张世平虽在心中惊讶,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修仙界中各种各样的功法那么多,莫说是一双如鬼的黑爪,就算是妖化功法,也是有人修炼的。若是一门功法,有助于修士突破眼前的瓶颈,多的是修仙者前仆后继! “原来是有年的孩子,没想到一转眼那孩子都结丹了,真的让人好生羡慕啊!”江家老祖将金帖收进袖中,感叹地说道。 赵无邪虽不是姓常,但是说到底终究是常有年的亲生子,身上流淌着常家的血脉,反观江家众人,这几百年来他是操碎了心,但是没有一个能成才的。 不过江家年轻一辈中还有江若流那女娃,修为资质都不错,或许可能有结丹的机会吧,江家老祖在心中想到,希望自己能撑得住吧! 金丹家族大多数只有最开始的家族金丹老祖还在的几百年,最为鼎盛,然后等着金丹老祖逝去,家势衰颓,或被他人所灭,或沦为筑基家族。在今后的漫漫时光中,等待着族中下一位天资横溢的族人崛起。 “老夫知晓了,你回去和掌门说下,届时老夫一定准时赴宴。若流,好生招待宗门的这位张小友!”说完后,江家老祖神情有些奚落,他负手返回了院子中,缓缓走回了屋中,关上了门,在已经发冷的蒲团上重新坐了下来。 这处小院中阵法灵光一晃而过,整座院子被迷迷蒙蒙的云烟遮掩住,只能依稀看到一些白墙灰瓦。 至于能不能用神识探入其中,张世平没有冒然尝试,不过就是怎么想,这种金丹真人静修之地,所布置的阵法,肯定不是一个筑基修士神识所能探破的。 江若流听到老祖的吩咐后,便走到张世平旁边,对其说道,“张道友请随我来。” “江道友不用客气,请帖已经送到了,我这还要赶快回去宗门复命,就不便久留了,多谢江道友的好意了!”张世平与江若流两人并肩而行,待两人离了江家老祖的静修院子,有百来丈远的时候,张世平对着江若流说道。 “既然道友急的回宗门复命,那我也不强留道友了。今后道友若有时间,我再好好招待道友,到时道友可别再推辞了。”江若流对张世平说道。 “那到时候可要麻烦江道友了。”张世平笑着对江若流说道。 两人走在碎石子路上,一路朝着岛边走去,很快江若流就带着张世平来到了流沙岛边,她取出块令牌,嘴唇微动,低不可闻地对着念了几句法诀。 声音被她周身的一层淡淡的灵光挡住,张世平自然没有去探听他人家族阵法的出入口诀。虽然这等口诀需要配合江若流手上的那块令牌,才会起效用。 两道灵光从灵沙谷碧水游沙阵内飞出,不一会儿儿,两人就飞到了江边。江若流看着张世平驱使着青灵古舟,朝着白芒山方向飞去,看了一会儿后,便回到了江家。 族中二长老与族长差人过来,问了她一些有关于张世平来意的事情后,江若流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屋里,盘腿打坐,两手放在膝上,手托着长剑,边吐纳灵气,边祭炼着自己如今的法剑。 修炼至深处的时候,在江若流周身有丝丝缕缕剑芒浮现,气势也越来越盛! 而在江家老祖静修的那座小院子那边,回到屋中的江沧脱下了斗篷兜帽,看着房屋墙角一处昏暗无光的地方,从中走出来一个黑衣鬼面人。 江家老祖皱着眉头看着来人,冷声说道:“你怎么在这?” “海道友又怎么不能在这了?”不过没等黑衣鬼面人回应,从江家老祖口中又发出了一道颇为邪气的声音来。 “江道友,那么多年了,你竟还没能成功?”黑衣鬼面人自顾自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蒲团,放在江沧面前,盘坐上去,言语之间颇有些揶揄。 “你们!”江沧怒道,不过江沧浑身冒出一团灰朦朦的灵光,江沧话说到一半,就一下子顿住了,然后缺了大半上唇的嘴,露出森森白牙,咧开笑出声来! “真是碍事,安分点不好吗?要不是因为我们神魂残缺,记忆也丢了七七八八了,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哪用得着费我那么多力气!”江沧席地而坐,摇了摇头说道,随着真正的江沧沉寂后,现如今的沧无真人与他面前的这位海道友,两人身上的气息,竟然慢慢地相似起来,但是仔细分辨下,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你我不过是本尊留下的诸多后手中,所诞生的几缕魔魂,本就天残地缺,如今我等能成功占据其他金丹修士的躯体,已是大幸。”黑衣鬼面的江道友,没有接着揶揄对方,反而开口出声,安慰着对方说道。 第两百三十七章 玄机合魂 “要不是怕损坏了这具躯体的根基,绝了今后修仙的根基,我哪至于这般小心。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江沧这人意志太过坚韧,神魂强度与你所占据的这具身躯相比,倒是不相上下,但是论其韧性,则是远远超过了。”沧无真人对着面前的江道友说道,语气之间颇为感慨,有点感叹自己时运不济,选了一块硬骨头,啃了那么些年,还是没能啃碎吞入腹中。 他们两人要不是以江家全族性命相要挟,就算江沧中了他们的秘法,但是对方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实在不行,那么多年以来,江沧想要找到几次机会,燃烧神魂,与自己来一个魂飞魄散、玉石俱焚,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们若想以江家全族性命再进一步相要挟,让江沧放弃抵抗乖乖就范,却是办不到。江沧这一个一手建立起金丹灵沙谷江家的真人,岂会真的随意任人摆布。江沧他也明白,自己要是真的不抵抗了,那江家才是真正迎来灭顶之灾。修仙界中,要是将全族性命,交与他人一念之间,殊为不智! 就在他们说着话的那一小会儿间,江沧身上的那一层黑朦朦的灵光,突然幻灭了起来,江沧狠狠地瞪了眼前的黑脸鬼面人一眼,凶光一闪,猛然从口中吐出一团灰气,里面一颗黄灰色的珠子,眨眼间便朝着那人的獠牙鬼面,激射而去。 不过这颗来势汹汹的黄灰色圆珠,却是后劲不足,被黑衣鬼面身上冒出了灵光一挡,‘咚’地一声掉在地上,弹了几下,沿着红砖砖缝滚动过去,到了江沧身边。 撑着一层黑色灵光护罩的鬼面修士,受到江沧的法器攻击,却没有半点恼怒,反而变得有点奇怪,他神魂之中传来一阵阵悸动,那种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就算他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也一下子蒙了他的心智。 此刻江沧的面容神情,在眨眼间,少说也变幻了好几次,整个人的法力气息,也在不断变化着。而他旁边的这位黑衣鬼面修士也没有半点出手的想法,他只呆呆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江沧,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 “你若吞了我,触动了《玄机合魂功》,那姓李的借着秘术寻过来,你也逃不……掉。”江沧整张脸像是在捏泥巴一样,变幻无常。 他体内的江家老祖的神魂,正在与他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两人神魂在这具金丹期修士的体内争斗起来。 一时之间,江沧只能满地打滚,但是他与这黑衣鬼面的江道友,神魂上还有些联系,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他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渴望,那是一种想要将对方全部吞下肚中的感觉。 因此他趁着压着江沧一头的情况下,,咬牙切齿地低吼着说道,本来就满是伤疤的脸,在这种情形下,更为狰狞,形如厉鬼,丝毫不为过!在听到了江沧的话后,因为那人佩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神情。 这人听到了江沧的低吼后,脑中突然一激灵,清醒了起来,这才压制住了铭刻在神魂中的《玄机合魂功》异动。他们这些一起诞生的同根同源魔魂,最开始的一共有三十六头,但是现在也就只剩下了九人而已。 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只要吞噬了对方,就能完美地吸收掉对方的法力,还能因为融合了对方的魂魄,复苏本尊的一些高深功法或者修行心得经验。 但是他们之间只要有人相互吞噬,就会在第一时间触动《玄机合魂功》,所有的魔魂都能感应的到对方位置所在,持续时间足足有九个月的时间,他们彼此之间有种冥冥之中的联系,不断地再吸引着双方相互接近,乃至融合成一体的冲动。其中魔魂中修为最强的已经是元婴修士,要是他们被对方感应到,南州虽大,但是足足九个月的时间,一位金丹真人无所遁形下,很难逃得过元婴真君的追杀! 屋中的声响渐渐平静下来,浑身冒着股邪气的江沧,取出一块传音玉简,对着念了几句,玉简变化成一道红光,飞出了这小院阵法外,红光如灵蛇,片刻后飞入了江家祠堂中。 在祠堂密室中打坐修炼的江家二长老江清泉,双眼蓦然睁开,伸手一招,红光便毫不费劲穿透了石墙,入了密室的之中,落在了他手中。 泉用神识查看了玉简后,见玉简上老祖吩咐他代表着江家于七月十三,去正阳宗参加金丹庆典,一时之间便有些担忧,想来老祖在南海之行,怕是收了极为严重的伤势,以至今日都还未痊愈,否则老祖怎么会这样吩咐! 而在江家碧水游沙阵外,原先在江沧房中的那个黑衣鬼面修士,在江家众人毫无察觉中,已经飞出了阵法,朝着江边乃至远处飞去。 他飞了一段路,在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中落下。半盏茶时间后,一个踩着圆形飞行法器的修士,从山中飞起,朝着白芒山飞去。这人年纪看起来有些老迈,约七八十岁的模样,筑基四层左右的法力波动,他头发已然花白,身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身上流露的气息,与之前没有半点相同。 …… …… 张世平在离开江家后,便日夜不停地赶到了昱国望月郡张府中,看着身穿着一身锦衣,腰佩美玉的三狗子,就是肤色黑了些,粗糙了点,气质差了一点点,不然看模样倒也像个世家公子,现在就好像沐猴而冠,让张世平觉得有些滑稽。 见他站在自己身边颇为不自在,时不时地轻扯着锦衣,肩膀也在不自觉地动着,时高时低,没个正形,张世平看他就好像看一块璞玉一眼,要是换做张家其他不成器的子弟这般站没站相,坐无坐姿,不呵斥几声便不错了。 “村寨的人都安排好了吧,你可还有什么顾虑的,一齐与我说了。”张世平坐在梨花靠椅上,端着一杯清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回张仙师,村寨的人都安排了,每个人都有好几十亩好田,够活了,够了。”三狗子笑着对张世平说道。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有张家做靠山,就算是刚落地的孩子,望月郡张府都为其配了三十亩水田,像是在梦里一般。 第两百三十八章 前事 “真没别的事了吗,你想清楚了,以后再回来可要好几年后。”张世平放下茶杯,对三狗子缓缓说道。 这孩子虽是上等的炎灵根,但是现在他大字不识一个,就是扁担倒了也不知道是个“一”字,又怎么能修行?就算他们一字一句地将修炼功法,掰开一字一句地给他细讲,也多半也也不懂。加上他年纪也十二岁了,等他读书识字,就算再怎么聪慧,怎么也要花个一两年时间,况且张世平瞧这孩子,虽有一些小机灵,但是像皮猴子一样,是静不下心来读书的。至于三狗子的体魄还有心性,张世平倒是不担心。 “这个,张仙师,能不能也给村子的人测一测,看看有没有那个什么的灵根。”三狗子有些迟疑。张世平前去启国灵沙谷江家送请帖的二十来天时间里面,三狗子从张府族人口中,了解到了自己为何会被张世平所看重,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灵根’两字。 三狗子来到张府后,因为拘束,在屋子待了三四天时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出去散散心,他那一次在府中行走的时候,遇到过几个孩子,背后都跟随着婢女奴仆,一大群人浩浩汤汤。 张府中年级较小些的公子小姐,早就听说了三狗子身怀灵根,还被家族中的修仙者看中,一下子醋意便涌上来了。其中有个十一二大的张府公子,看三狗子过来,言语之间忍不住冷嘲热讽。 他很不甘,为什么那等贱民竟然身怀灵根,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而他堂堂望月郡张府的七少爷,竟然只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他越想心中越是不甘,这才出口含沙射影地说了几句,不过话刚说了不到两句,就看到他爹张唯丞走了过来,瞪了他一眼,便挥手让他下去,好生待在自己院子中,没事情不要乱跑。 这位张家七少爷,听后悻悻离去,倒是张府中其他年级大一些的嫡子,听说了自家最受宠爱的七弟,被父亲训斥禁足后,个个在心中笑得颇为开心。到今日张世平过来的时候,他仍还是被禁足来自己的小院中,由府中的仆人日夜轮值,紧紧守着。 这些事情,张世平自然是不知道,而三狗子他知道那么公子小姐们,看不起他一个山民,对他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心中倒是有点难受,不过一两天时间,他便释怀了,放在以前,对方莫说与自己说话了,自己连走到他们跟前的资格都没有。 而随后的几天来,张唯丞很经常来看三狗子,与他说一些青狼寨的事情,又和他说一些有关于修仙的一些常识。 所以三狗子才从张唯丞那边,知道了自己身怀灵根的事情,但是至于是什么灵根,张唯丞手中虽然有张家交给他们的测灵盘、灵石,以及用来驱使发动测灵盘的灵符,但是他并没有那么鲁莽地拿出来,帮着三狗子再测一遍。 测灵盘是可以反复使用的法器,但是灵石以及灵符,这两样东西白猿山张家,每一年分给各个分支分脉的张家,可都是记录在案的。 三狗子得知了自己身怀灵根后,便问张唯丞他青狼寨里面的其他人,他们是否也有灵根?他希望村寨中有人和他一起,成为寨中二爷所说的修仙者。 张唯丞笑着对三狗子说道:“灵根本就是天赐,极其稀罕的宝贝,你们青狼寨能出你一个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 三狗子听了张唯丞的话,便没有再不识趣地接着问下去了。 不过现在他见到张世平后,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事情。 …… …… 张世平驱使着青灵古舟,带着郑亨运从望月郡飞了出来,朝着张府给青狼寨山民安排的地方飞去。 路上的时候,张世平问了三狗子他可有姓氏名字?三狗子想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才想到自己是姓郑,至于名字,他自从懂事以来,村寨中的人都叫他三狗子。这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纯粹是因为青狼寨中还有人叫大狗子,二狗子的,这名字轮到他后,就成了三狗子! 张世平心念一动,便问三狗子同不同意他给自己取个名字,三狗子自然高兴万分。张世平便依着张家现如今的字辈排行,给三狗子取了这一个‘郑亨运’的名字来。张世平特意给郑亨运讲了名字的由来以及含义。 望月郡外,张世平驱使着青灵古舟,在天空中迅疾如风,很快就到了一处田庄外,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缓缓落下,便撤去了施展在两人身上的隐身术,带着郑亨问,朝着田庄走去。不过没过一会儿后,张世平便载着满脸失望的郑亨运又离开了。 几天后,正阳大殿,张世平向掌门复命后,便朝着也昆山飞去。 至于正阳宗七月十三号的金丹庆典,还需要准备很多事情,不过这些事情,倒不用张世平他们这些筑基修士亲自动手。自然有专门的人,吩咐那些练气期的弟子或者凡人,去做便行了! 张世平这次回来,却没有带着郑亨运。他虽然打算将其带入宗门修行,但是却不是现在。要是现在他直接带着郑亨问这孩子回来,怕是肉包子打狗了! 他在回来正阳宗之前,先回了白猿山一趟,将这孩子交予自己父亲培养,识字授文,明心见性,当然张世平最根本的打算,就是让郑亨运对张家抱着一种感激的心态,一两年时间下来,让他对张家有种归属感,那以后就算他进入了正阳宗,受到宗门大力栽培,修为有成后,定然还会念及旧情的。 张世平一想到这里,便忆起了他张家先祖张施龙与师叔许攸旦两人,自己如今怕不是和先祖一般的做法。只不过郑亨运这孩子,到底能不能筑基乃至结丹元婴,张世平不知道,不过这种事情,向来是一本万利的事情,静待收获便行了。 要是对方在修仙路上,不幸半途陨落,那对于张世平或者张家来说,没有半点损失。 第两百三十九章 暗了 张世平刚飞到也昆山上空,便看到也昆山的五位管事驱使着圆盘形状、叶子形状的飞行法力,正从远处飞来。他便操控着青灵古舟,停在半空中,等着对方过来。 林庆等五位也昆山管事,离着张世平丈外的距离停了下来,向张世平施了一礼,林庆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玉简,交予张世平。 张世平拿起玉简,神识一探,将玉简所记录的事情看过后,便对着他们几人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让他们五人接着去忙山中的事情。 至于玉简,那是林霜轩送来的,在十三天后,也就是六月十六,红月楼中会举办一场拍卖会,林霜轩要到找一个同门道友,一同前往。要是有什么事情,相互之间也能帮下忙搭一把手。 红月楼的拍卖会,一年到头加起来的次数不多,要是这次过了,那想要等下次,时间就有点久了。所以张世平想了想,便调转了青灵古舟,朝着林霜轩所在的灵山飞去,没有进他洞府中,而是在离着林霜轩洞府一里开外的地方,他发了一传音玉简。 张世平神识中,看到玉简化作红光,入了阵法中,张世平这才离去。 现如今里六月还足足有十二天时间,张世平估算了下时间,便驱使着飞行法器飞回了也昆山,径直走进洞府中,祭起五行绝神阵后,回到了静室中,在青铜灯火下,静坐清心,而后再运转起《火鸦决》来。 朦朦红光从他身上冒出了,在静室中渐渐凝成几头巴掌大的火鸟,每一只都栩栩如生。其中有的落在静室中的香炉上,低着头一啄一啄,清脆地撞击声,还有几只在张世平的操控下,飞了出去,在隔壁的书房中,叼着一本古籍过,放在张世平手中。 薄薄的书籍,在火焰化成的小鸟叼取下,完好无损,没有半点焦黄。见此,张世平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喜悦,这等控火术,他在先前很早之前,就能做到了。 《火鸦诀》一共有九层,前三层是练气期修士就能修炼的,所教授的不过是一些控火术。中间的三层则是筑基修士才能修行,修炼有成后,能凝结出一层护罩,并且能施展两只乃至更多的火鸦,威力比二阶火鸟灵符要大上许多。 现如今张世平修炼了那么多年,才将这门功法修炼至第五层,与他的修为相当。不过对于一些天资才情极高、悟性足的修仙者来说,他们或许只有筑基一层、二层的修为,但是自身所修行的功法,早已经理解到了第五层乃至第九层,所缺的不过是一点点修行时间,还有自身的法力的积累而已 而《火鸦诀》修行到第六层后,便要着手为第七层的“火鸦光元术”做准备了。这种法术神通施展后,能附在自己所驱使的法器乃至所发出的法术上,到了第九层,甚至能提升近乎三四层的威力来。 以张世平对功法的理解,前五层修行的时候,修仙者所做的不过是,熟练自己的控火之术。第六层则是用来熟悉《火鸦诀》中的‘火鸦光元术’,因为功法的这一层,涉及到了自身神魂与法力之间的关联。 张世平翻动着书籍,看着自己所写下的心得体会,回忆着自己修行《火鸦诀》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又为何要这样想,最后对于这些自己先前记下的东西,这时的自己又有什么新的想法,诸如此类! 书页一页页翻动着,张世平看着这本书籍,慢慢地翻到了功法第六层的地方,第六层的功法与前五层的功法,从所记录的笔记来看,相差很多。 要是说书籍上,前五层都是他所记载的密密麻麻笔记,那第六层就只有寥寥几处笔墨,上面有张世平打着的圈,做的记号。张世平将自己在功法第六层所记在的东西,全部看了一遍而后,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他闭着眼深思了好长一段时间,洞府外的天都已经暗了下来后, 张世平蓦然睁眼了双眼,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瓶丹药,从瓶中各倒出一颗丹药出来。他一口气将离明丹与梧桐赤丹,服用下去。 丹药入腹后,便爆发出了极猛的药力,不过张世平服用这两种丹药,有过不少次,他很是熟练地操控着丹药说爆发出来的药力,运转着《火鸦诀》,将两颗丹药的药力,驯服如同乖巧的绵羊,顺着功法所需要运转的经脉,缓缓运行了起来。 当张世平将两者的药力,一点点地纳入自己丹田中的法力漩涡中,变化成一滴滴法力,落到丹田这处无底深渊中。当张世平吸收了大半的药力后,他突然感到功法好像有点异动。 张世平他身上红光愈加明亮,张世平他手捏着法决,连着变换了七八种,在他每次变换法决后,他身上的红光便盛亮一分,最后整间静室中,红光彤彤,张世平整个人被红光所掩。不一会儿后,静室中的灵光散去,张世平所在的地方,竟然有个半人高的红色光茧立在那边。 光茧上不断有红光冒出,在光茧中的张世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运转功法的时候,配以自己神魂,两者相辅相成的畅快淋漓感。这次倒不像他进入幽火煞井中的那次一样,整个人完完全全陷入了胎息中。 这次在张世平的有意操控下,他感到了自己经脉丹田中的法力,与神魂中所散发出来的神识,两者变化,凝成如今包裹着他的这一层光茧。随着他修炼的越来越深,那光茧从最开始的薄薄一层,还能从光茧中看到张世平人,但是几天后,光茧变得厚实起来,还变大了几分。 形状就好像一个放大了好几倍的火鸦蛋,光茧上的花纹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如同火焰,又好像是太阳一般。 不过张世平面前的青铜灯,里面的灯油已经只剩下个底而已,火苗也像黄豆一般。在张世平身边光茧纹路缓缓浮现的时候,青铜灯灯芯在汲取了最后一丝灯油后,火光暗了下去! 第两百四十章 活在当下 青铜灯火熄灭后,身处红色光茧中的张世平便清楚地感觉到他炼化外界的灵力速度,陡然大减。红色光茧所散发的灵光也在灯火熄灭的一瞬间,光芒肉眼可见地减弱了几分,上面无声地裂开几道细纹。 张世平心念一动,当即调整了过来,灵光闪烁间,光茧上的细纹又缓缓地合拢起来。在茧中的张世平见自己好不容易才刚开始修炼的《火鸦诀》第六层功法,没有半途而废,这才松了一口气,专心致志地修炼起来,体会功法之间所存在的奥妙。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面,光茧所散发的红色光芒,大放光芒,好似有颗太阳藏身在这间小小的静室之中,从张世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法力波动,海浪般朝着四面八方涌去,灵气波动散发撞击到静室墙上的时候,石壁发出幽幽的黑色灵光,两者相互抵消了去。 到最后光茧所发出的灵光,更是从红色变成的金红之色,如此持续接着持续了几天后,光茧突然“嘭”的一声,化成点点灵光,释放了最后的一丝光亮。 光芒散去以后,露出了张世平的身影,他姿势和十天前的一样,盘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又过了一小会儿后,张世平运转了一大周天,这才散去了功法。 张世平目光闪动地看着面前这盏已经熄灭的青铜灯,没有言语一句,心中却是松一口气。 他先前在青铜灯火熄灭的一瞬间,自身炼化法力的速度骤降,在一刻差点中断了《火鸦诀》的修炼,幸好他反应的及时,调整了过来。因为张世平刚刚把握到了《火鸦诀》功法第六层的一丝奥妙,担心要是冒然停下修行,下次要重新找到那种感觉,要多花很多时间。 所以他在青铜灯熄灭后,修炼的速度慢了很多的情况下,仍接着修炼《火鸦诀》,在临近与林霜轩所约定的日期之前,张世平这才将自己修炼了十几二十年的功法,突破到了第六层。他伸手张开五指,手掌心上冒出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着。 橙黄色的火焰,与他之前所释放的法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分别,但是张世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所发出的这团火焰,却比之前在使用相同的法力下威力要更强上那么一些,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张世平已经很满足了。 《火鸦决》修炼到第七层之后,所激发出来的‘火鸦玄光术’在第六层的时候,竟然已经具备了一丝雏形,这是张世平所没有想到过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高兴之余,张世平拿起青铜灯仔细端详了起来,他到现在仍旧搞不明白,这么一盏小灯,只要加入油脂,所发出的灯光,竟然能让他的修炼速度像天灵根修士一般,省却了很多积累法力的时间,而且还能治疗与神魂上的创伤,伤势愈合的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很多治疗伤势的灵丹妙药,一般都是靠着丹药药力来治愈修行者的伤势,讲究的是一个循序渐进! 张世平目露思索之色,他放下青铜灯,将灯油盛满点燃后,卷起手上的袖子,两指并拢在自己左手小手臂上一划,灵光闪过,光洁的手臂上顿时一道近两寸长的伤口,一时之间血流如注,但是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在张世平没有运转法力去疗伤的情况下,这道伤口竟然已经慢慢愈合起来,张世平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体中各个各处,仔细地感受着自身,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张世平一脸失望地拿出手帕,将自己左臂上的血迹擦干,上面的伤口早已经愈合完全,只剩下一丝淡淡的红色,肤色比别处要轻上一些。 对于这盏青铜灯,他仍旧是毫无头绪,青铜灯灯火跳动着,照亮了张世平周身,他置身其中,稍微运转功法,便能清楚地感觉到外界灵气,不断地被他从口鼻与毛孔间,吸进体内,沿着功法在经脉之间流动着,速度很快地就走完了一个大周天,最后化为一缕缕的法力,凝聚在丹田的法力旋涡中。 ‘唉!’张世平叹了一声,他推测,这盏小灯的效用,像是一些高阶修士为了后辈所炼制出来的宝贝,但是这盏青铜灯能将自己一个三灵根的修士,变成伪天灵根,那肯定不是用简单的炼制之法,就能炼制的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张世平便觉得,要是在上古时期,那些高阶修士手中都有这么一盏青铜灯,那岂不是说,他们的后人,只要是有灵根就行,而不用管是什么灵根资质,加上高阶修士的培养,那金丹元婴,真的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强者恒强,弱者便难有出头之日。 而这时,张世平突然想到了黄舟所给他的一些有关于上古时候的灵根之说,那时候古修士所重视的不是天灵根、异灵根的修士,反而是一些五灵根的修士。 起初张世平从黄舟口中听到这种说法后,微微一怔,然后便粲然笑了笑,却是不将其放在心中。在他看来,异灵根修士不好说,但是天灵根修士从炼气到金丹,修行速度飞快不说,一路还没有任何瓶颈,只要法力积累足够了,便能水到渠成突破到下一层境界,这种修士,哪一个宗门会不重视,反而会去重视那些修为进展缓慢,很难突破修炼瓶颈的五灵根修士? 张世平笑着将自己的看法,说与黄舟听,不过黄舟却不同意张世平的看法,他认为上古时候,修仙界一定很是鼎盛繁华,黄舟从一些流传下来的古籍上,寻得只言片语,得知了那时候修仙界中,灵气浓郁到惊人的程度,走在路边随手摘起来的都是灵花异草,而且三阶四阶的灵山也比比皆是,甚至存在着六阶七阶的灵山。 说着说着,黄舟流露出极其羡慕的神情。张世平摇了摇头,不管上古时候是不是真的如此,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活在当下更为重要,憧憬从前,就好像期待来世,毫无作用! 第两百四十一章 媚术 想到这些后,张世平深深吐了一口气,修仙界中,存在着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谁又能全部弄得明白,自己这盏青铜灯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或许等到自己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知晓吧! 张世平收拾好自己繁杂的心情,平复了心中的思绪,接着修炼了起来,积累着法力,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一夜又渐渐过去,张世平感受到外界阴阳分割,天地间紫气升腾的时候,收功起身,走出了洞府之外,驾起飞舟,朝着林霜轩所在的灵山飞去。 东边群山之间,半轮圆日刚到露出了个头,微有金光,天边红云隐隐,山林中夜行的金钱豹咬着一头梅花鹿的脖子,腾跃跳起,三两下便上了一颗七八米高的老树,寻了一处好地方,卧躺在树干上,它朝着梅花鹿白毛腹部咬了下去,时不时地发出沉闷的撕咬吼声。 树上的鸟儿受到惊吓后,唧唧咋咋地飞出鸟巢,而这时张世平驱使着青灵古舟,刚从山林上空飞过。 此刻这片天空中,西边灰云淡薄,天色是淡淡的铁青色,天地苍苍莽莽,浑然一体! 过了一个时辰后,林霜轩所在的灵山,已经近在张世平眼前,而此时,林霜轩已经驱使着飞舟,停在峰顶,静待着张世平! “让林师兄久等了。”张世平一看,脚下一踩,青灵古舟速度加快几分,十几个呼吸后,便停在了林霜轩身边。 “辰时三刻还没到,是师兄早来了。”戴着黑纹蟒皮眼罩的林霜轩对张世平摇了摇头,回声说道。 林霜轩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有些冰冷,但是张世平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这样子,并没有什么恶意在!从几年前那一次,与红衣城的阵法师齐晋元一同猎杀土蝼的时候,他向张世平几人提醒注意那杨家两姐妹修行功法,以及自己提出要是对方有恶意,自己能先拖住对方那筑基后期的杨士,从这两点就可以看出这人面冷心热。 两人汇集后,两道灵光闪烁,朝着远处了红月楼飞去! …… …… 两天后,早已穿上了一身黑色的斗篷,戴着一副能隔绝他人神识查探面具的两人,落在一座石洞入口。 白芒山中的祝寿峰,这座毫无灵气的小山峰,正是红月楼所在。红月楼位于石峰腹内,有三条石道,与外界相通,张世平与林霜轩的面前的那座石洞,他们两人走进去后,墙壁两侧镶嵌着大大小小的月石明珠,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石洞中充满着幽柔的光亮! 石洞前方十几丈的地方,有个修士正缓缓地走着,速度不快,很快他们几人便走出来幽长的石洞,映入他们眼中的便是一座足足有十余层高的石楼,依山而建,石楼各处灯火通明,照得这祝寿峰内,好似不夜天。 石楼之外,有十几个身穿彩衣的婢女,踩在碧玉色的叶子飞行法器上,衣决飘飘,朝着张世平与林霜轩他们飞来,邀着他们乘上飞行法器,朝着楼中飞去。 往来之间,张世平与林霜轩便落在了第九层石楼,俊俏的女婢带着两人朝着楼内走去。 在他们前方,一位男修士正搂着一名身段如水蛇般的女子,女子莺声连连,两人丝毫没有顾忌他人。张世平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前面的男修,法力波动大约在筑基五层左右,而他怀中的女子,身上却没有半点灵光,不过是个凡人女子而已。 这位筑基男修前面也有一名红月楼的婢女在带着,他们走进了一间隔间后,婢女便很快退了出来,眼中带着一丝嫌弃,但是仍旧一脸带笑,退出了石楼。 张世平见此心中微微一笑,对这筑基修士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般放浪形骸,没有丝毫在意,修仙界中比这种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那是多了是。 修仙者修炼想寿元绵长,想长生不死,本身就是最大的执念,当他们的长生幻灭后,便找寻替代之物,用来寄托他们的执念,有人游山玩水,有人声色犬马,种种皆有,不一而论。 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在隔间,一会儿后,便有彩衣婢女捧着个红色的托盘,上面放置着两块玉简,他们两人将玉简取过,查看着等下要拍卖的东西,看着玉简上的东西,张世平看到了一块圆形石盘的图像后,眼前一亮。 “妾身欢迎各位道友光临红月楼,希望所有的道友都能在本店买到心仪的东西。”他们两人又等了盏茶的时间后,从外头飞来一位女修,人还没落下,清脆如清泉的声音便传彻这第九层石楼。 张世平眼睛一凝,看着对方竟然凭空御风而来,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对方是金丹修士,但是他仔细一看,原来这位衣决飘飘的女修,脚下踩着一条肉眼近乎看不到的丝带,这才在心中恍然,要是对方是金丹修士,又岂会纡尊降贵,来给他们这些筑基修士主持拍卖会? 这位模样看起来二十来岁,一身淡红的宫装的女修,落在高台上,身姿绰约地站在上面,面想着各个隔间中的筑基修士。这位女修模样很是端庄,看起来很是清雅典贵的样子,但是她一开口说法,张世平便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她吸引了过去,张世平心念一动,当即回过神来,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好厉害的媚术秘功。” 台上的女修没有动用半点法力,但是她的举手投足,言谈轻笑之间,都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好似熟透的蜜桃,又像是含苞的花蕾,勾得他人心痒难耐! 先前那位修为在筑基五层的男修,他两眼发直地盯着高台上的女修,口水直咽,手中更是加大了几分几道,他怀中娇媚的女子,吃痛却仍娇笑地搂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耳边轻吹了口气。这一吹,让男修回了过身,他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与台下的那淡红宫装的女修一比,顿感索然无味,眉头一皱,便将其扔到一边。 而这位娇媚的凡人女子,摔倒在地上后,连忙站了起来,一脸柔弱秋水般的样子看着眼前人,见他直勾勾地盯着高台上的女修,眼中带着股悲哀,站到了男修身后去了。 第两百四十二章 三足金乌石盘 濛濛灵光一现,一道光华笼罩着张世平两人所在的雅间。阵法外的宫装女修所说的话,都能很清晰地传到雅间众人的耳中,但是雅间里面修士的言行举止,外界却听不到半分、看不到半点。 张世平多年之前曾来过此处的红月楼一趟,这里雅间的布置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坐在里面的修士,想要拍卖竞拍的宝贝,则需要操控着雅间的阵法,才能将声音给传出去。阵法极其简单,修士只需要借助雅间桌上的一块六角檀木阵盘,配以简单的阵法法诀,就能控制整间雅间内的阵法。就算不全然不通阵法的筑基修士来说,依葫芦画瓢,也能控制得了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小阵法。 “张师弟,你可有看中的东西?”林霜轩一手把玩着玉简,先是看着张世平说道,又转头淡淡地看着台上的那宫装女修,却仿佛没有受到她媚术秘功的影响。 林霜轩他所修炼的功法,在修炼有成后,带有清心明性的妙用,正如张世平修炼《火鸦诀》有成后的‘火鸦玄光术’,各有奥妙。 那宫装女修莫说是现在这样没有动用法力,且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就算她站在林霜轩面前,媚意再是勾人,在林霜轩《清心明性功》的克制下,其功效怕也是要大减近半,何况眼前的女修还低了林霜轩一层修为。 “师弟倒是看上了一块石盘还有一门炼体功法,不知师兄看中了何物?”张世平听到林师兄的问话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子,回应了一声。 “炼体功法,那就是那门《五彩琉璃经》了,师弟倒是好眼光。至于石盘,不知师弟说的是哪一件,是混悬金石轮,或是明光留影盘?”林霜轩在玉简上看见的石盘拍卖品有四件,其中混悬金石轮模样虽然与石盘差了些,但也勉强能算是石盘形状的法器。至于另外两件,说是上古之物,但是在他看来,多半是个噱头,怕是没有太大的用处。 “都不是,师弟看中的是那件刻绘着三足金乌的石盘,看其模样应该是古修士用来祭祀的礼器。”张世平摇了摇头。他肯定那两件法器一定会有多人争抢,但是对他来说,却不是志在必得的东西,他心在打定,要是争抢的修士多,那他也就不掺和进去了。 他在雅间等候的时候,可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筑基修士,加上比他们早来的,偌大的第九层石楼,已经是坐得满满。房间各处气机交汇,有修士忍不住催动了法术,趁机查探四周。 一时之间,大厅里面隐隐有股火药味,也幸亏红月楼中,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四道气息各异,但强横霸道的法力波动,直接让大厅众人哑声熄火,不敢再有半点得罪红月楼的动作。 红月楼背后可是有着分神尊者,势力遍布南州以及海外诸岛,没有店大欺客,已经算是管理有方了。四道强横之至的法力灵压,让张世平心中一凛,脸色也凝重了几分,不过没一两个呼吸时间,张世平便展颜讪笑一声,红月楼做事还是有底线的,总好过传说中的南极恶宗吧,虽然他看到古籍上所记载的有关于南极恶宗的事情,便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存在即为道理,背后有什么样的存在,便能诞生什么样的宗门。 传闻上古有个大势力,名为南极鹅宗,做的是锻器的生意,雇佣了南州大部分的炼器师,但是锻造所需要的材料,全部由炼器师自理,贩卖的钱财,却只是施舍性地给与炼器师一些。 不仅如此,炼器师还要负责法器售后的维修工作,而且不能开口承认法器是由自己所锻造,须把法器的炼器师名头安在南极鹅宗名下。 他们说这件法宝是谁所锻造,便是谁锻造的,就这样的宗门,兴旺发达,若不是上古时期发生了异变,怕是要传承至今! 张世平脑中稍微回忆了下,便将自己的注意力给转移到林师兄所说的两件石盘形状的法器身上。 那两件法器,前一件是混悬金石轮是二阶上品法器,但是它贵重之处是在于石盘本身。混金石可有种特性,金丹修士以法力打磨祭炼,多花上十年的时间,能将混金石法器炼成法宝,到时候能将其收进体内丹田,日夜不停地以法力蕴养,时间越久,威力则越大。 要知道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宝,想要找到一件趁手的,本身就极为难得,因此这种以混金石制成的法器,一出来便能吸引众多筑基修士,如同狂蜂浪蝶扑过来。 不过混金石这种灵材,正常时候都是直接以原料进行售卖的,毕竟制成法器后,样式就已经被固定了下来,少了许多变化,总不可能让所有的筑基修士都称心如意! 那这件法器的来历,就很值得商榷了!张世平脑中闪过种种想法, 而后一件明光留影盘,则是一件秘宝,修士能借此灵盘,虚幻出一个从外观到法力波动,都与本人别无二致的幻身出来。这幻身不是普通的障眼法,而且修士要是将自己的神魂分化一缕出来,融入幻身之中,更是能做到与假乱真。据玉简上的介绍,有筑基修士曾经凭借着这种法器,成功从一位魔修真人手中逃得一命。 至于是真是假,张世平不予置否!对于这些事情,张世平做不到,但是他认为或许能有筑基修士,能在金丹真人手下逃脱,但是是不是凭借着明光留影盘,鬼知道? “这种东西很容易作假,师弟可要小心点,莫打了眼!这种石盘黄师弟手中倒是有一件相似的,张师弟要是真的需要,师兄我可以去拿过来给你,反正那小子也研究透了。”林霜轩看着张世平一眼,脸上勉强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想到黄舟洞府中一大堆没用的古物中,有一件和张世平所看重的石盘差不多。 至于张世平为何想要这块石盘,他没有接着细问,也不好问下去,有些在他人手中没用的杂物,在他人眼中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第两百四十三章 七百年何首乌 林霜轩摇了摇头,他也懂得张世平的意思,但是林霜轩停顿了下,仔细地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这什么劳不劳烦的,先前有件事情没和师弟讲,倒是我们几人对不住张师弟了。不知道张世平可还记得几年前,那处无名山谷下的地下宫殿,我等回了宗门后,将这件事情禀告了上去。听闻老祖出手破开了阵法,擒住了里面的那头牛妖,宗门奖励了我等三人一番。可是张师弟,我等三人虽然也报上了师弟的名字,但是因为师弟那时人在家中,没有与我等一起亲身前去上报,因此宗门便没有将这份功劳折算给你。” 而得知了这消息后,王老祖便亲自出手了,张世平几人虽然从正阳宗飞到那无名山谷花了好几天时间,但是对于王老祖这种能日行数万里的元婴修士来说,那就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事情,加上他正想去镇魔谷与玄木宗的玄木真君商议一些事情,索性走了一趟无名山谷。 所以后面才有正阳宗奖励林霜轩三人,不过因为门规原因,总不能宗门弟子说有几人便是几人。其实总的奖励都差不多,一份奖赏,越少人分,那每个人就得到的越多。正阳宗立下这样的门规,也是为了鼓励门下弟子,能将自己所遇到但是没法得到的机缘上报给宗门。 张世平没有与他们三人一起亲自去,这便没了那份奖赏。其实如果出于道义,也可以将这份奖赏分润一份给张世平,但是这事关三人利益的事情,谁也不好先开那个口,于是三人领到奖赏后,就将此事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这种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张世平只要将这事上报宗门或者自己再去走一趟遥遥看上一眼,就能知晓这事情。 到时候与其让张世平心生芥蒂,还不如趁着张世平对这种石盘感兴趣,而黄舟手中正好有的时候,将此事提前给消去。 黄舟说起来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有些对不住张世平,加上黄舟他又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因此林霜轩便向张世平提议说道。至于付大海这位师弟,他与此人关系还没那么好,也就不便对张世平说些什么了。 “门规如此,不关师兄的事。”张世平倒是洒脱,没有觉得林师兄几人,在这一件事情上对不住他。本身这种消息,讲的就是一个时效,他们几人不说,那齐晋元几人回到了红衣城后,多半也会告知红衣城的高阶修士。 张世平也算是安慰自己,宗门老祖能抢先一步,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是更好不过了! 倒是张世平与陈琦、苏双,他们三人,那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将那处困着蛟蟒大妖的寒潭,说出来,上报宗门。 因为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三人知晓,三人合计一下,还能守得住秘密。他们几人在一块的时候,也曾提到过那处寒潭蛟蛇奇莲几次。 他们这三人想着是自己修为高一些的时候,再去杀妖取丹采药也不迟,修仙者有得是耐心。他们也知道那条蛟蛇被寒潭阵法捆住,情况不好,也许再过几十年,它撑不住也就死了,到时候三人还能分取三阶蛟蛇大妖尸身与寒潭奇莲,还有能锁住三阶大妖的铁索,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物,而那处寒潭地皮刮个三层,说不定还有其他宝贝。 能遇上这种机缘,可不容易得很,要是只能喝口汤,他们三人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因此他们三人便击掌立誓,在此事上同进共退! “这事回宗门后再说。”林霜轩就此打住,他打算等拍卖会结束,回到了宗门后,再去找黄舟那小子拿那石盘,也不知道那石盘是不是还在他洞府的藏古洞里面。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淡红宫装的女修,已经开始主持拍卖了。一位身穿着彩衣年轻女修,捧着一个木盒上来,站在宫装女修身后,盒中里面的是一棵看起来和足月的幼儿差不多模样的何首乌,不过缩小了几分。 从灵药身上发着点点的蓝紫色灵光,形成了一层朦朦的气雾。 宫装女修见此,闻到何首乌药材上所发出的清香后,顿时精神一震,声音清脆如篌: “各位道友红月楼拍卖会开始了,本次第一件拍卖品——七百年份的何首乌,现在还活着,只要在七天之内重新栽入合适的灵土中,极有几率存活。只需要再将这株何首乌培养区区三百年的时间,届时成了千年灵药,那可就是真正的天材地宝了,价值连城的好宝贝!这种稀罕的灵药,绝对是宗门和家族修士的最佳选择。底价六百六十六灵石,每次加价不低于一百,现在竞价开始!” 而身处雅间中的修士果然有许多人看上这这株何首乌灵药,在宫装女子话音刚落下,便有人争先恐后地出价了。 灵药后续的培育期三百年,筑基修士怎么活也活不到这般岁数,但是对于金丹家族或者宗门来说,却是正合适,时间不长不短,金丹修士要是寿元足够,还能等得起。至于宗门就更不用说了,花上三百年时间,便能获得一株千年灵药,那也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要是那种两三百年的灵药,那价值便大打折扣了,金丹家族还不能保证每一代都能再出一位金丹真人,又哪能等的那么久,最多等到药龄五六百年时候,向附近的元婴宗门换取筑基丹等灵丹妙药。 “八百灵石!” “一千灵石!” “一千三百灵石!” …… 后面的人先是出价出到了一千五百块灵石,这个价格也差不多,但是正当宫装女修喊价快喊道第三下的时候,从雅间中又有人开口出价,竟然一下子将价格给提到了两千块灵石,一时之间,在场的筑基修士哑然无声。 何首乌说到底还是常见的药材而已,很多丹药并不需要用到如此高药龄的何首乌,它值钱的也只有七百年的药龄,等再过了三百来年,成了千年灵药后,才是它的价值所在! 很多种高阶丹方需要用到千年灵药,以灵药药性来炼制灵丹,对于灵药的种类,倒是没了那么多限制而已!只要不是五行相克,那便无所顾忌。 第两百四十四章 贵公子 “这是哪位道友,竟然如此舍得?”张世平先是一怔,然后轻笑了一声,对着他身边的林师兄说道。 灵药与灵药之间的价格,有时候会相差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何首乌这种世俗中也经常用到的药材,很是普通,就算是吸收了几百年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凡药也蜕变成了一种不错的灵药,但是终究比不上那些本来一生长就是灵药的药材。 张世平早些年间为了筑基,在古修灵药秘境采到的拿株年份约五百年的养脉参,作为筑基丹的三种主药之一,那一株五百年份的养脉参,可比这株七百年份的何首乌要值钱不少。 “静看便是了!”林霜轩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那最后出价两千灵石的一方,是不是纯粹的恶心人,还是真的看中了那株何首乌,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没打算下场,因此就算双方把头都给打破了,也不管他们师兄弟两人的事情。 “甲申雅间的道友,出价两千灵石!可还有其他道友出价,七百年份的何首乌可是极其少见,错过了这次,下次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高台上的那位宫装女修,一听到有人一下子将价格提高了一大截,果然俏脸展颜,笑意连连。 “两千一百块。”在‘庚子’号雅间中,一位身材高瘦的蓝衣修士,拿着面具的纤纤素手一用力,那铁栎木制成的面具,竟然被她给捏碎成几块,而后她豁然站起来,冷然笑着又报了价。不过她并没有昏了头一下子将价格给抬上了天去,她要试试对方到底如何打算! 她本以为自己出价一千五百灵石,在场的所有修士应该不会有人和她争抢,毕竟这何首乌又不是什么极其罕见的灵药,但是她所修炼的功法,又恰好要用到何首乌这种灵药,灵药的年份是越高越好,要是有株千年何首乌,那她的结丹几率便能多了几分把握来。这事关她结丹的大事,岂能退让! 她多方寻找,何首乌虽然常见,但是也代表着采摘这种药材的人太多了,几十年份上百年份的何首乌还很好找,但是三四百年份的可就不那么常见了。她幸好有位好友在红衣楼做事,她从好友那边得知了红月楼近期有一株七百年份的何首乌拍卖。她那位好友只不过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在红衣楼里还说不上什么话,他也就只能帮她这些,多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和店里面说一声,如果价格到了预期的价位,那就不要在派人暗中抬价了! “两千五百灵石!”甲申雅间中传来了一道极为缥缈空灵的声音,与之前出价的声音不一样,想来不是同一个人。这声音,让人一听便觉得对方定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三千!”庚子雅间里面的女修詹台雪莹,深深吐了一口气,忍下心中的烦躁,接着出价!她相信自己的那位男颜好友不会欺骗她,出价的那人应该不是红月楼的暗子。 “五千灵石!”甲申雅间里面,卧躺在金锦卧榻上的贵公子,头枕在侍女春意的腿上,那侍女拿着一把绣着明月的团扇,轻轻地为公子摇着。而另外一个侍女夏情,目带着爱意,正为他敲着小腿。 而他旁边站着一个蓝衣中年修士,浑身的气息,几乎全部收敛起来,唯有散发出来的那一丝,也是在操控着雅间的阵法,才流露出来的。 高台上的宫装女修,听到这价格心中也是惊讶万分,她身边捧着盒子的彩衣少女,手也是微抖了下,不过一下就被神识敏锐的宫装女修,给瞪了一眼。 在场的其他雅间的修士,听到价格。有人嗤笑几声,也有人看着甲申雅间,目露着莫名之意。 林霜轩眉头一皱,这一下子就将价格给提高了那么多上去,若是红月楼吩派的暗子,那实在说不过去。张世平则站起来,眼中灵光闪过,他运起法力,透过雅间的阵法,隔着十几丈的距离,直勾勾地盯着盒中的那株何首乌。 对方既然能为其付出那么多灵石,想来这株何首乌,有他们所不知道的价值。张世平看了十几个呼吸之间,在场的修士只有庚子雅间的女修,咬牙切齿地又报了五千五百灵石的价格,不过她话音还没落下,从甲申雅间中又传来了一万灵石的声音来,这一下就算这位女修士筑基后期的修士,也只能退让了。 她储物袋中不是没有那么多灵石,但是为了一株只值一千多灵石的何首乌,花了多花个七八千灵石去购买,实在是太不值了。她叹了口气,颓然坐下,但是片刻之间,目露凶光,狠狠地看着那‘甲申’雅间的方向,最后她将自己的怒意收敛起来,冷哼了一声! 高台上,宫装女修开口又问了下,很快就念到了第三次,见在场没有其他修士再出价,便也不再多啰嗦了,她手拿起裹着红布的木锤,哐地一声,敲响了锣,“恭喜甲申雅间的这位道友,拍得本次拍卖会的第一件珍品何首乌!” 那贵公子听到自己拍得后,便起身从卧榻上起来,他旁边的春意夏情两位婢女,温柔地为其整理衣服,看着自己眼前的俊朗男子,目光如秋水,异口同声地说道:“看来公子又想要给我们找一个妹妹了。” “姐姐,能被公子看上,那是她的造化呢。”夏情接着又说了声。 “我可闻到了好大的醋意了,你这小醋坛子。”这贵公子轻轻捏着侍女的脸,又刮了下她的俏鼻。 “讨厌!”侍女脸红娇羞应道。 说完后,那贵公子身边的那位蓝衣中年修士,撤去了雅间的阵法,伸手一挥,他们几人脚下灵气翻涌,托着四人,飞了下去。 看着四人凭空御风而下,原本在其他腰间的筑基修士,一个个头顶像是有冷水浇灭了去,当即收敛了全部心思,又变成了正人君子的模样做派。 第两百四十五章 傀儡 那庚子雅间的女修,眉头紧锁,最后叹了口气,这何首乌终究与自己无缘,她心中暗想,“自己再去别处找一找吧,多花些时间应该能有所收获,实在不行就用那些三四百年的何首乌,不过药龄不足的何首乌,与七百年份的何首乌药力相差了实在太多了,聊胜于无吧!” “这就是何首乌了吗?”春意上前取出一颗上品灵石,放在彩衣婢女手捧的托盘上,继而取回那装着何首乌的盒子,走到她公子身前,贵公子看了一眼何首乌,见其模样如同皱皱巴巴的幼儿,眼中带着一丝嫌弃。 “这位公子,正是七百年份的珍品何首乌……”宫装女修这时候却不敢动什么小动作,就连身上的媚意,也全部收敛了起来,连忙过来对着贵公子说道。 因为刚才此处红月楼的楼主,金丹后期的长武真人,给她传音厉声说道,千万不要对眼前的这位公子有丝毫不敬。 长武真人没有说出来的是,那位贵公子身后的中年蓝衣修士,竟然是一位元婴期的前辈高人。他本想查探一下对方,毕竟他们几人刚才都没有察觉到有金丹修士进来。 不过这一查,他神识就立马被那中年蓝衣修士给发现,随后一声闷雷在他神魂识海中响起,长武真人便感觉到自己心神大震,瞬息之间,他背后一身冷汗,直流下来,鼻子也流出了血来。 那中年蓝衣修士神识大放,寻着长武真人的神识,顺沿上去,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没有眼力劲的东西,没看到他公子佩着“溪风阁”的玉牌吗,还敢对公子无礼,要不是这人是红月楼的人,他早就直接将其除了去。溪风尊者可是吩咐了他要好生保护少主。 “得了得了,知道了,一边去吧!”贵公子听宫装妇人啰里啰嗦的,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让其一边去,好似红月楼就是自己的家一般,而他才是此处的主人。 宫装女修一下子止住了声,乖巧地退到了一边,而在雅间里面的张世平在看到了甲申雅间四人飞下来的时候,早就将天眼术给收了起来,他可不想让对方有所误会。 “詹台雪莹小姐,这株何首乌算是自己的一个小小心意,还请收下!”贵公子对着庚子雅间方向说道。 在看到那贵公子拿着价值八千灵石的何首乌,当面送给了那从庚子雅间下来的女修,只为了博美人一笑,也没有对那位詹台雪莹的女修有什么要求,就连见都没有见上一面,就又回到了自己的雅间之内,随后台上的那位名为春意,捧着盒子,向庚子雅间,盈盈走了过去。 林霜轩看到台上贵公子婢女,竟然取出一块灵光闪耀的上品灵石,他那独眼一下子睁大了起来。 “太浪费了。”张世平也是紧接着摇了摇头,满脸可惜地看着那块灵石,上品灵石可不像那些下品中品灵石那般常见,就算自己用一万二的下品灵石向他人换取一颗上品灵石,怕也没有多少个人见得能同意的! 听闻上品灵石之上,还有着极品灵石,这种灵石里面的灵气不但精纯无比,而且如果修士从踏上修行路上开始,自身所有法力都是由极品灵石上灵气炼化而成,那就是一个资质极其普通的修士,甚至连丹劫都不用渡,就能轻易地成为一名金丹修士。 张世平看那一身月白长衫的贵公子,飞回了雅间后,心中更是忌惮万分,他抱着绝对不招惹对方的打算,只要对方看上什么东西,他绝对不与之叫价争抢,反正自己的灵石肯定不如对方,何必被他人给记恶了! 与张世平这般想法的修士,十有是这样想的。 很快,宫装女修便回过神来,合掌一拍,“啪”地一声,让场下侯着的婢女,将下一件拍卖的东西给端了上来,那是一枚两个拳头那么大的卵,青灰色的蛋壳,从中隐隐有股土灵气传了出来,生机勃勃。 一开始,在场的修士还顾及那位贵公子,没有开口,知道那宫装女修又问了一遍,见那贵公子毫无所动,这才有人开口出价。 宫装女修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场有高阶修士在,让人颇为压抑! “兽卵?土属性的妖兽,还有一丝火属性的与水属性灵气在,资质不好。”张世平摇了摇头,对云纹泽妖兽兽卵不怎么感兴趣。 培育一只妖兽所需要的修行资源了不少,当然这是要将妖兽培养到筑基期乃至金丹期的程度,而且这其中所需要的时间太漫长了,动则几十年上百年,筑基修士可真的等不了那么久。 对于家族来说,倒是可以养一只妖兽,与家族血脉与之相契约。若是家族筑基修士断绝的时候,倒是可以凭着二阶妖兽,撑上一段时间。 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对这颗灵根颇杂的兽卵没有兴趣,可其他修士就热情了多,毕竟兽卵也不是常见的东西。 待这颗云纹泽妖兽兽卵被人拍下后,后面红月楼的宫装女修又拍卖出了好几件法器,那明光留影盘卖出了四千七百块灵石的高价,被“壬寅”雅间的修士所买下。 林霜轩也出价了,不过他在三千九百块灵石的时候打住了,他的底线就在那边。不过他后面买了一截三阶灵树紫桂树干,花的灵石不多。 而张世平花了三百块灵石。买了两个练气傀儡,当红月楼的婢女将傀儡送到雅间的时候,林霜轩用一种很是奇怪的表情,看着张世平。 他可不知道张世平为什么要买这两尊普普通通的练气傀儡。这种傀儡实力不过是练气一层,也就用来做一些杂事罢了,对斗法没有没什么帮助,实在不值得三百灵石。 张世平却没这样想过要用它们来斗法,他前几天前修炼《火鸦诀》第六层的时候,那青铜灯灯油刚好见底,他那时候正处于修炼的紧要关头,不能动身去加灯油,差点就功败垂成了,因此张世平想了想,自己的青铜灯不能让外人知晓,那也就只有傀儡来做加灯油的杂事,最为合适! 第两百四十六章 恶鬼与石板 张世平所拍得的两具傀儡,约六尺高,比张世平矮了一个头不止,傀儡个头越小,身躯所用的材料,便可以顺势减下一些来,这样子成本也会减少一些。 这种最初级的傀儡,其实在很多规模较大的店铺里面都能买得到,价格其实也差不了几十块灵石,不过那些傀儡做工极其粗糙,单从傀儡的面容上来,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拼接的痕迹,四肢关节处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傀儡都是一些修士的练手之作,所刻画下的阵法也不好,很容易就出现问题来。 可是红月楼所拍卖的这一批傀儡,一共有三十具,据介绍都是出自炼器大师之手,虽是游戏之作,但是不管从材料的处理,还是阵法的铭刻,都是一等一的。 红月楼那宫装女修一开始便极为有自信地说道,要是在十年之内,这傀儡出了什么问题,都可以来寻他们,红月楼定会负责到底,不过这女修又是捂嘴,风情地笑说了一句,“若是傀儡因斗法而损毁了,那在座的诸位可别赖在奴家头上哦!” 傀儡两具为一组,底价两百块灵石,最后的成交价都在三百灵石上下,这些傀儡便被一扫而空了。 …… …… 雅间中,张世平看着眼前这两具矮了他一头的傀儡,童男童女的模样,面容与真人无异,就是眼珠子呆滞无神,让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具傀儡。张世平用神识上上下下地查看了一遍,再分出了两缕神识,各附在这两具傀儡上,见他们行动自如,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这两具傀儡只能做一些端茶倒水的简单事情,但是对于张世平来说也够用了。 在张世平试用傀儡的这一小会儿功法中,林霜轩倒是出手买下的一尊通体惨绿的恶鬼石雕,青面獠牙,双头四臂,四只手捏着心肝脾肺,一副往嘴里塞的样子,让人感觉阴气丛丛,雅间内竟然在这尊恶鬼石雕的影响下,结了一层白白的冰霜。 “师兄,你这……”张世平看着这尊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石雕,像是活着的一般在狞笑着,他皱着眉头不自觉地开口问了一句,不过半路又给止住了。林师兄他的事情,作为师弟的他,并无权过问太多。正阳宗所谓的师兄师弟,其实都是根据自身修为来决定的,其实双方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要是不是真的拜在同一个师尊门下,那其实算不上真正的师兄师弟! “观恶念嗔,方能定心,师兄修行刚好要用到这尊恶像,师弟勿惊。”林霜轩看了张世平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声,随后林霜轩又紧接着对张世平说道,“师弟你看这两具傀儡也挺久的,可有什么收获。” 林霜轩以为张世平那么仔细地查看这两具傀儡,还以为对方要从它们身上,找寻那炼气大师的炼器手法,于是便问了张世平一句,然后同时顺手地在这尊恶鬼石雕上贴着一张深紫色的灵符,在灵符一贴上后,这尊恶鬼石雕上的邪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有什么收获!”张世平摇了摇头对着林霜轩说道。其实他也没有想从这两具傀儡身上得到些什么,那些炼器大师一个个鬼精鬼精的,张世平这等不通炼器的门外汉又岂能从中看出什么门道出来。 林霜轩收起了恶鬼石雕后,绕着傀儡走了一圈,起初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随后他笑着对张世平说了一声,“师弟,你这三百灵石没白花啊,早知道我也应该买上两具,炼制傀儡的这位大师,可算是下了心血了,看样子这位大师是在尝试某种炼制之法啊,这些低阶傀儡应该就是这位大师用来练手的,你看这里!” 他伸手一拉一扯,那具童男模样的傀儡上半身的青布衣裳被他退了下来,露出了肤色有些异常白皙的上半身来,他五指成爪,指尖散发着幽幽灵光,在傀儡背后心胸处一抓,取下了一块盖子来,里面的心脏处有一颗下品灵石。从灵石上所发出的灵气,化为濛濛灵光,融进傀儡身体中各个部位。 傀儡的法力,绝大多数是靠着灵石灵力的供应而来,而傀儡威力大小,除了与所放置的灵石有关,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就是,阵法吸收灵石灵气的速度,修士斗法其实都不会太久,对方不会傻傻地等傀儡蓄力完了再出手,若是傀儡的动作与发出的法术,都是慢吞吞的话,连做些杂务都不过关,那便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又哪会有那么多修士购买。 还有人形傀儡本身与常人差不多,就算是兽形的傀儡,顶多也就几丈高而已,除去了傀儡体内大部分的部件,剩下放置灵石的空间都不会太大。这一点对于低阶傀儡还无所谓,像那具童男傀儡的芯核处,便比普通的傀儡要大上几分,而且其吸收灵石灵气的速度,也比正常的傀儡要快上几分。 要知道傀儡的炼制之法,都是炼器师经过了成百上千乃至几万次而得来的,想要在此改进一些,都要付出极大的心血。 因此当林霜轩看到了这点后,他便有些懊恼地,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位炼器师,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但是看到这种好东西,他心中也是有点痒,要是从中看出点门道来,那他自己炼制傀儡的水平也会大大提高。 低阶傀儡所需要的灵石正常来说不会太多,但是若是高阶傀儡,如同那种堪比元婴期的傀儡,需要的灵气那是极品之多。 除非用极品灵石催动,不然就算用上品灵石将傀儡芯核处的空间全部塞满了,那傀儡一旦全力出手一两次,便会耗尽所储藏的灵石灵力。 极品灵石本就珍贵异常,又哪能如此浪费地用来催动傀儡,所以古修士便想出了解决的方法,那就是在傀儡芯核处布置下须弥芥子阵法,用来储存灵石。 “师兄既然有兴趣,那这具傀儡就送给师兄了。”张世平笑着说道,开口就将价值一百五十块灵石的傀儡,送给林霜轩,不过这也不过是一种客气话而已。 林霜轩自然知道这一点,给了张世平一百五十块灵石,分得了一尊傀儡,准备回去研究研究。 在他们两人查看傀儡的时候,外头又拍卖了好几件法器灵药,张世平与林霜轩对那么拍卖东西都不感兴趣,直到高台上,一位十三四岁的彩衣才女捧着个木盒,盒子里面放着块石板,缓缓走上来的时候,张世平眼前一亮,这个石板就是他先前所看中的那块刻画描绘着三足灵金乌的石盘。 这块石盘看样子极其普通,不过上面的三足金乌模样倒是很清晰,草草几笔几画,一只金乌便跃然,像是要展翅飞出来一般。 第两百四十七章 灵魄 “这件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出自一处残破上古秘境,据史料记载,这乃是是上古时期古修士祭祀太阳星所使用的重要礼器。底价五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十块,现在开始竞价!”宫装女修从彩衣婢女手中接过木盒,捧着向在场的修士缓缓道来。 张世平一听见底价五百灵石,便不自觉地眉头一皱,区区一块来历不明的石盘,也敢开价五百灵石,莫不是将别人当做冤大头了。 上古秘境,现在哪一个秘境不是上古时期残存下来的?现如今修仙界中就根本没有洞虚期的大能修士,最多的也只有分神期尊者,就算遨游虚空都够呛,更何况说是开辟秘境空间。 一件看起来半点灵光都没有的祭祀礼器,红月楼竟然开价五百灵石,张世平本来还有点兴趣,但是这种兴致在听到五百灵石的价格后,一下子就没了去。虽说他如今储物袋中灵石还有好几万,倒也不是付不起这区区五百块灵石,但是灵石不是那么花的,随着他修为的越来越高,所需要用到灵石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张家在坊市之中所建起的老店,正常的年景中,一年所盈利下来的灵石也不过是五六百块灵石。当然正阳宗内的坊市不少,张家在一小部分的坊市中都有盘下一两家店铺门面,每年下来所赚取的灵石零零散散也颇为可观,不然也负担不起张家众多修士的修行所需。 “哈哈,师弟你看之前拍卖会上的东西哪一件底价少于三百的,这件礼器看样子保存完好,要是从中能研究出一些上古事情古修士所使用的功法秘术,或者从中寻得一些藏图宝藏,那五百灵石可就太值了。若是价位太低了,那岂不是拉低了本次拍卖会的档次。”林霜轩看到张世平脸生郁闷之色,带笑调侃打趣了他一声。 “且看看吧,上古时期古修士的功法秘术又岂是那么容易研究出来的?师兄你也说了黄师弟手中有块这样的石盘,你瞧他从中得到些什么了吗?红月楼开价那么高,十有是要流拍了。”张世平郁闷地看着台上那石盘,心中虽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仍旧强硬着嘴说道。 五百灵石的底价不低了,对于很多修士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怕是要思之再三,才能做下决定来。毕竟像刚才那位贵公子那般的修士,修仙界中可没有多少人。 “五百五十块灵石。”在场的修士顿了顿,眼见着没人出价,在张世平以为这快就流拍了,他正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出手竞拍下这块所谓的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的时候,从远处一间雅间里面出来了报价声,出声的修士音色有点奇怪,像是男声又好似女子。 在而“已巳”雅间中,有位方额赤眉的修士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笑地盯着刚才出价的雅间,心中思索了下,又看了最开始的那贵公子所在的‘甲申’雅间,面露出忌惮的神色,不过他想了想,这种小小的东西,怕是入不了对方的法眼。他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对他们这些高阶修士后人看来,不过是一摊狗屎,还臭不可闻,偏偏他们这些人还争抢个不停,方额赤眉大汉自嘲着,心中哀叹着天地何其不公。 “六百!”不过这种情绪在他心中只存在短短的瞬间,就被他甩了出去。与其自哀自怨,还不如奋起拼搏,待到千年后,再看谁成了黄土白骨,谁又在痛饮高歌!想定后,他沉声又出价,他要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想要这块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这样他才好盘算接下来的事情。 随后又有人将其喊到了六百块灵石,这一叫,倒是让张世平惊讶了一下,还竟然有人为了这一块石盘,出那么高的价格来。 “张师弟,到六百灵石了。”林霜轩独眼微眯着,看来这种石盘那么值钱,那他也不好直接让黄舟直接拿出来,那样黄舟这小子可太亏了,不过这也难说是红月楼自导自演的把戏。 “让他们争去吧,我又看不出这块石盘有什么玄妙,要是冒然下场,便无故得罪了那两位修士。”张世平有些尴尬,不过思之再三,最后摇了摇头,他接下来最重要的还是那门《五彩琉璃》的炼体功法,为今后筑基后期做准备。 许师叔曾送给他的修炼心得玉简,曾提及了当今修士所走的路,有什么正邪魔、什么儒法道释,诸般种种,其实不过分成精气神三种修行路。精指的是体魄,气为法力,神则为魂魄,三种修行法相辅相成,在修仙路上才能走的更长。 那些什么正邪魔,什么儒法道释,不过是修仙者之间的成见,历经了漫长时间,所余留下来的,精华糟粕皆有,因而许悠旦在玉简中曾给张世平着重说了,千万不要被这些方方框框所捆住,一旦修仙者的心被捆住了,就算本身资质再超群卓绝,仙缘再惊天福厚,那又怎么能得大逍遥! 刚才那声音似男似女的修士再听到了赤眉修士六百灵石的价格后,面白无须的俏脸微嗔,朱唇微张,“小林子,你说干爹该不该争一争呢?” 不过这间“壬辰”雅间中,只有这面白无须的修士一人,哪有什么外人在,可是从这位修士右手所戴的一只黄玉扳指中,散发出缕缕灰气,凝成了一道身穿着黄袍的虚幻鬼影,空灵灵地回应了一句,“干爹心中自有决断,小林子又岂敢多嘴多舌。” 这道鬼影所散发出来的鬼气已经达到了厉鬼中期层次,堪比筑基中期的修士,但是却罕见地保存着生前的神智,它在这位面白无须的修士面前,很是恭敬,低头顺眉说道,但是在低着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转而就消失无踪,抬起头来就变成了恭敬顺从的模样。他本是世俗中一王朝皇帝,却被宫中太监所害,如今成了这幅鬼样子,生死全在昔日卑贱人的一念之间,他实在不甘心,可如今只能顺从。 第两百四十八章 九禽 “你这龟儿子,倒也懂事,没枉费了杂家那么些年的教导,算是懂事了。”这面白无须的修士捏着兰花指,轻捂着嘴笑道。 “都是干爹教导有方!”这黄袍鬼影附和着,言语之间极为诚恳,淡灰色的鬼气从眼眶中流出,仿佛流泪一般。 “这还留泪了,难不成是干爹对你不好吗?”面白无须的修士脸色顿变,刚才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一下子就板起了脸,看着黄袍鬼影人,声音是越来越冷。 “不不,干爹误会了,干儿子这是感念干爹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这才情不自禁,难以自持!”黄袍鬼影人那由灰气凝成的躯身,突然之间溃散了开来,灰气四散,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又在原地凝结成型,只是比之前要淡薄了一些,气息也由之前的厉鬼中期,一下掉到了初期水准,它十年苦功一朝化成流水,心中怨愤却不敢表现出丝毫来。 “咯咯咯,你这龟儿子倒是会说话。”面白无须修士发出刺耳尖锐的笑声,指着黄袍鬼影,他大拇指上黄玉扳指,发出濛濛的暗黄灵光,黄袍鬼影无反抗地被吸了进去。 “一千灵石。”做完这些后,他听到那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已经被在场的修士,喊到了八百五十块灵石,他柳眉一挑,嗔怒道。 “乙巳”雅间的那位赤眉修士,听到对方对这块石盘,如此志在必得的模样,脸上顿生喜意,也不枉自己将这件石盘交托与红月楼。 刚才最先开口的“壬辰”雅间那位修士,在报了六百的灵石的价格后,便没了动静,倒是其他雅间中的修士,一个个出着价,不过都是隔着好一会儿才五十、五十地加了上去。一旦有别人出价,先前的那些修士便偃旗息鼓,不再与之相争,也没有人锲而不舍地争下去。 “公子,那块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当真值一千灵石?”在‘甲申’雅间中依偎在溪风阁少主怀中的婢女夏情低声问道,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在上古时期,最顶级的九禽石盘,堪比通天之宝。”这位贵公子言语之间说起这个的时候,却颇为不屑。 在夏情捂着小嘴差点惊呼出来的时候,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上古盛景不复,九禽已经消失在此界不知道多少年了,而这块九禽石盘还是最低阶的一种,又哪有什么用处,你要是喜欢,公子便买下来送给你怎样?” “既然没用,那公子还是不要为了奴婢破费了,对了公子,这块不是叫做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吗?为何公子称其为九禽石盘,九禽又是什么那种妖禽,为何奴婢都没听过?”春意十指如葱白,轻轻地捏按着贵公子的肩膀,有些疑惑地问道。 “九禽石盘是一种统称罢了,传说古修士通过九禽石盘,能与九禽建立起一种玄冥的联系,能从中取得莫大的好处,至于所谓的九禽,指的是九种飞禽真灵,朱雀、青鸾、金乌、鲲鹏、毕方、尚付、九头鸟、不死鸟、最后还有重明鸟九种。我曾听老祖宗说过,在上古时期,此界大能辈出,真灵不绝。好啦说这些干嘛,你这小脑袋怎么有那么多问题,别整天想来想去的。”贵公子伸手握住正在为他捏肩的手指,轻轻拍了下。 “少主,詹台小姐离开了。”站在房间里面一动不动的那中年蓝衣元婴修士突然睁眼开口说道,贵公子一听便站起身来。 “那还等什么,明老,走了。”贵公子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那中年蓝衣元婴修士说道,言语之间还是有几分尊敬的,他虽然是溪风阁的少主,但是如今还是筑基修士而已,对于这位老祖宗派来保护他的元婴期修士,还是存有几分敬意的。 他们几人走出了‘甲申’雅间后,这位中年蓝衣元婴修士,便施法带着另外的三人,从石楼飞了出去,张世平看到‘甲申’雅间的四人飞走了,他心中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有他们在场,只要看上了什么东西,那谁还敢抢夺。 万一他们中意《五彩琉璃》这部炼体功法,那张世平便也只能拱手相让了,反正自己的灵石绝对没有对方的多。在他身边坐着的林霜轩,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这次来的目的除了那尊恶鬼石雕外,最重要的便是本次拍卖会上最后的那块混悬金石盘,其他的东西都无所谓。 红月楼这次拍卖主要是针对筑基修士所举办的,怎么会有金丹真人在场,林霜轩心中有些疑惑,同时也想到了某种情况,他心中就更没底了。不过这一切在那四人走后,他才算放下心来。 宫装女修看到那位贵公子飞走,松了口气,更为高兴地向着在场其他筑基修士介绍着拍卖品,很快没过过久,在场的修士便买走了二三十件拍卖品,不过也有几件物品无人问津流拍了。张世平花了八千三百块灵石,与在场的修士几名修士争夺了一番,最终大出血才拿下了这门炼体功法。 张世平若是只想要一门供自己修行的炼体功法,那根本不用花那么多灵石,去正阳宗的藏经阁或者店铺中,仔细地找一找,或许能找到一门与《五彩琉璃》不相上下的炼体功法,价格还不贵,几十灵石到上百灵石之间,但是修士在购买这些功法玉简的时候,都会被要求发下道誓,连半个字都不能透露出来。 这种道誓,就算有人想用搜魂法术来获取功法,也是取不了巧的。 张世平之所以想要这种没有受到任何限制的功法,是他不想再为了学功法而去立下誓言,这种誓言就算是他修行到金丹去,也不能将其驱除,微有等到了元婴期的时候,才有能力做到。 但是修仙界中,那多如蝼蚁的修仙者,又有几个能有幸成为元婴修士,这种几率是微乎其微的。 …… …… 拍卖会结束后,林霜轩脸上带着几分生冷,与张世平一起飞出了石楼,经过了山道,接着朝着祝寿峰外走去,走出洞口,他两驾起了飞舟,两人顿时化作两道灵光,消失在原地。 林霜轩所看重的那混悬金石轮。是作为本次的压轴宝物,而这次来的大部分的修士都是冲着它而来,因而这见法器的价格当然是被喊的越来预高。林霜轩还没喊道最后,他的灵石便已经难以为继了。 他也没有向张世平暂借灵石,林霜轩在看了一会儿后,见众人仍在争抢不止,价格一直往上飙,在远超了他的心底价位。 第两百四十九章 洞口法阵 “算了算了,此物与我无缘。”林霜轩看着混悬金石轮被红月楼的婢女捧着,送到了‘子午’雅间后,低首轻叹息了一声。 在刚才参与争抢这件混金石法器的修士,实在太多了,而且很多都是筑基后期乃至圆满的高手,林霜轩一开始也是抱着中侥幸心理,不过有收获了那尊恶鬼石像,此行倒也有所收获,有了这尊恶鬼石像的帮助,他有把握在三年之内突破至筑基第七层。 “福祸相依,师兄你要是能拍得这件混悬金石轮的话,那我两干脆就待在红月楼里别出去了。”张世平调侃说道,他在林霜轩脸上可没有看到多少失望的神色。再说了这件混悬金石轮本来就不是他们两个筑基中期修士,所能染指的。 这样想罢!张世平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移动了脚步,对着坐在椅子上的林霜轩说道了一声,“林师兄,早点走吧,等下走晚了,被卷入了风波就糟了。” 若不是红月楼这次所举行的拍卖会的限制,那今日来的修士,其中怕是掺杂不少金丹真人。而只要金丹真人开口,又有多少个筑基修士在与之争抢,毕竟不是每个筑基修士都是溪风阁的少主,随行都有元婴真君保护着。 而在拍卖到混悬金石轮的‘子午’雅间的修士,张世平没看到这雅间中有人提早离去,很多人在虎视眈眈,因此张世平想了想,连接下来的交换会,他也不参与了,早些走才是正理。如果自己两人被他们那些心怀不轨的歹徒,堵住了去路,相信他们这些筑基后期的修士,不会介意自己手中多几个储物袋子。 张世平想到这点,才开口向林霜轩建议,他们两人应当早点离去。 “还是师弟考虑得周全。”林霜轩本想着在接下来的交换会上,看能不能换取一些对修行有用的东西,不过今日场中的气氛,隐隐有些压抑,他低吟了下,便抬起头,站了起来,来对着张世平说道。 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的离场,还留在雅间中的修士,有一大部分修士都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人筑基修士跟着离去。 他们皆是沉着心,在等着‘子午’雅间中的修士,布置在雅间周围的阵法,并没能挡得住那么多实力高超的筑基修士查探,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去太多地试探红月楼的底线。 说起来,红月楼终究只是一间店铺,它不喜欢修士在店里面闹事,不过要是出了红月楼的门,离开了此地,那修士发生什么都与他们无关。 倒是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顺着原来的那处石洞返回的时候,洞中月明石光芒清幽,在他们前方又两个修士,正一前一后,相隔着十丈左右。 “阁下跟着这般紧,脚不累嘛,不如停下来歇一歇如何。”走在最前面那面白无须的筑基修士冷声说道,他脚步加快几分,身后竟然留下来道道幻影。人刚才还在这里,但是转眼已经走出了几十丈,眼看着前方的石道洞口遥遥在即。 “不如这位道友停下来等我下,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方额赤眉大汉大笑一声,不甘落后。 石道之中,还是属于红月楼,这位赤眉大汉还不敢在这里动手,敢在这里出手就等于在挑衅红月楼,他是筑基修士,不是什么元婴真君,在红月楼这种庞然大物面前,筑基修士说是蝼蚁,也差不多。 那面白无须的修士明显也知晓这点,他不怕对方在背后突然出手偷袭,但是对方肯定会紧跟着自己,待出了石道洞外,异常恶战怕是免不了了,一想到这单,他脚下生风,形如鬼魅,朝着外头跑去。赤眉大汉看到后,笑着一声跟了上去,这人看起来较为笨重,但是他一发力,好似黑熊猛窜,没有落后半分,甚至还拉近到了十丈之内。 在后头的林霜轩与张世平两人相对一看,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警惕的眼神,对方两人看起来不合,但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认不认识,万一他们两人跟着出去,在离开石洞的那一刻,法器法术如洪水向他们打来,那他们多半是没命了去。 以有心算无意,加上对方两人又都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他们两人又怎么能幸免,除非是与他们比耐心,不踏出红月楼一步。他们两人也可以委托红月楼,向正阳宗报个信,让宗门的师兄师叔过来接他们,但是那样丢人还丢份,两人的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不过要是真的到了那时候,当然是以性命为重! 两人同时放慢脚步,待到离洞口不过十丈左右的距离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因为他们两人感觉到了洞外有人在斗法,动静还不小。 林霜轩与张世平催动自己的神识,朝着洞外探出,不过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起了阵法来,阵法没有半点灵光迹象,张世平两人催动神识这才发觉,他们两人脸色凝重了起来。 “放心,老夫催动阵法不过是为了保护石洞,不至于塌陷,洞口出入无碍,不会阻挡你们两人半步。”张世平与林霜轩耳边传来了声音,给他们解释了一句后,那人便不再搭理张世平两人。 “前辈,前辈!”林霜轩在石道中喊了林霜轩在石道中喊了几声,等了十几个呼吸时间,也不见对方回应,便不再白费功夫。 对方这道阵法能挡住他们两个筑基修士的神识,那隔绝外面的斗法声响波动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两人能察觉到洞外的斗法,看来是这位红月楼的金丹真人,特意给他们提的醒! 不过张世平本想着依靠着神识,去确认下外面到底有没有什么危险,这打算却在阵法面前,直接落了空,他这时更像是吃了只绿头苍蝇,心中恶心难受。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人并没有直接出去,而是接着等了一会儿。不过他们趁着这时候,多做了些准备,以防万一! 张世平体外浮现一层淡淡的红光,然后他往自己储物袋上一抹,一面碧玉色的盾牌被他拿在手中,灵光幽幽碧色一闪,这方幻罗碧玉盾流散成碧烟,与火鸦罩相融,两者红绿交焕。 七宝青火扇则是被张世平持在手中,他一手轻摇着扇子,另一只手收在袖中,倒扣着一张灵符,是他所珍藏的那张‘日月双剑’符宝。而在另一边,林霜轩体外覆着一层银光,那是他那张银网所化的护盾。 过了半盏茶后,张世平感觉洞外没了动静,神识勉强查探出去七八丈远,也就是在洞口前而已,他记得之前那地方有几块相倚的黑棕巨石,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块碎石地。 第两百五十章 嵩明 林霜轩与张世平两人再三思索之下,才走出了石洞,两人都极其小心,在走出洞口阵法的那一刹那,便铺天盖地地朝着四面八方涌去,注意着附近的任何风吹草动。 若是发觉有任何不对,他与张世平两人会第一时间退回红月楼石道中。 林霜轩曾向宗门几个筑基八层、九层的修士请教切磋过,自己虽然不敌他们,但是也能坚持一小会儿,差距是有,还很明显,但是两人之间还没有达到天渊之别,毕竟大家都是筑基期修士,处在同一个大境界内。 因此林霜轩这才有些把握,即使刚才追逐出去的两人都是筑基九层的修士,只要不是已经只差一步就结丹那种的存在,便很难在瞬间就将做好准备的筑基中期修士一击击杀。他们两人总不至于因为一点点怀疑,就畏手畏脚地,连个门都不敢出。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走了,师弟你有什么发现没有?”林霜轩就连呼吸都缓,尽可能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神识直接散发覆盖方圆十余里,反而是收敛起来,将自身神识集中在他方圆两三百丈范围内。 “没有,看来对方已经……”张世平再回应了林霜轩后,话还没说完,脸色大变,他看着前面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之间一阵模糊扭曲后,从里面飞了一人,“噗”的一声,那人后背有道灰光乍出。灰光穿透那人胸膛,在他后背出钻出了个拇指粗细的血洞。 那面白无须的修士一脸惊愕,摔落在地上,但是张世平两人没有去看这人到底是谁,便第一时间便朝着石洞退去。 不过他们却发现就在他两人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蓝衣中年修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那人就那样站着不动,但是给张世平两人一种大恐怖的感觉,仿佛只要他们两人敢后退一步,便有灭顶之灾。 而那道灰光晃然间化为两道,来势汹汹,朝着张世平射了过来。张世平只能横移了丈许远,然后‘喝’的一声,浑身法力激荡,手中七宝青火扇朝前一扇,凭空冒出了三颗青色的火珠,青火珠中间带着一抹红光,那红光乃是张世平刚不久才修炼出雏形的“火鸦光元术”,三颗青火凝成的珠子在张世平法力驱使下,“砰”的一声,如裂帛之声,毫不留情地,呈‘品’字型朝着灰光打去! 青火珠一碰到灰光后,幻化成火鸦,猛然张嘴一吸,将灰光吞入腹中,灰光散去,从火鸦腹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个穿着黄袍的小人,散发着森森阴气。 看到自己法术得手后,张世平大喜,却没有半点松懈,也没有对火鸦腹中的那个看起来像是厉鬼小人痛下杀手,因为在他两人身后,还有那蓝衣中年修士,虽然没有动手,但是仍然给他们两人莫大压力! 林霜轩朝前伸手,五指一抓,他周身的银光护罩中射出几道锁链,好似条条银蛇,朝着灰光涌去,眨眼之间那几道锁链就交织在一起,化为一个人头大小的银链光球,灰光在光球中来回折腾,撞击个不停。 林霜轩看到这中年蓝衣修士正是拍卖会上贵公子身边的那人,心中一咯噔,顿时惶恐起来,但是仍强打着笑脸,与张世平两人,对着这位蓝衣修士,深深施了一礼“晚辈正阳宗弟子林霜轩(张世平)拜见前辈!” “王老弟的门人?”这位中年蓝衣修士听到林霜轩和张世平自报家门后,语气也稍微柔和了一点点。 而那个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又缓缓走出了三人,溪风阁少主楚禹伸手朝前一抓,系在那面白无须修士腰间的一个金黄色储物袋子,嘣的一声,带子断裂,储物袋转眼之间就被他抓在手中。 他神识探进去后,从这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石盘,正是先前那块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他看都没看,就又将这个石盘装了进去,然后将这个金黄色的储物袋子扔给了他身后的侍女春意,笑着说道: “公子说话算话,这块石盘是你的了,自己有空好好研究研究,不要一直问来问去的,也不见你修行那么认真。” 旁边的另外一个侍女夏情听后,掩嘴一笑,指着春意,朱唇微张,无声地学起公子所说的话,让春意不禁轻跺了一脚。 做完这些事情后,楚禹没有管他那两位侍女的小动作,他大步朝着张世平两人走去,看着火鸦与银球中的那黄袍小人,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们俩人把撤去法术。对了,你们俩人是正阳宗弟子,可有凭证。” 林霜轩看了张世平一眼,他怕这位年纪轻轻的师弟一时间意气上头,他第一时间就将银链收回,融入银光护盾之中,再看到张世平也散去了火鸦后,他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方既然没有痛下杀手,那就说明还有余地在,他活了那么久,就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了。 “这是本门的内门弟子令牌,可为凭证,请这个公子过目!” 中年蓝衣修士身形一模糊,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张世平两人面前,看了他们两人手上的令牌一眼,对着楚禹,点了点头。 溪风阁少主楚禹在确认了张世平两人身份后,也就对着这位中年蓝衣修士点了下头。 他看着由两道灰色小人重新融合在一起的黄袍鬼影,“你的仇已经报了,本公子说到做到,那你的承诺是不是也应该要兑现了。” 黄袍鬼影沉默不语,放开了自身,一时之间灰气涌动,在魂躯心口处,隐隐有一点金色灵光。 楚禹十指变化,连续打出了十几道法诀灵光,这十几道灵光轻而易举地全部融入了黄袍鬼影的魂躯中。 做完了这些后,楚禹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小臂粗细的碧绿色泽的养魂木,那黄袍鬼影便毫无反抗地被他收入木中。 他看着养魂木打量了一下,嘴角上扬,这种灵魄很是罕见珍贵的很,若是将其培养到堪比金丹期的鬼王,再淬炼成金魂,对修士来说大为补益,更何况他修行的《渡厄玄阴经》,此功法更需要金魂补益。 此次白芒山六宗之行,要不是有明老相随,那他可就错过了这头灵魄了,楚禹转手将养魂木收进储物袋中,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林霜轩与张世平两名正阳宗弟子身上。 他看着林霜轩与张世平两人一眼,见对方两人修为连筑基后期都没达到,身上也没有半点出挑的地方,便不再多看。 倒是那中年蓝衣修士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银纹石牌,交于他们两人,“我这边还有些事情,你们回去后替我将这块石牌交给你们家老祖。本君道号嵩明,若是问起,你们便说是我吩咐的便成。” 话刚说完,这位嵩明真君在腰间一抹,取出了一辆精致的玉辇,泛着淡淡灵光,而拉着玉辇的是两头张世平不认识的异兽,牛头虎身,背生双翅,四蹄云雾升腾,整辆玉辇,凭空离地三分。 溪风阁少主楚禹带着两个侍女踏上玉辇,嵩明坐在前头,不用人催促,这两头异兽便很有灵性地奔跑起来,踏空奔行,如履平地,朝着玄火门方向而去。 第两百五十一章 说动 从红月楼所在的祝寿山往玄火门的高空中,罡风凛冽,两头牛头虎身异兽,脚下生云烟,踏风而去,速度堪比金丹后期,眨眼之间便飞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有道是风从龙云从虎,这种异兽名为虎蜚,据说是上古真灵“蜚”所留下的后代,不过时至今日,一代代传下来,血脉早已经稀薄至极,沦为寻常异兽,为人拉车当骑罢了。 玉撵内溪风阁少主楚禹,闭眼静坐着好一会儿,这才睁眼喃喃说道,“明老,怪不得你让我接下这次的白芒山任务。” “什么都瞒不过少主法眼。”正在专心驾车的嵩明道君听到了楚禹传音后,神色一怔,不过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脸皮还没那么薄。 “那这次白芒山之行,正阳宗便放在最后吧。不过下不为例,这是老祖宗交代的事情,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这个溪风阁少主叹了一声。 在他小时候,嵩明真君便守在他身边,时时刻刻保护着他,这一晃都已经过了二十几年时间,对方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实意,那么多年了,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功劳有苦劳也有,他于情于理都应该给明老一个面子。 “公子,不去找詹台妹妹吗?”旁边那看了三足金乌神念焰石盘好长时间的侍女春意,里里外外没从中看出一点点东西来,便没有什么耐心,就收起了这块石盘,她看到正叹了一口气的少主,还以为他是因为詹台雪莹的原因而伤心,这才带着关心问道。 在她眼中,这位公子什么都好,那个姓詹台的,当真没有眼光,竟然能忍心拒绝公子的心意,实在可恶至极。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多了一个妹妹来,分了公子的心,她同时不免庆幸地想到。 “给她些时间考虑考虑,强扭的瓜不甜。”反正这位詹台雪莹已经中了明老所施展的秘术,就算是千里万里,也逃脱不了他的手心,心中有了足够的把握,楚禹这才轻声对侍女说道。 嵩明眯着眼,看着远方云雾重重,他心思也是沉重几分。 前些日子,万血教的李景庆那人,来了一趟溪风阁,而溪风尊者竟然接见了此人。 不久后溪风尊者便下了法令,让她门下的元婴真君前往白芒山,带回被白芒山六派中,那万剑门六把传承宝剑。 他向其他人打听了下消息,只知道好像是李景庆这人,向溪风尊者承诺了什么事情,但是到底是何事,他就一无所知了,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没人敢说。 嵩明道君思之再三,说动了楚禹少主接下这任务,顶替了先前接下任务的一位元婴后期大修士,是因为此人脾气实在不好,一言不合就打生打死的,要是李景庆这人再从中挑拨几句,那白芒山六派可就遭殃了。 不是说剑修性子直,只向直中取,不往曲中求嘛,这一点,他可从没在这位身上见过,实在是奇怪的很! 不过对方既然能说动溪风尊者,那就算他修为只是元婴初期,也不能小觑。对方毕竟是出身万剑门这种由尊者所建立的门派,怕是有一些能让尊者动心的东西。 至于白芒山六派为何会出手灭了万剑门,这件事情的内里外因,他也不是太明了,不过他听闻不是那次镇魔谷之行,不是六派元婴先动的手,反而是万剑门的玄机真君先设下的局,却不想对方六人反应及时,压箱底的手段尽出,在有两位元婴修士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他们六人才勉强破局反杀了玄机真君。 而王老祖他们六人一不做二不休,六派便联手灭了万剑,瓜分了去,化为自己以及门派修行的资粮。 听闻这件事情的元婴修士不少,不过相信这种说法的人不多,那时候玄机真君不过是元婴中期,哪会昏了头,对六派元婴出手。 其实嵩明道君他自己也对此事抱着三分疑惑,不过他问了长燊道友,对方一口咬定是对方玄机先动的手,想要除去他们六人,破了镇魔谷大阵,放出了昔日被万剑尊者所镇压的魔头来。不过想一想,这魔头都已经被万剑尊者阵封了几千年,就算还活着,那十有也就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 嵩明道君不在意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对错无所谓,他与长燊两人是好友,便是长燊道友先下的手又何妨,这就是他的立场。 修行至今,他们这些元婴真君,哪一个手上不见血,至于死去的万剑门玄机真君与万剑门众多金丹筑基,不过是一些大一些或是小一点的蝼蚁,引动不了他们半点恻隐之心。 在来白芒山之前,他已经飞剑传书给正阳宗长燊道友,不过既然路上有碰到了他的门人,那为了安全起见,让他们再去传个话,更加稳妥点。 …… …… 林霜轩与张世平两人刚才听到了那自称嵩明的中年蓝衣修士,竟然称呼王老祖为王老弟,又哪能不明白对方是一位元婴真君,而那位年轻一些的修士,看模样不过二十来岁,身边竟然有一位元婴真君守护,定然是背景通天之辈。 也亏得对方不是那种性子古怪好杀之人,他们两人心有戚戚,待玉撵消失不见后,两人便赶紧取出了飞舟,朝着天上扔去,迎风渐长,化为丈许长,两人闪身踏上,离开了此地。 在红月楼中石道中,一位戴着羽冠,穿着玄色袍服的金丹真人顶着一个黄濛濛的灵光罩子,从石壁中走出,朝着外头看去,仿佛目光能将石洞穿透一般,感知到外面已经没人以后,他松了一口气,身体重新没入石壁中,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他便出现在了一间石室中,里头有三位法力与他不相上下的修士,正围着一方正泛着粼粼波光的宝镜,盘坐在蒲团上。 “长武道友,可将此事禀告上去了?”他看着其中一人,问道。在南州大地中,溪风阁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对方背后可和他们红月楼一样,也是有分神尊者的存在。溪风阁少主突然降临白芒山,他们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打算的,也没实力是掺和。 长武真人点了点头,刚才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就不是留点血那么简单了。 这件事情他们刚才已经在石室中,借助了玄感宝镜这件法宝,上报了此事,但是红月楼的元婴真君,让他们不要多管,平日如何便如何,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红月楼无关。 而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披星戴月,隔天便赶到了宗门,虽然离七月十三的金丹庆典还有一个月,但是门中到处张灯结彩,特别是凡人,这些日子,天天一日三餐,顿顿有肉有菜,还有新衣穿,到处是喜喜庆庆的样子。 第两百五十二 章 黔首非百姓 凡人自当高兴,这种金丹盛事,宗门除了邀请门下的金丹、筑基家族过来之外,还有白芒山其他五派。而赵无邪也会以个人的名义,邀请与他关系较好的一些修士。 因为有些修士所在的家族有可能是投身在其他宗门门下,若是以宗门的名义相邀,便有些不合适,所以以私人的名义会更好! 当然,若是想要给对方家族与所投靠的宗门两方之间留下根刺,也大可以正阳宗名义发下请帖,不过这种又能算是什么同道好友,不是仇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师弟,你说那位嵩明真君,找老祖所谓何事?”林霜轩驾驭着黑色飞舟,有些忧心忡忡地传音问道,他拿出嵩明真君交给他的那块银纹石牌,打量了半天,却不敢用神识查探。谁知道这位嵩明真君在这块石牌上留下了什么,就算是一种很是寻常的保密秘术,对于他们这些筑基修士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东西。而且有些事情,他们不知道,反而会安全许多。 “师兄可当心些,等到了大殿,将此事禀报给掌门就行了。”张世平看着林霜轩,见他拿着银纹石牌一直打量着,生怕他一不小心激活了这块石牌。正阳峰遥遥在望,张世平可不想多生事端。 …… …… 正阳峰大殿,常有年与马华两人,正与一位五官端正的中年大汉,先后踏进了大殿内。 那中年大汉是玄木宗的池园真人,他在还没有踏入修仙界的时候,是一位唐国世家子弟,名字叫做刘一凡,只不过几百年过去了,称呼他为池园真人的修士很多,叫他刘一凡的人没有几个了。 刘一凡喜读书,不过不是那种只知道死读书的穷酸,而是六艺皆备,读千卷书,行万里路的儒者。但是那时候他所在的唐国,国祚已有三百余年,外有强敌,内有奸佞,四地纷乱,民不聊生,已有灭亡之兆。 他出身的刘家在唐国洛安郡,那时候刘家说的话,比朝廷都还管用,朝廷委派官员,上任的时候,一定要先来刘府拜门,而不是先去衙门,就可以知道刘家当时的权势如何。刘家家主与家中长老,见大势如此,也隐生不臣之心,便暗中积累粮草,铸造兵器盔甲,以图大事。 至于人马,那些名不聊生的饥民就是,给他们一口饭吃,编个口号,摇旗一喊,便能瞬间聚集一大批人。所谓的造反,哪一次不是始于农民,但是其背后都隐隐有世家豪绅的影子在,国号换了一个又一个,其实也不过是大家在轮流坐那个位置罢了。 所谓的皇室,便是最大的世家,仅此而已! 刘一凡那时候年轻,觉得要是造反,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他去劝说他父亲,也就是刘家的家主刘明卓,但是那时候刘明卓却先反问了他一句,这天下何为百姓? 刘一凡说是普天之下,那些种田劳作,供养肉食者之人,是为百姓。 刘明卓听到之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那是黔首,非百姓。” 没等刘一凡反驳,他立马接着道,“只有世家治下之人才是百姓,余者皆是黔首,蝼蚁一般,又何必去考虑他们的感受,家族里教了你那么多年,这种粗浅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明了?” 说完后他便挥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他冥思苦笑了三天三夜,最后在心灰意冷下,只好寄情于山水之间,放浪形骸,寻名山,访白鹿,调素琴,阅金经,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富贵闲人,不理族中半点事情。 他这样子,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可就是在那时候,刘一凡机缘巧合下遇见了玄木宗的修士,有人带路,入了仙门,摇身一变,成了修仙者。 一晃几百年过去了,如今的他成了金丹真人,刘家也在那个位置上,也坐了几百年的时间,至今还是。 那中年大汉池园真人笑着,“马兄,听闻正阳峰中有一处青花林,永不败谢,乃是一盛景,我心仰已久,等下可要带我去看一看瞧一瞧啊。” “小事一桩,池园真人,来,这边请。”马华爽朗地走在前面。 两人并肩而行,从这位大汉身上的法力波动看来,修为在常有年与马华之间,气息仿佛像是刚到金丹中期一般。 他们两人刚在殿中落座不久,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身后便带起道道幻影,飞快地从山下,直冲至大殿门前。 “进来吧。”常有年看了林、张两名弟子,刚才有弟子通传,说他们两人有急事禀报。 “弟子拜见掌门、马师叔。” “这位是池园真人。”马华淡淡说了一声。 “拜见池园真人。”林霜轩与张世平听到以后,也对着坐在蒲团上的这位中年大汉试了一礼。 “不必多礼。。”刘一凡虚扶了一下。 林霜轩与张世平两人见大殿中有外人在,踌躇了下,林霜轩没有直接将银纹石牌拿出来。 常有年见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这样,便带着几分歉意地看着池园真人,“本门中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下,还请池园真人见谅。马师兄,待我好好招待池园真人。” 说完后,他便站起身来,想招呼着林霜轩与张世平两人去偏殿的时候,在大殿门中却突然有一道青色长虹落下,一个身穿华服的矮胖修士从中显现,他大步走了进来。 “拜见老祖。”常有年与马华看到王老祖突然出现,神情一怔,没有多想,两人便对其施了一礼。 “玄木宗池园拜见长燊真君。”这位中年大汉也是站起来,向着王老祖一拜。 “拜见老祖。”最后的张世平、林霜轩两人更是深深施了一礼。 “都起来吧。玄木道君,你此次来是为了何事?”王老祖看着池园真人,说了一句让大殿上其他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池园真人一听王老祖这般说道,还以为自家老祖也来了,便四处张望了起来,可是大殿中除了他们几人,就半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紫烟袅袅,安静地都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来。 “王前辈,你这是……”池园真人有些茫然,看着王老祖问了一声,不过他这话只说了一半,便停滞了,他身上涌现出一层濛濛灵光,裹着他,而这时从池园真人口中却发出了苍老的咳嗽声,与池园真人之前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第两百五十三章 流银分身 “还是瞒不过长燊道友,看来我这附身还是修炼的不到家啊。”池园真人的面容开始模糊起来,身上的灵光散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刚才那个和马华差不多高的金丹真人,个头变矮了几分,背也有点弯,面容更是苍老了许多。 王老祖看着眼前这人,声音低沉地缓缓说道,“看来你对此事真的很是重视啊!派了一个金丹过来,还是不放心地施展附身,难不成李景庆这家伙已经带人找上你了?” 王老祖看着玄木真君,面色沉重地问道,他先前收到了好友的传讯,这才知道已经销声匿迹十几年的李景庆这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与溪风阁的溪风尊者,打上交道的。 若是说万剑门与溪风阁有所联系,那他们六派元婴老祖没一个人相信。因为要是万剑门背后真的有溪风阁支持,那他们灭了万剑门后,也不可能安稳几百年时间,到了现在,对方才找上门来。 他们两位元婴修士虽是在众人面前说着话,但是常有年、马华两人站的那么近,却半点声音都听不到,而林霜轩与张世平两人就更不用说了。 张世平见一位金丹真人,刚才还好好地,人却一下子就变了,这让他不寒而栗,后背寒气直冒。也不知道这位池园真人到底怎么样了,生还是死,他不知道,那些元婴老怪的秘术如此古怪,实在防不胜防! 而这时,在林霜轩储物袋中,却突然有道银色光芒冲了出来,一块巴掌大的石牌,上面银纹在扭曲变化着,从石牌内更是有一种粘稠状的汞液流了出来,整个石牌刚才还只是覆着蜘蛛网一般的纹路,到了这时候,就完全变成了一块银疙瘩,随后这块银疙瘩猛然涨大,“嗤嗤”几声,竟然化为了一个与常人般高的银人儿,面孔与嵩明真君一模一样。 这个蓦然出现的流银人,让林霜轩与张世平两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一小步,就很快冷静了下来。 这位通体银色的嵩明真君原本闭着的双眼,睁开后眨了几下,原先无神木然的双眼,竟然出现了一丝灵光,灵性了起来,他扭了扭脖子,咔嚓几声,刚好看到了玄木后,竟然如同活人一般,走到了玄木真君与王老祖两人面前,“玄木道友可有何打算?” 王老祖有他嵩明提醒,玄木真君也自有门路,所以这尊带着嵩明一丝神念的流银分身,便问了玄木真君一句。 玄木真君与王老祖两人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忧虑之色,倒是这尊嵩明真君的流银分神,没有这般担忧。他是溪风尊者门下的元婴修士,又和李景庆无仇无怨的,李景庆再怎么疯,也找不到他头上来。 玄木低吟了下,没有回答,有些佝偻地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嵩明兄,你这次特意驱使流银分身来,难不成事情有什么大的变故吗?”王老祖也是皱着眉头,然后邀着嵩明,跟在玄木老祖身后,三人一同离开了大殿。 嵩明真君这具分身,是一种取巧的手段,所依托的便是那件银纹石牌。这具流银分身实力不足本身一成。 “有年,你安排下,让他们两人也去藏剑洞与阳谷一次。”从殿外,一声淡淡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是,谨遵老祖吩咐。”常有年听到之后,遥遥对着大殿门外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这些日子不要离开宗门。藏剑洞与阳谷,我安排一下,不日便会通知你们两人。”常有年回应了王老祖一声,看着他们三人朝着大殿之外的广场走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后,他这才对张世平与林霜轩两人说道。 “是。”张世平和林霜轩两人,听到老祖所说的话后,顿时喜上心头,退了大殿,下了正阳峰。 两人驾起飞舟,化为两道流光,朝着远处飞去。 张世平与林霜轩说了些话,闲聊了一会儿,两人便分开了。张世平没有再提及林霜轩先前在拍卖会上说的话,那块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拍卖出了一千灵石的高价,价格虽有点虚高,但是这也说明了它本身的价值。而黄舟手中的石盘,怕也是价格差不了多少,所以张世平早已经没有将林霜轩的话放在心中了。 两人很默契地忘了这一茬! 过了几个时辰后,也昆山上,一道青光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落入山中,张世平发出几道灵光,开启五行绝神阵后,便大步走了进去,在他身后,五行绝神阵,阵法灵光闪烁,一瞬间便合拢起来,隐去了光华。 走过石道后,张世平在储物袋上一拍,一个比他矮一头的傀儡,立在他面前,张世平看了看,翻手取出了两块泛着土黄灵光的中品灵石,装进了傀儡心核处。 张世平站在这具童男模样的傀儡面前,伸出手来,按在了傀儡头顶,傀儡体表浮现了一层红濛濛的灵光,过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张世平这才松开了手。 紧接着,张世平右手两指并拢,在自己眉间一点,口中轻念了几句,最后‘喝’的一声,从他眉心之间,他双指猛然一扯,一道青幽幽的神魂,从眉间飞了出来,在他两指间变成了青豆那么小的一个光团。 若是放在以前,张世平想要如此干净利落地分裂自己的一道神魂,还需要静坐,施法,慎重再不能慎重了。但是如今,这种事情对张世平来说,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他将这个青豆大小的神魂光团,按进童男傀儡中,顿时觉着的这具傀儡,好像是自己已经祭炼了好几年一般。 其实所谓的傀儡,说到底不过是一种人形法器而起,不过祭炼要麻烦的多,修为所用的法器,少则一点,多的有十几件。但是一尊傀儡,身上的零件要多得很,若是炼器师不能将这具傀儡身上所有的部件,全部完美地融合在一块,那对修士来说,就相当于自己一下子祭炼多件法器一般。 张世平通过分出了自己一缕神魂,祭炼这具傀儡,省去了多年来的苦功,算是取了个巧。 第两百五十四章 异常 这具傀儡修为虽然只是炼气初期,品阶不高,但是经由张世平一缕神魂祭炼后,变得灵动了许多,最起码张世平心念一动,这具傀儡便能将一些寻常的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张世平也省了浪费时间,去做了一些琐事。 在给这具傀儡下了几道命令后,张世平便走进静室中,取出了青铜灯与灯油罐,跟在他身后的那具傀儡,像活人一般,提起灯油陶罐,小心地为青铜灯添加灯油,在灯油八分满的时候,便放下了陶罐,身上涌出轻微的法力波动,一缕橙黄的火焰从它指尖冒了出来,点燃青铜灯后,它便又捧着油罐子退了出去。 这具傀儡退出了静室,将灯油罐子放在旁边石室的铁木架子上后,张世平就收回了自己的神念,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生有五彩的玉简,毫不迟疑地贴在自己的眉心之间,这块玉简里面所记载的功法,便是他先前拍卖下来的那门炼体功法《五彩琉璃功》。 随着张世平的神识徐徐探入玉简,在玉简前头那十六个字的总纲,他又看了一遍。功法乃是以古文字记载,后面附有释义。在红月楼的时候,张世平拍下这门功法,也只不过从头到尾草草看过一遍而已,觉得这门功法大体没有问题后,便收了起来。 “果位菩提,身如琉璃,内明外彻,净无瑕秽”,张世平缓缓念道,细细品味了其中的所蕴含的玄妙,片刻后,他就又接着看下方的内容,完完整整地研读了一遍又一遍。 半个时辰后,张世平这才放下了玉简,他单单看这古字原文,实在有些费神。毕竟这门功法距今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了,上面的所记载的东西,与现今不同也是正常的。 若不是张世平曾经钻研过一些金石古迹,懂得一些古文字,怕是半点也看不懂这门功法。 不过因其见识所限,他也只能明白个六七分,无奈之下,他这才以神识接着探入玉简,看玉简最后面那红月楼所留下的功法释义,他人的释义肯定是带有他人自身的理解,自己要是全部依照上面释义所写的,没有自身的理解,那入门容易,但是想修炼到高深的境界,到时候就会很困难了。 张世平一字一句地研读下去,他没有全部按着释义。 他有时候眉头紧锁,有时候又恍然大悟,心神全部沉浸其中,足足又过了一个时辰后,张世平放下玉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休息了片刻时间。 待休息好了后,张世平便走出了静室,到了一间已经不用许久的石室中,这一件石室乃是他以前豢养血月蝎蛛的虫室,与它相邻的石室,则是用来豢养幻鬼蝗。张世平看着石室墙壁,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挥,“嗡嗡”之声顿时响了起来,一道黑光从他袖口飞出。 在张世平的神念之下,这道黑光激射向这面墙壁,黑光来回闪动,三下五除二地一阵乱斩后,张世平伸手一捉,一块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块,便被他取了出来,整整齐齐地叠着洞府大厅中。 先前隔开的两间虫室,张世平几剑之间将其打通,张世平便依照着功法上所记载的,在这两间相通的石室中,一笔一划地刻下阵纹,他刻画的很慢,那是为了保证自己所刻画的阵纹都与《五彩琉璃》功上所记载的一模一样,不管是阵纹曲直,还是粗细深浅。 数个时辰后,一座崭新的阵法已然形成,从地面到四面墙壁以及屋顶,满满都是阵纹,繁繁复复。见阵法初成,张世平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各色灵石,足足有百余块,金木水火土皆有。 张世平接着又忙碌起来,他将这些灵石都装在阵法的节点之中,这琉璃炼身阵法上面的灵石属性可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阵法一旦催动,五种灵气紊乱,不能相生反而相克,白白浪费了这百余块灵石。 法阵布置完毕后,张世平歇息了下,便从旁边的静室将青铜灯移了过来,放在阵法之中。张世平本想着在石室中接着布置下一个小型的聚灵阵,两种阵法相互叠加在一块,但是他想了想自己没有把握,能完美地将两种完全不一样的阵法合在一块,为了不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最后张世平放弃了这个念头。 随后张世平重新检查了一遍法阵,没有发觉任何不妥的地方后,便催动起整个阵法,五彩灵光摇曳,濛濛灵气朝着盘坐在阵法蒲团上的张世平涌去。 …… …… 正阳峰后山,嵩明真君的流银分神与王老祖两人,在山中一处石亭里相对而坐,而先前那被玄木老祖附身的池园真人,此刻早已不见了。 大半天过去了,玄木真君与他们两人商议完事情后,便解开了附身,池园真人一脸茫然地苏醒了过来,几个呼吸后,便知晓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何事,显然他不是第一次被玄木老祖,施展了附身。 池园真人神色自若地向王老祖与嵩明两人行了一礼,然后便退了下去,回到了正阳宗大殿与常有年、马华两人,见过一面后,就匆匆离去了。 等到远离了正阳宗后,池园真人转身看着正阳宗方向,很是诡异地笑了起来,不过这种桀桀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在高空罡风凛冽中,池园真人前方的空间一阵扭曲后,一道金色灵光闪烁,没入了池园真人左眼中,池园真人一下捂着眼睛,神情极其痛苦地从空中跌落下来,风声在他耳边呼啸而过。 直到他快要落地的时候,池园真人身上灵光一闪,离地只有丈许高而已,他手捂着左眼,一丝血迹从他脸颊上流了下来,右眼眼神却很凝重,他念头一起,一件古朴的宝甲便套在了自己身上。注意着四方动静。 但是这种样子没有持续多久,池园真人身上阴鸷的气息突然间散去,他一下子落在地上,双手撑地,好生痛苦地粗喘着气,口中发出极其不甘愿的声音来,“老祖……” 第两百五十五章 牢笼 玄木老祖自从镇魔谷一战后,虽然在其他元婴修士面前一往如常,但是背地里整个人变得越来越诡异,时至今日整个玄木宗的金丹修士都被他施展下来禁制,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半点自由都没有,就如同此次一般,对方想附身便附身,叫自己往东,他就向不得西,身不由己,好生憋屈 他刚才在玄木老祖的附身撤去的时候,想对正阳宗的王老祖与嵩明真人提及此事,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告退的说辞,明明自己在心中咆哮着,但是从神情举止上,没有流出半点异样,自己就如同提线木偶。他只能寄希望王老祖与嵩明真君两人,能从自己身上看出点不妥吧。 池园真人话还没说完,头颅便与自己的身躯分离了开来,血喷了一丈来高,不过他头颅没有落地,而是被一个身穿青袍的修士,一手抓住头顶发髻,提在自己面前。 这位青袍修士笑着走到了池园真人的尸身面前,两指在其丹田处插了进去,捏出了一颗沾染血迹的金丹出来,原本黄橙橙的金丹上却有密布着蝌蚪篆文。 青袍修士看了这颗金丹,里面有一个和池园真人面容相似的小人在沉睡着,不过当他想要施展搜魂术的时候,这颗金丹上的蝌蚪篆文游动起来,这颗金丹在一瞬间散化成白烟。 白烟幻化成一个老者模样,深深地看着李景庆,然后溃散了去。 这道由金丹化成的白烟,没有消散无踪,而是被李景庆以法力拘住,成了一颗灰色的珠子,没有半点灵气。 李景庆看着手心上的这一颗灰珠,眼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意外,他将这颗灰珠朝前一扔,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淡淡着说了一声: “溪风尊者,除了万剑的那六把传承宝剑,你还需再帮我将玄木擒来,我就将自己所知晓的上界消息与空间节点,全都告诉你,若是满足不了我这两点要求,就算你是尊者,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半点消息。” 在前方虚空,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身穿着宫装的女修走了出来,顺手接过了这颗灰珠,笑看了李景庆说道,“这些都好说,不过万剑尊者要是知道了,自己昔日所镇压的魔头,几千年后竟然成了他所建立门派的老祖,那可真是有趣的很。其实本尊还是有些不明白,尊驾所施展的玄机合魂秘法,现如今我都奈何不了半分,可见当时尊驾的法力神通是如何了得,怎么会被万剑尊者,镇封老死在镇魔谷中。” “这我有如何知晓,或许万剑尊者法力通玄吧?毕竟我只是从本尊魔躯中诞生的残魂而已,能记起本尊生前些许记忆,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么知晓本尊那时候的想法。”李景庆看着面前这位宫装女修,两手一摊。 嵩明真君所知晓的消息,那是李景庆他亲自找上溪风尊者,但是实际上却是溪风尊者,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万剑门掌握了一处飞升节点的消息,她便亲自出手,将其带回了溪风阁。在溪风尊者面前,李景庆这位元婴修士就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哪能反抗的了。 对于溪风尊者来说,这种十足把握的事情,最后她却在李景庆面前吃了瘪。因为玄机合魂秘术的缘故,溪风尊者施展了种种秘术,却没得到半点有关于飞升节点的事情,却机缘巧合下发现了李景庆的真实身份。 “尊者动作还是快一些,玄木已经知晓这边的事情了,去晚了,人可就跑了。”李景庆看着面前的这位溪风尊者,手捏着这枚灰珠,没有半点想借着这枚灰珠去寻找玄木真君的意思,不免提醒了一声。 “放心,这件事情自然有人会去做的。”溪风尊者看着李景庆说道,“怎么,玄山道友,还不出来吗,看了那么久的戏,你总该出些力了吧。” “你这太老婆别急,待我问一问。”在李景庆旁边的一颗树干里,一个身穿着布衣的老者从中缓缓走了出来,他淡淡地看着李景庆,双眼泛着灵光问道:“那处空间节点,还有多久开启,最多允许多少人通过?” “十年之内,三到五人。”李景庆看着突然出现的老人。 “好,看来跟着溪风道友,老夫的运气总是很好啊。”玄山尊者笑了一声,身影一晃,从溪风尊者手中取过了那么灰珠,感受了下其中的气息,然后便伸手朝前一撕一拉,一道空间裂缝出现,他一脚踏入其中。 …… …… 三天后,张世平站在一处山谷前,他取出了一块令牌,默念了几声口诀后,令牌化为一道红光飞入阵法之中。 过了片刻,山谷的阵法散去,一个黑袍修士从山谷里飞了出来,落在张世平身边,他手拿着令牌,打量了张世平几眼后,“跟我进来吧,随着我的脚步走,千万别踏错一步了,而且如果不想死无全尸,那在山谷里面也别飞行,就算是腾空都不行。” “是。”张世平心中诧异,他自从加入正阳宗那么久,虽然知道藏剑洞与阳谷是宗门重地,但是具体在哪个地方,他直到今日才知晓。 他老老实实地跟在这位黑袍人身后,进入山谷的是一条狭长的石道,抬头望去,上面两侧山壁如剑,山壁上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矮树。山谷石道很是平坦,上面没有半块碎石,青砖铺就,一块接着一块,石道一直延伸到山谷中。 宗门中的金丹,张世平自问还是知道的,不过眼前这位金丹师叔,张世平可以保证他从来没有见过,看来正阳宗中,还有自己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张世平心中暗暗想到。 这位不知道道号姓名的师叔走的不快,他看起来很是随意地走着。 而两侧虽然没有半点灵光,看起来不像是布置着什么阵法的样子,但是张世平凭借他堪比筑基后期的神识,他还是能感觉到两侧像是有什么莫大的凶险,隐匿其中,让他不由得闭气凝神起来。 第两百五十六章 青鳞 这条山谷石道宽两丈有余,两壁夹峙,愈往上则愈加狭窄,至峰顶处,就只剩下一条缝隙而已,张世平头微微协抬,所见蓝天如一线,白云过隙,飞鸟无踪。 从山壁上方传来沙沙声,山壁上有小块的碎石滚落,这些碎石还没落地,在半空中就化为缕缕青烟。张世平感觉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经过一般,而前方这位黑袍师叔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仍是一步步走着,时而前进步,有时也后退两三步,走到这条山谷石道后半段,入阵的步法变得越来越繁复急促,张世平便收回目光,专注地看前方这位黑袍师叔所走的每一步,自己则急忙跟上。 沙沙声越来越大,山顶峭壁上的碎石掉的越来越多,整座山谷石道也渐渐波动起来,青石石板,好似波浪起伏,一层高过一层,让人举步维艰。而黑衣人明显知道这种情况,他不慌不慢,如履平地般大步朝前走着,张世平见这位黑袍师叔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只能紧紧跟着,不敢踏错半步。 ‘嘶嘶……’很明显的嘶鸣声,在山谷两侧石壁之间传荡,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在耳边响起来一般,张世平心中警铃大作。 而这时从山壁上,一道青影朝着那黑袍师叔冲去,张世平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磅礴的妖力,让他心惊胆膻,脑中那根弦几乎要绷断掉,他很想转身就跑,但是一想到刚才这位黑袍师叔所说的话,却让他不免出现了一丝犹豫。 不过当张世平看这位黑袍师叔只停下脚步,从他身上张世平感受不到丝毫的慌乱,一道想法在张世平脑中闪现,这宗门重地,哪会有如此大妖隐匿,难不成是宗门考验? “前辈小心。”张世平脑中种种想法闪过,他看到黑袍师叔停下脚步,张世平便当机立断,惊怒一声,手中灵光闪过,一把七宝青火扇被他握着,他身上法力涌动,幻罗碧玉盾与火鸦罩两者在一瞬间,就在张世平周身形成了一道青红灵光流动的护罩。他使尽全力地朝前一扇,顿时前方虚空一阵扭曲,热浪滚滚,八只栩栩如生的火鸦,发出尖锐的啼鸣声,朝着已经被青影团团围着的黑袍师叔飞去。 可是这八只火鸦,还未触及青影的时候,从那团青影中,冲出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青蛇,两根长长獠牙,足足有六寸,蛇芯伸吐,喷出一股腥风,朝着张世平涌去。 腥风袭来,张世平不敢后退半步,法力涌入,他身上的护罩灵光更盛几分。不过就算他有先祭出了护盾,施展了火鸦罩,可被这股腥风一冲,张世平仍然感到自己头晕脑胀。 他当即咬了一下舌尖,趁着这一阵痛楚所带来的清醒,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一瓶白色玉瓶落在他手中,张世平咬下红布瓶塞,往自己口中倒入破障驱邪毒的灵丹妙药。 张世平施展的这八只火鸦,在眨眼间便飞到了青影处。 这火鸦是张世平近乎全力所施展的法术,又因为火鸦玄光术的原因,合加起来的威力已然不俗,就算是筑基后期的修士,都要慎重对待,可是打在青蛇那鳞甲上的时候,却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这时,青蛇竖瞳微缩,盯着张世平,目录凶光,竟然舍下了被它紧紧缠绕住的黑袍师叔,猛地朝张世平扑去,青光一晃,张世平身上幻罗碧玉盾与火鸦罩所凝成的护罩,却没有挡住这条青蛇分毫,他便被其紧紧缠绕住。但是这一层青红色的护罩,实际上没有破裂,这条青蛇以张世平所不了解的手段,无视了他所施展下的护盾法术。 青蛇蛇躯猛然一收,张世平浑身的骨头叭叭作响,一口逆血从张世平喉咙上涌而出,张世平眼角余光看着前方那位黑袍师叔,仍像木桩般呆立不动,而这条青蛇蛇躯卷绕,愈发用力,张世平刚才服下的解毒丹,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仍感觉自己头昏脑涨,没有半点好转。而随着毒性入体,侵入经脉丹田,张世平感觉到自己丹田中的法力,变得如同顽石一般,很难调动出来。 张世平心头顿生悔意,难不成宗门重地,竟然有这等巨妖藏匿。这想法刚生,张世平便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青蛇一口咬住张世平头部,他感觉这条青蛇的牙齿在刮着他的肉,青蛇下颌左右交互,将张世平大半个身子,往它咽部一送,没几个呼吸,就只剩下一双腿还在外面,不过片刻间,就进了青蛇腹中。 而这时吞食了张世平后的青蛇,青光翻涌,竟然化为一个身穿青色曲裾深衣,貌若天仙一般的女子。 她身后托着长长的裙摆,缓缓走到黑袍人旁边,而这时黑袍人转过身来,看到此女容颜,容光慑人,细长的丹凤眼中不是黑色的瞳孔,而是一双如蛇眼的竖瞳。 “拜见青鳞老祖。”黑衣人不敢多看这位女子,他低头施了一礼,对这位女子吞了张世平一事,他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这等炼心验性的小事,又何劳老祖亲自出手。那小子实在是三生有幸。” “这弟子没有问题。不过他会不会觉得三生有幸,恐怕是不见得,我刚才可是从这小子身上感受到了惊慌与懊悔呢!”这位女子转身,眼中秋波流转,脸上带笑地看着离她十几步外的张世平。此时张世平如傀儡一般,一动不动,不过他脸上的惊恐之色还未消散,整个人气息波动的极其厉害。 “这弟子还是有些小聪明的,有老祖给他一些教训,也是他的福气。”黑袍人听到青鳞老祖的话语后,就走到了张世平身边,食指与中指并拢,灵气如烟,在他眉间上一点。 正阳宗的这条山谷石道,所布置下的法阵,名为炼心罗幻法阵,每一个进入这处山谷的正阳宗弟子都要经过考验方能入内。 虽然张世平这条石道只走了一大半,但是这位青鳞老祖说没有张世平没有问题,那正阳宗的这位黑袍金丹又哪能不信? 第两百五十七章 相见 随着黑袍人的轻轻一点,张世平脸上带着惊恐之色,意识仿佛还停在之前的幻象中,一道灵光闪烁,他手中扣着‘日月双剑’符宝,身上的法力毫不迟疑地灌入其中。 符宝气势磅礴,不过呼吸之间,两把长剑就在张世平周身浮现,一把泛着幽蓝,一把耀着金光,剑光涌动,不过下一刻,符宝的灵气波动就全部消散了去。 “临。” 从这位黑袍修士口中发出这一字,在一瞬间让张世平体内的法力一滞,然后双手化为黑铁色,竟然握着了张世平周身的这两把长剑,黑光濛濛,覆盖了长剑原本的灵光。 这位黑袍修士,用力一捏,两把长剑灵气顿时溃散,从而汇成了一张画着两把长剑的灵符,从黑袍修士眼前飘然落下。 “呼……”张世平被黑袍修士的‘临’字喝醒后,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过张世平仍旧戒备着四周情况。 山谷石道是一条笔直的路,没有什么弯弯曲曲的地方,回过神后的张世平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黑袍师叔,还有在他两人不远处的女子。 倒是刚才那条青蛇已经不见了,他记得自己已经被吞入了蛇腹,怎么自己现在仍好好的。如果自己被吞入蛇腹,就算这位黑袍师叔,回过神来,救下了他,这也很难说通。他心中满是疑惑,刚才绝对不是在做梦,他确信! 毕竟他要是被吞下,从蛇腹出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最起码,被蛇妖腹中酸液也腐蚀殆尽,哪会像现在这样子完好无损! “日月双剑符宝”落在黑衣修士的手中里面。他看了这张符宝一眼,便将其递给了张世平,同时用着一股柔和的语气,对着张世平说道:“放松,先前的是考验,你已经通过了。” 张世平接过符宝后,脸色极其复杂,刚才被蛇妖活生生吞入腹中的感觉还如此真实,但是现如今说只是一个考验,这让张世平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在短短的一小会儿,他从惊慌懊悔绝望,到现在尴尬,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最后只憋出了两个字,“多谢!” ‘踏踏……’这位女子眼中的竖瞳已经收敛变化和常人一般的黑色瞳孔,她脸上带着有狡黠的笑意。 “晚辈拜见前辈!”张世平看着他不远处身穿着曲裾深衣的女子缓缓向他走来,张世平看其身上没有半点灵光,也没有丝毫法力,不过能在宗门重地的又哪会是凡人?而张世平更是看到他身边的这位金丹师叔,低头不敢看这位女修一眼,他行礼后,也学金丹师叔这样做。 有些高阶修士怪癖多,或许眼前这位女修,不喜欢别人看着她吧,张世平施礼后,低头想到。 “刚才被吞入腹中的感觉如何?”青鳞老祖缓步走到张世平面前的时候,黑色的瞳孔恢复成泛着冷光的竖瞳,她冷冰冰地盯着张世平,双腿合为一条青色的蛇尾,拍打着地面。 “老祖,莫再与小辈开这种玩笑了。”黑袍修士苦笑地看着前面这位青鳞老祖,他可是担心万一这位活了几千年,但是心性跳脱的青鳞老祖,玩过头了,给眼前这位弟子心中留下阴影,会影响到对方的修行。 “罢了罢了,没意思,实在没意思!”青鳞老祖看着两位小辈,身上涌出濛濛青光,化为一条十来丈长的青蛇,摇曳游动地朝着山壁爬了上去,口中呢喃着。 黑袍修士看青鳞老祖这次那么好说话,怕她去而复返,他低声对着张世平,催促道,“注意了,我要加快速度,跟紧了。” 话说完后,张世平便看到这位黑袍师叔,速度比刚才快了好几倍,他赶紧跟在后头,两人很快就走过了,剩下的几十丈长青石砖路。 待到踏出了山谷石道,张世平转头朝着里面望去,只看到一截青色的蛇尾,刚好没入了石壁之中,这位青鳞老祖不知道遁行到了哪里去了,同时张世平思索着进入山谷前,这位黑袍师叔交代他的话,在山谷石道中,不能踏错,不能腾空的禁制,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他刚才看到这位青鳞老祖,可没有依照着步法,但是她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也许是因为对方法力高深的缘故吧! 黑袍修士见张世平已经进入山谷中,经过了考验,他这才带着一些感情地对其说道,“我姓雷,叫我雷师叔便行!现在跟我来吧,掌门吩咐过了,让我先带你去藏剑洞,你在里面只能呆两个时辰而已。” 从山谷石道出来后,张世平与黑衣师叔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在半山腰上,在他们脚下,是一条长石条的山路,向下十来丈后,分为了三个岔口, 接着向下的那条石道,是前往山谷中那些分散开来的屋舍,而左右两条通道,则是通向山谷的其他秘地! 黑衣人自我介绍完后,张世平也开口介绍了自己一番。两人踩着长石条,走了下去,到了路口后,雷师叔带着张世平左转,朝着远处的一处石洞走去。 “师叔,刚才那位青鳞老祖是?”张世平跟在黑袍修士的身后,看着两人还离远处的石洞有些距离,而这位雷师叔,明显不想加快自己的速度,趁着有点时间,张世平赶紧问道。 “老祖她啊,是我们宗门立派老祖宗正阳真君的座下灵蛇,在老祖还在的时候,青鳞老祖就已经是四阶的大妖了,而自从老祖仙逝以后,青鳞老祖便隐居在宗门阳谷中。”雷师叔将声音凝成一线,看了看前后左右,没看到那青鳞老祖后,他这才小声地向张世平介绍到。 “那青鳞老祖岂不是活了好几千年时间。”张世平疑惑问道。 一位元婴修士寿元大约是两千年时间,若是有修士服用的天元果、极阳液这等延年益寿的宝物,那就另说了。不过这等延寿的灵物,向来稀少的佷,而去这些灵药,有很多只能用一次而已,满打满算能多活个百年,已经算是顶天了。 而青鳞老祖至今应该活了三千年了,张世平心中疑惑。 雷师叔没有回答,两人走了一小会儿,便到了一处山洞前,正巧有一男一女两位修士从这山洞走出。 张世平看出来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谢妙谢师姐。 第两百五十八章 天然法阵 “张师弟,许久不见了。”谢妙颔首说到。 “常无泪见过张师兄。两年前,师弟我去拜见许师叔的时候,就曾听许师叔多次称赞师兄,师弟仰慕至极,不过当时师兄人却不在也昆山,可害师弟我白跑一趟了。”谢妙旁边的那男子,看到张世平后,眼珠子一转,在一瞬间记起了张世平到底是何人,彬彬有礼道。 常无泪是掌门弟子,乃是宗门真传弟子,有些事情知道的甚至比谢妙要多,大概十年前,许师叔曾想将这位张师兄收为宗门真传弟子,但是此事不知道为何,草草了之。不过能让宗门那位不理杂事的许师叔开口,这位张师兄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许师叔谬赞了,师兄早就听闻掌门座下弟子常无泪天资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张世平听闻此言,也顺着捧了对方这位看起来年轻一些的宗门真传,反正花花轿子人人抬,说几声好听的话,又没有什么损失。 万一对方是个心思狭隘记仇的修士,自己也省的被对方记恨上,多出了一些无端祸事。 “哪里哪里,师兄说笑了,在师兄面前,我那算是什么天资英才。” “你们两个大男人的,说话那么扭扭捏捏的,也不怕在雷师叔面前丢了面子?妙儿拜见雷师叔。”谢妙揶揄了张世平与常无泪一声,然后走到黑袍修士面前盈盈行了一礼。 “你们两个先回去,好生修炼吧。”雷师叔对着谢妙与常无泪两人,沉声说道。 “跟我来!”雷师叔越过众人,对张世平说了一声,便大步朝着山洞走去。 这方山洞洞口只有三四丈宽,六七丈高而已,张世平跟着雷师叔刚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就看到山洞里面立着很多石柱,错落分布着。山洞不潮湿,没有什么苔藓地皮,只不过这山洞没有镶嵌着月石,装着火把油灯,这些照路的东西,整座石洞越到里面,光线便越暗。 虽然名为藏剑洞,但是没有如同张世平所想的那般,肉眼所见之处,宝剑森森,剑气纵横的样子。不过洞中灵气颇丰,和三阶灵山的灵气浓度相仿,倒也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两人又了百来丈长的路,山洞里面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洞中没有半点光亮,张世平就算施展了天眼术,也不可能在这种毫无光亮的地方看到东西。天眼术说到底不过是极其基础的法术,就算是一个刚入门的炼气修士也能修炼,又哪能高深玄妙到哪里去! 天眼术不过是修士将自身的法力,小心地运转到自己的双目里面,依靠着法力,来让视觉更加地敏锐罢了。 雷师叔这等金丹修士没有施展火球术或者其他法术,来照亮前路,张世平自然没有鲁莽,施展什么法术出来。这处山洞作为宗门的藏剑洞,算得上是宗门重地,讳火忌光也说不一定,雷师叔没有说,张世平第一次此,也不好乱加猜测! 而在这等漆黑之中,走在前方的雷师叔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在这处好似迷宫的山洞中,他带着张世平左转右转,山洞越到里面,灵气越是浓郁。张世平想要回忆下进来路线的时候,脸上却突然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只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山洞中的,但是山洞里面的路线,他不知道为何已经全部不记得了,像是被什么强行给抹去了一般。 张世平本身就是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加上又修炼了《换元术》前前后后几十年时间,自身的神魂早已异常坚韧,区区一个山洞的路线,哪会那么容易就忘记了。 或许是走在前方的雷师叔感觉到了张世平的异样,心中颇为惊讶,因为他带领过很多宗门后辈弟子进来,他们那些人有的已经修炼到了筑基八层、筑基九层的程度,但是每一个进来的修士,也没有如同张世平一样,路刚走完一半,就已经能察觉到异常。 宗门的正阳老祖,曾说过这种情况,因何由来。这处山洞的每根柱子,每一处岔口,在机缘巧合下,形成了天地自然法阵,自然地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能够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他人的识海内,甚至篡改他人记忆。 要是有凡人进入山洞,或许看到了就不是张世平所看到的这般黑漆漆的样子了,他们也许会看到美人歌舞,会看到金银财宝,会看到自己成为了人上人,然后在虚幻之中,化为了枯骨还不自知,甚至死后冤魂,还沉浸在梦中不能自拔。正阳老祖发现此洞的时候,在里面可有不少尸骨,那是误入此地的村民、野兽、修士、妖兽。 “看来你是察觉到了,这处山洞有天然形成的阵法,修士越到里面,这种遗魂作用越是明显。要是没有金丹期修士领路,那进入此洞的人,没有一个出的去的,你可要跟紧我了!”雷师叔见张世平已经发觉了此地的异样,这样开口说道。若是张世平不能察觉到这一点,那他什么都不会说,因此没有什么必要! “那谢师姐还有常师弟,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出去的?张世平想到刚来从山洞中出来的谢妙与常无泪两人,他们两人可不是什么金丹修士。谢妙如今筑基六层的修为,而常无泪修为与张世平相若,才筑基五层而已。 “他们两人,没有像我们两人走的那么深,他们就在山洞十来丈的地方修炼。山洞的天然法阵虽然能迷惑修士,但是也有其玄妙所在,等下你就知道了。我们快些走,等下你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可千万别浪费了。”雷师叔淡淡地回应了张世平的话,说完后,他脚步加快了些。 张世平有些意外这处山洞竟然是天然法阵之地,修仙界中,这种地方有,不过大多是都是一些迷阵幻阵,好似鬼打墙一样,一旦凡人误入其中,那就很难走出去。 两盏茶后,张世平看到前方有点亮光传来后,雷师叔这才停了下来,张世平都觉得自己再多走一些,那可能都要横穿过出此山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万剑生 这一点点的亮光,在黑乎乎的山洞是,很是显目。 “前方就是宗门的藏剑洞了,里面剑台上有把长剑,你进去后拿起来,输入自身法力就行,至于你会从中得到什么,剩下的就看你的机缘了,你放心,不管是得到什么样的功法秘术,宗门是绝对不会过问的!两个时辰等你出来后,我再带你去阳谷。记住了,两个时辰一道,就要退出来,切勿贪心,要是误了时辰,我可就先走了。”雷师叔指着前方光亮的地方,那是一个小的岔道口,隐隐有亮光传了出来。 “知道了。”张世平含笑说道,顺着雷师叔所指的亮光处走去。 张世平走进岔道后,却发现这处岔道之内,有一条斜斜的石阶梯,在石阶梯左右,立着两尊丈高的石像,一个是须发飘飘的老修士模样,一个是身穿盔甲,左手挎剑,双目平视前方的年轻修士模样,张世平看了这两尊石像,打量了下,发现这两尊石像的模样有五六成相似。 从石像的神态来看,右边的那尊较为年轻的石像,英姿勃发,有一把长剑在手,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的桀骜气势。 而左边的那尊石像,就内敛许多,须发飘飘,嘴角带有一丝笑意,不过张世平从中感觉到这老修士,眼中只有山、只有水,唯独没有其他人。 张世平扫了几眼后,便不再多看,他沿着石阶梯走了小一段距离后,张世平眼前一亮。 前面出现了一个宽广的石洞,五六丈高,比外界石道要高出三四丈。石洞里面所有的泥土,都是被施展了石化之术,凝成一块块大小花纹一模一样的石砖,还有一根根土黄色的石柱,支撑着整个石洞。 在这些柱子的最中间,垒着一座三成剑台,一把长剑放在黄绸上。 张世平朝着剑台走去,踏上阶梯,一看长剑后,张世平脸上神色一愣。 这把长剑剑身满是锈迹,也没有半点灵光,张世平迟疑了下,这才伸手握着长剑剑柄,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然后缓缓地朝着长剑,输入法力,极其柔和,张世平不敢太过粗暴,万一将这把长剑弄坏了,可就出大事了。 他可是还记得二三十年前,就是这把锈剑,引出了万剑门的元婴修士。一看到这把长剑,张世平便回想起来,这是万剑门万剑尊者所传下来的六把宝剑。 张世平那次回来后,曾特意查过有关万剑门的记载,有传言万剑尊者因为镇压魔头后,身受重伤,为了万剑门能够香火传续,特意锻造了这六把宝剑,然后将自己的一身所学,留存其中。又有的书籍史料记载,万剑尊者是功德圆满,飞升上界而已,种种说法,不一而论! 那时候万剑门中通过考验的弟子,便能接触传承宝剑一次,从中获得种种功法秘术,不过能不能获得那些极其高深的功法秘术,就得看修士个人机缘,强求不来。 随着张世平法力的输入,这把锈剑上面的锈斑,缓缓掉落,整把长剑透出澄澄灵光,见长剑有了很是明显的变化,张世平脸上嘴角一扬,眼中透出几分欣喜。 而下一刻,长剑灵光大放,张世平呆立着双目朝前,已经毫无焦点,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绝巅之上,在这处绝巅巨石上,有一个稻草根编成的蒲团,在张世平面前。 张世平朝前望去,一个身穿着布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踩在云海上,朝着远处走去,他每走一步,身后的长剑,便多出一把。 张世平看着这老者的背影,摸了下自己的胡子,他凝神一看这老者身上的衣着服饰,与门口的那尊石像极其相似。 而如今在张世平眼前的画面,应该就是万剑门所谓的传承,张世平眼中泛光! 张世平看到这老者周身的飞剑,越来越多,他细细一数,正好是一百零八之数,长剑嘶鸣,化为剑莲,又散化开来,首尾相连,好似一道银链,像是在施展什么剑阵。张世平凝神屏气,看到眼睛都酸了,却仍没有看到老者施展什么法诀,也没有借助手诀。 长剑舞动后,万剑尊者抬手,朝着远处的另外一座绝巅指去,一把由灵气化形而成的巨剑,从上往下,一斩,这波涛汹涌的云海,一道宽百余丈,长千余丈的剑斩,将其两分,剑势一往无前。 在张世平惊讶的眼神中,前方的那座绝巅,整座山体斜斜地滑落了下去。 而后这位老者才转身,朝着张世平所在的山顶走来,老者一步踏出,便没了身影,而紧接着,山顶前方的空间,一阵扭曲,老者缓缓从中走出,盘坐在蒲团上,看着张世平,缓缓说道:“此法名为万剑生。” 张世平被这老者一看,感觉到一股压力,他不自然地将身子移到了一边。张世平见老者双目仍朝前看着,口中缓缓说着他刚才所施展的功法。张世平他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将老者所说的每一个字,说这些话时候的什么神态,都一一记在心中。 这要是对方有灵识,发现了张世平不是万剑门弟子,那张世平就要觉得自己见鬼了! 在张世平手握宝剑,运转法力的时候,接受万剑门宝剑传承的时候,在外面的那雷师叔,没有一直站在外头等候着。转身朝着隔壁一条岔道走了进去,没走几步岔道便走到了一块巨石旁边。 他伸手拍了拍巨石,很是熟练地朝连拍了三下,轻重缓急。过了片刻之后,那巨石才忽然开裂出了一道大口子,丈许长宽。 雷师叔立刻上前,他朝着里面的人轻声说了几句,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玉牌,不过里面那人没有接。 “雷师弟,这次的交换会,我就不去了。”石洞不大,和一间正常的房间差不多,但是里面的灵气浓郁比四阶灵山洞府,隐隐超过,一道很是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两百六十章尚付石壁 “鹏儿,你先下去吧。”正当这位雷姓黑袍修士还想对里面的那位王师兄说劝的时候,王老祖正从岔道外走了进来,他看了雷鹏,挥手让他先出去。 “小胖子,你好久没来了!”一条青蛇从山洞石柱上,滑了下来,摇曳着蛇尾,游动至王老祖身边,上身立起,蛇头隐隐高过王老祖半个头,居高临下,吞吐着黑青色的蛇芯,懒散下说道。 “噗。”雷鹏听到青鳞老祖的话,强忍着笑,赶紧退了出去,只不过从王老祖身边走过的时候,被王老祖在屁股上踹了一脚,留下了一个很是清晰的鞋印。 “青鳞前辈,我明明两年前刚来过,怎么说好久没来了呢?还有你就不能在门人面前给我留一些面子嘛?”王老祖有点无奈,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位前辈,看她越立越高,足足高过了他好几个头,然后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盘卷着就近的一根石柱,就消失不见了。 王老祖看着青鳞老祖在山洞石顶上穿行,没几个呼吸的时间,对方的气息就变得很是极淡,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朝着那处灵气盎然的山洞了走进。王老祖人进去以后,在山洞外面的那块巨石,便合拢了起来。 近两个时辰后,雷鹏领着张世平出了山洞,转而又带着他到了这山谷中一处赤红奇异石壁的地方,石壁约一二十丈高。石壁边缘处刻由文字,中间则绘着一头古怪之极的图画,竟然是一头三首、六目、六足、三翼的怪鸟。而在山壁之前,还有六个修士,正站在壁画之前,看着这头怪鸟,他们见张世平进来,看了张世平一眼,见不是自己相熟之人,就只与张世平客气地点了下头,便又转过头去,全神贯注地看着壁画。 此鸟如蛇的曲颈弯转,三首朝天,怒目圆睁,不过或许是太过久远的缘故,张世平从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奇异之处,他散发出神识,一寸寸地查探过去,来来回回好几遍,不过在张世平有些不甘心。 这个地方能被宗门当做一处宝地,一定有些自己没有发现的过人之处,张世平仍不死心,这幅壁画,这头怪鸟,乃至山壁后面的山石,张世平没有放过任何一处。 又过了两个时辰后,雷鹏便传音给张世平,便将张世平给唤了出来,看到张世平虽然一脸平静,但是在刚出来的一瞬间,他还是感觉到了张世平有些失望,这种情况在他看来正常的很,他当时第一次来这阳谷的时候,也是如此。 里面壁画所画的那头怪鸟,名为尚付,是上古真灵,不过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了,壁画上的真灵神韵已失了大半。正阳宗不是没有想过将其保护起来,让壁画的真灵神韵不要流逝掉,但是不论用什么办法,壁画还是渐渐变为平凡。 在一千多年之前,王老祖还是宗门筑基弟子的时候,那时候这幅壁画还有些许的灵韵在,不过自从王老祖从中感受到真灵之音,从而领悟了一种玄妙的音律秘术以后,这处尚付壁画上面的灵韵莫名其妙地失了大半。 所以这次阳谷,现如今连阵法都没有设,门中真传弟子或者筑基后期的弟子,只要付出一些宗门功绩点,便能参悟。 …… …… 张世平出了山谷以后,驾起飞舟,破空而去。 一路上他沉默下来,他在万剑门那传承宝剑中,所获得的法术,或者说秘术更为恰当,一共有两种,一种是万剑尊者用来同时操控百余把飞剑的秘术《万剑生》,这种秘法修炼到极致的时候,修士心念一动,顷刻间飞剑铺天盖地,每一把都像是有一位修士全神贯注在操控一样。 但是《万剑生》这门功法秘术却只有修士达到金丹期以后,才能修行,这一点让张世平心中有些失落。 他如今才筑基五层,与金丹离着不知道几百几千里远,哪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结丹,或者他寿终了,都等不到结丹的时候也说不一定。 这功法的限制,让张世平很是郁闷,不过所幸后一种秘术《巨剑术》,对张世平还算有点用处。 但是万剑尊者能使御灵气,斩落千丈高峰,这其实并不能从中看出这门秘术的强弱。一个元婴期修士,就算施展火球术,也能轻易地将筑基修士给焚成白骨。 以张世平如今筑基中期的修士,就算修行成了这门秘术,想要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除了自身的法力,更多的还是要依靠着飞剑法器的锋芒。 张世平心念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把亮悠悠的长剑还有一把黑紫色的飞剑,这两把长剑上灵气很是稀薄,只不过是两把极其普通的下品法器而已,另外的那把黑泽色飞剑,就是张世平所用的罗钧剑,也不过是一阶上品而已,他也几乎是弃之不用了。 “看来是要准备一把趁手的飞剑了,不说二阶上品,至少也得中品吧!”飞舟上,张世平摸着自己的胡子,自言自语着。 张世平手中二阶法器不多,二阶下品的七宝青火扇,这把扇子与他所修行的《火鸦决》相配,他用的比较顺手。还有他脚下的这艘飞舟青灵古舟,乃是许师叔所赠,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的几件法器,一件是他托红衣城段暄阁所锻造的二阶下品法翅风鸷羽斩,一件是他南海之行回来后用其功绩点,换取的二阶中品法器龙舌弓,这两件法器,他用的比较少。 宗门弟子之所以斗法,比不上一些狠厉的散修,也多半是因为他们所经历的还不够。连法器都没什么用,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张世平这件风鸷羽斩,用的最多的,也就是在南海猎杀海兽的那几年时间而已。 张世平御舟飞行,飞的不过,因为他在飞舟上,仔细地回想着《万剑生》与《巨剑术》两种秘术,并将这两种功法秘术,完完全全地记载在两块青色的空白玉简上面。 第两百六十一章 苦茶 他看着手中的玉简,眼中闪烁着,最后他对着玉简念念有词,接着打出了几道灵光,整个玉简颜色从圆润青绿,变为灰褐的颜色。 张世平对着玉简设下了禁术以后,看着这块玉简变成顽石,灵气不显,他这才放心地收进储物袋中,对于这一门高深的功法《万剑生》,不由得张世平不重视。 做完这一些后,张世平便一言不发地闷头飞行。 只到两日以后,张世平远看到了一座红叶飒飒充满灵气的山峰,在这种红叶山旁边,还有好几座灵山,上面灵气微薄。 红叶飒飒乃是秋景,这时候虽然才不到七月,仍是盛夏还没有到秋天,但是黄师弟家族所在的红叶山,这座山上一年四季,红彤彤的好似火焰一般,山风吹动,整个山一下子燃了起来一般。 红叶山附近的那些一阶灵山,山高几百丈,上面倒是没有和红叶山一样,如今是郁郁葱葱,树木生长旺盛的很。 张世平稍微较快了飞行速度,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便飞到了红叶山上空,他刚绕了小半圈,从山中便飞出了一人出来,林霜轩飞至张世平身边以后,便朗声笑道,“欢迎张师弟,黄舟这小子在山中招待客人,忙得很,只好是老夫来迎接了,还请张师弟不要见怪!” 林霜轩说完后,驱使飞舟更加靠近的张世平一些,然后传音说道,“张师弟,你可去过藏剑洞和阳谷了?” “嗯,前两日刚去过。看师兄模样,想来是大有收获啊!”张世平点了点头,他打量了林霜轩几眼,这才悠悠地点了下头,传音说道。 “师兄我在藏剑洞里倒是得到一门还算不错的法术,至于阳谷,师兄愚钝,没从上面悟到半点东西。既然师弟已经去过了,那师兄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林霜轩看着张世平,干脆利落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来,“师兄得到的一门功法名为《破邪法目》,乃是一门灵目类的法术,不知道师弟得到的是哪一门,要是合适的话,我俩来交换如何?” “恭祝师兄了,竟然能获得灵目法术,这种功法素来稀少珍贵,师弟所得到的那一门《巨剑术》与师兄的相比,真的是上不了台面,要是师兄觉得合适,能看得上这门《巨剑术》,那便交换吧。”张世平神色一动,不露声色地说道,同时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将这枚玉简,直接扔给了林霜轩。这枚玉简正是他在飞舟上的时候所制成的功法玉简。 “《巨剑术》……好,换了,师弟接着。”林霜轩听到张世平所说的以后,顺手接过了玉简,不过他没有用神识立马查探其内容,他而是是眉头轻皱,因为《巨剑术》实在是普通的很,不过过了两三个呼吸后,他突然眼中一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当即取出了一枚红色的玉简,当机立断,将其扔给了张世平。 张世平看林师兄刚才还是犹犹豫豫的,他还以为对方看不上《巨剑术》这门功法,张世平正想着如何从林师兄手中,换取这门灵目类的修行法术。他如今所会的灵目法术也就只有一门《天眼术》这种最初阶的功法,对于筑基中期修士的他来说,这门功法已经不够用了。不过既然林师兄同意了,张世平自然也是高兴的很。 各自拿到了功法玉简后,两人这才以神识,查看各自手中的功法玉简。 张世平拿到了玉简后,将玉简那两千余字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放下玉简,脸上露出了深思之色,想了想,没有说什么,就将这枚功法玉简收了起来。 修仙界中灵目,大体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自带的灵目法目,而另外一种灵目,便是修仙者所修炼灵目法术而形成的后天灵目。 林霜轩也看完了张世平那里换来的玉简后,脸上喜意顿生,“果然是这一门《巨剑术》,师弟可真的帮了师兄我大忙了。” “谈不上帮不帮忙的,都是各取所需罢了,师兄能满意《巨剑术》那是最好不过了。”张世平笑了起来。 “走走,黄舟这小子该等急了。”林霜轩将玉简收进储物袋后,便一脸喜笑地带着张世平朝着脚下的红叶山飞去。 …… …… 黄舟夫妻双方所请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正阳宗的筑基修士,约有二三十人,刚好凑成两桌宴席。 这场婚礼是在是简单的很,场面就连张世平四弟的婚礼都比不上,也没了很多繁文礼节,充其量也就是黄舟夫妻两人,摆了下两桌席面,请相熟的朋友来做个见证,确定彼此之间的关系而已。 又因为婚礼时间是在黄昏时候,等大家吃好喝好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黄舟安排着众人在各自精致的小院子里面歇了一晚,他隔天与黄舟夫妻两人告辞了一声,便离开了红叶山。 不过张世平没有飞多远,便停了下来,看着一处灵气普普通通的小山山顶有个人影,他定眼一看,有些意外地将飞舟降落了下来。 “苏师弟,有什么事情吗?”张世平降落以后,他看着苏双盘坐在一棵山顶古松下面,一反常态地在慢慢泡着茶,意外地没有看到这位苏师弟在饮酒作乐。 “张师兄,能陪我喝两杯吗?”苏双伸手指着他对面的茶座,示意张世平坐下。 张世平觉得对方有些奇怪还有反常,对于一个酒鬼来说,竟然还有不喝酒的时候?张世平瞥了对方腰间的那酒葫芦,见是苏双随身佩戴的那颗,还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也没有什么异常,他放下三分心来,然后抱着七分戒意走了过去。 修仙界中能变化自己面容身躯的秘术很多,不过能有将自己的法力改变的,虽然少,但是不是说没有。 “当然可以了。”张世平走过去坐下,拿起茶杯与对方请碰了一下。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坐了许久,苏双不时地为张世平在斟茶,茶水略带苦涩! 第两百六十二章 往事 正阳宗藏剑洞,王老祖缓步走到剑台前,看着放于其上的万剑宗传承宝剑,已然锈迹斑斑,比张世平拿的那时候还要严重,整把长剑也就只剩下剑柄好完好无损而已。 “老祖,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惹怒了溪风尊者?”站在王老祖身边的雷鹏看着这把锈剑,眼中透露着些许担忧。万剑门的传承宝剑,正阳宗说到底只得到其中一小部分而已,以致这把长剑,每参悟一次,上面的锈迹就多了一分。 这次王老祖得知了李景庆所求以后,也干脆让门中十几个筑基弟子,接连不断地来参悟这把宝剑,争取在最后的期限内,看能不能从中获得那所谓的机缘。在每个弟子参悟的时候,他就在身边,那些弟子获得了什么样的功法,根本瞒不过他一丝一毫。 只不过很可惜,宗门弟子从宝剑中所获得的功法,对他来说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功法而已。 万剑宗的传承宝剑,虽然在当时名头很大,传闻只要将这六把宝剑参悟透了,就能得一丝成就分神的机缘,但是老王祖与其他五派老祖,在灭了万剑门以后,六人一同参悟这六把传承宝剑,足足有三年时间,除了功法秘术,其他的所谓机缘却一无所获。他们六人,无奈将其瓜分,各得其一,王老祖就将这宝剑里面的功法全部记载下来,也仅此而已。 宝剑里面的所铭刻的功法,大部分都是剑修法门,但是白芒山六派老祖,可不认为区区依靠着一门功法,就能成为尊者。 “溪风尊者又哪能为了这种小事生气,这剑是好还是坏,又有什么关系?我更担心的是李景庆这人。唉,时也命也!”王老祖拿着长剑,慢慢地抚摸满是锈迹的剑身,他作为修仙者,本不信命,但是如今却是因果相报,希望几百年前之事,不要再正阳宗身上再次上演,不然他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自己的师尊正阳真君。 一位面容惨白的高瘦修悄无声息地走过了两尊石像,飘然来到王老祖的身边,对其微施了一礼。 一条青蛇跟随其后,在一团濛濛青光中,变化成一位身穿青色曲裾深衣的女修,缓步走到了王老祖身边。 “见过老祖,见过王师兄。”在王老祖身边的雷鹏看到王师兄以后,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丝毫没有之前的担忧之色。 王老祖转过身来,一脸肃然地看着青鳞老祖,竟然缓缓地弯下了腰,对其深施了一礼,“此番劫难皆是因我所起,长燊愧对师尊,但是明摄是宗门今后希望所在,长燊恳求青鳞前辈能护他成婴,以延宗门传承。” “成婴?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要是宗门真的躲不过这次的劫难,我便护他两百年,算是我报答正阳的恩情,如何?”青鳞摇头,她自身修为不过元婴中期而已,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护他人成婴?不过她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缅怀。 王老祖他也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实在是强人所难。不过事情就是这样,自己漫天要价,对方落地还钱。他刚才在心中想着对方能答应个一百年左右,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青鳞老祖直接开口两百年时间,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王老祖心头的大石,放下了一大半,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多谢青……”王老祖话刚说了一般,青鳞老祖青光一卷,王明摄与她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王老祖将手中的长剑一收,对他旁边的雷鹏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后,便走出藏剑洞,身化惊虹,飞回了正阳峰之中,进入了洞府后,原先嵩明真君的流银分神盘坐的蒲团上,只留下了一块裂成两半的银纹石块,他走出去,捡了起来。 …… …… “张师兄,怎么不问我为何要在此地,特意等师兄过来?”苏双站起身来,背对着张世平,面朝着远处群山,山风猎猎,吹得他衣决飘飘,吹得张世平身边小红炉里面的银炭火势更盛,在小红炉上的铜壶壶嘴,冒着阵阵白汽。 “何必要问?”张世平提过铜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他拿起来轻轻吹了吹,小口地喝了一口。 苏双转过身来,撤下他腰间的黄皮酒葫芦,喝了一口后,竟然用力地将其扔向远处,落到了山下的一条小河中,酒葫芦顺着河水,朝着下游流去。灵酒流出,混进了河水中,引得河中的鱼儿争食,不多时,灵酒所流过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鱼儿翻着肚白,浮在水面上。 “但是我想说。师兄你知道我在踏入修仙界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吗?”苏双转身,面对着张世平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苦茶一饮而尽! 张世平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探听过这位苏双苏师弟的出身,只知道苏双曾说过他是散修出身,若不是家道中落,便另有仙缘! 凡人若是成为了修仙者,比世俗考中状元要风光百倍。但是实际上世俗中人想要成为修仙者太难了,在世俗中,修仙宗门虽然有设下了堂口,派出弟子为凡人测灵识体,但是世俗国家那么多,城池太多了,凡人更是数不胜数,而宗门所设立的堂口多半是集中在一些大城池中。 大城池以及附近城镇的孩子,就已经够那些堂口修士忙活的了,他们又哪能顾及到更为偏远的地方。至于让那些穷乡僻壤的孩子,来这些城池宗门堂口测灵,更加不现实了。 那些农民若是不劳作,吃了上顿便没下顿,一身的心思都在田里面,都在几口吃食里面,他们哪能舍下田里面的活,为了一些极为缥缈的仙人说法,不事农活,带着孩子,花上好几个月时间,特意赶到大城池中。 这些都是些小事情,最重要的还是,没有县衙的凭证,他们这些没有功名在身的泥腿子,根本走不出那些关卡。不过他们还是有一分希望的,那便是宗门堂口的修士,每各个年时间,他们会挑一些地方,去走一走,看能不能测出几个灵根资质上佳的孩子来。 第两百六十三章 浮生只合尊前老 可是青狼寨中的那炎灵根孩子郑亨运,要是没有碰巧遇到张世平,那就算他是天灵根,那也几乎不可能被查探出来,从而被收入宗门之中。 因为那些从堂口出来的修士,这些人本来就是因为年纪老迈,没了筑基的可能后,才被派到世俗之中。若是没有宗门要求,他们对这种测灵之事,根本就不在乎,除非对方是自己的血脉族人。 因此就算他们去一些穷乡僻壤中测灵的时候,他们哪能自己亲自下去。 他们多半会直接前往县衙,让县衙的官老爷派衙役出去,将适龄的孩童带回来,他们再在衙门之中,为其一一测灵。青狼寨中生活的都是没有户籍的山民,这些人没有上交半点税粮,也没有服半天的役,自然不在这些衙役的考虑范围之内。 除了宗门堂口,还有就是祖上是修仙家族,留下的一些修仙功法,有保留着一些传承,而一代接着一代传下去,知道有族人身怀灵根,成功炼气,踏入修仙界的,这是另外的一条路。 至于那些什么跳崖捡到什么绝世神功,遇上什么惊天传承的,只有在话本中才有可能出现。 没有前辈引路,没有前人传承,那就算有一本完完整整的功法,放在世俗中人面前,也基本不可能修炼成功。一些江湖功法,要是修炼错了,便会走火入魔,经脉逆流而死,何况是比这些功法还要更为高深的修仙功法。 而苏双是因何踏上修仙路的,张世平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张师兄,你尝试过饥饿的滋味吗,那种饿到好像用只手想要从喉咙里伸出来的感觉,树皮、树叶、木头、甚至泥土,只要能咽的下肚子的,我都吃过!”苏双从脚边的石缝拔出一株小草,放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嚼着。 张世平仍旧摇了摇头,他所在的张家虽然没有金丹元婴,但是那时候还有张齐悦、张怀宇两位筑基修士在,家族实力不强,但是最起码在吃穿方面,他从来没有短缺过,甚至可以说,若是张世平想要每一顿都吃山珍海味,玉盘珍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他哪能知道饥饿是什么样的感觉! “小乞丐吃不饱穿不暖,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饿了就忍着,忍不了就去偷就去抢,也许会被打死,但是总好过饿死不是?”苏双将叶茎嚼烂后,吃了下去,用着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对着张世平说道,他也没等张世平有什么表示,便又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 “当乞丐,特别还是小乞丐,最怕的不是饥寒,而是遇到那些采生折枝的人贩,那些人没良心的,人熊、人狗,他们有的是手段弄得出来。若是这些人踏足修仙,定然也是万血教徒,魔修之辈。而我当时,就被那些人给抓到了。” “那师弟,你当时是如何逃过一劫的?”张世平问道。 苏双目露一丝痛苦,仿佛想到从前,他那时候还小,也挺会说道的,但是那些人贩子,一个个心硬的像铁块一样,又岂会被小乞儿的三言两语给说动了。那些人贩子抓到苏双后,便将他剥衣捆住,用针将他全身皮肤都给刺烂了,浑身冒血,趁着血热,立马给他披上刚剥下来的狗熊皮,不过那时候正好官府的衙役冲了进来,救下了他。 若是时间再久一点,人血、狗血相胶粘,那他就被做成人熊了。 “遇到好人了,被救了。那时候一位捕头领着十几个衙役,抄了这些人贩的窝,我就活了下来了。那林老捕头还收留了我,我因祸得福,被他当做孙子一般疼爱教养,供我吃喝,还供我读书,甚至还教我修行,这老头还笑说等我修行有成,要把在仙门修行的孙女许配给我。”苏双笑了笑。 “那师弟看来是真的遇上了好人了。”张世平耐着性子,笑着应和道。 他不知道怎么开解人,便只能做一个倾听者,仅此而已。 “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有人疼有人爱,但是我杀了他。他想要夺舍我,我只好杀了他。”苏双目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越来越低吼起来。 那林老捕头不过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得阴邪法术,竟然妄想夺舍他,占据了他的肉身,踏上修行路。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对自己那么好啊!苏双眼睛泛红。 夺舍,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不可能做的到,就算是炼气修士,也不可能夺舍他人,毕竟人死后,神魂灵性大减,就算能占据他人肉身,也融合不了。 修士修行到了筑基境界,神魂壮大的,这才有一丝可能。但是若是修为到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那就算身死了,只要神魂灵婴能逃得掉,便能轻易地夺取凡人或者修为低弱的修士,重活一世。 听到苏双的话,张世平默然不语。 “那老头叫做林旭松,他孙女叫做林闻白,这名字熟不熟悉,天意弄人,张师兄,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弄人啊!”苏双说完后,长叹了一口气。 张世平一听这名字,缓缓站起身来,对着苏双说道:“苏师弟你喝醉了,今日的事情我从没有听过,更不会说出半个字。苏师弟你也回去好好歇一歇,别在胡言乱语了。小心林师妹听见了,徒生误会!” “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张世平深深地看着苏双,不再多做停留,他取出青灵古舟,飞离了此地。苏师弟对自己平白无故说这些话,感觉是想要借自己之口,将这些事情说与林师妹听一样。不过张世平半点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毕竟张世平刚参加了黄舟与林闻白两人的婚礼喜宴,前脚才离开而已。林旭松这人是死是活,对于张世平来说,无所谓,但是对于林闻白这位师妹来说,那便是生死大仇了。 见张世平驱器飞走,苏双独自泡着苦茶,看着红叶山一眼,又望了张世平离去的方向,“我也希望自己喝醉啊!” 他站起来,手中端着一杯苦茶,走下山顶,在山道上,他将手上的苦茶一饮而尽,然后手一放,这陶土杯子跌落在山道土上,滚了几圈,倒扣在路上。 苏双一脚踩了过去,在自己的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一尊青铜酒杯,一手拿着个酒壶。 “浮生只合尊前老……”苏双笑着念了句诗,不过直到人走掉了以后,也不见他吟出下一句。 …… …… 张世平站在飞舟之上,闭着眼,皱着眉,朝着也昆山方向飞了过去。 第两百六十四章 慷他人之慨 “弑师杀父,情非得已吗?”青灵古舟上的张世平一脸肃然,听完苏师弟的身世后,张世平心中没有觉得他有什么恶,反而对其升起一丝怜悯。 不过张世平随后又想到了那位林师妹,这种事情外人不便插手,不是当事人,没有经历过,那他就没有资格去劝对方大度。 张世平可不想慷他人之慨,成了自己所厌恶的人! 苏师弟那养父,对苏双有养育之恩,如师似父,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那人到底有多少真情,有多少实意,谁知道呢? 不过不管如何,若是林闻白林师妹得知此事,那定然要分一个你死我活,也不知道对方那林老捕头,有没有将自己收养苏双这件事情告诉她? “应该是没有吧!”张世平心中推测,要是林师妹知道这件事情,那她与苏双两人怎么会相安无事那么多年? 张世平甩去脑中的想法,这终究不关自己的事,他也只能当做没听到,自然也不会将这件事情向别人透露出半点消息。 与其操心这种事情,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这《巨剑术》还有那《破邪法目》,这两种法术的修炼之法。 万剑门的传承宝剑果然不凡,那万剑尊者的剑中所留存的法身虚影,将这个法术从头到尾、从里到外,一点点细细讲来,区区一千两百二十三言的法术修炼之法,这位分神尊者,足足讲了半个时辰。至于剩下的一个多时辰,张世平则是沉醉在万剑尊者所述的《万剑生》中。 张世平肯定这把功法传承宝剑中,里面的功法绝对不止两三种,万剑尊者如此劳心费力地,将这些功法封存在法剑中,可以看得出对方对万剑门的感情。不然哪有分神期的尊者,为了这些小事情,浪费大把的时间。 因此《巨剑术》对于张世平来说,修炼难度不高,他如今所欠缺的不过是一把趁手的宝剑,以他的修为还做不到万剑尊者以指为剑。斩断千丈高峰,他离这种程度还远得很呢。 这种神通,张世平不知道元婴修士能不能做得到,但是他几乎可以肯定金丹修士,绝对做不到这一点。他可不是以前那个练气期的小修士,见个金丹期的宗门长老,都要战战兢兢的,他这些年来,终于知道了为何上古时期的修士,将金丹分在下三阶的大境界中。 练气期,顾名思义,修士刚刚踏入修仙路,炼化灵气,化为法力,这是第一步。 筑基期,法力凝液,对于练气期来说,已经有了长足的长进,很多秘法都能开始修行,如同张世平所修炼的木遁、土遁,这两种五行遁术,还有一些邪异的功法,他也有习得一两样,来作为保命之用。 而金丹与筑基的差距就在于,金丹修士已经将全身的法力,凝成一粒金丹,将自身的神魂,蕴养在金丹之中,从此修士神魂,日夜受法力滋养,一年,十年,百年,修士的神魂随着他自身法力的增益,也随之壮大起来,因此,金丹期修士才能忍受的住,那种祭炼法宝的神魂损伤。 不过金丹期修士若是以神魂,祭炼了太多把本命法宝,那就会拖慢了自身修行。因为法宝需要修士法力蕴养,神魂滋养,更为重要的是,一个金丹修士,若是分裂了太多次神魂,就算后期恢复过来了,但是实际上,多多少少还有会有点不圆满,因此修士在破丹成婴的时候,很容易因为神魂上的那一丁点瑕疵,而导致功归一篑! 张世平不知道这一点,若是知道了,他一定不会如此鲁莽地分裂自己那么多次神魂! 从练气期到金丹期,其实没有什么质的变化,无非是修士自身所用的法力,大有长进罢了。 而元婴期就不同了,张世平听闻元婴修士能够借天地之力,挥手之间,就能施展出来很多威力极其之大的法术秘术,但是自身法力消耗却不多。 如此遥不可及的事情,张世平也就看看而已,当做自己增长见识了。筑基修士,还是要脚踏实地来得好。 与其想着如此不实际的事情,还不如多打坐炼化些法力,多习得几门法术,这样来的更为实际。 张世平驾驭着青灵古舟,眼看了天要黑了,他挑了一处看起来没灵气极其稀薄的下山落了下来。他没有什么急事,也就没有连夜赶路,再说驾驭飞舟虽然耗损法力不多,但是足足一个白天下来,张世平还是能感受的到自己丹田中的法力,已经耗损了三四成。 他总不能将补充法力的丹药,浪费在这种赶路的事情上。 夜里,张世平盘坐在石潭边上的大石上,下方潭水印着明月,水光粼粼,有几条两三寸长的小鱼,在清澈的潭水中游动着。 张世平隐隐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风声,有些大,在一开始的时候,这风还带着一股燥热,直到下半夜以后,酷暑消尽,寒意上涌。 离张世平几丈外,在靠近石潭的石缝中,原本在‘哇哇咕咕’的石蛙,突然没了声音,一条黑黄的毒蛇,正一口咬着卷着石蛙。张世平放下了手中《破邪法目》的功法玉简,借着月光,看着不远处的小蛇,正一口一口,将这只石蛙,一点点地吞入了腹中,而后,这条小蛇雍散地滑进了草里面,消失不见了。 张世平这才收回目光,他看着手中的玉简,神色有些复杂,欣喜自然是有,林师兄这人够爽快,他将这门功法,所需要注意的方方面面,全都写在了这块玉简上,张世平轻笑了一声,幸好自己也还行,那用来与林师兄交换的《巨剑术》功法玉简,他也是将所需注意的,都写上去了,不然张世平以后在林师兄门前,可就没什么面子了。 不过修行这门《破邪法目》,修士还需要长年累月,用一种名为破邪灵水,来擦拭自己的双眼还有眉间这三处,按着功法玉简所描述的,这种破邪灵水需要不间断地擦拭好几年时间,方才有可能修得这门功法神通。若是中途中断了灵水,那修不成破邪法目是小事,修士还有可能会双目失明! 第两百六十五章 章国落凤山 这一点让张世平是极为纠结,这一门功法实在要求的太过严苛了,还有就是配制一瓶破邪灵水,需要的灵花异草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总的加起来要两百来块灵石。 这样一瓶破邪灵水,也不过能供修士两天之用。这一年下来,张世平单单在这一功法上,就要舍去好几万灵石。 还有所谓的修得此门神通,张世平仔细一看,便放下手中的玉简,心中大呼着坑人!原来所谓的修得,不过是刚练成第一层而已,没有了破邪灵水的限制罢了。 而后面的第二层、第三层法目修炼所需要的灵物,张世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什么庚风金魂石液,什么五行至木心……看的让张世平头大不止! 至于功法所说的几年,到底是一两年时间,还是年时间,这方面,功法玉简上没有明说,而且玉简上所写的是,是有可能修成此法门第一层,这一点更是让张世平眉头皱成一团了。 不过修成破邪法目之后,修士能掌握一种破邪灵光的神通,修炼到高深处,也就是这门功法的第三层,才能在眉间,睁开第三只眼睛,这一只竖眼才是真正的破邪法目,能大破修士五行功法,对于一些奇门异法,也有明显的克制作用。 一想到这一点,张世平心动不止。张世平又把《破邪法目》功法玉简拿了起来,一字不落地用神识看了好几遍,张世平脸色从喜悦到纠结,最后他有些惋惜地将这门功法,收入了储物袋中,静心打坐练气了起来。 不过张世平并没有修行《火鸦决》,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虽然灵气不显,但是他担心万一有什么修士或者妖兽,偷偷摸摸过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张世平些微调息,恢复了法力后,在天刚亮的时候,他取出青灵古舟,一脚踩上,化为一道灵光,朝着正阳宗也昆山飞去。 在进入正阳宗地界后,张世平遇到好几名筑基的师兄弟,远远地与他们打了招呼,过了几个时辰后,张世平在也昆山以及附近的五座灵山上空,盘旋了好几圈,看了今年的灵稻长势,又看了茶山、果园、药园等地。 张世平觉得这时间过得太快了些,从进门时候的一无所有,到如今身为守山人,掌管着也昆山这一座二阶灵山,还有附近的五座一阶灵山。他看着这里如今繁盛的景象,一副满足感便油然而生! 可是在张世平御器飞行查看各处的时候,田里面、山里面的那些农民,可没有那么闲情逸致,他们低着头、流着汗,日复一日地在这里劳作着,从小到大,从他们这一辈,到下一辈人! 盘旋了几圈后,张世平方才回到了也昆山中。 青灵古舟缓缓落地,他伸手一招,青灵古舟以肉眼可见,变小后落到了张世平手心上,他翻手将其收紧储物袋中。 张世平朝着洞府石门走去,他轻车熟路地打出了几道灵光,印入阵法之中,五行绝神阵便在张世平的操控下,外面的那一层灵光护罩上,便露出了一道长宽丈许的门户来。 他一脚踏了进去,在阵法快要闭合的时候,突然张世平耳朵一动,一道红光从阵法之外,飞了进来,在张世平门前停住,张世平没有碰触玉简,他重新走出洞府外,神识迸发,飞快地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直至十余里,近二十里,张世平神识到了极限后,在他的神识范围内,他也没有发觉半个可疑的人! 张世平转身,合上了阵法,他看着漂浮在他眼前的这一枚传音玉简,几个呼吸后,张世平用法力将自己手完完全全包裹住,这才小心翼翼地过了过来,他用自身法力散去了这一枚玉简上所附着的法力,这才用神识,查看了这一枚传音玉简。 又过了几个呼吸时间,张世平正在看这枚传音玉简的时候,他怀中的内门弟子令牌,微微发热,张世平神情古怪地放下了玉简。这枚玉简不是别人所发来的,而是许攸旦传讯给张世平,让他去办一点事情,许攸旦让张世平即刻出发,不得有半刻延迟。 张世平将神识探入内门弟子令牌后,看着令牌,上面所说的,正和许攸旦所交代的事情,一模一样,都是命令张世平在七月七号之前,赶到世俗中章国,这一个小国家的一处名为落凤山的地方,去那里寻找血凤花。 血凤花仅仅是因为花蕊似凤凰羽冠,花开之时,百层、千层,繁花似锦,好似火焰一般,有种凤凰浴火之美,方才闻名! 张世平有些疑惑,章国落凤山这种破地方,难不成真的有血凤花,这种需要大量灵气滋润的灵花? 就算是二阶灵山的灵气浓郁程度,尚且养不活这种灵花,那落凤山难不成是三阶灵山?张世平可不相信! 张世平将内门弟子令牌收入怀中,又将许师叔的传音玉简放入储物袋以后,他没有立马离开洞府,而是走到洞府里面。 那具童男模样的傀儡,正拿着根鸡毛掸子,在清着洞府铁木架上那些器物灰尘,张世平走到这局傀儡身边,轻念了几声,这局傀儡便僵硬住,张世平挥袖,青光一卷,这具傀儡便消失不见! 至于守护洞府的五行绝神阵,张世平并没有将其收起来,而是调整了下阵法,用洞府灵泉内的灵气,来维持五行绝神阵的运转!他人不在洞府里面修行,因此洞府这处灵泉中所散发的灵气稀薄些,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张世平走出洞府后,他身后的法阵门户合拢起来。张世平御器朝着百瑞坊市飞去,他合计着自己也该再买一套阵法器具了。 他可不想每一次外出,都将五行绝神阵撤下,将洞府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搬得干干净净,好似在逃难一般,加上那么多的东西,单单储物袋就要装上好几个。张世平可不想自己身上到处挂着储物袋,像是乞丐一样! 顺便施展《巨剑术》所需要的飞剑,若是有遇上合适的,张世平在心中盘思着,也干脆一块买了! 第两百六十六章 家丑 “阿华,等等我!”百瑞坊市南边的出口,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修士,边跑着边喊着,如此大喊大叫,引得附近的修士一阵注意。 在他前面,有位容貌颇为年轻俊俏的黄衣女修,一脸的怒意,听到了后面的呼唤声,非但不停下来,反而脚步变得更快。这位女修明显是有修炼过身法,在人群中好似一条游鱼,在人群中穿行,没有半点磕磕碰碰到他人。 而后面的那位魁梧的中年修士,明显笨重了许多,但是他以练气八层的修为,硬生生地跟上,遇到前面有人挡路的,他着急之下,一把推开,但是口中连声“抱歉”、“借过一下”、“不好意思”。 实际上这位中年修士速度也不慢,但就是一直与前方的那黄衣女修,隔着四五丈远,显然这位面容看起来有些憨厚的中年修士,也知道自己要是直接上去拦住她,两人又会开始争吵起来,所以就这样一直远远地追着。 一些还没有明白什么事情的修士,莫名其妙被他人推了一把,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正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孙贼,如此大胆。不过他们定眼一看,见对方练气九层的修为,法力气息比他们这些练气初期、练气中期的修士,高出了一大截。原本怒火中生的几人,青着一张脸,埋头便走,至于他们心中是不是还骂骂咧咧的,那就要问他们自己了。 悦来居二楼靠栏杆边上的桌子,坐着一位身段修长的青衫女修,男子的穿着,微施粉黛,英气与秀气兼有。 “邓大哥,黄脸婆有什么好追的,与其浪费力气,还不如上来陪小妹喝杯酒水。”她听到了街上那魁梧中年修士的叫喊后,看着前方那个正在气头上的女修,她眼珠子一转,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青瓷杯子,站起来,走到栏杆边上,轻声柔情地朝着那魁梧的男修士喊道。 青衫女修说的话,加持过了法力,半条街上的人头听得清清楚楚。那黄衣女修自然也将这位青衫女子的话,听在了耳中。 “你这憨货,要是敢和那狐狸精上去,今晚就别想上床睡了!”她秀眉一竖,转身隔着几丈远,就对着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修士厉声喊道。 “瀚德,那今晚一起去盈翠楼,老夫请客。你那小花红还眼巴巴等着你呢!”也不知道从哪一间店铺中,传出了一声调侃笑声。 “你这铁猴子,放你娘的屁,老子什么时候去过盈翠楼,再敢乱说,老子把你店都给砸了!”这位中年修士听到后,心里咯噔了下,然后勃然大怒,大声喊道! 他说完后,看到前面正一脸铁青色的夫人,心中哀嚎着大事不好,他连忙跑到了这位黄衣女修身边,不过这时候在悦来居二楼的那位青衫女修,还嫌不够热闹,“我说你铁素心这个悍妇,把我的邓大哥都吓成了什么模样,三妻四妾的男人多了去,你连邓大哥去趟盈翠楼都管着不许?” “好,你想三妻四妾是不是?”黄衣女修拉着一张长脸,看到邓瀚德走过来后,冷声对他说道。 这一下让邓瀚德脸色都白了,连连摇手,“夫人,这不是我说的啊,都是亨仪说的,我哪敢啊!” “没让你说话,什么时候还亨仪亨仪地叫上了,张亨仪,老娘把话撂在这边了,三妻四妾是不?你今儿想当妾,我成全你。只要你敢,我今儿黄昏就雇上一顶两人的小桥子,把你从后门抬进我邓家,你敢不敢!”黄衣女修瞥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将他推开,朝着楼上的那青衫女修喊道。 “敢。” “瀚德笑一笑,。” “嫁了。” “母老虎今儿松口了。” 在两人停下来后,在旁边的已经围了好几圈的人,还有从店铺中走出来,看热闹的人将整条街道都围了水泄不通。人群中,有人怪声怪气地喊着,附近的修士,也跟着喊了几声。 青衫女修从悦来居跃下,翩然落地,走到了两人面前,一脸幽怨地看着正在装傻的邓瀚德,一转眼见,脸色一变,大大的眼珠子,带着几分灵动,“那小妹见过大姐了,小妹就在张家店铺等着,记得等下一定来将小妹我抬进门啊!” “想都别想!”这位黄衣女修还没几个呼吸,就立马改口说道。 “你……”青衫女修咬牙,瞪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练气六层的修为来,朝着黄衣女修一压,而这位黄衣修为只有练气五层的修为,但是对方明显不服输,针尖对芒麦! “你这死人,干看着啊!”因那青衫女修法力明显高过了铁素心一头,她脸色不好地朝着邓瀚德喊了一声。 不过她见自己丈夫脸上还犹犹豫豫的,心中那是气不打一处来,便冷声冷语地朝着青衫女修说道,“我什么我,你们张家都是那么不要脸的吗,当庭广众勾引别人丈夫,说出去还有理了!” 在人群外,一位身穿着黑色襌衣,留着打理着整整齐齐八字胡的中年修士,正走了过来,他看着去玉宇居前方的街道上,整条街都被堵住了。 前方又有几声怒骂传了出来,张世平从人头晃动的间隙中,看到了里面有两名女修正在你一声我一句地当街对骂着。 这时他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句“你们张家……”,张世平眉头一皱,定眼朝着人群中看去,见到那青衫女修,又听了附近围观的修士叽叽喳喳说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青,最后身上的原本收敛的好好的法力,也涌了出来,这一下让离张世平最近的一位穿着短挂的练气五层修士,惊跳了起来! 张世平朝着在他前方几个正伸长脖子看戏的修士,冷声说了一句,“让开!” 离张世平最近的那些练气修士,根本不敢挡了张世平的路,很快他便走到了最前面,看到了那青衫女修,见到她与那黄衣妇人争吵不休,脸色由青转黑,他冷声哼了一声,对着青衫女修神识传音,然后转头便走。 第两百六十七章 还是个孩子 在场的修士被张世平那一声蕴含法力的冷哼一吓,众人鸦雀无声,而那位青衫女修看到了张世平以后,脸色一白,再听到了张世平的神识传音,神色一怔,然后便快步,朝着人群外走去。 看到了前方那身穿黑色襌衣修士背影,青衫女子在心中大叫悲呼起来,她快步跟在了张世平身后,张世平走一步,她便跟一步。 在场的修士,见没有热闹看了,就哗然而散。 “还看什么看,还不回家?”黄衣女修见邓瀚德眼角余光,看着张亨仪离去的方向,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夫人消消气,消消气!”邓瀚德连忙收回了余光,走到了铁素心身边,为其轻拍着后背,帮助她顺了顺气。 同时邓瀚德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他夫人说道,“刚才那人应该是张家的筑基前辈,夫人可不要太冲动了!” “明白了,还不赶紧走!”杨铁心低声说丈夫说道。 …… …… “说一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家店铺后院中,张世平坐在一张檀木太师椅上,看着站在前方的青衫女修张亨仪,以及店铺的掌柜张世偕。 “二长老我……”张亨仪面露慌乱之色。 “没让你说,给我安静点。世偕你知道亨仪这件事情,怎么让她如此胡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知检点,是想要把我们张家的脸都给丢尽了吗?”张世平怒声说道,一巴掌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 张世平这一巴掌下去,这实木的护手宛如豆腐一样,碎裂成大块小块的木头渣子。这张亨仪是张家‘亨’字辈中,天资极高的后辈族人。她是张家大长老张怀宇那一脉的后人,玄孙一辈! 张家女子若是没有灵根,取名便没有什么要求,依照字辈取可以,不依着字辈来,也无妨,但是如果是身具灵根的,那便要按照张家的字辈排行来取名。 “回二长老,亨仪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张世偕低头,一脸苦色!亨仪这件事情,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也说了亨仪几回了,不过她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药,硬是要嫁给邓瀚德这个已经娶妻的中年汉子,要知道这人已经四十三岁了,足足比她要高了二十岁。 邓家长老邓奇道是一位留着五咎长须的老者,修为在筑基六层,比张世平要高上一点点,但是对方年纪已经很大了,基本没有了什么指望,最多也就突破到筑基七层而已。这人张世平几个月前还见过他一次,没想到对方的族人,竟然和自家晚辈,又如此瓜葛! 要是传到了宗门里面,那他岂不是在这些筑基师兄弟面前,把脸都给丢尽了!即便对方不在他面前说道,也会在背后指指点点,一想到这里,张世平脸色便更加铁青了。 刚才张世平也听到附近那些修士的交谈,从中得知了对方明显已经娶了妻子,而且对方这年纪,怕生的儿子都和亨仪一样大了,对方明知道亨仪的心意,既不明说,也不拒绝。这种魑魅魍魉,张世平更是看不起! 这种人也就只能骗一骗,张亨仪这种不懂世事的孩子,一想到这里,张世平看到亨仪这孩子眼底的执著,不由得头疼了起来,他站起身来,缓缓踱出了屋外。 一道红光从屋外飞了进来,在张世偕与张亨仪两人之间停了下来,张世偕接过了玉简,放在自己眉心间上,神识探入后,脸色一凛,立马收起了玉简,对着张亨仪说道,“这两天半步都不能离开店铺,整理一下,两天后,我带你回族里。” …… …… 张世平从张家店铺走了出来,亨仪这事情不过是小事而已,只要将其带回家,困足个两三年时间,时间一长,她也就会将这种人给忘了。这孩子,或许再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练气后期。 朝着玉宇居走去的张世平心中思索着,若是在一二十年后,亨仪她修为到了练气后期,以张家的财力,很难为其准备上一颗筑基丹。而前些日子,他父亲张同安也差人传信给他,说他决定收郑亨运为弟子。 在他父亲的信中,郑亨运已经很明白了宗门与家族的差距所在,不过张世平不知道自己父亲是如何说的,也不知道亨运是怎么想着。张世平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炎灵根,只要修行资源供应的上,修为一定进展飞快,也就张亨仪前脚突破练气九层,他后脚也就差不多到练气七八层了。 如此一来,两人突破筑基的时候,最好都要都筑基丹,以免发生不测!不过正阳宗中每一次炼制的筑基丹,大部分是留存在宗门中,宗门弟子以灵药换取,而流出去的一小部分,多是在拍卖会上,每一颗筑基丹都能拍卖出天价来。 以张世平如今的身价灵石,除去了供应自己修行之外,怕是很难有余力去支持他们!张世平总不能自己不修行,而去反哺家族,这明显不现实。照张世平所想的,也就是在自己身有余力的时候,才能帮扶家族其他修士。 毕竟他的灵石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在南海时候,他为了赚取灵石,可受了不少的上,甚至中了元婴妖君的秘术,险些丧命! 除此之外,如今张世平心中也有点疑惑,为何许师叔在这种庆典将要举行的时候,特意将他弄到了章国去,说是去落凤山寻血凤花,这要是换成在其他的灵山福地,那张世平还相信,但是在那种世俗小山,怎么会有血凤花的存在。这个任务明显是想要将张世平,调开正阳宗的做法! 张世平不知道许师叔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活了好几百年的金丹修士,所想的事情,不是张世平这种修士所能明白的! 不过许师叔还特意在玉简上,描绘了落凤山的地图,以及疑似生长着血凤花的地点,这一点让张世平又不免疑惑了起来! “难不成是真的?”张世平心中嘀咕着。 总之,这件事情让张世平感觉很是奇怪,因此他刚才给张世偕的传音玉简中,除了让他将亨仪带回家族中,还将自己所想的,所疑惑的地方,也写在了玉简上,让张世偕带回给族里,告知大长老张怀宇与族长张同安。 这也让他们知晓自己已经离开了正阳宗,前往章国执行任务,一方面也让他们注意小心一点! 张世平想了一路,抬头一看,在一处殿阁外挑着旗幡,风吹幡动,上面刺纹着一鼎青铜色的三足圆底丹炉 他又走了十来步,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玉宇居”三字,门口一个穿着葛色长衫的年轻人正送客人出门,一看到张世平,见他有点面熟,便在脑中回想着,而后恍然,脸上带着喜悦之色,朝着张世平恭声道:“张前辈,快请进。” 张世平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看他模样有些陌生,他可不认识对方,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下子认了出来。张世平脸色微沉,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名头! “大概在三年半以前,前辈光临过小店一次,那次还是小人接待的,就是那个给前辈介绍的蓝衣小厮。前辈贵人多忘事,不过小人可是记得紧紧的,盼望着前辈能再次光临小店呢!”这位身穿葛色长衫的年轻人笑着说道! 第两百六十八章 邓奇道 “你倒也好记性,三四年前的事情都能记得那么清楚!”张世平皮笑肉不笑,看着这年轻人说了一声。若这人在三四年前真的是一个跑堂的小厮,那么今日竟然已经能穿上长衫,开始打理玉宇居,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体面人了! “晚辈修行不行,但是脑子记得清,莫说是您这样的筑基前辈,就算是刚踏入练气的,只要进了门让晚辈看上一眼,那晚辈就能牢牢将其记在心底。张前辈可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请进,喜儿,玉莲静室,上好茶喽!”这位葛色长衫年轻人笑着。 葛色长衫的年轻人,夸着海口,张世平笑了看了对方一眼,也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张世平看着他在前面引着路,便跟着对方走了进去。他们两个没有在一楼的大厅多做停留,这年轻人将张世平带到了二楼一间充满着莲花清香的静室。 他们两人屁股刚坐下没几个呼吸时间,后面就有两个模样俊俏的小丫头,笑脸盈盈地托着个朱漆木盘过来,她们两人将木盘上的茶水与瓜果放下,轻声说了句奴婢告退后,便款款离开了静室,顺带上了门! “张前辈,这是本店新得的青莲玉茶,还请张前辈品鉴品鉴。” 张世平看着这位年轻人泰然坐在他旁边,而玉宇居中也没有再派人过来,看来这年轻人就是这次接待他的了。张世平看了对方一眼,一下子将这人的修为给看了个明明白白,瞧他模样也有二十来岁了,修为却不过练气三层而已,实在是低了一点! 张世平小口喝了这所谓的青脸玉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出于谨慎,还是问了一句,“葛掌柜的呢,怎么半点都没有看到他人影?” “葛掌柜正在三楼接待一位真人,这才没时间来,还请张前辈见谅。晚辈许信,如今是店里面的副掌柜,张前辈需要什么,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真人?那就难怪了!”张世平淡淡说了一声,然后对着这年轻人说了句,“那就麻烦许掌柜了。我要上好的飞剑一把,最好是二阶上品的,丹药的话,要合适火属性修士服用,你们连里面除了离明丹、梧桐赤丹这两种以外,可还有什么适合筑基中期修士服用的,增进法力的灵丹妙药。” 张世平将自己所需要的飞剑法器和丹药说了出来,至于其他的常见普通的一些修行灵物,他若是缺的话,刚才在张家店铺里面,早就补足了,不用去其他店铺中购买! 他经常服用的是离明丹与梧桐赤丹两种,虽然两种灵丹同时服用,能多出几分药效,但是一位修士,经常服用同一种丹药,对身体并不好!因此张世平便,考虑服用其他的丹药。 “除了离明丹与梧桐赤丹外,小店还有玄火紫烟丹、青华丹、炙脉丹、六阳融雪丹四种灵丹,如果张前辈不满意的话,那前辈也可以考虑下筑基后期丹药,现在本店中还有天炙化冰丹、青莲碧希丹、火辰朱丹。” …… …… 一炷香后,张世平干脆地买了一把二阶中品飞剑法器,还有两瓶六阳融雪丹以及一瓶青莲碧希丹后,货款两讫,他没有再玉宇居多做停留。 出去后,张世平特意又去了张家店铺中一趟,正当张世平走进店里面的时候,张世偕正陪着一位老者坐着聊天,在老者身后站着一位中年修士,就是刚才那面容憨厚的邓瀚德。 “张师弟还在啊,老夫本想着过几日,去也昆山拜访师弟一趟,看来是可以省一些功夫了!”邓奇道抚着雪白长须,他站起身来,一脸笑呵呵地对张世平说道。 “师弟一走进来,就感受到了有位筑基道友,我还以为是谁,原本是邓师兄啊,快请坐,快请坐!” 张世平心中狐疑,他前脚刚走,这位邓师兄后脚就来,实在是有些奇怪的很! “张师弟,今天这件事情,老夫也是刚知道,因此特意带瀚德过来,将这事情讲清楚弄明白了,再给师弟你赔个不是!”邓奇道拱手对着张世平说道,面露无奈之色。 张世平觉得对方这样子,以邓师兄筑基六层的修为,在自己这个筑基五层的修士面前,也未免将自己放了太低了些,族中小辈的儿女情长的琐事,不放到明面上,就算是张世平也不能说什么,最多是记在心里而已! 既然对方都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那张世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报以笑脸,朗声说道:“邓师兄切莫如此,都是族中小辈的琐事,何需劳烦邓师兄亲自上门来?” 邓奇道心中腹诽,要不是他曾听过这位名声不显的张师弟,受许师叔看重,虽然这种事情他不能确认真假,但是邓奇道宁可信其有。今日刚好他过来坊市里面,本想着去买些能绘二阶灵符的符纸,却不想知道了瀚德与张家小女娃的事情。 他先是狠狠地呵斥了对方一顿,再立马带人过来张家店铺,解释清楚了这件事情!如果是他邓家还未婚配的修士,与张家那位小女娃情投意合,那他说什么,就算豁出了老脸,也会去张师弟哪里说道说道,促成好事! 瀚德这人都已经好几十岁了,不说妻子了,就是孩子也生了好几个,根本与张家那位天资横溢的小女娃不相配!他这人看起来模样憨厚,但是邓奇道活了那么久,瀚德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哪能不清楚对方的秉性! 邓奇道怕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让邓张两家交恶!这样对邓家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 张世平与邓奇道两人将事情说清楚了,闲聊了几句后,邓奇道便起身告辞! “亨仪人呢?”看着邓奇道与邓瀚德两人走了十来丈远后,张世平与张世偕两人转身进屋,他开口问道! “在屋里呢,哭一阵后就好了,这件事情给能让她长点记性,省的被人骗了,还心甘情愿的。”张世偕指着后院。有些事情要自己亲身历经,才会长记性!别人就是说得再多,那也是没用的! 第两百六十九章 村中法阵 “也好,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她也会懂事几分了。” 张世平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了一把三寸长的黑紫色小剑,正是那常用的那把一阶上品罗钧剑,如今他刚买了一把二阶中品的赤峰剑,因此这把罗钧剑,显得可有可无! 除次之外,张世平还取出了一面白骨制成的小盾牌,这面小盾牌,是他灭杀万血教徒时候所留下来的,不过却没用上几次。如今这些一阶法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世偕,这两间法器你先带回族里,交予族长保管!你和亨仪这孩子说一下,若是她能在三年之内突破到练气后期,那这把罗钧剑将算我奖励给她的,若是她无心修炼,那便算了,这把罗钧剑便由族里安排!而这面白骨盾,你帮我带回去给我父亲那个新收的弟子,算是我给他的礼物!” “世偕替亨仪多谢二长老,二长老放心,我一定将这两件法器,安然无恙地带回族里!”张世偕接过盾与剑这两把法器,他眼中透露着羡慕,如今的他所用的法器镇魂杯,和罗钧剑的品级一样,也是一阶上品。他足足积累了八年时间,才从族中换取到这间法器。 而如今亨仪只要能在三年之内突破到练气后期,就能得到一件一阶上品的飞剑,他心中都快要吃味了!张世平所说的三年时间,对于张亨仪来说虽然难了一点,但是只要她能安心下来修行,突破练气后期,还有有七八成把握的。 大长老张怀宇知晓了这事情后,也一定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忙他玄孙亨仪早日成为练气后期的修士。张世平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她,为了罗钧剑,在今后的两三年时间里面,专心修行,忘了邓瀚德这人!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回去的时候,一切小心!” 张世平处理了下族里面的琐事后,剩下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掺和下去,便走出了坊市,驾驭着法器,飞离了此地,往章国落凤山赶去 …… …… 从白芒山起源的河流众多,不过主要还是萍沧江、白丽江、鹿水,这三条大江大河。萍沧江流经昱、齐、启、虞四国,而鹿水所流经的燕赵夏许刘虞章七国。 萍沧江与鹿水交汇在虞国永恩郡,顺流而下,便到了章国境内,已经平缓的水势,在流经章国的时候,变得极为波涛汹涌。 对于章国来说,它在南州大地众多世俗国家中,只能算是小国而已,人口少,国土小,因此兵力也要比周围的国家要弱了许多。但是章国国祚已经延续了五百来年,之所以能传承延续那么久,除了章国历代君王深有自知之明以外,最重要的不外乎有两点。 所谓的八分山一分水一分田,说的就是章国,被群山围绕住的章国,山高谷深,道路崎岖,难以通行,章国有地利,据险而守! 还有一点就是章国多出美人,章国美人在南州,那是出了名的。那些美人有时候枕头风一吹,比十万精兵都要管用! 在章国靠南的一座绵延百里的山脉,依山而建的村庄有很多,胡家村便是其中的一家,村头有颗古树,在不远处又开了个水井,两丈宽,井边上的石砖,已经长满了青苔。 这座幽井边上,有十几个村妇正在从井中取水,这口几百年年前的老井,水质最为甘甜, “三嫂,前天虎娃子,不是派人过来想接你进城吗,你咋就死活不同意呢?”那群村妇中,有位身材臃肿的妇人,咧着嘴,对着她不远处那位正拿着木锤,敲打着衣裳的一位妇人,高声问道! “你说城里那么好,你咋就不去呢,要是我家那娃子有虎娃子出息就好了。”在傍边有个三角眼的老妇人,笑着说道。 “婶子,狗子他娘,城里没什么好的,去了咱活不惯,我前些年去了半个月,可闷死我了,不然我咋不去呢!”在敲着衣裳的妇人,放下了手中的木锤,一脸悻悻对着旁边的那几个同村的妇人说着。 “有福不知道享!造孽呦!”一个年纪最老的妇人,揶揄着一声,引着旁边的妇人哈哈大笑! 这些妇人从祖上几百年之前就在这里生活了,这里的人都姓胡,相传是外头,辗转流经多地,最后在落凤山边上定居下来的。这胡家村风水好,这几百年来,出了好几个进士,村中有好几处牌坊! 但是也不知道为何,他们为官几十载后,都很相似地告老回乡,或许是出于明哲保身,或许是思乡之情! 这胡家村生活条件比其他村子要好的不少,莫说是附近的青牛城,就算是郡城,也比不上胡家村!所以这虎娃子他娘,在几年前雇车回乡后,任凭着胡虎怎么说,就是不去城中,与儿孙居住。可让胡虎这个在城中县衙当差的人急坏了。 不过他没有办法,自家老娘不乐意,他也就只能趁着县衙一旬休沐一次的日子,坐车回来,照看他娘亲。 …… …… “这位先生,这里就是胡家村了!那边那口井,就是福井了,相传只要喝了这口井的井水,来年考试,必能高中井水。”胡家村头,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两人,其中一个身穿着布袍的中年男子,伸手指着前面。 “那就是福井了吗,终于到了胡家村了!苏平在这里多谢胡兄台了。”张世平一路从白芒山赶了过来,他依照着许师叔给他的地图,特意来到了这里。不过他乔装改扮了下,用了假名。 因为他发现胡家村,竟然很不一般,村子中灵气犹如三阶灵山,而且在村中心,张世平感觉到了法阵在流转着,他在附近查看了好几天,却发现村中没有半个修行者出入,这一点让张世平惊疑! 所以他思量了许久,最后装成一个游历的书生,顺道搭了胡虎的便车。这才光明正大来到了胡家村内,进入到了胡家村的时候,张世平心中打着十二分的注意! 第两百七十章 两位师兄 “苏先生这就是福井井水了,水质甘甜,与蜜水都差不了多少,您喝看看就知道了,不过进士井的说法,苏先生听一听也就罢了,以苏先生的学识,区区一个进士,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胡虎下了马车后,先去了福井与自己娘亲问好后,在那边打了一瓢井水过来,双手捧给张世平。 别看胡虎长得人高马大的,他也是一位读书人,还是有举人功名在身的士子。他刚才是三十而立的时候,考上了章国的举人,不过可惜的是,胡虎或许是因为学识不够,也或许是因为生的粗狂,横胡满脸,足足五次进考,他都没能考中。眼看着就要到而立之年了,他也想开了,便在青牛城补了一个官缺。 胡虎在县衙当值,休沐回来的胡家村的路上,正巧看到一位张世平身拄着竹杖,背着书篓,缓步而行。他看张世平风尘仆仆,问了对方是想要到哪里,他这一问,才知道两人同路,便出于好心,载了他一程。 张世平心中机警,脸上却带着笑意,接过了水瓢后,对胡虎说了句感谢的话。他喝了一口井里的甜水,神识也悄然散发到村子中查看。 胡家村不大,不过当张世平神识,触碰到村中的法阵后,却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没有受到半点阻拦,轻而易举地探入了法阵之中,不过让张世平有些疑惑的是,在村中法阵里面的都是凡人,没有半个修仙者。 而这个法阵,对于胡家村的村民来说,也仿佛不存在一般,村民随意进出,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村中的风水,天然形成的法阵。 这种想法在张世平脑中一闪过儿,他踌躇了一下,最后才毅然踏了进去! 张世平一脚踏入阵法之中后,却看到在他不足一丈的地方,站着两人,他脸上神情由淡然变成了惊愕,在那一瞬间,张世平身上的法力,已经蓄势待发! “张师弟切勿紧张!我就说张师弟少说也要三天时间,才会进来。他这一前一后的共五天,徐师兄,那五百块灵石,师弟我就却之不恭了!”马膺对着一位脸色发黄,正在不停地走动的老者笑道。 “马师兄,你们这是?”张世平将前方两人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确认了对方不是由他人假扮的,或是由阵法幻化而成的虚影,他这才放松了几分,有些茫然地对着马师兄说道。 那个脸色发黄的老者,一身的五行土属性气息浓厚要惊人的程度,浑身的气息,时而大放,时而内敛。不知道为何,张世平觉得此人,给他的感觉很是奇怪,在张世平神识之中,这人不像是筑基后期圆满的修士,倒像是…… 对了,张世平突然想到了,他曾从土蝼羚角上感受过的金行之精,只不过两者属性不一样,一个是金行之精,另外一个是土行之精。 这人张世平在内门弟子令牌上有看过,这位是徐清欢徐师兄,张世平只知道对方与马膺一样,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筑基圆满的存在。 “今日被你这只鹰给啄了眼了,愿赌服输,接着!”徐清欢一脸郁闷,他一边走动着,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块灵气盎然的中品灵石,随手抛给了马膺! 张世平刚到胡家村外一里地左右,他就已经被法阵之中的马膺、徐清欢等人,给察觉到了。马膺与徐清欢开玩笑说,张世平在感知到村中法阵后,最起码也得三天才敢进来,徐清欢不行,因此这才有了两人打赌一事!他们两人特意将法阵显化了下,不然以张世平筑基后期的神识,也休想感知到分毫! “苏先生,你在与谁说话呢?”在张世平旁边的胡虎,见张世平突然莫名其妙地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又是惊愕又是苦笑的,还自言自语,让他背后发冷,还以为对方中邪了! “认错人了,我还以为看到了故人呢!”张世平心念转动的飞快,看着前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便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胡虎这一问,张世平这才恍然,看来胡家村的村民,是看不到马师兄与徐师兄两人的。 胡虎顺着张世平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个矍铄老者,目露着尊敬,对着张世平介绍,“那位是我们胡家村的老太爷,已经告老还乡好几年了,就在前些时候,官家还差人来请老太爷再次出山呢!” 胡虎说起胡老太爷的时候,脸上的敬佩之色是越来越浓。昔日悼帝早逝,徒留下不过七岁的官人,天后垂帘听政,十余年间,天后野心渐生,她为了权柄,不惜排除异己,后族势大猖狂,甚至迫害了不少皇族族人。等到圣上及冠后,天后仍不放权,甚至还有想着废帝重立。 当时胡老太爷身为帝师,手持了先皇遗旨,悍然发动政变,一举铲除了天后,大权在握的胡老太爷,在帮扶官人整理了朝纲后,便毅然辞官荣归故里!这些年来,逢年过节,官人都有派人来问候胡老太爷。 其实胡虎所听说的事情不过是表面而已,他可不知道胡老太爷,在天后掌权的十几年间,是如何的隐忍,才躲过了清查迫害,暗中合纵连横,拉拢了不服天后的文臣武将,耗费了不知道多少的心力,这才险而又险地推翻了天后。 不过当时他既是文相,又是武帅,大权在握,不客气地说,他当时若是有半点的野心,这章国就要换天了。到了那时,传承了几百年时间的章国,不是败于敌国,而是死于内患,就当真好笑了! 就在章国官家忌讳,百官个个伸颈,看胡老太爷到底想要如何的时候,胡老太爷紧守臣子本分,帮着官人整理朝纲,从不逾越雷池半步。三个月后,胡老太爷在众人惊讶声中,毅然辞官。 官家惊喜之余,心中又惭愧不已,在三推三请后,这位年纪轻轻的官人,才在朝廷众卿面前,从金銮座上走下来,扶着胡老太爷,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胡老太爷的请辞,他出城相送二十里,离别之时更是执手相看,泣不成声!一时之间,百官哭声一片! ps:后面十天有点事情,保持不了每天两更了,只能一更而已。虽然书友不多,但是总要说一下,真的不好意思!六月份尽量多更! 第两百七十一章 玄木宗众修 看着胡虎面露崇敬,张世平看着前方这老者,一身的浩然正气,便知道这人极为不凡。这胡老太爷,虽是凡人,但是以他的浩然正气,寻常的怨鬼怕是近不了他周身一丈之地,就会被这股浩然气给震慑退走! 不过也是可惜了,这种人若是放在上古时期,张世平这种筑基小修士,见到了也要躬身礼敬,称一声大宗师! 张世平在古籍上曾听说过,在上古时期,有凡人虽没有灵根,但是仍可以以身聚浩然正气,从而一举踏入修仙长生路。而能有此顿悟的人,更是能一举踏入元婴乃至分神境界,正是西漠所传而来的教义中,一朝顿悟,立地成佛! 在上古时期,这种事情也是少之又少,到了如今,张世平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如今修仙界中,公认的事情,那就是没有灵根或者灵体,便决然没有半点可能炼气成功! 看着胡虎有想将张世平引荐给胡老太爷的意思,张世平便笑着与胡虎说了声告辞了!张世平可没有像去认识一个凡人,他神识传音给马师兄后,便在胡虎出声挽留声中,拄着竹杖,背着书篓,转身离去。 在离开了胡家村村民的视线后,张世平手捏法诀,轻念了几声,他身上便覆着一层法力,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慢慢的,张世平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张世平笑着将自己手中的竹杖与书篓收进储物袋中,转身折返,从福井那边正在捶打衣裳的妇人旁边路过,他看到胡虎正轻躬着身子,扶着胡老太爷走着,而马膺与徐清欢两位师兄还在原地等候着他。 在法阵中,张世平虽然施展了隐身术,但是他们两人仍能看着清清楚楚。张世平所施展的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骗一骗凡人还行,在他们两人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看到张世平重新回来后,马膺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刻着银篆的令牌,扔给了张世平:“张师弟,你激活了此令牌后,便能撤去隐身术了。” 张世平接过了令牌,便觉得这块令牌颇为沉重,就是一块如婴儿大小的青石,也比不上这一块小小的令牌。他将法力输入到令牌中,照着令牌上所刻的篆文念了起来,银篆如同蝌蚪游动,在张世平话音刚落下后,银篆从令牌上浮现了出来,形成了几个古朴的小字,绕在他四周,然后淡淡地消失不见。 这些银篆所形成的几个古朴小字,张世平还是认得的,‘幻’、‘隐’、‘灵’,三字。 这三个古文字浮现出来后,不过两个呼吸后,便消去了光华,敛去了痕迹,但是在张世平的神识中,他仍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三个古文,隐隐与胡家村所在的法阵相连起来,敛去的不止是他们这些修士的肉身,甚至是神魂气息、所发出的声音、气味,也都一一遮掩了起来。这种阵法张师弟还是第一次看到过。 他在心中思索了大半天,想到了几个隐匿法阵,不过这些法阵的效用,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这个胡家村不知名法阵! “张师弟,你可是让师兄我输了五百灵石啊!”徐清欢在马膺站着的时候,他仍旧在不停地走动着,他看到张世平激活了周天化吾法阵的阵法令牌后,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他身边,用着一副不争气的神情看着张世平。 “徐师兄,这你可不能怪我,谁在这种世俗小村庄见到这种莫名的法阵,总有顾忌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张世平看着徐师兄,轻辩了一声! 张世平要不是身上有许师叔所交托的任务,他遇到这种布着法阵,里面还灵气盎然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如此草率地进去,以他的性格,这种情况多半是再观察一些时间,若是有半点惊疑的东西在,张世平绝对是转身就走。 这位不停来回踱步的徐师兄,看他模样,没有为了自己损失五百灵石而恼怒,张世平在心中暗道着,若是他一下子损失了五百灵石,伤筋动骨是不会,但是心痛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这位徐师兄,张世平这才发现他身上有些异常!刚才隔着法阵的缘故,张世平还感觉没有那么明显。 如今他与徐师兄两人身处同个法阵之中,张世平这才知道他为何在不停地走动着。 这位徐师兄的法力气息给张世平的感觉,那是远超了马膺,但是与金丹期的师叔们相比,却有不免略输一筹。 不过他身上的土行之精的气息,随着他脚步的快慢,也随之发生变化。其中当徐师兄身上土行之精气息最盛的时候,张世平感觉对方就好像是一块行走的灵壤、土属性的宝物。但是对方气息衰弱的时候,就好像变化成了一块凡土。 张世虽然不知对方修行了何种功法,但是这种情况,显然是不正常的,他心中暗想到,不过张世平可不会那么鲁莽地说出来。徐师兄的这种情况,他本人应该最是清楚不过! “世平来了啊,清欢、马膺,带他进来吧。”法阵之中,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声音,看着眼前的两位师兄,面露恭敬,张世平就知道了出声的这位女修,应当是某位宗门的前辈。 “张师弟,随我们两人来吧,不要让玉师叔就等了!”马膺听到玉师叔的话语后,便在前方为张世平引路。 三人踏着湿润的青石路,巷道悠长,两侧屋落俨然,院墙皆用卵石垒砌,每家每户在墙头上都摆满了瓶瓶罐罐,上面栽种着些花草,张世平抬头一瞧,这些花草多是去湿的草药。有的墙上爬满了枝繁叶茂的藤蔓,暗绿与嫩青的叶子,翠翠叠叠,斑斑驳驳,风吹而影动。 从那些屋院里面,时不时传出幼童清脆的读书声,不过也有鸡鸭猫犬的追逐声。 在巷道中,时不时有胡家村村民,与张世平他们三人擦肩而过,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到他们,一种疏离隔绝感,在张世平心中油然而生! 张世平看着这地方,有种想法浮现于他,他看着在前头快走一两步的马、徐两位师兄,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马师兄、徐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玉师叔也会在这里。” “看来张师弟还不知情啊!据宗门暗殿的探子传报,玄木宗的玄木真君与宗门众多金丹真人,全都不见踪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马膺面露凝重之色,一个宗门所有的高阶修士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就算天塌了,正阳宗也会留下一位金丹真人在宗内正阳峰中,不然宗门金笔玉碟由何人执掌,宗门大阵由何人主持? 第两百七十二章 陨 “怎会如此,我先前在宗门大殿的时候,还见过池园真人还有玄木真君的分身,当时老祖也是在场的!”张世平压低着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两位师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师弟莫要多想了,这等大事不是我们所能操心的。”马膺出声说道,他话语之间有些无奈,也有些沉重!他身为宗门筑基后期修士,了解的事情要比张世平这些人要多上不少。 修仙界中不比凡俗。 凡俗中就算功夫再高,千军万马,飞剑如雨,那高人也会被射成筛子,也可以用上车轮阵,硬生生将其耗死。若是对方是大将,是元帅,也可以用上盘外招,收买对方重臣,在君前蛊惑诬陷,一道金牌一张圣旨,便能让对方进也不是,退也不行,陷入生死两难之地,总之有的是诸般手段! 但是修仙界中,便没有了那么多弯弯绕绕。 宗门若是有把握渡过此事劫难,也不会将他们这一些有机会结丹的筑基修士,派出到这里隐匿起来。修仙家族会给自家留条后路,元婴宗门自然也是狡兔三窟。 胡家村的这周天化吾法阵,可是宗门花费了大力气,投下了大笔资源,才建成的。就算是元婴修士,只要没有离胡家村五里之内,那以他们匆匆扫过的神识,是不大可能能发现此地的。 张世平之所以能感受到这处阵法,除了他与阵法离得不过几丈的距离外,还有就是马膺与徐清欢两人,特意催动了法阵,张世平这才能察觉的到! “多想无用,此事宗门已经派人调查了。”三人身前顿显了一个人影,神情有些憔悴,身上带着股丹火气,她手上灵光一闪,拿出了一瓶小小的青碧色丹药瓶子,她走到徐清欢面前,将这瓶子放在在他手上! “多谢玉师叔赠丹救命之恩,若是师叔有什么事情,需要清欢去做的,不论何事,我绝不推辞!”徐清欢接过这瓶厚土至木灵丹,眼中的担忧也随之散去。 他所修炼的是《厚土载物功》,一身土属性的法力,端是精纯无比,但是徐清欢眼见着赵无邪结丹成功,他自是更想早些时日结丹,可是他在修行时候,法力运转出了些岔子,丹田中的法力在经脉四窜,幸好他根基深厚,及时补救了回来。 可是这终究留下了些许隐患,使他浑身的法力不稳,因此才有了张世平所看到的那位徐师兄,身上法力时而强盛,时而几近于无。 紊乱的法力,在蚕食着他躯体,他只能不停地鼓荡法力,且需要不停地走动,运转浑身的气血,配合着功法,减轻功法的反噬。他他靠着筑基期强大的神魂,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实在撑不住了,便靠着假寐,催眠暗示自我,让自身处于梦游。 从功法反噬至今,他保持着这种状态已经近两个月了。这时候的他,根本没办法与他人交手。若是强行施法,过不了一盏茶时间,他好不容易驯服下来的法力,就会再次爆发,到那时候他多半会变成一尊顽石石像! 身上还残留着丹气烟火味的玉洁,将刚刚炼制出来的厚土至木灵丹,交与徐清欢以后,她越过马膺与徐清欢两人,走到了张世平面前,看着张世平,用着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张世平,过了半响后,她这才出声,语气带着几分亲近,对着张世平说道: “你就是世平吧,年轻不大,修为也还行,不过就是这模样,虽然五官清秀,但是比起许师兄年轻时候,可差了远了!” 张世平原本带笑的脸一僵,想到了袒胸露乳,肚皮大如六月怀胎,时常怀抱着红皮小猪的许师叔,他那脸,一笑起来,五官都挤在一块了。若是玉师叔说许师叔如自己这般年纪的时候,修为远超自己,那张世平还无话可说,但是说起两人模样,张世平心中暗诽,他哪点不如? 但是玉师叔这般说笑,张世平便知道了眼前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师叔,她与许师叔两人关系,看起来不错! “看来你还不信了。”玉洁挥手火红色的灵气,聚成一面和张世平差不多高的玄光镜,镜中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来,过了几个呼吸后,镜中的人渐渐走了出来,那是一位士子打扮的年轻人,剑眉星目,目光深邃,而一只红皮小猪正趴在他的肩头,耷拉着眼皮,似睡的样子。 张世平看到这人以后,刚刚过了两个呼吸而已,那与师叔便挥手,收起以法力化形而成的玄光镜。 张世平沉默不语,他没办法将眼前这玄光而出的幻影,与如今的许师叔,重合在一起。那许师叔与他的灵兽红皮小猪,两者都像是猛然横长许多。 马膺与许清欢,两人在一旁,笑而不语。 这位玉师叔就喜欢拿出许师叔几百年前,还没结丹时候的样子,给小辈们看,然后喜欢看着他人不敢相信,或是沉默不语的样子。 “这!”刚才还一副笑脸的玉师叔,脸色勃然大变,她右手一张,一道青光闪过,手心上便出来了一块玉牌,通体青色,玉牌中间,莫名地出现了十几道血丝,在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这些血丝染红了这块青玉。 “玄……”一道惨绝的女声从中传出,只说出了一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血红的玉牌,灵光暗淡,玉牌变得漆黑,最后在四人眼前,化为粉末。 “谢师妹!”玉洁看着玉牌化为黑色粉末,身上的气息,如同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怒道! 那流转在她周身的古文小字,‘隐’字灵光一现,隔绝了金丹盛怒,否则胡家村在街上走动的这些村民,多半是被生生吓死! “你们跟我来!”玉洁没了刚才的闲情,她冷声对着张世平三人说道,便快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后面三人紧紧跟着。 不过两三个呼吸时间,三人身影如鬼影一般,走到了这条街街尾,到了一座墙壁斑驳的老旧屋院前,门楼是青砖嵌石筑成,门额上所写的是“近山云舍”四字。 第两百七十三章 青梵法竹 古色古香的屋院,韵味醇厚的门额题字,若是放在平时,众人或许还会有心情来欣赏品鉴,但是这时候,众人可没有一个能有好心情的! 就连徐清欢得到厚土至木灵丹的人,也是沉着一张脸,正阳宗这百来年,还没有发生过金丹真人陨落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却发生了。 玉洁领着众人,进入了这座山舍古院,绕过了一堵精妙绝伦的砖雕影壁,又走过方砖铺就的院子,到了大厅之中,这才陆续落座。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以后,马膺、徐清欢、张世平三人才走出了这间‘近山云舍’,三人相互告别而去。 张世平心情颇沉,他这才明白许师叔的心意,实在用心良苦,他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许师叔总说着恩情两消,各不相欠,却没想自己是越欠越多。但是以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最多也就只能帮着做些边边角角的杂活罢了,不足轻重。 若是他有金丹的修为,便能与宗门众位师叔,并列于前。若是他有元婴的实力,那或许能帮着宗门渡过此劫!只不过,他修行的速度太慢了,这种想法在张世平脑中浮现着,他从没有这般急迫过,甚至在此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修行不慢,还有点为之沾沾自喜。 想那南海五大门派之一的玄远宗的渡羽真君,十二岁入宗修行,十八岁筑基,五十七岁结丹,三百余岁成婴。张世平与之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可是张世平不知道的是,这次背后有着玄山、溪风两位分神尊者,莫说是区区一个元婴初期的渡羽,就算是他师尊济丰真君这位元婴圆满的大修士,挡在他们两位尊者面前,也会被瞬间撕碎。 只不过这次连谢师叔都惨遭不测,怕是凶险异常。张世平在心中,祈求着许师叔能平安无事!他停下,抬头朝着正阳宗方向看去,天上白云,苍狗变幻! 过了一小会儿,张世平收回目光,低沉着,沿着巷道长街,走了一小段路以后,左转朝着一条小巷道走了进去,这条小巷道不过半丈宽,两侧的房屋大多数一些两层的楼阁,牙檐微翘。 几个穿着开裆裤,绑着总角的孩童在巷道里面跑着,欢声呼叫,后面两个身穿着素花布衣的妇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关注着这几个孩童。 但是不管是这两个妇人,还是在乱跑的几个孩童,都没有注意到张世平这个人。张世平轻轻侧了一下身,一个脸蛋微肥的孩子从张世平身边跑了过去,后面几个孩子在这小小的巷道跑来跑去。 张世平与这些人擦肩而过,在这座周天化吾法阵中,对方还不知道他们这里生活着修仙者。他在这处巷道中走到快要见底了以后,转身朝着一面窄窄的石门走去。 当他进门以后,一股葱郁至极的灵气,朝着张世平扑面而来。 “不愧是大阵聚灵之地,这种灵气浓度就是和三阶灵山想必也差不了多少了。”张世平深吸了一口灵气,这种修炼环境,一定程度上驱散了张世平心中刚才的郁悒之气!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张世平将手伸进了右侧石门柱上的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龙首里面,‘嗒嗒’两声,他转动龙嘴獠牙中的石珠,这处法阵的聚灵之地,瞬间笼罩着一层青色的灵光护罩,张世平查看了下法阵后,便朝着里面一处小石室走去。 在石室中,灵气幽亮,张世平盘坐在一块青绿色的蒲团上,他刚一入座,‘咦’的一声,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他站起来看,仔细地打量着这块青绿色的蒲团。 “青竼法竹!”张世平看着由油光青绿竹条编成的蒲团,仔细看着竹皮上,浮沉不定的金银奇异纹路,像是画,又像是字,看着这种奇纹,张世平惊呼了一声! 青梵法竹不是指的哪一种特定的灵竹,而是年份五百年以上的各种灵竹,机缘巧合下,衍生出这种奇异纹路出来。 眼前这种金银纹路相间的蒲团,所用的青梵法竹,已算的上是中等偏上,修士时常在蒲团上修炼之人,炼化法力的速度会比平时快上一两成。不过这一点,张世平可完全不需要,他有青铜灯便已经足够了。 张世平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青梵法竹制成的诸般法器,长时间借助青梵蒲团修行,修士能更容易突破自身的小瓶颈,这一点才是张世平惊呼的原因。 不过这种青梵法竹的金银纹路,不能长时间留存,隔上一段时间,这种金银纹路便会无端自动消散掉,因此这种青梵法竹制成的法器,才显得格外珍贵。 张世平诧异之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他默默地坐到了蒲团上,沉思了半响。 他先是试着借助青梵蒲团修行,在青梵蒲团的妙用之下,他炼化灵气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但是张世平估摸着,这种炼化法力的速度,比双灵根的修士还要稍微慢了一些!至于瓶颈是否松动,时间太短了,张世平还无从查觉! 在运转了《火鸦诀》一个大周天后,张世平就收功,他神色淡然,右手放在膝盖上,食指轻轻敲着。 他叹了一口气,神识探入腰间的储物袋内,一盏青铜灯便出现在了张世平手上,他将其摆放在周围。 而后他一连接着取出了五盏,造型各异的青铜灯,六盏青铜灯围成了一圈。 张世平不知道在这处周天化吾法阵内,要是自己点燃青铜灯,加快自身修行的时候,炼化灵气速度变快,执掌法阵的玉师叔,会不会察觉到这一点。 可是张世平想了想,自己若是不借助青铜灯修行,那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灵根修士,瞻前顾后,浪费时间,自己怕是到死都难以修行到金丹境界,永远只能和臭虫一样苟活着,身处在许师叔等人护翼之下,就连得知消息的资格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可悲了! 张世平紧接着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一个童男模样的傀儡出现在张世平丈外,在它旁边还有瓶陶土制成的油罐子。 张世平朝着它打出了一道红色灵光。这具傀儡便提着油罐子,一一为这六盏青铜灯倒满了灯油,随后橙黄火焰缓缓升起。 第两百七十四章 护宗大阵 濛濛灵气从他口鼻穴窍,肌肤毛孔各处,融入于身,在《火鸦决》功法下,这些灵气经过了经脉,运转了大周天后,化为缕缕法力,被他丹田中的法力旋涡吸了进去。 在近山云舍里面的玉洁,仍坐在太师椅上,皱眉静默不语,她感受到法阵之中各处的灵气流转,望着马膺、徐清欢与张世平三人各自所在的修行石室一眼,眼中有些诧色,不过却没有多少兴趣,她站起身来,在大厅之中来回踱步,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事情。 …… …… 在正阳宗正阳峰,宗门处处张灯结彩,仍透着连连喜意,不过这时候除了正阳宗的弟子外,所有参加庆典的各宗各家族与高阶散修,已经全部离去了。 百来名面容清秀的童子童女,在收拾着宴席。这次的正阳宗的金丹大典,不过持续了三天时间,就匆匆结束。众人心头中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无心庆典,在尽了礼数后,这些人便匆匆离去。 参加金丹庆典的一些金丹家族的修士,有些心思细腻机敏的,他们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也有一些金丹修士,消息比较灵通的,也是早早得知了玄木宗高阶修士,全部失踪的这件事情。 梁成、马华,赵无邪等人刚将最后一位道友送走,笑吟吟一张脸,立马冷似腊月冰雪,他们三人,身化成三道颜色各异的惊虹,朝着正阳峰飞去。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在宗门大殿里面,常有年梁成他们几位金丹真人盘坐在蒲团上,一个个神色凝重要极点。 一道红光从大殿门外飞了进来,常有年手中覆着法力,远远对着一抓,将这块传音玉简捏在了手心上。他神识探入其中,看了里面的消息一眼后,便将这块青色玉简扔给了大殿之中的其他人。 常有年没去看其他人的表情,他动作不停,在他面前,金光闪过,一根金笔,一道玉碟,就出现在他眼前,常有年伸手取过金笔,金闪闪的笔尖在玉碟上一点,磅礴的灵气波动,蓦然升腾,以正阳峰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散去,至百余里外,皆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法阵之中。 马华先接过了玉简,凝神一看,好似一头蛮凶之兽,猛然站了起来,顶上短发,根根如银针立起,“谢师妹死了!” 梁成、许攸旦、赵无邪三人一听到这消息,每个人脸上神色难看至极。 梁成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对着常有年问道:“掌门,谢师妹应是在冰灵矿脉那边吧,冰天雪景阵勾连地势,汲取冰灵之气,在谢师妹的操控之下,就算是元婴初期的真君,也能拖上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照理说足够师妹向宗门求救了,难不成是玄木宗他们动手的?” 常有年没有回应梁成,他屏气凝神,深紫色的法力不断从他身上涌出,融入金笔玉碟之中。 玉碟散发出层层青光,在他面前浮现出一张以正阳峰为中心,覆盖正阳宗方圆八百里的地图。 常有年动作不停,他口中嗡嗡念着长长的法咒,配合着自身的法力,金笔一挥,凌空在这张占据了整个正阳宗大半个大殿的虚幻地图上,在各个山峰、灵谷、水脉等阵法节点之处,速度飞快地点了好几下。 做完这些以后,常有年身上的气息瞬间颓靡了大半,他收起金笔玉碟,带着有些疲惫的声音,对着梁成以及其他师兄弟,摇了摇头说道: “或许是吧,谢师妹传回来的消息中只说了一个‘玄’字,不过就算是玄木老祖元婴中期的修为,应该也做不到在片刻之间,就攻破了阵法,灭杀了谢师妹,以致谢师妹连一个完整的消息都穿不出来。” 除非谢萍自己走出冰天雪景阵外,这一点,常有年想过,但是他立马将其抛了出去。 ‘噹噹噹……’ 护宗大阵引动了以后,正阳峰上的惊龙宗钟楼,还有十八座均匀分布在正阳宗各处的子钟楼,也随之响亮起来,钟声煌煌大气! 钟声响彻整个正阳宗,许多打坐修炼的弟子,一个个被惊醒,收功以后,纷纷走到洞府之外, “宗门何事敲响惊龙钟?”一个头发花白,衣着随性的筑基修士,驾着法器,飞至空中,看着正阳峰方向,他拿着内门弟子的令牌,一脸疑惑,他才刚从正阳峰庆典上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 “噹噹噹……”,钟声每隔个几个呼吸,就敲响一次,一连敲响三十六声。 在大殿门口,一道惊虹散去了青光,王老祖负手在后,在长袖之中,他双手捏出条条青筋,不过脸上神色淡然,“除了有年,其他人随我来。” “老祖,可知是谁动手杀了谢师妹。”马华沉声问道。 常有年、梁成、许攸旦、赵无邪四人,皆沉默着,尽量平复着身上的怒意,他们希望能从王老祖那边得到一些消息,至于他们能不能报得了仇,那就另说了。但是他们总得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既然出手了,那他们这些人要是遇上了,想来他们的下场也和谢师妹差不多多少。 兔死狐悲,不外如是! “这事情,老夫也只有些眉目而已。不过眼前还有一件事情更重要,溪风阁少主已在宗门之外,我等先出去迎接。其他事情,等送走了这位楚少主再说,不然灭门之祸,近在眼前。” 王老祖背着手,攥紧拳头,他不能确定这次到底是玄木宗的玄木老怪还是万血教的李姓小儿,到底是哪一人所为的,而且这件事情,又好像牵扯到了溪风阁这尊庞然大物,事情丝丝缕缕,他也头疼的很。 不过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地处理,正阳宗就在这边搬不走,事情便躲不了! 种种想法闪过,王老祖强打精神,“随我出去迎接对方吧,莫失了礼数,给他人口舌!” 大殿之中,除了常有年之外,其他四人一晃,便闪出了大殿,与王老祖一齐化为了惊虹,灵光各异,划过天空,消失不见! 王老祖领着梁成、马华、许悠旦、赵无邪四位金丹修士,转眼间便飞出了正阳峰,朝着东南那旗云宗方向飞去。 高空之中,罡风凛冽。 不过他们还没飞出正阳宗宗门之外,王老祖便传音给四位宗门金丹,让他们停下来,自己则立身在罡风之中,朝着空中空无一人的地方,抱拳不卑不亢说了一声:“正阳宗长燊,领门下金丹,见过溪风阁楚少主、嵩明真君。” 王老祖说完后,四周除了罡风呼啸,别无一物,不过王老祖脸色不变,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几个呼吸后,那地方灵光一闪,一辆玉撵,蓦然出现! 第两百七十五章 尸魔液 “见过长燊真君。”从玉撵上走下来一位翩翩公子楚禹,踩在萦绕在玉辇四周的白云之上,他所身后带着两位美婢,婷婷款款。 至于那身穿蓝衣的中年修士嵩明真君,下了车后,看着王老祖一行人,没有出声,只是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见过楚公子、嵩明真君。”在王老祖身后的四人,对着从玉撵上下来的楚禹与嵩明真君,施了一礼。 “溪风会上一别不过十余年,楚少主竟已修炼至筑基后期,老夫在楚少主这年纪时候,也才刚筑基而已,实在是让老夫汗颜啊。”王老祖上前一步,走近后,缓缓说道。 “不过是幸得老祖宗看中,楚禹侥幸筑基而已,哪能入得了真君法眼。这次我前来正阳宗,乃是奉了老祖宗的旨意,想必真君也已知晓吧,不知道真君可把东西来了?”楚禹神色淡淡说道。 他明白对方元婴真君看的是自家老祖宗溪风尊者的面子,不然纵使他再怎么天赋异禀,只要实力没有达到元婴期,那便没有资格与对方平起平坐。 南州大地,从古至今,天才何其之多,但是陨落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王老祖脸上带笑,伸出手来,一个杏黄色的剑匣出现在他手中,他打开剑匣,对着楚禹说道:“楚少主,这是我正阳宗从万剑门中取得的那把传承宝剑,还请楚少主手下。” 这杏黄色的剑匣泛着朦朦灵光,从王老祖手中,缓缓飞至楚少主面前,落在他手中,楚禹打开剑匣,看着这把剑身满是锈迹的万剑门传承宝剑,看到了在宝剑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金黄色的储物袋子,他脸上没有什么惊喜,心中已然明白了王老祖的意思,他‘啪嗒’一声,盖上了剑匣,对着王老祖说道: “真君想知道些什么,若是我不知道的事情,那楚某也无能为力!” “不知道楚少主是否知道李景庆是用什么东西,说动了溪风尊者。”王老祖斟酌了一下,神识传音问道。 楚禹没有回话,他摇了摇头。溪风尊者只吩咐他来白芒山,收取万剑门六把传承宝剑,带回溪风阁,其他的事情,溪风尊者没有多说,楚禹自然不知道! “那不知尊者对正阳宗是何态度?”王老祖心中也知道能被溪风尊者看上的东西,定然是极其珍贵,楚禹虽然是溪风尊者最疼爱的后辈族人,但是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他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思问一问。 “长燊真君请放心,老祖宗是何身份,她怎会干涉你们白芒山七派杂事!”楚禹脸上的神情颇为自傲,分神尊者是何等尊贵,白芒山这些琐事,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若是溪风尊者真的想要对白芒山出手,那如今山中正阳宗六派,覆灭不过是一两日之间的事情。 王老祖听到了楚禹的话,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几分下来。 楚禹见王老祖这模样,他将剑匣递给身后的女婢,对着长燊真君抱拳施礼道:“那楚禹就不多做打扰了。” 他说完后,便转身踏上了玉撵。 王老祖没有出声挽留,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对方收了长剑,乘坐玉撵,清光一闪,消失不见了以后。 他转身看着梁成四人,“你们先行返回宗门大殿,帮衬有年,我去鱼然山冰灵矿脉看一看,倒是是发生了何事!” “多事之秋啊!”王老祖心中感叹。 “是,还请老祖千万要小心。”梁成他们四人也知道自己与元婴修士的差距,他们没有逞能,非要跟着王老祖一起去,他们去了也不过是拖后腿而已,还不如返回宗门,帮忙掌门主持法阵。 “是。”王老祖话刚落下,身影呆离原地,片刻以后,王老祖所留下的虚影,消散在罡风之中,梁成他们四人则返身,朝着正阳峰飞去。 王老祖则御风朝着冰灵矿脉飞去,为了不止是谢萍身陨一事,还有为了宗门灵矿,他必须要弄清楚了,不然整个宗门人心惶惶的,又如何能维系得下去。他王燊从师尊正阳真君手中接过正阳宗,至今也近千载岁月。 他也明白自己就算有用尽了宗门所有的积蓄,再如何修行,这辈子也修炼不到分神期。王燊如今所有的执念都在宗门上,他盼望着宗门能早出一位新的元婴修士,来帮他几分,至于宗门的什么老祖,什么地位尊崇,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看透了。 他叹了一口气,身上灵光更盛,速度加快几分,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鱼然山外的冰灵矿脉,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云纹铁矿,不值什么钱,不过当从云纹铁矿矿底发现了冰灵石以后,这里就成了正阳宗、玄火门、旗云宗三派必争之地,最后三派彼此之间相互妥协,瓜分了云纹铁矿。不过说到底,吃亏的还是正阳宗。 玄火门的那位中年赤眉老祖,与旗云宗的麻衣老者,两人合力相逼,王老祖就算再怎么不服气,他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不过对方两人,一人拿出了流苏星云铁,一人拿出了青天莲玉藕,作为补偿。他看在这两件宝物面子上,心中也算是舒畅了些。 自从正阳宗、玄火门、旗云宗三派瓜分了鱼然山冰灵矿脉,布下阵法后,附近的散修渐渐的也就知道了,那里不是他们这些散修所能靠近的,不然被三派各自的巡逻修士发现了,被当做窥伺之人,打杀了他们也没有地方说理去,更不要想着有人能帮他们出头。 不过这时,在距离正阳宗冰天雪景阵阵法两三里外,有一座小山,山间林木茂盛,青翠叠嶂。 从天空中望眼而下,修士若没有释放神识,肉眼所见的只有那叠翠的枝叶,三个身穿着青绿衣袍,几乎和附近环境融为一体的散修,每个人身上贴着一张黄符,收敛着身上的气息。在贴着隐气符的时候,他们三人就连轻身术这种低阶法术也不敢施展,生怕法术所引起的灵气波动,破了隐气符的功效,从而引来正阳宗巡逻的修士。 “张麻子,到了没有?”一个面相看起来年轻一些的修士低声,朝着前方一个满脸麻子的丑汉问道,他神色很是紧张,他抬着头,只见树叶繁茂,心中有些惶恐不安。 “张麻子!”张麻子没有应话,这位年轻的散修正想低下头,却发现了自己身上动弹不动,只剩下了一双眼珠子在转动着,他尽力去朝前看去,前方两位同行的散修,与他一般,皆是呆立不动。 而在他们前方一位宫装妇人走在前,一位戴着白玉发冠的修士落后一步,跟在后面,两人一步踏出,横跨几十丈之远,一眨眼便三人身边走了过去。 当这两人走过以后,他们三人身上束缚一松,那张麻子与陈二娘两人一脸惊慌的时候,手拍着自己胸口,平复心中慌乱,那张麻衣与陈二娘两人竟然小声嘟囔了一句,“哪里来的老怪物!” 这年轻一些的修士,心思活络了些,一听到两人的抱怨,脸色吓得苍白,竟然一下子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膝盖一弯,嘭地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在这年轻修士磕头的时候,那张麻子与陈二娘两人,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砰砰两声,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年轻修士转头一看,眼中惊慌之色更浓,连着又磕了十几个响头,把地面都磕出了一个凹坑出来。 “尊者仁慈。”已经走下了小山的李景庆,笑着对溪风尊者说道。 “人老了,杀性也小了些。有礼数的小辈,老身也乐得给他们一个机会,说不定对方有一天也能与我等平起平坐。”溪风尊者一脸慈和地说道。 李景庆笑而不语,对方莫说成为分神尊者了,能筑基就不错了。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这位年轻的散修,转头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两位同行散修,他眼中异彩大方,跑过去在两人身上摸索了起来。 溪风尊者则带着李景庆,在她的带领之下,两人视冰天雪景阵为无物,走到了法阵之内,她沧桑的双眸闪过淡金色的灵光,环视了这片偌大的冰灵矿脉后,她脸上带笑,自言自语道:“玄山道友,老身可算找到你了。” 在那冰灵矿脉所在的大殿内,殿中摆放着十八具血色棺材,一个头生双角,浑身长满黑色鳞片模样的怪物,身上不知道为何,只剩下一只手、一只脚。 他施法正将一具还带着余温的女尸,放进棺木那满是墨绿冒泡的尸魔液中。 在这怪物边上,一位布袍老者闭眼盘坐,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 已气绝身亡的谢萍,整个人慢慢地没入这墨绿冒着气泡的尸魔液中,没过几个呼吸时间,绿液没过了她的脸庞。 当她沉没下去以后,那单手单脚的黑甲怪物,五爪微弯,那旁边的血色棺盖便无声地合了上去,做完了这些事情后,这怪物转身朝着盘坐的玄山尊者,咧嘴一笑,露出犬牙交错的大嘴,“多谢玄山前辈鼎力相助,不然玄木我可凑不齐这剩下的十二份尸魔液。” 第两百七十六章 师尊 “我是该叫你一声玄机,还是称呼你一声玄木呢?”玄山尊者睁眼,视线越过了殿中十八具血色棺木,看着大殿之外,缓缓说了一声。 “前辈,玄木、玄机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有什么区别吗?若是前辈高兴,叫我一声阿猫阿狗都行,又有何妨?”这头双角黑甲怪物,单脚跳到一具血色棺木旁边,弯钩利爪划过棺盖,刺耳的嗤嗤声响了起来,铁花四溅。 他所炼制的十八具尸魔,就只差池园而已,不过他正阳宗一行后,却没能回来,他也只能顺手杀了正阳宗的这个金丹女修,来补齐十八具尸魔。 “老身也想知道道友应何如称呼?”大殿之外传来一句询问话语,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溪风尊者与李景庆两人,便蓦然出现在大殿门前。 那双角黑甲的怪物,看到溪风尊者身边的李景庆以后,感受着他身上与他如今入主的这具魔尸,两者身上些许相似的气息以后,先是惊愕了一下,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整座大殿在他笑声中,渐渐摇晃起来,幸好殿中灵光乍现,浮现阵纹,才不至于坍塌下来。 要不是他如今入主了这具魔尸,他怕是还感受不到李景庆身上的与之相似的气息,两者同根同源,却又有几分差别。 李景庆看着眼前这个双角黑甲的魔尸,他对此当然熟悉得很,毕竟他便是从这具魔尸上诞生的三十六道魔魂之一,他对本尊尸身模样自然是知道。 不过让他迟疑纠结的不是这个,而是如今入主附身在这具魔尸上的人,他先是闭眼,按捺下眼中的酸楚,语气冷冷地对其说道: “我也想知道到底应该如何称呼你,是玄木,或是玄机,师尊能否告诉徒儿吗?” 双角黑甲魔尸,听到了三人询问,大笑以后,截然止住,他那深绿竖瞳泛着冷意,对着两位尊者说道:“玄山尊者,溪风尊者,两位前辈若是非要问在下到底如何称呼,我既是玄木,也是玄机,不如叫我木机散人吧。” “散人吗?道友倒是放得开,断的干净。”溪风尊者带着莫名的笑容,看着对方,但是即便对方相貌再怎么狰狞,在她眼中早就没有了所谓的美丑,她望眼过去,在意的只是对方的修为。 她不管木机散人先前是什么身份,若是以前的玄机,区区一个元婴期修士,哪能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不过如今的他依仗着魔尸肉,倒是勉强能与他们互称一声道友,但也仅仅是勉强而已。玄山与她认真起来,他们想要灭杀木机散人,也不过是多花些手脚而已。 毕竟看起来魔尸本尊神魂在六千年的岁月镇封之中已然消散,这才被区区一个元婴真君给占了肉身,肉身虽能与分神期修士相抗,但是两者法力修为差的太远了。 不过在此界中,他们这些分神尊者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一旦动用的法力超过了某个界限,劫雷便会降临到他们头上,一次比一次厉害。低阶修士死活想要修炼到他们这个境界,而他们这些分神尊者拼命地想要逃离此界,飞升至其他大世界。 不然困顿此界,他们不是因寿元耗尽,就是死于五百年一次的劫雷之下。低阶修士以为只要修为到了分神期,便能脱离此界,殊不知这方世界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无情却又至公。 溪风尊者也不知道此界是否生有灵智,因为她感觉这天地万物,所谓的人妖蛮古,草木精怪种种生灵,只要是汲取了此界灵气的,便不能轻易脱离飞升他界。他们这些分神尊者死后,体内精炼了几千年的法力,便会重回天地之间,如同被人豢养的妖兽家禽一般。 万物生灭,循环不止! 而他们修行至今,哪会甘心等死。此界再如何困封,终有几处空间薄弱的地方,不过这些地方都极为隐蔽。因此当溪风尊者从李景庆那边得知了空间节点一事,才忍不住与之交易。玄山尊者也是如此,不过看现在这情况,好像是出了些岔子了,溪风尊者心思活络,再问了对方道号以后,便走到了那些血色棺木边上,看着上面玄妙繁复的纹路,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法纹,但是以她的眼光,推演一下,也能大致知道这些纹路的用途。 “散人?”李景庆听到魔尸自称散人以后,眼中露出些许悲切,先前他还以为玄木真君也和他一般,是三十六道魔魂之一。不过两人相见多次,交手也有数次,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以为对方修行法门奇异,这才拜托溪风尊者擒下玄木。 他虽是从魔尸上诞生出来的三十六道魔魂之一,但是他不想其他魔魂一样,设局占据修士肉身。 他铤而走险,下了大毅力大决心,投身与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子。这孩子不过三个月大,神魂不齐,他半路鸠占鹊巢,这种做法极具危险,三个月大的孩子,在神魂不齐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没有身怀灵根。 魔魂诞生以后,各生灵智,李景庆不想与前身存有太多瓜葛,便毅然赌上一把,也唯有在腹中婴儿魂魄未成的时候,才能这样做,与所谓的投胎转世一般,方能得到此界的承认。因为他担心,他那本尊是否留有后手,他可不想受人钳制。 “景庆,你知道老夫见到你的时候,心中是多么高兴,就算没有了我这个老骨头,我们万剑门也能再出一个元婴修士,可喜可贺啊。你修行至今,连个道号也还没有,我这个不称职的师尊今日替你补上,取‘禹行’如何?”木机散人单脚一跃,到了李景庆面前,用着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开口说道。 “禹禹独行吗?”李景庆呢喃了一声,然后苦笑起来,朗声说道:“那禹行在此多谢木机散人赐号了。” 木机散人深深地看了这个以前宗门的天骄,眼中虽有柔情,但是下一刻便恢复了冷冽之色。他几百年前设局,与六派挑起争端,重伤了玄木,自己也身陨,但实则趁机入主玄木,又在镇魔谷镇守了一两百年,这才好不容易凭借着万剑老祖留下维系法阵的玉简,反推出破阵之法,取得这具跨界而来的魔尸。 为了还不是能长生久视,他知晓自己再怎么修行,按部就班,不走捷径,此生便无望分神。至于宗门至于家族,兴盛如何,衰败如何,就算覆灭了又如何。 不过是修行路上的风景而已,留影于心,何必挂怀!修仙者若是不能忍受人生苦痛寂寥,心如铁石,那干脆就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还来的痛快。 第两百七十七章 修炼无岁月 “木机道友,若是老身还没老眼昏花的话,你这十八具血棺内蕴炎邪魔气,而此地又是冰灵矿脉,可问道友那余下的十七具炼尸呢?”溪风尊者眼中精芒流转,她神色淡然问道。 “老夫放它们采生吸血去了。”木机散人用着一种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溪风尊者点了点头,不过她体内神识无声无息地散发出去,不过一两个呼吸时间,她没等木机散人回话,惊异一声,朝着那五座矿山望去。 一道幻影从她身体中分化出来,先是虚无缥缈,但是这幻影猛然张嘴一吸,鲸吞蚕食,天地之间的灵力,呼啸入体,这道幻身也凝实了许多,看其模样,与溪风尊者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道幻影朝着溪风躬身后,整个人沉入大殿砖石之中,施展土遁法术,朝着十余里外的矿山遁去。 “看来,溪风前辈也知晓了吧。”木机散人见此情景,脸色一沉,不过因他整张脸上满是黑鳞,看不出他神色有何变化。 “想不到万剑尊者在此地封存了道友的一条断臂,怪不得道友特意来此,莫不是想以炎魔邪气破了此地极寒灵气。”溪风收回神识后,恍然说道。 这条断臂深藏地底,有重重法阵守护,地底之深,若不是她借着这棺木所蕴含的炎魔邪气,也不会这般容易就发现。 法阵借助冰灵矿脉的极冰寒气,镇封这条邪魔兽爪断臂,不过溪风尊者心中有点疑惑,万剑尊者既然能斩断臂膀,为何不干脆将其化为灰烬,不留后患。 正当溪风尊者思索的时候,她脸色一变,刚才分化出去的幻身,在她深入地底,刚接触到法阵的一瞬间,便冻碎成冰渣。 她心中惊诧,那具虽是幻身,但是也有金丹期左右的修为,没想到在碰到地底法阵后,竟然还没来得及反馈回来一丁点东西,就与自己本尊断了联系! 溪风尊者转头看向大殿之外,一片血雾翻涌而来,人影翻动,血雾似有呼吸一般,鼓胀起来,又猛然缩了几分,似心脏跳动着。 一两个呼吸后,血雾中响起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嘘’声,所有的血雾全融入了雾中人,那里面的人也露出了原本面目,为首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生的颇为俊朗,只不过双目稍显痴呆。 而他们一行人嘴角边,若不是还残留着些许血迹,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是炼尸的身份。 随着这十七具炼尸走进大殿中,随之而来的便是炎炎热气,与一股说不出来的尸臭味道。大殿血棺泛起亮光,棺盖立起,棺身内满是暗绿冒泡的尸魔液,这十七具炼尸一跃跳入其中,没有溅起半滴。 尸身一碰触到尸魔液,就重化为血水,消没其中,棺盖无声盖上,血棺灵光淡去,只有棺木上刻画的纹路,还流动着缕缕红光。 玄山突然身影移幻,至溪风身边,他抬起手来,淡淡说了一声:“小辈的事情由小辈们自己去处理,我们这些老骨头就不要徒增杀孽了。” “徒增杀孽?多少年了,能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倒也稀奇。看来玄山道友这些年来修身养性得不错。不过老身听说正阳是你的记名弟子,看来血月道友没有欺骗老身,也算了,反正他也没探听到多少事情。”溪风平复心中杀意,要是他们刚才有说到一分半点有关于空间节点的事情,溪风尊者可没那么好说话。 至于玄山尊者,想来自己也会亲自动手。一处空间节点通行不过人,自然是人越少便越好,南州虽然明面上只有他们三位分神,但是说不定还有一两个不问世情的老怪在。他们担忧的还是北疆、西漠以及诸海那边的分神道友,若是他们得知了这个消息,定会想方设法赶来分一杯羹,事关飞升,道途延续的大事,谁人能淡然处之。 她转头看着李景庆说道:“那正阳宗的元婴小辈就在阵外,看在玄山面子上,老身不便动手。” “这是自然,这等小事哪敢劳烦前辈。”李景庆躬身说道,神情有些黯然。 他不过是魔尸诞生出来的残魂,说来也可笑,万剑老祖废了大力气,灭杀了本尊,而自己这个魔魂却为了万剑门灭门之仇,奔波不停。 可是自己的师尊玄机,却能舍弃下宗门,化为邪魔躯,当真可笑之极,那他这几百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刻李景庆心中迷茫!至于那王老怪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处冰灵矿脉是正阳宗灵矿,如今生变,连镇守此处的金丹都身陨了,他作为宗门元婴十有是要来打探打探,到底发生了何事。 “玄山道友,等我取回了断臂后,便将我所知晓的那处空间节点告知于你,至于是不是和禹行所知晓的那处相同,那木机我便不敢保证了。”木机散人捏诀施法,从他身上流出十八滴黑灰色的血珠,分落在血棺上。 木机散人看着他所炼制的十七具炎魔尸重入棺中蕴养,那正阳宗金丹是冰属性灵根,想要炼制成炎魔尸,比其他炎魔尸要花更大的力气。 “需要几年时间,老夫等便是了!”玄山洒然说道,他如今余下的寿元不多,就算有一点点的可能,他都不可能放过。 “万剑老祖所设的法阵,只能以金丹修为的炎魔尸那炙热炎魔气,慢慢侵磨,因此时间需要的多一些,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木机散人心中估算了下,若是他全力破阵,阵破之时,也是断臂化为灰烬之日。 在冰天雪景阵十几里外的一处隐蔽山林中,满是落叶的地上鼓起了个土包,一条青色小蛇钻了出来,青光一闪,它便飞上了王老祖肩头,青蛇带着几分惊慌,沙哑地喊道:“快走!” 王老祖没有半点迟疑,便消失在了原地。 …… …… 有道是修行无岁月,从正阳宗王老祖心惊胆膻地从鱼然山冰灵石矿那边赶回宗门的时候,他一连安排诸多事情。 他思索许久,找上了玄火门、旗云宗等余下的四派老祖,将这事情告诉了他们,哪知道玄火门那中年赤眉模样的元婴老祖,与旗云宗那位麻衣老者,皆是苦笑着,他们在鱼然山的矿脉镇守的两位金丹也已经身陨覆灭。他们一时间还以为是其他宗门动得手。 四位宗门老祖私下商量了许久,这才离去,不知道是回了宗门,还是去了哪里? 而在胡家村中修行的张世平等人,正阳宗也仿佛将他们遗忘了一样。 时间缓缓流淌,一晃便是十几年时间,这段时间里面,他们没有踏出胡家村半步,只有玉洁时不时外出一趟,回来的时候,便带给他们三人修行灵物,价值不菲,待遇与宗门真传也差不了多少,因此张世平乐得安心修行,省得为了灵石丹药,奔波不停。 第两百七十八章 筑基八层、凝元术 胡家村处在周天化吾大阵之内,灵气浓郁与三阶灵山相仿,对于马膺、徐清欢两人来说,以他们的炼化法力的速度,有一些浪费了。但是对于张世平有青铜灯助力的筑基修士,那便是如鱼得水。 加上又有宗门真传弟子的待遇,张世平甚至觉得突破筑基后期,要比他当初突破筑基中期要简单的多,怪不得那么多散修拼了命想要加入宗门,就是不为真传,当一个普通的弟子,也比大多数家族修士要好过活得多。 不过当张世平突破到筑基八层,那玉师叔感受到法阵之中的灵气波动以后,便传唤他过去,与张世平说了许多今后结丹所需要注意的地方,甚至结丹以后的事情,也稍微提及了一两句。 对于正阳宗,在四千余年中,宗门弟子修行到筑基后期有很多,但是对整个宗门来说,只有到筑基九层的修士,才是值得培养的一批人。 玉洁多番叮嘱让张世平,千万不要鲁莽突破到筑基九层,趁着他还年轻,就在筑基八层的时候,多多凝炼法力,再自然而然地晋升至筑基九层,这是最好的做法。 不然等到筑基九层以后,法力不凝实,不说能不能引动得了丹劫,就算勉强引动了丹劫,怕是过不了几道劫雷,便会化为灰烬。 当然修仙者也可以在筑基九层的时候,精炼法力,但是要顾忌到丹劫,到那时候束手束脚的,不能完全放开,还不如在筑基八层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免得到时候担忧! 当然对于天资不够的弟子,能修炼到筑基中期,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哪还管自身法力是否凝实。 若是每个弟子都想着夯实法力,那原本能修炼至筑基中期的弟子,怕终生都只能徘徊在筑基初期境界,那门派中层的筑基弟子,实力平白无故削减了一大截,又如何能与其他门派筑基中期的弟子相争斗。 所以正阳宗出于各种考虑,这才决定,当门中弟子修行至筑基八层的时候,才会向他们提及结丹所需要注意的地方。 而从入门到筑基八层的这段时间,也足够门派将一位弟子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对方心性如何,人品如何,宗门总要知晓,不然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反遭其害。对方若是其他宗门内应,那还好说,元婴修士稍微施展一些手段,就能探知到,但是最怕的就是人心,这种东西,可不是法力所能解决的。 有道是人心易变,可比法力还要幻化无常。 张世平听到玉师叔这般说道的时候,他在心中庆幸自己在以前修行,因为炼化法力飞快,但是困顿于瓶颈,那时候自身灵石不多,可买不起多少灵丹妙药,只能老老实实精炼自身法力,靠着水磨功夫,顺水推舟般突破到下一层境界。 如果是天灵根在元婴之前没有修行瓶颈的修士,在结婴之前完全不用考虑那么多。 但是对于需要渡过丹劫磨难的张世平,就需要好好考虑自身法力是否凝实,渡劫手段是否准备齐全。 幸好张世平以前修行时候,苦于囊中羞涩,没法一直服用灵石,来增进法力,突破瓶颈,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精炼法力,这才顺水推舟进阶到下一层境界。 不过他这十几年来,修行时候,财侣法地样样不缺,精进迅猛,法力也虚浮了一些,不过不算太严重。 玉洁看着张世平,稍微感受了他身上的法力波动,脸上也多了几分满意。她翻手取出了一块玉简,交与张世平,又与他讲了一些修行要诀。 临走的时候,玉师叔又特意交代了张世平,她刚才给的那《凝元术》功法玉简,若他觉得不可行,不修行也就罢了。 回到了石室以后,张世平便将这门《凝元术》贴在自己眉间,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功法,能让玉师叔最后临走时候,还不放心地多交待一句。 十几个呼吸后,张世平这才缓缓将玉简拿了下来,他有点不相信地看着这枚玉简,又重新用神识,看了好几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确认了没有半点虚假以后,这才忍着,他怕自己太过失态了。 这门功法若是放到了其他修士手中,看完之后,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喜还是忧! 就算是正阳宗许多修炼到筑基八层的修士,也只有很少一部分选择了修行此功法。这些选择修行的弟子,多是一些百岁以下的修士,自觉还有极其充裕的时间,方才下定决心修行此法。 张世平看到这门功法后,那是惊喜到几乎到大嚎大叫的程度。他自从有了青铜灯,所担忧的不再是炼化法力太慢的问题,而是每一层的瓶颈。 要不是有瓶颈的存在,他资质与天灵根修士,就根本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让张世平惋惜的地方。 如今张世平连他最担忧的筑基后期的瓶颈,都已安然渡过,他有十层把握能够修炼到筑基九层。 可是人生的烦恼的事,从来都是一件接着一件,他当初练气时候想着筑基,当他是筑基中期的时候,想的只有筑基后期,而如今修行到了筑基八层,脑子里想的都是结丹。 以前他还觉得结丹何其遥远,因此修行也没有那么多执着,他多是抱着一种能过且过的心理在修行。 可当金丹在望,只隔着一层筑基九层境界的时候,张世平说实话,他心中便滋生了一种名为贪欲的东西出来。区区只有三四甲子寿元的筑基修士,哪能与八百载金丹相比。 ,不如说是执念来的好听一些,这种东西从来不是无缘无故,与生俱来的。 有了一,便想有二,它好似一颗种子,在人心当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至于到了最后,遮住了整颗心,能挣脱出来的又有几人。 但是张世平可不会想到这些,他眼前只有对金丹的渴望,可他明白,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三灵根资质的修士,自己修行的再快,以六十七岁的年纪,便修行到了筑基八层的修为,与宗门从小大力培养的异灵根修士,相差无几。 可是当自己修行到了筑基九层的时候,能不能突破金丹期瓶颈,他就完全没有把握了。 第两百七十九章 兼修 让他就这样放弃,张世平实在不甘心。他都已经修炼到这境界了,再朝前走上一两步,便能多逍遥时间六七百载,长生在望,他如何想放弃,又如何能放弃? 所以当张世平看到这门《凝元功》以后,便陷入了狂喜之中,这无疑是让他离金丹更近一步,果然这些传承几千年的宗门,比寻常家族底蕴要丰实得多。 不过惊喜过后,他捏着这枚功法玉简,思索着自己,到底能不能修行此功法,他需要思索衡量,修行之事,从无小事,不能看见什么奇门异法,就昏头晕脑地去修行。这《凝元术》就算泄露出去了,怕也没有多少散修会昏了头,去修炼此门功法。 其实这门功法对修行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离谱的要求,不论他修行何种功法,身怀何种灵根,都可以修炼,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人都合适修炼。 修行《凝元术》要求修炼之人,再将法力凝炼至极的时候,不能突破到下一层境界,而是需要修行者施展功诀中散元之法,把法力化在自身中,然后重新再来修炼。 如此反复多次,一方面借用法力强大体魄,一方面凝实法力,据这门功法所说,修行到最后,修行者在筑基九层的时候,法力远超同阶,甚至有可能法力凝炼到能结成假丹的程度,而肉身也会比同阶修士强横一大截,到那时候甚至能让修士多出三四成把握,突破金丹。 对于张世平来说,将自身几十年来好不容易修炼到筑基八层,施展散元之法,散去法力,转而重新修炼,他有些犹豫。因为这散功凝元也不是一两次就能修炼到假丹的程度,照功法所述,要散功凝元六重以上,方能凝聚到假丹境界。 也幸好重新修行的时候,没有半点瓶颈,在筑基八层之前,修炼者只要法力达到了,便能轻而易举地修行到下一个境界,不然张世平就不用这样思前想后了。 而《凝元术》上所描述的凝元九重,金丹自成。张世平看了一眼,就将其弃之敝履,这门功法六重以后,修行难度陡然加大,六重对于人族修仙者来说,还有点希望,至于凝元九重,张世平捏指一算,若是他的话,纵然有青铜灯相助,真的要凝元九重,他早就寿终正寝了。 人族修行虽比妖族、海族要快,但是寿元方面就远远不如了。筑基修士在如何长寿,也不过四甲子寿元,种族先天所限,如之奈何! 青铜灯火光摇曳,一缕橙黄升腾,张世平收起了玉简,眼神却渐渐坚定了起来。 …… 石室中,从张世平身躯各处冒出丝丝缕缕的青火,青火中夹杂着微不可见的灰气,这些灰气在青火熬炼下,一出了张世平的肉身,就消散在空中。 张世平盘坐如同一尊木塑佛像,脸上不悲不喜,也没有因为青阳火炼体而皱眉半分,他呼吸平缓,随着青火从身躯散溢,他肌肤隐隐光泽流动。 他屏气凝神,张世平自从决定修行《凝元术》以后,已经足足过了四年的时间。他在将法力修行到筑基八层顶峰后,没有试着去突破,而是依着《凝元术》中的散元之法,把法力化在身躯经脉穴窍中。 这散元之法,并不是一下子散去丹田中所有的法力,而且循序渐进。他散元至筑基七层的时候,想了许久,最后又请教了玉师叔后,他这才决定同修他在红月楼拍卖会上所得的《五彩琉璃功》。 幸好他身具青阳火,足够他前期修行所需,不然他就只能用筑基修士的真火了,效果不免差了一筹。 五彩琉璃功,需要修行者以身化烘炉,火内栽莲,内外通透,身如琉璃。 …… …… 在胡家村的这十几年来,张世平心中也有担忧,但他在胡家村没法外出,而玉师叔也仿佛是为了锻炼张世平的心性,她从没有在张世平面前吐露半点有关宗门与张家的事情。 张世平只能在玉师叔偶尔召见的时候,试着从她脸上,看能不能看出只鳞片爪来,不过可惜的是,这位玉师叔面容看起来年轻,但是终归是活了几百岁的前辈。 她若是不想让他人知晓她心中所思所想,又岂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张世平刚开始有些失望,但是转身便理顺了自己的心态,也想明白了。 但是在白猿山那边,张同安因长久不见张世平,他又从那三位张家灵山管事那边得知了,张世平并不在洞府闭关修炼。 张世平长久了无音讯,张同安自然担心,不过以他区区一个筑基修士,哪能说相见正阳宗金丹,就能见到的,而陈文广那时却刚好不在宗门内,他便只能在正阳宗迎宾小院等候,外务殿殿主叶源唯知道对方是张师弟生父,倒也算客客气气。 正当张同安在正阳宗迎宾小院等候了几天,他好友陈文广匆匆找上门来,两人交谈了许久,张同安便心安地返回了白猿山。 他没有从陈文广那边得知张世平具体身在何处,陈文广一回到宗门以后,才知晓了张世平在宗门重地闭关修行的消息,又遵常掌门吩咐,与好友张同安说上一声张世平无事,张同安得知消息以后,心中忧虑有,欣喜也有。 他儿子能得到宗门看重,今后说不定有机会成为金丹修士,他不管是身为人父,还是作为张家族长,都是极为高兴的。他当初让张世平加入宗门也不过是抱着他能筑基的期望,如今他又有何求? 张家的雄鹰已然展翅高飞,他不想让家族牵绊着自家儿子,只要他高翔于天的时候,能记起自己有个家,目光能有所停留,他便已经很满足了。但是这些话,张同安只能憋在心中,他不能讲出来,不能让其他族人知晓,这种自私的想法。 自古宗族一系,香火传承,源源不绝。 在胡家村的张世平,他与两位师兄都不能踏出法阵半步,忧虑无用,只能尽力修行。他如果年轻个十几二十岁,还可能定不下心来,但是如今以他的年岁,哪分不出个主次轻重?只不过他不为人父,还不能完全体会到张同安的苦心。 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上,这蒲团还是以前那个青梵蒲团,不过现如今早已经失了神韵,没有了助人修行的奇效。 青火照耀下,青铜灯火光渐渐暗淡下去,那原本呆立在墙边的傀儡,缓缓动了起来,朝着沉入深沉修行中的张世平走了过来。 那童男傀儡每隔个三天时间,便提起装着灯油罐子,给那六盏青铜灯一一倒满灯油。这些灯油可不是他以前储物袋中的那些,张世平哪会一下子备着用上十几年的份量。 他也就备着几年所用,由于张世平没想到他竟然外出不得,当几年后,灯油将要用尽的时候,张世平也不得不找上玉师叔,请她外出时候帮忙捎带回来。当然张世平所说的不单单只有灯油,还有其他的一些杂物。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一些凡物,不值什么灵石,只不过需要的量有些多,张世平神色如常地说完后,玉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颔首应下,便打发张世平赶紧修行去。 张世平躬身应是后,便退了下去。他这些年来,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若是自己表现得越是畏畏缩缩,便越发让他人生疑。 只是张世平不知道的是,在他退下以后,这位玉师叔眼中忧虑重重! 第两百八十章 兴亡更替 若是张世平能看到玉师叔眼中的忧虑,以他的心思,或许能猜出正阳宗如今的境况。不过玉洁每一次外出回来以后,她通常只会给徐清欢知会一声,说一下宗门最近的情况到底如何。在胡家村中的三位正阳宗筑基弟子中,以徐清欢最为年长,修为也是最高。 张世平他不知道的是,这位玉师叔已经一两年时间,没有回正阳宗了。 …… …… 十几年时间,人世浮沉。 胡家村,以前常在进士井边上涴衣的村妇,如今已换了新的面孔。那胡家村的老太爷在几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溘然长逝,章国的那位官家,听闻消息以后,在宫中呆坐了许久,他心中有七分放松,三分心痛。 胡虎他腰杆也没那么直了,身躯佝偻了些,年纪已大的他,如今最喜欢的便是,拄着个竹杖,在村中的巷道里走着,脚步不利索的他,一条不过十丈长的巷道,他能走很久。老人固执,不让儿孙搀扶。 在他拄着竹杖,挪着小碎步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脸色发黄的老者,大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徐清欢一转眼就走到了巷道尽头,在‘近山云舍’门前等了片刻以后,他看门前的法阵开启门户,便走了进去。玉洁与徐清欢两人在厅中谈论了盏茶时间,她便呼唤了马膺与张世平两人前来商谈要事。 过了不到半盏茶时间,石室中的张世平吐出一口青火,就赶紧收功,三步当作两步,转眼就到了‘近山云舍’中,而此时马膺人还没到来。 张世平一进入‘近山云舍’以后,先按着礼数,朝宗门师叔与师兄行礼后,他这才落座。 “师弟先在此恭喜师兄了,祝师兄渡劫成丹,福寿连绵。”张世平落座后,他稍微感受一下徐清欢身上露出的法力气息,脸上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喜意。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徐清欢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色,他心中复杂之极,一方面是自身结丹的道途大事,一方面是宗门是师叔师弟的藏身之处,他取舍不定。 十几年前,徐清欢便已经是筑基九层的修为,不过他没有多少结丹的把握,便选择了重修精炼法力。他在年轻时候,当修行至筑基八层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厚土载物功》所炼得的法力,已是精纯无比,以为自己能势如破竹,一下子就能结丹成功,不想浪费时间去再去凝练法力,便没有选择修炼《凝元术》。 但是可惜的是,他修行到筑基九层,自以为能一举突破金丹,在引动雷劫重伤而归后,他这才恍然大悟。 待他养好伤以后,便老老实实地修炼起《凝元术》,宗门所珍藏的功法,自有他的道理。在赵无邪结丹的时候,他就已经修炼完第一重,现如今在胡家村中,十几年时间,他在修行上不敢放松一丝一毫,他前三年便已经又将法力凝元了两次。 他本想到凝元四重的时候,再引动丹劫,但是这天总是不顺人意,徐清欢寿元剩的不多了,凝元一重比一重困难,修行凝元四重所耗费的时间少说也需要近十年时间,他要是再蹉跎几年,等到肉身枯萎,法力衰败的时候,结丹就更不可能了。 因此他这次来玉师叔这边,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情。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还没有完全把握能渡过雷劫,因此他只能借助法阵。 不过他也知道如今的情况,若是回去宗门那边渡劫,当然是最好的。 在正阳宗方圆八百里,想要寻找一处合适渡劫的地方,自然是简单的很。以前古柄华、赵无邪以及之前正阳宗很多筑基圆满的修士,他们所选择渡劫的地方,都是在正阳峰附近的荒山。 那边说是荒山,但是靠近正阳峰这座四阶灵山,在催动宗门大阵的情况下,从群山地脉中,所聚引而来的灵气,在短时间内,这座荒山与一般的三阶灵山福地,也差不了多少,不然又如何能支撑得了与丹劫对抗的法阵。 天威难测,仅靠着修士肉身,除非是先炼成无缺之体,不然天雷轰轰,再强横的肉身,也不免成了劫灰。 所以想要布下能与劫雷抗衡的法阵,需要依托地势之利,驱地脉灵气,与天灾雷劫相抗。又或者身仗诸般法器符宝,在天劫下苟全性命,渡劫之法奇多,但免不了借势一说! 灵石若是用来修行,比一般的地脉灵气,要更合适修仙者。但是若用来布阵,法阵先要催化灵石,才能汲取到蕴藏在灵石内的灵气,法阵这才能运转起来。 虽然法阵汲取灵石中的灵气很快,但是说到底,这终究比不上法阵直接与地脉相连,从而汲取灵气的做法。要是布置法阵与修士斗法或者灭杀妖物,这一点点小小的瑕疵,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在丹劫的时候,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差别,或许能成为压倒修士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此徐清欢如今自身修为,虽然达到了能随时引动丹劫的程度,但是他这时候可不是在正阳宗了,无法借助宗门灵脉,所幸玉师叔保管着宗门一部分的珍藏,他渡劫所需的布阵材料,能轻松凑齐。 为今,他所缺的便是一块,能布下渡劫法阵的灵山福地。 在世俗中一阶二阶灵山,多费些功夫,还是能找得到的。但是三阶灵山,哪一个不是被金丹乃是元婴家族所占据。以玉洁一位金丹修士,又如何又能力,攻破大阵,强夺灵山。金丹修士做不到的事情,徐清欢这个筑基修士,自然也做不到。 他这一两个月来,已经没有凝练过半点法力,甚至还主动散化些法力,就是为了不至于接引丹劫下来。徐清欢想了一两个月时间,最后他思来想去,今日这才到了近山云舍。他想借胡家村这块三阶福地,作为他渡劫之地。 可他知道,丹劫异像惊人,胡家村这个正阳宗诸多藏身之所,怕是瞒不住有心之人的窥伺,要是引来万剑门人,他们也只能搬离此地。这事情玉洁心中早有定断,但是徐清欢心中过意不去,他这才让玉师叔召马膺、张世平两人来近山云舍。 徐清欢他知道,这十几年来,万剑门的禹行老祖,借着以玄木真君那元婴躯身所炼制的炎邪魔尸,与十八具金丹级别的魔尸,联手布阵,施展雷霆手段,先后攻破了白芒山落枫宗与彩霞谷两派,又加上玄木宗早已名存实亡。 李景庆在三派尸骸上,宣布重立万剑门,就是远在滨海之地有元婴后期大修士坐镇的五大宗门,也听闻了此事。万剑门重立以后,更是对白芒山余下的三派,咄咄相逼。 而在一年前,三派老祖不知道得知了什么消息,竟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宗门之地,将山中灵石灵药,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去了何地,在胡家村的四人里面,怕只有玉洁知晓。 不过双方不管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双方行事,终究是留了一线。 三派老祖没做到毁掉四阶灵山地脉,那种鱼死网破的地步,而李景庆也丝毫不担心三派元婴老祖落下脸皮,暗中行那偷袭小辈那肮脏之事。 李景庆忙着收拾三派留下的烂摊子,他自然不可能将六派所有的弟子,全部斩杀殆尽。不然就算玄山、溪风两位尊者不在了,那也还有红月尊者在,木机散人在鱼然山冰灵矿脉中,虽重得魔躯断臂,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但是与红月尊者,还是不如。 在六派灭亡万剑门的时候,六派老祖灭杀的也无非万剑门那些金丹、真传,至于门下的弟子,并没有全部赶尽杀绝。 其实王老祖他们三派老祖不知道的事,李景庆自从知道了是他师尊玄机,为了魔躯,先对六派出手以后,他看着如今的木机散人,心中对六派的怨恨,早已经化成深深的悲哀。但几百年来重立万剑门的执念,他终究是放不下。 白芒山几百年未变过的格局,在这区区十几年时间里面,早已经发生了惊天之变。 徐清欢带上带着一丝苦笑,玉洁知道对方心思,为了不让他心中多生负担愧疚,她也只能依着徐清欢,她身为过来人,哪能不知道丹劫最后的心魔一难,最是难渡! ps:白芒山六派,有两派名字一直没有写,落枫宗与彩霞谷,现在一出来就是被灭掉,它们好难!!!00 第两百八十一章 临行 徐清欢一脸苦涩,既没有对自身修为精进的喜悦,也没有即将面对丹劫的那种惴惴不安。张世平见徐师兄话语之中,稍显无奈,像是心中有事的样子。 “世平,师叔今日便实话告诉你吧,如今白芒山万剑门重立,玄木宗、落枫宗、彩霞谷三派灭亡,元婴老祖尽皆身死道消,而我们正阳宗与旗云宗、玄火门,无奈遁走。”玉洁神色不变地说道,她见张世平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抬手止住了他。 宗门立足白芒山正阳峰几千年时间,其实舍弃了以后,他们这些修士,以王老祖心中最是难受,但是他们都明白,若是他们留下,只能与宗门陪葬。 落枫宗的申虞真君、彩霞谷的明月仙子,两位宗门元婴老祖就是前车之鉴,王老祖在人与地之间衡量取舍,最后这才无奈选择了存人失地,这一无奈之举。 而对于李景庆来说,那三派元婴老祖,会不会舍下脸皮,去灭杀万剑门新收的弟子。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这些弟子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六派的旧弟子,衷心与否,他不能确定,若是三派暗中报复,他倒也能借此看能不能留下一两位下来,还能遴选出来一批能用的宗门弟子。 万剑门重立以后,自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样,暗中行事,毫无顾忌。宗门新立,事情更是烦杂到极点。他不止要有雷霆手段,又要有怀柔心术,打压灭杀一批,拉拢分化一批,多方权衡,宗门人心才能安稳。不然无须三派反攻,万剑门便已是名存实亡。 至于木机散人,他灭杀了申虞与明月两位故旧后,见万剑门重立,心中自觉也算对得起万剑门,什么家族血脉亲情,什么宗门传承之责,都比不上修行来的重要,万剑门重立半年以后,他就已经离开了白芒山。 不过他为了磨灭万剑老祖在鱼然山冰灵矿脉布下的法阵,所炼制的炎邪魔尸,除了带走了以玄木真君元婴之躯炼制的那一具外,余下的十八具金丹躯身魔尸,他都留给了禹行,算是他留给万剑门的最后的一点情谊。 其实他更想离开此界,但他这魔躯肉身远超元婴修士,虽能与分神尊者相抗,但是在法力这一块,相差甚远,无法平平安安地渡过漫长虚空。要不然他说什么,也会和玄山、溪风两位分神尊者,一起借着空间节点,脱离此界,不再困囚在这方道途堵断的凡界中。空间节点之所以珍稀,是因为一旦有修士通过,离开此界,那处空间节点便会被此界修复。 木机散人心生惋惜,但奈何他还不够资格,就算他想尝试,那玄山、溪风两个老怪物,也不会答应。虽然那处空间节点,能过个人,但人数越多,所引动的虚空暴乱也就越大,那两个老怪物自然不会答应。 …… “师叔!”马膺正巧到了大厅之中,听闻玉师叔所说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人如遭电击。他从年轻时候就入了宗门,如今百余年时间匆匆而过,突闻惊耗,委实难受! “你来了,先坐下吧,以前没和你们说,也是因事情已成定局,多想无用,若你们真的有心,至少先成了金丹再说吧。现在正阳峰我们是回不去了,老祖他们远遁在宗门其他藏身之地,现在我们还是来说一说眼下的事情。”玉洁从马膺一进近山云舍,她便已经知道了。世上没有什么不衰不灭的门派,上古时期那些有大能坐镇的圣地,到了如今不也早已烟消云散,甚至有些连名字也没能留下来。 “你们徐师兄如今渡劫在即,本座决定了将此地作为他渡劫布阵之地。我也先将事情给你们挑明了,万剑门还在重金悬赏我们六派门人,丹劫声势浩大,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查探,丹劫一过,为了安全,我们必须离开此地!清欢他想问一问你们两人可否同意。” “师叔,当然是以徐师兄成丹之事为重!”张世平听玉师叔的话,哪能听不出对方的意思,玉师叔已然决定将此处作为徐师兄渡劫布阵之地,他哪能哪敢说个‘不’字。再说了徐师兄与他两人关系算是不错,他对此更是毫无意见。 不过得知了正阳宗这偌大的宗门说没了就没了,张世平心中对张家安危极为忧虑,便忍不住向玉师叔一问,语气颇急:“师叔,你可知现在张家如何了?” 玉洁摇了摇头,不过她安慰着说道:“世平你暂放下心来,宗门真传弟子名谱中,没有将你的名字记上,你来此地的消息,知晓的人不多,想来万剑门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白猿山张家。” 张世平一听,为了不让徐师兄多想,淡淡应了声:“那我也能放下心了”,但是他心中实则已经沉入谷底。几百年来未有的剧变下,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他白猿山张家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家族,也没有举族投靠宗门,或许万剑门不会太过为难,但是也说不定被对方当做一只鸡杀了,给其他家族看。 “丹劫过后,我们不过是换个地方修行,师兄又有什么好顾虑的。”马膺收拾好心情,看着周身气机浑厚的徐清欢,他也知道以徐师兄的修为,早晚要渡丹劫的。 他最多再凝练法力十几二十年时间,也会迎来劫雷,只是没有了灵山福地相助,结丹的几率便少了一丝,他心情有些沉重,但是现在也只能藏在心底,连半点都不能表现出来! “清欢在此多谢师叔相助,也多谢两位师弟体谅。”徐清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朝着玉洁深深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又分别与马膺、张世平两人行礼。 玉洁受了徐清欢的礼,但是马膺与张世平两人则是站起身,朝徐师兄回了一礼。 见此同门相谊的情景,不管双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玉洁心中这一两年来的忧虑,终是散去了一些。 她在自己腰间所系的青花玉佩上轻轻一点,三道火光闪动,转眼便到了他们三人面前,张世平定眼一看,却发现是一个淡金色的储物袋子,他伸出手,那储物袋子便落到他手心中。 第两百八十二章 临卜城梁家 在萍沧江行船的人都知道,有一处名为同风渡的地方,水流湍急,更奇怪的是那边一年到头风就朝着同一个方向吹着。顺流而下的船只,行至此处的时候,顺风顺水,有种轻舟眨眼穿行万重山的畅快。 但是若是需要逆流而上,那就算船船老二再怎么调整风帆,船夫再怎么摇浆划橹,也过不了此处。因而在同风渡这边帮人拉船的纤夫极多,他们就靠着身上这一把力气吃饭,养活父母妻儿。 一个青衫中年人,站在船头甲板上,他负手望着远处江面,双目深邃。萍沧江风吹动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江面翻涌,白浪涛涛。 “苏老爷,江面风大又下着雨,您还是先进来吧,可别着凉了!”在青衫中年人后面,一个船夫打扮的精瘦男子眯着眼,顶着风,连忙跑到青衫中年人旁边,弯着腰大声说道。 “呦……呦呦……哟……呦呦……” 他顺着船头纤索望去,在岸边有六七十个拉船的纤夫,光着臂膀,手腕粗的纤索搭在他们已经结茧的肩头,正顶着风逆着水,艰难地拖动他脚下的这艘十余丈长的客船。 船上没有别人,客人就只有这个青衫中年人一个,这个精瘦男子是船老大翟耀,他行船三十几年,可很少见过有人直接包下整艘船的。这种人非富即贵,他得罪不得,自然是上心的很。 其实翟耀心中也很奇怪,以对方的身份,为何身边连一个贴身侍候的仆人都没有,但是他不会去问,能在萍沧江上来来往往几十年时间,他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了,他明白的道理,就是多做少说! “把这一锭银子,赏给那些纤夫吧,都是苦命人。”青衫中年人转身,在这个精瘦的船老大身上,淡淡地看了一眼,一锭银子从他手中抛出,那翟耀的目光顺着银子升起又落下,双手伸出,紧紧捏在手中。 “梁老爷仁慈,等过了同风渡,我一定将银子带给他们!”翟耀捏着这块银子,下意思地掂了掂重,足足十两重,他心中惊讶,很少看到有人出手如此阔绰了。 “等到了临卜城,再叫我,还有这银子别污了,等到了地方,赏钱少不了你的。”张世平从他身边走过,淡淡说了一声,声音消散在江风中。 “好勒,梁老爷您就放心吧,我哪能污了银子呢!”翟耀笑起来,脸上皱着像朵花一样,他翻手,那银子便入了他衣袖之中,看张世平走了过去,连忙跑在他前头。 …… …… 船上客房里,张世平摘下发冠,放在桌上。 他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衣襟后,坐在圆凳上。他自从和玉师叔他们三人在胡家村一别,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 那天,徐师兄借胡家村的周天化吾法阵,强渡丹劫,张世平第一次离丹劫那么近,才知晓了所谓的丹劫难渡,金丹难成,长生难行! 玉师叔带走了徐师兄,而马师兄与他两人则选择了外出游历。宗门连正阳峰这座四阶灵山都失去了,就算有其他落脚之处,但想来如今情况也不好过。 马膺与张世平两人都觉得,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还不如远离白芒山,外出游历。南州那么大,万剑门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玉洁并没有将宗门老祖他们的落脚之地告诉张世平,而是给他们一个联络地点。马膺与张世平两人记在心中以后,便各自离去。 张世平见马师兄朝着东海方向飞走,他则是担心家族,没有选择与马师兄一道行走,不然两人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也知道这时候,若是他返回张家,落入有心人眼中,去那万剑门一告,张家便万劫不复了。张世平加入正阳宗以后,那陈家一直被张家压了一头,这种事情,陈家怕是最不想放过。 因此张世平没有直接御器飞回白猿山,他选择先返回齐国,朝着临卜郡城赶去。 齐国共有十七郡,这条萍沧江将其一分为二。临卜郡在齐国以北,是齐国诸郡中,最为荒芜纷乱。它因与启国、陈国接壤,常年争端不休,厮杀不断,民风也最为剽悍。 张家在这里有一支族人,不过是姓梁不是姓张,为了就是给家族留一条后路,那里常年有张家三位炼气中期的老人坐镇。这一点,也就他们三位筑基修士以及个别年长的张家老人知道。 很多家族都会给给自身留条后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说了家族仙路可断,但起码要保存些希望火种,才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张世平如今便想着来此处,看能不能知道些张家近来的情况如何! 那三个张家老人,与他父亲是同辈族人,素来忠心耿耿,不然族中也不会选他们在此了。 这一点,张世平是放心的,但他仍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淡金色的布袋子。 张世平见这个淡金色的储物袋子,目光有些暗淡。这里面玉简有两枚,还有一些灵石丹药。下品灵石一块都没有,但是中品灵石有五十块,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皆有。还有一枚上品火属性灵石,这一块不是宗门所留,而是许悠旦拜托玉洁,让其交给张世平的。 至于丹药有三瓶,合适筑基后期修行所需。 这些东西对于正阳宗,放在以前,不算什么,但是如今,失了宗门驻地,这些修行资源用一点,就少一点。能得到这些灵石丹药,着实出乎张世平的意外。 他翻手取出其中一枚红色玉简,他没有用神识查看其中的内容,他这三个月来,这两块玉简他已经看了不下十遍,每一个字他早已熟烂于心。 另外没有拿出来的玉简是宗门记载的有关于丹劫的事情。 他手指轻敲玉简,听着江岸上传来的呼号吆喝声,江风呼号,这些声音传到了他耳边的时候,已有些模糊。 这枚玉简所记载的是十几套法阵,其中一门名为青火真炎的法阵,是正阳宗所积攒的诸多法阵中,合适修行火属性功法修士渡劫所用。 不过这两枚玉简,张世平再过十几年时间,怕还没法用上。但是如今,这门青火真炎阵所需的材料,他也该提前准备了。 …… …… 五天之后夜暮时分,那翟耀一手提着个装着饭菜的竹篮子,一手轻叩着张世平的房门,“梁老爷,小的给您送饭菜了!” ‘吱吱吱……’船上的房门打开的时候,声音有些刺耳。 张世平打开门,接过了装着饭菜的竹篮子。以他筑基修为早就辟谷了,但是他总不能一路不吃不喝,那未免太让人觉得奇怪了。因此他乘船的这些日子,一日三餐,从无断绝! “梁老爷,明日就要到临卜城了。”翟耀笑着说道,他见张世平点了点头后,便退了下去。 第两百八十三章 琉璃手 张世平吃过晚饭以后,透过窗户,江面粼粼如火光,他将碗碟收拾了一下,装进竹篮里,提到门外,顺手锁上了门。 他随手布下了几杆阵旗,用来隔绝修行时的灵光,张世平取出青铜灯,放在桌上,橙黄灯火跃动,他双手握着两枚红光闪闪的中品灵石,放在膝上,凝神陷入了修炼之中。 天边红日渐没,江面红光消去,夜幕降临,残月如钩,星光暗淡,客船靠岸停泊,天地寂静到连鱼儿跃出水面的噗通声,都传了很远很远。 直至清晨时分,江面上白雾稀薄,客船收锚扬帆,缓缓朝着临卜城驶去。 …… …… 临卜城,城墙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有些地方已被火烧的漆黑。 张世平过城门的时候,投下了几枚铜钱,便安然通过。入了城门,他走了约十几丈远,便问道了一股骚臭味。 “欧……啊……欧啊……” “哞哞……” 木桩上系着黄黑皮毛的毛驴,黄牛,也有几头老马在低头嚼着草料。贩子不停地吆喝着,几个身后跟着仆人,一看就是地主老爷的中年人,掰着牲口的嘴皮,看着驴牛马的牙齿好还是坏。一个穿着棕褐色棉袍,头戴黑色圆帽的中年人,围着一头老马转悠着,眼中透着几分满意,马贩子笑呵呵地上来,“胡老爷,好眼光啊!” 两人搭起手来,在衣袖里比比划划后,马贩子笑着收起了几两银子,那位胡老爷朝着马贩子吐了口唾沫,在马贩子的嬉笑声中,牵起老马,转身就走。 他走的有些急,也没看路,绊到了地上碎石上,张世平正巧从他身边经过,不露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胡老爷脚步不稳,幸好边上一个家仆赶紧拉了他一下,胡老爷这才没摔倒地上的粪上。 “没长眼睛啊!”那奴仆还以为是张世平撞了自家老爷,恶声恶气地朝着张世平喝道。 不过很快一个巴掌便落到他脸上,扇得他一个扑哧,整个人晕头转脑,响亮的巴掌声,引得附近人的目光。 “怎么说话的,老爷我是这样教你的吗,还不快给人道歉?这位贵人,没撞着您吧。”胡老爷怒扇了仆人一巴掌,又用力地踹了他一脚,这才低声下气地向张世平问道。他不自觉地弓着身,眼睛不敢平视张世平,而是直勾勾地盯在张世平身上的衣裳上。 “无妨,你可知梁家怎么走?”张世平看着他,神色不变地问道。 “贵人,咱这临卜城姓梁的有好几家,不知道您找的是哪一家?”胡老爷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 “梁幽你认不认识?”张世平想了下,张家三位炼气修士其中一位在此地的化名。 那胡老爷听到梁幽这名字后,眉头皱成一团,他实在想不起临卜城有哪一家姓梁的有叫梁幽的人,倒是旁边一个身形富态的绸衣老者,约莫六十来岁,他带着几分疑问说道:“这位贵人,你说的可是梁老太爷?” 张世平点了点头,他口中所说的梁幽,本名叫做张同荣,与他父亲张同安是同辈人,算一算如今也有十岁了。他不是筑基修士,这等年岁,自然苍老,也怪不得这位看起来比较年轻的胡老爷不认识。 “梁老太爷一家就在城东,门前有两座石狮子,最是阔气的那一栋就是了。福生,你给这位贵人带带路。”老者指着城东方向,又唤了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后生。 张世平没有推辞,他朝着老者道了一声谢,便在那名叫做福生的年轻后生的带引下,朝着城东梁家方向走去。 胡老太爷伸着脖子看着张世平走远后,他朝着老者低声问道:“江叔,你可看出那人是什么来头?啧啧,那气度那衣裳,我眼睛一瞧,就知道那是位贵人。” “昱国丰州正宗的云绫锦,一尺百两银,一身衣裳下来,单那料钱能活活堆到咱们脖子眼上,哪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你小子倒也有几分眼色,没得罪人。” “那还得多谢江叔帮衬,今儿我请客,请。”胡老爷这才惊觉。 “瞧着没,以后眼睛擦亮点,别给老爷我惹事了。”胡老爷将手上的缰绳扔给身后的仆人,冷声说道。 仆人摔倒爬起来满身都是灰,唯唯诺诺,不敢对自家老爷心怀怨恨,反而半低着头,用着怨毒的目光,朝着张世平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就赶忙牵着老马,跟了上去。 临卜城不小,不过那叫做福生的后生,腿脚利索,没多久就将张世平带到梁府边上,张世平扔给他一块碎银子,就将他打发走了。他站在街上,隔着十来丈远看着梁府,大门紧闭,门前连个门房都没有,张世平神识发散,片刻以后,便笼罩了整座府宅。 几个呼吸后,张世平收回了神识,目光低沉,他沉吟了一下,便扭头转进了一条小巷子。张世平见四处无人,收敛了浑身的气息,又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绘着银色蝌蚪符纹的隐身符,消失在原地。 …… …… 梁府没有往日热闹,张世平踏入其中的时候,府中横七竖八倒了好些个人,昏睡的有,气绝的也有,张世平走过去,他没有碰触这些人,而是朝着府中大厅赶去。 梁府大厅中,有个艳丽诡异的花衣男子坐在可靠椅上,怀抱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女孩,在他不远处站着一个头戴轻纱的女子,秀发乌黑发亮,高高盘起,双眸如星。面容虽被轻纱掩饰,但是应是位美人。 不过这位美人下手可狠毒的很,她一手提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一手离着老者的脸不过一两寸远,青色魂光从老者眼耳口鼻中流散而出,凝聚在她手心中,隐隐有个人头在青光之中哀嚎着,她凝神了一会儿后,便轻轻一握,这团青光便消散了去。这女修松开手,那早已魂飞魄散的老者,便无力地摔倒在地上,她朝着坐在椅子上的艳丽男子摇了摇头,脸色带着些许失望。 “两位前辈,洞府开启之法,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地上倒着三个老人,有两个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息,只有一个还剩下一口气的老者,面露绝望,有声无力地喊道。 他们三人一两个月前,发现了一处洞府,不过他们修为低微,连洞府残留阵法都过不去,只能无功而返。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两人知晓了洞府消息。那两人还以为他们有洞府入阵之法,一想到这里,梁幽目露怨恨之色! 他们两人一上来就封镇了整个梁府,将他们三人制住以后,二话不说,便对他们施展起搜魂术。他也明白今日他再怎么摇尾乞怜,对方都不可能放过他了。 那女修将人扔下以后,伸手一吸,将那只剩一口气的炼气修士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掌青光幽幽,朝着他脸上按了过去。 “师妹,先等一等。小辈,把那洞府开启之法交出来吧,我们兄妹两人还可以留你一命。”坐在椅子上的艳丽男子将那女孩扔到一边,站起来,目光冷冽地看着那老人。 这女修听到艳丽男子的声音以后,转身看着他,动作一滞。 这艳丽男子担心,万一从这炼气小辈搜不出洞府开启之法,那他们又如何破阵,难不成将这消息告诉宗门,他们自己只能跟在后头吃一些残羹剩饭? “就怕你们没命知道?”在女修转的一刻,她胸口处突然伸出一只青色琉璃般的手掌,捏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救……”那女修还没来得及朝那艳丽诡异男子发出求救之言,那青色琉璃手掌便狠厉地一捏一抽,兔起鹘落,一道人影夺过女修手中的老者,转眼便与艳丽男子拉开了七八丈的距离。 张世平将老者平放在地上,这才一脸阴寒地看着眼前那艳丽男子。 第两百八十四章 栽落 但那艳丽男子早已趁着这时间反应了过来,这人用极少的法力施展御物术,伸手一抓,将刚才仍在旁边,还没能来得及跑远的小女孩,直接朝着张世平跑过去。 张世平站起来后,本想接住这年轻轻轻的族人,但是他脸色愕然,凝在肌肤筋膜里面的火鸦罩猛然涨起,一面碧玉色的法盾刚出来在他身前,就化入火鸦罩中,红绿交织。 那小女孩小小身躯刚好挡住了张世平的视线,他看不到那艳丽男子的身影,但是却不能隔绝张世平的神识。 那人很是老练,也极为阴毒。他在扔出小女孩以后,翻手便在储物袋上一抹,发出几道乌光,射向小女孩,张世平若是大意之下,这几道乌光便能射穿他的头颅。就算张世平发觉了,也不能闪躲,因为他身后便是刚才放下去,动弹不得的老人。 不过对方也没想靠着三根阴乌寒锥,就能将张世平这个筑基修士给斩杀掉。他花衣鼓动扬起,从花衣上升腾起阵阵红烟,竟在转眼间,就已经弥漫了整个大厅。 乌光透体而出,却被张世平轻易挡住,张世平身边那红绿交织的护罩,延至到躺在地上的老者,几张风刃符凌空在张世平面前,他没有直接激发放出风刃,而是以法力操控,眨眼间便从张世平周身,朝前涌出一阵阵狂风,那桃花瘴气本就是虚浮之物,被风一吹,差点涣散。 幸好那艳丽男子早有准备,他以法力加持桃花瘴气,张世平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小女孩,他转身将他这位族叔,带出了大厅。有他这位族叔在这里,他不免投鼠忌器! 张世平在几个呼吸之间,将他族叔带出了几十丈远。 那艳丽花衣男子怎会放过这等机会,在桃花瘴中,他目露阴毒之色,心中法诀略一催动,一柄赤红飞剑,剑身犹如蛇躯,弯弯曲曲,隐隐带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腥气。 飞剑化为一道流光,朝着正带人后退出大厅的张世平激射而去。张世平心念一动,从火鸦罩中飞出几只栩栩如生的火鸟,其中两只轻啼,从拳头大小,瞬间化为翼展丈许长的巨鸟,一只挡住了这柄背后伤人的毒剑,一只飞入大厅之中,化为二十几团拳头大的火球。 火球碰触到大厅之中的梁柱桌椅,却没有如张世平所预想那般燃烧起来,将对方从大厅中粉色毒烟中逼了出来。 赤炼剑被火鸟一阻,猛然灵光大放,在那艳丽男子操控之下,驱散了张世平所施展的火鸟,而后赤炼剑这才在他的驱使下,重新扎入了桃花瘴中。 “这位道友,不如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如何?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我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再说了,以道友修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从大厅桃花瘴气中,那艳丽男子脸色早就阴沉如水,但是却用着一种极为豪迈的语气,朝着立身在院中的张世平说道。 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虽然张世平散发出来的法力波动在筑基七层,与他相若,但是刚才在他还未发觉的情况下,对方在眨眼之间就将自己那筑基中期的师妹,当场击杀。对方不管是修为,还是神识,都要比自己高上一截。 早知道他刚才就应该趁着对方安置那炼气小辈的时候,不要想着去偷袭对方,那时候应该及时脱身,他走到自家师妹身边,弯腰从她腰间扯下个淡青色的储物袋子,揣进自己怀中。他一边朝外头说话,一边从自身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铁瓶,在她胸口那血洞,倒出一团浓稠绿液,仔细一看,竟是千千万万只比跳蚤还要细小得多的虫子,浑身透绿。 他口中轻念法诀,那绿液一接触到血液,那绿虫便侵入那女修身体,沿着她血脉游走,他轻喝一声‘起’,女修浑身咔咔作响,四肢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扭转着。 “道友说得在理,不过道友还是先从烟瘴中出来如何?”院中张世平声音传了进来,那艳丽男子听完后,冷笑一声。 “那请道友先等一下,待我收起烟瘴。”艳丽男子朝张世平高声喊道,但是双手法诀变幻不停,那女修尸身也异动的更加厉害。 “好!”随着张世平大声应和,在确定了对方大致身位,他用声音掩去了青铜长箭那细微的破空声。 青铜箭头泛着冷光,入了瘴气,那艳丽男子瞬间察觉,但无奈长箭飞快如电,他只来得及侧身,那青铜长箭便直接射穿他那件花衣法器所形成的灵气护罩,在他脸颊划出了一道血痕。 张世平手持着青金色的龙舌弓,拉得深紫弓弦紧绷,手上的青铜长箭,一箭接着一箭,连着五箭,射入大厅烟瘴中,最后张世平弯弓如满月,引而不发,待对方是否想御器逃走。 那艳丽男子所施展的烟瘴,有阻隔神识之效,幸好他修行《换元术》多年,神识远比一般的筑基修士要强大,倒是能察觉出来,对方的方位所在。 那艳丽男子明显对自己的桃花瘴极有信心,不怕张世平这个筑基七层的修士神识查探。但是他也足够小心,他与张世平对话的时候,都是用法力催动,若是对方想用声音来定他方位,无疑是痴人做梦!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张世平这筑基七层的修为,乃是他特意修行《凝元术》的原因,不然以他修为早到了筑基九层。 艳丽男子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拔去了腹中的一根青铜长箭,那五根长箭尽皆朝着自己射来,他哪能不明白对方手段比自己高出一筹,自己所依仗的桃花瘴,完全被对方看穿。 而在地上四肢扭曲的女修尸身,最后披头散发,口中流淌着丝丝唾液,四肢着地,十指利爪,闪闪发光,那男子忍痛朝着他这位师妹,打出了一道法诀灵光后,这女尸气息竟然比活的时候,要高出一大截,完全不差这筑基七层的艳丽男子。 艳丽男子朝着屋外一直,那女尸四肢行动如风,猛然朝外冲了出去,而他不等将他多年来炼制的桃花瘴气收起,便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一个花瓣状的法器,灵光闪过后,变化成半丈长,他一脚踏上,顶着个法力护罩,冲破了屋顶,青灰色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 ‘嗞啦’一声,粉红色的烟瘴中,冲出一道黑色影子,朝着张世平奔袭而来。 那黑影动作迅疾,但是一出来后,院中突然冒出几十根手腕粗细的青藤,扭动如狂蟒,缠住了那道黑影。最后紧紧缠住对方,虽然它挣扎不止,但绷断一根青藤,转眼便又有两根缠绕上去。 就算对方力气再大,堪比筑基后期修士,但是说到底终归不过是一具尸身而已,没有半点神志,对于张世平来说,它比同阶修士不知道好对付多少。 搭在龙舌弓上的青铜长箭,劲射而出,将其死死地钉在地上。而后张世平抬头望去,那艳丽男子狼狈地驾驭着花瓣状的飞行法器,冲天而起。 但那艳丽男子没飞出十几丈远,就从一头从半空栽落下来,嘭通一声,摔在地面上,尘土四溅。 第两百八十五章 黑纸 看到那人栽落以后,张世平这才松了一口气,所幸箭头上所涂抹幻鬼蝗卵液,没有让他失望。他虽然有在一些二阶妖兽身上试了下这种幻鬼蝗虫卵液的毒幻,但是他可还试过用在筑基后期修士身上。 他看起来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但是张世平其实心中是没底的。不管是什么毒,总有办法去解。他刚才是有把握能躲过那黑影,那根已经灌满法力的青铜长箭,照理是应该射向那个想御器逃走的艳丽男子,可张世平不能保证,这具鬼魅女尸会不会对他身后族叔动手。 在片刻之间,张世平他也来不及多想,便选择了先将这具女尸制住,保证他这位族叔的安全。至于那艳丽男子,张世平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无法解开幻鬼蝗的卵液幻毒。 世间异种奇虫繁多,仅仅排名在九百七十三的幻鬼蝗虫,便有如此奇效,倒也出乎了张世平意料。 吼吼吼……那女尸头骨被长箭射穿钉在地上,但是仍在大力挣扎,捆在她躯干四肢的青藤根根紧绷着,张世平自然不会让其继续如此下去,他当即御使着一把飞剑,剑身清冷如秋水,飞剑周身剑芒吞吐不定,灵光潋潋。 这把飞剑名为‘鸦九’,是他在十余年前,赶赴胡家村时,在百瑞坊市葛家玉宇居所买的一把二阶中品飞剑法器,张世平看炼器师与他同姓,那时候也挺中意这把飞剑,便觉得与之有缘。但是这十几年来,还是他第一次动用此剑,如今以他筑基后期的修为,此剑不过是勉强趁手罢了。 张世平心念一动,‘鸦九’飞剑便将女尸躯首两分,张世平本想赶紧赶过去那艳丽男子坠身的地方,但是这女尸断头以后,从脖颈中流出一点点暗红的血液外,从脖子里爬出数以百计只绿头红身的虫子。 这些虫子约莫黄豆般大小,头很小,微绿,身子却鼓得涨大,里面满满都是它们所吸食的血液。不过一个呼吸时间,那些虫子便从女尸断脖处爬了出来,密密麻麻,乍看之下,极为恶心。 一小团虫包蠕动隆起,而女尸在断首后,没有消停下来,反而挣扎得更为猛烈!。 张世平厌恶地看了一眼,挥手落下一朵火花,化为烈火,火花转眼间落在女尸躯身上,火焰连着引燃了青藤,大火弥漫,那些满腹都是尸血的绿头小虫,发出‘啪啪啪啪’的炸裂声,一时之间绿烟滚滚,腥气四散。 但张世平挥手落下火花以后,没等烈火焚尽女尸,他那御使‘鸦九’,化为一道惊光,梁府那巷道院墙软如豆腐,飞剑轻而易举地飞刺进去,在张世平的神识驱使下,‘鸦九’一剑便将摔倒在地上的艳丽男子枭首。 张世平身形移换,下一刻便绕过了院墙,眨眼间便赶到了那艳丽男子的坠身之处。他再确认了对方已无生机以后,‘鸦九’发出一道丈长的剑芒,直接将那人拦腰砍断,看着这人头、身、脚分断,张世平这才放心地落到他身边。 “欢阴宗吗?”张世平看那艳丽男子衣袖出绣着‘欢阴’两字,喃喃念了一句。这个宗门张世平有些印象,与正阳宗一般,门内也有元婴老祖,但是这欢阴宗位于南州中部的极欢山中,离昱国临卜也足足有两万余里,对方门内的筑基修士,游历至此? 张世平有些疑惑,他玄色锦靴踩在流了一地的鲜血中,五指成爪,却没有半点留情地朝那三段尸身一抓,一道迷迷糊糊的虚影从尸身中升了起身。张世平眉毛一挑,双目一凝,他见那艳丽男子魂魄竟然还是处于迷幻之中。 想来那幻鬼蝗虫卵所带的幻毒,竟是一种魂魄之毒,这让张世平喜出望外。那付大海交给他的那枚有关幻鬼蝗虫的玉简上,可没有说到这一点,张世平在宗门查找的诸多古籍也是一样,从没提到过这幻鬼蝗毒,竟能侵蚀修士神魂。 因而以前张世平在妖兽身上试验的时候,都没有查看妖兽魂魄过,不过张世平没有多想,他手中青光幽幽,把那艳丽男子魂魄吸在手心,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张世平便捏碎了手中魂团,紧接着张世平催动自身神识,把地上的尸身扫了个通透,‘鸦九’划过那人左腰处,切断了储物袋子的绳子。 “江底古洞?还真是无妄之灾。”张世平搜了下对方魂魄,摇了摇头,无奈苦笑了一声。他也知道了对方对梁家出手的缘由,只能说财帛动人心! 他施展御物术,隔空一抓,连带着那人揣在怀中的储物袋子,也一并取了过来。一个略带粉红,一个稍显淡青的储物袋子便被张世平抓到他身前,他用法力震去了上面的血迹,这才用自身储物袋子上,取出一块白色洁净的手帕,隔着这块丝帕,将这两个储物袋子抓在手中,而后才将其连带着手帕,揣进自己怀中。 ‘啾’的一声,张世平挥出三道火光,落在地上的尸身上,眨眼间便将那人给烧的干干净净,张世平正想转身回到他族叔那边,脚步却顿了一下,他衣袖一挥,吹净了尸身灰烬,在原地上,只留下一张约莫七寸长、三寸宽的纸页,漆黑如墨。 刚才在张世平神识之中,他可没有发现这个,张世平将其抓到面前,翻转几次,却看到上面光溜溜的,半个字都没有,他又催动神识,探究其中,却发现这纸页与顽石一般,也不是类似于玉简之物。 但是能躲过一个筑基修士神识查探的东西,怎么会这般简单,可现在不是寻秘的好时机,张世平把黑纸收进储物,转身便回到了族叔身边。 “荣叔,是我世平,还认识我吧,你稍等一下。”那张同荣只有眼珠子还在转动着,听到张世平的话后,他眼珠子上下动了动。 张世平蹲下身来,两根手指搭在族叔手腕上,然后分出一丝丝的灵气,注入到他身体内。张世平不知道对方到底下了什么手段,加上张同荣年纪已大,又遭逢此难,因而张世平动作轻巧了许多。 半响过后,张世平两指带起了一缕粉气,逼出了艳丽男子的桃花瘴后,张世平又紧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个青玉药瓶,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玉白丹药,给他族叔服了下去。 在张同荣体内的桃花瘴气不多,不然张同荣这个炼气中期的修士,早已经没命了。这颗月犀丹虽是一阶丹药,但也足够解去他体内的余毒了。 待他能动弹以后,张世平将其扶坐着,轻声给他说了几句,自己便在梁府中转了起来,将府中那些还有些许生息的族人,一个个待到了大厅外的院子里。 两盏茶后,张世平脸色有些不好地看着院中,整座两百余人的梁府,如今只有三十几个人还活着,剩下的近两百人尽皆丧命在那对欢阴宗师兄妹手中。 三日过后,梁府众人才将府中死去的两百余个族人家仆的尸身安置好,张世平与张同荣坐在府中一座石亭里,经逢此难,老人还没完全缓过来。 第两百八十六章 张家近况 “二长老、大父,族人都已入土按安葬好了。”一个面容憔悴的麻衣中年人,失了魂般,走到石亭里,对张世平与张同荣两人说道。临卜郡城这边的人习惯把祖父称为大父,是这边流传了许多年的风俗。 梁家遭逢巨变,一家两百余口,死了近两百人,府中的人之活了三十七人,幸好还有一些在府外打理事情的族人,躲过一劫。张世平见他这位族叔神色郁郁,他便将梁府后事接手过来,再由这麻衣中年人帮忙处理。 张世平这三天不眠不休,脚不着地,这才将事情处理妥当,才能有时间坐下来。而张家的事情,张世平在三日前,灭杀了欢阴宗两人以后,等张同荣桃花瘴毒完全解去,他便问得清清楚楚。 万剑门重立几年以后,那陈家见对方立稳了脚跟,看对方仍在重金悬赏其他三派的高阶修士、真传弟子。 而自从张世平加入了正阳宗至今也有五十年的时间,那么长时间过去了,陈家大长老年事已高,肉身已经开始枯败了,就与张家前大长老张齐悦差不多的情况。 在张世平修为勇进的时候,那陈家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没有一个人筑基成功的,反倒是折损了近乎一辈的弟子,族中差点出现了断层。 不过陈家年轻一辈中,倒是出了个双灵根的孩子,倒让陈家族长心慰不少。但这少年在外出游历历练的时候,连随身跟着他的一位陈家练气九层族人,也被人一齐斩杀了。那陈家族长见他们迟迟未归以后,心沉到极点,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担心自己再出一点什么事情,陈家就要被附近的张家给吞并掉。他思来想去,最后举族加入了万剑门,又向万剑门添油加醋,说了不少有关于张世平的事情。张家因此受累,但所幸张世平不是真传弟子,不在万剑门那秋后算账的名单上,张家这才没被万剑门这尊庞然大物给捏得粉碎,但也不受万剑门待见! 张家虽然逃过一劫,但是日子却不好过,这些年来陈家仗着自己是万剑门门下宗族,侵占了好多张家土地,连一阶灵山,也被对方占了三座去。 张世平知晓了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后,他心情有些复杂。 在几日忙碌下,张世平心情也算平复了几分。 处理完后事,张世平精力还算饱满,但张元裕就不行了,纵然他练就一身的好武艺,在府中诸事压负下,也是累得够呛! “这几日辛苦你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张同荣朝着他这个仅存的孙儿说道。 张世平站起身在,在这麻衣中年人肩头拍了拍,一缕经由张世平特意淬炼过的法力,在这几下轻轻的拍打下,融入了这披麻戴孝的中年族人身体中,为其解去疲累。 “多谢二长老。”张元裕顿觉身体一轻,这三日来的疲累感尽皆消散了去,但弥漫在各人心头的悲伤,就不是张世平用法力能轻易消解的。 “元裕你先下去休息,也别想太多,今后的事情有我们在,你就把心放下来。”张世平安慰这个比他小一辈的族人。 “先下去吧!”张同荣有气无力地摇了摇手。 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同荣心中忧虑,见张元裕驻足不动,张同荣手指着石亭外,朝着他又喊了一声,张元裕这才无奈退下。 两人在石亭中就坐。 “这几日来,二长老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石亭中又只剩下了张世平与张同荣两人后,张同荣先忍不住叹声问道。 “问什么,荣叔指的是欢阴宗那两人,还是江底那处古洞?”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 齐国往前便是昱国,再走上五六百里,便入了白芒山,张家所在的白猿山并不算太深入,以张同荣他们三位炼气中期修士的法力,虽不能长久御器飞行,但是停停走走,几个月的时间,完全足够他们返回白猿山,将他们所发现的江底古洞,告知张怀宇、张同安两位族中筑基。 但是他们三人并没有这样做,每个人都有私心,这很正常,张世平也明白。他们三人若是返回白猿山,自己不私下破阵,或许便遇不上欢阴宗的那对师兄妹,自然也不会遭逢大难。又或者大长老张怀宇或者他父亲张同安,得知此事赶来临卜城后,正巧遇见这对欢阴宗师兄妹,丧命于此,这也不无可能。 福兮,祸兮,谁知晓? 因而张世平没有问张同荣江底的那处古洞,这是他们三人自己的机缘,要怎么处理,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张家可从来没有哪一条规矩,说所有族人要将自己的机缘,非得全奉送族中。一个家族,人心再怎么齐,总归是有自己的私心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这无可厚非!也正有了这种私心,一个家族才能进步! 张世平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因而他更是没资格去指责别人。 但是那处古洞,张世平其实心中也想着去看一看。他灭杀那艳丽男子,又搜他魂魄,这才得知江底古洞的事情,这也算得上是他的战获。天予弗取,反受其害。 “看来二长老也已经知道了此事了,也是,在搜魂术下,可没有多少秘密能藏得住的。那处江底的洞府,我与同士、同杞三人早就向他们两人明说,不知道如何破阵,但他们那两人非不信。若是我们三人知道破阵之法,几个月时间,又怎么会连洞府都进不去?” 张同荣对着张世平说道,但是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完后,惨然一笑。 “我若是能早来一些就好了。”张世平叹道。 “二长老,这都是命,避不了。”张同荣脸色憔悴悲苦,但仿佛看透了世事。 “如今少了那么多族人,这边人手可还够用,不然我暗中安排一些族人过来帮衬,如何?”张世平可不信命,但看张同荣这般,便出口引起他的注意,让这老人别胡思乱想。 张世平知道他这个提议,张同荣出于考虑,多半是不会同意的。张家一族,少说也分出几十支分支血脉,血脉相连,但分远近。而临卜城所在的梁家,虽然死了近两百人,但是梁家产业可没有受损半点,别支的张家族人过来,像是有种掠夺他人家财的意思。 果不其然,张同荣听完以后,他摇了摇头。 第两百八十七章 鼎炉法 “那后面的事情,就先交给荣叔了,至于家族那边,再看族长他们是如何安排吧。”张世平颔首点头。 至于白猿山那边,每年都会派知情的稳重修士,过来这边一次,不是直接登门,而是假借行商或者其他名头,过来看一眼,确认一下梁家在临卜城这边的事情,也顺便给张同荣他们三人带来一年修行所需要的灵石丹药。 离上次张家来人,已有五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再过七个月左右,便会有人再次过来这里。到时候张家那边得知了梁家遭逢大难,会不会再做什么安排,那就不是张同荣所能决定的了。 至于张世平,他倒是能说上话,可如今张家受他牵连,他哪有那么厚的脸皮,去掺和族里的事情,也许族中还有人在埋怨他呢! 如今张世平知道张家还算平安,那他也就安心了。白芒山家族众多,想来万剑门也不会将张家这个小小的筑基家族放在眼中。 不过张世平虽不在万剑门重金悬赏追捕的名单上,但是若他回去了,被他人知晓,万剑门应会派人过来。 一个宗门才多少个筑基,这些人也许知道正阳宗那些高阶修士、真传弟子流亡到了什么地方。张世平自付着自己要是万剑门人,也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不管再怎么小,总好过没有头绪。 到那时候万剑门,可不会好声好气地对待张世平这个正阳宗弟子,在张世平洗去嫌疑之前,他们拷问的手段可不会那么客气。张世平也许不会丢掉性命,但是掉一层皮那是肯定的。 前提他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行,不然性命难保。修仙界中什么东西都缺,但是就不缺拷问折磨人的手段。 以往正阳宗暗殿那边,这种手段可多的很,张世平早有耳闻。 “入夜以后,我便带二长老去江底看一看,也许二长老你有办法能破洞府法阵,其实我们这一两个月来,也想了多种方法,但是都行不通。”张同荣有些无奈,他们要是能有办法早点破了那处古洞法阵,也许后面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不用麻烦荣叔你了,等入夜以后,我自己一个人去便成,府中事情还需要你主持。”张世平起身讲道。他们三人花了一两个月时间,也未能破阵,再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张世平也从艳丽男子那里,知道了那处江底古洞所在,不用他这位族叔带路。而且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他一个筑基修士进退还比较方便。 至于为何要等入夜以后,那是因为大白天萍沧江江面上行船很多,要是张世平弄出了什么动静,那在众目睽睽下,是瞒不过去的,到那时候很容易引来其他修士争夺。 修士发现古修洞府,或是其他藏宝之地,他们都会尽可能地自己慢慢探索,闷声发大财,哪会弄得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也就是在南海那边的南无法殿,或者是上古余留下来的秘境,这等几十上百年出世一次的重地,每一次出世都异像漫天,才会在修仙界中,弄得人尽皆知! 到这些地方没有足够的修为,进去了,十有是横死在秘境之中。 “那也好,二长老一切小心。”张同荣嘱咐了一声,府中人心惶惶,他也不敢这时候离开,谁知道破阵需要多久? “我先回房间休息了,荣叔你也别太累了。”张世平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 …… 梁府本就很大,院子也多,但是如今荒凉了许多,张世平走了许久,也没看到有什么人,只看到到处挂满着白色的纸灯笼,在有人死去的地方,还有一些已经燃尽的香烛,烧成灰烬的纸钱,零零散散。 张世平回到了房间里面,关门后,张世平从怀中取出了从那两人得来的储物袋子,他摊开了丝帕,神识渗入这两个储物袋中,里面除了一些衣物以外,剩下的都和其他修士一样,法器、瓶瓶罐罐、灵石玉简,无非这些而已。 张世平将其归类整理了一番,没有用的东西便丢弃在一旁,做完这些,时间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他在储物袋上一抹,一张色泽黝黑,质地细腻的纸张,便出现在张世平面前。 修仙界中能瞒过筑基修士神识的东西,不是珍贵至极的宝物,就是一文不值的俗物。能被阴欢宗这位筑基后期修士所珍藏,定是前者无疑! 时间缓缓流逝,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张世平再试了多种方法以后,终于找对了方法。修士的神识对这张黑纸无用,水浸火烧也没有效果,但是它却对修士法力极其敏感。 看着桌上的这张黑纸,早已变了一个模样,褪去了黑色,浅显鹅黄,随着张世平法力不断涌入其中,纸面上不断有文字浮现,其中夹带这一些风流绝畅的图,画尽了男女之间那些床第之事,栩栩如生。 这门《怜花吟风恋》,张世平是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他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这不过是一门双修之法,但是看到最后,张世平面露古怪之色。 原来这门功法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是男女双修法,但是张世平看到了最后,才发觉这是一门鼎炉采补功法。 若是阴欢宗两人所修功法是这门《怜花吟风恋》,那么艳丽男子定然是不安好心。若那名艳丽男子修行至筑基圆满后,将他师妹浑身法力吸取一空,应能增加一些结丹的机率。 张世平看着这张黑纸,对于这等有助于结丹的功法,说实话他也有些意动。不过张世平想了一会儿,最后才将其收起来。 他已经修炼了《火鸦诀》到了如今这等程度,转修他法已晚,对于筑基后期的修士来说,几乎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转修他法。 而若是单单作为鼎炉采补之法,张世平又不是元婴金丹修士,哪有办法弄到金丹筑基女修来采补,至于练气女修,纵然吸取了她一身法力,对他自身也增益不了多少。 除非是张世平采补多人,但是却又会使自身法力不再精纯,如此下来,这门功法对张世平来说,实乃鸡肋。 一想到此,张世平便有些意兴索然,他将法力撤去,纸面上文字春图随之隐去。张世平神识包裹住这张重新变黑的纸张,一个念头,就将它收进储物袋中。 而后张世平取出个蒲团,盘坐在上,打坐冥想,静静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梁府之中幽静至极,张同荣在府中游荡,看有没有族人因暴毙惨死,心怀怨恨,不愿安息而化为怨魂,他要是发现,也能尽早渡化了他们。 第两百八十八章 江底 夜深了以后,张世平睁眼站起,收了打坐用的旧蒲团,缓缓走出了门外,没有和正在府中各处查看的张同荣打个招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萍沧江两岸水草丰茂,入夜以后,江面上只有几艘船还在缓缓行着,渔民早已将自家渔船入港,渔灯星星点点。 朱老二护着盏陶土灯,看着远处江面,油灯沿口缺了一角,灯油便盛不满,但是无所谓,就算这盏油灯完好无损,他也不会倒满油,船上晃得厉害,一个浪头大来,灯就倒了。 他总是说着够用就好,够用就好,可别浪费了。几十年来都是这样子,能省就省,也就是在他婆娘夜里生孩子的时候,他才大气了些,挑亮了灯,看清了孩子的脸,看着脸皮皱皱的小肉团,他那张常年被江风吹黑的脸,笑得像朵花一样。 今夜云很浓,不见月光,水波荡漾只到十几丈之外,便黑乎乎的,再也看不到了之后的景色。朱老二有些担忧,他腿里骨头缝像是有针在扎,明儿这天要变了。 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他婆娘叫他,朱老二转过头去,船棚里面黑漆漆一片,他那半大的孩子,已经睡得很死,他叹了口气,他多年来省吃俭用,却没省到多少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了钱,给孩子找间学堂读书。 要是自家崽子是读书的料,能中状元当然是最好的。就算没有这命那也得认几个字,识得数,那在城里面要找个轻快一些的活计,也会简单些,人总得有个盼头。 江面风起苇草动,豆大的渔灯火苗,晃了晃,便熄灭了,他小心地拿着等,钻进了船棚里面。进了船棚,和衣躺在船板上,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在朱老二入了船棚不久,一道黑影在芦苇丛边,显露了出来。 张世平身在夜色里,他站在岸边,没有直接入水,而是催动神识散发神念,看水中是否潜伏着妖兽,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小心无大错。 此处江面,约莫十三四里宽阔,尽在张世平神识察觉范围内。 但是修士神念一旦有外物阻拦,效果便大打折扣,神识入水后,张世平便感觉到了江水的阻隔。 不过萍沧江在此处最深处,也不过百余丈深,以张世平的神识,勉强探到江底。但是这江底古洞,果然和张世平搜魂得来的消息一样,洞府外的法阵,带着隔绝修士神识之效,比张世平那五行绝神阵法还要强上一些。 一说起这个,张世平心便痛了几分。他在前往胡家村的时候,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宗门任务,时间应该不长,他便没有将布置在也昆山洞府的那套五行绝神阵法收起。事到如今,张世平也不知道这套他花了好几千灵石的法阵器具,到底便宜了谁? 在得知了万剑门重立,宗门逃亡的消息后,张世平便心痛地嘬牙花子,他这连着经营了几十年的灵山,说没就没了。要说张世平无所谓,那绝对是假的,没有了灵山,对张世平修行影响实在太大了。 幸好他大部分的东西都是随身携带,在洞府中没有太多东西,事情早已过去,张世平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今时不比往日,张世平到了筑基后期,想要快速凝练法力,灵石丹药这是少不了的,以张世平如今的储物袋中的灵石丹药,撑不了几年时间,因而碰到古修洞府,张世平可不会这样傻傻地放弃掉。 他取出了一颗圆珠,珠内有蓝光流动,张世平持着蓝珠,无声无息地踏入江中,江水朝他避让开,直至张世平人消失在水中。 江中百余丈深的江水,张世平持着避水珠的情况下,朝着那处古洞府而去。过了一会儿后,张世平站在江底淤泥上,他朝着前方扔出了好几颗月石,清光幽幽。 他看着前方这处洞府,法阵散发着漆黑如墨的灵光,法阵只比江底淤泥要高出一点点。原本都掩埋在江底淤泥中的洞府,已全被挖开了,约两亩大小。 这是他那三位族叔辛苦了好几天,才清理出来的。 张世平围着此处绕了一圈,因法阵那漆黑如墨的灵光,又因为张世平也无法穿透这个法阵,他连洞府门户在哪里都没有找到,也怪不得那阴欢宗的两人非得从自己那三位族叔那边,逼问入阵法门。 面对这个乌龟壳,张世平一时之间也有点犯难。张世平下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思量了下,手往腰间储物袋上一模,掏出了五杆一模一样的黑色小旗子。 他轻轻往前方一抛,这五杆小旗子顿时化为了五道黑光,朝着洞府法阵飞去,黑芒闪烁,那五杆阵旗便轻而易举入了洞府法阵之中,张世平见此脸色一喜,但是没过多久,拿出法阵中,猛然射出了五道黑光。黑光入阵以后,张世平凝神专注着法阵,不放过一丝一毫。 这五道黑光在张世平面前止住,他拿过其中一杆,其余丝杆落入江底。 看着已经毫无灵光且破破烂烂的阵旗,张世平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又抬头看着那如墨一般的法阵,竟有侵污了法器之效。 这五杆‘幽光阵旗’是张世平从那艳丽男子那里搜刮来的,果然没有什么用处。 但也不能说没有半点作用,张世平凝神看着前方,在他神识之中,可以察觉到这处法阵气息减弱了一点点,以张世平的神识,在如此专注之下,才勉强发觉了此点。 而待这五杆‘幽水旗’飞出来后,在张世平的神识中,这处法阵的气息足足花了好几个呼吸时间,从江水中吸收了一点点的水属性灵气,这才便会了原样。 此处无名阵法,以张世平的阵法造诣,虽然无法破解,但是此处与大多数古修洞府阵法一样,缺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那源源不断的灵气。 张世平从储物带上又摸出了他那把二阶中品法器龙舌弓,后退了一些,与法阵拉开距离,随后一连射出好几根灵气长箭。 “噗噗……” 长箭破水入阵,张世平当即凝神感受前方法阵,所引起的阵阵灵气波动。 第两百八十九章 掠灵 张世平所发出的灵气长箭,并没有用全力,因他担心自己全力一击,会引发他眼前这处散发墨光的古修洞府法阵的反击。 做事留着三分力,张世平可没有妄想着他全力一击便能毁去法阵。 由于神识受到法阵隔阻,张世平只能分化出几十个神念,散开了去,注意着飞箭入阵以后,这处古阵的动静,特别是注意着阵法灵气的流转。 修仙界中最为初级的阵法,无一不是靠着灵脉灵石等等灵物所散发出来的灵气。就算到了后面,也不过是到了所谓的‘上借星辰日月光,下承地势风水生’。说到底阵法还是要靠着灵气维持,只是越高明的阵法师,越能布置出生生不息的法阵。 当然这是张世平依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但是他明白修仙界何其之大,定然有更加高明的阵法师,定然有更加匪夷所思的阵法。 要不然张世平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多久之前的法阵,为何到了今日还能护着洞府,甚至在张世平这位筑基后期修士,也只是减弱了一丝而已。 “这……”张世平所化出来,注意着法阵动静的神念,在龙舌弓所发出的灵气长箭,射入法阵的时候,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法阵的波动,气息随之减弱了一些,可与之前不同的是,法阵回复却比之前要强了些许。 他这二阶中品龙舌弓的一击,竟然与那五杆一阶‘幽水阵旗’差不了多少,这让张世平有些疑惑,照道理来说,他这一箭不应该如此之差。 但是所幸这法阵终究还是减弱了一些,不然张世平就要好好考虑,到底要不要寻阵法修为高超之辈,来与他一起破解此处法阵。 “也罢了,方法是笨了一点,但是总比毫无头绪要好。”张世平笑了笑,他取出青铜长箭,弯弓如满月,‘绷’的一声,犹如银瓶乍裂。 飞箭射向法阵,后面留下了一串长长的气泡,朝江面冒了上去,张世平这次他全力便朝着洞府法阵射去一箭。 青铜长箭触及法阵,张世平注入飞箭里面的法力,在被消耗一空以后,张世平神念一动,长箭在他御使之下,扭头转了回来,并没有陷入法阵之中。张世平他可不敢保证,这处法阵是否能像侵污‘幽水阵旗’一样,将自己这根飞箭法器灵性给抹去了。 就算自己全力一击,这处法阵也没有出现什么厉害的反制禁制,张世平脸上神色也松了几分,接下来的事情,不过是水磨功夫罢了,张世平最不缺的便是耐心了。 不过在此之前,张世平还需要做好一些准备,要是他以蛮力破去了洞府阵法,到时候这处洞府没有法阵护持,江水涌入其中,说不定会浸毁一些东西。 张世平翻手收取龙舌弓,取出一杆蓝色的小阵旗,朝着江底射去,阵旗全部没入淤泥沙土之中,他绕着这处几亩左右的洞府,在它边缘不远处,每隔上一段距离,便施法埋下一杆蓝色的小阵旗,顺手也在这些阵旗上旁边,各埋上一个泛着淡蓝灵光的水属性灵石。 待张世平储物袋中,三十几杆阵旗尽皆布下以后,张世平心念一动,催动这三十几杆蓝色的小旗子,一道淡蓝色的灵屏,从江底升起,挤去江水,在张世平的催动下,这淡蓝色的灵屏,整座古修法阵给笼罩了起来。 这新布置的隔水法阵中,张世平刚想将浮在他周身的避水珠放进储物袋中,但是他却止住了,他刚升起了隔水法阵,那蓝色灵光屏障猛然变了个形状。 灵光屏障塌了下来,这刚催动祭起的隔水法阵,还没过上几个呼吸时间,便在这百丈之深的江底,被江水猛然压破了去。 张世平他望着从江底升腾起来的淡蓝色灵光,一共有三十几道。这些淡蓝色的灵光,正是他刚刚埋在每一杆蓝色阵旗旁边的水属性灵石。 他伸手一抓,在他脚下淤泥之中,一颗灵石冒了出来,他看着这颗已无半点灵气的水属性灵气,张世平又看着水中那些幽幽蓝光,犹如星辰一般,融入到阵法之中。随着蓝光融入,这处法阵那原本漆黑如墨的灵光护罩,更是散发出一层幽幽黑光出来。 “掠夺灵气。”张世平惊讶地看着这处法阵,一般聚灵的阵法,能聚引天地之间游荡的灵气,但是对于蕴藏在灵石之中的灵气,没办法直接将其聚起,只有灵石放在阵法节点之中,经过法阵的催发,所散发出来的灵气,聚灵阵法才能将之聚拢起来。 那隔水阵法的灵石,可与这处古洞阵法离得有些距离,他不过刚一催动,那古修法阵便如同强盗一般,掠夺了灵石中所有的灵气,他便知晓了此处阵法有攫夺灵气的功效,怪不得先前在他试探的时候,这处法阵气息先是减弱了一些,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增强了些许。 张世平稍加思考,便推出了一些门道出来。法力乃是经他打坐炼化而成,自然带着他的印记,有着他自身的气息,这处法阵无法吸收掉修士的法力,而当张世平催动自身法力,所发出的飞箭,在他法力消散后,重新变化从无主的灵气,从而被此处阵法吸收掉。 天地之间的灵气自有根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产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亡,就算被修士吸收了,其实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而已。 一时间张世平想过去找个阵法高明的家伙过来,不然在这种情况下,张世平一人施法破阵,法力再怎么深厚,也有耗尽的时候。在他打坐恢复法力的时候,那处法阵自然也在吸收着江水中的灵气。 这般反复循环下,张世平怕是要花上一段挺长的段时间,才能攻破这这处法阵。 他如今没办法找到宗门的师兄弟,若是找其他修士,其中说不定会生出许多变故,张世平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没办法掌控的事情,自身结丹之事也罢,家族宗门存亡也好,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张世平所能掌控的。 …… …… 三个月后,江底之中,这处古修士洞府,终于在张世平眼前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在阵法破去了一刻,张世平感觉到洞府之中,涌出一阵热气,江水便涌了过去。 冷热相交,团团气泡,朝着江面升去! 待这阵密密麻麻的气泡过去以后,张世平看着这块几亩大小的古修士洞府,里面所建的房屋,只剩下了一些已塌毁的建筑。 张世平朝着洞府飞去,他看到那些残垣绝壁,定会坏了一些洞府中的东西,他心痛的要命。 第两百九十章 玉骨 张世平费了三个月的时间,硬生生靠着自身法力,耗尽了此处法阵的灵力。 他心力有些疲惫,要是自己精通阵法之道,可能会有更好的办法。总好过他以法力,缓缓消磨。 而在三个月中,这无名法阵无时无刻不在竭尽全力地吸收着江水中,那稀薄之极的灵气。甚至张世平多次感到,法阵如同有灵智一般,在竭力抵抗着他这般蛮俗之人。 再说了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施展法术,纵使以他筑基后期的修为,也禁不住长时间施法,而避水珠内空气也有耗尽的时候,当张世平停下来的时候,在这种空挡时候,法阵可还在吸收江水之中的灵气。 而在此处灵气稀薄,张世平想要恢复法力,只能依靠着灵石之中的灵力,不过张世平每次打坐,他便要离那法阵远一些,还要处在法阵下游,不然这处法阵便如同强盗一般,从张世平拿出的灵石中,攫取灵气的速度,比张世平这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还要快。 这也是为何张世平脑中会生出,法阵有灵的想法,但是他摇了摇头,暗暗想到,死物哪有这般容易自生神识,再说了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个,而转头就走。 因而张世平这才足足花了三个月时间,将这处失了根基,没人操控的法阵灵力耗尽,而没有了灵力维持,自然抵不住百丈深水那重重压力。江水携带这淤泥沙土,法阵内处处狼藉,没有了本来的模样。 不过在江水倒灌的短短一瞬,张世平趁着这片刻时间,他将这座几亩地大小的洞府尽收眼底。 此地中间修着一处小小的院子,院子边围着低矮的土墙,门扉半掩着。 在土墙外,门前长着五株老树,树皮暗红,树枝上光秃秃的,没有半片叶子。 在那短短一刻,张世平察觉到此处,没有半点生机,而加上江水倒灌而入以后,没有了法阵护持,院子土墙被水一冲一泡,塌了好几处。 只剩下中间那处小院子,有土墙挡着泥沙,不过那屋子也倒了两间。 张世平待泡沫浮尽,污浊下沉,江底清澈了些,他这才轻踏着江底泥沙,朝着院子门扉走去。 经过这几颗枯树的时候,他却突然转头握拳,朝着这离他最近的一颗老树的树干打去,拳头连带着一小段小臂,没入树干中,他立马抽了出来,手中琉璃色随之缓缓消去。 “难道感觉错了?应是自己这三个月来太累了。”张世平收回去拳头,喃喃说道。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转身朝着院子木门走了几步。 但是张世平身影却一晃,出现在了另一棵老树边上,袖中飞出清光,那老树便断成好几截,一道濛濛清光,从一截树干中飞了出来,立马化成一团暗青色的光团,慌忙地朝外飞去。 张世平脸上一副了然之色,那团暗青色光团,还没来得及跑上多远,便装上了张世平法力所幻化而成的灵网中,灵网猛然收紧,那团暗青色光团,便被张世平捆锁住。张世平正想以神识好好看一看,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张世平还没有来得及做的时候,这团暗青色光团,竟然变成了一块暗青色的石头。张世平手中覆着一层法力,取过这块石头,入手微沉,有些冰凉,他轻轻地捏了捏,但是这块暗青色石头,一下子碎了好几块。 但是碎掉的石块,重新变成了光团,蠕动着,在张世平的驱使下,这大大小小的光团聚集在一起的时候,竟然又变成了一块暗青色的石头。张世平借着碧水珠所发出的蓝光,将这块暗青色的石头,放在玉匣当中,他立马取出一张黄符,贴了上去。 再将这玉匣收进储物袋中后,张世平又用神识扫了扫周围,看是否还存在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见没有什好东西,他这才走进院子中。 院子里,张世平用神识,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扫了过去,过了片刻,张世平收起了神识,他走到了院子中那最大的一间房屋中,他朝地上扔出了几颗月石,月光清幽。 在这淡淡的光芒之中,张世平目光沿着地上所刻画下来的阵纹在走着,不过这房屋中法阵,有好几处是断断续续的,有一小部分阵法缺失了。这不是张世平所知晓的法阵,他想了想,还是取出了一块玉简,依着房屋中的阵法纹路,将其记在玉简里面。 做完这些事情以后,张世平便走出了房间,朝着右手旁那倒塌的房屋走了过去,倒塌的土石断木,一块块被张世平用御物术扔到了院子外面。待土石断木全部搬离开了以后,张世平看着前方一具衣裳破旧,骨头铺在地上,勉强像是个人形。 这具尸骨,那骨头被江水一冲,土石一砸,却没有断过半根。 张世平走近看着这些已经有些散乱的骨头,骨质泛青如玉,但是在头骨,确是黝黑一片。 “玉骨,看来这位前辈至少是一位金丹修士。”他又弯下腰朝着这具尸骨弯了下身子,算是打了声招呼。而后他便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具尸骨,分化出来的神念,不断地这具尸身周围扫了起来,还神念扫过还不算什么,张世平直接动手,在手上覆着一层法力后,便在尸骨上来回摸索了起来。 他除了那看起来乌漆墨黑的头骨,没有用手碰触以外,其他每一根骨头,张世平都莫过还几遍,过了小半个时辰以后,张世平叹了口气,他有些失望地看着地上的这具尸骨。 毕竟这种黑乎乎的颜色,明显透露着危险,张世平不想去碰触它,谁知道它是不是毒药,又或者是一种咒术所余留下来的痕迹。 在尸骨上,张世平没有发现储物袋,也没有看到储物法宝,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是说这位前辈,根本就没有佩戴储物袋。 他起身朝来,这具尸身打了道红色灵光,那大大小小的骨头,便全收进储物袋中。终归是高阶修士的法躯! 第两百九十一章 青璃山故旧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张世平趁着夜色,浮出了江面,江面水波层层,他脚底凝着些许灵气,整个人便站立在水面上。 张世平刚浮出水面没有几个呼吸时间,丝丝点点的雨水便从天上落了下来,从小到大,转眼便成了滂沱大雨,江面风急,江水翻涌。张世平立身江中,雨水离他周身三分,便被灵气所化的护罩挡住。 他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盘坐在江中水面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目,将神识放了出去,仔细搜寻了下方圆十几里内,看有没有其他路过的修士,或者深藏在江中的水妖。 过了十几个呼吸时间,张世平收回了神识。 他安心地将心神沉到幽深空灵处,一方面恢复自身所消耗的法力,一方面思索着今后的道路。 许久过后,天空显现出一丝灰白,而天上还在下着雨,江面已升高了几分,江水拍打着河岸,回卷着。 张世平身上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他将手中那块已经没有半点灵气的中品灵石,丢进江水中。他起身,看了看天色。 天虽然已经亮了,时辰也不早了,但是因大雨滂沱,江上没有半艘行船,张世平放出了青灵古舟,朝着东南方向,消失在了在大雨之中。 万剑门虽然已经重立了十几年,但是白芒山绵连几万里,地方如此之大,以他们如今的情况,人手怕是不够。张世平若是留在临卜城这边,应该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再过上个七八年,十几年时间,等万剑门弟子培养出来,人手足够了以后,便会将手伸到俗世中。 到了那时候,张世平就有被发现的可能。再说了此处也没有足够的灵气,能供张世平这筑基后期修士修炼所需。 张世平现在也不打算去寻宗门的联络点,再去与老祖师叔他们汇合。他们现在的日子,怕也是烦得很,不然马膺师兄早就去与宗门汇合了,又何必孤身赴南海。 青灵古舟上,张世平默默地想着,最后他转身在雨中回望,看了白芒山一眼,目光仿佛穿越了千万里,落在了白猿山中,绕着也昆山。 张世平收回了目光,轻叹了一口气,青灵古舟化为一道青白灵光,消失在了茫茫大雨之中。 …… …… 两日之后,张世平已飞离了临卜城好长一段路,他取出玉简,用神识看了玉简中的地图,确认了下方位了以后,他又接着御器飞行,朝着远处飞去。 又过了三日后,张世平看到了前方有几道灵光,落在了山腰处,他远远地看到,从山腰到山顶上,坐落着一栋又一栋的楼阁。 张世平在空中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应是玉简上所记载的一处坊市,名为‘鼓岭坊市’。张世平这块玉简,所记载的并不算太详实,它所记载的坊市,都是一些比较有名的。 这处鼓岭坊市,乃是一位名为张卜的元婴散修所建。这位与张世平同姓,但是两人是八竿子打不着了半点关系,或许往上再推个几千年时间,两人或许能有一丁点的关系,说不定八千年、万把年前还是一家子。 张世平飞到鼓岭,落了下去,这里没有布下什么特别的阵法禁制,只和其他普通的坊市一样,布下些幻阵,用来防止凡人乱闯进来。他落下以后,感受了山中的灵气,眉头便是一皱,此处也不过是普通的二阶灵山而已。 那位元婴老怪,为何还在这里修行,时至今日已经三四百年了。 这种想法,不止是张世平有疑问,其他听闻知晓之地的修士,有会很疑惑,有修士猜测这里藏着大秘密,或许有珍宝,不过张世平摇了摇头,对方到底是什么打算,关自己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什么事情。 坊市之中,张世平走在石道上,看着周围的店铺,时不时进入到里面,过了没一会儿,他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要备好今后一段时间,修行所需要的灵物、丹药,顺便也要购买上几套阵法器具,他如今手头上,半件趁手的都没有,还有布置青火真炎阵所需要的火冥石、烈藤、落青炎乳…… 青火真炎阵的其他东西都还好说,虽然珍贵了些,但是还有有一些店铺在贩售的,张世平一连逛了许多家店铺,四五千块灵石开路,便凑齐了大约一层的普通布阵材料。 至于那火冥石、烈藤、落青炎乳,张世平连见都没有见过,问店里面的掌柜,他们都在唉声叹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赚不到张世平这一笔灵石而伤心。 张世平从一间符器店铺中,走了出来,灵石少了好几百,但是储物袋中,他又多了好多二阶灵符,有备无患。 沿着山腰石道,张世平一只朝上走着,中途他也没有弯去其他街道,他对这里不熟悉,没办法知道哪一家的东西好,哪一家的东西齐全,所以只能用这种看起来傻傻的方法。 这里也不像红衣城那样,将所有的东西都分得很清楚。 他默默地走着,看到一间有修士在进进出出的店铺,他便走了进去。 一个年纪约莫五六十岁,一身长衫穿着挺立,这人头发鬓角虽有几簇发白,但是精神仍是抖擞。这长衫打扮的修士,送出了客人后,见张世平进来,眼中带笑,“晚辈是雷虞阁掌柜雷默,见过前辈,里面请。” 张世平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他在进来鼓岭坊市的时候,已经将自身的灵压气息收敛到筑基初期,这样也省的一些不长眼的家伙惹上他,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他随着这个雷掌柜,走了进去,跟着他来到了二楼一处雅间中坐着,雅间窗户半掩,张世平推开来,看着街上的行人。 “前辈,您先坐着。倩儿,还不赶紧上茶来。”雷掌柜站在张世平身后,笑着说了一声,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张世平这才转身,在他神念之中,这雷虞阁中有一位筑基中期修士坐镇,但是以张世平如今的神识,在此楼转了一遍,那人仍没察觉到半点。 那雷掌柜正走下楼梯,这人的一举一动,尽在张世平的神念之中,张世平神色有点复杂,他用着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青璃山雷默。” 一别五十载,别来无恙! 第两百九十二章 细微处 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这是张世平所没有想到过的。 在加入正阳宗之前,那次升仙镇的宗门考核,是张世平今生最大的转折点。 要是没有青铜灯那神异的功效,那张世平现在哪能在年纪不过七十,就已修行到筑基后期的程度。 可以说他今后的一生,从此截然不同。 以他土火木三灵根的资质,入了正阳宗后,最大的可能便是一边做着宗门杂务,赚取微薄的灵石,一边缓缓修行。 也许一二十年以后,在他四十来岁的时候,熬成了练气九层的修士,再趁着宗门灵药秘境开启的时候,进去搏一搏。 要是他运气足够好,现在也许能有筑基一层,二层的修为,就如同他伯父陈文广一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宗门筑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若是不贪心,不执求,安安稳稳过完一生,要是不甘愿,也最后或只能甘愿了。 修仙界中从来不缺那些苦苦挣扎,只为长生的修士。 那些骑白鹿访名山,寄情山水之间的名士,对一心只求长生的修士嗤之以鼻,其实看似洒脱的人,并非逍遥。 没有得到,何来放手!不曾拥有,又如何能毅然转身? 青铜灯,在不知不觉间已陪伴了张世平几十年时间,成了他珍视之物,也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成了他的执念。 张世平看着窗外街上来往不绝的修士,目光深沉。 正是因有了青铜灯,他后面少说也还有百余年时间,如此漫长的一段岁月,已然足够他修行《凝元术》,精炼法力,也够他修炼《五彩琉璃功》,淬炼肉身。 至于在神魂上,张世平如今《换元术》已然修行到筑基篇后期,比起同阶修士,已是远远超出。 不然欢阴宗那名筑基后期的艳丽男子,又怎么会如此干脆利落地被张世平拿下,还不是栽在了对他那祭炼多年的桃花瘴上! “怠慢前辈了,还请见谅。”雷默下楼后又很快上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捧着茶水的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眼神清澈,不是那些依靠着丹药或者秘术维持秀丽面容的女修。 那女子将茶杯放在张世平手边,轻道了一声:“请慢用。” 她却没有退出去,而是站在雷默身后。 张世平神色淡淡地看着这女子,他看人衣着,观其气度,没有婢女那种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柔弱气质,反倒像是一个大家族出来的千金小姐,而在面容眉眼上,竟与雷默年轻时候有些相似。 “你退下吧,这儿就不需要侍女了。”张世平收回目光,挥了挥手。 这女子没有挪动脚步,倒是雷默先开了口,“前辈,这是族里的晚辈,今儿便是她与您谈生意,我只是在一旁看着,也省的这丫头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得罪了前辈。” “你们青璃山雷家舍得将这样钟灵的后辈,扔来看店铺?不过我这边倒是无所谓,谁来都是一样做生意的。”张世平揶揄了一声,他看着这女子,年纪轻轻,已经是练气七层的修为。 原来现在雷默身后的女子,将托盘收进储物袋中,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她先是对张世平行了个万福。 “谢前辈夸奖了,倩儿我这等粗浅修为也就是还能看的过去而已,族里比我厉害的同辈修士可多了去了,那些才是受老祖疼爱的,我这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妾身也只好早些出来,学一学到底如何经营好坊市店铺,省得以后没个傍身的活计。因此妾身才拜托了雷掌柜,他也是经不住妾身烦,这才应下了,前辈大人有大量,还请见谅。” “那倩儿掌柜也别站着了,请坐吧。”张世平有些想发笑,不过忍住了。这自称倩儿的雷家女子,看模样很是淡定,说话也有几分条理,不过在张世平看来,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 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些干,也有些紧。张世平笑着,伸手指着他旁边椅子,请她坐下。 雷默站着,将张世平这一小小的动作看在眼里,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生意还没做,就被人反客为主了,气势一下子落了一截。 要是他今日不在这里,这单生意要不做不成,要不就是亏大了。 他这孙女资质上佳,就是他青璃山雷家那么多年轻弟子,自家孙女也是最受老祖看重的,常年在老祖身边修行。 可他知道孙女生性跳脱,在老祖身边的时候不敢太乱来,因而她趁着这次老祖访友的时候,跑了出来,来他这边放松放松。 “多谢前辈,不知道前辈是为了买什么灵物。”雷倩儿顺势坐了下来,对张世平道了声谢。 “我要买的东西多了去,不过无奈囊中羞涩,不知道倩儿姑娘能否给老夫些许优惠。”张世平抚着前几天刚特意催长的胡子。 他也不再留着年轻时候的八字胡了,而是和其他修士一样,留起了短胡。 “这就要看前辈要什么了。”雷倩儿没有直接应下,她轻笑道。 “倩儿姑娘看一看便知。”张世平看了站在这位倩儿姑娘身后的雷默,见他对自己轻微地颔首点头,他收回目光,取出一块青色玉简,放在他与倩儿两人之间的小桌上,推了过去。 “火冥石、烈藤、邪灵骨、紫魂月、落青炎乳……”倩儿拿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下意识地轻声念道。 “别说出来。”雷默提醒了他孙女一声。 从刚才到现在,这雅间里面的隔绝法阵可都还没有激发出来,房间窗户又都是打开的,街上修士走动声、说话声,也是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他们之间的交谈,自然也会被外面的修士所听到,万一落入那个有心人耳中,起了歹心,那可对张世平不利。 而他前脚在店里面,后脚就被害了去,其他修士要是知道,那购买灵物,就可能不会考虑他们雷家所开的店铺了。 这种旁枝末节,都是需要注意的,家族的生意,那七八百年积累下来的声誉,不能因这种小事,受其影响。 “不打紧,倩儿姑娘能否先将这房间法阵催动了,我们再来细谈。”张世平轻笑了一声,指了指窗外。 她顺着张世平所指的方向一看,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她祖父,见他手捂着嘴,轻轻干咳两声后。 这位倩儿姑娘的脸也不禁微红了起来。 第两百九十三章 火冥石 “还请前辈勿怪!”倩儿赶紧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周边绘着雷纹,中间篆着‘雷’古字的令牌,她轻声念了几声,雅间便升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灵光,闪烁了一下,光芒隐没消散。 “我姓张!”张世平轻声说了一句,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滋味苦中回甘,与他所喝过的茶水不一样。 他们坐了那么久,这丫头也不知道问一下他人性命,总是前辈前辈地叫着,隐隐带着生分。这女娃儿要是真想做个掌柜,总得先问下来人,好歹也要知道对方的姓氏。 不管是新来的还是旧客,认识的不认识的,总得拉近一些距离,也比较好生活,以后说不定也能多个回头的熟客。坊市中店铺那么多,就得靠着这熟客照顾。 “这是本店特制的苦茶,乃是生长我雷家青璃山那云雾缥缈处,其他地方可不容易见到,入口先苦后甘,颇得人生三味,不知可合前辈口味!”雷默看张世平抿了一口苦茶,见他眉目之间隐隐的忧愁之色下去了些,笑说道。 张世平一手手心托着青花茶杯,一手拿着茶盖,看着杯中那一半淡青色的茶水,“好茶,但世上,哪有一定先苦后甘的事情。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受苦受难的,多的是一直熬到到死,雷掌柜你说是不是。” “倩儿姑娘,若贵店有我玉简上的东西,还请拿过来,让我过过眼,如何?”张世平感叹完人生,旁边的倩儿一时之间没搭上话,也不让她难堪了,便出声让她去准备下玉简上的东西,只不过也不知道对方能拿出多少来? “那还请张前辈稍等一下,在下去去便来。”雷倩儿站起身来,对着张世平行了个万福,走出了雅间之外。 在雷倩儿走出雅间之外后,雷默取过一把椅子坐下,他略带歉意地对张世平拱了拱手,笑道: “多谢张前辈大人有大量,不作计较。倩儿常年在老祖座下修行,不懂什么事,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张世平摇了摇头,他看着雷默,以前的小孩子,如今也六十岁出头了,鬓角头发有些灰白,爱比自己显得老态了多。而他修为还是练气期九层,没有筑基,想来要么没有选择筑基,要么就是服用了筑基丹。 “雷掌柜,为何坊市中修士那么多,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这里都是这般热闹?”张世平指了指窗外,他刚才在街上看的时候,发现在街上的许多人,衣着各异,气机隐晦,他凝神一看,发现了里面竟然有两三成都是筑基修士,天上还有几个急飞而过的金丹真人,身后带着几人。 “怎么,张前辈不知道吗?那前辈这次来得可巧了,再过半个月就是古蔺真君收徒的日子,附近得知消息的宗门家族弟子,还有诸多散修,都赶来这里。那些散修一个个就算不怎么可能被真君收为真传,传授衣钵,他们也想着能入得了真君法眼,到时候就可是一步登天了。张前辈也去试一试,说不定就入了古蔺真君法眼了呢。”雷默缓缓解释,最后半开玩笑,半郑重地说道。 在鼓岭修行的这位张卜元婴老祖,道号就是古蔺,相传是他妻子名字。这位元婴老祖的道号原本不是这一个的,不过后来改了。 “所以这四面八方的修士都闻讯而动了,那女娃儿资质很不错。”张世平接雷默所说的话,说了下去。元婴老祖收徒的事情,还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想来是出于真心实意的,这也怪不得修士动心,便是张世平他心也不禁跳快了几分。 但是他立马又想到了这种盛会,来了那么多筑基修士,想来也有很多人,在交换手中的灵物。 从胡家村出来以后,张世平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更安全一些,他收敛气息,一路停停走走,中途倒是引来几个不长眼的修士跟踪。 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是一个筑基初期的老者,修为最低的是几个练气中期,抱成团的, 雷默听到张世平的话,笑了下,算是默认了。他雷家老祖这些天来去拜访好友,为了就是这件事情。 他那好友是古蔺真君的七徒弟,古蔺真君这一千三百多年以来,一共收了七名资质上佳的弟子,但是时至今日,这七名弟子也不过两人结丹成功,其他几人陆陆续续死去了。 如今也就只剩下那位长昆真人,很受古蔺真君看重,他说的话,那古蔺真君也会听几分,因而雷家老祖青枯真人,通过他好友明云引荐,这才搭上了线! 自从古蔺真君传出收徒的消息以后,雷家老祖为了自家后辈,可是上下奔波。 在张世平与雷默两人闲聊不久后,雷倩儿便回到了雅间里面,她见自己刚才坐的椅子,已被她祖父坐着,轻嘟了下嘴,说到底还不是不放心她。 “倩儿,把东西拿出来给张前辈过过眼。”雷默稳坐如泰山,唤了雷倩儿。 她走过来,衣袖在桌上一拂,桌子上便出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 “张前辈,这是本店所珍藏三块火冥石,最轻的一块是六两三分,最重的约一斤,本店常年置于火灵阵中蕴养,已有十五年时间,品质上佳,没的说。” 雷倩儿放下锦盒,退到了雷默身后。雷默则是扫了一眼锦盒,从中选出一个朱红色的锦盒,啪嗒一声,打开来。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张世平看到在锦盒盒内上,绘撰着许多赤色符纹,隔绝了火冥石的炙热灵气。 张世平盯着这锦盒内的三块火冥石,他心中其实是不想立马买这个的,火冥石是在火行灵气汇聚的地方,历经多年,汇成的一种火行灵材,火属性的灵气过于炙热,反而催生出了玄冥气,隐隐有阴阳相交的痕迹。 材质似铁非铁,表面呈青黑色,上面时不时泛过一道红光。 张世平看着锦盒内,排放整齐的三颗火冥石,他思量着,火冥石买过来,要是没有立马用掉,那以后三天两头就要布阵蕴养。他要是有洞府,只管在里面布置下法阵就行了,法阵所消耗的火灵石倒是不多。 “雷掌柜,能否看下其他锦盒,里面到底是何物?”张世平婉拒地说道,若是以后真的需要,那再来买也不迟。 第两百九十四章 青枯真人 “自无不可。”雷默手心向下,在剩余的锦盒上一拂,打开了余下的两个锦盒。 张世平一眼扫了过去,其中一个放着一截骨头,和常人小臂一般模样,呈深紫色,不过要小了一半有余,另外一个锦盒里面,则是放着一个红玉瓶。 雷默指着桌上的锦盒里面的东西,为张世平一一介绍到。 “张前辈,这是邪灵骨,已经过淬炼,祛除了里面大部分的的阴邪湿气。另一个红暖玉瓶内装着的是落青炎乳,三两七钱重。至于前辈玉简上的烈藤、紫魂月两种灵物,本店暂时没有,不过要是张前辈能等上两三个月时间,我这边也可以帮前辈打听打听,或许能找得到。” 张世平拿起锦盒,仔细端看了好一会儿后,他默默放下,没有立即表示什么。雷默也没有因为张世平这种做法,而心生不满。来店里的客人十个少说也有八个是张世平这样的,他见得比较多,倒也不足为奇。 因而雷默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喉,静等着张世平。 火冥石、落青炎乳、烈藤是布置青火真炎阵所需的三种主要灵物,其中以落青炎乳最为难得,张世平没想到能在雷家这里一下子就找到,但是只有三两七钱重。若是一位手段高明的阵法师,这些落青炎乳或许勉强够用。 如此一来这真火青炎阵所需的主要灵物,便凑齐了大半,余下的不过一些布阵所需要的寻常材料,但是所需要的量比较大,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而那邪灵骨,是《破邪法目》第二层所需要的一种灵物,灵骨在幽煞之地深埋千百年,方才能成,虽然没有五行至木心、庚风金魂石液……这几种灵物那般珍稀,但也算是罕见。可是张世平现在可没有足够的灵石去修行这门功法。 一开始修行破邪法目所需要的破邪灵水,一瓶配置下来要两百余块灵石,一瓶的量,只够两三日所用,这样算起来一年要足足三四万的灵石。再说了这门功法很看修士自身体质,适合修炼这门功法的或许一两年便能修成,差些的或许年也说不一定。 修行期间,在修炼成第一层功法之前,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功法反噬,双目十有会受损失明。 张世平看了看,他虽然眼热这门破邪法目,但是只能无奈将之放下。这门功法虽然修士在筑基期时候便能修炼,但是绝大部分筑基修士是负担不起的,张世平也是如此。 张世平想了想,心中已有了几分打算了。破邪法目之事可以先放在一边,青火真炎阵那两种灵物可以先备着,至于烈藤,也许能在其他店铺,或者趁着这次元婴收徒的时候,看能不能与其他筑基修士交换。 “雷掌柜,这火冥石与落青炎乳的价格,贵店是怎么算的。” “火冥石一钱,值三十颗灵石,至于这落青炎液,一钱重,两百颗灵石。”雷默放下茶杯,神色不变地对张世平说道。 一听到价格,纵然张世平心中早有准备,脸皮也不禁抽动了下,冷吸了一口气。 “雷掌柜,这价格能否再便宜些。”布下一门青火真炎阵所需要的三种主要灵物,用量各有不同,若是手段高明一些的阵法师,火冥石需一斤三两、烈藤所化的灵粹液要六两、落青炎乳四两左右。但是对于张世平,他也觉得要多备上一些,万一布阵时候,哪些地方出了差错,那可就糟了。 “前辈,本店这价格可已是极为公道了。就算前辈去别家店铺,或者与其他修士交换,也差不多都是这个价。”雷默看张世平眼露惊讶之色,脸色也有几分变化,出口解释道。他刚才看到玉简上的那些灵物,还以为张世平是一位金丹修士呢,因为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金丹修士所需要的修行之物,不是筑基修士一般很少用到这些。不过他看到张世平脸色细微变化,便打住了这想法。 张世平在心中思索,这一下花费掉万把块灵石,对于他现如今来说到底值不值得。 就在张世平思索的时候,雷默突然脸色一变,立马站起身来,对着雅间门外鞠了一躬。张世平见他这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人过来一样,他脸色也有些郑重。 雷默行过礼后,转身对张世平说道:“张前辈,老祖人在外面,他想和前辈你说一些话,不知道前辈方便不方便?” “既然前辈相邀,张某实在荣幸之至。”张世平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但是立马换了一张脸般,笑声应是。他难不成还算开口说不方便,对方也不过是处于客气而已。也不知道对方这一位金丹真人找他所谓何事?以他如今的修为,想要在一位金丹修士手下逃得性命,实在太不现实了。 “你们两人先出去吧。”张世平刚应下,雅间之外便走进来一人,一身灰布衣,头发花白,结成发髻,用一把棕色的木簪子固定着,他脚步很轻,好似鹅毛落在雪地上那般轻柔。 “见过前辈。”张世平起身看着这个老者,对他行了一礼。而雷默祖孙女两人则是缓缓推出了雅间。 “坐吧,别拘束了。我想一想,你应该就是三弟所提过的张世平吧,果然生的一表人才,修为竟到了筑基后期,当真是后生可畏啊。不过你这次可千万不要去凑古蔺真君收徒的热闹,要知道长燊真君与古蔺真君两人关系可没那么好,你去了若是对方计较的话,那可就危险了!”青枯真人见雷默两人走出雅间后,这才朝着张世平走过来,缓缓说道。 “哦,我那三弟,他叫许悠旦,想来你也认识吧。”青枯真人落座后,看着一脸惊疑的张世平,为他解开疑惑。 张世平听到眼前青枯真人,便站起身在,一脸真切地对对方感激道:“多谢真人提醒,不然晚辈可真是自投罗网了。” 王老祖与那古蔺真君两人关系真的不好,但是这等高人,又岂会牵连到门下后辈弟子身上,张世平有些不以为然想到,可就算是这样,张世平仍是感激对方提醒。 第两百九十五章 分灵楼 过了一小会儿后,青枯真人走出雅间,留下张世平一人,他对着守在门外的雷默神识传音了下,就踏上三楼去了。 一盏茶时间后,张世平出了静室,然后快步走出坊市之外,取出了青灵古舟,化为一道青光,朝着远处飞去。 在张世平飞走以后,他不知道的是,那雷虞阁三楼上的静室中,青枯真君脸色有些无奈地看着一个袒胸露乳的胖子,“三弟,怎么不去见见你那师尊后人,还让为兄说谎,去欺骗一个筑基的小辈?” 青枯真人说的什么长燊真君与古蔺真君两人关系不好,其实都是随口捏造的,都是在他那位三弟授意下,青枯真人才这样子说的。 “他若是想走的长远,就应要自己外出闯荡,浅水是养不出大鱼的。宗门这次劫难,对他来说也不失为是一种机缘历练。对了,老祖吩咐了,若是万剑门有来旌招,你不用推脱了,加入便可。”许悠旦低声说道。 “怎么,老祖就不怕我生出异心?”青枯真人听许悠旦说的话,反问了一句。 …… …… 张世平御使青灵古舟,从鼓岭坊市离开,他几乎时刻将自己的神识,全力释放开来,注意着附近的风吹草动。刚才他虽然没有从雷家老祖身上感受到恶意,但是他仍是感觉有些奇怪。 刚才在雅间中,这位金丹真人与张世平闲聊的时候,随口问了几句正阳宗近来的情况,又问了张世平有没有和宗门其他修士有所联络。 张世平回应这位金丹真人所说的话,七分假三分真,宗门联络方法,张世平可没有透露半点出来。对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万一对方想要放长线钓大鱼,顺着他这一条线,摸到宗门其他人所在,那他岂不是成了宗门罪人了。 至于是否留在坊市之中,张世平也是想了又想,最后他抛去了这种想法。这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情况,他多想无用,还不如干脆了当一些。 毕竟对方这位金丹要是真的想动手,那张世平就算在坊市中,他怕也是有诸般手段,拿下张世平这个筑基修士。当然以对方金丹真人的身份,或许还不至于拉下脸皮来。 于是,张世平在取出青灵古舟以后,便将自身神识完全释放出来,身上的法力也没再收敛半点,他全力催动青灵古舟,化为一道青光,迅猛如电。 当他一路提心吊胆,断断续续飞了大半个月,越过了几万里之遥,没有见到那雷家老祖半路突然冒出来后,他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只是寻了个小山丘,稍作休息,恢复了下法力,便又重新御器飞行,足足又飞了近三个月时间,这才遥遥看到一方茫无边际的碧海。 他眼中露出一丝轻松之色,以前乘宗门法宝巨舟,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不过月余,哪像如今这般,多花了三四倍的时间,而且还不安全。 张世平一路上可是宰了好几个不长眼的修士,筑基期的有、练气期的也有。他有些疑惑,为何区区几个练气期修士,竟敢对他这个筑基期的修士动手,就算自己收敛了气息,但也是筑基初期的灵压气息,他们是看不出自己修为远超于他们不成? 对于这些人,张世平随手解决掉,看着他们的尸身,眼中带着些许的疑惑,不过当张世平搜取了他们身上的灵物以后,便放下一团火,将他们烧了去。要是张世平有修炼炼尸之法,那这些修士尸身,倒也是不错的材料,能炼制几具黑毛出来。 不过当张世平查看了下对方储物袋中的东西以后,这才恍然,他们这几人所修炼的是一种合击之法,相互配合之下,竟然能以练气期的修为,围杀了筑基修士。他们这几人可是截杀过两三个筑基初期的散修,不过遇上张世平这人,也算是他们运气差了些。 毕竟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不过这些日子里,张世平倒是没有遇过妖兽,或许是因为他所选择休息恢复法力的地方,都是一些灵气不显处的原因。而那些劫道的修士明显是知道,有很多路过的修士会专门挑这种地方来作为歇息之用。一般选择这种地方的修士,多半都是一些实力不济的人,不过也有一些是张世平这种。 …… …… 滨海城。 这座堪比世俗一郡之地的巨大城池上空,不时就有各色灵光从天上落了下去,也有修士御使法器,冲天而起,其中有一大半修仙者,是朝着白余里外的南海飞起。修仙者们在飞来飞去,而城中的凡人们早就是见怪不怪。 一道青光从远处飞掠而来,在临近滨海城地界的时候,青光稍微停顿了下,青光中的那名修仙者在空中辨认了下方向,这才催动脚下的法器,朝着城中一处最为豪华的宫殿楼宇飞了过去。 滨海城乃是玄远宗所镇守的一处城池,这样的城池在沿海共有五座,乃是由沿海地区五大宗门,各掌一城,守望互助。这样的城池,里面生活的绝大部分都是修仙者,张世平一路飞来,到了滨海城上空才过不久,从他身边不远处便飞过了十几个筑基期修士。 而在城中各处,隐隐有股隐晦的气息传出,想来都是金丹期的高人。 在张世平所去的那片宫殿楼宇上空,他脚下青灵古舟,猛然一沉,张世平连忙施法稳住,而后控制着飞舟缓缓落下。他上次来这里,也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都已经忘了此处有布置了禁空阵法禁制。 除非是金丹期的真人,或是由金丹真人引路,不然炼气修士也好,筑基修士也罢,都得老老实实从宫门外进来。这里毕竟是玄远宗在滨海城的宗门驻地,掌控处理城中各种事务,小到城中一个摊位的安排管理,大到两族交战中各种法令的发布。 张世平如今不是以正阳宗弟子的身份,而这时也不是海族来袭的特殊时候,他要是想要在城中找寻一处合适修行的地方,自然也得和其他修士一样,来这里向玄远宗申请。 正阳宗这宗门都能布置下勾连地脉的大阵,更不用说曾经出过分神尊者的玄远宗,这等庞然大物,就算滨海城比寻常城池大上几百倍,他们也能布置得固若金汤。 城池里面的每一处适合修行的地方,不管是山峰、山谷、洞窟、水府,玄远宗早就查探得一清二楚,余下的都不过是一些灵气淡薄的地方,对于炼气后期以下修士还算不错,但是对于炼气后期的修仙者来说,灵气已经有些不够用了,更不用说张世平这种筑基后期的修士。 张世平通过专门为筑基修士所设的宫门通道以后,快步如烟,片刻后,便站在了一座阁楼面前,他抬头看了牌匾上面所写的‘分灵’两字,便缓步走了进去。 , 第两百九十六章 画卷 但是张世平刚跨过这处楼阁门槛,恰好听到了一位身穿着黑青色海兽皮袄的中年人,正对着一位神色懒散的一位蓝衣修士,怒声叫骂着。 看那蓝衣修士的服饰,明显就是玄远宗弟子。 张世平听到了叫骂声,自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是他人都已经进来了,也不方便退出去。 ‘咚咚咚……’ “两位道友,打扰了。”他敲了敲已经打开的木门,对着房间里面的两人说道。 他来到玄远宗的这处滨海城宗门驻地上,可不敢随意释放神识,万一无疑招惹冒犯了路过金丹元婴这些高阶修士,那可就麻烦了。 “打住,你这蛮子先打住,没看到有人来了吗?这位道友你先等一下。”蓝衣修士以手掩面,用衣袖挡着,不让那中年人开口四溅的唾沫星子喷到脸上,他连忙对着那中年说道,然后连忙招呼张世平。 “两位道友,可需要我先出去,在外面等候一下,等你们说完事情了我再进来。”张世平下意思地摸了摸胡子,他要是能提前听到叫骂声,至少等两人将事情解决了,他才会进来。这不是怕惹到其他修士,而是出于礼貌,非礼勿听。 再说了以张世平如今的修为,《五彩琉璃功》在胡家村的时候,他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火候,补齐了自身短板。 虽然没有修炼到圆满的程度,但是已经够用了。只要不是筑基圆满的修士,张世平自认不会输给他人。 只不过他现如今手头上的法器,实在有些差,最好的不过是二阶中品的龙舌弓与‘鸦九’飞剑,祭炼多年,早已心意相通,奈何法器本身材质所限。 他当然还有一些从其他修士储物袋里面搜刮来的二阶中品法器,可未经祭炼,发挥不出这些法器的威力来,张世平这些日子都急着赶路,也没有时间安心下来,去祭炼法器。 张世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学习法器锻造,想要达到能锻造出二阶上品法器的程度,张世平少说也得再花个几十年时间。期间定会耽误了自身修行,他虽然还年轻,但是时间可不能太多慢待,临老以后才知道后悔。 修仙者所修行,无非不过是精气神而已,绝大部分的修仙者都是专修‘气’这一方面,正是所谓的练气凝聚法力。 至于‘精’、‘神’这两方面,都是依靠着积累法力的时候,用法力蕴养肉身神魂,从而使其强大起来。 因而很多高阶修士,就算没有修行什么炼体功法、神魂秘术,他们也要比修行了这些功法的低阶修士要强上不少。 可说到底‘气’才是修仙者的根本,余下的‘精’、‘神’两者,已算不上是如今修仙界的正统修行筑基法门。 上古时期,天地之间法力化显于世,灵机充沛到就算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也能度过百岁春秋,而动作不衰,更不说修仙者了。 只要资质正常的修仙者,凝炼法力的速度便不会慢,只要稍加修行,突破到下一个境界的可能性,不知道比现在容易多少。 没有了寿元的顾虑,他们才能安心修行炼体功法、神魂秘术,也才会花上大把时间,去研究各种各样的炼丹锻器法阵。 上古时期,才会如此繁盛,张世平从流传下来的一些只言片语中,也能想象的到当时的盛况,不禁心生向往! 那身穿海兽皮袄的中年人看到张世平在门口,这才止住了声,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喝了干干净净,然后又接连倒了五六杯,如同水牛一样,咕噜咕噜地倒进自己嘴里。 “道友是来寻租洞府还是看中了哪一间门店?”蓝衣中年人松了一口气,他实在对自家这个老丈人没办法,自己那妻子是那么温柔可人,怎么老丈人会那么暴躁,他实在想不通,不过也心中也是幸庆,幸好两人性子不像,不然受苦的可是他了。 “道友能不能给在下说一说,如今滨海城这里还有那些洞府?”张世平对滨海城这里可是一头雾水,哪知道什么地方好,什么地方差,就连分灵楼,他也是询问了玄远宗的杂役弟子,方才找到这里的。 “你看我这脑子,在嗡嗡响,还有些懵呢。不知道道友是想要租赁什么样的洞府,对于洞府五行属性有何要求,又或者还有别的要求,也可以一并说了,我这边也好给道友挑一挑。”蓝衣修士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轻揉了几圈,同时瞥了一眼自家老丈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哼!”旁边那中年修士看到后,轻哼了一声。 “合适筑基修士修行的洞府就行了,不过要是洞府中有地火室就更好了。”张世平坐在蓝衣修士对面,他刚来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租赁什么样的洞府。 “合适筑基修士修行的洞府不少,不过有地火的就不多了。”这蓝衣修士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了一轴银色画卷,从右到左,缓缓展开。 画卷头尾全部展开了以后,刚好盖住了他们三人所围坐的四方八仙桌,不过卷幅没有那么宽,大约是卷长一半左右。 那蓝衣修士轻声念了几句,发出一道幽幽清光,没入了画卷以后,原本空无得画卷,渐渐有山水浮现,紧接着是一天天联通各地的道路,而后城墙,才绕着临近滨海方向向后方延伸,缓缓将整座城池环绕了起来。 张世平看着这张画卷,眼中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之色,这左右不过和宗门那金笔玉牒一样,记载城中各处灵脉乃至洞府店铺等地,说起来还比不上宗门大阵,差了不止一筹。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很,正阳宗那金笔玉牒可是掌握在一宗之主手中,眼前这蓝衣修士,只是玄远宗打理分灵楼的管事,两者身份地位乃至修为,相差了太多了。 那蓝衣修士稍微打量了张世平的反应,见他神色自若,他心中也是了然,对方不是侥幸筑基的散修之流,应该还算有些身家。 他这才又打出了一道清蒙蒙的灵光,整张画卷上浮动着各种灵光,许多山峰上覆着金光,也有一些地方是银光、红光、蓝光等各种光芒,交相呼应,一时之间整张画卷美轮美奂。 第两百九十七章 禁令 不过画卷上各色灵光交相呼应,一时间让张世平有些晃花了眼,不由得眼睛半闭着,眯着眼看着这滨海城中各处。 “道友你看这些事城中所有适合修行的地方,你先看一看。”蓝衣修士指着画卷上,那些由灵光汇成的滨海城地图,对着张世平沉声说道。 滨海城中没有像白芒山中,有那么多高耸入云的绝峰奇山,大多数都是两三百丈的小山,还有十余座是七八百丈高,唯有三座是逾越千丈。城中所囊括进来的山川河流,张世平御器飞来滨海城的时候,早就已经在云端的时候打量了好几遍,不过他看到这些灵山附近,有很多巡逻的蓝衣修士,御使着法器,在认真巡逻着,张世平他也就没有再靠过去。 就算张世平没有从空中俯瞰群山,他也可依着画卷上山川河流乃至画上房屋,几者之间的大小,大致推断得出来哪处的山有多高,哪处的山谷洞窟有多深。 这些山峰中只有那最高的三座上闪烁着紫光,余下的山峰、山谷、洞窟、水府,有一小部分金光闪耀。 而除了紫金灵光外,这画卷中灵光加起来可不止五色,灵光或明或暗,或大或小,各有差别,张世平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后,指着一处,这处灵光星星点点,不过灵光的闪亮程度,明显比其他的地方要差了很多。 “道友,这里的灵光为何如此之多,但是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那些群山上所标记的灵光亮点。”张世平心中有些推测,这种与之相似的地方,城中还有三十来处,不过张世平不能完全肯定,便开口问这位蓝衣修士道。 “道友所指的地方,是伍月坊,画卷上那里的每一点亮光,便代表着坊市当中一家店铺。那边不是专门开辟出来供修士修行的地方,灵气自然是少了些。”蓝衣修士不急不缓地对张世平说道。 同时他开口问张世平:“道友既然滨海城地图已全幅看过了一遍,那我这边便依道友的要求,将合适的洞府选出来,道友请稍等一会儿。” “麻烦道友了。”张世平颔首对着蓝衣修士说道。 而那蓝衣修士对着张世平淡淡一笑后,他便双手捏出好几道法诀,随着灵光的涌入,张世平见画卷上的灵光渐渐暗隐了许多,待到蓝衣修士施展完法诀以后,原先的灵光亮点,竟然一下少了六七成。 张世平见此,便在心中暗道着,看来滨海城筑基修士不少。也是,想要出海猎杀海兽的修士,没有筑基期的修为,法力不够,便只能在近海游荡而已。张世平看着地图上的灵光,有十几处竟插着根,用法力幻化而成的红色小旗子,不由的有些疑惑。 但是没有等张世平开口提问,那蓝衣修士便开口解释说道:“那三座紫峰乃是城中三位真君洞府所在,余下金光处,在那边修行的都是金丹真人,道友你刚到城中,怕还不知道,因而我特意标出来,还望道友别怪我多管闲事。还有这些插着红色小旗的地方,都是有地火室的,不过这价格呢,要比其他地方贵上一些。” 蓝衣修士语气很是诚恳,张世平则沉声对他说道:“道友说得是哪儿的话,我这多谢道友还来不及呢!” 张世平想来也知道,对方这种小手段,怕是对来这里的每个筑基修士都用过,但是总好过冷冰冰的,什么也不说。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种事情,是在对方的职责内,以免一些不长眼的修士,误入了这些金丹元婴修士的地盘,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滨海城中虽然禁止修士自相残杀,但是斗法毫无动静,又没人发现的话,那这件事情,其实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才没有人闲的发慌,为了区区一个炼气筑基修士,而去交恶一位金丹真人。 金丹修士之中可有许多性情古怪之人,也不乏残忍噬杀之辈,也有一些人前君子背后小人之人,这样一想,那玄远宗也算是处于好心。 张世平没有去看那些紫光、金光的地方,那些地方不是他一个筑基修士所能开辟洞府的地方,他看着插着红色小旗的地方,一共有十三处,可是这些地方附近竟然都与金光相距不远,离得实在是近了些,张世平不禁皱眉。 “道友可有何不满意,说出来,看我这边能不能帮道友参详参详。”蓝衣修士见张世平面露沉思之色,又有些纠结,他没有生气,反而显得热情了许多。 他在分灵楼做了那么多年,哪个修士是真心实意想租洞府,哪些修士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过来问一问,消遣时间的,他早就一清二楚了。张世平这样子,在他看来,只要能找到一处合乎心意的地方,十有会租用下来,而他也能根据张世平所租赁缴纳的灵石,得到数额不等的灵石奖励。 “道友,你看这里灵峰相距也不算太远,万一有筑基修士引动天劫,那周围的修士,卷入其中,岂能有命在?”张世平看完插着红色小旗的十三处灵地,有细细打量其他地方,突然之间,他抬头皱眉对着蓝衣修士,沉声问道。 “这一点等道友租了洞府以后,就算道友不问,我也会告知于你的。在滨海城中任何地方都不允许筑基修士引动丹劫,违令者,就算是渡过丹劫了,城中前辈也会将其直接斩杀。道友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禁令就是禁令,自从滨海城建成之日起就是如此。道友如今还是初期,离丹劫还早的很呢。”蓝衣修士也突然听到张世平这样一问,便灿然笑说道。 张世平听完以后,眉头一皱,这条禁令直接让他的想法落空了,看来以后不止要修行,还要外出找一处灵气汇集的好地方,不然怎么布下阵法,引动丹劫。至于强渡天劫,张世平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道友你也大可放心,要是今后道友渡劫,若是需要,我们玄远宗有专门为筑基圆满的道友,准备好的渡劫之地。不过要是用了宗门的渡劫之地,那便算是我玄远宗客卿长老。”蓝衣修士看了一眼张世平,心中有些腹诽,对方和他一样,只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中期都还修行到,竟然能想到结丹那么长远的事情去。 在身边自顾自倒水饮茶的皮袄中年人眼底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银色光芒,看了张世平一眼,而后便收回了目光。 这中年人面容有些粗犷,脾气也有些暴躁,但是对方心思反而比其他修士要细腻很多,不然在这不是猎杀海兽,就是自相残杀的南海,怎么会修炼到筑基后期,甚至过得比其他筑基修士还有滋有味。 第两百九十八章 人烟绝踪 “客卿长老吗?”张世平心中暗道了一声,同时也感叹玄远宗实在是打了个好算盘! 然后张世平便往画卷上某处轻指了一下,他在那些有着地火室的十几个地方,选了一处灵光异常闪亮,离那些紫光、金光也比较远的,“此处洞府如何?” “这里!”蓝衣修士扫了张世平所指的方向一眼,当即朝着画卷打出了一道灵光,那蓝衣修士脸上先是一喜,但是随之看着张世平,面露纠结之色。 “此处可有什么不妥又或者是有什么忌讳吗?”张世平见此沉声问道。 蓝衣修士连忙摇了摇手,“没有没有,除了那些紫金光亮处,其他地方道友都可随意挑选。道友所选的地方叫做皓月山,山虽不高,但是灵气在诸多洞府之中,那是一等一的,道友当真是好眼光。只是这价格自然是比其他地方要贵上许多,一年四百块灵石。很多初来这里的道友,也是一眼就相中了此处,奈何没个几年,就无力负担此处花销,与其这样,道友还不如寻一些灵气稍微低上一些的地方,一年左右不过一两百灵石,方能长久!” 皓月洞府原本是七百年前,皓月真人所开辟出来的一处修行之地,但自从三百年前那位皓月真人出海之后,莫名其妙失踪了以后,皓月洞府也不知为何,灵气骤降一大截,原本合适金丹真人修行的地方,如今那些金丹真人早已看不上眼,但是对于筑基修士来说,仍是一处上好的修行之地。 宗门精通法阵的一位真人来此处查看了足足一个月时间,仍毫无头绪,最后无奈退走。 张世平思量了一下,一年四百块灵石确实贵了许多,而修行所租赁洞府的时间,通常都不会太短,十年,百年,如此算下来,在洞府上的花销也是一笔惊人的数目,这让张世平不禁暗自皱眉。不过他却没有租赁他处的想法,他在胡家村这处三阶修行福地修炼了多年,自然明白一个上好修行福地的重要。灵石这东西,花出去的才是自己的。 “还请道友说一说皓月山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吧。”张世平沉吟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然后轻声说道。 “既然道友主意已定,那一切都依道友了。皓月洞府里面不得随意开辟新的石室,若真的有需要,要先来我这里上备了。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已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张世平还执意如此,到时候若是有什么问题,那可不管他的事! 而这时,那皮袄中年人脸色不变地看着两人,“道友要是选择了皓月山,那你我可是邻居了,我叫齐连岳,就在附近的齐越谷,道友要是有空闲了,来我那里坐一坐,老齐我那里备着好酒。” “待我有空,一定去道友那里拜访。”张世平半是敷衍地说道。 …… …… 一道青光从远处飞来,坐着皓月山转了一圈,然后才缓缓落下。 皓月山附近修行洞府也不少,大多数都是筑基修士所开辟的,在此山北部三十余里外有一处清水湖,湖中有一处水府,张世平向那蓝衣修士刘道友打听了一下,清水湖水府主人是一位名叫做幽波真人的金丹修士,约六百余岁,亦是玄远宗的客卿长老。 在空中的时候,张世平已遥遥看到山脚下的一处洞府石门,他便落在石门前,取出了一面银色刻印着皓月两字的令牌,朝着石门祭出,银牌朝前飞去,离着石门三丈有余的地方,一面银黄灵光交织的法阵先显露了出来,银牌大方其光,法阵露出了一道丈宽的门户来。 张世平取回令牌,一脚跨过,法阵也随之合拢了起来。 他伸手一推,银灰色的两扇石门,轰隆打开来。张世平走进以后,一股灵气扑面而来,他便觉得自己那四百灵石花的还不算太亏了。张世平深吸了一口灵气,他这些日子以来,可从没有在这般好地方修炼过了。 洞府大厅、灵水井、灵水潭、豢兽室、虫室、缎器室、炼丹室、书房、修炼静室……张世平一一看过,金丹真人所遗留下来的洞府足足有二十几间石室,远远超出了张世平所需。 他焉能不满意? 最后张世平从御兽袋里面,取出了幻鬼蝗,又朝里面扔进去了一些蕴含灵气的灵草与兽肉。他以前在也昆山的时候,将奇虫饲养的工作交予手下的管事,不过他御兽袋里面,终归还有留着一些虫卵,只不过没有再饲养得如同以前那么多,也就百来只而已,作为虫种之用。如今安定下来,没有手下管事帮忙,他也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两天以后,张世平安顿好洞府事宜,就出门去了附近的坊市中转悠了一圈,买下了一方法阵二阶上品的法阵器具‘天风紫罗大阵’,增进法力的丹药,还有大量的修行灵物,这一下让他之前的积蓄,与从其他筑基修士、炼气修士身上搜括而来的灵石,一下子去了足足大半,只剩下了两万出头的灵石。 他在坊市逛悠的时候,在一家茶行里面,找到了能炼制玉茶丹的几种茶叶,与炼制芝阳纹云丹的芝阳茶叶,算是意外之喜,不过他没有想过重操旧业的打算。他又去了玄远宗的分灵楼,一下子交齐了二十年洞府租赁灵石,在那刘姓蓝衣修士惊愕的目光下,张世平飘然而去。 回到了皓月山洞府以后,张世平在洞府中江‘天风紫罗大阵’布置好了,便直接封闭了洞府所有法阵。 时光悠悠,滨海城中人来人往,皓月山草木枯荣了一次又一次。那名叫做齐连岳的皮袄中年修士,来到皓月山洞府面前,见洞府大阵紧闭,他有些不死心,发出了一道红光,便径直朝着南海而去。 附近的一些筑基修士也知晓了皓月山有新来的道友,有人热情一些的,也上门来,想彼此认识一下,但是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时光流逝,渐渐地,就连皓月山洞府前,没有半根杂草的石道上,如今落叶满地。 石缝间青草顽强地生长起来,又枯萎了去,低矮的草木掩去了石条山路。 鸟兽出没,人烟绝踪! 第两百九十九章 黑色巨舟、伍月坊市 皓月山洞府静室之中,张世平身穿着一身轻便灰白布衣,盘坐在静室之中,周身流转着青色虚无般的火焰,没有如寻常火焰般爆裂,反而是如水静谧。 不知为何,本来《五彩琉璃功》修炼有成后,有会五彩异像,但是张世平如今却是青色遍身。张世平生怕自身修炼有误,更是重新看了好几遍玉简上的功法原本,一字一句,轻敲慢啄,没有发觉有半点差错后,一头雾水的张世平,看着手掌心上升腾的青阳火,沉入了莫名了深思中。 张世平这些年来,每日除了修行《凝元术》,不断凝练法力之外,就是修行《换元术》与《五彩琉璃功》,日益精进。在第四个年头的时候,张世平将自身法力凝元两次后,他压抑了许久了法力,竟然顺势突破了筑基九层的瓶颈。 有了凝练法力的修行法门,果然与自己一人摸索的修行法,要好上太多了。 不过每当张世平修行《换元术》后,那种神魂上的痛楚是越来越明显,每一次修行以后,虽然有青铜灯相助,但是他仍头胀欲裂好几天。在前几个月的时候,张世平修炼了最后一次,他神魂仿佛突破了某种瓶颈,竟然不由自主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竟然将方圆五十余里,尽皆囊括进去,远超之前二十余里。 这一下,可是将张世平可吓得不轻,他竭尽全力收敛心神,抱元守一,这才止住了神魂上的那种涣散之感。他后背生冷,浑身冷汗直冒,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张世平神色幽幽,紧守心神,身子好不容易才回暖了过来,对于先前这种灵魂出窍,神魂寂灭的感觉,不由得心生惧怕之意。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这天地之间的至理,正所谓的神游物外,与万物同生,与天地同寂,莫过如此! 可是张世平明白,这种只不过是一种幻觉,若是陷入不可自拔,神魂散了,他便只剩下一具肉身,枯化在洞府之中。张世平除了后怕这个以外,还担心万一自己刚才的举动,惊扰了幽波水府中的幽波真人,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张世平也没有什么办法,与其整天担心,还不如好生修行,早日结丹。 而除了修行之外,张世平余下的时间,便是在书室里看看书,研读经典,有时候,静不下心了,也会在洞府中的灵水潭垂钓,直钩入水,愿者上钩,奈何这些年来,清澈潭水中的几尾青鳞鱼,对那直勾勾铁钉,瞧也不瞧上一眼。 水潭边生长着水蒿草,张世平拿去喂食幻鬼蝗。变异后的幻鬼蝗,虽然喜食灵肉,但是对于这些蕴含灵力的水草,也是来者不拒。不过张世平没有饲养太多,只有三百余只,因为他之前留存下来的鬼蝗卵液已经够多了。 就这样日子是一天天过去,张世平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 一闭眼,天,一睁眼,年。 另外张世平不知道的是,齐越谷的那位中年修士,出海一年多回来以后,又来张世平这边,隔三差五地看了几次,不过每一次都无功而返。而在张世平那次修行《换元术》神魂莫名突破后,惊动了附近许多筑基修士。 不过那幽波真人水府法阵不凡,张世平那无意之间的神念,还破入不了法阵,但是也惊动了正在以水炼之法,炼制丹药的幽波。幸好神念本来就是无形无质之物,来匆匆去匆匆,等幽波将手上的丹药炼制好了以后,张世平也早已收回了神念。 直到封山闭府十三年后,静室之中,张世平双手持握于丹田处,手心中灵石中的最后一缕灵气,被张世平吸尽,化成一颗透明无暇的水晶。 片刻后,张世平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张世平在那次以后,便没有再修炼《换元术》几次了,余下的时间,都在凝练法术,不然就是修行《五彩琉璃功》,直至今日,张世平将储物袋中唯一的一块上品火灵石里面的灵气耗尽了。 他叹了一口气,神识渗入储物袋中,想要再从里面取出灵石来继续修行,却无奈站起身来,走出了多年未出的洞府。 …… …… 滨海城最近热闹了许多,一艘又一艘的巨舟从云端上降落到城中。在远处那碧蓝无垠的大海上,大大小小的船只来来回回,在港口卸下船上的货物,补给了物资后,船上的修仙者又立马催动船上法阵,一时之间,海岸线边上的诸多港口,船只进进出出,比以往的时候,热闹了不知道多少。 一艘通体纯黑,侧身有着六把小剑作为标记的飞舟,破开云层,缓缓朝着滨海城中一处宫殿广场飞了下去,而在飞舟百余丈的地方,闪动着各色光华,不时地有修仙者御器从旁边掠过。但是其中一道青光,远远看到了飞舟上所刻画的标志,稍微停顿了下,便在不知不觉将离那艘黑色飞舟远了许多,朝着城中伍月坊市外一处偏僻的地方,落了下去。 落地以后,青光这才缓缓消散,从余光中一位身穿青袍,留着三寸余长胡须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浑身气息到只有筑基初期左右的灵压波动,而后一艘青色的小船缓缓落入他手中。 他抬头凝神看着那艘正在降落下来的巨舟,双目之中精光一闪而过,没有引起他人注意,便收回了目光,朝着坊市走去。 这人正是经过了十三年修行,法力已经精进至筑基顶峰,且正在凝元第四次的张世平,只不过如今法力愈加凝实,张世平愈加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引动了丹劫,要知道这里可是滨海城,他可不想前脚渡劫成功,后脚就被玄远宗以违反禁令的名义当场斩杀掉。 而且张世平如今那渡劫所用的真火青炎阵烈藤还没有丝毫头绪,还有若是他能再收集上几种有助于结丹的天地灵物、灵丹妙药,那就更好不过了,因而张世平可没有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就鲁莽地强渡丹劫。 可是这一切,没有灵石,便寸步难行! 张世平缓步照着伍月坊市走去,街上往来修士众多,张世平混迹其中。 张世平本以为自己灵石能撑得住自己二十年的修行所用,但是却没有想到,这才十三年的时间,他身上所有了灵石,除了维护皓月山洞府法阵运转的以外,竟然已经不剩半颗。 他摇了摇头,这些年来自己修行得实在有些入魔了。他走了好一会儿,蓦然抬起了头,见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家茶行前,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第三百章 林师妹 不过片刻,张世平便在茶行伙计的恭送下,从这间‘四海茶行’走出。 青毛峰、黄芽尖、三春玉、雨明、芝阳,五种灵树茶叶,张世平各买了三两,不是不想多买,而是囊中实在羞涩,十余年间的修行耗尽了他身上几乎所有灵石,不精打细算不行,否则丹药其他的辅配药材,他便买不起了。 他取出一块玉简,释放出神识,看了下玉简中伍月坊市的小地图,几个呼吸后,张世平收起玉简,抬头望着远处,那有一截浑身朱红的宝葫芦形状的塔尖,琉璃瓦片,隐隐泛着淡淡灵光。 “玄远塔!” 张世平远远看过一眼那座楼塔,又转头看了万剑门黑色巨舟降落了方向,眼神冷若毒蛇,但转眼间便完全敛去。 他目光深沉,朝前看着眼前这条足足能够让八驾兽车并驾齐驱的大街,龙鳞马、踏云追、青鬃牛……由各种异兽拉着的兽车,在这条街上奔跑着,路边修士有的身着华服,有的身穿长衫,但是也有一部分是穿着海兽皮袄,劲装打扮,当然也有一些女性修士,有的包裹着严严实实,有作男子打扮。 当然也有妖娆狐媚的女修,三三两两结着伴,端是大胆,披着纱衣,若隐若现,惹得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满脸通红。一身披淡紫轻纱的凤眼女修,从张世平面前走了过去,见张世平目光凝视,还以为是看着她,而她也不躲闪,反而媚眼一勾一挑,尽态极妍。 “玉峰翘翠步无尘,楚腰如柳不胜春。” 从张世平身后传来一句,那人长得星眉剑目,身着玉白锦衣,手持着一把香檀木折扇半合着,腰佩着块翠玉,又系着个纹绣香囊,从张世平身边越过的时候,带起一阵香风。 “这位小姐,小生岳峰,这厢有礼了。”这人跨步而出,持着折扇,朝着那淡紫轻纱浅笑的女修,拱手行了一礼。 “呵呵呵……”那紫纱女修身边两位差不过同样打扮的秀丽女修,捂嘴朝着这人呵呵笑道,而眼睛像是钩子般,盯着这月白锦衣男子。 其中一位身穿鹅黄色纱衣的女修伸出一纤纤玉指,指着那锦衣男子,“这位公子,我们这边可有三人呢,你眼睛就盯着三妹,别那么厚此薄彼嘛,你看摸摸我的心,可伤透了哦。” 而另外一名身穿黛色纱衣的女子,打量了张世平好几眼,目光在张世平身上流转着,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张世平感觉到有人盯着他,顺着自己感觉,正好对上了那黛色纱衣女子的目光,乍看之下有些熟悉,但是在一时之间张世平却叫不出她的名字来。 “张师兄。”那女子打量了张世平好几下,最后才朝着张世平走来,对着张世平盈盈施了一礼说道。 “你是,林师妹?”张世平看了来人,有些疑惑地说道。 张世平看了眼前这女子几眼,又在脑中回想了几转,这才不确定地说道,他看这女修颔首点头,默认了下来。 这人是张世平宗门的一位师妹,名字叫做林闻白。张世平曾在黄家灵山红叶山,参加过她与黄舟师弟两人的婚礼,对方已为人妇,但却身穿着如此轻浮,一想到这里,张世平便不经意皱起眉头来。他与黄师弟也还算相熟,他修为虽然差了一些,但在古文古籍这方面,却钻研颇深。张世平修行闲空时候,与他谈天说地,脾气倒也算相投。 “林师妹,黄师弟呢?”在胡家村十几年时间,加上如今闭关十三年时间,张世平已经接近三十年,没有与他们见过面,因而重逢的喜悦,很快就冲去了他对于林师妹着装的些许不满。 林闻白听到张世平询问,脸色有些纠结,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转身过去,朝着她后面的两人,“二姐,三姐,你们先回去吧。” “那四妹可要早些回来,别让大姐等急了!”那鹅黄色纱衣的女修嘱咐了林闻白一声,见林闻白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去。而那俊朗男子摊开折扇,看了张世平两人几眼,目露一丝揶揄,嘴角上扬,朝着张世平笑了一下,便快步朝着两人走去,跟在她两后面。 “就这样让那人跟着,合适吗?”张世平淡淡说了一声,这俊朗男子收敛功法不错,看起来是筑基初期,实则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而那与林师妹同行的两人,一个是筑基五层、一个是筑基四层,与那男子差了很多。 “那人不过刚到筑基后期,有大姐在,没事的!”林闻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张世平听闻以后,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那俊朗男子筑基后期的修为,自然瞒不过神识大增的张世平,但是以林师妹筑基五层的修为,竟然能说出对方真实修为,不由得让张世平惊讶几分。不过他没有多问,修仙界中功法千奇百怪,说不定有些功法能有看破他人敛气的奇效。所以张世平在修仙界中行走,才如此小心翼翼。 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底牌在。若是斗法,当有狮子搏兔,全力以赴的决绝,不能心慈手软,也不可心生大意。 “林师妹这些年来过得如何,可与老祖师叔他们有所联系?”张世平双唇没有起合,而是以神魂传音于林师妹。 “师兄,此事不是说事情的地方。”林师妹看了左右,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 张世平见此,双眼扫视,神魂化念在周身几十丈内,轻扫了一圈,而后对着林闻白说道:“师妹,等我买下东西,我们在好好细讲。” 林闻白点了点头,莲步轻移。而张世平本来想去坊市中那座玄远塔那边,购买炼制玉茶丹以及芝阳纹云丹的炼丹材料,顺便打听一下青火真炎阵所需的三种主要布阵灵材之一的烈藤。但是如今得遇故人,也不好再多费时间,跑得太远。再说了张世平也急想知道宗门如今的情况。 因而张世平环顾了四处,见附近有一家门面最是阔绰的店铺,他便朝着它走过了过去,林闻白则跟随在张世平身后。他们两人一进门,便有一个笑眯眯的圆脸掌柜过来接待,张世平没有多说废话,取出了一块玉简,扔到那人手心中,神色不变地说道: “掌柜的,玉简上的东西,你看有没有,尽快给我备齐了。” 第三百零一章 丁裕 一青一白两道灵光,迅疾如电,朝着远处飞去,临近皓月山后,稍微停顿了下,便朝着皓月山脚处落下,灵光散去,走出一男一女。 张世平取出一块银色令牌,朝前凌空而去,一层薄薄灵光散开了去,但是张世平并没有直接领着林闻白进去,他召回银色令牌后,口中念念有词,配合着双手,同时捏出十几道手诀,道道灵光,朝前连连打出,‘天风紫罗大阵’方才露出了一道门户出来。 “此处便是师兄暂租的洞府了,师妹请随我进来吧。”张世平笑着说道,远离了坊市,来到山川灵脉,人烟较为稀少的地方。在坊市之中,人来人往,他不好将自身神识全力释放开来,但是离开以后,张世平则立马张开神识,将自身方圆一里内的风吹草动都尽收于识海之中。 张世平领着林闻白踏入洞府,而后他转身看了洞府远处一座小山丘一眼,便大袖一挥,洞府两重法阵瞬息恢复成原状。 “刚才有人一直在后面跟踪,那人七尺余高,脸色有些暗黄,左眼眼角处有块黑鳞状的胎记,不知道师妹可知晓?”阵法合拢后在,张世平对林闻白说道。他从来滨海城,可以说一来,购买了大笔灵材后,便闭关了去,或许当时有人眼红,但是如今十几年过去,张世平自认为他们不会那么有耐心。 而且这人从张世平他们两人一出坊市的时候,就跟在他两后面,离着约有百余丈远,装着他与常人一般,但是在张世平神魂之中,这人的注意力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两。 张世平虽然没有动手,不过他已将自己化出来的一缕神念,透过了那人灵光护罩,无声无息地附着在那人飞行法器上。只要对方没去祭炼法器,那这缕神念,就没有那么容易被他发现这缕神念。可是这缕神念,脱离了张世平神魂,如同无根之木,三四天以后,便会自行消散掉。 “是他!”林闻白听到张世平的描述,惊呼了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张世平见此不禁皱眉,他沉声说道:“林师妹可与这人有什么间隙,若是需要,师兄我可以找个机会将其除去。” 对方一位筑基七层的修士,杀了不难,但是在城中张世平不好动手,万一失手或是被他人看到了,那玄远宗可是不好惹。 但是张世平自付着,以他如今修为,想要找个机会,趁着对方出了滨海城的期间,将其截杀掉,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至于这人与林师妹两人到底谁对谁错,张世平不想打听,世上的事情又岂能只以是非对错来区分? 林闻白抬头看着张世平,眼中惊疑之色渐浓,脸上渐渐离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最后脸上原本惨白的神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张师兄你筑基圆满了?” “嗯,可否给师兄说一说外面那人到底是谁,还有黄师弟以及宗门师叔老祖他们如今怎么样了?”张世平轻点了下头,伸手指着石门法阵之外,那人可隐藏在山丘草木之间,自以为遁法隐秘,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无遗。 “那就好了,可太好了。”林闻白脸上惊喜之色愈浓,但是脸上神情突然暗淡了下来,眼中泪滴如珠,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朝着张世平重重磕了下头。 张世平一时间没想到这个,她还想在磕第二下的时候,张世平已经一把拉起了她,“师妹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师兄能帮的一定帮。那人还在外头,师妹你先进去坐着,等师兄一会儿,我去去便回。” 话语之间,张世平流露出一股杀意来。 “麻烦师兄了,那人是青阳门修士,就是他害了我夫君的。”林闻白眼眶泛红,连忙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神色悲切! “嗯?”张世平蓦然转头,盯着林闻白,眼中杀意更甚,但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身杀意尽皆收敛了起来,脸上也没有半点怒意,气息完全收敛起来。 而后,他在林闻白面前,身上清光濛濛,整个人没入洞府砖石之中,消失不见。 张世平在地底施法,穿透洞府法阵的时候稍微流露了些许气息,但是随之便又收敛起来,浮游朝着小山飞去。 丁裕看着两人进入洞府之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暗道了一声‘贱人’。 同时他思索着自己是该离去,还是再等上一会儿,他有点看不透,巧玉门林姓女修身边那个青袍修士的修为,心有忌惮,不敢直接动手。可他好不容易遇上这机会,要是那贱人等下一个人回去,那半路上他就有机会了。不然她们巧玉门女修都是一齐行动,他可是没有半点机会! 一道亮光蓦然在他几丈外的地上激射而来,瞬间便围着他脖颈一绕,这颗大好透露瞬间滚落下来。随后这颗头颅被一道灵光卷回,一只从地上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这人发髻,而后张世平从土里升了起来,头颅鲜血滴落在草木间,而瘫倒在地上的尸身,脖颈断处血喷得丈许远,染红了附近草叶,浸入沙土中。 “黄师弟,你可惜安息了。”张世平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说了一声。 张世平他眼中无悲无喜,先是伸手一抓,扯下了那人腰间储物袋子,而后才看着手中这颗头颅,左手五指发出清濛濛灵光,五指当即按在这人前额,七八个呼吸后,张世平脸色顿变,阴翳了许多。 他看着手中这头颅,眼中闪过莫名神色,又像是怀着一丝歉意。他当即将这人尸身收进储物袋中,又将他头颅也放了进去。 至于他周身的草木沙土,张世平挥出一道灵光,那带着血迹的土地顿时翻涌,张世平又接连不断挥出道道绿光,那土地上冒出丝丝绿意,片刻间便猛然拔高了许多,直到新生长出来的绿草,与四周相仿,张世平他才停下了法术。 而后张世平重新没入泥土之中,片刻以后,便出现在皓月山洞府中,看着正坐着等候的林师妹,眼中闪过了一丝诡异之色。 第三百零二章 玲珑阴阳壁 “张师兄,怎么样了,可杀了那人?”林闻白见张世平,便急忙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言语之间带着几分期盼。不过她见张世平出去不过一小会儿,想来也只是在外头转了一圈而已。 张世平却摇了摇头,神色不变地对着林闻白说道:“那人还算机灵,先走一步了。” 林闻白听后,脸上带着几分失望,却隐约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林师妹,无须担忧,你下次出城,我隐匿在一边,只要那人敢出来,师兄一定为师妹结果了他,了结后患!”张世平开口安慰她说道。 林闻白脸上强颜笑着点了点头。 “坐吧,师兄我这也就这粗茶了,还请林师妹不要嫌弃!”张世平走过去招呼着她坐下,给她与自己倒了杯热茶。 而后两人便闲聊起这二三十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不过多是张世平在问,林闻白在说。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许久未见,因而说得久了一点。 “依着师妹所言,你们夫妻两人这些年来,都没有再与老祖师叔们见过一面了?”张世平有些疑惑,照道理宗门也不过几百个筑基修士,老祖他们不应该舍弃地如此果断,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我们夫妻两人又不像林师兄天资横绝,一晃眼就已经是筑基圆满了,就算到了今日,我还在筑基初期徘徊着,哪能被老祖记挂在心里面。不过如今好了,见到张师兄后,想来便能与老祖他们团圆了,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不至于无依无靠的。只是……若是能再早上一些时候,黄师兄、黄师兄他也不会被奸人所害了!”林闻白自嘲着,说着说着眼眶就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本已是熟透的蜜桃,此时更是带着一股娇羞欲滴的韵味来,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她泪眼朦胧看着张世平,而后从衣袖中取出了块鸳鸯锦帕,轻檫了下泪水,梨花带笑地说道:“让师兄看笑话了。” “师妹安心,下次若遇见那人,师兄我一定会为黄师弟报仇的。不管任何人害了黄师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至于宗门那边,说实话师兄这些年来,也从未见过他们,因而看到了林师妹,这才想看你们夫妻知不知道宗门其他最近的情况!”张世平目不斜视,前些话说得极重,而后又很是诚恳说道。 林闻白眼中秋波流转,看着张世平,隐约带着种崇敬之色。若是换成了常人,被这种目光盯着,多多少少会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但是张世平仿佛就是一个正人君子,视若无睹。 眼前的这妩媚柔弱的林闻白轻咬了一下嘴唇,这才脆声说道:“那师妹一切都听师兄安排了!只是师兄也不知道老祖他们在哪里吗?” “宗门大难的时候,我才不过筑基中期的修为,正接了任务在外,等回来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我与师妹一样,离开了白芒山,来到了滨海城后,得到某些机缘,因而如今才达到筑基后期,只是想要结丹,确是千难万难,不提也罢了。师妹还是与我说一说,那人到底是何人,细说一下,我也好知晓了他底细。”张世平摇了摇头,他对自己修为的事情不想多说,便模糊地说了一句带了过去,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人名叫丁裕,青云门人,我们夫妻两人以前与他一齐出海,那时候他还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只是自从八年前我们在一处小岛上发现了一处古阵洞府,在那里发现了有一面已经成型的玲珑阴阳壁。可是那恶人竟然突下杀手,幸好黄师兄机警,带着我躲了过去,但黄师兄因此也受了重伤,不然我们夫妻两人联手,倒也不惧他。而后我们夫妻两人便一路奔逃,幸好那人为了收取玲珑阴阳壁,耽误了些时间,不过后面他终究还是追了上来,又与我们夫妻两人斗过一场,重伤了我们夫妻两人,不过还好,我们终是逃进了一座坊市中,那人不敢太过放肆!只是黄师兄他、他受伤太重,没能缓过来。” 林闻白擦了擦泪水,哽咽着继续说道:“而后,师兄你也看到了我那两名姐妹了吧,我那时候为了自保,只能加入巧玉门下,求得庇护,而那丁裕或许是将那玲珑阴阳壁卖了出去吧,这些年来修为直涨至筑基后期。而我与门中姐妹回来滨海城后,我自己无力为黄师兄他报仇,可又气不过那人谋财害命,还过得如此逍遥自在,便将他事情说得人尽皆知,让众人晓得了他的恶事,因而他对我记恨得很,所以师妹这些年来,从来不敢独自离开滨海城,生怕糟了横祸!” 提起往事,林闻白神情悲切,越说越慢,乃至泪水又顺着脸颊流下,哽咽不停! “师妹这样做倒是解气,但也将自己置于险地啊。”张世平摆了下手,有些皱眉! “可师妹我那时候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恨没有早些遇到张师兄!”林闻白擦干眼泪,红着眼看着张世平。 见此张世平眼中异色越来越浓,他用着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林师妹。 “嗯,师兄在看什么呢!”林闻白轻喃一声,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躲闪着张世平的目光,耳根微红着。 张世平轻叹了一口气,“在宗门时候,我与师妹相见不过几面,与黄师弟同样如此,不过师兄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够百年好合,千年相伴!可是如今……唉,我在这里问师妹一句,你从刚才至今可曾说过一句真话?” “师兄是怎么那么说,师妹所说句句属实,就差我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师兄看了!”林闻白听到张世平所说的话后,先是一怔,眼中带着几分茫然,看着张世平说道。 “师妹是否觉得师兄我一时半会儿间,拿不下那丁裕?”说完后,张世平手中突然出现一颗还在淌血的头颅,那人双目已毫无神采,不过脸上仍是一副思索之色,这人至死都没想要,会被张世平偷袭击杀掉。 张世平将头颅放于林师妹面前,手中乌光一闪,他捏着一块灰黑条纹交缠着的石块,“这正是师妹刚才口中所说的玲珑阴阳壁中的阴壁,想来师妹储物袋中也有一块阳壁吧,黄师弟也是死于师妹手中吧?” “我怎么会,师兄是怀疑师妹吗?若师兄不想替我夫君报仇,不认同门之谊的话,那师妹走就是了,师兄又何必说那么多,污人清白?”林闻白看着张世平,一脸心痛的神色,她失神地站起身来,朝着洞府外走去。 …… ps:不知道有多少个人在看这本书,在此向一直支持阿白吃的书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若是有书友在其他地方看书的,可以来正版订阅一章吗,一章就够了,不然投个免费的推荐票也好,这本书也就推荐票还算看的过去,麻烦了!(本书首发,qq也能看到) 第三百零三章 对还是错 林闻白走了几步,没有转头,只是冷冷地说了声:“张师兄还不打开法阵,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师妹了?” “唉,事关黄师弟生死,我觉得还是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张世平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茶杯,轻轻转动着,他轻叹着说道。虽然他与黄师弟相交不深,但是多多少少有些情谊在。 “怎么说清楚,师兄既然已经不相信师妹,那我再怎么说,也不过徒费唇舌。难道师兄还想对我施展搜魂术吗?”林闻白转过身来,手中抓着一把青色小剑,横于身前,满脸警惕之色,一双秀目盯着张世平。 “还用不着如此,师妹得罪了。”张世平看着手中杯底浅浅一层茶水,他轻轻地放下茶杯,瞅了林闻白一眼。 话语还没落下,一道青影蓦然出现在林闻白身侧,那人手中青火,脱手而出。 青火离手后,在林闻白四周,猛然幻化成四道约两寸厚的火墙,‘呼’的一声,火墙合拢起来,困住了她。 林闻白虽早有准备,但见此脸色仍然大变,一张金色符纸从她身上飘然而出,金光猛然涨起,竟一下将那原本合拢而来的火墙,给撑大了几分。 ‘喝’,青火罩中传来一声娇喝,青火罩中点点金光激射而出。在林闻白祭出‘金竹丝针’符宝的时候,张世平已将悉知了她的一举一动,漫天牛毛金针,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张世平轻喝一声,伸手挥出一面盾牌,猛然涨大,护在他身前,而后层层火鸦罩浮现了出来,他十指仍不停地捏着发觉,打出一道道青色红色的法诀,却没有直接朝着被青火罩困住的林闻白打去,而是没入林闻白四周砖石中,以免对方施展遁法而逃。 他接着伸手朝前一指,青火罩竟一下凝实了好几分,激射出来的金光一下少了两三成,而青火罩收拢到离林闻白,不过半分远的时候,便停滞不动,那千百道金针仍不停地在洞府中游动着,从张世平身上接连不断地飞出一只只拳头大的火鸦,极其灵动,张嘴吞吸,慢慢磨灭了那些金针。 过了盏茶时间后,张世平神色淡然地看着青火罩中,已经半跪着的林闻白,她粗喘着气,脸色一阵苍白,而在她身前的那张金光闪闪的符宝一角无火自燃,瞬息便化成了一团黑色灰烬。 那熊熊青火,扭动着,化为两条拇指粗细的青火火蛇,‘嗖’的一声,朝着林闻白激射而去,一接触到她躯身,立马融入其中,而当青火火蛇消没不见以后,林闻白身上浮现出条条青纹,似古字又好似环环相扣的锁链。张世平口中念念有词,那青纹焕发出濛濛青光,林闻白周身气息顿时颓废了下来,本来已经起伏不定的法力波动,竟然在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剑光飞掠那林闻白腰间储物袋的系带,张世平单手一招,将落下的储物袋收到手中。 两人终归是宗门师兄妹,张世平出手把握着分寸,不敢使尽全力,在完全确认事情真伪前,张世平没有像先前击杀丁裕一样,又是偷袭,又是竭尽全力,来对待这位林师妹,不然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而已。 其实本来他也不用废这般功夫的,不过奈何林师妹有符宝她,更是毫不怜惜此符,全力催动。 幸好这件符宝威力不大,不然张世平可要陷入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的两难之地。符宝乃是截取法宝威能所制,一件法宝制成的符宝,少时只有两三件,这种在修仙界中也被成为‘真宝’,这种‘真宝’若是毫不保留,能发挥出近乎法宝原本的威力,但这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而也有将其制成十几张符宝的情况,这样一来法宝威能分散得太过严重,威力自然小了很多。 这种威力颇大的真宝与普普通通的符宝,就是每一个金丹真人所需要取舍的地方了。 要是刚才催动此符宝的是其他人,张世平可不会让其能释放完,毕竟每一张符宝都极为珍贵,他可不想浪费了。 张世平抓着储物袋,不一会儿后便冲破了林师妹留封储物袋的小小禁制,他神识探入储物袋中。 …… …… 洞府大厅石桌,张世平与林闻白面对面坐着,中间是那睁眼不瞑目的丁裕,桌上流着的些许血液已经有些暗红。 张世平面前的是两块灰黑条纹交缠的石块,石块形状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不同,除此之外,还有林师妹的那块黛青储物袋子。 两块石块一靠拢,便在无声无息见,化成了一面巴掌大的玉璧,璧上花纹宛若天生,带着一股莫名的韵味,见此,张世平没有半点喜悦,而是用着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林师妹,开口说道: “林师妹,黄舟师弟不仅是我们同门,更是你丈夫。你怎么下得了手?就算你忘了同门不得相残的规矩,也得念着你们之间的夫妻情谊吧。” “哈哈哈……张世平你也不用这般做派了,你天资横溢,福源深厚,你知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法力没有丝毫存进,每一次冲击瓶颈,都呕血而回的感觉吗?我要是不争,我要是不抢,那谁给我修行资源?老祖师叔们都偏心,都偏爱你们这些人,我也想结丹,我也想结婴啊!”林闻白冷看着张世平,双眉倒竖,青纹网布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你也不用和我说什么同门不得相残的规矩,你也是从外门弟子过来的吧,宗门对练气期弟子们如何,你再明白不过了,你敢说从没有对同门下过手吗?满嘴的假仁假义,想杀我就快一些,要是眼馋我身子,我也防抗不了,就当做被猪拱了!”林闻白也早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了,脸上隐生着癫狂之色。 她心里明白今日是在劫难逃了。修仙界中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若是遇到玩弄修士神魂肉身的,那真是惨不忍睹。她看着张世平一副正直模样,但是这种人背地里,做尽丧尽天良的事情,修仙界中难道还少吗? 林闻白修行了一门能看穿他人藏匿收敛修为的功法,不过这功法有所限制,以她现在的修为,最多能2看破筑基八层的修士。当时她看不穿张世平修为,不过她依着常理推测了一番,便断定了张世平筑基九层的修为,心中更是大吃一惊。这故人一见,她立马想到了驱虎吞狼,却没想到惹到了一条蛟龙,出乎了她的意料。 一双秀眼,不带丝毫感情,林闻白漠然地看着张世平,她为了修为能有所精进,更不惜转修《玄诧功》,从而委身于人。踏上这条路,她已经有舍弃一切的打算了,莫说是身子,若是能让她修行至金丹元婴,便是化妖又如何? “算了,如今宗门突生巨变,宗门规矩当然也荡然无存。至于你与黄舟师弟……算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遇到了,此次便算我与你断了同门之情。下次若是再相遇,别怪我为黄师弟报同门之仇了!”张世平看着林闻白,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同时单手一招,她身上青网在空中化为缕缕青火,消散了去。 “快走吧,别等我后悔!”洞府法阵,缓缓打开,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错。 听闻张世平所说的话,,让林闻白大感愕然! 而后她便起身,急匆匆朝着洞府外飞奔而去,生怕张世平反悔! 人出了洞府后,法阵自动合拢了起来,山野之间,林闻白奔惶而逃,朝着伍月坊市而去,待进了坊市中后,她这才停下来平复了下起伏不定的气息。 皓月山洞府中,张世平仍静坐着,与眼前死人头相对着,四目无言! 片刻后,张世平起身抓起那肤色已些微泛白的头颅,朝着幻鬼蝗虫室走了过去。 第三百零四章 焚香 踏踏踏…… 张世平走的很慢,虫室中幻鬼蝗发出‘悉悉悉……’高低起伏的虫鸣,青绿色的水蒿草堆间,赤红鳞甲的幻鬼蝗虫在爬来爬去,他一道濛濛灵光朝着虫室法阵打了出去,一道刚好能过人的门户,露了出来。 但是他却顿住了脚步,提起手中的头颅,看着头颅默认不语,而后张世平便将其一扔,滚落在地,翻了几圈,紧接着一具无头尸身,嘭得一声,落在虫室中。 张世平看着已闻到腥臭的幻鬼蝗,从水蒿草间爬出来,跃跳而去,他冷眼看了一下,转头便走。修仙路上他仅有的些许温情,六分在家族,四分在宗门,至于其他人,管他干甚!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透,百年修行,终是一场空。 筑基修士的肉身,血肉中蕴含灵力与二阶妖兽相若,甚至要超出一筹。修仙界中不乏有以猎杀修仙者为生的人,杀了对方还不算,甚至连死去修士的肉身也不放过。完整的肉身,可为炼尸,奇异些的,配以独特法门,炼成分身,要是零散的,取其血肉炼其骨髓,化成人丹,称为‘大药’。 修仙界中明面上虽不齿这种行径,但是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做。毕竟不管是草木精怪,还是人妖蛮古,只要是身怀法力,蕴含灵机的,对于修仙者来说,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长生路远,兵戈难止! 莫说什么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修仙界多得是不知礼节,而膏腴流油。不知荣辱,而妻妾成群。这种事情但是张世平知道的,便不知道有多少,老老实实的人有,看那码头望着商船,苦等卸货挑担的劳力脚夫便是。 张世平转身走回静室,坐在放着紫香炉的檀木矮桌边上,从箸瓶中取出青黄火铲,轻轻地压了压紫香炉中的香灰,用火箸戳了些孔,从香盒中取过一镂空雕花的银叶,置于平整的香灰之中,从香盒中捏出一香球放于银叶上,埋在底下的银丝炭熏烤着静心香,一缕缕淡白香气刚升起来,就悄然散化无踪,静室之中,隐生香气。 做完后,张世平将手中紫铜炉盖合上,自己闭目盘坐了起来,气息悠悠,好似枯木又如顽石,也不知道过来三天还是五天,香早已燃尽,他仍闭眼不动,所思所虑,无非不过是何为修行,修行为何,这等毫无定论,各有己见之事。 可张世平却为此冥思苦想了许久。 那林师妹,不,这时应称为林闻白,她的话还回响在张世平的耳边。 ‘你天资横溢,你福源深厚,你知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法力没有丝毫存进,每一次冲击瓶颈,都呕血而回的感觉吗’ 张世平睁眼看了青铜灯火,那具童男模样的傀儡正捧着油罐子,缓缓朝着青铜灯走来,张世平见此一笑,他从傀儡手中取过油罐子,朝着灯盏倒了八分满。 而后张世平将油罐子重置于傀儡手中,他拿起青铜灯,走出静室之外,先去了虫室一看,只剩下一具白骨,没有半点血色,那幻鬼蝗浑身的躯干节肢鳞翅,颜色比之前更加鲜艳,也更为灵动,见张世平进来,竟然还有几头个头比其他大一些的幻鬼蝗,发出刺耳嘈杂的虫鸣‘嗤嗤’声,强而有力的后腿撑地,朝着张世平猛扑而来。 虫室法阵在瞬息之间,凝成几道白光,在半空中便将这四头幻鬼蝗困住。张世平见此,没有半分怒意,而是眼中神光流彩,他单手一招,那四头困在白光之中的,正挣扎着发出声声嘶鸣的幻鬼蝗,难不成是又一次发生了异变不成? 张世平有些捉摸不定,他那远超筑基期修士的神魂,从身上释放出来,化为几十道神念,先是没入了一团白光之中,盏茶时间后,又转到下一个。 就这样,待张世平查探了四只比寻常幻鬼蝗要大上四五分的这四只蝗虫,已过了下半个时辰,但原本还抱着些许期待的张世平,叹了一口气,走出了虫室,法阵合拢后,那四团白光才消散了去,那四头幻鬼蝗煽动着翅翼,落于白骨之间。 强而有力的双颚,在白骨上啃噬着,竟然刮起了一层细微的粉末来。 “不过是啃食了血肉,多了些野性罢了,可惜不是什么异变!”张世平摇了摇头,喃喃说道。 他走到洞府大厅桌子旁边,见桌子上一大块暗红血黑的痕迹,眉头一皱,想了一下,便知道了,那是几天前他取出那头颅时候,所流下的血迹,如今已干黑了去。张世平挥出一片朦朦灵光,那桌子上的一大块血迹,便消得干干净净,连半点腥臭之气也无。 而后张世平将灵光中的些许粉末细块,于灵水谭上,散了去,落进水中,那几尾青鳞大鱼正缓缓游动着。 做完了这些事情,张世平才将青铜灯置于石桌上,灯火幽幽。 张世平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灵光一闪,一块巴掌大的玉璧便出现在他手中,玉璧灰黑灵光交织,散发着某种莫名的韵味,而玉璧上的花纹,根根细如发丝,构成一幅极美的图样,这正是所谓的玲珑阴阳玉璧。 在很多古籍上,都有介绍过这种天地自生的灵秀之宝,每一块玉璧,因生长之地不一,上面所生成的纹路,便不一致,因而单以外形,无法判断。 但是这种灵壁,只要稍微一用法力微微震动,便会一下子分为两块顽石,没有半点先前的模样,甚至连灵气都全然消散掉,不过当它们重新相碰触,便会恢复期原本模样。 张世平看着这块玉璧,取出了一块玉匣,放了进去。这一块玉璧,不是那种能提升结丹几率的宝物。 这种灵璧,能蕴养壮大修士神魂,甚至能对神魂损伤有所助益,多是金丹元婴期修士才用得到的宝物。 效果远超与张世平以前得到过的紫夜养神丹,这张丹方他刚入正阳宗,在藏经阁与马师兄换取到的,贪小便宜,花了十块灵石,七八十年了,半次都没炼制过一次。 第三百零五章 相邀 正当张世平缅怀以前的时候,他突然脸色一正,瞬间将青铜灯与玉璧匣子,一齐收进储物袋中,而后眼看着洞府门外,神念一动,一道红光,便从法阵中,朝着张世平飞来。 他伸手一招,凭空取了过来,当即神识查探了下,过了两个呼吸时间,他放下了传音玉简,脸中露出思索之色,手不自觉地摸了摸上唇的胡须,凝神思索。 不过他没有想的太久,就起身朝洞府之外走去。 …… …… 皓月山洞府已是多年未从打理过一次,洞府之前,原本的那条平整石板路,已是荒草丛生,甚至还有一两株手臂粗细的小树,顽强地挤开厚实的石条,这才生长了起来。 小山丘之上,青草刚没过两人小腿,其中一位身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位身穿皮袄的老者,这皮袄男子两鬓已有些发白,身子也微微躬着。 “清玄,你看此地,有何不同?”白衣修士顿住脚步,遥看着皓月山,张世平洞府那方向。用肉眼看,那处只是一片荆棘丛生的地方,但是在这人神识之中,法阵引动着缕缕灵气,尽皆显露无疑。 “此处?弟子眼拙,还望长老明示!”许清玄听到崔长老的话后,摇头左右看了一下,又以神识查探了下,他眼中闪过一缕精芒,但却摇了摇头,躬身对着前方白衣修士问道。 “你啊,是越老越滑头了,说说看吧。”白衣修士轻扭了脖颈,笑看了他身旁的弟子一眼。 那许清玄听到白衣修士的话,用笑容掩去了一丝丝的尴尬,“此地草木看起来虽无二致,但是那一小块的青草灵气比他处要多了一些,从地下隐隐升起腥臭味,看来是有修士在地处受伤流血,或是殒身于此,清玄认为是后者的可能居多,不然此处也不会有修士,施法掩去痕迹。皓月山离这不过四百余丈,或许有可能是那人所为,毕竟是已经在开始重新凝练法力的筑基修士,但是清玄不能肯定。” 许清玄说得不急不慢,让白衣修士听得很清楚,他没有说话,只是颔首点头了一下。 这人正是那个分灵楼做事的蓝衣修士老丈人,要是此人在这里,定会心中嘟囔一句,平时也不见你这般斯文有礼! 白衣修士望着草木丛生的皓月山洞府府前,没有看到有人打理过的样子,他想了想后,神色略缓说道“看来此人与清玄你说的一样,是位苦修士。也怪不得你这十几年来,都见不到他一面。” “这人足足闭关了十三年时间,我多次前来,都不见他走出洞府一步。”许清玄面露苦笑,他好不容易遇见了张世平这一个看起来法力深厚的筑基修士,可是对方是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来就直接闭死关,让他打算直接落了空。 玄远宗中,若是有弟子,能拉拢到高阶修士拜入门下,或为客卿,便会一大笔奖励,抵得上他三年出海所得。高阶修士当然指的是金丹真人、元婴真君,至于分神尊者已不再宗门所考虑的范围之内。 而张世平只不过是筑基修士,是算不上什么高阶修士的,但是一位有望结丹的筑基修士,便不一样了。就算玄远宗宗门元婴修士七八个,金丹两百来人,但是对于任何宗门来说,哪会嫌弃宗门金丹多的,即便是客卿长老也好。 对于玄远宗来说,付出一块渡劫之地,便有机会拉拢一位金丹客卿,这等生意,二三十个筑基修士,成丹一位,玄远宗都不会吃亏。 一些小门派中,修为最高的也才金丹而已。 “十年寒暑如一日,百年岁月若等闲,倒也还行。”崔晓天轻念了一声,他这次出关,是因为他好友丹清子托他炼制一尊丹炉,已经炼制好了,他送了过去,顺便去了宗门驻地一样,置买了好些炼器布阵的灵物,正好碰到了这事情。 他也是静极思动,这才领着齐连岳过来,见张世平倒是次要,主要的还是出来散散心而已。炼制那件雨清瑶炉,可当真费了他许久时间! 张世平从洞府石门之中走了出来,施法朝着法阵一点,法阵中的幻形灵雾便消散了,不过他没有直接打开洞府法阵。 神识散发,张世平便很快发现了山顶上的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张世平眼神微沉,那两人正站在他击杀丁裕的地方。 而后张世平面皮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他看着一位白衣修士与一个身穿皮袄的老者,凌空虚渡,朝着他飞来。 见两人模样陌生,张世平不由得心思转了几起来,自己在这里可从没有与金丹修士,有过任何交集。 林闻白、丁裕、幽波真人……种种想法萦绕在张世平心头,对方莫不是为了那玲珑阴阳壁而来?这种想法刚一浮现,张世平便有些后悔,早知不该一时心软。 不过张世平来不及多想,对方便已经出现在洞府法阵外,张世平这才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那白衣修士他没见过,倒是后面那老者,张世平觉得有些熟悉。 努力地回想着,而后才恍然,这人他曾在分灵楼见过一次,与那掌管分灵楼的蓝衣修士,有些关系,好像是在他附近的齐越谷中修行之人。 “见过前辈。”张世平隔着淡薄似无的法阵,对着白衣修士行了一礼。 那白衣修士见此虚扶了一下,手中便出现了一块青色令牌,泛着法宝灵光,端是不凡,上面有着‘玄远’两字。 张世平心思百转,不过一个呼吸后,他直起身来,将洞府法阵开启,走了出去。 白衣修士打量着张世平,崔晓天神色有些满意,心中暗道,出来一趟,还算不是白跑一趟,以对方法力来说,已经是随时可引动丹劫的程度。 “不知前辈可否赏脸,来晚辈洞府之中坐一坐,我也好略尽地主之谊。”张世平出于客气地说道。 “不用了,我此次的目的已在玉简上说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你可否答应?若是答应了,我这边可以许诺你一颗七宝青许丹。”崔晓天看穿了张世平的法力修为,想了下,才轻笑着说道。 第三百零六章 灵火 “七宝青许丹?”张世平心念转动的极快,但是在他从未听说什么七宝青许丹,但他看这位玄远宗金丹真人,便猜了个不离十,这应是一种辅助结丹,提升修为成丹几率的丹药。又看了那皮袄老者眼中掩盖不去的羡慕之色,就更加断定。 “前辈口中所说的七宝青许丹,想来应是种助人结丹的灵药。但苏某见识浅薄,前辈能与我简略说一说此种丹药有何妙用?”张世平心中虽有猜测,但是这只不过是个人所想。要想知道个真切,还是需要眼前这位白衣修士,为他解惑。 “七宝青许丹乃是宗门秘制灵丹,在外流传的本就极少,外界也就金丹修士,才听说过一二,苏道友你未曾听过此丹,也是正常。此丹能增进修士近乎两成的结丹几率,还能与天冰炎髓一起服用,苏道友想来应该明白了此丹,是如何珍贵了吧。”白衣修士没有马上开口为张世平说解,而在身后的齐姓老者,察言观色了下,便开口为张世平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羡慕,全被张世平看在眼中。 至于他为何称呼张世平为苏道友,当然是因为张世平在分灵楼租用皓月山此处洞府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名字落款为苏双。在滨海城中租用洞府的修士不知凡几,其中少说也有三四成,与张世平一般,随口说个假名,应付一下就行了。 而那七宝青许丹,是玄远宗八千年前,一位元婴后期的大长老,在南无法殿中所得,丹方名为天青垂寿丹。此灵丹原是以一种名为青丹果的灵物,为主药炼制而成,对于修士而言,一颗便能增长三四十年不等的寿元,但也许是天地所限,这等增元逆天之物,一位修士一生只能服用一颗,后面若是再次吞服,便会在无声无息间吞噬掉修士近百年的寿元。 那元婴后期大长老,已晋升后期好几百年时间,他也硬生生困顿了好几百年,眼看着大限不足百年时间,他当然是极不甘心。可增长寿元的灵物,历来罕见,且有着诸般禁忌,玄远宗耗尽全宗之力,用尽一切方法,方才寻到三种,为这位元婴后期的大长老延寿了九十年。 因而这位大长老在南无法殿,夺得此丹方的时候,还得到了三颗天青垂寿丹。他回宗之后,当即闭关服用了一颗。可多那区区几十年时间,他仍无法突破,眼看着自己肉身已经开始衰败,法力也开始浮动,他虽明白这等增寿增元之物,各有其禁忌,但是他仍殊死一搏,服用下来第二颗灵丹,以徒能多活上一些时间,但是奈何第二颗灵丹吞服以后,顷刻间磨灭了他最后的一点点生机,血肉消尽,只剩下一具玉骨。 魂灯寂灭,此事自然惊动了门中几位元婴修士,当众人看到天青垂寿丹只剩下一颗,才神情落寞地看着这位大长老,不知道他们心中是喜还是悲? 而此丹方中的青丹果,上古时期尚有,但至今也就只能在一些秘境中,方能找到。玄远宗中一位精通炼丹的元婴修士,不忍见此丹方成为一张无用废纸,便在原来的丹方上,钻研了几十年时间,这才研究出了以人丹、妖丹为主药的七宝青许丹。 因为此丹主药有所忌讳,加上玄远宗敝扫自珍,因而外界流传不广。 张世平听完齐连岳的话,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几分,神色之间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惊呼了一声,“能与天冰炎髓一起服用,那岂不是一下子多了近乎四成的结丹几率。” “没有四成那么多,这三种灵物虽然不冲突,但是同时服用的话,大约也就是多上三成左右的结丹几率。”白衣修士冷看了齐连岳一眼,而后面露诚恳地对张世平说道。 三成的结丹几率,也已经是够多了。其实这种结丹几率几成,是一些高阶炼丹师们根据药性,判断出来的,并不完全准确,但也不会相差太远。 “前辈,无功不受禄,这道理晚辈还是知晓的。不知道前辈所为何事,若我能办得到的,一定竭尽全力,但晚辈终究只是个筑基修士,想来应当帮不上前辈什么忙!”张世平说的很是委婉。 “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苏小友相助,不过需要你成丹以后,想来青阳火威力会更进一步。今日我以一颗七宝青许丹作为酬劳,你若结丹成功,须以青阳火助我炼制一件法宝便可,只不过这所需的时间,要久一些!”崔晓天看着张世平,有点礼下于人般说道。 “若只是这事情,那晚辈岂有不应的道理。不过此事突然,加上晚辈还有些事情牵绊,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还望前辈见谅。”张世平脸上已是一副极为意动的神色,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慢慢地变成了纠结之色。 “这块令牌你拿着,待你把手头上事情弄完了,持着这令牌去我玄远宗任何一处堂口,我自然会知晓。”崔晓天这位金丹真人,眼中也没有多少失望之色,他取出一块银色令牌,递给张世平,缓缓说道,他也没想张世平能立马结丹。 说完后,他整个人便离地三分,带着齐连岳,朝着天上飞去。 “恭送前辈!”张世平见此,清声喊道。 见两人飞得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后,张世平这才重新祭起法阵,重新返回了洞府之中。原本还满脸恭敬之色的张世平,眉头已皱成一团,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极差。 “是真还是假?”张世平可不相信,世上有白吃的灵丹,对方所说的话,让他还有几分心安,但是张世平仍有几分不信。 幸好对方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否则动起手来,张世平怕是要遭殃了,就算自己法力比一般筑基九层要浑厚许多,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在金丹修士面前,还差了很多。张世平可是看过许师叔修炼时候,躺卧在洞府灵眼巨石上,一呼一吸间便是汹涌澎拜的灵气。 第三百零七章 修士屠城 这种吞吐灵气的速度,就算张世平有青铜灯相助,也差了许多! 张世平走得很慢,满脸思索之色,看来自己先去找个够自身渡劫布阵所用的灵地,若真的没办法了,或许再考虑下玄远宗也不迟。 两天后,黄昏时分,一道青光从皓月山洞府之中飞出,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待青光消失了盏茶时间后,在张世平洞府法阵一两百丈远的一棵古树上,慢慢地钻出一个人影来,这人盯着一个淡青色的灵光罩子,全身上下包裹着银灰色的衣裳,像是某种海兽或者古兽兽皮制成的,没有什么感情的双眼,看着张世平消失的方向一下,而后便悄然再次没入这棵三四人合抱的古树树干中。 那银灰色的衣裳应是一件异宝,竟然能将这人身上的法力波动,收敛得极为干净。 待那人消失不见后,半空之中突然显现出一道身影来,那人神识无声无息地附随这身穿银灰衣裳的修士,过了片刻后,这人影脱离了张世平的神识范围之外,他望着玄远宗在滨海城的宫殿,不禁皱起眉头。 “是玄远宗的人吗,到底所谓何事?”张世平目光深沉了几分,忍下了杀意,轻声说道。而后他全力催动脚下的青灵古舟,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三分,这才毫不犹豫地离去。 过了不久后,待红日沉山,金月出海,天宇玄玄,沧海粼粼。 …… …… 半月后,一道青光从远处飞至吴国境内。 青灵古舟上,张世平他盘腿坐在飞舟上,眉头微皱地盯着手中‘鸦九’飞剑,剑身上覆着一块又一块,难看至极的青绿,好似铜锈与血迹混合在一块的样子,飞剑上灵光也有些暗淡。 本来张世平估摸着十天左右,便能到吴国旭城,奈何路上落在一处山谷休息的时候,竟然冲出了一位怪人。 此人浑身凝着一层腥臭难闻的绿液,身材足足有九尺高,手臂比常人大腿都要粗,二话不说,就朝着张世平冲了过来。 张世平见此,本想着随手解决掉这个已无半点神智的妖人,但是却没想到此人身上的绿液,好似有生机一般,接连挡住了好几道火球。张世平见此便御使飞剑,将其一剑枭首,但是此人身上的绿液,竟然趁此污了剑身。 为此张世平不得不寻个地方,将‘鸦九’飞剑重新祭炼了三日,如今看样子,再以法力祭炼个两日,便能将剑身上的极阴尸液抹去。 而那怪人,张世平从那人满是绿液污迹的储物袋中,寻得一些消息,那人是一位散修,主修御尸炼尸之法,但是或许是因为所得到的功法有缺陷,反噬自身,死而化尸。本来在山中游荡,感受到张世平修炼的灵气,这才冲了过来。 储物袋中除了两把法器,里面瓶瓶罐罐所装的,都是一些炼制尸体用的东西,至于灵石,不过千余,这让张世平大感晦气! 张世平遥看了前方一座小城,便收起飞剑,御器朝着那里飞去,在几里外的一处低矮小山中,落了下来。 他收起青灵古舟,用着轻身术,朝着旭城而去。 …… …… 张世平战在城门口,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无奈。 旭城本就低矮的城墙,豁出好几处口子,甚至有一处已经坍塌掉,城墙半开着,厚实的木门,倒了一扇。 他贴着隐身符,施展着敛气术,从小山中一路走来,几里路,便看到好几头野狐野狗,正在路边腐化的死人堆里低头觅食。 近三十年前,张世平从胡家村出来,与玉师叔、徐马两位师兄分别的时候,玉洁告诉张世平的宗门联络地点,便是吴国旭城,这处不显眼的小地方。 不过虽然此地出了动乱,但是张世平不觉得宗门所布置的联络地,会因为区区一个世俗兵乱,而出现什么问题。 他从倒下的木门上跨步走进,街上一些地方已经烧成灰烬,躺倒在地上的尸身,早已发臭,蝇虫满天嗡嗡飞着。张世平走到一间已经破落的大宅子门前,看着左右两尊石狮子,不是缺头,就是断身,这情景让张世平心沉了几分, 张世平催动神识,扫了整座府邸,而后他神识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偌大的旭城,竟然没有半个人影,整座城池死气沉沉。一般再怎么兵乱,就算屠城,也不可能做到这般干净,不留下半个人来。 这种异常的情况,多半是修士所为,而且对方还极其肆无忌惮。 突然间他心念一动,眼看着城南方向,隐约有法术波动传了过来。只见天空中飞起了两人,张世平远远瞥了一眼,当即脸色大变。 他背后乌光一闪,风鸷羽斩上根根铁羽,灵气流转,双肋羽翅一扇,狂风四起,张世平便飞出了几十丈远,紧接着乌光闪动,一口气朝着远处飞去。 而那凭空飞起来的两人,一个满脸紫红,身材魁梧高大,一个个头矮小,但是头却比常人都要大上三分,头顶编着条小辫子。 两人仿佛没有看到远去的张世平,而是将自己全部心神,都凝住在对方身上。 两人沉默不言,没有出声嘲讽对方,但是双眼冷漠,锐利如刀剑,像是在看着死人一般,看着对方! 双方停滞了片刻后,那大汉身影突然一动,消失在原地,而在刚刚大汉所在的地方,一道近乎透明的丝线无声掠过。 大汉翻手便是几颗乌黑的珠子,瞬息间便朝着那大头矮子飞了过去,那人见此,本想闪躲,但是却不知道为何,硬抗了这几颗葵水阴雷。 一时之间,阴雷炸起,到处轰鸣。 那大汉却没有半分高兴,他转头看了左边某处空无之地,张嘴便发出了一道红光,隐约传来一声闷哼。 在远处的张世平已经离着对方七八里远,在他神识范围中,感受到了阵阵余波,他稍微松了口气,但是没有丝毫停顿下来的打算,背后的风鸷羽斩,乌光涌动,他不断煽动着羽翅,一口气飞出了足足几十里之遥。 而后他看那两人没有跟来,才稍微停顿了下,翻手便取出了青灵古舟,灵舟迎风见长,立马化为丈许长,他踏上飞舟,竭力朝着远处飞去。 第三百零八章 尸童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想法张世平想都没有想过,不要看那两人没有追来,但是要是他自己敢留在原地,等待他的只有对方的雷霆怒火。 张世平飞了许久,法力耗损了几分后,他见无人跟来,便御器飞落在一处小山中,稍作歇息。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脸色却勃然大变,他挥手发出几十颗拳头大小青红火球,整个人朝后疾退了七八丈远,紧接着他还未收起的风鸷羽斩,诸多铁羽中飞出四把一指来长的短刃,朝着前方某处空无一人的地方刺去。 紧接着张世平在储物袋上一抹,双手挥动不停,又默念法诀,一道赤红灵光护罩刚一浮现出来,一面碧玉色的盾牌便融入其中,飞剑吞吐不定,他一声‘喝’下,法力灌入这把鸦九飞剑中,一道足足丈长的巨剑虚影,刚一成型,便猛然劈下。 张世平双眼闪过精芒,脸上血色顿消,躯身化为碧青,宛如琉璃,运转起《五彩琉璃功》,气息更是猛涨一大节,但是很快张世平心中便暗暗叫苦! 虚空之中竟然隐隐生起风雷之声,他心有所感,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又清晰地浮现在他心头。这种感觉自从突破了筑基九重,凝炼法力的时候,便多次浮现在他心头,他明白自己只要愿意,完全释放出自身法力气息,便能引下他梦寐以求的丹劫下来。 可如今明显时机不对,自己引动丹劫,固然能让此人退避,但是自己没有丝毫准备,想要渡过去,只能看看天是否垂青了! 张世平心念转动,略微降了些法力灵压,转而他当即翻手倒扣着一张金光闪闪的符宝,二话不说,这张他珍藏多年的‘日月双剑’,就已经变化成两把通体金黄的长剑,蓄势而发! 做完这些事情,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张世平已经自身神识,全力施展开来,刚才感觉的那人,仍在原地不动,青红火珠像是碰触到什么无形的阻碍,只燃烧了周围的草木,留下了一处两丈方圆的地方,安然无恙。 而张世平所施展的‘巨剑术’,伴随着他的一声冷喝,以及破空声,结结实实地劈落而下,张世平见此脸色一喜,但是他很快脸色一沉,看着一位白衣修士,使御着一面巴掌大的青黑色的五角棱盾,所化为的濛濛灵光,便在半空中挡住了巨剑,两者相持不过一两个呼吸,灵气所化的巨剑就消散无踪。 “我刚才见天上降下一道青光,还以为是谁?原本是小友啊,你我两人当真有缘!”白衣修士撤去了青黑五角棱盾,手中出现了一个赤红葫芦,不过两寸来高,从葫芦口中喷出阵阵淡红灵光,朝着四处一卷,将已经蔓延了几十丈之远的熊熊烈火,缓缓收进,火势也不再扩大! 张世平像是变脸一般,从刚才还一脸谨慎,杀意汹汹的样子,转眼就满脸带笑,又有几分歉意地说道:“原来是崔前辈,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崔前辈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口中说出的话很是恭敬,但是张世平可是一点点都不相信,对方刚才就在此处。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碰巧的,越多的巧合,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人精心安排,刻意为之。只是张世平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在的,他这些天来,夜间休息的时候,可都是有点燃青铜灯的,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 虽然张世平借助青铜灯修炼的时候,都有设下法阵,而且每一次,他都有放开自己的神识,确认附近至少五里之内,没有人窥探,他方才拿出。 不过对于眼前这位他自己刚见面不久的玄远宗金丹,张世平心中可没有半点底气。 “我当崔老弟走得如此之急,到底是为了何事,原来如此!”正当张世平脸上带笑,心生警戒的时候,‘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魁梧大汉从天上落下,双脚直接踩碎了一块山石,那人哈哈大笑说道。 来人正是先前在旭城的那位满脸紫红,身材高大的魁梧大汉,只见他穿着一件极为古朴的青铜色衣甲,张世平哪能那么快就忘记了对方相貌?就算是区区一瞥,张世平也早已经将那魁梧大汉与大头童子,全都记在心中。 张世平嘴角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当真屋漏偏逢连夜雨,就算只有那个姓崔的一人,他都没有把握从对方手中,逃得一命,而现在又加上了一人。那他岂有命在。难不成眼看着成丹在望,却要身死道消了,张世平越想脸色就越沉! 难道真的要在这种情况下,引动丹劫不成? 不过脸色不好的,却不止张世平一人,他看到自从那魁梧大汉,落下以后,那崔姓金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是沉了一张脸。 “祁疯子,那尸童子呢,难不成你没能拿下?这可是渡羽真人吩咐下来的事情,这件事情要是没能完成,可别牵连到我身上!”崔晓天盯着祁峰,见他竟然能那么快赶上来,心中暗暗惊讶。 他知道那尸童子修为不如祁峰,但是没有想到,祁疯子能那么快就解决掉那尸童子!他刚出关不久,就接到了宗门元婴老祖传来的命令,要他们附近镇守的九个金丹,全力追杀尸童子,而且宗门那边一位极为擅长卜卦的元婴长老,依着龟甲卜算了四个,疑似尸童子所在的地方。 因而他们这才在这座已经被尸童子屠灭的小城中,寻到了对方的踪影。不过这位祁疯子喜欢单打独斗,直言让崔晓天不要插手。而崔晓天又恰好感知到了张世平,于是他这才顺水推舟,顺着祁疯子的话,自己跟着张世平而来。 那位尸童子也是不长眼,以往屠戮一些凡人,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什么人管,很少有人会为了一些凡人,与一位心狠手辣的金丹为难,但他竟然无意间,杀灭了渡羽真人的世俗族人,这可是摸到了老虎屁股了。 第三百零九章 黑鳞黑角 修仙者无情,遭殃的是凡人,不过很多宗门以及南州的分神尊者们,都明白大肆屠杀凡人,无疑是自断根基,因而是命令禁止此种行径的。但是有一点很让人疑惑的是,就依那红月楼而言,他们虽不贩卖什么冤魂厉鬼,人皮骨血这种阴邪之物,但是若是有修士委托他们,或是修仙者们之间的交换,他们通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命令虽好,但是各处红月楼,为了完成各自的业绩,让总部的元婴乃至尊者,青眼相看,各楼掌柜,各有变通! 死命令架不住人心易变! “区区一个结丹初期的邪修,要是能从我手中逃走,那老夫几百年的修为还不如喂狗算了。诶,那小子,老祁我看你也是和我一般身怀青阳火的,这崔老扣是不是找上你来了,他允诺你什么东西了?”祁峰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藏着储物法器,只见他伸手,一个已经毫无生机的矮子,便出现在他眼前,他伸手一抓,攥住了此人的红绳朝天辫,眼看着那火葫芦收取的青红火焰,有些眼熟,他略微一思量,这才开口大声向张世平问道。 虽是试探发问,但是他连却说的很是肯定。 见崔晓天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祁峰晃悠了几下手中的尸童子,他为何要单打独斗,当然是为了得到此次任务的绝大部分奖励了。本来他还以为崔老扣,定然不会同意,哪知道他如此干脆应下。事出反常,一定有鬼。 因而他毫不留情,施展了些许压箱底的手段,灭杀了眼前的尸童子以后,便全力朝着崔老扣这边赶来,这一看,果不其然有鬼怪! 刚才崔晓天离开的时候,为了迷惑祁疯子,他还特意朝着与张世平离去相反的方向飞去,然后特意绕了足足一大圈,差点跟丢了张世平。 “看什么看,再看的话,老夫可要反悔答应你的事情了。”祁峰大声说道,虽然这位崔老扣给他的报酬不少,但是他心中仍是不愿意的。 崔老扣在几十年前南海一处新出现的秘境中,取得一种炼器之法,能让他结婴的几率多了一点点可能。但是这种炼制之法,需要有九位身怀青阳火的修士相助,而每个人少说也要金丹修为。修仙者那么多,金丹好找,但是想要同时找到八位身怀青阳火的金丹修士,可没有那么简单。 灵体与灵根一般,都是天生注定的事情。 要炼成青阳葫芦,需要法宝主人心神血炼,引动八位青阳火金丹真人所施展的青阳火,日夜不停地祭炼足足十年的时间。虽然施展青阳火所需要的法力很少,但是这祭炼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 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面,就算法宝主人休息了,但是这青阳火不可有片刻中断,因而需要八位金丹,分成两批,轮流反复,时时刻刻,催动青阳火。 崔老扣在别的事情上很是抠门,但是唯独这件事关他结婴的大事,他很是大方。可纵然他再大方,祁峰也不可能为了怎么一些外物,浪费掉自己十年的时间。修行到他们这种程度的金丹后期修士,哪能不知道时间的宝贵! 十年时间,他辛苦一些,所寻得的灵物,也不会比那些东西少,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些结婴的机缘。因而相比之下,助人祭炼法宝的事情,就不免落了下乘了! 不过他与崔晓天同宗又同门。他师尊私下找了他说了好些话,祁峰这才捏着鼻子,应下了此事。 他心生膈应,每人各退一步,他允诺若是崔老扣能在百年内,找齐了其他七位青阳火金丹真人,他便可以出手相助,但若是超过时限,那也别怪他了。 毕竟想成婴的又不是崔老扣一人而已,他也想啊,谁人不想? 若是眼前这筑基期小辈结丹成功了,那他这边就已经能够凑齐七位,这才过了不到三十年时间,师尊真是偏心,祁峰心中暗想。 “我允诺这位小友一颗七宝青许丹,还有一份天冰炎髓,是少了些,但是有道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想来我所允诺的东西,应该够了吧,祁师弟!”崔晓天开口,最后一声‘祁师弟’咬得很重。祁峰入门比他早,但是如今他修为隐隐高出对方一线,他依着年纪叫自己崔老弟,他却可因修为,称呼他为祁师弟! 张世平人微言轻,不好开口。那紫红脸的大汉问话,他是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说与不说,都要等罪其中一人,正当张世平心生为难之极,崔晓天冷看了祁疯子一眼,对方心思他明白,不过既然祁疯子想要找茬,他便在原来一颗七宝青许丹的开价上,多说了一份天冰炎髓,心痛自然是有。 不过就算再加了一份天冰炎髓,但仍与其他金丹修士所得的报酬,相差许多!不过张世平只是一个筑基修士,若是不能结丹,那这些东西可都白费了,因而就算是祁峰一时之间,也没能说崔晓天有什么不是的地方! 祁峰满脸无所谓的神色,他将手中的尸童子朝崔晓天那边一扔,“你看看尸童子是修炼了什么法诀,当真奇怪了!” “唉,这尸童子怎么变成这幅模样?”崔晓天施法定住了尸童子,浮在去面前,那尸童子随意摆动着的双手双角,隐隐浮现着黑鳞,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不过头顶生出一根不到半寸的黑角,则很是显目。 他先前见到的尸童子,可不是这幅模样。 “这我哪知道?不过尸童子施展了此法后,气息猛涨,隐隐有结丹中期的水准,倒是一件不错的法门。”祁峰不在什么报酬上挑毛病,也为了避免尴尬,他话锋一转。 而后祁峰看着恭敬在一边的张世平,他这才脸色郑重地用神识传音给崔晓天,张世平看两人突然不再相互吵闹,他这才悻悻地收取了日月双剑,重新化为符宝,自是符宝上面的灵光暗淡了很多,他稍微感受了一下,若是全力催动下,此符宝怕是一次就能耗尽封存其内的法宝余威。 不一会儿,他们两人脸色顿时凝重了许多,。 第三百一十章 根底 张世平不知道他们两人为何这般神色凝重,那童子身上的黑鳞黑角,应是修炼功法的原因才导致了他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也许当中有什么奇异的地方,是他所不知道的吧,张世平悄悄观察了两人的神色,又将那童子的模样,记在心中。 “苏小友,将那符宝收起来吧,这对我两人没什么用的。”两人也不知道用神念传音谈论了些什么,那祁峰收起了尸童子的尸身,而崔晓天瞥了张世平一眼,见他周身两把长剑浮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地说道。 一般的符宝,对于他们结丹后期的修士来说,早就不将其放在眼里了,要是张世平所祭出的是那种能再现法宝原本威能的‘真宝’,那他们还需注意一二。 张世平稍微一思索,那崔姓真人,修为如何,他看不出来,但是在他旁边的那魁梧大汉,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解决掉一位金丹真人,那自己这张符宝,实在是不够看。 既然这位崔姓真人已经开口了,自己要是拖拖拉拉,显得不信任对方,虽然他确实不信对方。但那这样一来,就先恶了对方两人,于是张世平心念一动,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了法诀,轻声说了一字‘收’,那两把金光闪动的双剑,便直接消散,重聚成一张符纸,张世平看了符纸上面的灵光,已暗淡了一些,不由得大为心疼。 “没什么用,蛤蟆口气比天大!有本事你老老实实挨上一下,再来说这话!”祁峰听了崔晓天的话,挑着眉头说道。 那崔晓天听后,也不反驳什么,只是淡笑了一下,对着张世平说道:“小友手头上的事情若是处理好了,那我们师兄弟两人正要回滨海城,可捎带你一程,也可省得小友路上奔波。” 张世平抱拳行礼道:“那就麻烦两位前辈了。” 他这样说,难不成他自己还能回绝了,对方看似一句普通的询问,但是对于张世平这种性命全操于他人一念之间的人,只能顺着对方的意,而不能拂了他的脸面。 “如此便好!” 崔晓天似乎对张世平如此识时务很是满意,他挥出一道青色灵光,将张世平卷至身旁,两人周身金光顿生,化为一道金色长虹,冲入天际,而祁峰见此,也当即化为一道青虹,紧跟在后。 …… …… 三日后,青金两色惊虹从天上降落至滨海城,张世平看那两人脸不红气不喘,一副轻松悠然的模样,他对金丹修士的遁速,方才有了个真正的认识。 以他如今的遁术,只要是在他们两人神识范围内,他便是先飞个十来里,也不见得能跑得掉。不过这种局面也不一定无解,他自己要是能早些逃进大型坊市、修仙者汇聚的城池,也许能暂得平安。 祁峰见张世平离去后,他淡淡看了崔晓天一眼,“此人的来路,查过了没有,要是心怀不轨,惦记多年的青阳葫芦给毁了,可别怪到我头上,到时候你就甭想结婴了!” “多谢祁大哥关怀。”崔晓天惊讶地看了对方,然后洒然笑道。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不过怕老头子伤心罢了,关你甚事,可别自作多情!”祁峰冷冷说道,宗门寻身怀青阳火的金丹修士一事,在东海南海的众多金丹修士中,除了一些闭关几十年的道友,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种事情自然瞒不过其他宗门,或许对方不知道他们玄远宗到底所为何事,但是这种事情说不一定,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崔晓天看着祁峰大摇大摆离开,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嘴硬心软说得就是这种人,看似不好说话,但是他们两人相交几百年,自己早就将他的性子给摸了个通透。 说到底,他这种人不懂得怎么拒绝他人,不然他也不会央求师尊帮忙劝说了,想到这里,崔晓天摇了摇头,为了大道,费些心机又能如何? 他转身离去,在玄远宗这处滨海城驻地呆了几天,他向门下弟子吩咐了些事情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中。 直到一年半后,天凤山洞府中。 崔晓天放下一块青色玉简,他手边还有一块同样的青色玉简,只是上面的花纹有些不一样。 事关张世平的玉简,这是宗门近两年来,方才探到的消息。南州太大了,要是金丹修士,那还好说,只要不是那种一旦闭关就是几十年上百年的金丹苦修士,那都不算难找。可若是筑基修士,那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明白自己这件事情,倒也为难了宗门的闻风殿了。 而另外一块,便是正阳宗、旗云宗、玄火门那些高阶修士的踪迹了。毕竟三个元婴游荡在外头,手下还有二三十个金丹,放在那里都是一股极大的威胁。万一王老祖他们三位元婴合力,领着门下金丹,极有可能攻破实力弱一些的元婴宗门,来一个鸠占鹊巢,不无可能! 他们玄远宗虽然不惧,但是也不得不防,只要是事关元婴修士之事,从无小事。 崔晓天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回想着两枚玉简中所记载的消息,他心情便有些好,“苏双、张世平、许悠旦、白猿山、正阳宗,原来如此,哈哈,可堪一用,可堪一用!” 天凤山洞府内,崔晓天的笑声是越来愈大,但是没过几个呼吸,他便站起来,来回踱步,他沉声喊道:“十三!” “十三在!”一个全身笼罩着灰色斗篷,只露出一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珠子的修士,不知道从洞府中何处出来,他单膝跪在崔晓天面前,声音嘶哑,好似喉咙吞过炭火一般。 “去皓月山一趟,将这储物袋中的东西交给那位苏双小友。”崔晓天在腰间白玉带上一抹,一个灰色的储物袋子,落在他手中。他随意地扔下,那个‘十三’连忙跪移了一下,这才用双手接住了这储物袋。 “尊主人令。”十三没有再多问一句,他接过了储物袋子,将其放进自己怀中,这才施展遁法,整个人没入洞府青玉铺就的地面下。 第三百一十一章 结丹 修仙者总有一些不便让外人知晓的一些隐晦事情,哪怕是自己亲传弟子也不行,而修仙界历经了无数年时间,自然早有解决的办法,但说到底也不外乎傀儡、炼尸、奴仆三种。 而那‘十三’便是崔晓天这些年来,废了好些力气,所培养出来的筑基奴仆,修为不高,筑基三层,堪堪够用。这等奴仆乃是从小以死士的方法培养,磨灭了自己个性,加上施下拘神术,一声令下,就是血脉至亲也能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 …… 而张世平告别了玄远宗两人后,就快步离去了。 一路有惊无险,倒也无妨,只不过他此番没有寻到宗门老祖师叔们,有些可惜,遇到了金丹屠城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在旭城那种灵气不显的地方,值守的宗门修士,想来修为应该也就练气期左右,遇到这种事情,逃都逃不掉。 只不过这次断了线索,可让他好生苦恼。 他走出玄远宗驻地外,便驾起了青灵古舟,朝着皓月山飞去。 一进到洞府之中,仍眉头紧锁的他,久思无果,又静不下来修行。 他只好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得到的几个储物袋子的东西,通通拿出来,再次归整了一番。 他打开了一个大箱子,箱子中中杂乱地放着许多玉简、兽皮书籍、龟甲、还有一些石块青铜器,放得很是散乱,可以看出放这些东西的人,对此很不上心。 张世平从这些散乱的东西中,拿起了一块玉简,他叹息了一声,又将其放了下来。 这些是黄舟师弟经年所得,他对这种古文异志,最是喜欢,钻研这些东西的时间,都要比修行来得长。张世平看着这种东西,他便知道了黄舟师弟夫妇两人,彼此之间应该没有了什么感情了。不然这些东西也不至于这般随意丢放。 张世平施展御物术,将箱子抬至洞府藏室中,他弯下腰来一个一个地拿起来,放在架子上,归门别类地安置妥当了。 以前他与黄师弟畅聊的场景,仍历历在目!这些东西多多少少,曾承载了他以往的一些时光! “咦!这是?”张世平弯腰从箱底拿出了一块圆形石板,他有些熟悉。石板上有副用蓝色染料,绘上去的图纹,上面点缀着红色斑点,上面的纹路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还能依稀看出一个大概的样子,画的是一只鸟。 他凝神回想,过了好一会儿,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三足金乌焰石盘?” 本来三十来年前的事情,他早已模糊了,但是那块‘三足金乌焰石盘’,让张世平记忆尤深,那可是有人足足花了一万块灵石的东西。不过那时候的那块石板刻画的是三足金乌,而他手中的这一块,却只有一条腿而已。 张世平想了想,没有将这块石板放在架子上,而是收进了储物袋中。 不久之后,张世平已经就将只有的东西全部整理的一遍。他又去了虫室,看了一下,投放了些海兽血肉,坐下独饮清茶了一会儿。 休息了一会儿后,张世平这才又跑了伍月坊市,转了一几圈,花掉手中仅剩下几千的灵石,不过他最后在一间店铺中,找到了烈藤,听那店家说烈藤这灵物,有位名字叫做赤火的元婴老怪,在几十年前,就开始收集烈藤,价格是越来越高。 这几根烈藤,还是昨日黄昏时候,他才收上来的,指不定等下就被赤火真君派人给买走了。 店家说的话,张世平原是不信的,但是他又在坊市各处转了七八家,所有的店家掌柜的说法都差不多。这一下张世平可就极为纠结了,怪不得他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寻到烈藤! 得知了此事后,张世平心中盘算起来,他如今手头上灵石不够,错了那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鬼知道那个赤火老怪,还要收多久的烈藤。要是再来个几十年上百年,那张世平就不用等了。 眉头紧皱的张世平,这才下定了决心,他先是匆匆返回了那店家,将身上的一件从其他筑基修士储物的钟,搜刮来的二阶法器,当做定金,压在了那家店铺中,而他则是匆匆跑了趟红月楼、玄远塔等几家大型店铺。 最后张世平选定了‘玄远塔’,将手头上值钱对他暂时看不出什么用处的灵物,全都卖了出去,其中自然包括了他刚得到不久的玲珑阴阳玉璧。 得到灵石后,他快马加鞭,生怕烈藤先被人赤火真君所派的人买走,幸好没有生出什么意外。 而一时之间手头宽裕不少的张世平,在一两个月内,用不同的相貌身份,在坊市中三家大型店铺里面,买了足足三套防御法器,其中一套更是二阶极品,单单此套,足可以抵得上四套二阶上品。张世平有些心疼,但是毫不后悔。 而除了法器之外,张世平还购买了各种丹药灵符,其中就有一颗静心渡厄丹,不由得让张世平欣喜万分。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若是结不成金丹,那省下的东西,只会便宜了他人。 张世平前前后后买了一大批东西,只剩下了一些必要的灵石,用来应急所需,做完了这些事情,张世平便又开始了闭关,他要争取将《凝元术》修行至第五层,虽然达不到假丹的程度,但是法力深厚一些,也能多出几分把握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知道一年半后,张世平感觉到了洞府外,有人在惊扰法阵。 他先用神识扫了一下,确认了来人后,这才走了出去,不久后他拿着两个锦盒回来。 洞府大厅石桌上,张世平小心地打开了两个锦盒。 一个锦盒中装的是一颗青光流转的丹药,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张世平刚一闻到,便感觉自己丹田中的法力,瞬间活跃了几分,他立马将锦盒盖子给盖了上去。 而另一个锦盒中,则盛放着一团红光流动、极为炙热的赤红熔炎,熔炎中有一指甲盖大小的冰块,没有融化,而是浮在熔炎上。 …… …… 三年后的某日。 玄远宗的一处三阶灵山山顶上,忽然聚起了漫天黑云,浓重如墨,四方随即风起云涌,黑云之中,银蛇舞动,轰隆作响! 第三百一十二章 众人心思 至于此地的玄远宗弟子,早已接到宗门命令,十余日前就远远地躲了去。 天地之威,玄远宗亦不敢让门下修为薄弱弟子,临近而观,或许有天资上佳、才情横溢之辈,观而有感有所悟,修为一日千里,但是这等事情,历来罕见。更多的是在天劫下,刚踏入修仙路的小辈,个个双腿战战,道心蒙尘,人也就费了。 而至于筑基期修士,有三百余人的样子,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或御器立身在狂风之中遥望,或于山巅远眺,静看着那条条贯穿天地的银蛇。而其中有五六人,与宗门金丹一处,再往前百余丈,便能踏入劫云范围内。 只是每个人眼中泛发着不同的神采,有的惊叹,有的惧怕,有的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有一些人则是满满的嫉妒怨毒 若是下一刻渡劫之人,渡劫失败,他们定会欢呼雀跃。而其实他们连此时渡劫的到底是何人,都不知道,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一些鬼崇邪魅心思。 玄远宗几位金丹修士,与门下筑基圆满的弟子,聚在一块,伸手指着山顶方向,张口传音,向着筑基弟子在说些什么东西,他们眼中却没有什么忧虑,一副无所谓的谈笑模样,只不过将这个当做是一次难得的为门下弟子解惑的机会。玄远宗虽大,但是也不是每一年都有筑基修士渡丹劫的。 众人眼看着它风起,眼看着它云涌,眼看着转瞬间雷云滚滚,山顶大阵青光初生,一道雷电便以一种触不及防的速度,劈在濛濛青光上。随即雷劫中一道人影不断祭出的法器,与法阵一块对抗着天地之威,不然但以法阵,独木难支,它可抗不了劫雷几下,就会灵光消散,灵性全无。 劫雷一道又一道,直到劈碎了青光,那人周身光华流转,若是有人往近处一瞧,便能看到法器环绕中的那人浑身青如琉璃,血肉骨头都化为青玉般模样,便是一件件防御法器被结雷劈碎,他脸色仍不喜不悲。 甚至到了最后,他硬生生扛了银雷一下,瞬间那人衣裳残破,发冠髻簪早就不知落在了何处,还是化为了灰烬,张世平披头散发,连带着脸上的胡须,也都烧焦了一大半,不见往日俊朗如玉的模样。 他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怀带着几分喜悦,不过很快他就又沉着脸,手中一颗银光流转,似有符纹浮现的静心渡厄丹,刚一出现,他二话不说,直接捏碎,迸裂成了一团银髓,他以灵气裹挟着丹液,朝着自己天灵盖上一拍,悉数没入! 随后雷云如墨铅,天地蓦然寂静,风不呼,云不嚎丹劫不再轰鸣霹雳,就连方圆百里内的鸟兽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那人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手仍是按在自己天灵盖上,小半个时辰过后,远处的崔晓天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但是仍安静地等着。 又过了盏茶时间,天上浓重如墨的黑云突然开始散去,同时附近百里的灵气,风卷呼啸着朝着灵山山顶聚集过来,汇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宛如长龙,朝着山顶上一道狼狈人影,灌注而下! 不久之后,一声长啸,怀带着万般喜悦,回荡在天地之间。一道狼狈的人影从山上飞起,一开始有些慢,随后他越发熟练,仿佛这飞行与鱼儿游泳一样,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 张世平立身虚空,眼神多了几分清澈,更显活力。而后一个身穿白衣的修仙者,从远处飞至。张世平则是强忍着自己的喜悦,飞至对方身前:“多谢崔前辈护法,苏某不胜感激!” “这一声前辈我暂应下了,只是你我如今皆为金丹,以后唤我一声崔道友就行,也可叫我一声天凤,你我以道友相称便可!老夫在此向张道友恭贺了,愿道友金丹破婴,长生在望!”崔晓天拱手对张世平说道。 张世平听到崔晓天称呼他为张道友,脸色先是一愣,不过披头散发,满脸焦黑的他倒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张世平心中转过许多个念头,这才笑着与崔晓天说道:“前些时日,多有隐瞒,还希望崔道友,切勿见怪!” 他怎能不明白,这位崔道友早已将他的根底,给摸得清清楚楚了,对此张世平心中有几分不喜,自然是有的,不过他终究没摔下脸色。 “派人调查张道友根底的事情,是老夫之过,本来我也想了许久,此事该不该告知张道友。不过老夫想了一下,就算道友对我心生芥蒂,有些消息老夫也不想隐瞒着道友。”崔晓天摇了摇手,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同时他手掌心中的一块青色玉简,浮至张世平面前。 “崔道友言重了!”张世平摇了摇头,同时接过了玉简,神识一探查到上面的记载的信息,双眸瞬间低沉如水,身上的气息也涌动了起来。 过了三四个呼吸,张世平才强忍下来,只不过脸色焦黑的他,如今眼神沉暗。 张世平拱手对崔晓天说道:“多谢崔道友将此事告知于我,待张世平回去一趟家族,便立马再赶回来,完成道友所托之事,决不食言,希望道友能够理解!” “张小友莫急,你若就这样回去,说不定入了虎口!”一道青光还在远处,但是已用神念传音而来,而那青光瞬息便至,灵光散去,一个身穿着锦华白衣,如墨般的头发,也不束着,也没结髻,就很是随意地披散在背后,几缕落于胸前。 “拜见渡羽真君。”崔晓天与张世平两人同时朝着这人,拱手行礼。 此人是玄远宗的渡羽真君,张世平在几十年前赴南海海族之战的时候,曾远远见过一面,他早就将此人面目记在心中,毕竟与自家老祖一般,都是元婴修士,他岂能不上心。 如今这位真君的模样,和几十年前想比,没有半点变化,至于神态,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懒散模样,仿佛万事不拘于心的模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 归来仍是少年模样 “不必多礼了。”渡羽伸手虚扶两人一下。 “敢问真君刚才所言何意,我那张家之事,是否存有隐情?”张世平起身,急问了渡羽真君一句。 而渡羽真君打量了张世平几眼,这才缓缓说道:“张小友家族之事,本君也不甚明了,你问天凤可比我更为清楚。本君前些时日接到消息,听闻长燊道友他们三人,领着门下弟子,与万剑门禹行做过一场,互有伤亡,谁也没占的几分便宜,而如今白芒山以及附近各地,到处风声鹤唳,小友若是此时回去,万一遇上了万剑门人,那可不太妙!” 区区一个筑基家族的小事情,他确实不知道,宗门闻风殿弟子禀报给他们这些元婴老祖的消息,通常都是事关金丹元婴,乃至宗门兴衰的事情。对于玄远宗弟子,若是事无大小,不经抉择,全都呈报上去,那说不定会恶到了门派元婴老祖,到时候莫说功劳了,便是苦劳也甭想了。 渡羽真君听闻此事的时期,起初是不相信,那正阳宗、旗云宗、玄火门三派老祖虽说都是元婴初期的修为,而那万剑门禹行真君,也同样是元婴初期的修士,一人竟然能与三位同阶修士,斗了个不相上下,后来才得知了,原来禹行此人竟是修了上古剑修之道,一剑横天,傲视群雄!见此,渡羽真人都心动了起来,要知道他本命法宝亦是飞剑! “那情况如何了?”张世平连忙问道。 不过渡羽真君却手掌朝下压了压,“小友莫急,都已经是金丹真人了,怎么还这般沉不住气。这些事情,等一下你再细问天凤就行了。我这次前来,则是想问小友,可否入我玄远宗门下,而不是只当什么客卿这种虚职。” “真君,我乃是正阳宗弟子。”张世平回了一句,他本就是正阳宗弟子,若是冒然,见利忘义,改投玄远宗,虽对今后仙途有所助益,但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其他金丹修士,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定怎么想,几分看不起他,是肯定的事情。 “正阳宗自从舍弃宗门几千年的基业,遁出白芒山的那一刻,便已算是覆灭了,小友已算是自由身。小友若是入我玄远宗,旁人也没资格在这件事情,指手画脚,说什么阴阳怪气的杂话。当然小友思怀故宗,这是重情重义,但小友也莫因此,而所有顾虑!”渡羽神色不变地,对着张世平说道。 他见张世平沉默不言,没有当即应下,没有半点不满,反而心中高兴,他翻手取出一块银色银牌,“这是小友的客卿令牌,今天是小友结丹的大喜日子,那就先不说这个,小友若是相通了,我玄远宗大门随时为小友打开。对了天凤,你等下将长燊真君他们的消息,告知小友吧,也省的小友干着急了。” 渡羽吩咐了旁边的崔晓天一声,然后也不知道是觉得他要是在这里,众人压抑,还是自己有什么事情,便化为一道青虹而去。 大宗门就是有这点好处,门下弟子能充当元婴修士、金丹真人的耳目,用来打探消息,很是不错,高阶修士也不至于闭关出来后,对修仙界当前的情况,一头雾水。。 玄远宗附近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者是有什么秘境开启,宗宗门也能够第一时间,知晓消息,作出应对之策。 好过落后他人一步,到时候莫说吃肉了,便是一口汤水都喝不上,几十年前,人族海族两族交战的时候,南海中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岛,几十里长的小岛,地动山摇,竖分成了两块,残岛之间,海水倒灌而来,分出来的两座小岛相对而望,一处上古秘境便突然开启了,那时候玄远宗探子正好在附近,他们第一时间就将此事禀告了上来。 但是那时候,南海中元婴金丹高阶修士太多了,甚至连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分神尊者们也在,他们玄远宗虽然早人一步知晓了消息,见独占不了,便大方地将此处秘境传开了去,因而弄得人尽皆知,便是闭关多年的元婴老怪物,都跑出来好几个,来凑这个热闹。 “张道友,勿太过忧虑。你此行回去不便,不如我这边吩咐两人,先去白猿山走一趟。至于道友所担心的承若,刚好我这边也是需要一些时间,张道友有事情尽可忙去,不过这时间可别太久了。”崔晓天见渡羽真君化虹离去后,笑着对张世平说道。 “那就多谢崔道友了。”张世平想了一想,略带感激地开口对崔晓天说道。 他身为正阳宗弟子,自是不便返回白芒山,不过若是玄远宗的人,那就没有什么顾虑了。虽然派出的两人也许在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的程度,但是比张世平要更加合适,处理张家的事情,而不会挑起万剑门的怒火。 两人就只说了一句,附近原本因为渡羽真君在,而停留在外出的金丹真人们,就已经结伴飞了过来,一个个与张世平恭贺着,而崔晓天则是身为中间人,介绍着彼此,又依着渡羽所言,将一块玉简,交与了张世平。 过了一小会儿时间,张世平则是笑说着自己这样模样,需要整理整理,然后在众多金丹修士笑送中,方才朝着皓月山飞去。 虽然众人看起来满脸笑容,但是谁知道他们的心思,所思所想的到底是什么样子?人心隔肚皮,有时候就算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心,更何况是其他人! …… …… 回到洞府后,张世平在灵水谭,清澈的水面上一照,看着自己模样狼狈之极,摇了摇头,他先看了刚才崔道友交与他的玉简,而后便开始打理了起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张世平从洞府寝室中出现,身穿着一套青袍,脸上神采奕奕。他那被天劫烧焦的头发,剪去了以后,也很快在他法力刺激下又生长了出来。只不过脸上的烧焦的剩下的半截短胡,剃去之后,他想了想,没有再特意催生出来。 如此一来,张世平比之前少说也年轻了几十岁。若以前是中年人,现在则像是刚行过冠礼的年轻后生,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少年样子。 快速地打理完后,张世平便从洞府离去,消失不见!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后辈 虞国徐州城外,晨光昏沉,公鸡初啼晓,城门刚一打开,三辆马车就辘辘,在守城的兵差目送下,出了城门。 直到过了差不过一炷香后,徐家中几个黑衣奴仆打扮的人,跪在地上,而堂上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着便服,手握着一卷经书的中年人,听完了底下奴仆的禀报之后,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一炷香前,刚出了城门。”半跪着的奴仆说道。 “你先下去吧。” 待奴仆退下后,这人站起来在堂中踱步,而不久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头戴珠钗的妇人,见自家张府眉头紧皱,便走过去,轻声问道:“老爷,还在想四房的事情吗?” “是啊,四房的人刚走,你也知道的林明这老仆,是林老太爷亲自调教出来的,功夫高绝不说,对四房更是死心塌地的,为夫我多次招揽,他是理都不理一眼。”徐府家族握着妇人的手,苦笑着说道。 “左右不过是个家仆罢了,哪值得老爷这般上心。”妇人笑着说道,为其压了压衣襟,轻拍了拍。 而后才不经意间说了一句:“熙儿这孩子性子太弱了,比远明这孩子差的太多了,老爷你说是不?” “明儿是我孩子,他怎么样我心底知晓,也很明了,只是……只是这仙缘没法争,不然我怎么会放过呢,唉!”徐家家主握着妻子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管好府中后院事务就行了,这件事情别插手,族里的长辈都盯着呢,别让我难做。” 而此时在城外的马车之中,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头探出车帘外,对着一位正在赶路的车夫,四五十岁的模样,孩子有些疑惑地问道:“明叔,我们这是要去哪?” “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明叔略带宠溺你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将他推进了车内,安稳做好,外头风大! …… …… 南海之中,一人遁光而行,朝着一座小岛飞去。 很快这人便无声无息地踏上此岛,岛屿不大不小,百来里长,三四十里宽,岛上生活着三万余个凡人,而在海中讨生活的修仙者,也在此处开辟了三个坊市,两个分立在此岛南北,一个位于此岛中最高的一座石山山脚下。 张世平刚到石山坊市不远处,便隐去气息,瞬间收敛到了筑基中期。 他刚一踏入坊市法阵内,就有些惊疑,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店铺看起来也是极为老旧,店铺门口的矮凳上坐着店几个伙计,无精打采地半瞌睡模样,每一家店铺都差不多是这样子,而店中柜台上的掌柜,却当做没看到,只顾着喝茶,有的则是在拨动着算盘。 只有一两家店铺中,有几个穿着海兽兽皮衣服的修士,在店中与店铺掌柜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双方就争执起来,面红耳赤的,就差动起手来。 不过坊市中的店铺,倒是很齐全,杂货铺子、符箓铺子、炼器铺子、还有几间客栈酒楼……其基本上一些大型岛屿坊市里面有的,这里都能找得到,只不过这规模小了许多,也简陋了许多。 张世平看着这里几乎毫无生意的模样,他心中都有些怀疑,这些店铺能不能开的下去,会不会转眼便关了门吧! 他沿着坊市那窄窄的街道走着,拐了一两个弯,站在一间两层楼的酒楼前,抬头看了门额上的题字‘飞光飞光’,倒也有趣! 门匾上的桐油早就起壳了,大块小块地掉了许多。 见此,张世平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胡须,但是却忘了,前些日子他胡须被烧焦了后,他打理了一番,整理干净了,人看得更显年轻,也更为清爽精神,可如今倒是有些不适。 张世平在门口站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打量了附近,而店中也不见有小厮出来,他见自己没来错,就大步踏入酒楼中。 大厅里面十来张桌子,只有四座上坐着人,就着下酒菜,喝着小酒,说活声大如雷,张世平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早就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张世平随意挑了一张桌子坐下,这才有一个灰布衣的伙计上前来,张世平开口点了一瓶小酒,还有三道下酒菜,便朝着伙计问道:“你家掌柜的呢,把他叫来,说是有故人来。” 但是那伙计却撇了撇嘴,“掌柜他这时候还醉着酒呢,客官你先坐着,我找人去叫一下,但是掌柜的能不能来,我这就不知道了。” “若是叫来,那这块灵石就是你的了。”张世平拿出一块灵石,放在桌上,看着这年纪轻轻的伙计,也不多说什么,当即拿出一块灵石。 只见这伙计态度瞬间变了,眼中泛着精光,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这块灵石,“客官等下,我这就去后院把掌柜的叫来。” “先等等,那墙上的诗词是何人所作。”张世平一转头,刚好看到墙上题着几首诗词,其中一首的笔迹有些熟悉,他伸手遥遥一指。 “这首啊,掌柜酒后乱写的,客官还有什么事情吗?”伙计顺着张世平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应道。 “没事了,快去把你家掌柜叫来吧。”张世平摇了摇手,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店里的伙计虽然是练气二层的修为,但是看来没有读过几本书,肚子里的墨水还没半杯。 伙计快步离去后,张世平盯着墙上的诗词,看了一会儿后,轻声念到: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 张世平越念心中越发感慨,这区区几十个字。 他停停念念了许久,到了最后他凝语不言。 过了一会儿后,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孩子,穿着一身布衣,衣服干干净净,脸也生得清秀,他在小厮的引领下,走到张世平身边,一副小大人模样做派: “家父今儿暂不方便,不知道前辈名讳,若有什么事情,与我说也是一样的,到时我再转述便是!” 第三百一十五章 青寂岛 “坐吧,你叫什么名字?”张世平看着这孩子,与苏双年轻时候,那眉眼间有着几分相似,笑着让他坐下来。 而后他看着仍在旁边眼巴巴站着的小厮,将放在手边的灵石,扔给了他,“还不快将酒菜端上来。”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厮连忙伸出双手,握住了灵石,连着朝着后厨跑了过去。 “老夫姓张名世平,你父亲是不是叫做苏双?我与他还算是好友!”那孩子坐下来后,张世平缓缓说道。 “原本是张伯父当面,侄儿名叫苏昼,父亲曾与我说过伯父,说伯父苦修不挫,修为更是高深,父亲自言不如伯父许多。”苏昼坐着挺直,用着一种极为老成的姿态,但是说出来的话音却显得稚嫩的很。 而那小厮却刚跑进去,这才没过一小会儿,从后厨那边便传来一句叫骂声,最后一道满身酒气的身影,从后厨那边一闪而出,到了酒楼大厅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上提着的一罐酒,哐得一声,砸在桌上。 “屁,你老子我明明说的是他活的像块木头一样,整天就知道……咦,你怎么变得这般年轻,莫不是那张木头也生儿子了?” “你说呢,苏兄!”张世平稍微流露出了一丝气息,瞬间将苏双还迷糊的脑子,给惊醒了几分。 苏双脸上流露出讶色,无言细细看了张世平好一会儿,但是还没来得说什么,眼睛就瞥到了旁边,苏昼那小小的人,捧起比他脑袋都要大的酒罐子,正哗啦啦大口喝了起来,苏双连忙伸手过去想夺下来,但是却慢了一步。 “爹,娘都说了不让你喝酒,你怎么又偷喝了,小心被娘抓到了,我又要被娘说没管好你了。”苏昼大口喝完酒后,舔了舔舌头,而后才用着一脸不争气的模样,看着苏双说道。 “被你娘抓到?屁,我告诉你,你老子我要想喝酒,你娘得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倒酒。”苏双摇晃着酒罐底还剩下的几滴酒水,捧起来使劲地上下摇晃着,这才从罐子里面舔了下来,而后伸着舌头又沿着酒罐边上,来回舔了一圈! 如此做派,让苏昼不禁以手扶面,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让张世平看得好生有趣。 苏双瞪了儿子一眼,早就要小时候就不该喂他酒喝,这才多大,就已经学会和自家老子抢酒喝了,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他本来在后厨张开神识,偷偷摸摸地喝酒,见小厮进来想要嚷嚷,一下子就被他给吼住了,但是他听到自家儿子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又刚好听到‘张世平’名字,连手上的酒罐都没来得及藏好,这才匆匆赶了了出来。 “苏昼他娘,你来了啊,刚才的话听到没。”酒楼大厅有个肤色黝黑的大汉,突然朝着门口嚷了一声。 “哪儿,在哪儿?”苏双差点跳起来,连忙四处望来望去,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来,他扭头朝着那黝黑男子叫骂道:“牛坤是小子敢消遣老夫,是想找死不成。” “来来,老牛我就在这里,你看我这酒,不像某人,连喝酒都要偷偷摸摸的,美啊!”那黝黑男子端起碗,朝着苏双一摇晃,碗中慢慢的酒水摇晃了些出来,他伸出脖子,赶紧抿了一口,美美地说了一句,脸上表情那是极为舒坦! “我看到某人回家前,还用法力激散身上的酒气呢!”旁边有个高瘦的汉子笑着呼和道。 “苏大哥,我家还藏着几缸好酒,不如你今晚来我家如何?”一个眼角有道老疤的妇人,大声喊道,引来其他人嗷嗷叫,明明只有十来人的酒馆,硬生生搞得像是市集一般热闹。 苏双听到后,不服输,一人与这些人骂过来骂过去。 “好了好了,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变得这般粗鲁了。”张世平有些无奈,本来他以为自己透露出些金丹的气息,能让苏双吓一跳,好声好气地叫自己一生‘前辈’,但是却没想到他反而很是粗狂。 本来张世平以为苏双几十年前就已经够洒脱了,没想到这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行事更是癫狂。不过他这般不生分,倒让张世平心中多了些许暖意。 “我告诉你们,今儿我兄弟来了,老子暂且放过你们几个。下次老子一个个不把你们骂的吐血,决不罢休!”苏双听到张世平的话,最后站起来,一脚踩在椅子上,手指着这些客人,放下了狠话。 而后他一脚踢开了椅子,“张兄,这里都是些粗人,你我寻了安静些的地方说话去。” “苏耙耳朵的,说这话你不躁得慌?”那老牛叫嚷了一声。 “苏大哥,是哪里粗了,给我看看成不成?”那眼角有道老疤的妇人呵呵笑道。 “孩子都在这里,你给老子我安分些。”苏双看了一眼苏昼,对着妇人怒声说道,然后带着张世平赶紧走出了酒馆。 出来以后他才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别这样看得我,你要是在这里生活,过个几十年,你也和我差不了多少。这些人,别看他们现在这般好说话,真要是出了海,一不小心背后就给你来上一刀,不凶一些,他们还以为老子好欺负!”苏双与张世平走在石山坊市街道上,街上没有几个人,苏双看张世平用着一种揶揄的眼光盯着他,他这才不好气地说道。 张世平笑了笑,问了问苏双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而后才想到什么,他从储物袋中,拿了一瓶酒出来,这是他萃取灵药时候剩下来的酒,酒香浓郁,但味道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我这还有一瓶酒,给你。” “张兄你不知道,自从我娶了那婆娘后,自家开着酒楼,但是自己却喝不上半口酒,你说这都算什么事啊。嘶,这啥,药酒?算了将就得了!”苏双一路与张世平说着话,但时不时地吐槽了几句。 他像是看着垃圾一般,看着张世平给他的酒,但是舍不得扔掉,又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两人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哪分什么筑基什么金丹,又不在人前,谁去管它! 张世平也没有急得问苏双,宗门老祖他们如今身在何处!玄远宗给张世平的消息,就是这里有正阳宗的修士在,张世平却没想到原来是苏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与老祖他们搭上线的。 他们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出了坊市后,便御器飞起,朝着远处飞去。 待飞了十余里后,苏双才看着张世平,将手中已空的酒瓶朝着海中一扔,感叹道:“没想到张兄你都已经结丹了,晚辈苏双拜见张前辈!” “得了吧,你就别怪里怪气的了,真的诚心,刚才早就叫了,还是赶快待我去见老祖师叔他们吧!”张世平摇了摇手。 苏双与张世平说了几句,两人便朝着千余里外的青寂岛飞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青羽毕方 千余里的距离,对于一个筑基修士来说,并不算太远,更不用说张世平这位,他虽是新晋的金丹,他手头上虽然连本命法宝都还没来的及炼制,但是遁光速度,已然比寻常筑基修士要快上一两倍。 张世平将苏双连带着他的飞行法器,用灵光一裹,在苏双的指引下,化为飞虹,不久后便看到了一座小岛,岛中有几座是石山,通体青绿色,仔细一瞧,这山上却没有多少树木,只生长着一种草叶青灰色的萤草。 除此之外,莫说有半道人影了,就连海上的海鸟也不靠近这些青绿色的萤石石山。 张世平在二三十里外,早就先用神识将此岛各处查探了一遍,而后当张世平踏上青寂岛的时候,苏双略带歉意地对他说,让张世平先在这边等候,他去找宗门师叔们过来。 说完后,苏双御使着黄皮葫芦,朝着远处飞走,待他飞了二三十里后,苏双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件由某种海兽皮毛制成的斗篷,往自己身上一披,他身上的气息竟然全部隐去,就连身形也虚幻了几分。 负手站在海岛崖石边上的张世平,这才转身朝着萤石石山飞了过去。他对宗门行事如此谨慎,也是理解。他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和宗门联系过了,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到底所生了多少事情,不过想来那万剑门也是不安分的吧。 这种事情就好比以前白芒山六派合力围剿万血教一样,不过那位禹行真君竟然能一人独斗三位同阶修士,听渡羽真君的语气,那禹行真君还隐隐占得一头上风,实在让张世平有些不相信,只不过他终究不是玄远宗真正弟子门人,对方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消息悉数告知于他。 一小会儿后,张世平便飞到萤石石山一面陡峭的绿色石壁下,他心念一动,身前白光一闪,一把长剑便犹如砍瓜切菜般,将这座青绿石山挖出了一个大口子,又用了小半个时辰,他便朝着石山,开辟出来一个两丈来高,十余丈深,有着四间石室的临时洞府来。 而后张世平又将刚才挖出的的大块青色萤石,削掉边边角角,制成一些简易的家具来,最后他才随手将二阶上品的‘天风紫罗大阵’布下。 此处洞府当然不比皓月山那处,但是作为临时居住的地方,已经够用了,张世平自然也不会太过挑剔。进入洞府后,张世平挥手封了法阵,这才点燃青铜灯,在灯光下,翻着储物袋中的东西。 张世平这些年的积蓄早就消耗的一干二净了,身上所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杂物,当然还有一些灵石,两万余颗,这些灵石是他贩卖了手中好一些珍贵至极的灵物剩下来的。而若不是因为玄远宗的崔道友的七宝青许丹,还有那些天冰炎髓,张世平想要结丹,可没有那么顺利! 他少说也得再花个好些年的时间,方才有可能凑得齐,这些对结丹有所帮助的灵物。当然以他如今金丹期的修为,他有自信能在十年内,寻得的灵物价值,能远远超出那七宝青许丹、天冰炎髓这几件灵物。可往日不同今时,他那时候终究只是筑基,再说答应他人的十年之约,他可推不掉! 那崔真人为何好心告知张世平有关于白猿山以及正阳宗的事情,且安心地让他去寻找正阳宗门人,除了为了卖他一个人情外,潜在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金丹、元婴散修为何让他人如此忌惮,还不是因为他们无牵无挂。一旦得罪了他们,那除非直接将他们打死,否则门下的低阶弟子就别想安生了。 他将储物袋中的东西翻了一遍,却发现了除了自身的那几件二阶法器外,剩余下来最是值钱的竟然就只有那件从黄师弟遗物中得来的,与‘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差不多的石板。以前那件三足金乌石板拍出了千余块灵石的价钱,想来他如今手中的这一件也差不了多少。 待整理完他手中仅剩的一些东西后,张世平凝心静神了许久,而后才将手边的青铜灯取了过来。 他先前在皓月山洞府中,稍微祭炼了下此灯,不过没有任何动静。他也不好再次多浪费时间,便匆匆出门寻宗门门人而来,至于白猿山那边,张世平则是拜托了玄远宗那边,让他们派几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前去相助,如此也够了。 宗门真正落脚处在哪里,张世平不知道,不过应该不在这附近,以苏双的御器飞行速度,或许得有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将宗门老祖他们寻来吧。这些日子,张世平自然不可能干等,而现在他手头上连一件趁手的法宝都没有,他自然将注意打到了,他手头上唯一一件看起来疑似法宝的青铜灯上。 张世平的情况与其他刚结丹的修士差不多,结丹之前他们早已将手头上的灵物,都换成了有助于结丹的东西,然后一股脑地全都耗损在了丹劫之中。所以对于刚结丹的金丹修士,哪有什么趁手的法宝,也就只能凭着深厚的法力,以及一沾即焚的金丹真火,来欺负欺负一下金丹期以下的修士而已。 对于其他身怀法宝的金丹真人,或许只能勉强一战而已! 就这样想着,张世平已经开始炼化手上的青铜灯,时间一天天过去,石洞之中灵光濛濛,与青绿山壁交相辉映,如梦如幻! …… 半个月后,张世平看着飞悬在前方的青铜灯,灵光充斥着整座萤石石洞,一头青色赤脚,两翼一足,形似丹顶鹤的鸟儿,朝着青铜灵光上不断冲击,可是这一层看似薄薄的青铜色灯光,却任凭这头疑似毕方的神鸟幻影如何撞击都没有半分作用。 青铜灯光缓缓收拢,张世平仿佛听到了一声哀啼,最后原本空无一物的灯身上,一神鸟纹缓缓浮现而出。张世平眼中带着万般惊疑,看着又变得和以往一般的青铜灯,想了想,这才伸手一招,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起来。 而在张世平身边,那块从与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相似的石板,正缓缓化为一堆细沙。 张世平祭炼青铜灯,一连十几天时间,都没能将其炼化,便知道这件青铜灯或许与自己所想的不一定,并不是法宝。他心中失望,但是仍不死心,又以丹火神念再祭炼了几天,却不想这青铜灯突然浮空,而放在他储物袋中的一块石盘随之飞了出来,从石盘上,一头青鸟冲出,朝着青铜灯猛扑而去。 他看了许久,青铜灯除了多了个青色鸟纹外,和之前的一模一样,而且张世平也没有感觉到彼此之间那种心神相连的感觉,他有些失望,这明显是祭炼失败的样子。 正当张世平皱眉思索着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将青铜灯收起,然后冲出石洞,飞于此岛上空,远看见几道各色灵光,正朝着他这边疾飞而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哀事 张世平皱了皱眉头,他心中自是还想着青铜灯,与从石板飞出来的青色毕方虚影,也不知道青铜灯上多出了个青色神鸟纹,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手摸着腰间的储物袋子,低头沉思着,直到远处的那几人,到了两三里外,张世平这才敛去眉间的愁绪,展颜笑着飞了过去。 灵光散去,显出了三道身影,一位是身材高大的马华,一位是穿着黑衣的玉洁,在他们后面则是前去联系他们的苏双。 张世平看着来人,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复杂之色。 那原本只有鬓角花白的马师叔,这才过了几十年,如今他满头白发,额头上也多了些皱纹,想来他年纪也大了,只不过他也不应该衰老得如此厉害! 而那玉师叔倒是还好,她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着张世平。 “我还想着苏小子是不是说酒话,诓骗我这老人家,这才跟他过来看一看,幸事幸事啊!”马华看着张世平,回想了一下此人容貌,又见玉洁点了点头,朗声说道。 “我本以为你外出游历个十年八载的,便会回来寻我们,却不想一晃三十余年过去了,也不见你回来,我们还以为你遭了他人毒手了,却不想着你竟然已经结丹了。”玉洁飞上前来,看着张世平,叹声说道。 “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正好随我们一起去拜祭一下许师兄吧,也不枉他照拂你多时!”玉洁说着这话的时候,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想让眼泪流下,但眼角仍不由自主地渗出泪水来。 张世平双目陡然,鲜红如血一般,他想问些什么,但是声音却一下子沙哑了,张着嘴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他从入了正阳宗后,若说谁对他最好,能让张世平毫不犹豫说出来的,只有三人。 一是领他入门,为他担忧的陈文广,这是他父亲好友,待他确实如同自家亲生的子侄,如今不知道到在哪里了,或许他父亲张同安知晓一二。 二是碧缘山的那林前辈,将自己一辈子研究的丹方、灵茶种植之法,悉数相传,让他修仙路途平坦了许多。 最后就是这位整天笑呵呵,袒胸露乳的许师叔了,他们两人虽没有师徒名分,但是却胜似师徒。许师叔没有明说,可张世平在心中已经是认定了他。这人总说着是看在自家先祖的情分上,才如此关照于他。口中说着恩情两消,但是私底下却是为其奔波,不然张世平又如何能在胡家村安安稳稳修炼了十几年。 至于其他人,在张世平心中,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张世平用着如同鹰隼般的眼神,盯着他们沉声说道:“是何人杀害了许师叔?” 金丹修士寿元八百载,许悠旦如今满打满算才不过五百岁,离那大限还有几百年。突然之间,张世平脑中回想起那渡羽真君所说的话,前些时日,三派与万剑门做过一场,双方互有伤亡。 马华眉目之间有股哀意,却仍开口大笑道:“张师弟,许师弟非他人所杀,乃是自散神魂,得其所哉,含笑而逝。再说了,许师弟他素来喜笑,他若是泉下有知,可不想看到我们这般作态!” 张世平听马华所言,却不能如他那般放得开,他眼中血丝密布,这才有点缓过劲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心中仍不相信,哪有修仙者,白白舍弃几百年寿元,自散魂魄,那不成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转世之说? 不信今生,妄求来世?便算是有下一世,那岂能保证转世之身,能再入修仙路,重修长生法? 世世沉沦苦海,终不得解脱! 张世平转头看向玉师叔与苏双两人,见他们无言地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们三人说道:“许师叔葬在何处,我好久没见他了!” …… …… 南海东南海域,清爽的海风带着一丝咸味,拂面而来。岛上悬崖上的鸟儿,从藏身的石缝巢穴里,展翅飞出,一开始先是一两只黑身白翅的海鸟,而后整片百余丈高的悬崖削壁上,呜呜哇哇的叫声此起彼伏,成百上千只海鸟,从巢穴跃下,展翅滑翔了一小会儿,这才扑打着翅膀,腾飞而起,朝着不远处飞出,远处海面上盘旋着一圈又一圈的海鸟。 豚鱼追逐着鱼群,来至海面,海鸟猛然扎进海中,海浪起伏,黑身白翅的鸟儿浮出海面,将鸟喙叼着的小鱼,囫囵吞下,呱呱几声,有的又一头扎进海中,有的拍打着翅膀,又飞到了天上。 从海岛中,走出了几人,三男两女,这五人衣着各异,但是袖口都有着一株灵芝的绣纹。其中一名男的年纪要大一些,约莫五十来岁,筑基初期的修为,在他左手边的一位妇人相仿,而其他三人,年纪再二三十岁左右,只不过是练气期的修为。 他们这些修士修为不高,去不了沧古洋,只能在南海这内海中厮混。 “雨停了,娘,你看那边,有彩虹啊。”年纪轻轻的少女兴高采烈地指着远处,一道雨后彩虹横空,虹之间,有飞鸥翔集。 而在一边的两个年轻的男子,两个人皆是用着一种爱美之心,看着自家的小师妹,却又发现对方的眼神,彼此之间怒瞪着。 昨夜狂风暴雨,他们芝草门一行人,幸好找到了能藏身的小岛,不然免不了成了落汤鸡。而且在这等狂风暴雨的恶劣天气中,一些平时深藏在深海的大型海兽,会浮出水面,到时候他们遇上的,可就危险了! 那夫妇彼此看了下,又瞧了自家女儿还有两位徒弟,默契地笑了笑。 而芝草门的这两位筑基初期的修士,却猛然朝着远处看去,只见两道青光以及一道红光,三道惊虹,从远处呼啸而过,撞散了云彩,在天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云路。 那芝草门的五人,屏着气朝那飞虹远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过了许久后,他们这才起身。 ps:写死了,唉!前面第六十章,有过一点点的提示,算是补全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怪鸟、度人经 “父亲,那些前辈神识真的能覆盖那么远吗?”年纪尚轻的女孩,看着已经飞了不见人影的几道惊虹,疑惑问着那筑基初期的男子。 她听别人说过,那些金丹、元婴前辈,对于百里,甚至几百里外的事情,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要知道以她练气期的修为,神识全力施展开来,才不过一里都不到,几百里的距离,远超了她的想像,因而有些不信! “自是当然,婷儿,还有文儿、武儿,你们三人可要记住了,见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金丹元婴期前辈,就算他们走远了,也不能乱说话,知道吗?”筑基初期的修士沉声对着三位年轻后辈子弟交代说道。 “好了,天气如今转晴了,我们也走吧。这次出来的有些久了,该回去了!”妇人翻手取出一方红色的小船,迎风渐长,变化成两丈余长,他们五人踏了上去。 红漆小船缓缓飞起,朝着滨海方向飞去。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从海中突然越出了数以千万计的怪鱼,犬牙交错般的利齿,浑身长满着黑鳞,跃出水面后,有的身躯猛然涨大了许多,黑鳞间长出了根根白毛,很是稀疏,而鱼鳍化为翅膀,在瞬间变成了一只翼展丈长的丑陋怪鸟,发出尖锐刺耳的啼叫声,飞上了天空。 水中越来越多的怪鱼跃出海面,每一次鱼群跃起,或多或少都有几百上千只怪鱼,化为怪鸟,不一会儿后,便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黑白巨幕。 远处几名修士御器飞过,见此古怪,已御器远远转头就走,但是这些怪鸟眼神犀利,竟然隔着极远的距离,就看到了这几个修士,一声尖锐呱噪的啼叫,鸟群便朝着这些修士猛扑过去。 那几人见此,脸色一下子‘唰’的发白,二话不说,立即御器朝着附近最大的岛屿飞去,那里的海岛有护岛大阵,以求庇护! 海中怪事多,他们这些常年出海的修士,哪能不知晓? …… …… 过了几天后,张世平跟随着玉洁、马华两位宗门长老,苏双没有跟来,他重新回到了酒楼里。 张世平他们三人刚飞到一处海域上空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濛濛云雾,那玉洁、马华两人速度顿降,在前方引路,张世平则是跟在两人身后,过了足足七八个呼吸,张世平眼前的白雾才不见了,转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颇大的岛屿,岛上有一条蜿蜒的山脉,将此岛斜斜分成两半。 此处海岛常年被阵法遮掩,就算以张世平的神识,他也是在靠近到了几十丈内的时候,才发现了此处法阵。而若单单只是远远掠过,他多半发现不了。 “这是宗门在南海中的落脚点,小寰岛上的灵山是三阶灵山,这已经是宗门立宗那么多年,在海外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几座灵岛了。”其实南海之中也有许多灵气堪比四阶灵山的地方,或许海中洞府,又或是大大小小的海岛,但是这些地方多半是在玄远宗等五大圣地门派名下,就算还有一些地方,那也是一些元婴老怪多年经营下来的老巢,想要啃下来,牙口要好,不然可要崩坏了牙齿了。 “许师叔在哪儿?”张世平言语之间,已没有了半点情感波动。 在来的路上,玉洁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世平。 原来玉洁有个姐姐玉清,年轻时候的许悠旦与她姐两人,情投意合,奈何天公不成人之美!几百年前玉家老祖仙逝,家族中无金丹真人坐镇,而与玉家老祖有着深仇大恨的两位金丹真人,竟然丝毫不顾及正阳宗。 那两位金丹真人,竟然合力,不惜耗损自身金丹本源,硬生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破了玉家灵山大阵,将法阵里面的玉家弟子,屠戮一空,就连还在腹中的孩子也未曾放过一个,他们两人又施展鬼道秘法,将玉家死去的弟子灵魂,全都折磨炼为毫无神智,只知杀戮的厉鬼。 玉家原本灵气郁郁的灵山,顿时化为一方阴气森森的鬼蜮。 那时候玉洁身为正阳宗真传,除了她以外,玉家还有七八人是正阳宗的内门弟子,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人逃得一命,只是那时候玉清没能躲过这一难! 对方如此嚣张挑衅,王老祖自是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他追杀了足足三年时间,才将这两人连带着身后的家族,连根拔起,尽皆斩灭!可逝者已逝,死去之人终究不能复生! 那玉家鬼蜮,冤魂哀嚎,厉鬼横行,借着灵气,孕育极阴,若是放着不管,或许百余年后,此处或许也可能养出一头金丹期的鬼王来。 只不过此地终是投靠宗门的金丹家族,王老祖再怎么想,他也不能这般做。本来没能庇护得住玉家,已是丢了脸面,若是再想着练出一头鬼王,义工自己驱使,那他就连脸皮都不要了。 因而他派遣门下弟子,将玉家死去族人所化的冤魂厉鬼,尽皆除去,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死后都要受尽折磨,这也算是弥补了些许吧。许悠旦那时候才筑基修为,也领了那次的任务。只是他私下找到了玉清魂魄所化的厉鬼,他将其收了起来。 至于有传言说,那化身厉鬼的魂魄,若是没有经过度化,强然打散了,对方便魂飞魄散,不得轮回。这等轮回转世的说法,是从西漠传至南州的,大多数修士都将其当做虚无缥缈之言,但是许悠旦不敢不信,就算有万分之一是真的,他也不敢赌! 他自此几百年来,一直在寻找从西漠流传而来的度化厉鬼的经文功法。而那他恋人所化的厉鬼,他寻得一颗能蕴养鬼魂的紫光魂珠,将其祭炼成法宝,而为了不让她消散,他私下更是用阴魂灵魄来喂养,只是如此一来,厉鬼更凶,魂魄中的灵光愈发暗淡,更是不得轮回! 不过许悠旦终是在几十年前,他终于从一处古庙中,寻得一篇度人经残本。 奈何残本不全,无法真正度化几百年的厉鬼,而厉鬼魂魄中的灵光已经越来越暗淡,他便施展度人经残卷,以自身金丹神魂灵光,护持着玉清魂魄中仅剩的一点灵光,一同投胎转世,消散了去! 只不过这转世之说,是真的还是假,谁人能说个明白? 至于马华、玉洁他们,若不是因为许悠旦施展《度人经》的时候,需要几位金丹在布阵相助,他们怕是此生都不会知道此事。 几百年来的执念,是何其之重,他们多方规劝,终是无用,只能看着许悠旦含笑倒下! 张世平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所写的名字,目光暗淡了几分,他转头对着两人说道:“能让我一个人安静地陪他一会儿吗?” 第三百一十九章 巨蟾 云雾缭绕的高山之间,张世平盘膝而坐,新碑前有香三炷,已残,有烛一对,已熄,还有黄纸,燃烬。 张世平静静看着,眼前冰冷的石碑,山间风起了又停,海上雾生了又散,他仍是盘坐着,一动不动。 一个月后,张世平起身走下山去,最后又转头,遥看了一眼这座山间新坟,他叹息了一声,这才转身,唯余背影! 而王老祖尚在沧古洋,还未曾返回。 几天后,张世平在与岛上的几位宗门金丹,说了下他暂时落脚的地方,对于他成为玄远宗客卿长老一事,又以十年之约,得玄远宗天凤真人灵物相助这些事情,张世平对马华、玉洁他们都没有任何隐瞒。 而后他便飞离了此岛,朝着滨海城方向飞去,中途又去青寂岛,看了下苏双一家。 在酒楼,张世平见到了一位妇人正对着苏昼,一阵狂指乱点,苏双在自家夫人身后,用着一种爱莫能助的眼神,回应着儿子的求救眼色。 所幸张世平来了,给了苏昼这满身酒气的孩子,几分喘气的机会。不过张世平呆得不久,半日不到,他便重新上路,化为青虹,消失在天际。 苏双送张世平十余里后,张世平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把蓝澄澄的飞剑,交与苏双,让苏双交与苏昼,就算是他这个做伯父的一点点心意。这把蓝澄澄的长剑,是他从某个不长眼的筑基修士储物袋中翻出来的,因为得筑基修士以法力蕴养多年,原本只是二阶下品的法器,已堪比其他二阶中品法器。 …… …… 沧古洋,远离南州人族、近海海族,极其遥远的地方。 海上墨云掩残月,波涛幽暗,海上渐渐涨起了雾气,将一座长着数不尽的白毛的黑岛隐去。浓雾这种数不尽的绿光闪烁,一个独脚怪物从海中升起,它身高丈余,头生黝黑双角,浑身上下包裹着细小黑鳞。 那怪物十指尖锐如刀,手中抓着一团人头大小的血肉,正在一张一缩跳动着,在它身后海水中缕缕血丝浮了上来,它碧绿的眼珠没有半点高兴,反而闪烁着一丝失望。它大口一张,上下颚分得极开,便如同蟒蛇一般,将手中的这团血肉,就直往自己嘴里塞,没有半点咀嚼就往下吞,它脖子涨的很粗,但是最后用力地将这团血头吞咽了下去。 吞下了这团血肉后,这头怪物这才踏上了黑岛,它一脚踏上,整座黑岛瞬间活跃了起来,数不信的黑身白毛怪鸟,发着极为难听的呱叫声,朝着怪人飞来,很久将将其团团围住,瞬间包裹成了一颗黑白相间的巨球! 怪鸟从口中吐出一点点黑液后,便立马从这团巨球中飞出,而后面随之惊动的怪鸟,扑打着翅膀,又融入黑白巨球中。 这颗巨球不断地扭动,直至进了小岛岛中一座阴森的山洞中,怪鸟尽散,在怪人面前,他手中托着,一团不断冒着炙臭气味的黑球,怪人眼中精光沉沉,从口中吐出一团已经糜烂的血肉,融入黑球中,也不见这怪人,施了何法,这团黑球便慢慢缩小了起来。 直到这怪人走到了山洞最深处后,他手中的这团黑夜,已经变成了一颗比寻常丹药,还要大上三分的黑丹。而在山洞最深处,一头两丈余高的巨蟾如虎踞,巨蟾嘴很大,足足占了头部七八分,而在那本就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背上,竟然长满了千百颗眼睛,有的半合,有的怒张,但是随着怪人的到来,齐齐转动着。 “千眼,本尊回来了!” 它长长的利爪,夹起眼前的黑丹,朝着巨蟾一扔,一条粗长的舌头,快如闪电,在半空中卷住了黑丹,一口吞下。 巨蟾吞了黑丹后,腹中咕咕咕咕地响了起来,它背上千百只眼睛,尽皆流露着喜意,那怪人见此,流露出喜意,但是下一刻那巨蟾张嘴,吐出了一团极为腥臭的粘液,那黑丹便在其中,它嗡嗡说道:“这般小儿手段,岂能骗得了蟾爷我,滚,若不是担心伤了主人肉身,蟾爷我现在立马吞了你。” …… …… 张世平回到了滨海城后,先去了天凤山,寻了崔真人,本以为对方已经将那几位身怀青阳火的金丹修士,都寻来了,但是没想到有位道友,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就算用万里传音符,对方也毫无回应,崔晓天的心,不由得沉入了谷底。 “那崔道友,我这先回皓月山了,若是那暮雨道友有消息了,或是凑够人了,到时候再麻烦道友通知一下我。”对于这事情,张世平是爱莫能助了,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警醒自己,就算是成就了金丹,也不能妄自非大。 “张道友,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了,我这边会尽快安排处理好的,还请道友这两三年内,尽量不要走远。”崔晓天心中也是烦躁的很,他花了三四十年时间,好不容易凑够了八位青阳火金丹修士,但是那位暮雨真人,却在这种紧要关头,出了事情。 “才金丹初期修为,安分一些不成吗?”崔晓天在心中怒骂着对方。 张世平听了崔晓天的话,想了想,颔首点头应下了。他也可以趁着这一段时间,想一想自己该炼制什么样的本命法宝! “不知张道友,心中对于本命法宝,有什么打算?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马虎,这里面有几种法宝的炼制法门,希望能给道友一些参考的价值。”崔晓天看张世平颔首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也没有和其他几位金丹道友那般,开口从他身上又捞了一笔,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同时他翻手,一块玉简便出现浮在了他手上,下一刻便飞到张世平面前。 张世平看着眼前这块玉简,随手将其收了起来,说了几声感谢的话,便离开了天凤山,朝着玄远宗在滨海城的驻地飞去。 在路上,张世平驭灵光飞行,手中捏着那块刚才崔晓天赠与的玉简,用神识查看了下,一会儿后,他放了下来,而后又掏出了好几块玉简,一一查看。 这后面的几块玉简,是正阳宗所珍藏的一部分修行法门,还有其他一些七七八八的的东西。如今正阳宗修行资源短缺,但是一些记载着炼器炼丹的玉简藏书,那可不少。 张世平临走的时候,玉洁他们几位金丹,将宗门所珍藏的诸般法宝炼制、蕴养的方法,全部一股脑地塞给了张世平,这些东西说珍贵,那确实价值不菲,但是正阳宗花费的其实也不过是几块玉简的钱。 就在他查看这几件玉简的短短时间内,那玄远宗在滨海城的驻地宫殿,已在不远处,张世平当即青光一激,几个呼吸后便出现在分灵楼前,他散去遁光,大步走了进去。 第三百二十章 翠竹谷 三十几年过去,在分灵楼中值守的,早就换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 她一见张世平走了进来,直接舍了正与她交谈的一对看起来颇为和善的夫妇,在他们两人惊讶的眼光中,这妇人就眉眼带笑地迎了上来:“张前辈来分灵楼,可是为了洞府而来?” …… …… 张世平办完事情后,当即遁起青光,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他便从分灵楼飞至皓月山洞府中。 他刚一进入洞府中,张世平就看到那具童男傀儡怀抱着水蒿草,呆立不动,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才恍然想到,先前他走的急,忘了将傀儡的灵石换成新的,以至于过了这几个月,灵石中的灵气耗尽了。 张世平算了算,那虫室之中的幻鬼蝗,少说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进食了,虽说灵虫能够吸收灵气,但是这终归只是一种本能,它们更多的还是依赖食物。 不过奇虫生命力顽强的很,区区一个没进食,应该还不至于死绝。再说了就算虫室之中,所有的幻鬼蝗,全部饿死了,张世平最多也是心痛一下而已。 在他御兽袋中,尚保存着一批虫卵,到时候再繁衍便是了,只是多费些时间的事情。自从他发现了那些全身赤红的幻鬼蝗的虫卵卵液,是一种神魂之毒后,张世平就这样子做了。 他担心若是将所有的幻鬼蝗饲养在一块,而又没有留着虫卵,那到时候要是全部的幻鬼蝗,又再次变异了,到时候变成了废虫,那他就要吐血了。 张世平两三下换完灵石后,便走进入虫室之中,但是一进入虫室后,他却怔住了,几百只幻鬼蝗,如今竟然只剩下十来只,个头比以前要大上几分,与他手掌相若。 在食物不足的情况下,莫说是这些异虫了,就算是人类,也会如此,张世平自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是他却立马祭出了他那把‘鸦九’飞剑,同时金丹内的磅礴法力一经调动,比以往要凝实许多的火鸦罩,也当即浮在周身,注意着洞府之中各处。 他可还记得自己曾经那个叫做丁裕的修士尸身,扔进虫室之中,他走的时候,那具尸骨他可还没有清理,可如今整间虫室之中,却全然看不到半根骨头。 张世平神识勃然而发,将他周身几十丈方圆,尽皆笼罩住,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而后神识蔓延,遍布了整座洞府,乃是洞府外十余里处,过了半响后,他才缓缓收回了神识,这洞府之中乃至其方圆十余里内,除了他以外,没有半道人影。 能无声无息将这具尸骨取走,又能做到不留半点痕迹的人,修为定然不弱,张世平凝神静想,这到底会是哪人? 张世平皱眉想着,却突瞥了一眼,地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张世平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头黑身白毛的怪鸟。 这是他回来的路上,刚好看到从海面下,一些模样丑陋的怪鱼,跃出海面,一晃之间便化成了他手中的这种怪鸟。 南海那么大,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多的是,他见此也只是颇感到一些奇异罢了,因而他这才出手想要活擒下几头来,但是这些怪鸟,一旦被他抓住,不是五脏爆裂,就是直接没了生息,极为刚烈。 而余下的黑身白毛的怪鸟,一旦察觉到同伴死亡,发疯癫狂,竟然丝毫不惧张世平身上所散发的金丹期气息。 张世平随手杀了百来只,但是发现这些怪鸟体内所蕴含的灵力,竟然极其稀薄,或是说这些怪鸟,一旦死去后,血肉中蕴含的灵力,比寻常海兽要流失得快了非常多,这才显得稀薄,价值自然大降。 这种情况下,张世平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他随手击杀了几头,灵符封存了这几头怪鸟尸身。 而后他也不再多做停留,青光裹着自身,闪烁了几下,便飞出了几里路,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这些价值极低的怪鸟群纠缠,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他心中倒是觉得这种怪鸟有些聪明,深知无用方为有用的道理,如此一来,那些在海上讨生活的修仙者,见到这些怪鸟,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杀心,它们也能因此安全许多。 张世平将怪鸟尸身扔下去后,虫室那十几头,与他巴掌般大小的幻鬼蝗,闻到味后,彼此之间争抢了起来,很快张世平便看到了这些幻鬼蝗啃食完了怪鸟血肉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三两下也将怪鸟骨头啃食得干干净净。 看到这样子后,张世平便放下心了,看来没有人在他离开之后,潜伏进来,只不过是他虚惊一场。张世平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头身形丈长的海兽,截下了一小段带骨血肉,扔进了虫室之中,而后便转头离去。 不过从虫室离开后的张世平,并没有去着急地看他手中,足足记载着六十七种法宝炼制之法的几块玉简,而是三步作两步地朝着洞府书室走去,在架子上那些归类摆放好的东西中翻找了起来,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张世平这才找到了一块雾黄玉简,这是黄师弟所遗留的玉简,他当即神识探入,仔仔细细地读了起来。 依着黄师弟所记载的说法,他那块石板上所绘的蓝青色的独脚鸟,是上古时期,存于天地之间的一种飞禽真灵,名为毕方,这一点张世平他也是知晓的。 毕竟上古真灵的名头那么大,他哪能没有听说过。但是各地记载的形态,有所差别,可归结起来,总有几分相似之处。 玉简中所记载的,这毕方虽为九禽真灵,但又有种说法,祂是由木精化形,又有说法,祂是讹火所化。 张世平见黄舟师弟玉简所记载的,与他所知道的也差不多,都是那种模糊不清的推测言语,没有真切的定论。 不过张世平又想到了什么,这也正常的很。对于这种从古流传至今的真灵,就算是元婴期的真君,也不敢说自己真正了解祂,他们所能知道的东西,只能通过古籍了解一二。可是这种东西,众说纷纭,谁又知道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的。 倒是对于那绘着毕方神鸟纹的石板,张世平从那堆玉简中,翻找了一遍,方才知道那是上古修士用来祭祀真灵的一种礼器。 张世平拿着雾黄玉简,走到了静室,从储物袋中取出青铜灯,他借着洞府各处镶嵌着的月石清光,仔仔细细地看着青铜神灯身上的那处青色神鸟纹。 过了大约半盏茶,张世平放下青铜灯,点燃了它,坐在旁边缓缓修炼起来,洞府之中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底漩涡吸引,朝着张世平涌来。 过了半盏茶时间,洞府内的灵气稀薄了许多后,张世平这才收起功法,而后两指并拢如刀,法力凝如锋刃,在自己手臂上轻轻划了一道,他手臂上一条红线浮现出来,但是在青铜灯照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血,脱痂痊愈。 张世平紧接着又修炼起《换元术》中金丹期的法诀,他要确认一下,这盏青铜灯的功效是否还在,又或者烙印上毕方神鸟纹后,是否有所变化! 大半个时辰后,张世平全身湿漉漉的,肌肉也在轻微地抽搐着,他看着身前的青铜灯,灯芯洁白如雪,灯火橙黄跃动,这盏青铜灯的效用,并没有什么改变,不然张世平他可要头疼了。 因为他没想到《换元功》中金丹期的功法,修炼难度竟然一下子比筑基期激增了许多。若不是他有青铜灯相助,又适应了筑基期时候的裂神之痛,还真不好说能否坚持修炼下去。怪不得功法上写明修炼此功,需要服用紫夜养神丹、金魂丹、灵魄液等蕴养神魂的灵丹妙药。 他自从得了这盏青铜灯那么久,在刚开始的时候,那时他还是炼气期修为,张世平曾用法力祭炼过此灯,还用自身精血,用血炼之法祭炼过,不过终究毫无结果。而张世平在筑基以后,试过几次后,仍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再折腾了。 直到他结丹以后,在青寂岛上,以丹火神念祭炼了大半个月时间,这才使其出现了一些变化,不过这种变化,张世平不知道是他丹火神念祭炼的原因,还是因那块绘着毕方的祭祀石板,才有后续的变化,更有可能是因为两者皆有。 只是他如今手中无第二块石板,已无法再现当时的情景。 张世平轻拍了自己额头,缓解一下刚才因为修行《换元术》的遗留症。过了几个呼吸后,他站起身来,花了些许时间,将洞府中有所的东西收好,全都塞进了储物袋中 …… …… 在此之前,张世平刚踏入分灵楼的时候,那风姿绰约的女修,就展颜迎来,张世平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来意,那女修便直接一口道破了。 她极其热情地,为张世平一连列出了八处合适金丹期修士修行的地方,其中有四处水府,两座灵山,一方翠竹谷、一窟玄阴洞。 这身段丰腴的女修颇识情懂趣,当张世平看着画卷地图,眼神刚看到某处,手都还没伸起,嘴还没说上一句,那女修便柔声地为张世平极尽详细介绍道。 而当看到张世平无意,她则是长话短说,让张世平不会觉得她聒噪! 水府,张世平他主修火属性功法,自然是将其排除在外,而他又不是修行鬼道功法的金丹修士,因而那玄阴洞窟,他也没有多做考虑。余下的两座灵山以及翠竹谷,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相上下,只不过翠竹谷与其他金丹修士修行的洞府离得远一些,张世平想了想,便敲定了下来。 分灵楼办事效率很快,而张世平这次报上了自己真实名字后,他便从妇人手中接过了一面雕刻着翠竹的碧玉令牌。 这才过了十余个呼吸的时间,那画卷上翠竹谷便已归属在张世平的名下。 …… …… 小半个时辰后,张世平将自己放于洞府中的所有东西,一件不落地收进储物袋中,而后才朝着滨海城西边飞去。 不久后,张世平远远看到了,一个郁郁葱葱灵气盎然的山谷出现在他前方,一条小道从外延伸,没入山谷之中,而除了这条小道外,张世平又围着此处山谷飞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的法阵入口。此处正是他为自己新的修行灵地,翠竹谷。 张世平站在翠竹谷的入口小道,金丹期的磅礴神识,凝成三十几道凝炼至极的神念,一般新晋的金丹真人,就算用尽全力,所化的神念通常只有二十道左右。 神念凝炼似利针,朝着前方刺去,可一片翠绿的霞光浮现,张世平顿感自身神念,陷入千万道缠绞的藤蔓根须之中,张世平当即咬牙,朝着前方翠绿霞光,发出了数以百计的青红火球,霞光一阵晃动,稍微暗淡了些,但是不过一两个呼吸,便又恢复如初。 趁着阵法中灵气紊乱的时候,张世平神念才探入翠竹谷中,但是他却没有看到谷中景色,反而在他发觉自己神念,四方皆是法阵青烟,朦朦胧胧。 张世平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自身神念,谷中布下的这道万竹法阵,如今可没有金丹修士主持着,就已经能挡下张世平的一些小小试探,已然算是一方上佳的护府大阵。 知晓了法阵几分根底,张世平也不浪费时间了,他取出刚才在路上稍微祭炼了一番的翠绿玉牌,那碧绿霞光便不再阻挡张世平分毫。 这翠竹谷是由三座百余丈高的小山丘,围拢而成的山谷。 张世平刚走出万竹法阵,轻微目眩后,他便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翠竹,山谷中风起,林海涛涛,阵阵竹香伴随着惊人的灵气,扑面而来。 他驾起青光,朝着谷中几十间连成一片的房屋飞去。 两日后,张世平熟悉了此处,又安排好了所有后,他这才取出了记载着六七十中法宝炼制之法的玉简来,一件一件地看了过去。 金丹修士所使用的法宝,之所以能收入体内蕴养,除了炼制法宝的材料特别,还有一点原因就是这所谓的‘丹火’。 没有经过自身金丹真火炼化,纵然是金丹修士,也是没有办法将一件从未祭炼过的法宝收入体内。 对于本命法宝的事情,张世平自然是重视得很,但是也正因为这一点,他迟迟未能下定决心,最后他从这六七十中法宝中,选出了三种法宝来。 有成套的飞剑法宝‘熔金浮云剑’,此套法宝一共有十二柄,能布下一方剑阵,不过炼制飞剑的材料都是一些极其贵重的东西。 还有一方‘玄元古印’,能守能攻,炼制的难度比飞剑要小了很多,倒是合适他这种身家羞涩的金丹真人。 至于最后一种,是一座九层飞炎塔,他本来是没有考虑这种炼制难度颇大,且所用材料也颇为贵重难寻的法宝,可是不知道为何,当他查看此法宝炼制之法的时候,那盏青铜灯灯火,给他的感觉,好像明亮了几分。 张世平本以为是他看错了,感觉错了,但是他一再试了五六次,发现还真是如此。 第三百二十一章 族人 张世平盘膝而坐,在静室之中斟酌了许久,又看了灯光忽明忽暗的青铜灯,比以往要有灵性了许多,因而最后他才舍弃了飞剑、古印,选定了那飞炎塔,作为他的本命法宝。而今他最着急的,便是赶紧收集此塔的炼制材料,早些将其炼制出来,再放入丹田之中,日日夜夜以丹火祭炼,时时刻刻用元神蕴养。 其实这三件法宝中,以‘玄元古印’最为容易炼制,当然相比另外的两件法宝来说威能最小,要是以之作为本命法宝,除非以后不断重锻祭炼,不然他在同阶修士之中,只能说自保有余,而攻伐手段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作为过渡只用,倒也无妨。而张世平原本也有炼制此宝的材料,但是奈何他那块碎元青石,早已不在他手中。 张世平本来在临卜城江底的时候,破除水府法阵,从中得到过一具黑颅玉骨,还有一块暗青色的石头,质软以碎,但是碎块,却又能在眨眼之间,化为灵光重新融在一起,恢复成原样。张世平在滨海城的一些大店铺中,他买了许多有关于法宝材料、灵丹、灵药、异宝的书籍玉简,为了就是万一自己遇到什么珍贵之物,但是自己有眼无珠错过了机缘。 这块暗青色的石头,名为碎元青石,是一种较为珍惜难得的阵法、法宝材料。 奈何张世平为了自己能更有把握渡过丹劫,早就将这块碎元青石以及好几件珍贵贵重之物,一齐卖与了玄远塔,换取了好些有助于突破结丹的灵丹妙药,还有好几件二阶上品防御法器,甚至还有一件二阶极品盾牌,当然还有青火真炎阵余下所需的布阵材料,以及寻了一位玄远宗的阵法大师,为他布下此阵,诸如种种,不然张世平他哪能如此顺利地就结丹成功。 而在丹劫中,他已将丹药服用了七七八八,也就只剩下了一颗凝聚法力所用降尘丹,而那几件法器,则几乎全部损坏在了劫雷下,纵然是那件二阶极品的千丝宝光印,如今也是损坏了一角,灵性大伤,张世平去炼器铺子问了一圈,修复此法器所需的灵石,足足需要三四千,若是再加一些,就可以再买一件二阶上品的法器。 而且千丝宝光印,除非重锻,不然单单修原那缺损的一角,法器威力下降一些是肯定的。 那些炼器铺子的掌柜,自然是不敢诓骗张世平,他们将这里面的门门道道,都和张世平讲的清清楚楚。 再说了,他们可不敢随口说了不高不低的价钱,然后用一些下等的材料,将法器修的外表光鲜,来糊弄张世平。但是开店做生意的,自然是要赚灵石的,就算张世平是金丹真人,他们随口就将一大笔修复费用免去。 因而他们便只能对张世平实话实说,该多少就多少,最好就是抹去个零头,就算是这样,那些店铺掌柜,还说得极其委婉,生怕让张世平觉得他们招呼不周。 张世平在心中暗道不值,这件残损的千丝宝光印,还在他储物袋中,没有送去炼器铺子。 正当张世平心中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为了能炼制出一件称心如意的法宝,应该去学一学炼器之法的时候,他忽然神色一动,熄了青铜灯灯火,收进储物袋中,起身大步走出了静室,遁光飞到了这处翠竹谷法阵入口处,就看到了两位身穿着玄远宗弟子服饰的蓝衣中年修士,身后跟着几人,全部老老实实地站在阵法外面。 张世平看清这两人面容,当即拿出了银色的法阵禁制令牌,淡淡说了一个‘开’字,这万竹法阵,入口灵光淡雾方才散去。这两人是他委托崔真人,前去白猿山的两位玄远宗筑基后期修士。张世平看到他们两人,这才恍然原来从他结丹至今,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见过张长老。”法阵障目灵光淡雾散去,许请玄与岳子期两人看到张世平出来,拱手行了一礼。 “辛苦你们这一路来回奔波了。”张世平虚扶了下,面带笑容地对着两人说道。张世平并没有急切向他们询问张家的事情,而是先开口慰劳了两人。 果不其然,那许清玄与岳子期两人,听到张世平的话,随即笑着回应道:“多谢长老关怀。我两师兄弟昨夜刚回城,见夜深了,这才没有马上来向长老复命。” “那不用如此着急,休息好了再来也不迟?”张世平轻笑着说道,同时眼睛看向他们身后的四人,三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小女孩,他见到其中两人袖口上所纹的字,张世平喜意一闪而逝,但是随之流露出了思索之色。 许清玄暗中观察着张世平的神情变化,见他察觉了他们身后两人的身份,当即瞥了他右手边的岳子期一眼,而那岳子期心中暗骂了许清玄一句,但是脸上不显露出分毫来,他赶紧将他们此行的前前后后,都说出来。 …… …… 翠竹谷,竹林中,竹叶萧萧。 众人走在石子路上,走过一片长长的竹林,不远处水深未过膝盖的山谷小溪,正潺潺流淌。几人从小溪木桥上走过,眼前那围成一圈的竹篱笆后面,便是十几间连成一片的房屋。 张世平推开柴扉,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那许清玄与岳子期两人没有进来,他们两人说是要向崔长老复命去,张世平没有强留。 其中有两个身怀法力的中年人,年纪三十来岁左右,他们袖口纹着的‘张’字,都是张家‘泰’字辈的子弟。一个修为在练气八层,一个才练气七层。 而带着个小女孩的那个五十几岁的中年人,身上没有半点法力,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倒是在他身后,走得脸蛋微红,微微喘着气的小女孩,身上隐隐有一层法力灵光,不过只是练气一层的修为。 张世平问过了那五十几岁的中年人,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牌,正面刻着‘张’字,背后写着‘小猿山’,四周雕刻着云纹,刀工颇为稚嫩,好像是一个小孩子所刻的。张世平见到这块玉牌,眼中流露出缅怀之色。 因而张世平才让这四人进来翠竹谷。 第三百二十二章 张家境况 见到这面他小时候亲手雕刻的玉牌,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血玉,从小女孩指尖取了一滴血,滴在此玉上,见血珠缓缓没入玉中后,他这才确定了来人的身份,确实是林前辈的后人没有错。张世平这才对这小女孩,露出了些许慈爱的神色。 依着许清玄与岳子期两人所言,他们两人依照张世平与崔晓天两位长老的吩咐,办完事情,正要离开的时候,刚好遇到这中年凡人与小女孩,随着商队,来到白猿山中。许清玄观人识气,一眼就看出了小女孩身上的灵光,便问了一下,却不想到这两人竟然与张世平有关系,他心想着崔长老临走时候暗自交代的事情,便二话不说,将这两人与张家二十余位练气弟子一齐带走。 “都坐吧。”张世平走到院中的木亭里,先坐了下来,而后指着旁边的竹椅,对着四人说道。 那小女孩一路走来,早就脚酸得不行,她平时都没有走过那么长的路,但是她看明叔的神色,又想到之前明叔一再交代,她没有喊累,默默地走着。而当她听到张世平说的话后,她便赶紧选了一张离着张世平最近的竹椅坐了上去,也不顾那中年人明叔的小声言劝,‘曦儿,别那么无礼!’ 她用着清澈无邪的眼睛,盯着张世平,心中则是想着刚才明叔来之前,一直说要带她去见仙人老爷爷,但是这人怎么那么年轻,比大伯父都要年轻。 “这是竹米,味道还不错。”张世平见小女孩坐在他身边,伸出一招,几颗红色馨香的果子,便从竹林中飞了过来。这是翠竹谷中,一阶翠灵竹所结的竹米,对于凡人来说,能轻身益气。对于练气期修仙者来说,服用之后则能通神明目。 翠竹谷中生长着数以万计的翠灵竹,这些灵竹通常六十年开一次花,结一次果,这些青果成熟以后,呈红色,有馨香,称为竹米。竹子结果后,十有有枯死,不过此谷灵气充裕,灵机盎然,有一些翠灵竹反倒是在生死枯荣之间,进阶成了二阶灵竹,从此百年千年,长存于世。 随着时间积累,再过百来年时间,也算的上是一种不错的炼器材料,特别合适制成飞剑。 张世平让他们坐下,不过除了这个拿着竹果,小口小口吃着的小女孩曦儿外,张家的两位年轻后辈子弟与那中年人,不敢与张世平并坐,他见此也不勉强,开口问了他们几人的名字。这一问才知道,这两人是‘泰’字辈的弟子。 “同、世、元、亨、泰。”张世平心想到,哑然笑道,原来他在族中的辈分已经如此之高了啊,张世平向两人问了这几十年来张家的境况,这两个‘泰’字辈的族人,想了想,挑了一些事情说与张世平听,其实这也无非是陈家这些年来,依仗着万剑门,狐假虎威,逼着张家一再让步,而随着大长老张怀宇寿终,只剩下族长一位筑基修士,他们张家处境更是窘迫。 也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不是有命数在作怪,张家这三四十年来,出了十三个炼气圆满的修士,但是无一人成功筑基。 当张世平听到几个熟悉的名字后,他不由得有些沉默。他离开宗门之前,那张亨仪还只是一个不懂得人心险恶的孩子,但是几十年过去了,她早就因闭关突破筑基失败,化成了一堆白骨。张世平又问了一下他之前带回族中的郑亨运,也就是那青狼寨的那位身怀炎灵根的三狗子。 不过一问到这里,张泰兴则是怀着感激,却又有些自责地说道,“郑叔十二年前被一群散修伤了丹田,落下了病根,现在还在族中修养。” 郑亨运身怀炎灵根一事,张家两位筑基口风可是紧的很,但是张家终究不是像那些大家族、大门派,能轻松地供郑亨运修行到筑基乃至金丹境界。加上那时候张家受到陈家压迫,有一小部分族人抱怨是张世平加入正阳宗,才牵连到他们,而郑亨运是张世平带来张家的,不免受到了一些牵连!只不过这些话,张泰兴可不敢在张世平面前说。 张家几百个修士,品性自然各有不同,但是张家很多修士,心中明了,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陈家得势,一报还一报而已。 想当初他们张家,自从张世平筑基以后,也是这般,强占陈家灵山田地也不少。如今只不过是世事流转罢了,很快族中的一些抱怨声,就被压了下去,但是陈家多次欺负上门,张家修士自然是与他们斗过一场又一场。 见到张陈两家斗得你来我往的,一些散修自然是起了心思。 而郑亨运就是在护送家族修行物资,从坊市回张家白猿山的路上,被一群散修伏击,他没有直接丢下那时候还只是炼气四层的张泰兴一行人,强运法力,杀了几人,但是丹田也挨了对方一道法术,伤得不轻,至今仍在修养。 张同安尽力好了好些治疗丹田损伤的灵药,但是终究力有不逮,他所找来的丹药只能稳住以郑亨运的伤势,却不能治愈。因而这位炎灵根的修士,至今五十余岁,竟然还只是炼气九层,令人唏嘘! “亨运这次有和你们一起来吗,还有族长是如何交代你们的?”张世平听完了张泰兴两人的诉苦,皱着眉头问道,他又转头看着那叫做林明的中年人一眼,见他正要回避:“不用了,安心坐着便是。” “郑叔与十几位族人正在玄远宗安排的地方暂住着呢,许前辈与岳前辈两人都说老祖喜欢清净一些,因而只带了我们几人过来,怕人太多了,扰了老祖清修。”张泰兴解释说道。 “至于我们临走前,族长交给了我一块玉简,然后吩咐我们所有的事情,都听老祖安排便可。”他刚才有有点忘了储物袋中族长交给他的玉简,张世平这一问,他才记了起来,从玄远宗两位前辈来族中,到今日看到张世平,他还觉得有点恍惚,不真切。原本他们只剩下族长一位筑基修士的张家,竟然出了一位金丹老祖,摇身一变成了金丹家族。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灵异象 张世平接过玉简,用神识扫了一下,然后神色不变地收了起来,而后他便吩咐张泰兴两人,将郑亨运找来,他看看这孩子丹田旧伤如何,到底能不能医得好?至于那十几个族人,张世平也让他们两人将其带来,他自会在翠竹谷,或是周边灵山,为其安排个修行之处。 两人躬身行礼告退离去,他们原本怕在老祖面前失了礼数,不敢言笑,待走出了翠竹谷法阵后,当即笑容满面,驾驭两个叶子形状的法器,朝着族人落脚的地方飞去。 他问完了这些年来家族所发生的事情后,这才看着坐在椅子上,正努力伸手去那竹果的小女孩,一看到她,以往与黄脸老头在碧缘山的喝茶说笑情景,历历在目。 那小女孩感觉到张世平在看着她,这才有些害怕地缩回了手。 张世平并没有将桌上的竹果拿给她,他刚才取过来的五颗竹果,如今只剩下了两颗,那三颗可都进了小女孩腹中。这一阶翠灵竹所结的竹果。虽然凡人、低阶修士都能服用,不过再好的东西,这过犹不及的道理是一样的。 他拿出一块手帕,帮着小女孩擦了下嘴角,还有沾着竹果果汁的双手,柔声问道:“你叫曦儿吧,那林之齐是你什么人?” 小女孩听到张世平在问他,有些疑惑,而站在她身后的林明看着自家小姐这样子,面露急色,小声说道:“回前辈,小姐是林前辈来孙。小姐,前辈说的是小姐你的天祖父。” “来孙?也对,她姓林,并不是徐家人,看来林前辈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张世平转头看着林明,先是疑惑,然后才轻声说道,刚才张世平差点没注意到这一点,一听这中年人提起,才恍然说道。 对张世平而言,眼前这小女孩虽然身怀着林前辈血脉,但是姓徐与姓林的意义可就差得远了。 …… …… 天凤山,两位身穿蓝衣的中年修士,御器缓缓降落了下来。 灵光散去以后,露出了两人面容,却是前不久托故,从翠竹谷离去的许清玄与岳子期两位玄远宗筑基修士。他们收起法器后,朝着法阵发出了一道红光,便在法阵之外的石亭中静候传召。 过了小半个时辰以后,法阵黛青色的灵光泛起,一闪而过,露出了一道刚好能容两人并肩进出的门户来,一位浑身用黑色斗篷包裹着严严实实的修士,从门户中走到了他们两人面前,沙哑地说道:“主人在府中,两位请随我来。” 而后这人也不等许清玄两人说什么,便干净利落地转身。朝着法阵门户走去。许清玄与岳子期两人对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两人目光暗沉,也不知道脑中在想什么,不过他们动作可没有落下,紧跟在这黑衣奴仆身后。 待三人入阵后,法阵门户瞬间合拢,黑衣人在前,领着两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身穿着月白色锦衣,袖口、衣襟处有金银色绣纹的中年人正缓缓走下来,他一看到许清玄与岳子期两人,神色不变地说道:“事情如何了,那位张道友有什么反应,可说了什么?” 许清玄记性非常好,从他们两人一见到张世平开始,将张世平所说过的话,说话时候的表情,肢体细微动作,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出错。 他将这一些,从头到尾,很有条理地说与眼前的崔长老听。 崔晓天听完了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双眉一挑,饶有兴趣地说道:“那小女孩灵根资质如何?” “水、木双灵根,正常体质。”岳子峰想都没想,就开口回了崔晓天所问。 “双灵根资质吗,还算不错,不过想要列为真传,终究是差了一点。不过既然渡羽发话了,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崔晓天听到岳子期的话后,先是皱眉,明显对双灵根资质有些不满,但是如果是宗门老祖吩咐下来的,这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他口中直呼‘渡羽’两字,有些失礼,但是许清玄与岳子期两人,则是眼观鼻,口观心,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们下去吧,对了翠竹谷旁边,可还有什么空余的修行灵山福地,选个大一些的地方,将张家那十来人安排下去。”崔晓天随意地挥手,让他们两人退下去。 他则是驾驭着青光,从山中飞起,朝着翠竹谷而去。 只是刚飞起不久,他浑身青光一沉,法力竟然有些流转不畅,他体内金丹浑圆盘转,强行运转法力,稳住了身形。 而这时候,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一股莫名的气息,压在他心头上。 他猛然抬头,却看到了一副让他心悸的无声画面。 昏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几千丈长的青龙虚影,挡住了原本金光耀目的太阳,盘旋着,而在太阳中,一只看不清真切面目的三足鸟,伸颈展翅,仿若哀嚎戾叫,那三只利爪则紧紧扎入青龙身躯,青龙虚影顿时满是金色火焰,两者一时间相持了起来。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头青羽红斑的独脚巨鸟,蓦然出现在祂们身边,双翼一展,那满身金焰的青龙虚影身躯上,幽蓝色的火焰落下后,顿时与金焰相融,化为了深邃虚无的黑炎。 崔晓天一看到那黑炎,当即收起了他的青阳灵目,心神震动,不敢多看,盘膝静坐了起来。 而这种景象,不止是南州,纵然是那东土,西漠、北疆、沧古洋乃至蛮荒之地,都能看得到,惊动了此界所有生灵。 不过对于凡人来说,他们只看到了天色突然暗了下来,还以为是天狗食日了,当即敲锣打鼓,想要帮着太阳赶跑天狗。 而对于练气筑基的修士来说,则是看到了一些虚影,并没有像崔晓天这样的金丹真人一般,看得那么清楚,因而也没有那么震撼! 这等天地异像,张世平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抬头直视,也和崔晓天一般,当看到青羽红斑的巨鸟双翅一展,幽蓝色火焰宛如漫天流星,落在青龙身躯上,黑炎顿生的时候,张世平仿佛魂魄都要被吸出来一般,当即低头,不敢多看。 他连忙想到林曦儿这个刚收下的徒弟,却看到她与林明两人,没有半点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他腰间储物袋中,竟然冒出了缕缕蓝光,张世平仿佛听到了一声啼鸣,他脸色大变,身形一闪,便回到了他修行的房屋中。 而这时候,一头青羽红斑的毕方鸟,竟然冲破了张世平的储物袋子,飞了出来,而在牠躯身中,九条刻满着蝌蚪符文的青铜锁链紧紧扎入,祂挣扎地飞了起来长丈高,竟然从张世平的储物袋中,扯出了一盏灵光闪动的青铜灯。 不过任凭毕方如何挣扎,那从青铜灯中所发出来的锁链,却越收越紧。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好,那天地异像消失以后,从青铜灯身上所发出的锁链,正好将这毕方虚影,重新拉进了灯身,化为青色神鸟纹。 而那青铜灯异像消失以后,也没有半点奇异之处,哐的一声,落在屋中红砖上,断成了两截。 张世平又惊又骇,看着这断成两截的青铜灯,神色不定。 直到过了小半盏茶时间,张世平这才弯腰捡起了断成两截的青铜灯,将其放在一起,那两截残灯,便如同他第一次拿到的那般,严丝合缝地重接了起来。 张世平默默地将其放进了储物袋中,而下一刻,他便取出了一块空白玉简,将他刚才刻在青铜锁链上的蝌蚪符纹,全部记了下来。 而那林曦儿与林明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在他们眼前,张世平刚还抬头看着天空,但是下一刻身影便悄悄淡去,仿佛鬼魂一般,可把林曦儿吓了一跳,眼泪都红了起来,还是林明在一旁好生安慰,这才止住了哽咽声! 第三百二十四章 欲取先予 过了片刻,再将刚才九条青铜锁链上的蝌蚪原文,原原本本地记录在玉简中后,张世平从眉间取下了玉简。 张世平拿着玉简,食指轻敲着,其实这些刻在青铜锁链上的蝌蚪文,它们真正的意思,张世平是一个也不明白。 只是这些蝌蚪文,给他一种极其深邃玄奥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觉得,一定要将其记下来,好像错过了此回,他便会遗憾终身的样子。 这些青铜蝌蚪文,看样子可比上古修士所用的文字,要古旧得多,纵然张世平会好几种古文古语,但他也就似是而非地猜出几个蝌蚪文的意义,进而连蒙带猜,推出了其中一段话的意思,却发现前言不搭后语,明显是他自己理解错了。张世平叹了一口气,将玉简收进储物袋中。 他耳朵一动,忽然听到了有人在轻微地哽咽,一晃便出了房门,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他刚收下的徒弟林曦儿身边,却不想林曦儿突然看到张世平,神出鬼没地出现,本就红通通的双眼,眼泪一下子就留了下来,见鬼一样地哇哇大哭起来。 这莫名其妙地的情况,一时间让张世平茫然不解,他可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哪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张世平蹲下去轻声地安慰了几句,却没有什么效果。 他这才站起来,看着在旁边的林明问道:“曦儿这是怎么了,是被刚才天上的异象吓到了吗?” 林明满脸尴尬地看着张世平地说了下刚才的事情,曦儿刚感受到灵气的时候,曾引得一只刚成型的怨鬼上门,幸好林之齐死前有留下些灵符,加上林明一身磅礴的血气,震散了这头刚成型的怨鬼,护住了她。 刚才张世平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让她想起了前事,这才被吓个不停! 徐府那么大,奴仆众多,每年总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几人,也是正常的很,也就赔个一两斤的铜钱的事情,半点波浪都不会起。再说了所有的世家豪族,哪一家府上没有死过人的,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 这种事情,林明见得多了,说出来神色极为淡然。 张世平听完以后,脸色一怔,颇为无奈。修仙者怎么还有怕这个小小怨鬼的,这算什么事啊!他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自家徒弟的头,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安静下来了,张世平不由得有些头疼! 他在想着,自己该不该去抓几头怨魂厉鬼过来,这种东西,不过就是外表恶心了些,实际上只要没有修炼到鬼王境界的魂灵,都不难对付。这些脏东西,也许曦儿见得多了,就不怕了也说不一定。不然以后,她见到那些驱使着厉鬼,操控着炼尸,修仙鬼道玄阴功法修仙者,未战先惧,就已经输了一分赢面了。 正当张世平心想着的时候,他神色一动,转身走出了院子,又多走了几步,这才身御遁光,化为一道青光。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他就到了法阵前,见到好几道颜色各异的传音玉简,正浮在法阵中,而在法阵外,有好几个练气或者筑基修士,正在迎客亭坐着。 张世平拿出银色的法阵令牌,催动了一下,那些在法阵之中的那些传音玉简,便一个个地飞了出现,一共是五道,张世平神识一下子分成五道神念,同时查看了起来。 这五道传音玉简,都是滨海城中的金丹期修士,所发来的恭贺之言,在他们的言语之中,或以重宝奇珍相许,或许用美色鼎炉相诱,透露出来的意思,无不有招揽之意。见此张世平,也就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 张世平取过玉简,在这些玉简下面,客气地留言了几句,算是婉拒了他们,然后他一把将这五枚玉简扔出了法阵外,便转身回到了竹林里的房屋。 而随后的日子里,张世平再为自己新收的弟子,安排好了住所,寻来了一门合适水木双灵根修士修行的功法后,便让她先安心地在翠竹谷中修炼。至于张家的那十几个族人,也都一一过来拜见自家这位金丹老祖。 不过张世平本想着给他们安排个修行灵地,或者先暂居在他这处翠竹谷中,但是一问才知道,原来玄远宗已经将其安排得妥妥当当。 就在翠竹谷不远处的一条小型的灵山中,这山有二阶灵山两座,一阶灵山十几座,本来上面住着的好几个筑基修士,不过经过了玄远宗的一番劝说,为他们换了个修行洞府后,便空置了下来。随后他们这十几人便搬进了这条冲灵山脉里。 甚至那郑亨运所受的旧伤,玄远宗也派了一位宗门医师来看过,配了几颗治疗丹田损伤的秘药,为其调理了一番,虽然还未根除,但是已经大为好转! 张世平听完族人的话,面露沉思,心中则是想到怪不得,他父亲所给他的玉简上说了,再过不久,白猿山那边安排好事情后,便会陆陆续续举族迁居过来,张世平还在想着,他过几日要去寻个住处。 看来玄远宗不知道许诺了什么,又或者说了什么,他父亲才会做出那么大的决定来。不过这几十年来,他们张家在白芒山中的日子,想必过得可真的不好,不然故土终究难离!张世平心中闪过种种想法,有些思疑着。 那十几位族人看到自家老祖的脸色,这才晓得了这些事情,原来都是玄远宗自作安排的,因而人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张世平看到他们这样子,便笑着,让他们安心住下便是了。 而他又吩咐了一位与他父亲同辈的老人,让他好生管理这些族人。这位老人,也是张同安特意安排进来的,张同安也知道,一位金丹修士,不可能时时刻刻关心着家族琐事。至于这些族人的修行所需的灵石灵物,自有他们去赚取就是了,有一条二阶灵山山脉在手,就算是张家全部修士过来,都能活得很滋润了。 只不过有人敢欺负上来,当时候自有他出面去处理。 接下来的几日,张世平除了巩固自身的法力外,半步都没有离开翠竹谷。而每日法阵之外的玉简,多则七八道,少则一两道,都是城里面的金丹修士,得知了张世平这一位新晋真人的消息所发来的。张世平一一客气地回应了,说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直到第五日,当张世平有些狐疑,想着自己是不是相岔了的时候,天凤真人带着几分笑意,飞落在谷外。 张世平起身朝着法阵飞去,该来的终究要来,如欲取之,必先予之。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有眼不识金镶玉 “崔道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翠竹谷,来来,快请进!”张世平收敛起自己的忧思,咧嘴笑道。 崔晓天看着张世平好几眼,这才摇了摇手,然后用着一种极为亲昵的语气,对着张世平说道“张道友快随我走吧,可别让老祖久等了。张道友,你看我俩的关系如何?既然张道友与师尊认识,那早点说嘛,都是一家人,还当什么客卿长老,更何况道友族人也即将陆陆续续来此,还不如直接与我一般,做个宗门外门长老,岂不更好!” 听着崔晓天炮语连珠,他们张家即将搬到此处,除了因为在白芒山处境不好,还有三分可能是受到眼前这位崔道友所鼓动。至于他口中的师尊,想来是玄远宗元婴老祖,他是越听越疑惑。他虽然听说过玄远宗那几位元婴老祖的大名,但是也就看过渡羽真君几面而已。 张世平可不会觉得,他一位新晋的金丹修士,能被一位天灵根的元婴真君看在眼中。就算张世平有青铜灯相助,但是说实在的,还与渡羽真君差了好长一截。 “等等,崔道友你说得是哪一位前辈?可是渡羽真君,不过我只与渡羽真君才见过几次面而已。”张世平觉得还是要把话给说清楚。 “渡羽那小……渡羽真君他可比我都还年轻,怎么会是我师尊呢?我说得是我师尊青禾真君,我们玄远宗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崔晓天听到张世平口中的渡羽,当即开口想说什么,但是语气到了最后,不免轻了一些。 崔晓天在出现天地异像的那天,正好接到了青禾真君的传召,本来以为他师尊是想要吩咐些什么事情,过去一问,这才知道,原来是师尊让他前来,请张世平过去他洞府一趟。 只不过招揽张世平这事情,都是由渡羽真君在负责的,谁叫他是宗门中年级最轻的元婴修士,其他的元婴老怪,不管是修为,还是辈分,哪一个都比他要高。至于渡羽真君的天灵根,在宗门的元婴修士眼中,早已不算什么。 青禾大修士的名头,张世平哪能不知道?他可连见都没有见过对方一面,那青禾真君又因为何事,才派遣崔道友来寻的?张世平脑中闪过种种想法。 而崔晓天见张世平面生疑惑,看起来不像是在骗他一般,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说道:“张道友,别想了,与我一起去见见师尊,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他老人家特意出关在等着你呢? 青禾真君出关可不是特意为了张世平,而是他在府中修行时候,被龙鸟相争的天地异像给惊了出来。 “那就有劳崔道友带路了!”张世平稍微眯了下眼睛,拱手对崔晓天说道,而崔晓天也不再多做停留,他驾驭着青光在前,张世平紧随其后,两人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便飞出了滨海城,朝着南海飞去。 南海辽阔,张世平与崔晓天两人足足飞了两天时间,才飞到了一处四面浩汤的海域,方圆千里内更是看不到半块礁石,更不用说有什么海岛了。 崔晓天从天上落了下来,离着海面三分,便停了下来,他仍了一颗蓝汪汪的珠子给张世平,朗声说道: “张道友,这是三阶蓝贝所孕育的避水珠,寻常的避水珠,因为避水罩内的空气有限,能下潜个六七百丈深,已是极限,但是这蓝珠可不同,有了它,我们避水罩中便可呼吸自如,万丈深海也可去得。不过我这也只是说个笑,张道友你这才刚结丹,可千万别一人下了万丈深海,在那种鬼地方能活下来的海怪,没有一头是好惹的。不过想当初,我一人潜入深海……” “然后就差点死在深海幽舟鱼口中了。”一个身穿道袍,一头花白的头发结成发髻,用一根竹木定着的修仙者幽幽说道,顶着崔晓天一脸说不出话来。 “晚辈张世平,见过青禾真君。”张世平见这道人,又瞥了一眼崔晓天神色,心中明了,他毫不拖泥带水行了一礼。 道人踏空而行,至张世平面前,手一翻,一块暗青色的石头便出现在他手中,递了过来,“小友便是张世平吧,我这老不死找你也没有什么事情,这块碎元青石是小友所卖出的吧。能否告诉老道我,这块碎元青石是从哪里得来的,小友手中是否还有什么东西,是和这碎元青石在同一个地方得来的?小友尽管放心,老道我是不会让小友吃亏的。” 张世平盯着青禾道人手上的这块石头,双手接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碎元青石这种法宝材料,有着碎而复原的特性,但是每一次复原后的样子,与之前都是不一样的,而这块碎元青石的样子,恰好与他卖出去的那块碎元青石,一模一样。 他沉吟了一下,而这才把碎元青石递还给青禾真君,考虑好而才开口说道:“这块碎元青石,是我在齐国临卜城的萍沧江江底所发现的一处古修洞府,破了此处法阵才寻到的。我在那地方出了得到这块碎元青石外,还有一具修士尸骨,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了。” 张世平取出一块空白玉简,神念探入玉简中华,三两下便刻画好了那处萍沧江江底地图,他将这地图玉简,递给了青禾真君。 “那具尸骨,可还在?”青禾对张世平这般做法,极为满意,接过玉简后,这才不动声色地问道。 …… …… 张世平与崔晓天两人,并没有进入青禾真君的水府。 再他拿出了那具黑颅玉骨的修士尸骨,那青禾道人,扔给张世平几件颇具价值的东西后,便从张世平手中拿下了这具尸骨。 而后青禾真君便直接赶人了,崔晓天还想说嘟囔几句,却看到青禾真君一眼睁着,一眼闭着,有着一种极为莫名的眼神,看着崔晓天,让崔晓天直接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待张世平与崔晓天两人飞远了以后,在南海青禾水府中,青禾道人笑容满面地拿出碎元青石,连连施展了十几道灵光法诀,这才从这块暗青色的碎元青石中,炼化出了半滴极为浓稠、沉重如铅的黑水。暗青色的碎元青石,化成了一块淡青色的石头。 他满意地将其装进了一瓶瓶身刻满着比发丝还细的符纹玉瓶中,他当即目光灼热地看着躺在面前的这具黑颅玉骨尸身,准确得来说,是看着这黑颅,嘿嘿笑道“幸好这小友还年轻,没什么见识,不然老夫可捡不了这便宜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两年 在回滨海城的路上,张世平多日以来的忧虑,终于放下了。虽然他也明白,这具从萍沧江底古修士洞府所得来的尸骸,是自己有眼无珠,没有看出他的价值来。不过这样也好,有舍有得,总好过一位元婴真君在惦记着。 张世平在心中暗叹,那具黑颅玉骨的尸骸,他还不知道到底珍贵在何处?要是仅仅是一具炼体有成的金丹、元婴修士尸骨,那对于这位大修士来说,简直是唾手可得。张世平一路有意无意与崔真人说着话,过了近三天的时间,这才重新回到滨海城中。 一回到滨海城后,张世平便开始去拜访前些日子送来请帖,那些现在还在城中的金丹修士。他也明白他父亲是真的有举族投靠玄远宗的打算,不然也不会有打算举族迁移。只不过是碍于张世平这边,还不知道他的打算,张同安才算的比较委婉! 也不知道前段时间,那许清玄与岳子期两人,带了什么话,说动了他父亲。修仙者终究还是一个人,有家族在后,他可做不到像那些散修一般,无拘无束,没有那种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畅快。 不然现在张世平早就到处寻找,合适炼制自己把法宝的材料了。飞炎塔通体需要一种深藏在熔浆深处的炎陨铁,这种陨铁最开始是因为天上星陨落于大地,恰好落于火山之中,受熔岩熬炼百余年,让本就是带着星辰灵性的陨铁,沾染上了一丝火行之气,从而孕育出来的一种上等火属性法宝材料。 只不过这时候,张世平实在走不开。先前从青禾水府回来的时候,崔晓天用着说笑的语气,与张世平有意无意说道,让他考虑考虑加入玄远宗,还说了他那新收的徒弟,资质也还行,若是入了宗门,凭着金丹修士的举荐,也可直接成为内门弟子。若是今后修为进展神速,未必不能成为真传弟子。 他作为过来人,哪能不知道刚结丹的金丹真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教导弟子,多半都是寻个一两门合适的功法,在给一些法器丹药,然后或许两三个月、一两年时间,才会有时间为其解惑一次,而其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宗门或者门下的筑基修士代为教导,可张世平手下哪有什么筑基修士,就算家族中如今也只有他父亲张同安,这一位近一百四十岁高龄的筑基修士了。 也怪不得张同安已经开始在为张家今后打算了,张世平思来想去,心中也是理解他父亲的难处了。修仙者,若是一遇到难处便舍弃了家族,一遇到危机,便背了宗门,固然能活得洒脱自在,但是家族族人、宗门门人,他们又将如何?又能如何? 一人逍遥的背后,或许就是千百人眼巴巴的等待,乃至绝望。 心头思绪万千的张世平,花了大半年时间,与滨海城中的大部分金丹修士都打了个交道,有时他虚心请教对方,对于有些不是什么重要绝密的事情,那些金丹修士也乐得,与张世平闲聊。每一次拜访回来后,张世平便在一些店里面,买了些灵果制成的糕点、糖品,带回去给正在生闷气的徒弟。 或许是和张世平也渐渐熟悉了,这孩子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有此为了吃竹米,竟然拿着张世平送给她的飞剑,去砍那些长在二阶的翠灵竹上味道更好的竹米,幸好管她的林明发现了,那棵已经三四百年的翠灵竹,这才保住了。 除了为即将到来的家族,和滨海城中各个金丹家族,打好关系外,张世平所能做的无非不过几件事,巩固自己的修为就不用说,他花了些时间,为徒弟打好基础,省得她走了弯路。 除了这个以外,这些日子,张世平也就出海了一次,捕杀十几二十头二阶海兽,换了些灵石罢了。到了金丹期,很多东西基本都是以物易物,各取所需。当然也可以用灵石交换,但是说实在的,金丹修士,已经不怎么缺低阶灵石了,珍宝难求,灵石易得! 若是上品灵石,自然是另当别论了。不过上品灵石,也是一种较为难得的宝贝,在某种意义上,也算的上是以物易物! 而其余的时间,张世平就在滨海城中各个店铺里,寻找古文,收集了近百本古文古籍,与其注解,零零散散地花了万把块灵石。不然要是筑基修士,多花上几千块灵石,也不足为奇。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过了两年时间,张世平还在钻研着自己收集来的古文,这两年来,他终于将上面的蝌蚪文释义了出来,不放心又修修改改了好几遍,这才汇成了一门看起来颇像秘术的《拘灵化元术》,让张世平喜出望外! 而张同安领着张家几百个炼气族人,搭乘着玄远宗的法宝飞舟,一路从白猿山,飞至冲灵山脉的时候,他这才派人通知了张世平,给了张世平一个意外之喜。 等张世平知晓了消息,从翠竹谷飞来接他们,看着从巨舟上下来的几百个族人的时候,张世平他心中是又喜又郁闷!他本以为族人过来的之前,会先派人过来通知他,不曾想到他竟然没有半点消息,看来他这个家族老祖,张同安可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修为再如何高,儿子终究是儿子! 他高兴的当然是与父亲,还有几位面熟的族人相见了,郁闷的是,他看到父亲正与徐清玄与岳子期他们聊得畅快,不知道自己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至于后头从飞舟下来的几百个面容陌生的族人,张世平直直扫了过去,看到一个长得与二哥张世豪面容差不多的年轻人,伸手一招,一问果然是他那位已逝的二哥亲孙子,资质与张世平一般,都是三灵根的修士,张世平勉励了对方几句。 而后他便与父亲一起走着,以往用玉简传信,有些话说不清,也不好说,如今父子几十年不见,有些话却想说,却总是说不出来,卡在喉咙里面,因而两人在山中走了一大段路,两人也没有说上几句。 ps:豆花要甜,粽子要咸,小龙虾要麻辣!!! 第三百二十七章 劝说 大多数的话,都是张同安在问,张世平在回答着。两人脚下这座不过几百丈高的小山,很快就被他们父子两人站在脚下了。 海边的山,大多都是百余丈,几百丈的山丘,父子两人站在山顶,远望着远处,天高地阔,海天一线。 湛蓝的天幕下,浮云若梦,碧海之上,几百丈、上千丈长的巨舟,看起来只有蚂蚁般大小。 两人眯着眼,看着远方,两人已不知道有多久,未曾这般安逸地在一起坐着,张同安目光已有些浑浊,他用着眼角余光,稍看了一下张世平的侧脸,时光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过了大半个时辰后,张世平这才忍不住问他父亲,家族到底有什么打算? 这话说出来以后,他那已经头发灰白的父亲,看着张世平,先是叹了一口气,又缓缓说好些劝张世平加入玄远宗的话。 张世平皱眉,本想着回绝了,可是他又听着他父亲张同安,用着惶恐不安地语气,说起他们张家这几十来,那种看着家族愈发凋零,独木难支的境况,他担心张家终有一日,要断送在他手中,那他死后哪有面目,去见张家诸位列祖列宗! 这些话,张同安平时都是藏在心中,自从张怀宇走后,他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很多,在白芒山时候,他也考虑过投靠万剑门,但是那陈家又站出来,说了些话,捅出了张家以前有位筑基修士,是正阳宗内门弟子,还极被正阳宗重视,反正这种话,陈家说了也不止一次了。 万剑门金丹修士如今不过九个,那是个个手握重权,幸好这几位金丹真人,对如何处理曾有族人加入宗门,但是未举族投靠的那些家族,他们彼此之间意见存在着极大的分歧。有杀性大的三位金丹真人,自然是想要占尽杀绝了,但是剩下的五位金丹修士,都觉得既然宗门已占据了百芒山,就不能如同以前万血教一般偷偷摸摸,阴戾很辣!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万剑门今后想要传久承远,有雷霆手段,亦有慈悲心肠。张家这种家族,整座白芒山中不知道有多少家,行事太过,人心必然慌乱,对于宗门长远传承不利,还不是大方一点,将其收入门中,给其他正在观望的家族,吃一枚定心丸。 但是此事报与禹行真君以后,这位宗门老祖传下的意思,则是不理会也不难为这些小家族,过个百余年时间,等这些与六派有关的修士,全部死后,再提此事!在这段时间,先培养出真真正正忠心于宗门的中流砥柱,白芒山太大了,万剑门的金丹修士还是太少了。 因而张同安虽然玉藕写灰头土脸,但是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族中,只不过族中的情况依旧未变,而在看着家族中炼气九层的修士,一个个闭关突破筑基失败,他更是愁白了头。 张世平听着父亲,将这些来年的事情,一一说来,最后语气也渐渐地变成了一种无所谓,一种释怀,可是他是越听越沉默,他明白父亲的言语之意。 或许是张同安觉得不能将张世平逼的太狠了,最后淡淡说了让张世平自己拿主意了,毕竟今后张家所能依靠的还是他这位金丹修士,而他也应该站在一位族长、老祖的位置上,为家族的兴衰存亡考虑了。 说完后,张同安便留下了张世平一人,独自一人下山,去安排在族人去了。 张世平在山巅静坐了许久,直到日暮时分,他才下了山。 而张同安正在安排着事情,见张世平下了山,他转头过去,只见张世平缓缓点了下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眉间的一抹忧虑,也消散了去。 …… …… “师公,我师父小时候总是这样、这样、这样吗?” 翠竹谷中,一个瓷玉般的孩子,学着张世平,平时板着一张脸的样子,接着皱眉,而后沉着声说道。 小孩子学张世平的神态,看起来还真的有五六分相似,惹得张同安哈哈大笑。 张世平在房屋中听到了两人说话声,便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曦儿,休息够了,开始修行了!” “师公。”在屋外的两人听到张世平的声音,林曦儿立马嘴唇嘟起来,摇着张同安的手臂,撒娇着说道。 “世平,曦儿还小,修行的事情,也不用逼着那么急!”张同安看着林曦儿,像是把她当做自己孙女一般说道。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有练气二层的修为,在他看来已经很好了。 这大半年来,在张世平与张同安安排下,张家的发展也渐渐踏上了正轨,滨海城中,多了几家挂着玄远宗名头的张家店铺,而张世平委托船厂所制造的几艘八千料的商船,也下水了一艘,只不过张家出了张同安外,没有其他筑基修士,让张世平颇为尴尬。 他也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以玄远宗外门长老的身份,发了任务,让宗门内两位筑基中期的弟子,跟随着商船。单单这两人,就要去了此次行船的四成利润,不过这是正常的价格,张世平也不想为了一点点灵石,落下面子,坏了规矩。 南海虽然是内海,三阶及以上的海兽不多,可二阶的不少,还有因为海上的天气多变,种种意外的情况很快,因而每一次出海的商船,都需要有筑基,乃至金丹修士护持,最起码催动船上的隐匿法阵这一点,要是没有筑基修士主持,那很容易露出破绽来,到时候引来成群的二阶海兽,船毁人忘,可不是说笑的。 不过这其中的利润可不菲,要不是张世平是玄远宗的外门长老,其他的商行、金丹家族,可没有那么容易让出行商的航线来。 以前有几家联合在一起的筑基家族,他们的商船一下水,还没走远,不是碰到了海兽,就是触了暗礁,总之去了,连人都回不来,此次如此! 在房屋中,张世平听到了父亲的话,有些无奈。别人金丹修士的弟子,修行一不认真,不是打就是骂,换到他这边,简直是像养了个公主一样! 正当他心中颇为无奈摇头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朝着法阵外飞去,看着崔道友正笑脸盈盈地站在法阵外,张世平便猜到了对方的事情看起来已经有着落了。 果不其然,张世平刚走出法阵外,崔晓天就朗声对张世平说道:“张道友,最后一位身怀青阳火的金丹修士我已经找到了,让道友等了那么久,实在对不住了。道友准备一下,三日后来我天凤山。” 第三百二十八章 青阳火法 三日后,天凤山外,法阵入口处,一道青光缓缓落在青石铺就的行道上。 张世平跨步走出,便看到十八位身穿着华袍绣服的年轻女婢,分成两组,肃立一侧,崔晓天身穿着一袭月白长衫,立于前方,看到张世平落下,他上前一步,笑迎着,两人说了几句话,崔晓天便让身后的俊俏女婢,领着张世平先到了山中迎客苑稍等片刻。 他自己则仍在法阵前,等候着其他金丹修士。 …… …… 张世平在天凤山一处山间的迎客苑中静坐眼神,直到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原本那两位领着张世平的俊俏婢女,这才重新过来轻唤着张世平这位金丹前辈,前去山顶的宫殿。 等张世平从天凤山半山腰处飞到山顶宫殿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宫殿中有两人在彼此闲聊着,其中一人是崔晓天无疑,另外一人的声音,张世平听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之间,没能想起来。 他走进宫殿以后,这才看到在殿中蒲团上,盘坐着一身月白长衫崔晓天,与身披着青铜衣甲的祁峰两人,张世平看到此人面容以后,这才恍然想到,他拱手朝着对方说道:“见过崔道友,祁道友。” “来来,张道友快请坐。”崔晓天指着他旁边的一个青色的蒲团说道,而祁峰也是善意地朝着张世平点了点头。 张世平没有推辞,他盘坐着,与两人闲聊了一些事情,又问了些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趣事,在几人笑谈了半盏茶后,门口又有人走了进来,陆陆续续有五人过来,而崔晓天没有失了礼数,一一打过招呼。 众人看着宫殿中,还唯一空着的一个青色蒲团的时候,门前便有一声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各位道友,玄素我来迟了,还请各位道友勿怪!” 随后,一位身材高瘦,皮肤白皙如女子,脸容苍白无血色,却又有一种内敛罕见的文秀神采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手则是牵着一位体态绰约、罗衣长褂的美妇人,这妇人眉间点着淡紫色的小花,隐生妩媚,两人颇有些琴瑟和鸣的感觉。 玄素真人领着这位美妇人,走进宫殿内,向着在场的七位金丹修士,介绍着他身边这位刚收入房中的美妾,而那位妇人也随之对着在场的金丹修士,缓缓行了个福礼,莺声问好。不过在场的金丹修士,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算是已经回礼了。一位筑基期的女修,还只是个妾室而已,不过要是玄素真人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那他们就不会这般随意了。 在宫殿外的守候的婢女,轻手轻脚地拿了一个蒲团过来,放下以后,又悄然退了出去,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张世平看着这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又随之散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他旁边的崔晓天都没有发觉到。 见众人都到了,作为此处的主人,崔晓天先是以坐在自己右手边上的祁峰,开始为众人介绍起来。 在场的修士,除了崔晓天、祁峰、张世平,还有刚才进来的玄素真人外,剩下的是三男两女,五位金丹修士。 其中有一个长着圆胖,笑起来一对被脸上肥肉包围着的阴险细眼的虎泉真人;一个脸皮枯黄如树根的老者千木真人;还有个与祁峰身形差不多的彪形大汉蛮角真人。 至于金丹女修雨石真人、雨玉真人,她两都身穿着熠熠生辉的锦绣短襦,纹着金花做饰,下面是触地短褂,还有一头乌黑秀发,盘成高髻,只是一人神色清冷,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一人古灵精怪,还没有长大一般。 当崔晓天向着众人介绍道张世平的时候,那玄素真人却用着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了一句:“原来这是张道友啊,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各位道友可还不曾知道,我这位爱妾与这位张道友一样,出身与正阳宗,不过如今人家可是玄远宗的外门长老了,这一手见风使舵的本领,我可要多和道友学一学,你们说是不是?” 张世平神色淡然,不过玄素真人身边的那位美妾,轻轻拉着玄素真人的衣袖,柔声说道:“夫君勿再多言了,张师叔他也是情非得已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呢?张师叔,我夫君言语无意,还请切勿记恨在心!” “我如何行事,怎么都轮不到你这弑杀亲夫的老妇置喙。玄素真人,你可要认清了,可别半夜被枕边人取了性命。”张世平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他们两人。 对于加入玄远宗一事,张世平本来心中就有些愧疚,但是正阳宗其他人都可以说他不是,唯有这位林闻白不行。 只是人生在世,哪能够事事都做到有情有义,有始有终?张世平心中暗暗叹息,但是脸上未曾露出半分来! 张世平看玄素真人模样,可不像是那种容易被枕边人吹几口枕头风,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金丹真人,不可当他听到张世平的话后,还真的露出一副诧然的表情来,不过仍然强硬地说了一句:“这就不用张道友这位玄远宗的外门长老关心了。” “玄素真人,张道友可是我宗门渡羽真君亲自招进来的,你是在说渡羽真君眼光有问题,还是对我玄远宗有什么意见?”崔晓天幽幽说道,看着玄素真人,眼中也闪过一丝冷意,他虽然有求于玄素真人,但是也不是非他不可。 “小事都是小事而已,说过了就说过了吧,崔道友,你还是快些安排吧,早点炼制完,大家也好早些放松,大家说是不是?”圆胖脸的虎泉真人,脸上推着肥肉,为着玄素真人解围说道,同时暗暗对着玄素真人,用着他那几乎看不到眼珠子的眼睛,瞥了下。 虎泉真人则是在心中暗骂,这玄素真人好歹也活了四五百岁了,竟然会背区区一个筑基妾室,给迷了心智,说出来怕是让人笑掉大牙! 崔晓天沉默了下,这才挥手发出几道红光,“这是此次炼制青阳葫芦的青阳火法,各位还请先看一看。丑话先说在前头,到时候出了差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炎岛 张世平接过玉简,当即看了起来,对于先前的事情,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明白这位玄素真人,再怎么被美色迷了眼,终究是一位金丹中期的修仙者,他们但是要是真的斗起来,仅凭着张世平这个本名法宝都还没有来得及炼制的金丹,怕是跑都跑不了。 虽然他退一步是越想越气,但是仍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忍得一时,风平浪静。 这门青阳火法,张世平是越看越是惊喜,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青阳火,只不过在练气期、筑基期时候,对于炼丹、炼器有些许帮助,但是若是到了金丹期后,有了金丹真火,那就没什么用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张世平才缓缓放下了玉简,他可以肯定,创造此种功法的修士,一定是一位身怀青阳火的修士,在青阳火这门神通灵火上,研究得极为透彻,走得极其远,其中玉简上所提及的一些青阳火的应用之法,直接让张世平眼界大开。 在场的金丹修士,除了崔晓天与祁峰师兄弟两人,其他人神情都和张世平差不了多少。 看着众人一个个放下了手中玉简,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崔晓天也不打扰,他等了一会儿,直到众人都回过神来。 他这才领着众人飞到了山脚下,一处热浪滚滚的石洞前。 …… …… 鹿鸣港外,一艘几百丈长的铁木巨舟,缓缓靠岸。这处鹿鸣港,本来只是一处浅水港口而已,根本停泊不了几百丈的巨舟,不过玄远宗特意将此处挖深扩大,成了如今的深水港口,每年引来数不胜数的巨舟靠岸停泊,装卸货物,繁盛的很! “郑老哥,怎么这一趟,走了那么久!”一艘黑森森的铁木巨舟刚一靠岸,从巨舟上,一个玄袍中年人御器飞了下来,立马就有一个看起来黑黑瘦瘦的练气后期修士,小跑着过来问道。 “他娘的,你老哥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这次回去要和老祖说一说了,这段时间可出不得海了。”玄袍中年人收起了法器,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中藏着一股后怕,他大声怒声骂,给自己壮一壮胆气。 “郑老哥,那不成你们也遇到了那些家伙?”这黑黑瘦瘦的修士冷吸了一口凉气,嘘了一声,左右看了看了,这才又小声地说道:“前些日子,李家的船遇到了那些家伙,人可全都死光了,等到被发现了的时候,满船的尸体,全都是干巴巴的。” “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说的是遇上了一头三阶的古兽,幸好我及时启动了船上的隐匿法阵,加上那头古兽笨得很,这才躲了一劫,什么满船的尸体,什么干巴巴的,难不成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大事吗?”郑亨运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烟杆子,从锦布小袋子中,掏取着烟丝,皱着眉头问道,他稍微注意了下附近修士的什么,看到有一些人眉头紧皱,满脸惧色。 “就在半年前,郑老哥刚出海不久的时候,有人发现了好几十艘商船,被满身黑甲白毛的飞禽妖兽给吸干了血,这还消息还是李家老祖亲自出手,隐藏在巨舟上,击退了那些黑甲白毛的怪鸟,传出了消息。而这些日子,我听说不止是我们这边,连在其他的宗门海域,多多少少加起来都已经好几百起了。那些怪鸟长着像鱼,成群结队,数以万计,除非是有金丹真人坐镇的商船,不然难以幸免。”这黑黑瘦瘦的练气修士,满脸忧愁着。 自从李家老祖将怪鸟的消息传了出去,加上越来越多的商船遇难,出海的商船比之前要少了一大截,船少了,他们帮会下的苦力,生计自是少了很多。当然他们这些练气修士,生活也没有了以前的滋润。 “黑头,安排下你的人,卸货去吧。”郑亨运压了压烟斗里面的烟丝,点了火,一口一口抽着,吐出一团团白烟。 “郑叔,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吓死了。师尊说了,这次回来后,就先不要再出海了,等宗门将海上的怪鸟调查清楚,一网打尽以后再出海,趁着这段时间,先好好修炼。”码头外一个身着衣裙年轻女修,从天上缓缓落下。 这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身材高挑的练气九层女修,正是张世平的徒弟林曦儿。而郑亨运在丹田伤势好转后,又服用了张世平给他的一颗筑基丹,成功筑基,总算没有超过六十岁。玄远宗的金丹修士,就算什么任务都没有接,不过每五年时间,都能分上一颗筑基丹,张世平便把他刚得到的这粒筑基丹,交予郑亨运。当然若是想要得到更多,自然是需要完成宗门的任务。 不过林曦儿这边,她的修行资源,张世平在去天凤山之前,早就全都交代了自己父亲张同安。虽然张世平身价不丰吗,但是供养一位练气期的双灵根修士,在简单不过了。 双灵根修士,快二十五岁的年纪,修为才练气九层,真的差了挺多的,或许是因为张世平这十年都在天凤山炼器,没有严厉看着她。 等张世平十年期满,他回到翠竹谷的时候,看到这孩子还只是练气八层,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才狠抓了几年时间,她这才成了练气九层。 “老祖呢,有没有在谷中。”郑亨运传音入密,朝着林曦儿问道,只见林曦儿摇了摇头。 …… …… 南海东南海域,一座几百丈高的山峰正冒着熊熊热气,浓烟滚滚。这几天来,从火山口中不断喷出些黑烟、粉末,烟尘足足有几百丈高。整座小岛到处流淌着火红岩浆,有一小部分熔岩流进海中。 在滚滚浓烟的遮掩下,依稀能看到在火山口上方,隐隐有个人影,立身在上方,目光锐利如鹰眼,盯着黑烟、粉末,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大约过来一个时辰后,张世平看到这些被包裹着的容颜黑烟粉末中,有闪一道火红色灵光,他神色一喜,蓦然出手。 第三百三十章 小树林 这座炎岛几百年前不过是一座长宽十余里的的岛屿,不过这些年来,岛中的火山时不时地喷发,从地底汹涌而出的岩浆,竟将这座炎岛硬硬生扩大了好几倍。 立身在炎岛上方的张世平,见黑烟中有一点极为耀眼的红光,便当即用法力幻化出一只巨手,将其卷了过来,而在火山熔岩口,一道足足有水桶粗的火红岩浆长柱,直冲张世平而来。 不过这般大动静,张世平早已经注意到了,他轻身一挪,那熔岩长柱便与他擦身而过,张世平低头看着火山口,那里仍然有滚滚浓烟冒出,张世平视线受阻,但是他的神识,可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地底熔岩不断从火山口喷出,一头足足有三四十丈长,披着赤红背甲的巨龟,如鹰喙的嘴,如今正在流淌着岩浆,它朝着张世平发了一记熔岩长柱以后,也没有再多做什么,就这样静静随着岩浆浮在火山口,将张世平御使着一把二阶极品飞剑,朝它而来的时候。 它看似笨拙的身体,却极其敏捷地沉入了熔岩中,在张世平的神识锁定下,头也不回地消失一口气沉入了几百丈深。张世平反手召回飞剑,看了炎龟一眼,可没有鲁莽地追入熔岩之中。虽然以张世平的法力护罩,完全能够抵挡得住,但是这里面或许还藏着三阶的炎龟也说不一定。 张世平将眼前被法力巨手,紧紧握着的石头,刚才看只有一点红光,但是抓过来后,才看到了这块炎陨铁其实很大,半丈长,四分宽,因为刚被带出了地底,岩浆中所带的热力还未散去,仍旧有些炽热赤红,不过陨铁最边缘的地方,已经有些已经冷了一些,变成了暗黑色。 他此番又不是为了狩猎炎龟,而是为了炎陨铁而来,这次他运气不错,能得到那么一块,比他都要大的炎陨铁。张世平自从帮助了崔真人炼制完了青阳葫芦后,接下来的五六时间里面,除了向滨海城各处坊市店铺,购买炼制飞炎塔的法宝材料,一方面则是常年在海外,专寻着有着火山的岛屿下手。 张世平抓着仍炙热滚烫的炎陨铁,突然之间,便朝着岛外飞去,足足飞了几百丈远。而在张世平身后,从岛中十几处地方,不断有各色灵光飞了出来。 “嗷……嗷……”一声沉闷的吼声这才从炎岛火山传了出来。 一头身长才不过几丈的炎龟,对着张世平这位不速之客,嘶吼了一声,见他走得那么干脆,也没有追出去,它张嘴打了一声哈欠,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眼皮像是睁不开的样子,整个身躯又很快地沉入了岩浆之中。 飞出的十几道灵光,被张世平卷在手中,化为了十几把旗面颜色各异的小旗子。这些小旗子可是张世平用来引动火山的阵旗,它们可要比张世平以往购买的阵旗禁器,好了不知道有多少,这些阵旗,单单从旗杆、旗面、阵纹几处,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张世平将这些阵旗收起后,又将这块炎陨铁直接收入储物袋中,而后又一口气飞了小半个时辰,寻了一处荒芜的小岛,暂作歇息。 …… …… 炼制法宝的材料,在修仙界中可有很多种,而炼制的方法,更是千奇百怪,而火炼、水炼、血炼都只不过是一些常见的炼制方法。还有一些魔道修士,修炼阴邪法宝的时候,会用什么刚成型的胎儿、某个时辰出生的童男童女、挚爱亲人的心头血等等,至于用什么冤魂厉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原本手头上有好几种炼制法宝的方法,但是自从看了崔道友给他们所看过的青阳火法以后,他便觉得这是最合适自己本命法宝的炼制方法,毕竟自己身怀着青阳火神通,炼制的时候能更加得心应手。 在张世平储物袋中,有好几截能用来炼制成木属性法宝的灵木,这些是青禾真君用来换取张世平那具黑颅玉骨尸骸的法宝材料。或许是因为青禾真君,从他徒弟崔道友口中得知了,他选择翠竹谷作为修行之地,因而便下意识地觉得张世平是主修木属性功法的金丹修士,这才给张世平的三截手臂长的龙鳞灵木,一株连根拔起的紫泪竹。 其实要不是因为滨海城中,其他几处火属性灵气浓郁的地方,早早被其他金丹修士所占了,张世平只有无奈随意选了一个了。 张世平飞了小半天时间,路上杀了几头二阶海兽,远处有一些路过的筑基修士,见到他的遁光,不是躬身行礼,就是远远躲开,这些张世平都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他见天色暗淡了下来,就想近寻了个小岛暂歇,张世平在脑中回忆了下,这边海域附近有没有什么合适落脚的岛屿坊市,想了一圈,那离他最近的一处岛屿梵风岛,远在几千里外。张世平停着不动,将自身神识施展开来,朝着四面八方,足足扩散了八十余里。 神识发散得如此厉害,自然不可能将他神识范围的所有风吹草动,都记在心中,不过用来追踪他人,或者用来寻找岛屿之类的东西,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过了一会儿的工夫,张世平朝着他东边飞了过去,两百余里后,他看到了一座灵气不显,看起来较为荒芜的岛屿。张世平又用神识扫了此岛,看岛中有没有一些高阶妖兽隐藏,或者是有人埋伏。 岛屿本就不大,张世平神识瞬息便将此岛,查探得一干二净,他收回神识后,想了想,然后朝着这座无名小岛飞去。 张世平并没有随便选择个地方落下,而是径直地朝着一片小树林飞去,他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将自身的法力波动,调整和眼前的这座小树林幻阵一模一样,在阵中的几个修士,还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张世平就已经隐进了阵中。 “啊……”阵中有两个修士,面露着焦虑之色,将地上一位女修手脚紧紧按住,那地上的女修,撕心裂肺般叫喊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异毒 而在两人身边,一个麻衣男子满脸大汗,身上的布衣早已汗水淌湿了,但是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半分,他催动这一股紫色的灵火,同时朝着一尊六尺来高的青黑色丹炉中,投着几种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灵材。 而在这麻衣男子身后,有个颇为清秀的少年,正拿着把小刀,从地上一堆死去的怪鸟身上,剜取出半颗拳头大小的心脏来,一取出来,少年便直接将放在一块银盘上,上面已经摆放着十余颗鸟心,有几颗还在微微地收缩鼓动着。 紫火火势极盛,幻阵内光亮如昼不说,那空气更是不在不断升腾扭曲着。 那麻衣男子,朝着丹炉投放这灵材、鸟心,又不断打出了各种炼丹的法诀。 “吟风,你快点啊!”其中一个紧紧按住女修双腿膝盖的蓝衣妇人,看着地上那女修双眼眼白上翻,浑身气息越发紊乱,她红着眼喊道。 “崔成,你安静点,别打扰到龙大哥。”另外一位单手扣住女修双手手腕的男子,眼疾手快,见女修像是要咬舌,毫不犹豫地将他自己的手背伸了过去,而女修早已没有了什么神智,对同伴更是不留情,紧紧地咬住。 没有了幻阵障目,原本还葱葱郁郁的小树林,瞬间变成了一处碎石地,而在这四位筑基修士所在的地方,他们草草地清理下的碎石块,整出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地方来。 “谁?”那蓝衣妇人突然转头,厉声一喊,却看到张世平正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她一看到张世平腰间的令牌,当即脸色一喜,“张长老!晚辈是崔家族人,我这妹子中了怪鸟异毒,还请长老施以援手!” “崔家族人?天凤道友的崔家吗?”张世平见这位蓝衣妇人,身穿着的正是玄远宗弟子服饰,这事情他刚才用神识的时候,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张世平没有想到这妇人,竟然是天凤道友的族人,不过也是,天凤真人虽然没有娶亲,但是崔家其他几脉的族人也不少。 张世平看了地上的十几只已被剜取了心脏的怪鸟,比自己以往看过的不一样。这些年来,南海海中所出现的怪鸟,实际上若不是身躯上,多了两扇翅膀,那不过就是一种怪鱼而已。 南海中,各种各样的海兽、异物多了去了,比这些怪鸟要恶心、可怕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 若不是因为这些怪鸟,这些年来,经常袭击过往的商船,怕是没有多少修士会去在意。 只不过现在这些怪鸟,与张世平之前所见过的那些黑身白毛的都不一样,在它们身上竟然长出了一颗颗眼珠子,而且就算这些怪鸟已经全部死了,但是那些还睁着的眼珠子,依然透露着某种极其诡异的目光。 张世平见蓝衣妇人点了点头,便闪身过去,看着正咬着男子手背的中毒女修,张世平双指指尖按在她眉心上,分出一缕法力,将这位中了异毒的女修身体,查探了一遍,张世平顿时肃然起来,他带着凝重的神色,在这位女修身上各处,连连拍了好几道法决。 等他做完了这些以后,那女修这才没有刚才那般毫无理智地挣扎着,终于消停了一些,也松开了嘴,男子将自己的手拿出来,只见上面一道道牙印,几可入骨,伤口已呈黑紫色。 不过张世平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好转,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种比较难缠的异毒而已,依靠着自己的法力,能轻而易举地除去。 但是依着刚才他的诊断,在这女修体内流着一种很是玄奇的异毒,像是有活着的一样,侵入她血脉,让女修的身体正在产生着一股极为诡觉的变化。 “你们这是碰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怎么会中了这等怪毒?我现在只能先抑制住她体内的异毒,只能控制两个时辰,或许更短。”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瓶丹药,倒了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清香的丹药,他将这颗丹药放进女修口中。 随着丹药入口,女修脸上的紫纹才消散了下去,手脚也没有了那般大力。 只不过这些紫纹散去了以后,这女修双眼紧闭,但是在这女修的眉间,却多出了两颗眼珠子,正在乱转着。 蓝衣妇人轻松呼唤了几句,那女修却没有半点动静。 这两颗眼珠子没有什么灵性,不是像张世平所修炼的《破灭法目》修行到最后所能凝聚出,那种威力极大的灵目。 “长老,能抑住伤势,已经够了。龙大哥丹药已经快炼制好了。” …… …… 半个月后,翠竹谷外,张世平遁光飞下,他在与崔家蓝衣妇人,与另外的三个筑基修士分开以后,在回来的路上,在罡风之中俯瞰这茫茫大海,一路看过来,少说也有百来群怪鸟在飞着,而玄远宗的修士正在合力围剿。 他见那位麻衣炼丹男子,他的炼制手法,与所御使的紫色灵火,有些古意,因而张世平见他炼制好丹药以后,随口问了一下,而且从这位麻衣男子身上,换取了他那门炼丹锻器的功法。 至于这紫火,那是这男子的生来具有的神通,就好像张世平的青阳火一样。 张世平取出银色令牌,法阵露出了一道一丈余高,六尺余宽的门户,张世平一脚踏入,飞至谷中房屋,远远地便看到了在院中的摇椅上,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修,正瘫躺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旁边桌上的瓜果,一手拿着把团扇,在轻轻地扇着风,一副好不惬意的模样。 而在女修旁边,郑亨运与他师尊张同安,正在闲聊着。 张世平青光一闪,便落到了院中,背对着林曦儿,与他父亲,还有郑亨运打了一声招呼。 而林曦儿见到张世平以后,连忙放下了已经到嘴边的灵果,站了起来,受到惊吓,噎着了,她手连锤着自己仍发平的胸口,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这才笑容满面地说道:“师尊你回来了,徒儿好想你啊!” “就这样想我的?”张世平看着桌上一堆瓜果皮壳,眯着眼睛。 见张世平这样,林曦儿赶紧朝着她自己的修行院落跑去,“师尊,曦儿修行去了。” 张世平见她跑进了自己修行静室,也不再板着脸,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坐下来,与父亲张同安说了一些话,而后又交代了郑亨运,收购一些能治疗怪鸟异毒的灵材囤积起来,他有种感觉,这些东西到时候会很紧俏。 第三百三十二章 明喻真人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张家来滨海城的这十几年来,最开始的前几年家族还没有走上正规,那时候族人的修炼所需,绝大部分是依靠着在白猿山那时候所积攒下的积蓄,也就是到了郑亨运筑基,还有张家又多了几个练气后期的修士,这情况才慢慢变好了。 他从那炼丹的麻衣中年筑基修士手中,换取的怪鸟异毒的解毒之法,张世平也顺便交予了他父亲,由他安排下去。 那时候张世平向那位炼丹筑基修士开口,说自己有意换取丹方的时候,那位筑基修士用着一种极其勉强的笑容应了下来。不过当他看到张世平所给出的灵石以后,他不止拿出了丹方,更是将自己关于所记下的炼丹要点,也顺便拿了出来。 张世平见这个筑基修士,如此识时务,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很。 …… …… 张同安驾驭着法器,朝着冲灵山脉飞去。 张世平本来是想要直接送父亲过去的,不过张同安所自己要先去齐越谷,找人聊聊天。张同安挑眉看着张世平,说了一句,他自己又没有老的动不了。张世平无奈应是,连声说了几句,宝刀未老、老当益壮的恭维话语,引来了张同安一阵皱眉,在临走的时候,张同安还特意与张世平说了几句,让他不要对曦儿那么严厉,整天就是修炼又修炼的,好好的一个女儿家,都让他给教傻了! 总说隔代亲隔代亲的,张世平这才恍然,怕是自家父亲,见自己没有孩子,便将曦儿当做自己孙女一般疼爱,要不是张世平强压着,张同安都想要将林曦儿接到冲灵山脉了。张世平自是满嘴应下了此事,不过他心中可从没有这般想过。 曦儿这孩子水木双灵根,天资自是不差,但是心思跳脱,至今未定。张世平可不会随着她性子胡闹,林前辈的后人,张世平那是很上心的,要是换成其他人,也最多将她领进门,然后就讲着什么修行在个人,将其抛在一边,自生死灭。 不过现如今曦儿也已经筑基了,他也不可能护持她一生,再过几年吧,等她修行到筑基中期,到时候自己除了给她弄几件二阶上品、极品的攻伐法器,再给她多备几件符宝,或者花个大价钱,买上一两张真宝,来作为护身之用。 正当张世平暗自沉思的时候,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青衫修士,御使着一间银色小舟,落在张世平十几丈外,下了小舟,他没有将其收起,而是快步朝着张世平走了过来,到张世平身前的时候,他极其恭敬地施了一礼,“张前辈,老祖派我来向前辈说一声,东西已经备好了。” “好了?” 张世平听到这人的话,面色动容,露出了一股喜悦之色。 他取出了禁制令牌,转身发出了灵光,翠竹谷中这方万竹法阵,便关合了上起,张世平飞腾了两三丈高,却见那青衫后生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便朝着喊了一声,“怎么还不走?” “来了!”青衫修士恋恋不舍地望着谷中一眼,然后闪身踏上银舟,飞腾了起来。 张世平这次却反常地没有舍下这位青衫后生,一个飞走,而是踏上了他的飞行法器,盘坐了下去,青衫修士飞得很慢,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见这种情况,张世平闭眼淡淡说了一声,“别看了,曦儿被老夫赶去修行去了。” 青衫修士闻言,脸色像是吃了蟑螂一般,极其难看。 “怎么,你这是对老夫有意见吗?如果你们两人都修炼到筑基中期了,那么你与曦儿的事情,只要曦儿愿意,老夫便不再阻拦。”张世平见青衫修士这模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这青衫修士也是玄远宗内门弟子,比他徒弟要大了五岁,不过这岁数对于筑基修士来说,没有差了太多。 “张前辈,说的可是真的?”那青衫修士大喜过望,惊呼了一声。 “还不飞得快一些?” “前辈坐稳了。”青衫修士双手捏出了十几道法决,小舟银光更为熠熠,速度猛然快了两三分起来。 他转身进了翠竹谷,遁光飞进静室,衣袖一挥,静室四周朦朦青色灵光升腾而起。张世平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他这间静室中便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暗青的炎陨铁。最重的陨铁块有五百多斤,小的不过三两钱重。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青衫修士领着张世平落在了伍月坊市之中,一间很大的店铺后院中,飞舟刚一落下,在院中正有个须发银白的老者,正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手握着一卷已经发黄的书籍,看的很是仔细。 “明喻道友,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张世平下了飞舟,朗声朝着老者打了一声招呼。 “不行了,昨夜连御了三女后,便感觉到精力不足,不像年轻时候那般龙精虎猛!”张世平喊了一句,这位明喻道友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张世平到来,还是看书看得入迷了,他过了两三个呼吸以后,大回过神来,他合上书,放在桌子上,站起来朝着张世平走了过去。 饶是明喻真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是他随口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自家族人后辈都为之掩面,也让张世平颇为无语。 他隔着丈许远,看到明喻真人放在石桌上的书籍,只见上面写着‘玉房神技’四字,张世平立马收回了目光。 “明喻道友,东西呢?你叫我过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吧?”张世平也知道这人,自己可不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不然这位明喻道友,可是真的能够将昨晚所发生的的事情,细细道与自己听,所以张世平便直接了当地问道。 “先坐吧,那么着急干嘛呢,张道友才百岁出头,不像老夫已经快七百岁了,你时间有的是,做事情何必像是要投胎一般?思明你干站着做啥,还不去倒两杯茶过来。”明喻真人邀张世平一起落座,然后朝着那青衫修士,使唤了一声。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妖精血 听了自家老祖的话后,这位叫做思明的筑基修士,才沿着廊下走道离去。 见他走远,明喻真人这才从腰间储物法宝里面,取出了三个雕琢的很是精致的瓶子,清透玉润,不过只有一指来高。 明喻真人朝着玉瓶,念了几句口诀,桌子上的玉瓶瓶身,慢慢地泛起淡淡的红光,在张世平的灵觉中,他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空气,温度在缓缓升高。见此情景,张世平马上取过了一瓶离他最近的瓶子,扒开了瓶塞,顿时那瓶中炙热炎气,伴随着一股极其浓厚的灵气涌出,扑面而来,隐约还传出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妖禽的啼鸣。 张世平他深深一吸,那些伴随着灵气这炙热炎气,瞬间化成了两道宛如长蛇的气柱,被张世平一吸,入鼻进体,他当即运转了《拘灵化元术》,立马将其炼化了去。 过了一小会儿,张世平这才满意地放下了玉瓶。张世平又将第二瓶、第三瓶,查看了一边后,脸上的满意之色更甚。 他心中同时暗想着,这金家果然不愧是滨海城中最富盛名的商行,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来了三种张世平所需要的金丹大妖精血,这种渠道,可不是张家这种刚成为金丹家族,所能比拟的。不要看金家老祖明喻真人只是金丹修士,但是金家的靠山可是硬的很,传闻在金家背后站着的是玄远宗与海族黑蛟一族,当然这只不过是张世平道听途说而已。 不过张世平倒是听说过了两百年前,一位从西漠传送而来的元婴修士,到了南海后,打上了金家的主意,不过那位元婴修士,在沧古洋寻觅修行珍宝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失踪了,原本闹得滨海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过了几个月后,就没有多少人再提起了,而金家也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一劫。 这件事情,还是张世平拜访崔道友的时候,崔晓天听到张世平问起金家情况的时候,他顺口说出来的。还有张世平拜访其他金丹道友时候,与那些年长一些的金丹修士闲聊的时候,他们也是说了一些当时的具体情况。他们说的有声有色,张世平则是听得有滋有味。 “紫泪竹还有灵石,都在里面了,明喻道友看一看吧。”张世平将三瓶金丹大妖精血,查验清楚了以后,见这三瓶都是自己所需要的,便取出了一个装着灵石的储物袋子,放在明喻真人面前。 那紫泪竹是他从青禾真人手上拿到的,一拿到手以后,他就将其栽种在翠竹谷中,这些年来,张世平的翠竹林中,多了一些紫竹,因而就算张世平将这株几百年的紫泪竹卖掉了以后,张家也不会断了根,没有了紫泪竹。那些刚生长几年的紫泪竹,明喻真人当然是不会将其放在眼中。 这精血其实要是元婴妖君的精血,自是更好不过了,比金丹大妖的精血,效用不知道强了多少,但是张世平如今可买不起半滴来。不管是妖兽,还是人,精血都是有限的,修为越高,自身的精血越多。 还有就是因为妖兽的体型一般比人类高大,那所能炼化出来的精血,也要比正常修仙者要多上不少。 张世平要妖兽精血,而明喻真人需要紫泪竹,两人一拍既和,这才有了这次的交易。 …… …… 明喻真人拿起储物袋子,神识一扫,满意地朝着张世平点了点头。 “那明喻道友,张某就不再多打扰了。”张世平右手手掌,在三瓶玉瓶上方掠过,这几瓶玉瓶便消失不见。待收起了装着大妖精血的玉瓶以后,张世平这才满脸笑意地对着眼前的明喻真人说道。 “哦,对了,前些日子有些相熟的道友,邀我一起去沧古洋上一处古地探寻,不知道张道友有没有兴趣,到时候与我们一起。”明喻真人将桌上的储物袋子,揣进了怀里,脸上露出恍然神色,这才用着一种询问的语气,问着张世平。 “多谢明喻道友好意了,不过这些日子,张某不便远行。以后若是还有机会,你我再约也不迟。”张世平打了个哈哈,轻描淡写地推脱了去。 “那等张道友以后有空了,你我再约吧。”明喻真人有些失望地说道。 张世平也是一脸失望之色,似乎对于不能一起去沧古洋一事,觉得颇为可惜。 他驾起青光,那青衫修士茶都还没来得及端上来的时候,便干脆了当地走人,见张世平离去后,明喻真人则是重新拿起了石桌上的‘玉房神技’,不过双眼眼神有些涣散,心思明显不在书上。 一道青光飞临翠竹谷万竹法阵上空,在空中稍微停顿了一下,张世平取出了禁制令牌,开启了法阵后,这才进入谷中,直奔静室而去。 张世平回首,朝着伍月坊市的方向望了望,他早就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失望脸色,反而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是在思索着先前的事情。 …… …… 在张世平离去以后,没有多久,明喻真人便离开了住处,他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坊市之中,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店铺里面。 店铺中一间小房间内,他推开了门,笑着和房间里面的三位道友,打了声招呼。 “明喻道友,你今日可来得有些晚了。”房间中一位修士搂着个媚态丛生的女子,对着明喻真人幽幽说道。那女子犹如水蛇一般的腰肢,在玄素真人巧手抚摸下,不停地扭动着,口中喃喃,媚意如丝。 对于这种情况,明喻真人还有房间中其他两位金丹修士,早就见怪不怪了。明喻真人,走了过去,拉开了一把椅子,安然坐了下去,用着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那位张道友我邀请过了,他对于此事没有什么兴趣,我们是四个一起,还是说再邀请个道友?” “那位张道友才刚结丹几年,怕是连本命法宝都还没有来得及炼制吧,他哪敢与我们一起出海,莫不是觉得自己金丹,来的太容易了不成?”房间中一位拿着把小刀,在磨着指甲的精瘦男子,看了坐下来的明喻真人一眼,揶揄说道。 “你我几人当初又何曾不是这样子?”明喻真人看了精瘦男子一眼,淡淡地说道。他当初结丹以后,花了二十几年时间,才炼制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才算有了一些底气。 第三百三十四章 四位金丹 这间密室般的小房间中,最后一位年纪约在四五十岁许间,肤色黄铜,风霜满面,眉间的皱纹在不经意间便挤在一块,也不知道此人在因何忧虑,不过他那双眼睛,蕴藏神采,让人一看到他眼睛,就能感觉到此人颇为不凡。 只见这人看了怀揣着妩媚娇羞美人的玄素真人,淡淡说了一声,“你与那张道友素有间隙,这我管不着,不过你可别昏了头了在这滨海城中胡来,连累了我等。” “梦羽道友,你看我像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马?要是我想动手这几年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你尽管放心便是了,若是有个合适的机会,我也会为这位张道友挑一个风水宝地,不然哪能对得起我怀中的美人啊!”玄素真人靠在着椅背上,朝着梦羽真人说话的时候,心中那是这位梦羽真人颇为忌惮,因而说话的时候,也是在不经意间服了软。 “玄素道友,百余岁的筑基妇人也能叫做美人吗?”明喻真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角残图,放在桌上,调侃了玄素真人一声。 “明喻道友,那年岁小的女子,身子刚长开,受不得力又不知趣,那比得上经过人事的妇人,识情懂趣,此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玄素真人摇头笑道,最后还啧啧了两声,好似在回味,又好像是对明喻真人的喜好,心有不屑, 同时他与其他两人一样,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了一角残图放在桌上。 这明喻真人对破瓜之年的女子情有独钟,但是这等女子,又怎么比得上他怀中的美人,年纪虽大了些,但是此刻最是玉润,风情亦是最足的时候,女子最美的就在这几年时间。至于美人容颜不再,风华已逝以后,那他再换个就是了。 四块残图合在一块,四人见此轻念着法决,他们四人口中所念的法决,极为相似,不过在一些细微之处,略有不同,四人声毕,那桌上的四块残图泛起灰蒙灵光,拼合在一块,却没有半点拼接的痕迹在。 四人看着此图,脸色皆肃然起来,明喻真人眼中闪过一丝郑重,“这古图上所标识出的地方没有错吧。” 这张古图所示的地方,已经超出了近海海族所统领的海域,甚至又超过了一二十万里之遥,以他们金丹期修为,若是近全力飞行,一日之间,可直飞千里,算起来也不过二十来日便能到此岛。 但是沧古洋上极为危险,海中时不时会生出殇雾,悄然无踪,能侵人修为,蒙人神智,还有其他极为诡异的灾厄,除此之外,在远海漂泊着一些几乎没有气息生机的古兽,皮糙肉厚,同阶修士就算全力催动法宝,也对它们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幸好这等海中古兽,因为身躯太过庞大,无法长时间离开海水。 不过它们修为好歹堪比金丹、元婴,甚至是分神,因而窜出水面,凌空一两个时辰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等古兽捕食,如弓弦拉满,蓄势而出,能在极短时间内,飞出几千丈之高。不过要是修仙者神识敏锐些,加上飞得够高,倒也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 可是在一些地方,又有一些极为凶猛的妖禽,飞掠与高天之上,将其视为领地,修士若是一不小心闯进了它们领地所在,收其追杀,那是在所难免的。 若是有位修为弱一些的道友,与他们同行,到时候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也好将其当做挡箭牌,从而让自己免遭祸患。不过能结成金丹的修士,除了一些修行了奇门异法,造成性格狂傲自大,又或者易怒易爆,行事不过脑子的人外,大多数金丹修士都深有自知之明。 “你们三人是什么打算?”明喻真人见这张古图所标记的地方,如此之远,而且还尚不知真假,他看了旁边三人,缓缓说道,不过他目光之中闪动着一丝诡异。 而张世平从明喻真人那里离开以后,张世平并没有立马飞回洞府,他又顺着街道,走了好几家相熟的店铺,将配置破邪灵水的一部分药材买了一部分,这些药材都是张家店铺所没有的。张家店铺根基终究是太浅,不像其他店铺,自有它们的渠道,寻得一些好东西。不然张世平这不用为了自己那飞炎塔的法宝材料,费这般周折。 这样来回一折腾,等张世平回到了翠竹谷的时候,大半天时间便过去了。 …… …… 回到翠竹谷后,张世平便开始了盘坐静心,足足过了七天七夜时间,张世平将自身的神魂与法力全都调整好最佳状态。 他这才在静室之中,依照《青阳火法》刻画下了法宝的炼制之法。 这种代替之法,可不是他鲁莽,出于一时冲动,而是他从得到了《青阳火法》后,苦心孤诣推演了不下几十遍这才敲定下来的。 修仙者的本命法宝,事关今后的修行,丝毫不能有半点马虎,当然更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地炼制。既然依照着《青阳火法》,炼制出来的法宝,威力能强,张世平自然是动了心。 至今林曦儿这孩子,在打坐修炼修行了大半个月以后,便又静不下心了,她与玄远宗几位筑基好友约好了,出门游历去了。 张世平那时候正在刻画青阳火阵,他知道以后,也没有说什么,腿是长在徒弟身上的,她想要去哪里,自己管不着,再说了自己总不可能照看她一生一世,若是自己过于宠溺她,那他实在是对不住黄脸老头的恩情了。 不过也是因为在她身上,有张世平为她所收集来的两件符宝,张世平这才放心她出门去。 徒弟走了以后,翠竹谷从此安静了下来,院子中的竹叶慢慢飘落,一地残卷。 在静室之中,张世平刻画好了青阳火阵后,用自身金丹真火,加以青阳火一起,先是将他收集来的十几颗大大小小的炎陨铁,还有其他的矿石,都炼去了杂质,只留下了最为精华的一小部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本命法宝 而饶是这十几块加起来,足足有六百斤重的炎陨铁,在经过了青阳火阵炼化以后,他所炼取出来的炎陨铁精华,才不过区区一团人头大小的赤红色浓液。 做完了准备以后,盘坐在青阳火针内的张世平,这才依照着飞炎塔的炼制之法,脸色极为郑重地捏着一道法诀,轻喝一声‘凝’。 …… …… 青阳火阵中那青色灵光渐渐消散,张世平仍闭眼盘坐着,气息悠长。而在他面前,正悬浮着一座高三尺三寸三的阁楼式九层宝塔,面呈八角,各层皆有出檐,檐下有斗拱、椅柱,塔身朱红,隐生金纹,唯一的不足,便是这宝塔塔身光溜溜的,没有什么人物鸟兽花草图案加以修饰,显得单调了些。 不过在塔身上,尚残存着些许血迹,渐渐地没入塔身这之中。 脸色苍白的张世平,而在他身前宝塔浮光缓缓转动,随着最后一步血炼完成,他的心神便紧紧与之相连在一起。 过了许久后,张世平缓过劲来,他没有立即将宝塔收入体内,反而在储物袋上一抹,三个小玉瓶,并排在他身前,他衣袖一挥,玉瓶瓶塞‘嘭’的一声跳了出来,瓶口涌出了三股气息各异的炙热血气, 这三股炙热血气没有了玉瓶禁制,便开始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张世平自然不会坐等着这三瓶他花重价换取来的大妖精血。他连连催动《拘灵化元术》,十指飞弹,朝着这三瓶玉瓶连连点出,随着这些血色灵光没入大妖精血中。 “唳……”一头血色雄鹰犀利地叫了一声,在它双翅上的银色火焰,跳动不止。 而在它旁边的第二瓶玉瓶中,所散发出来的炙热血气,凝了个一头独角巨狮模样,四爪踏着熊熊燃烧的银色火焰,样子颇为霸气,或许是受到了旁边银焰飞鹰叫声的影响,它亦是不甘示弱地吼了几声。 在最后,一头血龟负着银甲,若是仔细看,那层银甲,正是银色火焰极其凝实,这才形成的。这头银灵龟,从化形出来后,只是轻轻‘呃、呃’了两声,那头血色雄鹰与炎蛮狮,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张世平见此,没有感觉有什么奇怪的,这银灵龟本体是一头三阶后期的大妖,只不过在还没来得及历经化形之劫,成就妖婴,就已身死,分了尸。不过就算身死了,它的精血还是对另外两头三阶初期的大妖,有所压制。 这种三阶大妖尸身,完完整整的话,以张世平如今的身家,自然是买不起,但是若只是一部分的精血,那他咬咬牙,还是能买下来的。 大妖精血幻化出本体原型后,张世平仍面无表情地,朝着这座三尺三寸三高宝塔,再施展了《拘灵化元术》,原本光滑的塔身,从最底层开始,青铜蝌蚪文宛如盘龙般,将九层塔身全部刻满,一时间这座原本普普通通的宝塔,显得有些玄秘。 这三头大妖血色虚形稳定了以后,张世平朝着它们,再次发出道道青铜色灵光,灵光汇成三条法力锁链,若是仔细看,这三条锁链上的符纹,与那青铜灯所发出的九条青铜锁链上的蝌蚪文,一模一样。 法力锁链紧紧绕着这三头大妖血色虚形,张世平连连催动法诀,很快它们身上各处,一个个青铜蝌蚪文勾连在一块,而此时这三头原本目光呆滞的大妖血色虚形,在张世平催动《拘灵化元术》后,它们的目光,静静慢慢有了一丝神采来。 他这座宝塔在经过了自己舌尖精血的祭炼以后,其实已经算是完成了,不过张世平不甘心只炼成一座普普通通的飞炎塔,作为本命法宝。张世平见到这三头大妖血色虚形,渐渐灵动了起来,他脸色大喜的同时更是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催动《拘灵化元术》,虽说他这些年来,只要有时间,便安心琢磨此秘术,自认为已经将这门秘法,研究得极为通透,不过因为大妖精血太过珍贵的原因,他终究没有机会去尝试,而那些二阶的妖兽、海兽,根本达不到《拘灵化元术》的最低要求。 精血所化的大妖虚形,灵性大涨以后,因青铜灵光锁链捆在身上,它们开始不断地挣扎咆哮了起来,凶蛮之气大涨。只是张世平知道,他所施展的《拘灵化元术》只不过是将化在精血中的神魂,重聚了起来罢了,并不是那种重召亡魂,唤起灵机的大神通。 这种大神通隐隐介乎在生死之道上,又哪能是张世平这等金丹小修士,有资格施展的。 宝塔塔身轻晃了一下,上面的符纹青铜光华流转,发出了三条近乎虚无的锁链,一下子紧紧绕住了大妖脖颈,一拉一扯,那三头大妖便没入了宝塔之中。而后宝塔塔身上的蝌蚪文隐去,不见半点,只在宝塔第一层塔身上,烙印下了鹰狮龟这三头大妖的简纹。 到了这时候,张世平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他伸手一招,那宝塔便缩小成了一座只有三寸三高的小塔,落在他左手手掌心上,张世平感受着从宝塔之中,传来的心血相连的感觉,脸上喜悦之色是越来越浓,笑声更是越来越大。 这座宝塔,张世平虽然是用了飞炎塔的凝形之法所炼制,不过从一开始的青阳火阵,到之后的《拘灵化元术》,已经是大半脱离了飞炎塔的范畴,张世平凝神思考了许久,脑中这才闪过了一道灵光,他右手在塔座上一抹,‘炎陨万灵’四字便出现在塔座上。 张世平见此,轻笑了一声,这座炎陨万灵宝塔,化为一道红光,入了张世平丹田中。 金丹浮转在下,宝塔旋于上。他催动金丹真火与青阳火两种灵火缓缓祭炼起宝塔来,而在宝塔之中,那三道银色妖纹,银光浮现。 金色的丹火、青色的青阳火,还有银色的妖火,三者交织在一块,渐渐形成了一股灰蒙蒙的灵火。张世平沉静了心神,一边打坐炼气积累法力,一边不断以灰炎祭炼起自身本命宝塔起来。 足足过了大半年时间后,当张世平能够完全将这座炎陨万灵塔的法宝宝气收敛起来后,他这才停下了祭炼。 他站起来,撤去了静室法阵,推开了门,而后他突然神色一动,当即朝着法阵之外飞了过去。当他来到万竹法阵前,只见上面有六道颜色各异的传音玉简静静浮于半空,张世平看到其中两道玉简带着玄远宗标志与一道是自家徒弟林曦儿的传音玉简。 张世平赶紧取出禁制令牌,灵光一照,那六道传音玉简便被他一一收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哪有受伤 张世平收起玉简后,他先看了下自家徒弟的传音玉简,不过他稍微一瞥,见这孩子留言说自己已经回来了,既然不让她进谷,那她就先去冲灵山脉了,张世平看了下玉简中所留的日期,才过了半个月而已。 知道了曦儿平安无事以后,张世平便将这玉简收进储物袋中,而后他便看了玄远宗所留下的两枚蓝色玉简,一枚是九个月前所留,在玄远宗所统领的一个世俗国家田国,有一座十三四万凡人的城池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全部是死光,整座城在三日之间变成了一座鬼城,鬼雾笼罩着整座城池,隔断了阳光,而死去的凡人魂魄都化为了冤魂厉鬼,不过不知道为何,它们只是在城中游荡,没有四散了去。 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修士动了手脚,那通常是城中的居民,不小心触动了什么封印,放出了阴邪,若不及时处理掉,很有可能会养出一头金丹期鬼王来。张世平看过后,就将这枚玉简收进了储物袋中。 他相信现在田国的这座鬼城,应该有玄远宗的几位金丹修士守着,就等着城中所有的冤魂厉鬼,彼此之间相互吞噬,看能不能真的养出一头鬼王来。到时候天劫降临,就算厉鬼成功渡过雷劫,凝聚了鬼丹,也躲不过那几位金丹修士合力围剿。 而另一枚玉简,说的是玄远宗这些年来调查怪鸟一事,已经有了眉目,祁峰问他要不要接下这任务。张世平看了下玉简所留的日期,就在两天前,想来他们应该还没有走,张世平思索了下,便对着这枚玉简喃喃念了几声,而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把青色小剑。 他把玉简按在了飞剑上的一处凹槽中,轻喝了一声‘去’,那传音飞剑立马化为了一道青光,朝着祁峰所在的青火谷飞去。 至于剩下的三枚玉简,其中有两枚是张世平闭关炼宝一年多以来,两次金丹修士聚会的邀请玉简,张世平看了下日期都已经过了近两个月,这邀请玉简与废石差不多。倒是最后一枚,是明喻真人所发来的,张世平看了上面的信息,冷笑了一声,就将其捏成了粉末,松开了手,洋洋洒洒了去。 明知道自己刚结丹才不过几年,本命法宝或许都来不及炼制的情况下,邀请他出去,他这种人,张世平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的用心的。 筑基修士一般有三四甲子的寿元,而金丹期得享八百载绵延寿元,两者之间,那是天差地别。刚结丹的金丹修士,在几十年时间内,最主要的就是稳固自己的修为,然后锻出自身的本命法宝,加以祭炼,又何必着急着与其他金丹修士一齐探寻机缘?万一他人起了歹心,那自己辛辛苦苦才结成的金丹,怕是成了他人锦盒之中的珍藏了。 对于这种事情,他人怎么想,张世平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在没有炼出本命法宝的时候,连出海都是极其小心,再确认了没有他人跟踪的可能后,他才会安心出去。如今的他,可不是单单一人而已,背后还有整个张家,不由得他不慎重,再说了他也不想突遭横祸。 张世平拍了拍手,擦去了手中的玉粉后,身上灰光顿起,朝着冲灵山脉飞去,有了本命法宝宝光的加持以后,他飞遁的速度比以往单以遁光飞行的时候,要快上差不多一分。要是今后祭炼久了,他那座炎陨万灵塔威能更大,与自己肉身神魂融合得更为完美无瑕的时候,那依着张世平估计,这飞遁的速度,或许还能再快上一两分。不过斗法手段,就单单以遁光的飞行速度来看,有本命法宝的金丹修士,和没有本命法宝的金丹修士,已是差了一筹。 冲灵山脉本就离翠竹谷不远,不过片刻的工夫,在冲灵山脉上空,一道灰光乍现,张世平立于空中,神魂一扫,便轻而易举地囊括了整座冲灵山脉。待知晓了曦儿所在后,张世平面露讶色。 曦儿这孩子,这时候竟然不是在玩,而是在打坐修炼,积累法力,这日头都打西边出来了啊,张世平心中高兴,看来她这番出门游历,有没有长见识,他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她的心性倒是涨了几分。 张世平身上灰光一闪动,没过几个呼吸,他便落在了山中一处瀑水清潭边上。 他落下后,看着正在谭中青石座上打坐的曦儿,张世平却眉头一皱,目光变得冷冽了几分。 这孩子左脸脸颊,还有脖子上的一处,肌肤要比其他地方娇嫩了许多,带着轻微的粉红色,这两处地方应该是刚脱痂不久,也不知道这两处伤势是何导致的。 张世平负手站在谭边,瀑水哗哗,潭水泛起了白色水花,荡起了层层波纹,不过到了谭边后,只剩下了些许的涟漪,轻微地扭动着张世平的影子。 过了一小会儿后,林曦儿将周身游动着一丝水灵气吸收到了丹田后,她便睁开眼睛,收起了《碧水游》功法,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而后天青色的绣鞋鞋尖轻轻地在青石座上一点,越过了十几丈远,极为飘然地落到了张世平身边,一脸喜意,但是却嘟囔着嘴,连着说了一大堆话来: “师父你终于舍得出谷了。我听师公说你都闭关了一年多时间了,那么久不闷吗?我听人说,要是闭关太久了,性子就会变得古古怪怪的。对了,师父我和你说,这次我发现了一个幽谷,那里有头被黑铁锁链锁住的巨龟,巨龟旁边还有两朵莲花……” “好啦,先不说这些,你这孩子安静一点,叽叽喳喳的哪像个女孩家。我问你,这次出去是不是吃了苦头了,那脸上还有脖子的两处伤,是怎么回事,不和为师说一说吗?”张世平看穿她的小心思。他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哪能不知道这孩子,在打了什么主意? “什么伤?哪有啊!师父你看错了,我没受伤。”林曦儿脸色一怔,然后装着疑惑不解,还在张世平面前转了下身子,跳了几下,显得生龙活虎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幽谷巨龟 “没受伤?庚金子母盾还有日月双剑,这两张符宝拿出来我看一看?”张世平伸出手来,按了下她的肩膀,省得她一直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的,又不是小时候,拿着飞剑就去砍翠灵竹,而当她飞剑被自己收起来后,这孩子还竟然想爬上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幸好如今长大了,不用以前那么操心了,不过金思明这小子,张世平一想起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不是因为他自己揣测明喻真人的用意,这等事情只不过是张世平自己的推测。 金丹修士之间,又哪能单单因为自身的一个想法,便反目成仇的,而且就算是双方生死拼杀过,但是要真的遇上双方需要合作才能得利的事情,那说不好他们会笑脸盈盈地联起手来。他恼怒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徒弟,那小子竟然想连盆带花端走。 张世平以前所留下的‘日月双剑’符宝,所蕴含的法宝威能已经大减,剩下也就差不多一次而已,不过林曦儿才筑基初期,正合适,他便将其给了她。不过张世平仍不放心,所以他特意找了一张庚金子母盾符宝,来给她作为护身之用。 这张符宝是一个落魄的小家族修士,拿出来卖与张家店铺白猿阁,听店铺掌柜说,这张符宝是一位中年落魄修士拿出来的,好像是需要灵石救急的样子,这种情况,张家掌柜自然是压了一些价格,不过不算太多,因为他也怕这中年修士转头便走。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中年修士,有先问了几家,他们压得有点狠了,这才便宜了张家的白猿阁。这也是张世平所吩咐下去的,做生意别做的太绝了,名声最重要,宁愿少赚一点,也要留住进门买卖的客人,一回生,两回熟,三回便可称兄道弟了,有了好名声,引来顾客,那张家店铺还不是财源滚滚来? 当然张家店铺,也没有一下子让利很多,张家还没有能力打破这行规,只能在这小小的范围间折腾着。不过张家也是既得利者,又哪能自己砸破了自己的饭碗? 这张符宝乃是一位快要金丹中期的真人坐化前所炼制的,价格比一般刚结丹的真人法宝,要贵了许多,足足需要万把来块灵石。 “拿出来,我看看。”张世平见曦儿扭扭捏捏,便伸出手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见瞒不过去了,林曦儿这才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紫金色的符宝,在符上有着一大三小,极其精致的四面庚金六角方盾,她微低着头说道:“那张‘日月双剑’符宝没了。只剩下这张了。” “收起来吧,我不问你还不说了吗,这次游历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连符宝都动用了?我记得你和那金思明几人一起出门游历的吧。他们呢,怎么样了?还是说他们起了歹心,这我倒是要去好好问一下?”张世平挥了挥手,让她收起了庚金子母盾符宝,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那个……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其实我是一个人出去的。”林曦儿用着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嗯?”张世平听到之后,冷哼了一声,“果然长大了啊,还学会欺骗师父了。”‘ 张世平既希望徒弟能独当一面,又担心她受到伤害,心情极为复杂,若不是他处于炼制本命法宝的关键时候,说不定他会偷偷地跟在她后面。 “师父,别生气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有这次出去,我在一处幽谷水潭里发现了一头巨龟,被好几条黑色铁索锁在一根黑铁柱上,而且在它旁边还长着两朵莲花,白的像雪,黑的如墨,周身泛着霞光,一看就是好东西。”林曦儿摇着张世平的手臂,拉着长长的尾音,然后眼珠子转着,极为狡黠,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记载着那处幽谷方位的青色玉简,放在张世平手中。 她明白这种巨龟,不是她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所能招惹的。她第一时间便想到,这种东西还是留给她师父来处理,更为稳妥,至于上报给宗门,等师父自己决定就是了。 “巨龟、铁链、黑白两朵莲花?”张世平这才听清楚了,他蓦然想到自己在白芒山所遇到的那处洞窟,困着三尾巨蟒,那地方是他筑基修为的时候,与陈琦、苏双两人一起发现了的,定下了约定。 只不过如今过了那么多年,苏双还在,至于陈琦,张世平则是从苏双那边听说了,这位以前的陈师兄,已经死了。 听闻了此消息后,张世平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修仙界中生生死死的事情太多了,哪能事事伤怀,而且这种事情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当成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修仙者走上这条路,便应该自己有所觉悟! 而其实张世平没有想起的。便是那困着牛妖的洞窟了,毕竟那时候他们只在外头,都没有进门去看上一眼。 “师父,在想什么呢?”见张世平有些出神,她伸手在张世平眼前晃了晃。 “没大没小的!”回过神来的张世平,轻打了她脑壳一下。 …… …… 张世平在训导了不懂事的徒弟小半个时辰后,他又去看了下正在处理家族事务的父亲,请了下安,与之说了一会儿的话后,张世平便离开了冲灵山脉,朝着祁峰的青火谷飞去。 青火谷离崔晓天的天凤山不远,就在它向南四十余里外,同属于四阶灵山梁谷山的分支灵山福地,而渡羽真君的修行洞府就在这梁谷山上。 “张道友,你可出关了。看道友神采如此奕奕,想必此次闭关定然是大有所获了吧。”青火谷入口处,走出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他一上来看到张世平,便朗声笑道。 “略有所得,不值一提!”张世平客气应道,“祁道友,你传讯所说的怪鸟一事,能和我具体说一说吗,让我对此次任务也好有个底。” “这是自然,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道友进来坐一坐吧。”祁峰在前面带路,张世平跟在后面,两人进了青火谷中,一进来后,张世平便感觉到一股极为浓郁的火灵气扑面而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蛮古 张世平居高而望,瞧见在此处山谷谷底,竟然有一汪火泉,泉中岩浆在冒着泡,时不时喷吐着青火,因而乍一看之下,此泉隐隐泛着青色。 而在泉中,有几条黑不溜秋的小舟正在缓缓行着,每条黑舟舟上都有三四人,手中都拿着些东西,好像在收集着什么,张世平站得太远,看得没有那般真切。 “张道友这边请。”祁峰并没有邀张世平下到火泉那边,而是领着他沿着一条开凿在半山山腰的石道,石道右侧临着百余丈高的峭壁,没有什么石栏护着,而左侧则是靠着山石,石壁没有敲磨得很光滑,上面带着一些棱棱角角,显得粗狂了些。 两人走了一小会儿后,看到前方有处突出去的是七八丈远的悬崖崖石,上面有个青石亭,亭中中间摆放着石桌,以及周边几丈圆石石凳。 祁峰快步走了几步,带着张世平进入了石亭,一进到石亭中,张世平却感觉亭中萦绕着一股清凉之气,从脚跟处涌了上来,直灌到自己天灵盖上,将刚才谷中的燥热之气,尽皆除去。 “张道友,你看亭中这些石头都是冰火岩,我从崔老扣那里弄得。”祁峰说的时候,神色颇为自得,张世平见他这样子,想来他应该没有花多少灵石,或者怕是用抢的。 冰火岩产自深海玄冰火山,普通的冰火岩,只不过是一种法器材料,但是玄冰火山中所孕育着一种冰火异兽,很喜欢用这种岩石建造巢穴,久而久之,这些巢穴的冰火岩,沾染了冰火异兽的气息以后,会逐渐蜕变,是一种同时蕴含着冰火之气的上品法宝材料。 祁峰说着话,手可没有停下来,他神识一动,手上便出现了一紫黑色的酒坛子,‘哐’的一声,砸到冰火岩桌上,带着铿锵之声。 他顺带拿了两只灰陶海碗,扒开酒坛红布封口后,祁峰抓起坛口,哗哗地倒进了碗里,酒水有些浓稠,泛着琥珀般光泽,发着一股酒香,祁峰先是取过一碗,一饮而尽,而后放了下去,又倒了满满一碗,还有一些酒水撒到了桌面上。 “张道友,这乃是我所珍藏的珀光酒,用通幽雾海海中,所生长的三百年份到四百年份之间的珀草,配以三十余种灵药,炼成后用冰火岩坛密封,放于我这谷中青火谭底珍藏十年方成。这珀草以药龄在三百五十年年份的炼制出来的珀光酒滋味最好,而且这藏的年份不能太短了,这酒没劲,也年份太长了,太长了虽然灵力充足了,但是这味道就变了,没有那种滋味了。来,张道友你尝一尝就知道此酒的妙处了。” 张世平端起酒碗,碗中酒水如琥珀,刚到嘴边,一股很是奇异的酒香,顺着他的鼻子进来,他一口饮光,眼神顿时一亮:“好酒。” 祁峰见张世平喜欢,立马又将其满上,两人连喝了三大碗后,这才停下来。 “祁道友,酒有的是时间喝,我们还是先说一说那些怪鸟的事情吧!”张世平取出了手帕,擦了擦嘴,张家这一两年以来,商队的生意也是大受影响,不过幸好张家也就五艘船只,损失还能承受的起。 而祁峰显得更加爽快些,他用手左一下右一下,擦干了嘴角还有下巴的未干的酒水,“你也知道这些该死的白毛怪鸟,不止我们玄远宗所统领的海域有,那缥缈谷、水月渊、玄冥宫还有碧宵宗他们那边也有,数量还不少,海中鱼类海兽,莫名其妙异化成这些怪鸟,杀又杀不尽,它们身上又挤不出几两油水来。我们五派还有其他一些小门派,以及几十家元婴家族,联手调查了许久,才将这些怪鸟根源查了出来。” “什么样的根源?”张世平神色平静地问道,能让五派还有那么多小门派、元婴家族联手调查了那么久,一定不是什么小事情,不然也不用他们也不用调查了那么久了。张世平虽然是玄远宗的外门长老,但是这才刚加入不久,丝毫功劳未立,玄远宗的一些上层所知道的消息,明显没有通知于他。 “蛮古之气,单单现在发现的就足足有四百七十三处,遍布了东南两内海不说,我们在南州一些地方,还发现了好几十处,可棘手的很啊!”祁峰又独自倒了一碗酒,大口喝了一口,便去了半碗,然后才神色郑重地说道。 蛮古之气,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一种天地灵气,只不过不管是人族、妖族或是海族,甚至连鬼修,只要长久炼化此种灵气,神志会渐渐丧失,最后变成一头毫无理智的蛮兽。 而那沧古洋上也有这种蛮古之气存在,不过不像荒域这般集中。那在大洋上漂泊的古兽,最喜欢的便是吸食这蛮古之气了。 有人推测古修断绝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便是因为这蛮古之气了 “蛮古之气!”张世平听了祁峰此言后,他不禁露出了动容之色,“除了边域,南州哪会有蛮古之气莫名其妙冒出来?” 张世平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怪鸟一事,会涉及到蛮古之气!南州之所以与西漠、北疆等地隔绝,也正是因为此种原因,修仙者一旦进入到了这些地方,一旦动用了法力,其损耗速度比在外界要高不知道好几倍,加上其中生活着数不胜数的蛮兽、古兽。不然南州、西漠、北疆这几个地方,又怎么会相互隔绝,不通往来! 当然除了蛮古之气、蛮兽、古兽之外,在荒域中那些时不时出现,且毫无痕迹的空间裂缝,对于修士来说,也是一种极其大的威胁了。 不然区区几十万里的荒域,对于金丹或者元婴修士来说,并不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白芒山正紧挨这西漠荒域边上,出身在那里的张世平,他哪能不清楚? 不过也幸亏自古以来,这些蛮兽,古兽从不踏出荒域一步。蛮古之气对于南州修士来说,与毒药差不多,而南州所存在的天地灵气,对于蛮兽、古兽来说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沧古洋上的古兽,或许因为所生活环境的原因,它们既吸收灵气,又能吞食蛮古之气。 第三百三十九章 沧无真人 对于张世平的惊疑,祁峰咧着嘴,用着一种莫名的神色看了张世平一眼说道:“鬼知道?这几百个地方,情况严重的自然有元婴真君们去处理,我等只管安心弄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而张世平这才回过神来,同样笑道:“也是,也是。” 只不过了解了事情后,张世平的心却没有脸上这般轻松,他可不相信,一连发现的几百个地方,都是个巧合而已。只不过这到底是何人的手笔,难不成这人不知道蛮古之气,若是再南州或者东海、南海爆发开来,那对于整个南州修仙界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张世平又与祁峰聊了一会儿后,他就告辞离开了青火谷。 他们一行人中,还有一位欢阴宗金丹修士,还未来得及赶过来。玄远宗等五派修士查探到欢阴宗所在的极欢山脉时候,他们发现了一处正积累着蛮古之气的深涧,已经是处于将要爆发的边缘,五派元婴老祖,与在欢阴宗坐镇的乘川真君,一齐出手封压下了此处蛮古之气。 不然等到这深涧爆发了,整座极欢山怕是要慢慢化作荒地了,欢阴宗乘了五派的请,自然不可能在置身事外了,因而派出了门中几位金丹修士,与五派还有其他修士,一齐来处理此事。只不过这位欢阴宗的金丹真人,好像被什么事情拖住了,她传讯说还要等她几天! 这已发现的四百来处荒古地,有四十三处在玄远宗所统领的疆域内。对于这些地方,玄远宗自然不会傻傻出力,其他的小门派、元婴家族想在一遍看戏,那也要问玄远宗答不答应。这种又不是什么秘境药园,那边好地方,对于苦活累活,当然是大家一起干了。 …… …… 出了青火谷后,张世平没有立即回翠竹谷,而是在城中其他一些相熟的金丹修士府上,各坐了一会儿,他毕竟闭关了有一段时间,有些消息不是知道得很明确! 像已经在金丹修士之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几百处蛮古地的消息,张世平便没有从家族那么得知过。张家终究是刚成金丹家族不久,族中筑基现如今算上他徒弟,也才不过三人。不过好在这些年来,新生下来身怀灵根的孩子,还有从世俗张家那边带回来的,加起来不少,还有一些原本卡在炼气中期的年轻一辈,也突破成了炼气后期修士。这一些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张世平并不着急,再说了这种事情,他急也急不来。 再拜访了还在城中的几个金丹修士后,对于一些在金丹修士中,不算隐秘的事情,张世平他再与他们闲聊之中,了解了一些。 一两年来,这蛮古地的消息,他们早就知道了,不过只局限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面,最多是与家族至亲,或者自己真传弟子,说上一声,并没有传到大街小巷都知道的程度。 刚才张世平从祁峰那边所知道的,不过是一个大概而已。他将事情的前后,简略地向张世平说了下,没有说得太细。或许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任何一位金丹都应该知晓的,因而他便没有说得太多,张世平又不好追根究底地问下去,两人还没有那么熟络,祁峰更没有义务,为张世平解惑! 张世平对于怪鸟蛮古地的事情,知道得更清楚以后,他去了一些店铺,买了几张高阶符箓,还有一些张家没有的修行材料,做完这些后,他就立即回到了洞府之中。 一回到翠竹谷后,张世平便开始日夜不停地祭炼着炎陨万灵塔,就算时间再短,但是能使其威能大上一丝,也是好的! 直到五天以后,一道红光从远方飞来,入了万竹法阵,散去了灵光,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是一把青色飞剑。这把传讯的飞剑,刚飞到法阵没有多久,张世平便出现在它身边。 张世平看了飞剑上所携带的玉简内容以后,他先是吩咐了下徒弟,好生照料他所圈养的幻鬼蝗。 那些个头比其他幻鬼蝗要大的,经过了他多年来的筛选饲养,不断以妖兽、海兽灵骨饲养,一代又一代下来。现如今已从当初拳头大小,变成了快要有人头般大了,它们身上的鳞甲,随着啃食灵骨,也在慢慢变得坚硬,也变得更加狰狞了些。 在他闭关炼制本命法宝的一年多以来,这些幻鬼蝗都是由傀儡投食灵骨饲养的。其中有一头幻鬼蝗,成功突破到了二阶,陪伴张世平多年的这具傀儡,被这头暴躁不已的二阶幻鬼蝗,给啃食了大半身,辛劳了那么久的傀儡,没有因为零件磨损毁坏,而是毁于虫口。不过张世平在虫室所布置下的禁制法阵,还不是区区一只刚突破二阶的幻鬼蝗,所能破坏得掉的。 但这些幻鬼蝗对于如今的张世平来说,就算带出去了,作用也不大。不过张世平倒是将那些,由幻鬼蝗卵液所制成的神魂之毒,带了不少。这种东西,就算是金丹修士,要是中毒了,他们也会觉得颇为棘手! 然后张世平整理了下储物袋中的东西,将能用的上的法器、符箓、丹药,还有灵石等等都装好,便催动了下丹田中的炎陨万灵塔,周身浮现出了一层灰光,毫不停留地朝着祁峰玉简上所留的地方,赶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后,张世平便飞遁出了滨海城,他在空中稍微停顿了下,辨认了方向后,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南海飞去。 过了两柱香后,张世平就在一座无名的小石岛降落了下来。 在此岛岛上,除了祁峰这位同是玄远宗的金丹修士以外,还有六个衣着各异的金丹真人,四男两女,有的闭目盘坐静修着,有的悄然传音交谈着,有的凌空远眺衣决飘飘。 祁峰一看到张世平过来,眼中便当即露出了喜色,走到张世平身边来,给他介绍了这六位金丹修士。而这次的六位修士中,还有一位名叫韩斌的蓝衣中年人,也是玄远宗的外门长老。如此一来,玄远宗的金丹修士,就占了三个,看来宗门对这事情是极其重视! 而照着祁峰所说,除了他们这八人外,还有四位道友,还没赶过来,看到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众人见过面后,张世平见其他人没有说话的兴致,他也不想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便盘坐了起来。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一个身穿着黑袍的金丹修士,飞落了下来,祁峰上前喊了一声:“见过沧无道友。” 听到这名字后,张世平便睁开了眼,在他不远处,祁峰正与一位面容极为狰狞,光秃秃的头皮上满布疤痕,脸上伤疤犹如蜈蚣,嘴唇也少了一块的金丹真人交谈着。这人张世平觉得很是熟悉,他努力地回想了下,这才想到了此人正是江家那位老祖江沧,沧无真人。 第三百四十章 金丹旧怨 或许因为江沧是老牌金丹修士的原因,祁峰他只向他介绍了下张世平这位刚结丹不久的真人。 江沧如恶鬼一般的面容,还有鹰隼般的利眼,盯着张世平看了几眼,而后才翻手拿出一个木纹面具,将自己整张脸盖上,只露出一双眼白大,眼黑小的眸子,幽幽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张道友啊,想不到昔日的还只是筑基期的小友,竟然已经结丹成功,当真可喜可贺!” 江沧一身的森森鬼气,但是心智却没有太多偏激,他并没有当场提及正阳宗的事情,算是给张世平还有留了点面子,毕竟如今大家都是金丹修士无缘无故招惹一位金丹真人殊为不智。与人交好,从好过跟人为恶! 当然这或许是因为祁峰这位玄远宗金丹后期修士在场的原因,江家因为受到了正阳宗的牵连,早就舍了流沙岛,迁到了他处。在其他高阶修士来看,江沧这位金丹修士是被逼的也好,是自愿了也罢,总归与正阳宗同进退,因而他的声誉还算不错。 不过却有修士不那么想,从空中缓缓落下两人,其中一位体态绰约,身穿着绿色罗衣长褂的俏佳人,本就是芊芊细腰,走起路来更是摇风摆柳,体态丰臀,一股媚在骨子里的风情,油然而生。 她碎步莲莲地走到江沧面前,看着他带着木纹面具,嗤笑了一声,“江道友风乾秘境一别,已是多年不见,如今你我两故人相见,道友带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未免太看不起妾身了吧,还是说妾身所留的衰骨虫丹余毒,道友还未清除干净,需不需要妾身拿解药出来啊,哈哈哈!” 江沧双手负在身后,右手放在左手手掌上,而带着棕色兽皮手套的右手,五指轻动,不过他在听了欢阴宗女修的言语后,双眼却没有一丝丝的感情波动,看不到嗔,也不见怒,好似她所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不过与这位欢阴宗女修一起的,这位玉树临风男子,他眉目中凝着一丝哀伤,看起来有着说不尽的故事! 此人身形犹如鬼魅,蓦然出现在江沧与刘钰之间,一把长剑横在身前,嗡鸣了一声,荡开了一道无形剑气,众人只听到空气中一道惨绝的鬼叫啼唳声传出。 那欢阴宗刘钰脸色一变,但是却没有后退半步,只不过多出了一条彩带萦绕在她身边。 “江道友,舍妹无礼,请多见谅!”殷玄伸手握住横在空中的长剑剑柄,剑身轻轻一震,一丝黑气从剑身中升起,而后他便将他这把本命法宝飞剑‘横流’收了起来。 “放心,我当然会见谅的!”江沧见殷玄本命飞剑‘横流’将黑气震了出来以后,双眼缩如细针,不愉地说道。 “三位道友,可否给我祁峰一个面子,先放下彼此之间的私怨。”祁峰见两人过了一招,不分胜负,这才走了出来,朗声说道。江沧、刘钰、殷玄三人,接着祁峰这位领头人,顺势下坡,消了几分火气。 张世平与其他金丹修士一样,站在一边,将他们三人的争斗看在眼里,不过他心里却是奇怪的很,他想起这位江道友几十年前,曾在南海出了事,差点就陨落了,看来修养了这些年,他才缓了过来。不过他又为何明知道此番有仇家在,但是却慨然赴约,难不成是已经有了把握,自认为能够一人力压,甚至斩杀欢阴宗这两人? 正当空气中的火气缓缓消散的时候,一道蓝汪汪的虹光,从远处飞来,过了十几个呼吸的工夫后,一位满脸麻子,身材矮胖,长相是极其丑陋的锦衣修士,才飞到了小石岛上空,一落下来以后,他先是跑到祁峰面前,态度极其恭敬小声说了几声,而后连连对着众人拱手行礼:“各位道友,海某来迟了,耽误了各位道友的时间,还希望给位道友,千万别见怪!” 不过当他看到张世平这位刚刚结丹的新晋真人,见张世平的修为比自己弱了些,他当即鼻孔朝天地,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了张世平一眼。然后看到张世平身边一位金丹中期的魁梧修士,他却又立马拱手立马,连连说着抱歉!待到最后,他走到一位正盘坐静思的灰皮修士面前,此人上半身没有半片衣物,灰皮包着肋骨,根根可见。 这位骨瘦如柴的灰皮修士,修为与张世平差不多,果不其然,这位海道友同样居高临下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折身而回。 “你……”原本盘坐静思的精瘦灰皮修士或许是不知道这位海道友的名头,见自己被其轻视,不由得瞪了对方一眼。 “你什么你!怎么,想打架啊,来啊!”只见这位海道友,撸起袖子,满是麻子的一张肉脸,显得更为丑陋。 张世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海道友,他虽然提前从祁峰那边知道了,但是在心中总会有一丝不愉在。不过他没有流露在脸上,而且张世平觉得这人,他颇为熟悉,只不过想了好一会儿,他明明没有见过此人,难道是他在街上或者在什么地方,偶然见过对方一眼?不过长得这般丑陋,性子又怪的金丹道友,只要见过一面,一定会给他人深刻印象的,张世平不相信自己会忘记掉! 那精瘦灰皮修士耳朵微动,然后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副不与这位海道友计较的模样,显然是在场的某位金丹道友,神识传音给他,让他知道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海道友,此人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 见众人都来齐了,祁峰也不想再多做停留,他说了一声,然后便领头飞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是十一道各色光华,张世平他们冲天而起,朝着东南方向飞去,只有彼此相熟的,才三三两两地飞在一块,近了一些。 张世平与祁峰、韩斌两人,一齐飞在前头,他们三人闷声赶着路。他一路思来想起,总觉得这位海道友给他一种越来越熟悉的感觉,直到过了一两个时辰后,张世平终于找到了这丝感觉是因何而来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喋喋不休 “付大海?”张世平心头浮出了个名字,但是想了想,又将其给否定了去。 付大海是张世平曾经在正阳宗的时候,认识过的一位筑基期师兄,他手上的幻鬼蝗,还是从此人手中换取来的。不过此人不过是一个散修,拜入了宗门以后,侥幸筑基成功,而且在张世平离去的时候,此人才不过筑基四层,五层不到的修为。 两人相差得太多,这位海道友再怎么说,也是一位金丹修士。,而且两人容貌体型相差得如此之多。修仙界中能改变容貌体型的功法很多,本来要是凭着修士体型外貌来断定一位修士的身份,并不准确。 不过张世平没有在这位道友身上,看到他有施展改头换面的这种法术,因而张世平才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位海道友,或许是看到张世平与祁峰、韩斌两位玄远宗的金丹真人在一块,他竟然腆着脸,飞到了张世平身边,满是麻子的肥脸,笑嘻嘻地对着张世平连声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又连连吹捧了起来。 “张道友,先前的事情是海某人不对,海某有眼无珠,不知道张道友原是玄远宗的长老,实在失敬。张道友如此年轻有为,以后修行定然势如破竹,修为一路高涨金丹中期、后期,元婴、分神,举霞飞升,长生不死……” “海道友实在抬举张某人了!”张世平听到这种不痛不痒的恭维话语,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 “张道友何必自轻,张道友年纪轻轻,才不过百来岁,一看到张道友,海某才知道自己这几百年的时间,都活到狗身上了。要是海某有像张道友这般天资绝伦,早就乐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哪会如张道友这般稳重,实在是让海某人,打心底里敬佩啊!” 海道友对着张世平连连称赞,见张世平不吃这套,他仍不放弃,一连说了许多好话,只让张世平心中泛腻。张世平抿着嘴,眉头也有些皱起了,若是正常人,一看到别人这种不悦的表情,也应该知道一些进退。 不过这位海道友,好像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说出来的话是越来越恭敬,越来越腻味,就算张世平不发一句,没有搭理过他,这位海道友仍是说了个不停。 直到张世平悄然加快了飞遁速度,到了祁峰身边以后,这位海道友看着张世平,向飞过去再说上些话,但是又畏惧祁峰,想了想,他没有跟上去。 “哈哈!”不远处那位骨瘦如柴的灰皮修士,看到这情景,打心底地发出了几声笑声,传了老远,海道友听到以后,转头怒瞪了对方一眼,不过当他看到那灰皮修士旁边的那位金丹中期的魁梧大汉,他悻悻然地将到喉咙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四处转了转头,用着他那那双被脸上肥肉挤压的一丝细眼,看了其他人,当他看到一个人独自飞着的江沧,他眼睛一亮,连忙攀附了过去,用着一种极其谄媚的神色,在江沧旁边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江沧一声不吭,只不过不知道他木纹面具下的表情如何?见江沧被这位海道友给缠上了,几十丈外的刘钰呵呵笑道,不过当她看到海道友舍了江沧,朝着她飞来的时候,这位欢阴宗的刘钰,却怎么也笑不出声来,她一脸厌恶地看着这位相貌极其丑陋的海道友,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但是这位海道友明显不是常人,他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仍像一只嗡嗡叫的绿头苍蝇,朝着刘钰这朵娇花飞了过去。 …… …… 一连过了六天,张世平他们一行人,中途在一处无名小岛上,休息了一夜后,天还没亮就开始出发,又足足飞了七天时间,他们这才落在了一处满是嶙峋黑石的岛屿上。 这座黑石岛,南北两头尖,约三十余里,中间宽阔,约有十余里,如同一弯残月。 张世平一踏上此岛,便感觉出了此岛的不同之处,他周身的火鸦护罩,所消耗的法力一下子剧增了至少三成,但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将周身的火鸦罩撤去,万一吸入了弥漫在空中的蛮古之气,到时候想要驱除这些跗骨之物,可难得很! “看来就是这里了!”那位金丹中期的魁梧修士,感受到此处的不同,自言自语。而那海道友却显得有些沉默,他眼角余光看着那位与刘钰一起的男子殷玄,眼中带着几分畏惧。殷玄被其烦扰了许久,这才出手,用飞剑斩去了他的一缕头发。 能取走他人头发,想来取其项上人头,倒也不会太难,因而海道友难得安静了一些,省得被这位无情的御剑修士当场斩杀掉。 这种变化,他们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当众人快要到这座黑石岛的时候,祁峰对于这事情,又极其郑重地交代了一遍,张世平自然是知其厉害的。 那爆发出蛮古之气不再这座黑岛上,而是离着这里五十几里外,有一处海眼,正是那处海眼,才是这附近蛮古之气的根源所在。 张世平他们在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早就远远地看到了那处海眼附近,时不时地有着一些怪鸟,从海水之中飞了起来,而那么没能异化成怪鸟的海兽,则是变得比以前要大上好几倍,他们感受着游荡在海眼附近的蛮兽,零零散散地,有着白余道各不相同的气息,甚至其中有四道气息,显得更为狂暴,它们或许是感受到了一众金丹修士的到来,一头头蛮兽,伸直了脖颈,引亢长啸。 众人一时之间有些无奈,他们倒不至于惧怕,这等由二阶海兽异化成的蛮兽,已远超二阶,不过仍比三阶大妖要差了一点,就算是那四头气息已经堪比金丹真人的蛮兽,他们十余人联手,倒也不惧。 只不过这些蛮兽,一旦死去,肉身便会衰败的很快,所剩下的就是一堆废肉,又有什么用处? 至于他们为何要在此岛上落脚,还不是因为祁峰想让其他几位金丹修士,借着此地,更够早点适应了蛮古之气,省得到时候大家手忙脚乱。 ps:明天就是新的一个月了,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票……还有小声说一声,求打…… 第三百四十二章 幽水之术 众人上岛以后,便各自散去了,张世平找了一处背靠着一块丈许高的黑石盘腿坐下,取出了两颗火红色的中品灵石,缓缓地吸收着手中灵石的灵气。 至于那位海道友,见众人也不怎么理睬他了,又或者这些天来,说的太多他也累了缘故,倒也没有前几日那般聒噪。 随着远处残阳最后一缕昏黄的余辉没入大地之下,一轮缺了角的银月升起。 海风呼啸中,海水拍打着礁石,直到下半夜后,张世平耳朵微动。 张世平睁开了眼,一下子便抬头向着前方看去,刚才祁峰的一举一动,早被张世平的神识给察觉到了。在场的所有修士,无时无刻都维持着自己的神识,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祁峰早已站在一方五六丈高的巨石上,眺望着远处,张世平缓缓飞到他身边,祁峰微转了下头,看了张世平,抬手指着远处说道:“张道友无须担忧,只不过是一些寻常蛮兽而已,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有祁道友在,这些蛮兽还能翻江倒海不成?”张世平笑说了一句。 在黑石岛上其他的金丹修士,听到了祁峰还有张世平之间的小声交谈,只是稍微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又闭上眼睛,静思了起来。 …… ……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 铁青色的天幕下,薄薄的灰云,随风而动。一两只海鸟,展翅从张世平他们眼前飞了过去。 祁峰招呼了众人一声,与众人又交代了等下要做的事情,便朝着远处几十里外的海眼,赶了过去。 不过再飞了没多久以后,祁峰便停了下来,他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了几瓶引妖液,哗哗地倒进了海中。 而另外的十一位金丹真人,陆陆续续地从御兽袋中,取出了一头又一头青色皮毛的牛类妖兽,朝着海面丢了下去,‘嘭嘭嘭’地溅起了丈许高的水花,众人二话不说,凝聚起法术,又或者使御法宝,将在海水中挣扎的青牛,一头头拦腰砍断。 不出片刻,他们脚下的这片海水,血红一片。张世平凝神注意着海面,见四面八方有黑影游来,神色也变得郑重了些。 “大伙将这些东西先处理了再说,省得到时候扰了我等施法镇封海眼。”祁峰倒光了引妖液,将手中的玉瓶,顺手一丢,扔进了海中,一头张着血盆大口,长满了犹如锯子般的獠牙的蛮兽,头颅比身子都还大,猛地从海中冲了出来,一口将祁峰刚扔下的玉瓶吞了进去。 它来势汹汹,吞了玉瓶后,仍朝着离着海面几十丈高的祁峰咬去。 在祁峰身边的韩斌,一道蓝光从他袖口滑出,蓝光如丝,一条血线出现在这头妖兽的头颅以及身躯中间,而这头蛮兽几乎没有任何察觉,仍朝着祁峰要去。 不过当它差不多够到祁峰脚跟的时候,这头蛮兽一下子分裂成了两半,而且躯身全部冰化成了蓝幽幽的寒冰,扑腾一声,落了下去。 不过这头蛮兽刚落了下去,又立马窜上来好几头怪模怪样的蛮兽,气息不强,还未达到三阶的程度,攻击手段手段也略选单调了些,不是吞吐着水箭、冰箭还有一些本能的法术,还有就是张着血盆大口,跃出水面,朝着离海面几十丈高的金丹修士咬去。 “张道友,若是那些海兽,都这般好杀就好了!”韩斌御使着剑身冰蓝色的飞剑,轻而易举地将扑到他身边的几头蛮兽,斩成碎冰,对着正随手甩出一团团灰蒙蒙火焰的张世平说道。 “要是所有的海兽都这般疯狂,不懂得趋利避害,那我等早就将海族的根都给拔了!”这等蛮兽自然是比海兽修为高,但是它们只要一被引诱激怒,那附近的蛮兽,便一副誓死不休的模样,因而只要能引诱出一头蛮兽,那附近几十里内的蛮兽,就会蜂拥而至! 另外的几位修士,脸上也与韩斌、张世平一样,流露出无聊的神色。这些蛮兽是好杀,但是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只是白白消耗自己的法力而已。 在这些蛮兽死去的一瞬间,张世平就看到了这些蛮兽血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便成了枯黄暗黑起来,就算是韩斌用他的本命飞剑冰冻住了,也不过是将这个过程,稍微减缓了一两个呼吸罢了。 突然之间,张世平脸色一变,他头顶浮现出一座九层宝塔,一层濛濛的灰光罩下,紧随其后,从海面下不知道何时,原本还淡红的海面,眨眼间变成幽黑,附近几十里都成了这样额黑水。 而在黑水之外的那些碧蓝色的海水,尽皆结成了冰,绵延了几十里远,倒是以张世平一行十二人为中心,那方圆几十里黑水,却没有任何结冰的迹象。 这些幽黑色的海水,犹如沸腾一般,不停地翻滚着,一个又一个的黑色气泡,从海面下冒了出来,哗哗水声,是越来越大。 江沧驱使着一把黑黝黝的长尺,将一头蛮兽抽成了一团血沫,木纹面具的双眼露出了一丝凝重,他当即召回了黑尺,取出了一杆麻布幡,左手一抓一摇,从布幡中涌出团团灰气,将自身护住。 很快,一滴一滴的黑水,从海面升起,连绵不断地朝着天上飞去,好似天地之间倒转了一般,不是天上下雨,而是海水倒流回天宇! 张世平盯着宝塔灰光,那些黑色的水滴,不断地落在了灰光上,侵蚀着法宝灵光护罩,每一下都与炼气后期的修士全力一击差不了多少,虽然没办法击破,但是这些幽水极多,密密麻麻的,张世平用于维持法宝的法力,剧增了不少! 他当即朝着祁峰与韩斌两人,靠了过去。与张世平同样的那刘钰与她师兄、精瘦的灰皮修士与金丹中期的魁梧大汉,这些相熟的金丹修士,都赶紧聚拢到一块。 “幽水之术。”祁峰双眼朝着下方的黑水看去,眼珠子转动着极快,同时神识也是全力催动着,不过看了好三四个呼吸后,他仍是没有什么发现。 “韩师弟,靠你了!”祁峰转头对着韩斌说了一声,而后朝着众人喊道:“诸位道友,和我一起,为韩师弟护法,尽早找出水下的蛮兽,破了此法术!” 第三百四十三章 瑛招 “嗯!”韩斌听到了祁峰所说的话,在他身边那柄剑身冰蓝色的飞剑,化为一道蓝光,融入他身体之中,在他眉间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剑纹,而后他闭着眼睛,立身在瓢泼黑雨中,左手两指并拢,点在自己的眉间剑纹上。 张世平见韩斌在施展着什么秘法,便飞至他身边,与祁峰护卫左右。其他金丹修士,见玄远宗三位修士这样,也是朝其聚拢过来。 他们见韩斌这样子,就算不说,他们也知道对方在施展着什么法术。若不是为了将施展幽水之术的高阶蛮兽拿下,他们这几人早就先飞遁出这法术范围之外了。 在幽水之术中,他们神识只能注意到周身百余丈远的距离,所受的压迫实在太严重了,他们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这幽水之术,他们有主修水属性功法的几人,也学过这道三阶法术,不过他们所施展的范围,与海面下的这高阶蛮兽,相差的可不止一筹了,而且施法的速度,也慢了一些,哪能在片刻之间,就覆盖了方圆几十里,这般大的范围! 高阶蛮兽虽然没有什么智慧,但是它们血脉留存着不知道多少种法术,每当进阶后,流传在它们血脉中的法术,极有机会化为它们的本命法术。这等本命法术,比一般的法术的施法速度,快了不知道有多少。 就算是覆盖了方圆几十里的幽水之术,它们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施展开来,而且还能借助着地势,威力更盛。 过了足足一柱香以后,韩斌睁开了眼,他伸手一指,眉间的蓝色剑纹,便化为了一把冰蓝长剑,脱离了韩斌的手,朝着远处飞去,而后折返了一段距离,然后又朝着旁边游去,来来回回十几趟,这才消停了下来。 祁峰见此,脸色一喜,他手一伸,一把看起来极其古旧,没有半点宝光的青铜长矛,便出现在他手中。 那位金丹中期的魁梧大汉,看到祁峰手中的长戈后,用着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它,明显他认识祁峰手头上的这件长戈法宝。 拿出了青铜长矛以后,祁峰朝着飞剑停着的地方一掷,这把长戈化为灵光,顿时消失在祁峰眼前,而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这柄飞剑所停留的地方,入水似无物。这才过了不过一两刻钟的时间,便消失在了众人人中。 这柄长矛消失后没过几个呼吸工夫。 一道人影从幽黑色的海水中飞了出来,众人凝眼一看,那身穿的流银宫装的妇人胸口,穿胸而过的正是先前消失不见的青铜长矛,那妇人一手怀抱着个婴儿,一手紧紧地抓着矛柄,咳着血,用着一副哀求的语气看着祁峰,以及旁边的其他人。 ‘哇哇哇哇……’黑雨中,妇人怀中的婴儿,发出一声声哭啼,那宫装妇人单手低着头,单手轻摇着,在安抚着孩子。 “怎么是个妇人?”那位骨瘦如柴的灰皮修士,见到那妇人楚楚可怜,带着几分怜惜地说了一声,忍不住向前飞了一小段路。 而那位欢阴宗的刘钰,听到婴儿的哭喊声,心生不忍,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之色! 张世平听到婴儿哭声,一股悲意顿时涌上心头,不过他头顶上的炎陨万灵塔,塔身轻轻一震,他头脑一阵清明,再望向那妇人的时候,只见前方那位怀抱着婴孩的流银宫装妇人,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人面豺身,背生双翼的银鳞怪物,一条又细又长的黑色蛇尾,正紧紧地绕着青铜长矛,与之博力! 被黑色蛇尾紧紧攥着,这把青铜长矛实际上并没有将这头银鳞怪物穿胸而过,只是将它胸前的那一团暗青色肉团子,扎进了一半。 张世平见此,手中燃起了一团灰蒙蒙的火焰,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看了祁峰一眼,恰好正看到祁峰,也在看着他。张世平一看到,前面那正不自觉朝着那头怪物飞去的灰皮修士安有道,还有欢阴宗长老刘钰,一想,便明白了祁峰的用意,因而朝着他笑着点了下头。 见张世平没有被‘瑛招’所迷惑,祁峰心中稍微惊讶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多问。 而安有道与刘钰,分别在那位魁梧大汉与殷玄的横栏下,竟然动起了手来。不过在那位魁梧大汉一声闷雷般的声喝下,他们动作停滞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呜哇呜哇……”那银鳞怪物胸前的那团暗青色的肉团子,裂开了两道血口,在这两道血口旁边,一只只绿豆般的圆点冒了出来。 这两道血口中,一道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在大声哭泣,而另外一道血口,则像是妇人在叱骂着,声音此起彼伏。那金丹中期的魁梧大汉,又连连发出雷鸣般的吼声,但是却起不到半点作用。 那殷玄在大汉声喝两人的时候,他也早就用了他所会的神识功法,试了一下,却没有半点作用。当他听到婴儿哭喊声越来越大,又伴随着妇人叱骂声的时候,他脸色一变,‘横流’化为一道流光,朝着那头已经被青铜长矛定住的‘瑛招’。 不过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冰蓝色的剑光,不过韩斌的这飞剑,却没有斩向‘瑛招’,反而是连挡了殷玄好几道剑光。 ‘回!’殷玄见此,一声喝下,而后脸色极其不好地看着韩斌,见韩斌神色清明,没有中术的迹象,他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是用着一种极其警惕的眼光,看着韩斌,又看到祁峰与张世平两位玄远宗的金丹修士,一副安然无事的样子,他目光闪烁着,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横流’化为一道青光,在瞬息之间回到他身边,犹如一条青鱼,在他周身萦绕游动着。殷玄看着祁峰,距离不自觉地拉开了几步,这才沉声问道:“祁道友,你们玄远宗是什么意思?还不赶紧出手?” 刚才聚拢过来,为韩斌护法的其他金丹,皆用着一种极为警惕的眼神,盯着祁峰他们三人。 ps:今天看医生,他说了我得了一种没有推荐票、月票、收藏,就会死的病,大家可怜可怜我吧。看在我已经从八块变成一块的腹肌上!!! 第三百四十四章 蛙鸣 “殷道友,还有诸位勿急!”祁峰看了殷玄一眼,又扫过了其他金丹修士,见他们个个面色阴沉,这才沉声说道。 随后口中念念有词了起来,而那扎在‘瑛招’身上的青铜长矛,身上泛着青铜色泽的灵光,上面遍布着篆文古字、古迹之下,是那些微不可见的阵纹。 张世平目光透过层层黑雨,看到了长矛矛身上的篆文古字,轻轻地扫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这些古文字的年代,大约是两三万年前的文字,不过如今大部分的修仙者已经不用这种文字了。 现如今修仙界的文字,虽与这种文字同出一源,但是在字形字义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差别了,但是这种文字还算有据可查,张世平他学习这种篆文古字的时候,要比学习其他年代更为久远,或者那些更为小众的古文字,要容易得多, 不过玄远宗传承了那么久,远不是正阳宗这种立宗不过几千年,传承不过两三代的新晋元婴宗门要好得多。 那青铜长矛上泛着涟漪光芒,张世平这才恍然,为何这头‘瑛招’久久不重入海中,原来青铜长矛上的这些阵纹,镇封住了它的行动,将其定在了半空之中。 而随着长矛青铜灵光越发明亮,那头身怀着化蛇一丝血脉的蛮兽‘瑛招’,仿佛也感受到了它身上的那根青铜长矛异样,它那条细长的蛇尾,卷绕着长矛,疯地一般想要将其拔出。 而它身上那团生出密密麻麻绿豆般大小的眼睛,还有两张无牙血口的暗青色肉团,更是充血若盈,整个暗青色的肉瘤,变成了血红之色,根根拇指般粗的血管浮了出来,好像数十条在乱窜着的蚯蚓。 从两张血口中,发出的声音越发激荡,而那这幽水之术所形成的千万黑色水滴,升至几百丈的高空后,妖力消耗尽了以后,便洋洋洒洒地落下,大雨倾盆。 寻常的雨水,对他们这些金丹真人哪会有什么影响。磅礴的雨水,拍打在众人所撑起的灵光护罩上,而那魁梧大汉与殷玄两人,趁着这段时间,终于将安有道与刘钰两人制服。 那位魁梧大汉一手提着灰皮修士,像是提着只小鸡仔,而那殷玄就温柔了多了,他将美人抱在怀里,身前‘横流’,剑尖吞吐着青芒。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更快! 大雨清洗下,天地焕然一新,连人的心情,也变得畅快了几分。 不过除了玄远宗以外,其他人的心情可没那么好。 “祁道友,为何迟迟不动手?”木纹面具下的江沧,手持着一杆麻布鬼幡,幽幽地朝着祁峰问道。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头‘瑛招’依仗着自身有着一丝上古真灵化蛇的血脉,生来具有控水之术,但是它自身的修为并不高,只有三阶初期而已。不过若是在这方大海之中,就算是如他一般的金丹中期修士,也奈何不了对方分毫。 不过如今这头‘瑛招’既然已被青铜长矛,镇封定住,那祁峰这位金丹后期的修士,取其性命,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情。 “我为何迟迟不动手?你看我那把噬灵矛!”祁峰笑着指着说道。 只见那原本只泛着青铜灵光的长矛,矛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血纹密布,将整杆青铜长矛染成了猩红之色。而那头‘瑛招’,就连它原本一身的蹭亮的银鳞细甲,随着浑身血气被这把噬灵矛吸收,光泽渐渐暗淡了下来。 “想不到祁道友,竟然有如此异宝,能夺取蛮兽精血。祁道友这就是你不对了,这种事情早些说出来,又何必瞒着大家呢?”这些人中有一个玄远宗的客卿长老,见祁峰原来是这般打算,先出声,来缓和一下众人之间的关系。 “就是,就是。”有几位金丹真人,虽然不是玄远宗的客卿长老,但是他们家族就在玄远宗所管辖的范围之内,他们并不想与祁峰这位有可能进阶元婴的玄远宗长老交恶,便借驴下坡,将刚才的一些不愉快给遮掩了过去。 “我这不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一头‘瑛招’,我要是能早知道,那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祁某在地还要多谢各位了。”祁峰朝着众人拱手说道,至于他们几人信还是不信,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至于他们先前所感受到的四头,气息堪比金丹的蛮兽,只不过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家伙,傻乎乎地朝着十几位金丹冲来,早就被他们十二人当场斩杀了。 那头‘瑛招’不管再如何挣扎,终究与祁峰修为差距太大了,又被异宝所克,只能呜呼地化为了一具枯骨。噬灵矛发着血光,祁峰见此满意地伸手一招,青铜长矛飞回的时候,一条漆黑如墨,满是倒钩的舌头,突然从海中激射而出,卷住了青铜长矛,矛身上所攫取的精血,瞬间被这条百余丈长的黑舌吸取一口,露出了原本的青铜之色。 黑舌一绞,青铜长矛灵光大放,却很快地‘咔嚓’了一声。 祁峰脸色大变,也不再纠结于能不能收得回这根青铜长矛,他朝着在他左右的韩斌与张世平两人,喊了一句‘跑’,话还没有传到他们两人耳中,祁峰身上所披的青铜战甲,青光一闪,他早就先飞出了十几丈远。 张世平在这条黑舌刚出来的一刹那,灵觉所带来的恐惧感,犹如棒喝,狠狠地击在他头上。祁峰还没说,张世平早就祭出了他的风鸷羽斩,头顶上的宝塔在须臾之间,落在他手中,他托着宝塔,身上灰光更胜以往。 他那双风鸷羽斩,品阶虽低,但是这时候能稍微加快一些飞遁的速度,张世平他也是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不过张世平没有选择跟在祁峰后面,而是在瞬息之间,独自选择了个没人的方向,化为一道灰光,远遁而去。 他之所以不敢跟在祁峰后面,那是两人在一起的目标,要比一个人要大,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祁峰飞遁速度比他快了不少。 !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元婴师尊、小岛 而那殷玄用剑光包裹着他与刘钰两人,还有其他金丹修士,有的浑身冒出血光,有的整个人突然没有了身影,还有几人则是拿出来压箱底的飞行秘宝,所有人几乎是同时各施手段,朝着远处飞去。 ‘呱呱呱……’海面下传来的几声闷雷般的低鸣。 青铜长矛断成两截后,那条黑色化成了缕缕黑气,紧接着从海面下,一道漆黑如墨的旋风升卷了起来,一晃便到了这两截断矛边上。 灵性全失的噬灵矛,成了一堆废铜,被那黑旋风一卷,更是断成了长长短短十余截,不止是矛身所刻画的阵纹,就是青铜长矛内部的灵纹,全部被消抹得一干二净。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手段在高超的炼器师,也甭想将其修复成原样。 “又是噬灵夺血的法宝,这些人族当真让本君作呕!”一位左脸有着一块坑坑洼洼的蛤蟆皮的男子,目光阴沉地看着,朝着海中落去的碎铜块,而后他头微抬,目露凶光,朝着已经飞出四五百丈之远的祁峰望去。 他身化惊虹,一下子便与祁峰这位金丹修士,拉近了十余丈的距离。 或是感受到了身后一股滔天的恶意,汹涌而来,祁峰脸色大变,不过他转眼就冷静下来,一股决然之色油然而生,他在心中默念着法诀。 ‘砰砰砰’心跳声犹如擂鼓般,在祁峰的体内响起,而他身上浮现出了一层血色,他双目圆睁,眼白充盈着血丝。祁峰他刚才因为那噬灵矛被毁而受了些轻伤,又因为施展了这血色秘术,脸上除了双眼,其他地方皆如金纸一般,看不到丝毫血色。 不过在施展了这道血色秘术以后,祁峰周身血光大放,速度一下子快了七八分,原本又拉近了四五十丈的这位妖君没注意,一下子竟然又被他拉开了距离。 “哼!区区一位人族金丹,还想翻天了不成?”这位沧鸣妖君重重地哼了一声,在他周身涌出团团黑雾,然后这几丈厚的黑雾一凝,一下子拉近了几分。 而在远处的四百余丈外的张世平,早就极其果断地施展了血遁秘术,拼了老命一般,朝着远处飞去。 他感受到身后犹如深渊般的法力波动,虽然不是锁定着自己,但是他不敢有所放松,连连胸口拍了好几下,喷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这些鲜血一出来,就化进了他周身的血光之中,速度猛然加快几分。不过相比与祁峰的秘术,终究是差了一筹! 那身化黑光的妖君,看了下另外几位金丹修士后,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将其放过,还是等除掉这位噬灵矛法宝主人的祁峰,然后再转头一个个将其灭杀掉。 而那纵使祁峰施展了秘术,但是在这位妖君的黑雾遁法下,小半盏茶时间还没到,他就已经出现在祁峰身后丈许的距离。 “嗨!” 他张嘴一道黑光喷出,感受到一股死意上涌心头,祁峰大喝一声,连连御使着四五件法宝,有的形似方印,有的犹如盾牌,还有的则是金钵,不管是哪一件,尽皆宝光闪烁,颇为不凡。若是张世平在这里,看到这些法宝,不知道会有多羡慕! 见祁峰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件法宝来,这位沧溟妖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那黑光竟然极其灵动地绕过了这几件法宝本身,而这些法宝所发散出来的灵光,更是无法阻挡得住这道黑光分毫。 这道黑光一闪,瞬间便到了祁峰背后心胸处,祁峰脸色大变,正目露绝望的时候,他身上竟然冒出了一层青光,将其挡住! 不管是韩斌、张世平,还是其他金丹修士,他们一个个都趁着这时间,拼了老命地飞走,其中张世平他早就吞出了不知道多少口鲜血,接连催动了好几次血遁法术,在本命法宝灵光的裹挟,加上他又如此不留余力的情况下,张世平的遁光速度,与韩斌这位剑修相差仿若。 一个身穿着青袍,头发结成发髻,用一根木簪子随意扎住的老道,手中的拂尘一挥,那道黑光便倒飞了回去,而后这道青色虚影开口说道:“这位道友,不知道小徒有何事冒犯了,还请看在老道这张老脸上,此事作罢如何?” “青禾真君,你倒是舍得,不过仅凭着你这一具分身,能拦得住我吗?”沧溟妖君心神一动,刚才被青禾大修士拂尘所击退的玄皞珠,光华一闪,重新出现在他手中,他冷眼看着又奔逃出一大段距离的祁峰,又看着眼前这道清濛濛的元婴大修士分身,心中自然是忌惮万分,但是任用着一种不服的语气,低沉说道。 …… …… 张世平在后面,又施展七八次血遁,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口气飞遁出百余里后,一股昏倦涌上了心头,他强咬着舌尖,用剧痛迫使自己清醒。 他不知道那位妖君,会不会再追杀过来,因而他不敢停下来休息,再说了这里四面茫茫,又哪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供张世平他休息,恢复伤势还有消耗的法力。 不过就算这样,那位元婴妖修到底会不会追上来,张世平他也不敢再施展血遁秘术了。 要不然自身血液损耗太多,那位妖君还没追上来,他就已经昏厥落进海中了。到时候若是一位堂堂的金丹真人溺死,那就好笑了。 他从储物袋中连连掏出好几瓶丹药,稍微看了下瓶子,见是自己自己所需要的灵药以后,他拔掉瓶塞,一口气将这瓶还剩下三颗朱红色的生生回血丹,吞服了下去。在三颗生生回血丹入肚以后,张世平原本惨如白纸的一脸上,一下子变得赤红起来,那眩晕的感觉终于下去了几分。 这生生回血丹,不过是二阶丹药而已,可是与张世平筑基时候,所习得血遁秘术,极为相配,因而张世平他备了好几瓶在储物袋中,以防某一天就会用到。 自身感觉好了几分以后,他并不在此处多做停留,张世平在空中看了一下,辨认了下方向,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化为一道灰色的虹光,朝着远处飞去。他记得在那边有座极为不起眼的小岛,算是一个不错的暂休之处。 那小岛是他还未结丹的时候,在杀了那曾经与黄师弟一起组队作伴的那人,搜魂得知的,这人名字好像叫做丁裕,时间太久了,张世平对于此人名字,也有些忘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缕蓝焰 四五个时辰后,一道灰光落在礁石上,脸色有些异常红润的张世平,将手中一颗蕴含着浓厚水木生机的丹药,吞服下去后,他原本气息起伏不定的胸口,略微平缓了几分。此刻他心脏跳动着比平时要快上好几分,张世平知道这是血遁秘术的后遗症即将爆发的征兆。 而他之前足足服用了十颗生生回血丹,虽然对于血遁秘术的后遗症,有轻微的遏制疗效,不过他为了早点远离那是非之地,因而一连施展了九次血遁秘术,浑身精血亏空的极其厉害! 其实张世平也知道,他施展了血遁秘术,也只能将自己的飞遁速度,提升到与金丹中期修士相若。面对一位妖君,这种损伤自身的秘术,起不了太大作用,不过先前张世平可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快点,再快点,离着那位妖君尽可能远些。 甚至他想着,自己只需要跑的比其他人要快,那位妖君也许就不会来找他麻烦,取他性命了!张世平不由得有些庆幸,那位不知道是何种蟾蜍妖孽所化形的妖君,为何它的目标。由始至终都是祁峰。他们这些金丹初期、中期的修士,方才能逃得一条性命。 至于祁峰的安危,张世平只是略微想了一下,而后他苦笑一下,便收回了自己的心思,他不想多耗费心神,在这种他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上。 海浪翻卷雪花,拍打着此岛峭壁下林立的礁石碎块。张世平赶紧沉静心神,将自身神识散开,分成了几十道神念,探寻着他前方的岛屿峭壁。 过了不到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张世平脸色一喜,当即驾起灰光飞了起来,而他所站的地方,残留的些许痕迹,随着海浪冲刷,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座小岛峭壁,有好几处裂缝,窄的地方,连人的拳头都塞不进去,宽阔处,足足丈许,能容纳好几人并肩同行。而在峭壁裂缝下方,海水冲涌了进来,又到倒灌而出,在这些狭窄的地方,浪花泛起,泡沫乍裂,水流异常湍急。 张世平飞至半空,寻了一处刚好能侧身通过的石缝,朝着此处硬挤进去了几丈深,而后他单手抓住峭壁上凸起的石块,身手矫健地朝上怕了一小段距离,不过此处太过狭窄,凸起的碎石又多又利,张世平不想用法术,将这些碎石除去,以至于此处变得太显眼。 加上张世平他这身衣裳,虽然用料极好,不过终究只是世俗布料所制,‘嘶啦’一声,他一处衣角扯到了峭壁岩石上,裂开了一道大口子,一小块衣料朝着峭壁下方落去,海风一卷,这块衣料朝上飞去。 张世平见此,心神一动,那块已飞到他头顶几丈外的衣料,便突兀地定住不动,然后盯着海风,逆飞至张世平身边,他伸手将其抓住。张世平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丁点疏忽,以致于酿成大祸。他从一开始落在礁石上的时候,就极其小心,不留下半点痕迹来。 他紧接着往上爬了一两丈高,终于在离着峭壁顶约十余丈的地方,张世平看到一个约半人高的小洞。 对于这方小小洞口,张世平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他二话不说,便钻了进去,再往前几丈后,此洞豁然开朗。张世平快步朝前走了几步,见此洞洞中有一方法阵,约一丈方圆。这处石洞正是黄师弟、林闻白,丁裕三人发现玲珑阴阳玉璧的地方。张世平对丁裕施展了搜魂术,方才得知此消息的。 不过这玲珑阴阳玉璧,乃是灵毓之宝,据记载,这种灵物是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重复出现,加上那时候,张世平又是结丹的紧要关头,他这才没有过来一探究竟。而结丹了以后,张世平应了崔晓天的十年炼制青阳火葫之约,而后他一方面为了张家能够顺利在滨海城冲灵山脉定居下来,不得不与附近的金丹家族老祖打交道。 原本张世平打算有时间就来,这处诞生过玲珑阴阳玉璧的好地方仔细瞧一瞧,看有什么玄妙之处,不过这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这一耽搁,便是几十年光景。 张世平朝着这石阵,看了一眼,他并不是在意石阵上面那些繁复玄奥至极的阵纹,而是看着石阵上面,有一些从洞顶掉落下来的灰尘与细微的颗粒碎石,见这幅模样,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他这才放下了心,而后翻手取出了几道阵盘,还有二十余杆颜色各异的阵旗,浮在他身前,而后张世平口中念念有词,那几道阵盘,以张世平所站的地方为中心,没入了石洞各处,而随着张世平驱使,那二十几杆阵旗,散发出朦朦灵光,插在洞中各处,将这几道阵盘给勾连了起来。 张世平甩出几颗土黄的中阶灵石,分落在阵盘之中,黄朦朦的灵光闪过以后,张世平身影,连带着自身的气息,全部隐匿了起来。 他见此法阵已经祭起,便取出了青铜灯,三两下便倒满了灯油,将其点燃起来,火光青黄,隐隐带着一丝蓝焰。这盏青铜灯自从用青铜锁链,束缚了毕方幻影以后,它所燃烧的火焰便沾染了一丝丝的蓝色火焰。 这种变化,张世平这些年来,他自然是知道,不过他仔细研究了好一段时间,却没有发现这丝蓝焰,对于这盏青铜灯有什么影响。张世平甚至将青铜灯火焰,吸收了一缕入体,不过这缕火焰入体后,与寻常的凡火一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张世平当即盘坐了下来,调理起自身伤势,他已经强压着血遁秘术所造成的伤势,有一小段时间了,若是换成了其他修士,这般鲁莽地施展这种自损精血的遁光秘术,又不知好歹地强压了那么久,说不定会落下病根子来。 不过张世平之所以敢这样,就是凭仗着青铜灯的这疗伤神效。 青铜灯火,洁白如雪的灯芯上,冒着一缕寸长的青黄色灯火,焰心中一缕缕的蓝焰晃动着。 …… 第三百四十七章 青毛狮子 ……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工夫,张世平睁开双眼,他身上伤势已好转了几分。 他衣袖一挥,熄了青铜灯火,火光熄灭了以后,张世平仿佛听到了一声哀鸣,他疑惑地看了这盏青铜灯一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只不过他只摸到了短短的胡须渣子,有些搁手。对于一位金丹期修士来说,他们神魂远比凡人,还有低阶修仙者要强大,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幻觉的。 张世平确定,刚才在熄灭青铜灯火的时候,确实有听到一声哀鸣。 可是张世没有再去尝试,他现在没有这种心情去探究。他神念覆着青铜灯,心念一动,便将其收了起来。 正当张世平想要将此处阵盘,还有二十几杆颜色各异的阵旗,收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这处石洞,有些震动。一些小石子在轻微抖动着,而在张世平身后的那石阵,一道道乳白色的灵光升起,不过几个呼吸,这一道道灵光,便从石阵最外沿的阵纹开始,倒旋起来,直至石阵最中心,喷薄出一道手臂粗的青色光柱,直入石洞洞顶。 张世平见此一惊,他神识在顷刻之间,透过十几丈厚的岩石土壤,见这道青色光柱没有穿透这十几丈厚的石壁,他不由得有些庆幸。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这种想法了,这手臂粗的青色光柱,猛然涨大,与那些乳白色灵光,交织在一起,那座丈许方圆的石阵中,青光幽幽。 此阵中隐隐有道一丈来高的黑影浮现,充盈着这方丈许方圆,正在散发着青光的石阵。 张世平见此石阵异象,他脑筋直转,有些疑惑地,低声说了一句:“传送阵?”不过张世平随即脸色大变。 滨海城中也有一处传送法阵,而那些枭风岛、苍郁岛这般大型岛屿,上面也有与之相对应的传送法阵。法阵传送的距离不长,而且限制颇多。要是没有上古所记在的那种挪移令,那使用传送法阵的修士,其修为少说也要到元婴期,不然就是炼体有成的金丹修士,方才能安然抵挡得住传送时候的那种巨大的撕扯力道,肉身不至于被撕成碎块,而神魂迷失在空间乱流之中,被消磨到灵光尽灭。 南州修士所布下的这些传送法阵,其坐落之处,无一不是有元婴真君坐镇的重地,又哪会在这种没有半条灵脉的无名小岛上出现。余下的便唯有一种可能了,那张世平眼前这座正在启动的传送法阵,是古修所留! “破!”张世平电光火石之间相通了关节,他一脸决然,大喝一声,在自己头顶三尺处的炎陨万灵塔,轻轻一晃,化为一座与他自己一般高的宝塔。 随着张世平金丹所积累法力倾灌而入,他这这座本命宝塔,随即爆发出一股渊渊灵压,塔身愈发赤红,那丝丝金纹在宝塔塔身上流转着,而那三道金丹大妖的妖纹银光浮动,缕缕银色火焰,萦绕在宝塔四周,接着在顷刻之间,这火焰便蔓延至整座宝塔塔座。 再随着张世平一声喝下,这座充斥着磅礴法力的炎陨万灵塔,便朝着传送阵猛砸过去,宝塔与青光相击,没有发出惊天巨响,而是轻轻地‘咔咔’两声,传进张世平耳中。 他见这传送法阵所发出的灵光护罩,上面几道裂纹越来越大,而后传送阵所发出的青光护罩,犹如琉璃破碎消散。张世平身边那柄二阶上品飞剑,则传送法阵护罩破碎的时候,灵光一闪,便朝着石阵阵纹砍了下去。 ‘噹’的一声,溅点火花,那在阵中的黑影,模样已经渐渐清晰了起来,竟是一头足足有一丈多高的巨狮,锯齿凿牙,圆头方面,它见张世平这般动作,目光如电,当即吼了一声,惊雷乍起,震得张世平浑身血气翻涌不止。 “你该死!”巨狮怒极吼道,石洞不断有碎石被震落。 不过张世平紧守心神,御使着炎陨万灵塔,镇了下去。他明白既然自己已经出手了,那要是让这头巨狮传送出现了,他可真的要死了。因而张世平一面驱使宝塔镇压,一方面驱使飞剑破阵。 他连砍了好几下,终于将这方丈许方圆的传送阵,给砍了一角下来。一道微不可见的透明涟漪,转瞬合拢了起来。张世平看到一道涟漪,他背后冷汗不由的流了下来,在他灵觉之中,这道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透明涟漪,好像能轻而易举地夺去自己的性命。 不过那头巨狮,竟然伸出了一条前爪,稍微抵挡了这道涟漪,而后那涟漪合拢了起来,一条有着半丈长的青毛狮前爪,砸到了石阵上。滴落流淌出来的血,汇成一小方,好似一团正炙热燃烧着的烈焰。 张世平隔着五六丈远,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还有散发在空气之中的灵气,单单这条尚不完整的青毛巨狮前爪,所溃散出来的灵气,已经能将这处只有微薄水土属性灵气的石洞,给烘烤着如同祁峰的青火谷一般,火灵气炙热浓烈。 见此,张世平伸手五指成爪,朝前一抓,这条尚在淌血的巨狮前爪,就飞到了张世平身前,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张银光闪闪的灵符,啪嗒了三下,这三道银符便贴在了这只狮爪上。当银符贴上去以后,一丝丝银光浮现,交织成孔眼密实的银色灵网,紧紧地网住了这条炙热的狮爪,使其血液不再流出,血肉之中所蕴含的灵气,也没有再继续溃散了。 张世平将这只狮爪收入储物袋后,又望着已经没有半点灵光的传送石阵,上面有一滩正在翻滚冒泡的猩红血气。见此,张世平走上前几步,想将其搜刮得干干净净。 不过突然之间,那滩血液宛如有生命一般,沿着石阵阵纹流淌着,不过那滩血液太少了,在那短短的片刻,沿着石阵阵纹留了一半左右,便停住了! 不过这道传送法阵,在张世平惊慌的眼神中,升腾起一股浓郁至极的血光,须臾之间,一头丈高的青毛巨狮,从法阵中冲了出来。 这头巨狮气势汹汹,不过或许是因为断了一条腿的原因,它前脚单膝一弯,下颌触地,重重地砸在地上。 第三百四十八章 西漠修士 青毛狮子下颌犹如精铜玄铁,在地上犁出了一条深沟,两侧土石翻滚,尘土飞扬。而这头青毛狮子,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有意,横在张世平与山洞出口之间,让张世平进退为难。 眼前这头凭借着横练妖躯,强渡传送阵的青毛狮子,气息远比他所见过的金丹大妖都要浑厚,不过它给张世平的感觉,要比先前那位妖君稍微弱一些。 见到这头犁倒在地的青毛狮子,原本神色惊慌的张世平,眼中闪过一丝喜出望外的精光。不愿束手就擒的他,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镇!” 张世平心念一动,他身边的这座塔座燃烧着熊熊银焰的本命法宝,在张世平的一声大喝下,在瞬息之间飞到了巨狮头顶,猛然涨大,狠狠地砸在青毛狮子头盖骨上。 然而一条比他手臂还要粗的青灰色铁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张世平的本命宝塔甩去,炎陨万灵塔,塔身层层灵光浮现,在那最外的一层红色灵光上,似有若无地燃烧着淡淡的灰炎,这条青铁的铁鞭,被法宝灵光稍微一阻,灰炎就如同附骨之疽,没入了铁鞭之中。 可是这铁鞭势大力沉,宝塔灵光,像几道鸡蛋壳,应声而破,铁鞭狠狠地甩在炎陨万灵塔本体上。这条铁鞭,竟然在坚固至极的塔身上,留下了一道深痕,法宝直接斜飞了出去,化为一道红光,砸到了十几丈外的山洞石壁上,张世平觉着自己的神魂,也好像受到了鞭笞,他脸色当即一白,吐出了一大口逆血。 本命法宝虽说与修士性命相关,但是并不是说,本命法宝受到一点点损伤,就会牵连到修士的神魂。要是真的如此,那么有哪一位金丹修士,敢祭出本命法宝应敌?或许他们都不会炼制祭炼本命法宝了,省得让自己多出了一个致命的弱点来。 这条铁鞭上,应该有一种能通过本命法宝与修士神魂之间的联系,从而攻击到法宝主人神魂的秘术。 张世平那原本就还没有完全痊愈的身子,受到了这一下铁鞭后,气息更是萎靡了几分,不过张世平眼中却带着一丝喜意。 一把青色飞剑,紧贴着山洞地面,在巨狮大部分注意力在张世平这座宝塔上的时候,这把二阶飞剑,在张世平的操控之下,狠狠地刺进了巨狮那一条断了的前腿伤口,剑身没入了大半截,然后便被这头青毛狮子筋骨肌肉,紧紧夹住。不管张世平再如何驱使,既刺不进半分,也无法拔出一寸。 不过那剑身上所带着的鬼蝗幻毒,再碰触到青毛狮子的伤口的瞬间,便已经融进它的血肉之中。这是张世平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所能想得到的办法。 先前驱使本命法宝的那声大喝,与宝塔携势镇压,都只不过是佯攻,为了吸引青毛狮子片刻注意罢了。当然,要是他本命法宝,能一下子将这头青毛狮子镇杀了,那就更好了。不过这哪有什么可能,他能刺伤青毛狮子,将鬼蝗幻毒种下,已经是让自己喜出望外了。 青毛狮子吃痛,怒吼了一声。 张世平紧接着运转起了《五彩琉璃功》,他身躯犹如青色琉璃,身如鬼魅,化为一道青影,后退七八丈远,而那被砸进山壁的炎陨万灵塔,被碎石压住的宝塔,灵光闪烁,化为指甲盖大小,从碎石缝间飞了出来。 这才过了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张世平就与自身本命法宝重聚,而后他定神一瞧,这才看清了那条铁鞭,原是这头青毛巨狮的尾巴。 一脸机警之色,小心翼翼地防备着这头青毛狮子,又在暗暗等待着鬼蝗幻毒发作的张世平,却惊讶地发现,这头青毛狮子竟然没有趁着他心神震荡的时候,再次发难! 它那条比张世平手臂还粗的青色铁尾,携带着风雷之势,却是狠狠地朝着这座红光还未完全消退的传送石阵。不过这散发着淡淡红光的传送阵中,蓦然出现了一位身披着宝光袈裟的僧人,原本双手合十的他,见狮尾凌空挥下,他右手聚过头顶,那白皙如玉的右手,化为五彩,轻而易举地挡住了狮尾。 “青狮,你造下了那么多罪孽,还不赶紧悔悟。”这个身披着宝光袈裟的僧人,目露慈悲之色,看着青毛狮子说道。 青毛狮子转身过来,龇牙咧嘴地朝着僧人嘶吼:“秃驴,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都已经发誓不再多造杀孽了,你为何还紧追不舍?” “小僧跟了施主一路,不就是为了送施主去成佛吗?”这位僧人收回了高举过头顶的右手,再次双手合十,一脸真诚地看着这头青毛狮子。 听到这僧人所说的话,青狮血口一张,带着腥臭之气,朝着僧人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吼声,直透神魂。 山洞之中,雷音如潮,张世平紧守住心神,他整个人好似一艘海中颠婆的小船,不敢有半点分心。青毛狮子,趁着雷音回震的时候,它粗壮的后腿用力一蹬,朝着洞顶撞去,撞破了张世平还未收起的法阵不说,更是一路裂土碎石,一下子便破了这层足足十余丈厚的土石。 海风吹刮,青毛狮子脖颈出的鬃毛随风散乱着。它一出来以后,看了一下,没有多做停留,青毛狮子化为一道青虹,朝着东南方向的沧古洋飞去。 在下方,落下的土石,让山洞中满是尘土,山洞也是摇摇欲坠,一副即将倒塌的模样。可这位僧人右脚轻轻一跺地,施展了个五行法术固石术,固石术,不过是低阶的五行法术,但是此人施展了后,引动附近的天地灵气,整座山洞当即稳固了起来。 见到这情景,如今的张世平也有几分见识,知道这是元婴真君的手段,所施展的法术,不再完全依赖于自身法力,转而用自身的法力为种子,引动附近的天地灵气。张世平竭力收敛着自身的气息,尽量不引起这个光头修士的注意。 第三百四十九章 经文 修仙界中,曾有过几十名筑基修士合力用阵法困杀金丹修士的先例在。 只要是时机把握的好,击杀一位金丹修士,所付出的代价会很小。不过这种手段想要镇杀一位元婴修士,就有些不够看了,在寻常的法阵内,元婴修士扰乱一下阵内的天地灵气流转,法阵气机一乱,便不攻自破了,又哪能困得住这些老怪物? 除非是那种能够与元婴真君争夺天地灵气的法阵,或者引这这老怪物到一些险境绝地,方才有那么一丝可能,用智谋越阶击杀。 不管是上古修仙界,还是此时此刻的南州修仙界,所用的阶位,从没有变过。 练气筑基金丹,为下三阶。 元婴分神洞虚,为中三阶。 合体渡劫大乘,为上三阶。 而对于妖兽,上古修士,原本用一到九阶,来与修仙者的修炼境界,一一相对应。 不过现如今上古已远,如今的修仙界,用一阶到三阶,来与练气筑基金丹相。但是到了元婴期以后,就有些不一样了。四阶妖兽堪比元婴初期,五阶妖兽为元婴中期……直到与分神后期一般的九阶妖兽。 张世平不知道刚才那头青毛狮子,是不是四阶妖兽,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个唇红齿白,浑身散发着淡淡灵光的修仙者,一定是一位元婴修士,他给张世平的感觉,就好像是渡羽真君一般,没有那些沧桑,乃至腐朽的气息。 “踏、踏、踏……” 张世平的打算终究是落了空,这僧人双手合十,朝着他走了过来。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人明显是追着青毛狮子来的,怎么那头青毛狮子都跑了,他还不赶紧追去! 已是竭力收敛自身气息,尽量隐去自身存在感的张世平,见这人走过来,知道自己不能在装成一块木头了,他双手抱拳,朝着这人施了一礼:“晚辈玄远宗渡羽真君座下金丹修士张世平,拜见前辈。” “玄远宗?”这身披着宝光袈裟的年轻人,听到张世平自报家门,眉目之间生出一抹疑惑,摇了摇头说道:“小僧一路追寻青狮,跨阵初来此地,不知道施主可有此地地图,能否给小僧一份?” 这位唇红齿白的僧人见张世平拱手行礼,虽然感觉这种方式有些怪异,但是他明白这应该是此地的风俗习惯,因而双手合十地朝着张世平回了一礼,然后开口问道。 张世平见一位元婴真君,竟然还回了自己一礼,又听到他想要此地的地图,张世平二话不说,当即取出了一块青色玉简,双手奉上。 这块玉简,可是花了张世平一百灵石的精细海图。南州内海分为东南两海,由玄远宗五派所掌管,而这东海南海的海图,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需要时常更新其中的信息。 高阶修仙者之间的争斗,有时候会将附近的地形改变,而伴随着争斗杀戮,总有许多小门派或者家族,在兴盛与衰亡之间循环着,所有的种种信息,一直在变化着,而也只有玄远宗这五派传承久远的宗门圣地,有这般实力,去勘查,去收集,去归整。 不然市面上的海图,所记载的海域地图,多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而且还是极其陈旧。也许占据了那些海中岛屿的家族,被仇家所灭,岛屿换了主人,而闭关多时的修士,想登门拜访好友,却因为消息不灵通,而自投罗网,白白被人斩草除根,丢了性命。这就可以看出其重要性了。 而且这种海图,有部分和全部,又有粗略和精细。那些部分的、粗略的海图,自然是便宜的很,而精细的,又分成好几档,依着修士不同的修为,所能购买到的海图,其精细程度,也不一样,张世平这张海图,是金丹修士所能购买的,听闻上面还有元婴修士,才能购买的海图,上面记在的消息更为准确,甚至还有一些隐秘的消息,这价格自然更为昂贵。 不过海图是一门需要花大力气、大代价的生意,可是当海图完整记录在玉简以后,又变得极其容易复制,价格还极其低廉,因而很多修士,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对于这种修士,五派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家灭一家。海图是一门长久的生意,只要内海乃至沧古洋上有修仙者穿行,那这门生意便不会没了。玉简价格虽然不高,但是聚沙成塔,滴水成河,是一门源源不断的财富,那些想从虎口夺食的修士,得考虑自己的脖子,到底有没有玄远宗等五派宗门圣地的刀硬! “原来这里就是南州啊。”僧人接过了张世平奉上的玉简,道谢了一声,在他查看了以后,恍然说道。 “前辈,这里就是南州。”张世平恭敬地说道。 “施主,小僧见你所修行的炼体功法,应是《五彩琉璃金身诀》,不过施主心思太重,贪瞋皆有,这《五彩琉璃金身诀》变成这模样,已是走了岔路。这是小僧亲手所写的佛经一卷,还望施主能多加研读,早日化解心中的贪瞋。”这僧人见张世平所施展的炼体功法,隐隐与他同源,不过已经走了弯路,还不自知,他将玉简收进储物法宝中,而后又取出一卷经文,回赠张世平。 “多谢前别教诲,晚辈回去后一定日日研读。”张世平双手接过这一书卷,很是诚恳地说道。 “愿施主能早日解脱,得大自在。”这僧人看着张世平,目光清纯,犹如一汪清泉,而后他皱了下眉头,“这位施主,小僧要先走一步了,不然就跟不上青狮了。今后你我若是有缘,定能再相见。” 当张世平听到这位自称小僧、小僧的元婴真君,开口要走,“多谢前辈,愿前辈能早日将那头凶残至极的青狮斩杀,造福一方。” “对了,还希望施主勿再损坏了此地的传送法阵。”僧人佛觉放出,将这一门传送石阵的阵纹,很是清晰的记录留下来,而后就沿着青毛狮子所撞出来的笔直大洞,直飞了上去。 见这位言行举止颇为古怪的元婴修士,离去后,他才松了一口。 第三百五十章 途中 张世平转头看了下山洞中,那满地的碎石,还有已残缺的传送石阵上面,也有几块碎石。 那位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元婴真君,既然已经说了让他不要再动用此阵,那张世平自然不会再去碰上一下。那位元婴真君可还没有走远,他可不想做什么有任何引起此人误会的举动来。 张世平转而低头,看着手中的这一经卷,卷身明黄,卷轴是用某种香木所制。卷轴长约六七寸,他一手刚好能够将其握住,只是让张世平有些失望的是,这经卷没有半点灵光,看起来只是寻常的书籍而已。 不过随后张世平就哑然,在这种情况下能保得住性命已经很好了,他又哪敢渴求太多!也难怪这位元婴真君说他心思太重,贪瞋皆有。不过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他如今考虑的可不止只有他自己了,还有顾及到家族,因而灵石灵物这等好东西,他怎么会嫌多? 那盏青铜灯,张世平以前修为低,不敢暴露出半点来,但是他自从结丹后,就有想过,是否能将这盏青铜灯用在家族其他族人身上。 这样一来,那么张家实力,就能很快提升一个台阶。等以后张家身具灵根的族人一多,借助着青铜灯,能在几年时间内使族人修为直涨,待到练气期圆满的弟子一多,那时候就算不用筑基丹,张家也能强行堆出好几个筑基修士来。 但是奈何张世平试了一下,就只能无奈地收起了这个想法。 那时他刚收下曦儿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什么事,更不懂什么修行法诀。张世平在教导她修行的时候,曾经将这盏青铜灯混在其他青铜油灯里,想看一看是否有助于她的修炼,但可惜的是他看不到曦儿吸收灵气的速度,有什么提升,还是一个正常的双灵根修士的水准而已。 至于这人说自己的《五彩琉璃功》走了岔路,修炼出错了。张世平则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门功法他已经修炼了有几十个年头了。 可是要是自己真的炼错了,那功法后患早就显现出来了,哪能拖到现在,若是有什么不同,那不过是修炼时候的异象有些不同罢了,张世平所修炼成的琉璃体,不是功法上所描述的五彩模样。可是就算是同一种功法,不同的修士修炼出来的效果有所差别,那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只是这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好歹修为高过张世平许多,以他元婴真君的眼光、见识,瞧出了他这么《五彩琉璃功》有什么不妥之处,这也说不一定。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疑惑之色,他心思转动,一时之间没有什么理出什么思绪来,随后张世平便收起了愁思杂绪,遁光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这种功法上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推敲推敲。 …… …… 两天后,一艘青舟趁着夜幕时分,落在海中一座方圆三十余里的小岛乱石堆中。 “咳咳……”坐在青灵古舟的张世平用手捂着嘴,他胸口有些闷,喉咙也有点痒,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待好了一些后,张世平放下了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白帕,擦拭了遗留在嘴角的血迹,又用此块帕子,擦了擦手掌心中的淤血。 张世平将手帕收进储物袋中,走下了青灵古舟。幽幽灵光一闪,青灵古舟变成巴掌大小,被张世平一把抓在手中,放进储物袋中。而后张世平朝着乱石堆中,一处刚好能容他坐下的地方走去,他衣袖一甩,十来杆颜色各异的阵旗,从他袖中飞出,或是插在乱石之中,或是没入泥土之下,他看了下阵旗的位置,在一处石缝之间,将一件装着灵石的土黄色阵盘,按了进去。 夜幕之中,几声微不可闻的法诀,朝着远处传去,不过又被风给吹散了去。原本还有点幽光的乱石堆,此刻与其他地方一般,不见半点光芒,不没有什么灵气波动出现。 张世平从离开那传送法阵的石洞后,他并没有选择直接飞到高空罡风层中,而是收敛着气息,与寻常筑基修士一般,为了不引起注意,驾驭着飞行法器赶路。 那里虽然御风遁光速度要快,但是能在那种地方赶路的修士,十有是金丹真人。他如今身上伤势颇重,冒然飞上去,万一让人看出了虚实,那就极其危险了。别看金丹修士平时相处得极为客气,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但是若有机会,彼此之间背后下手的,那大有人在。 不然为何很多玄远宗很多金丹家族,或是金丹散修,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理都理不清。但是只要他们的是非恩怨,不殃及到凡人身上,那玄远宗是不会管的,任由他们打死拼活的。 对于这一点,张世平这种在宗门里呆过的人,很清楚其中的门道。 他明白这种情况,是玄远宗有意无意地在放纵着,为了就是所谓的弱其枝干,强其主枝的策略。 在玄远宗所统领的疆域内,他玄远宗自然是最为粗壮的树干,而其他的小宗门、元婴金丹筑基家族、乃至散修凡人,都是树上的分枝树叶,叶子可以繁盛,但是枝干不能太壮,与主干争夺养分,这就需要时常修理清剪。 不过玄远宗管事的人,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不能激起他们的反抗心思,最好是用润物细无声的做法,在不知不觉间就能维系着整个宗门疆域各方势力的平衡,保证着玄远宗自身超然的地位! 对于一些不听话的小门派、家族、散修,玄远宗甚至都不必亲自下场,只需要对其仇家,稍微暗示一番,事情就能轻易地处理干净,不留下半点让人诟病的把柄来,还能以和事佬的姿态,得利又得名。 不管是世俗王朝、还是修仙界门派圣地,他们从古至今,所用的手段,其本质都大同小异,用区区两字‘牧民’,便可将之尽述。 壹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其驭民之法,不外乎此五种。 ps:日常求票中…………………… 第三百五十一章 紫背龟 近八天时间一晃便过去了,盘坐在乱石法阵中的张世平,他放于膝盖上的双手手掌之中,捏着的两块红光闪亮的火属性中品灵石,在他的炼化吸收之下,这两块火灵石里面的灵气全部耗尽了以后,在张世平左手上的一颗,化为的白白的尘粉,而右手上的另外一颗,却是变成透明的水晶。 白白的尘粉从张世平指缝见流出,张世平双眼睁开,神采充盈,已然看不出有任何的受伤的模样,甚至连先前的疲倦之色,也一扫而去。他将右手上的已经耗尽灵气的灵石水晶一扔,然后用大拇指与食指轻轻地在青铜灯灯芯上,一捏一捻。 …… 南海之中,原本成群结队,悠闲盘旋在海面上的黑白沙鸥,突然受到惊吓,发出几声刺耳的啼鸣,然后这百来只沙鸥顿时乱成一团,其中有十来只正朝着海面扑去的沙鸥,在惊慌之中,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几道飞驰过来的灵光。 不过这些沙鸥,却被这几道疾飞的飞行法器所带起的烈风,吹着有些失衡,扑腾几声落入了海水之中。 ‘哇啊、哇啊……’ 余下那些飞的更高的黑白沙鸥,受惊般地叫个不停,在刚才的惊慌之中,几头沙鸥相撞在一起,几根黑白羽毛从空中飘来荡去,被风吹向了远处。 “尤老弟,再快一些,前面就是岛屿了,别落下了。”这几道灵光之中,一个驱使着一方棕色小舟的男子,厉声朝着一个已经落后他一两丈远的人厉声喊道。不过他所喊的话,后面那人还未听清,就被一声惊雷掩盖了去。 而这人口中的尤老弟,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团白蒙蒙的葵水神雷笼罩住,他身上做祭出的防御法器,连带着金刚符、甲盾符,柔水符等等防御符咒,犹如一张薄薄的纸张,一捅就破,而那濛濛的神雷,碰触到此人肌肤上的时候,那人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气绝身亡。 “尤老弟!”这人惊叫一声,更显得惊慌。 “苗兄,小心天上的青鹰鸷。”与苗仁飞遁速度差不多的金于,大声喊了一下,这位苗仁操控着棕色小舟,灵动地朝着左侧一闪,一道丈许长的巨大青色风刃,从他脚下飞舟边上侧身过去,他与另外同行的一人,两人犹如蛇形一般摇晃,接连躲过了从天上飞来的十来青色飞刃! 在天空中紧紧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青鹰鸷,一共有六头,都是二阶的飞行妖兽,修为与他们不相上下,他们三人若是联起手来,这六头青鹰鸷哪会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这种青鹰鸷,它有一种伴生的海兽——紫背龟。 ‘呜呜呜呜……’在他们身后的紫背龟,见头顶上的几头青狮鸷,施法没有什么成效,怒叫了几声。 而在这几声怒叫以后,在这团灰蒙蒙的水雾中,竟然又噼里啪啦地想起了雷鸣声,感受到了后面的动静以后,苗仁脸色大变,连连催动棕色小舟,竟然一口气超过了他旁边这位修士,不少。 “葵水神雷,怎么那么快!”那修士一脸不敢相信。这等法术不应该凝聚着如此之快,唯有的一种可能,那就是葵水神雷这种法术,是这只紫背龟的的血脉法术,本命神通之类的东西。 他后面这头紫背龟,可没有顾忌他的感受,正在疯狂地催动着神雷,一时之间雷鸣声大作。 …… 张世平收起了青铜灯,又施法将他先前布下的阵盘阵旗收了起来。 没了隐匿法阵的遮掩,张世平便显露了出来。他望着岛外不远处,只见在一团百余丈宽阔的灰蒙蒙水雾上,几头小小黑点,在朝着小岛飞来,不过它们像是在追赶着什么。 张世平心念一动,立马将神识放开,朝着三四里外的海面探了过去。 ‘呜呜呜呜呜……’ 那紫背龟突然撤去了它正在凝聚的葵水神雷,再发出一声长鸣后,竟然好似铁块一般,沉入了在了海中,而那几头青狮鸷在听到呜呜呜的声音,当即双翅一扇,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畜生怎么不追上来?” 刚刚落在了小岛的两位筑基修士,本来防备着天上的青鹰鸷,却看到这六头妖禽,头也不回地就离开,觉得有些惊讶。 不过他们两人随即想到了什么,对视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他们两人赶紧收敛了气息。既然这岛上存在着,能让这头已经快要成为三阶海兽的紫背龟,如此干脆果断地离开,那修为一定是在它们之上。 至于乱石滩上的张世平,便有些傻眼了,又有点可惜。 他神识扫过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在海中的是紫背龟,就已经有点暗悔了。 在南海之中,若说哪种二阶海兽最难杀,那紫背龟定然名列其中。其原因就是它那极其敏锐的感觉。 张世平刚才所施展出的神识,天上飞的六头青影鸷,与正飞到岸上的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半分。但是这头紫背龟就不一样了,它虽然只是二阶海兽而已,但是其灵觉却远超自身修为。而且此妖兽性子又是极为欺软怕硬,遇到修为比它低的修士,它就紧追不舍,遇到修为比它高的,它就赶紧潜入到深海之中。 所以当它察觉到张世平的神识后,立即呼了一声,沉入海水之中,逃离了此地。 见这头紫背龟已经潜到海中,以他的神识,也捕捉不到任何踪迹以后,张世平身上灰光一起,瞬间化为一道惊虹,消失在原地,朝着远处飞去。至于这两个在岛上的筑基修士,这两人并没有冒犯到自己,也没有犯了自己的忌讳,张世平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落下自己的脸面,将其灭杀掉。 张世平遁光飞行,一路朝着滨海城赶去。此番镇封蛮古地,遭遇到了那位不知名的妖君,也不知道祁峰有没有事情。张世平在心底希望他能逃脱得掉,不是因为他们两人关系好,而是因为,若是他安全回去,而祁峰身死,那可麻烦了不少!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族人后辈 十余天后,翠竹谷,一道灰虹眨眼之间飞入谷中。 张世平又飞了一小段路,在谷中那坐落着十几间竹屋的院子前停了下来,他推开门扉,朝着屋里走去。 刚走到门前,张世平就看到屋里面坐着的好几人,有他父亲、亨运、曦儿,还有张家几位年轻一些,年纪越在五十上下岁的练气期圆满族人。张世平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几人。 这几人本来极为难看的脸色,见到张世平进来以后,顿时大喜了起来。 这不就在前几天,玄远宗祁长老,亲自过来询问张世平有没有回来,他们不免让他们多想了些,张家大部分的族人是不知道张世平这位金丹老祖的去向的,但是这几位知情的张家族人,在知道自家老祖竟然没有与祁长老,一起回来,就有些慌了神。 “师父,你没事吧。”林曦儿看到张世平以后,一下子跑到他身边,关怀地问道。 “拜见老祖……老祖没事吧。”郑亨运还有张家那几位族人,连忙站了起来,高声喊道,神情有些激动。 他们张家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在滨海城定居下来,可以说全部仰仗着张世平这位金丹修士,不然一个新来不久的家族,想要生存下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旦张世平出了事情,那张家这十几年来所发展的生意,至少有七八成会被其他金丹家族瓜分,而这剩下的两三成,还是要看玄远宗出不出这个面,毕竟张世平此次是执行宗门所发的任务。 因此张世平虽然平时不管家族具体事务,但是张家族人都知道,张家真正的定海神针是老祖。 张同安走上前来,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抬起手拍了拍张世平的肩膀。 张世平看着父亲关怀的眼神,又看着另外几人,则沉声说道:“聚在这里干嘛,要是家族都没有什么事要做,那就赶紧修行去。你们争气一点,我也能轻松一些。” “同、世、元、亨、泰”这是张家如今的辈分,前大长老张齐悦,他在很久自之前就已经过世了,前族长张怀宇也在二十几年前寿终,这如今张家以族长张同安的辈分最老,与他同辈的族人,不是死在与陈家的斗争当中,就是寿尽老死。 其实张世平他这一辈的族人,也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这几个人都是他族中‘同’字辈的叔伯,老来得子,不然张家之中就找不到多少个与张世平同辈的族人。 如今这些练气圆满的族人,大部分是‘亨’字辈的,还有一两人是‘泰’字辈的,张世平不管是在修为上,还是家族的辈分上,都有资格训斥他们几句。其实这几人也没有犯过什么错,可平时该敲打的时候,还是需要敲打几下的,以做警示之用,省得他们懈怠了修行。 “父亲,等等我。”张世平见他父亲张同安,缓步朝着屋外走去,他轻喊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至于他徒弟林曦儿,刚跑过来想要跟着,就被他还有张同安两人一瞪眼,然后就乖乖地转了下头,朝着她修建在谷中山坡上的一处小屋跑去。她在竹身上轻点几下,飞跃上垂垂竹枝,一双绣花的小白鞋,轻轻地踩在郁郁竹林枝叶上,矫若游龙,消失在了竹林深处,几片青翠的竹叶,飞旋着落到了地上。 这孩子,张同安是将她当做自己孙女一般疼惜,以前他看在林曦儿年纪小,倒是劝说了张世平不要将其逼的太狠。但是这小女孩也长大了,自然是不能再如此娇惯了。而且她这才不过二十来岁,就已经筑基成功,如此有希望的苗子,张同安可比张世平还要上心。 张世平落后父亲一步,紧跟在后,想用手轻扶着他,但是张同安伸手一推,摇了摇头,他自己还没有老到这般需要让人搀扶的程度,张世平收回了手,洒然地跟着。 两人在张家几位小辈的目送之中,渐渐走远,直至被竹林遮掩了身影。 翠竹谷中,四面环竹,郁郁葱葱,倒聚如金斗,在风水格局上,是一处聚财生运的宝地。在某种程度上说,这里是一处财地也没错。 谷中所生长着的大部分翠灵竹,只是一阶灵植而已,不过也有一小部分渡过生花结果之劫,枯木逢春,如获新生,成了二阶灵植,还有十余棵吸收了数百年灵气与日月精华,方才长成的三阶翠灵竹。 灵植与人妖两族不同,它们若没有开智化形,成为精怪,那就算成为四阶,也不会招致雷劫。 “我看祁长老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这次的情况很是凶险吗?”四方竹声萧萧,张同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张世平说道。 张世平伸出手指,拈过了一叶飘落的竹叶,轻摇了头,“还好吧,算是有惊无险,没什么事情。” 一些事情,不必说得太清楚了,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说出来,也不过是让父亲多担心而已。 “那就好,不过今后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些。”张同安不知道张世平此番经历了什么,他也明白儿子的心思,既然他不愿说出来,那自己也不好逼迫太紧。人能平平安安回来就行,这比什么都重要。 “明白了,放心吧。”张世平不愿在此事上多说,只是含糊地应道。 父子两人又说了些话,张世平这才送张同安,离开了翠竹谷。 张世平目送这张同安,朝着冲灵山脉飞去,他沉思了片刻后,灰蒙蒙的灵光将自身一裹,朝着青火谷方向飞去。 …… 刚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张世平就已经在祁峰的大嗓门中,走进了青火谷中。谷中炎谭生腾这火焰,就算是山顶处,还是一如既往地炎热。 “张道友,老祁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祁峰将张世平迎进谷中,大声笑说道。 张世平看着祁峰,见他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是被元婴妖君追杀过的模样,心中一凛,同时在心中暗自嘀咕道,此人难不成如此神通广大,能轻而易举地从一位元婴妖君手中逃脱? 第三百五十三章 培育幻鬼蝗 “还好还好,我这一路是有惊无险,倒是祁道友神通广大,竟然摆脱了那一位妖君,实在是让张某佩服万分,对了,其他道友也应该都已经回来了吧。”张世平恭维了一声,他可是看到那位妖君紧追着祁峰不放,而他竟然还能逃过一劫,这已经是出乎了他意料之外。至于祁峰反杀了那位元婴妖君,这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张世平那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哈哈,张道友可算是最后一人了,不过张道友,以后可要小心着点沧无真人,这人可有些意思啊。”祁峰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张世平听祁峰这话,“祁道友你可别藏着掖着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直说便是,爽快一点,吊人胃口不是祁道友的性子。” “前几日,在道友还没回来的时候,有一场拍卖会中,你可知沧无道友竟然带着云锦绸、横流剑两件法宝出现,当场卖掉,当真应了一报还一报这句老话。噢,这其中隐情,张道友或许还不知道,多的我也不多说了,道友只需要知道,江沧、与刘钰殷玄两人,几十年前就是生死仇家,不过今儿他们三人的恩怨也算是结了。” 张世平与祁峰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他只旁敲侧击出了那位妖君的身份,名为沧溟。不过也仅限于此了,至于他为何能从这位沧溟妖君手中逃脱,到底是他神通广大,还是这位妖君突然生了慈悲心肠,那张世平就不知道了。 祁峰这人口风实在严密,与张世平闲聊时候,仿佛无事不谈,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是他心底自有底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讲。 张世平又没有办法硬撬开他的嘴,也不好深问,自然只能换个话题,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张世平就回到了翠竹谷中。 …… …… 此事转眼便过了三个月,对于江沧得报大仇一事,在滨海城金丹修士中,已是慢慢平静了下来,除了欢阴宗老祖,暴跳如雷,暗中更是亲自来到南海,不过江沧这人也知道自身情况,他早就消失不见。这位欢阴宗老祖又能上哪里找? 不过江家就倒了霉了,除了几人侥幸逃得一命外,余下的几千个江家族人,全成了欢阴宗老祖手下亡魂。 生生死死,恩怨不休。 静室之中,张世平再祭炼了几天本命法宝以后,就拿出了那位追逐青狮的元婴真君所回赠他的书卷经文。 这些经文起初张世平看着有些迷迷糊糊,但是当他看了一遍了后,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一些东西。 张世平拿着记载《五彩琉璃功》原卷的功法玉简,还有其注释,与自身多年来修行此法时,记载下来的心得,三者一一对应起来。 不过这次,他是用此经文,来注解这门《五彩琉璃功》原卷,这才发现了自己以前修行的功法,还真的有些问题,幸好问题不大。 只是他已经修炼这门功法太久了,没法一下子扭转过来,他估算着大约要四五年的时间,来缓缓调整,才会比较安稳。 张世平放下玉简,回想当日从‘瑛招’幻音中的种种情景。 他也知道自己的神识,要比其他金丹修士强上不少,与其他金丹中期真人相比,也不差多少。不然他早就像那位灰皮修士安有道,以及玄阴宗的刘钰两人一般,被瑛招幻音所迷惑,深陷于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张世平在心中想到,说不定就是江沧看刘钰昏迷的这等良机,才将这两位金丹修士灭掉,以报大仇,只是他为何要逞一时畅快,竟然亲自出面拍卖了刘钰殷玄两人的本命法宝,熟不知这样会害了自家全族性命吗? 其实这事情,张世平也只是听一听而已,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要是有这种工夫,还不如就像他现在这般,盘坐下来,多加祭炼他丹田之中的炎陨万灵塔,还有多想一些自己修行上的事情。 张世平知道他这炎陨万灵宝塔,防御有余,但是进攻不足,他早有设想,在今后若是手头宽裕了,一定要再炼制一件攻伐法宝,以弥补自身的不足。 那天从青火谷回来后,张世平就一直在反思着自身,以他如今金丹初期的修为,不管是肉身,还是法力,与其他金丹初期的修士差不多。他唯独比较出众的一点,便是自身神魂了。 不然他从练气期时候,就开始修炼《换元术》至今,挨了那么多苦,就白挨了。 《换元术》这种单纯的提升神念的功法,不像其他一些较为奇异的神识功法,虽然增长的幅度远不如这门《换元术》,但是一旦修炼有成后,便身具了种种神通,或者一些秘术,让人防不胜防。 他羡慕归羡慕,但是他也明白修士的神魂,极其难锻炼,他所知的功法中,其他的修炼功法,可没有办法做到《换元术》这等程度。 “唉!”提升终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张世平站起身来,走出了三个月以来,不曾走出的静室,休息了整整一天时间,让自身心神放松一下,不至于太过紧绷着。 待休息了过后,张世平又朝着虫室走去,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培养着那些成功进阶成二阶的幻鬼蝗,以前这些奇虫在一阶时候,除了提取虫卵卵液,并没有什么其他作用。 他又没有那么多资源,能培养出成千上万的异虫虫群。只要自身神念一起,千万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想要做到这种程度,他不知道需要投下多少的灵石灵物下去。 不过如今竟然有幻鬼蝗进阶成功,这一点他在古籍上可是从来没有看过。也许是因为幻鬼蝗自身变异所致。 进入了虫室后,张世平便看到十几头与他脑袋一般大小的赤色幻鬼蝗虫,浑身披着鳞甲,泛着灵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十几头幻鬼蝗虫,狰狞的口器中,正在夹着一根根骸骨,张世平见虫室中的灵骨不多了,在储物袋上一抹,稀里哗啦地倒出了几百根灵骨进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古修士虫修 数百根泛着淡淡光泽的灵骨,一倒入其中,‘咚咚乓乓……’灵骨交击,散落一地。里面这十几头二阶幻鬼蝗,先是被这嘈杂声音惊动了振翅飞起,反身一附,八条长着锋利钩刺的暗红虫足,倒钩在这木屋横梁之中,虫室灵光闪烁,张世平先前依照着《虫经》所布下的御虫法阵,就将其这十几头幻鬼蝗挡下。 《虫经》是张世平加入玄远宗以后,去玄远宗的藏经殿换取的,他所花的灵石并不多,有一部分就由于他身为宗门外门长老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当然也是因为如今虫修已经很少的缘故。 张世平双手握着一根不知名海兽的骨刺,轻轻地一折,‘嘭’的一声,骨刺应声而断,里面流出一丝淡黄的骨髓,带着一股臭味,好似路边倒了大半个月的腐尸脓味。 他拿着断刺,用力地朝着虫室上的各种灵骨一甩,这些淡黄骨髓髓液,就在张世平的操控下,均匀地洒落在每一根灵骨之上,量虽然不多,但是味道经久不散。 这十几头幻鬼蝗,一味道这腐臭味,它们嘶嘶地跃落到了灵骨堆中,仿佛体内深处还没有完全展露出来的凶性,完全被激发了出来。它们上下颚张合着,一条布满极其细微尖刺的舌头,在灵骨上一刮,很是轻松地便刮下一层骨粉来。 见幻鬼蝗开始疯狂地刮食灵骨,张世平见此笑了笑,也顺便将手中的骨刺扔了进去。 二十几年前,刮食了丁裕尸身骸骨以后的幻鬼蝗,不止个头大了好些,连身上的羽翅鳞甲也厚实了许多,原本张世平没将幻鬼蝗这种小小的变化,放在心上。 而当他换取了《虫经》后,张世平才明白,这种情况,已经算的上是一种较为不错变化了,在撰写《虫经》的古修士六翅道人看来,这已经有培养下去的价值了。因而这二十几年来,张世平就照着《虫经》所记载的培育方法,按照虫卵卵液毒性、全身鳞甲、虫躯坚韧等几点,不断期遴选出更为优异的幻鬼蝗来。 张世平看着这些正在刮食灵骨的幻鬼蝗,他们全身的鳞甲越发狰狞,气息也显得更为暴躁,虫腹隐隐散发着一种淡红幽光,见时机成熟了,张世平服下一颗生生回血丹后,朝着地上的法阵注入了自己大量的血液。这虫室法阵,是《虫经》上所记载的一种控神法阵。 随后,张世平便朝着隔壁的另一间虫室走去,他一走进去,就听到尖锐刺耳,好似厉鬼一般的尖叫声,回荡在虫室之中。只见几千头幻鬼蝗,相互撕咬着,地上的残肢断臂,洒落了一地。这些幻鬼蝗气息比二阶的幻鬼蝗要弱一些,不过已经比正常的一阶幻鬼蝗成虫要强了不少。 不过这几千头中,能成功培育出十头以上的二阶幻鬼蝗,那张世平就已经很满意了。 之所以用这种养蛊的办法,是因为某次张世平修炼太过沉浸了,忘了去虫室投食,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来天时间。 而他先前投食在虫室中的灵骨,早就被幻鬼蝗吃完,没有了食物以后,这些饥肠辘辘的幻鬼蝗竟然开始相互攻击,彼此厮杀不休。 等到张世平从深沉的修行状态退出来后,他才想到虫室的幻鬼蝗,那时候,虫室中的幻鬼蝗足足少了一大半,不过余下的那些,个个气息森森,远超正常的一阶幻鬼蝗成虫。 看到这一点以后,张世平眼睛一亮,他没有想到这幻鬼蝗,竟然再吞噬掉同类以后,变化会如此之大。 据《虫经》所说的,这样的奇虫,更加合适用养蛊的方法,来培育,到了最后要是能培育出一头两头金丹期的幻鬼蝗,那这才真正算是对修士有所助益。一想到这里,张世平看着这些幻鬼蝗,眼热心更热。 因而这些年来,张世平依着此种养蛊的办法,先是孵化出大量的一阶幻鬼蝗虫,让它们之间相互吞噬,一旦有晋升二阶的幻鬼蝗,他一旦发现,就赶紧将其转移到另一间虫室之中。 这些年来他已经有十几头二阶幻鬼蝗,数量不多,但是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头。张世平并不急,金丹修士八百载寿元,他如今才百来岁,年轻得很,还有大把的时间。 不过现如今他豢养奇虫的经验,已经积累了差不多了,也应该饲养更多的幻鬼蝗,培育出更多的二阶幻鬼蝗。张世平设想着想要培育出一头三阶的幻鬼蝗虫,少说也得弄出八百一千头二阶幻鬼蝗,让它们相互吞噬,这还不一定能成! 张世平快步地朝着另外五件虫室而去,分别投食下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灵骨下去。这是他另外的一种尝试。至于哪种灵骨对幻鬼蝗最为合适,那就需要再过上一段时间,看这些幻鬼蝗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因为二阶幻鬼蝗才十几头,实在太少了,这种方法,张世平只能在那些一阶幻鬼蝗身上加以尝试。 张世平如今所用的这几种方法,不过是《虫经》上所记载的一些寻常方法。虫修大致有两种,一种是以量取胜,他们挥手之下,奇虫虫群铺天盖地,另外一种,则是以质取胜,他们专门培育出几头高阶的奇虫,甚至超过他们自身修为一两个小境界,实力冠绝同阶修士。 不过这并不容易,饲养异虫所付出的精力,要远超正常修士的想像。 张世平在一些奇闻异事上,曾看过有位喜虫如魔的大修士,为了找到他所豢养奇虫最为合适的虫食,让其进阶下去,他曾跑遍了南州西漠北疆,又远赴苍古洋,奔波劳累。 每到一地,就放出铺天盖地的虫群,然后看这些奇虫到底对那种食物更加上心,花了好多年时间,终于让他寻到了一种名为明桑草的灵植,是最为合适他所豢养的七星明月蝉。 单单虫食这一方面,就有这般讲究,更不用说什么育种、饲养,还有有时候莫名其妙的病害,都是需要虫修极其小心注意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老龟 修士法力虽然玄妙,但是不是包治百病的神药。 张世平将他如今所开辟出来的虫室,全部走了一遍后,神色淡然地朝着山坡处一座小院飞去。 他神魂微散。化为几道神念,轻轻地与这小院法阵碰触了几下,这方法阵便荡起了阵阵涟漪,幽蓝灵光闪烁了几下。 张世平负手挺腰,背对着小院,过了足足两盏茶后,小屋法阵朝两侧分裂出一道门户来,浑身法力尚未完全收敛的林曦儿走了出来,看到张世平背影,盈盈地叫了一声:“师父。” “嗯。”张世平淡淡应了一声,这才转过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带着他几分气息,能随意进入虫室的令牌,交予她,又好生嘱咐了她几句,然后张世平就飘然离去。 …… …… 一处常年笼罩着雾气毒瘴的骨风崖,两个身穿着灰色粗布布衣少年,他们是附近素谷中风家族人,不过他们只是没有灵根的凡人,自然和风家修士不能相比。 两人正趴在悬崖边上,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头,望着下方三十余丈处,一颗长在石缝间的岩灵芝,远处山间的云雾吹来,这颗岩灵芝时隐时现。 “二哥,怎么样,这颗岩灵芝绝对超过三百年了吧?”其中一位看起来小一些灰布少年,看起来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他带着兴奋,却压低了声音,对他旁边紧靠着他的少年说道。 那少年体型消瘦,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是他样子极为坚定,给人一种好似峭壁岩石上的韧竹之感,他‘嗯’地回了一声,随手抓起旁边的一碎石块,用着世俗练武人投掷暗器的手法,朝下一扔。 这块小碎石,就已打在了岩灵芝几寸外的一条棕色木藤上,木藤带着几分韧性,少年所投出的石子,在木藤上轻轻谈起。 ‘嗒嗒嗒……’石子在山壁跳了几下,然后落入了云雾缭绕的山涧中,没有半点回响,也不知道这处悬崖有多深。 “不是藤蛇。”那位年纪小一些的灰布少年,脸色带着惊喜,对着他二哥说道 “嘘……”这个大一些的少年,将手伸到了自己的嘴唇边上,示意他三弟不要再说话。他爬了起来,朝后走去,过了一小会儿后,他抱着十来个拳头大小的石块过来。对着这株岩灵芝扔去,石头带着呼啸声,一块接着一块地投下,每投一块,那个年纪轻一点的孩子,眼皮就跳一下,生怕他二哥手抖,恰好砸到岩灵芝身上,从而毁了这株足足有三百年份的岩灵芝。 随着这几块石头下去,他们确定了这株岩灵芝附近,真的没有什么妖兽守护着,两个少年脸色是越来越喜悦。 这个年纪大一些的少年站起来,走到一棵两人合抱的不知名老树下,在那边放着两个竹篓,竹篓中一些花花草草露了出来,这少年翻了一下竹篓,从里面翻出了一大捆绳子来。他将绳子系在树上,勒紧了,然后又将绳子绑在了自身腰上。 …… …… 悬崖底,一汪黑水潭中,谭中矗立着一根几十丈高,足足十几人合抱的深黑铁柱,铁柱一头没入山涧浓浓雾气之中,底部则是深深地扎在黑水潭潭底。 几条粗大的铁链缠绕在深黑铁柱上,铁链森森泛着冷光,另外一头全部没入一座五六丈高的小山山丘中。在这座山丘与黑色铁柱之间,生长着两株莲花,一株漆黑如墨,一株洁白如玉,两者散发着濛濛霞光,显得绚丽多姿,给此处幽寂的黑水潭,增添了一抹生气。 一道灰光落下,张世平站在黑水潭,几十丈外。他看着黑水潭谭中的黑铁铁柱、锁链、还有那两株黑白双莲,他可熟悉得很。张世平眼光在黑水潭中各处扫着,在搜寻着什么。 这里是林曦儿一两年前游历时候,所遇到的幽谷巨龟,她那时候依仗着张世平所给她的符宝,方才从这巨龟之手中,险而又险地脱身离去。 最后张世平用神识扫了好一会儿,这座黑水潭不过丈许身,只是他没有发现,林曦儿口中的巨龟。不过张世平心神一动,他手中托着炎陨万灵塔,默念了几句,瞬息之间一团银焰,脱离了张世平周身,朝着那座五六高的山丘飞去,视土石为无物。 其实张世平在刚到这里的时候,没用神识,他单凭着一双肉眼,就断定这座五六丈高的小山丘,十有是曦儿所说的幽谷巨龟。这其中的原因简单的很,张世平看着深黑铁柱上的锁链,最后一头没入这山丘之中的缘故。 随着银焰没入,这座五六丈高的小土丘,渐渐地抖动了起来,山丘丘顶上的土石,也滚了好一些下来。 张世平负手而立,心念一动,他这座炎陨万灵宝塔,蓦然出现在山顶,顿时变化成十余丈高的巨塔,携带者风雷之势,煌煌镇压而下,不过刚落下的时候,整座山丘摇晃的极为激烈,土石开裂,露出了一道暗银光泽的龟背出来,一道银火浮现,挡住了张世平这座本命宝塔。 “银甲龟!”张世平带着几分惊喜。 他如今这座炎陨万灵塔,以前就有用过三种身怀银焰的金丹大妖精血祭炼过,其中一头更是银甲龟。 “这位道友……”银甲龟晃动了下身上的土石,低着头,看着黑水潭潭外的张世平,它的眼神很是平静,好似一位已经看破红尘世事的智者,“能否先停手。反正老夫受困于此好几百年,日日夜夜被法阵吸髓噬魂,早就活够了,道友杀我也不用急于一时,老夫有些话对道友说。” “不用了,等下我搜魂便知。”张世平听到老龟话语,他并没有停下手来,而是朝着炎陨万灵塔输入法力,塔身有猛然涨大了一圈。 这头银甲龟所发出的银焰,本来能对修士法宝灵性造成极大损伤,这一点对其他修士,几乎无往而不利,但是却恰好在张世平面前失去了效用,被张世平法宝所克制,不但无法损伤其灵性,反而增添了银焰的几分威力。 第三百五十六章 敦厚 “好法宝,想不到此塔竟能炼化老夫这银焰,道友应该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吧。”银甲老龟见炎陨万灵塔在源源不断地炼化吸收着它所释放出来的银焰,没有半分恼怒,也没有一点点慌张,而是用着一种旁观者淡然的语气说道。 但是这老龟心中却荡起了千层巨浪,妖族自身血脉传承自上古,有的可以追溯到真灵,甚至更为久远的年代,蕴含在血脉中的神通,血脉纯净的妖族,极为容易激发其神通。它刚开智的时候,曾经听族中妖君们说过,在上古时候,人族与妖族所选择的路都是差不多的,走的是同一条路。 妖族之中万族林立,人族在那时候只算的是一个大一点的部族,自保有余,但是像如今雄踞整片南州大地,乃至西漠、北疆,海族诸岛……族运如此鼎盛,那是妖族以前所想象不到的。 不过到了右面,妖族因为本身种族庞杂,再加上自身血脉隔阂禁锢的缘故,不像人族之间种种联姻通婚,血脉交融。如今人族修士身怀灵体、神体、法目等等奇异之事,便是血脉之中,留着的那些人族大能的血脉,只是已经太过斑杂稀薄,人族修士不像他们这一些血脉纯净的妖族,能很是容易地觉醒血脉神通。 而且就算人族修士能觉醒了,其神通种类,威力大小,也是天差地别。 不过这头老龟还是一脸的淡然,一副无欲无求,看破红尘模样,它自身银焰被张世平本命法宝所克,却没有收起此银焰,施展其他的手段,反而继续催动着,好似在配合着张世平,来一起祭炼他的本命宝塔,好似一位敦厚的老者,谆谆地对张世平说道: “道友,老夫我被捆在这里几百年了,早就伤了本源,实力大损,道途已断,你若是想取老夫性命,那也算帮了老夫一个大忙了,让老夫不用再忍受吸髓噬魂之痛,只不过将我困封此地的是你们人族的一位元婴真君,道友还是需要小心一些,省得犯了那老怪的忌讳,白白丢了性命。” 张世平见这老龟只催动银焰,没有半点想反抗的意思,被铁链紧锁住的它,抖落下背上的土石,四根粗壮有力的龟腿,在这不过几十丈方圆的黑水潭中,沉沉地走动了几步,原本清澈见底的黑水谭,顿时浑浊不堪,几条游动的小鱼,受到惊吓,已经钻到了水底碎石淤泥之中。 它见张世平丝毫不为所动,叹了一声:“老夫活了那么久了,生死早就看淡了,只不过不心中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只要道友肯帮老夫这忙,那我奉上金丹又有何妨?。” 说完后,这头老龟张开了嘴,口吐出一道金光,缓缓飘浮在它面前,莹莹金光散去,显现出了原本的面目,竟然是一颗与张世平拳头般大小的金丹,金灿灿,圆澄澄,丹身上千百道银丝,比婴儿刚长出的头发还要纤细,彼此相互勾连,勾勒在一起,汇成了一幅极其玄妙的阵法,端是鬼斧神工。 金丹一现,这方幽谷莫名地多了一缕缕的清香,沁人心脾。 不过张世平见到这枚金丹以后,恍如遇见大敌般,神色戒备着,以防这头老龟引爆金丹,来一个鱼死网破。 见张世平戒备万分,老龟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们人族啊,就是戒心太重了。道友只需要答应老夫一件事情,我这妖丹可以双手奉于道友,上面的银焰神通道纹随道友参悟,道友你这宝塔银焰,定然能威力大增。” 大部分的人族修士是没有神通法术的,但是有一些修士,就将心思打在了这些妖族身上,但是妖族的本命神通是蕴含在血脉之中,修为不到一定境界的人族修士,哪能窥探得了其中的奥妙?不过总有一些意外的情况,那就是趁着妖族修炼神通法术,将自身神通的神纹凝现在妖丹、妖婴上面,在这种情况下,一下子将其斩杀,在须臾之间,用秘法将妖丹、妖婴上面的神通神纹固定下来。 可是这种神通神纹,修为低一些的妖族,只能凝聚出一小部分,修为高的妖族,又难以在瞬间将其斩杀,更不要说这些神纹,就算是肉身生机断绝,但是只要魂魄还在,就能将其散毁掉,因而这种掠夺妖族神通法术的难度极大。 这头老龟已经开出了自身最大的诚意来,他说完以后,双眼带着期盼,看着张世平。 只见张世平望着老龟,还有它所在的黑铁铁柱、手臂粗的铁索,以及生长在黑水谭面上的黑白双莲,霞光濛濛,他目光闪动,他衡量了得失,又思索着这头老龟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打算,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看着这颗遍布神通银焰神纹的金丹,张世平有些意动,这才稍微停下了炎陨万灵塔的压迫,冷声说道:“什么事情?” “老夫被困在这里已经几百年了,你知道老夫这些年来一直在想什么吗?”张世平不再御使宝塔与老龟角力,它这才收起了银焰,抬起头来看着张世平,缓缓问道。 原先落在脖颈上的碎石泥土,随着它的动作‘,咚……’了几声,落进已经浑浊不堪的黑水谭中。不过他没有等张世平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老夫所想的是你我人妖两族,为何会厮杀不休。难不成当真是有大仇吗?老夫几百年前不明白,但是自从被你们人族真君,镇封在此处幽谷之中几百年时间,在这几百年老夫受尽折磨,癫狂过,怨恨过,才明白了人妖两族那是因为利,这才结下了仇。人杀妖,妖吃人,为了还不是夺取灵机,成就自身长生路,唉!天地悠悠,却无半处清净地。” 话语刚落,浮在它眉间的这颗银丝金丹,发着淡淡金银的霞光,缓缓地飞落在黑水潭边一方小石上,于此之外,还有一块极为古朴的玉简,紧跟在后,幽幽地落到了这颗妖丹旁边。 离着黑水潭几十丈远的张世平,脸上流露出思索之色,仿佛是在反思着着老龟的话。 第三百五十七章 妖言 “说来也可笑,你们那位人族真君,他将我掳掠镇封在此地,却藏头露尾,从未表明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怜老夫至今也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不过我曾暗中截取下此人的一块衣角,将其气息封存在此块玉牌法器之中,只是仅凭着这气息,想要在茫茫天地间找到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总好过没有半点可能吧。道友要是答应,今后遇到此人或是其亲属眷友,若是有机会,为我报仇,那我这枚凝有银焰神纹的妖丹,便算是谢礼了。” 这老龟怅然说道,带着无奈不甘,又有几分认命的味道。 道友若是不想,那便算了,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自知今日难逃一命,不过这等日子老夫也受够了,其实怎么多年来,若不是心有不甘,不然老夫早就自裁了,只是道友你也别想得到金丹上的银焰神纹了。” 张世平听完了老龟一番自言自语,脸色微变,他打量了谭边小石上金丹与玉牌几眼,这才微抬起头,看着这头小山丘般的银背龟,默然了一会儿后说道: “你若自裁,那我便答应你,若今后有机会,一定为你报仇,不过我不会立下誓言,就看你信还是不信了。” 听到张世平如此说道,黑水潭中的这头老龟,则是有些暴躁,它来回在谭中,趟着已是泥泞不堪的水,它走到离谭边还有三四丈远的时候,锁在铁柱上的几条铁链,‘嘭’的一声,瞬间绷紧起来。 黑光幽寂的铁链上,隐生血光,而那黑白莲花,上面浮现出一层蓝光,随着老龟全身精血神魂,被法阵所吞噬,这层蓝光愈发渗人,但是那濛濛霞光愈显得美轮美奂。 老龟吃痛,却没有神智全无般癫狂起来,它闷哼了一声,抬起粗壮的前足,前足上一团银色火焰燃烧起来,随着老龟的操控,这团银焰渐渐生变成淡紫色。老龟用力地朝着这蓝光护罩上一踩,而这层蓝光护罩却纹丝不动。 它也知道自己所做的是无用功,因而只是下意识地踩了一下,便收了起来,强忍着阵法蚀骨蚀髓、神魂裂陨之痛,沉声对着张世平说道:“好,老夫答应下,不过你可被食言了,不然老夫就算死了,也会在下面诅咒你不得好死的。” “放心,我这人说出的话一向算数,道友尽管可以放心便是。”张世平心中本就不相信对方会自缚双手,不过他仍开口这般应道。 “好,希望如此。”老龟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然后低下头来,冷冷地看着张世平,最后从他嘴里憋出了最后的几个字。 说完以后,这头老龟竟然干碎利落都自绝了生机,张世平看着谭边小石上,那颗金丹上面已经没有了这头老龟的气机了,而其中所蕴含在金丹中的法力,正化为一缕缕灵气,缓缓地消散在天地之间。 张世平有些诧异,不禁多看了这颗已经没有神魂的无主金丹,又看了那黑水谭中,已经气绝身亡倒在地上的银背老龟。 对于这种没说几句话,便自愿轻生的大妖,张世平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张世平抬手一招,那颗表面满是银焰神纹的金丹,落入他手掌之中,他更是小心地用法力覆在自己手掌上,没有与此丹直接接触。 张世平感受了一下,正从这颗金丹上散发的缕缕灵气,以及其中所蕴含的那种磅礴法力,端是金丹无疑。张世平取出一个锦盒,将这枚有着银焰神通神纹的金丹,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而后取出一张中阶银色符箓,贴在锦盒盒盖上,将其镇封住,是这颗妖丹法力不再涣散,上面的神纹,也暂时得以保全。 做完这一些以后,张世平这才看了原本在金丹旁边的玉牌法器,上面记载着设阵困封大妖的人族真君气息,他如同刚才取过金丹一般的手法,伸手一招,这块玉牌法器便到了张世平面前,他稍微感受了下,这块玉简中封存下来的气息,张世平将其记住以后,这才幽幽地看着那头已经倒在浑浊的黑水谭中,已经气绝身亡的银甲老龟。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唤回炎陨万灵塔,而后此塔化为一道红中带着金银的灵光,迎风渐长,化为丈许高,带着呼啸之声,狠狠地砸在这头老龟耷拉疲软的脑袋上,仅仅一下,就将这老龟一头砸了进去,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在水中冒出了血花,缓缓地在水面,散开了去。 正想要第二下的时候,他身子蓦然腾空了七八丈之高,在他所站立的地上,正出来了一场大坑,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黄光一闪,这条巨蟒蓦然拔高几分,朝着张世平吞去。 见此他在半空之中,横挪了几丈远,而这条巨蟒竟然化为一团朦朦黄烟,转瞬消失不见,但是下一刻,张世平仿佛感到了一股恶意,这条巨蟒突兀地又出现在张世平身后,纠缠着他。张世平一边拉开距离,一边操控着炎陨万灵塔,又一次狠狠地朝着老顶砸去。 只不过这次,这头原本倒地的银甲龟,银焰凝实为一方龟甲盾,抵住了汹汹而来的炎陨万灵塔。他目光冷冽:“你这该死的人族,你是怎么看出老夫的伪装的?” “道友隐藏的很好,我可没有察觉到半点来。只不过我这人喜欢将妖兽分尸了再收取。”张世平摇了摇头说道,他这些年来的习惯,就是如此。 炎陨万灵塔又猛然下沉了好几分,那银焰所化的银色龟甲,随着宝塔不断地吸收着,这面银焰龟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变薄起来。见此,在躲避巨蟒攻击的张世平,在这闪躲的间隙,他朝着宝塔轻点了好几下,只见炎陨万灵塔气息猛涨了几分,再一次狠狠地朝着老龟镇压而下。 银甲老龟也仿佛感到了其中的威能,它当即吐出一颗蓝汪汪的珠子,不过此时整座黑水潭中阵光浮现,所有的铁链嗡嗡作响,老龟一惊,当即唤回了原本在追杀张世平的巨蟒。 张世平定眼一看,才知道这头巨蟒原来是这头老龟的尾巴。他突然闪现,两道人影先后从上方的悬崖顶落了下来,张世平全神贯注地在老龟身上,下意识地闪躲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试探 这两人好像破麻袋一般,砸到了地上,其中一个摔落的地方,正好有块山石,这人从山崖顶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这块山石虽然不尖锐,但是他正好拦腰撞了上去,尾骨咔嚓一声,整个人断成了两截,腹腔内的内脏,有黑有红也有一些青绿胆液,随着猩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张世平分出一缕极为细微的神念,轻轻一扫,再发现这两人早没有了半点生机后,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他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老龟刚放出来的这颗蓝汪汪的珠子上,只见这蓝珠霞光大放,硬抗了从半空处镇压而下的炎陨万灵塔。 老龟没有动用银焰神通,因它之前一边开口与张世平交谈,一边悄悄地用自身银焰试探此着张世平的宝塔,它发现这塔所发出的银焰的。在它所认知中,这人族金丹修士,所祭出的宝塔银焰,就算放在它们一族中,也就只有那些快要结婴的族中前辈,才能将银焰掌控炼化到这般程度。 它心中烦忧,也不知道对面那个只有金丹初期的人族修士,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它可不相信是这人族金丹自己参悟来的,毕竟它刚才所放出了那颗假丹上面的银焰神纹,半真半假,这人可没有看出半点不妥之处。 其实张世平这法宝上的银焰,乃是取自一头三阶圆满,几乎快要结婴的银甲龟妖,又配合着有着同样银焰神通的鹰、狮两头金丹大妖,用着从青铜灯锁链上所得来的《拘灵化元术》,这一玄妙秘法,将这几头大妖精血炼化,重聚其灵性而拘之,硬生生地剥夺下了这几头妖兽的本命银焰神通,化为他这座炎陨万灵塔的一种攻伐手段。 只是奈何张世平不知道这几族操控银焰之法,这十几年来他只能靠着自己摸索,而自己平时又要炼化法力,又要修行《换元术》、《五彩琉璃功》,还有一些金丹期才能修行的法术,因而只是摸索了一些皮毛而已。 老龟冷眼凝看着张世平,看似用玄蓝珠轻而易举地抵抗住张世平的本命宝塔,但是它在心底是大为庆幸,它们银甲龟一族的银焰乃是一种神魂之火,能灼肉身神魂,也能污法宝灵性,幸好这人只懂着一些控火的皮毛之术,不像它们一族将银焰控火之术钻研得通透,不然在这银焰威力完全催发之下,那玄蓝珠若是法宝本体被银焰沾染了,那可挡不住多久,到时候难受的可是它自己了。 “嘶嘶……”老龟那条蛇尾挺立着,吐着蛇信,一副蓄势以待的模样。 张世平皱了皱眉,他心念一动,几件形状颇为奇特的短刃浮现在他面前,把把锋利无比,张世平衣袖一甩,这些怪刃化为数道红光,直奔着老龟而去。 这套‘祁月子母刃’是他将青狮断肢送去玄远塔,请玄远宗一位精通炼器之术的金丹真人出手锻造,顺手从玄远塔中购买的。 那头青狮子,见了那个光头的元婴真君以后,仓惶而逃,连带着他那把刺入它伤口处的二阶极品飞剑‘六擎’,也顺势给带走了,这让安全以后,回过神来的张世平郁闷了一两天时间。 他这祭炼了不久的怪刃,化为几道红光,朝着老龟周身,专挑着龟甲与四肢缝隙等薄弱之处嚯嚯飞去。 不过那条蛇尾在短短的时间内,张口吐出大量的黄烟,将它自身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来。怪刃一杯黄烟笼罩后,张世平便感觉自身与这套“祁月子母刃”法器之间的联系,一下子生涩了起来,好似才祭炼不足半个月的样子。 张世平脸色威沉,他翻手取出龙舌弓,搭起青铜长箭,弯弓便射,连珠而去。飞箭有的朝着蓝珠而去,有的瞄着巨龟双眼,在张世平出手后,原本银焰升腾的炎陨万灵塔轻轻一晃,摆脱了蓝珠的牵扯,飞到了张世平身边,而那射向老龟双眼的青铜长箭,只见黄烟之中,一道黑影闪过,那两根青铜长箭,在蛇口之中,“咔”的一声,断成了好几截。 待法宝还有那套子母法器重飞回身边以后,张世平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次发起什么攻击,如今他已将这头老龟试探了七七八八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抽身急退,用御物术顺手将刚才掉落下来的两人尸身吗,也一并带走了。 这两人应该是刚刚感悟到灵机,吸收灵气不久的低阶修士。不过蚊子再小,总归是肉,张世平他可不想着修士尸身成了巨龟血食,让它恢复几分体力了去。 再离开那黑水谭几里外后,张世平将这三截尸身朝草地一扔,自己则单膝半跪在地上,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血。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玉瓶,倒出了两颗橙黄的丹药到手心上,一口服下。在这两颗“牛黄清厄丹”药力,一服下便散化开来,在一时间抑制住了他体内的毒。 张世平站起来,看了下地上的那两具尸身,其中一人脸上还有四肢,长着一层极为淡黑色的鳞片,在此人头顶上还有一根寸长的小角。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念一动,将其收进了自己储物袋中,这才闪身进了不远处,一颗足足几人合抱的枯树树洞之中。 刚才那头老龟在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子,不过这次交手,他终究还是因为贪心两字,输了一筹。 刚才那面上遍布银焰神纹的妖丹,上面不知道被那头老龟动了什么手脚,自己已经如此小心翼翼了,就算拿的时候,也用法力将其隔开,但是仍是中招了。 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锦盒,一把揭掉了刚才才贴上的银色符箓,屏气凝神,神念微动,这颗看起来神纹玄妙,灵气磅礴的妖兽金丹,肉眼可见地化为了一团极为细腻的金银沙子。 “蜃丹沙!”张世平脸色是又惊喜,又是恼怒,不过他动作不慢,神识微动,将飘浮这团蜃丹流沙之中的银色杂物都挑拣了出来,只余下了一小捧淡金色的沙子,张世平将其重新放进锦盒之中,把刚才揭掉的银色符箓,又重新贴了上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异化 蜃丹沙,是一种无属性的灵材,或者说“幻”属性的灵材更为准确,因为这种灵沙乃是用幻蜃蜃丹,加以流星沙,用磨制而成,制作方法简单,但是蜃丹难寻的缘故,此物若是需要急需之人,那价格定是不菲。 而那从蜃丹沙筛出的银色杂物,张世平取过一丝,捏了捏,发现自己还残留这几分‘牛黄清厄丹’药力的身体,顿感不适了起来。他当即将手中的这丝银色杂物擦干净,又接着服下了一颗橙黄丹药。 张世平看着这飘浮在他面前的银色杂物,目光闪动,这些银色杂物,缓缓聚拢在一起,成了一颗龙眼大小的银色小球。张世平将这枚银色的毒丹放进一个锦盒中,珍而重之地贴上了灵符,然后神念将锦盒一裹,收入了储物袋中。张世平神识又接着扫了几下这锦盒,将上面的花纹记得清清楚楚,以防时间一久,自己记错了。 张世平取出青铜灯点燃起来,手捏着两块红光闪闪的中品火灵石,盘坐着,吸收灵石中的灵气,恢复自身法力。 一个时辰后,张世平就神光奕奕地走了出树洞,朝着老龟所在的方向飞去。 没过多久,张世平就又回来,一连好几天时间都这样子,张世平欺老龟被法阵所困,追不出来,也逃不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消耗着这头三阶老龟,不让其多做休息,恢复损耗的法力,而随着他们每一次动手,那黑水潭下所布置的法阵又会源源不断地吸收着老龟全身的血气与神魂。 因而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这头老龟一看到张世平就已经很是狂暴,丝毫没有之前那种睿智老者的样子。就这样持续消耗了好几十次后,这头老龟已经精疲力竭地趴在水潭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到了这时候,张世平才真正催动了他这座本命法宝,毫不留情地朝着银甲龟镇压而去。那头银甲龟这时候,周身燃起了银焰,好似一团银色的火球。它本想将头尾四肢全部收进龟甲之中的,但是奈何它头与四肢,全被锁链扎了进去,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等张世平催动着他这座宝塔,吸收起这团银焰,而这头老龟精力早已耗尽,法力也所剩无几,又哪能长时间催动着银焰? 等最后一缕银焰从老龟身边脱离,被炎陨万灵宝塔吸收以后,这头老龟才有些绝望地说道:“道友,这位道友,老夫甘愿为道友驱使,还请绕我一命!” 一尊宝塔从天而降,狠狠地打在老龟的头盖上,瞬间将其击毙了去。 看到多日以来,终有收获。张世平神色带着几分兴奋,看着这头已经气绝的银甲龟,伸出五指,想要拘其魂魄。三阶妖兽、金丹真人的魂魄都要比低阶修士强韧几分,是不可多得的炼丹炼器材料。至于肉身,那就更不用说了,那浑身都是宝。 白白烟雾从老龟身上发散了起来,渐渐地形成了一头小巧的银甲龟,不过这龟眼神呆滞,与正常的金丹神魂相比,少了那股灵机。 金丹修士死后,神魂出窍,若是在旁边有低阶修士,或者刚死不久的修士尸身,甚至是没有魂魄的炼尸躯身,他们都有机会将其夺舍占据,从而活出第二世来。 不过他们一经夺舍后,不知道为何,他们的余下的寿元,会大打折扣。以张世平如今这情况,他差不多还有六百来年的寿命,要是舍去了自己的肉身,去占据他人肉身,就算再那具躯身与自己再如何相配,夺舍成功后,那他的寿元便只剩下三百来岁了。可若是夺舍第二次,那就不是余下一百五十年寿元了,不知道为何,这种第二次夺舍的修士,就算能夺舍成功,也会直接暴毙而亡。 张世平见这已没有什么灵机神采的银甲龟妖魂,他取出一个浑身镌刻着养魂法阵的玉瓶,瓶口对着这妖魂,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念了几句,那玉瓶瓶口出现了一股小小的气流,那银甲龟妖魂,顺着旋流,飞入瓶中。 做完这个以后,张世平这才肯定这头银甲龟是真正身死,他脸上喜色难掩,看了这头几丈高的妖龟尸身,与它不远处的那黑白双莲,还有这头妖龟身上的锁链,以及锁链后面的这根几十丈高的深黑色铁柱。 …… …… 一天以后,黑水潭处一片狼藉。那根几十丈高,足足需要十几个人合抱的深黑铁柱早已不见,而那株黑白莲花,则是被张世平连带着藕根,挖了起来。张世平又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天来,他所留下的有关自身的痕迹,全都清理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遗漏以后,他这才放心地离开。 他飞离了此地几十里后,在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山中落了下来。 张世平翻手扔出了一具摔得面目全非,还有一具断成两截的尸身。因为过了好几天时间,张世平又没有用灵符将其封存,这两具尸身已经带着一股腐臭味道。 他手拿着块白帕,弯腰看着,其中那个面目全非的尸身,虽然面容模糊,但是也可以看得出这人年纪不大。这具尸身腰身上紧紧绑着好几圈绳子,他掰开了这人紧握知的手,见这人手中捏着根菌柄,看其模样,应该是一株灵芝,看样子年份还不低,只是如今只剩下残柄,又被尸臭所污,根本不值什么钱。 张世平拿起这人所系的绳子断头处,见上面断处,分明是被利器所割断的,见此张世平在心中便猜到了,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他看转看向那具断成两截,现在被张世平临时摆放在一起的少年人,额头上长着一根小角,寸许长,全身覆着一层淡淡的黑鳞。这幅模样,张世平几十年前在那位被祁峰击杀的尸童子身上见过,因而这人才引起了张世平的注意。 张世平神识在这两人身上一扫,除了一些碎银外,就只有两枚代表着自己身份的青黑色铁木木牌,令牌正面写着各自的名字,背后落款则是“素谷风家”四字。 ps:感谢各位的收藏还有推荐!!!好想要,好想要推荐票,好想要月票啊!!我要!!要! 第三百六十章 烙铁 “素谷风家?”张世平捏着木牌,皱着眉头,思索了几个呼吸的工夫,摇了摇头,没想到这所谓的素谷张家,到底是在哪里? 南州‘风’姓的修仙家族不少据他所知,在玄远宗统领着的疆域内,甚至还有一元婴家族——灵岩顶风家,而金丹家族也有好几家。但因骨风崖这里灵气稀薄,附近并没有什么有名的大家族。在张世平想来,这素谷风家应该只不过是个筑基,甚至是练气小家族而已。 至于这个类似于妖化的低阶修士尸身,张世平神识在储物袋中找了找,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棺材之类的法器,可以用来保存这具尸身。 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为难的事情,他抬手一甩,从衣袖中飞出了几把怪模怪样的子母刃,几道白光乍现,离他十几丈外的一颗老树就轰然倒地。 他看了下树干,选取了一截长短合适,粗细适中的树干,驱使着这几道子母刃法器,三两下将其弄成一个简易棺材。接着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颗散发着阴冷幽寒之气的黑红色石头,扔了进去后,之后他再将这两具尸身也扔了进去。 ‘嘭’的一声,盖板从地上翻转了几圈,飞到棺身上,严丝合缝地合拢到一块。 随着那几块黑红色的石头寒气涌出,一层灰白色的白雾薄冰,渐渐凝结在棺身上,张世平神色不变地将其收进了储物袋中。 他站在原地,神识从身上缓缓散发了出去,以他所在的这座小山为中心,起伏的山川,幽深的山谷,平坦的原地,还有山中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被他蔓延的神魂神念所感知。 过了一小会儿的工夫后,张世平收回了神识,朝着东边看去,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恰好一片残叶摇曳而下,从他身躯中经过,悠悠地落在了树下的枯叶地上,张世平这道虚影才缓缓散去。 在远处,一道灰虹朝着七八里外的另一座山头飞去。 …… …… 一条长约两丈,身子足足有常人手臂粗的黄纹黑斑的烙铁蛇,上身高挺,比它面前两个采药的低阶修士,还要高过一头。这烙铁蛇‘嘶嘶’地吐着暗紫色的分叉蛇信子,在它面前几丈外的地方,有两个背着竹篓的修士,这两修士一老一青,分站在这条烙铁蛇两侧。 老者修为在炼气七层,相貌很是普通,脸色黑黝黝的,风霜满面,他左脚朝前跨了一步,右脚在后,手中则持着一根镔铁长棍,棍头斜对着妖蛇,一脸郑重之色。 在低阶修士之中不乏直接手持长刀长棍的,有的是因为他们在成为修仙者之前,早已在江湖混迹了好久,习惯了江湖间的厮杀手段。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那是因为低阶修士法力弱,御使法器虽然胜在灵活多变,但是其威力差了一筹。 而另外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二十余岁,修为较低一些,只有炼气五层,他面容与这老者有几分相似,但是要白皙得多,在他身边飞着的九节银光闪闪,首尾有着倒钩的短棍。 这头炼气后期的烙铁蛇身后,长着一株常人小腿高的小树,枝叶上挂着几颗青色的小果子,其中一颗有已经泛红,隐隐生着股清香。这一老一青两修士,目光灼热地盯着这株小树,看样子不止想要摘果子,更像是想直接连根挖走的样子。 这条烙铁蛇或许是感受到了这两人灼热的目光,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原本在左右轻微摇晃的上半身,猛然化为一道黄黑色的虚影,眨眼间便朝着那位修为低一些的年轻人扑去。 ‘嗒嗒嗒……’在这年轻人周身所飞着的倒钩短棍,首尾相连起来,连横在一块,这条烙铁蛇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小棍棍身上。 见自己这条九节鞭架住了这条烙铁蛇的扑咬,年轻人脸色一喜,正想操控着法器,将这条妖蛇七寸绞紧,但是却听到老者一声厉喝,“快退。” 一条粗壮有力的蛇尾,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朝着年轻人腰身鞭去。老者或是要有预料到此点,在这短短一瞬间他出现在他孙子身旁,用着手中的镔铁长棍,架住了这一记强而有力的尾鞭,棍身嗡嗡作响,但是这老者却抓的很稳,这根镔铁长棍并没有一下子脱手而出。 年轻修士听到老者的叫喊后,身形如雁,一下子与后退了几丈远,同时打出了几道灵光,他那条九节鞭紧绕者蛇身,想要将这条烙铁蛇压成两段。 他知道妖蛇一身鳞甲不比一阶上品的防御法器弱,他这条二阶中品的银钩九节鞭,要是换成了刀剑这一类的法器,怕是连妖蛇鳞甲难以弄破,可是要是换成了九节鞭这种钝器,便不一样了,一勒一紧,烙铁蛇顿时吃痛,气息更为暴躁。 正当老者想要趁机打上一棍的时候,一道灰虹落了下来,一个年轻人轻轻朝着这条烙铁蛇一直,一朵银花看似缓慢,实则眨眼之间就落到了这条妖蛇身上。 这一老一青两位修士,没有看到什么耀眼至极的灵光,那条烙铁蛇,原本还挺直的上半身,就已经无力地倒在地上。 “你们两人是否知道这附近有姓风的家族?”张世平不动神色地望着两人,问了一句。 老者看此,双眼瞬间睁大了几分,他竭力将自己已经猛然挥回的镔铁长棍收回,血气逆行涌上了脸,“回前辈,不知道前辈问的是沧渝风家,还是素谷风家?” “你都说说看这两家的情况。”张世平听到老者的话后,虽然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他没有表露出什么异色。 老者当即轻声轻气地朝着张世平介绍起来。这沧渝江家已经传了八百来年,虽无金丹,但是筑基修士众多,几乎是金丹家族之下,实力最强的筑基家族了。 在这位老者看来,这等家族已经是一庞然大物了。 而素谷风家实则是用沧渝家族分出去的,明面上只有一位筑基,但是暗中具体多少个,又或者与沧渝风家是否还有什么样的关联,这个炼气期的老者,他便不清楚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青霜 这老者话不敢说得太满,但是心中又有些忐忑不安。他稍微看了一下张世平的面容,看起来是极其年轻没错,但是双眸犹如古井般平静,好似一汪幽泉,能将人的魂魄都给吸了进去。 这一下将老者吓了个半死,他赶紧低眉顺眼,不敢再有半点逾越之举。他这才明白为何他老友王富贵说的话,他们这些练气期的小修士,要是遇上筑基前辈,还能看几眼,要是真的遇上什么真人真君的,那看都不要去看,那些老怪物邪性的很。 其实张世平他并没有催动什么幻术,或是神魂功法,这种情况纯粹是因为张世平与这老者两人修为差距太大,加上老者心中惶惶,先怕了七分,因而才有了这般感觉。 张世平也注意到老者的小动作,并没有多加在意,他只是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那年轻的后生,见他站如劲松,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怀着傲骨却无半点傲气,修为也尚可,若是放在他们张家之中,倒也值得培养一番,应该极有可能成功筑基。 不过这人终究不是张家弟子,张世平便收起了有些发散的心思,随口朝着老者又问了下素谷风家的情况。 老者用三两句话,就先将素谷风家大致情况,说与张世平听,见张世平微微颔首,然后他这才说起了,他所能知道的关于素谷风家的事情,一边说着,还一边注意着张世平的脸色。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张世平脸上的肌肉好似石头一般,脸色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变过一丝一毫。 再听完了老者所说的话以后,张世平微微思索了下,便朝着老者口中所说的素谷方向飞去。 老者见张世平朝着西北方向飞去,没过多久,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以后,他赶紧跑过去,叫了他那孙儿几声,让他赶紧将九节鞭松开。 见他那孙儿好像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他也不在乎。老者走过去弯下了腰,动手将九节鞭掰开,然后将这条已经软趴趴的烙铁蛇收进了储物袋中。 做完了这个以后,他又喊了一声,让他孙儿赶紧将这株蛇眼果,连根带土一齐挖了。他那孙儿才回过神来,老者嘿嘿笑道:“瑞儿,手脚麻利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眼下的日子能过好,才是真要紧的事。” …… …… 青火谷外,张世平驾起灰虹,朝着伍月坊市飞去。 他先前去了素谷风家一趟,暗中查了两三天时间,这才发现了这筑基家族中一处暗狱中,关押着十几个已经神智癫狂的妖化修士。不过素谷风家的两位筑基修士,却没有半点妖化的迹象,他们看着这些神智不清的妖化族人,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被张世平看在眼里。 他稍微施展了些许手段,从风家两位筑基修士口中,询问出了一则消息,原本风家祖上因为所修行过妖化法诀,再将妖血融入己身以后,他们这些后人体内便流有妖血。风家之所与筑基修士多,而却不见半个金丹修士,也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得知了此消息以后,张世平便有些兴致了了,对他来说别人家血脉再怎么样,又不关他自己什么事情。 只不过这风家妖化修士的样子,与尸童子有些类似,因而张世平在返回滨海城的时候,顺便将那断成两截的妖化尸身,送到了青火谷祁峰手中,并将自己所查探的事情,大致地与他说了下。见祁峰什么都没说,张世平他也不想问,对于有些事情越是好奇,那越是麻烦。 见张世平离开以后,祁峰在青火谷中石亭中,闭眼思索了半天,而后他将这尸身一卷,收进了储物法宝之中,青光一裹,朝着坐落在海中的青禾大修士所在的水府飞去。 而张世平在玄远宗转了一圈,当知道他交与此楼的那条青狮断肢,还没有锻造成功,他眉头紧皱,脸色颇为不悦。不过他在玄远宗的一位筑基后期的管事,赔笑又赔礼,张世平才悻悻对其了。 这种炼器的事情急不得,这一点张世平他也知道,因而就没有再多打扰。万一自己逼得太紧,至于与那擅于炼器的金丹期道友,忙中出错,硬生生将这种能锻造成法宝的材料,锻造一把二阶圆满的法器来,那张世平可没有地方哭去。 他只吩咐了店中的掌柜一声,若是法宝锻造出来,那边差人去翠竹谷知会他一声便是,也省的自己多跑一趟。 而那具与尸童子长着差不多的黑鳞独角妖化尸身,这件事情后续发展,张世平对此就没有怎么在乎了! 对他来说不论这事情是有什么样的阴谋在,再怎么样也不会拖累他。出了事情,那五大派的元婴修士自然会去处理,哪轮得到他。 一回到翠竹谷后,张世平将那头几乎占据整整一个储物袋的银甲老龟取了出来,将这具银甲龟浑身的血肉、盔甲……一一分整了起来。 至于那银甲龟那全身血液,再经过张世平的祭炼后,就只剩下了十九瓶精血,有点让张世平失望,又有点疑惑,照理说一头足足几丈高的三阶妖兽,不应该只提炼出这一点点的精血而已,不过张世平转眼就想到,或许是因为那黑水谭上功法的原因,导致这头银甲龟全身血气亏损。 张世平心无旁骛,照着自己的定下来的计划,在这段时间里面,要将这十九瓶银甲龟精血,通过《拘灵化元术》,全部炼化了,让自身炎陨万灵宝塔威力更盛。 在这段时间里面,张世平也终于等到了用青狮前肢四根利爪为主,所锻造而成了四把成套的飞剑法宝,名为‘青霜’。 他将其炼化以后,又培炼了一段时间,待感觉自己与这四把“青霜”心神相通以后,张世平就出海,远赴沧古洋,去捕杀那些二阶妖兽,采集灵药,收集灵材,一晃之间几年时间匆匆而过。 张世平并没有刻意去寻找那些三阶海兽,毕竟以他如今修为还是要稳妥一些,反正时间还有的是,不急于一时。 第三百六十二章 水月渊、玄冥宫 蓝天碧海,几十里方圆的小岛上,林木葱郁,随着海风起伏。 几株林叶稀疏的椰子树下,叶子光影斑驳,一个身材中等的青衫修士正站在这斑驳的光影之中,眼睛微微眯着,眺望着远处那涛涛碧海,正层层地涌上银白的沙滩。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淡淡的咸味,从他鼻腔吸入,过了几个呼吸以后,他这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年轻的青衫修士身边,出现了一个矮胖修士,他与张世平一般,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与碧海,两人静静地站望着许久。 而后这位矮胖修士,才开口说了一句:“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挺好的!”张世平想了下,这让怅然说道,“马师兄、梁师兄、玉师姐他们这些年来,也还好吧?” “都挺好的!”王老祖走出了这处树荫,一条青色巨蟒从银白的沙滩上,穿行而来,绕着两人围了一圈,王老祖轻轻地摸了摸巨蟒的头,轻轻地一拍,只见这条青鳞蟒蛇晃了晃,这才朝着岛中森森林木而去,没入其中。 “不知道老祖这次唤我来,所为何事?”王老祖差使正阳宗一位在滨海城混迹的筑基弟子,特意来翠竹谷寻他,因而张世平这才远赴沧古洋,来到这座无名小岛上,他见王老祖说了一句都挺好的以后,又沈默了起来,张世平这才开口先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给你一些东西!”王老祖从身上的储物法宝中,取出了一个淡青色的储物袋子,随手往后一抛,扔给了张世平。 张世平伸手接了过来,神识往这个没有受过修士祭炼的储物袋子里一扫,见里面多是大大小小的玉石锦盒,在锦盒上面贴着的封存气息的灵符,他不知道你们装着什么东西,也不好直接就当着老祖的面,拿出来拆看。 “这是?”张世平带着几分疑惑,朝着张世平问道。 “宗门立宗以来收集的大部分功法玉简,还有一些文献古籍,还有开宗老祖正阳真君以及我的一些在修行上见解,你有空看看便是,希望对你今后的修行所有帮助。”王老祖淡淡回应道,如今宗门这种情况,所能拿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些华而不费的东西了。 “多谢老祖。”张世平并没有多做推辞,就将其收进了怀中,“不知道老祖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王老祖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吩咐,你如今也算是玄远宗的弟子,不用一直叫我老祖,若是让他们听到了不好,你唤我一声长燊真君便是,只是希望你以后,若是身有余力,那就多帮衬帮衬正阳宗,好了你回去吧,老夫也不耽误你修行了。” “自是不敢忘,世平告退了,老祖今后多加保重。”张世平催动了下体内的‘青霜’剑光,将自身一裹,化为一道青虹,朝着远处高空飞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人影。 “也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王老祖见张世平遁飞到了远处后,这才喃喃说道。不过他想到自家那金丹九层的后辈,脸上便又露出了笑意。 …… …… 罡风凛冽之中,张世平目光微沉,他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白云之下这无边无尽的汪洋,最后叹了一声。 过了两个来月,张世平终于回到了滨海城中。 不过一回到滨海城中以后,一则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让一脸愕然的张世平,还以为自己出去了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 不过在他出门的小半年时间里面,不知道为何与玄远宗一般,同为滨海五大修仙门派的玄冥宫与水月渊,这两派竟然打了起来,还不是那种小打小闹,而是真真正正地拼杀了起来。 门下的炼气筑基弟子,死了不知道多少个,甚至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玄冥宫的好几位金丹真人,也被水月渊的元婴修士斩杀,而水月渊的一位元婴老祖,直接被玄冥宫的黎坤大修士,给斩灭了肉身,连元婴都没有逃掉,直接被抹杀了神识。 因而他们两宗瞬间成了水火之势,一时间打出了真火来。水月渊的元婴后期大修士南明真君,同样以牙还牙,出手灭杀了好几处玄冥宫镇守在灵石矿脉的好几个金丹,只是可惜的是,没有逮到玄冥宫的元婴修士。 因为玄冥宫的那些元婴长老,在看到黎坤大长老出手如此狠辣以后,个个早就如同老鬼一般的心思,那是小心再小心,生怕落入了那位火气冲冲的南明真君手中。 两派元婴老祖落下面子以后,那些下面很多低阶弟子,那是惶惶恐恐,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们这些高阶修士给波及到。 而在这种情况下,那两派门下的好一些小势力,也是在蠢蠢欲动的样子。不过在这期间又发现了有人在浑水摸鱼,有好一些小家族,被这些不敢透露身份的修士给斩尽杀绝了,至于那些家族的财宝,则是被他们掠夺一空了。 玄远宗、缥缈谷、碧宵宗三派并没有立马掺和这事情,只是赶紧派出手下的人马,想着先将此事其中缘由给打听清楚了。三派的元婴修士,都在等着什么时候,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分神尊者自会出来调停此事,但是在此之前,若是两派实力大损,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得知了此事以后,张世平便又各去了天凤山、青火谷一趟,向崔晓天、祁峰两人打听了事情了缘由。不过两人对此也不怎么清楚,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说与张世平听,从这两人洞府处出来了以后,他又接着去拜访了一些金丹真人,众人说法纷纷,一时之间也没有个真切的定论下来,俱是在观望着。 ……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三年有余,水月渊与玄冥宫之间,依旧势如水火。 越来越多人起了小心思,张世平在参加了好几次隐秘的金丹修士交换会后,曾有一些藏头露尾的金丹真人在私底下找到张世平。 第三百六十三章 生活 这些人为了什么事情,张世平还是知道几分的。 如今东海境内战乱纷纷,很多金丹修士,趁着这良机,暗中联合起来,对这两派疆域内的小家族、小门派进行围杀,下场的可不止是金丹,甚至还有元婴修士,其中的水,深的很。 要不然这几年来,为何总有一些小家族,被人连根斩断,还不是这些人的手笔。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些行事鬼魅的修士,落进他人圈套的,也有不少人。 其实张世平听到他们的邀请以后,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是他仍果断地拒绝了。 不是因为什么慈悲心肠,而是因为这一起来找他着这几人,其中一人说漏嘴了,叫了他一声张道友,这一下子就让张世平很是警惕了起来。他虽然身穿着能隐藏自身气息的海兽皮所制成衣物法器,但是耐不住别人修行了几种较为奇异的功法,能够看破张世平的这等伪装。 自己的身份他们清楚,但是他可不清楚这几人的身份,而要是这几个修士,有谁不安好心的话,那等以后赚够了灵石,再将张世平的身份给暴露出来,张世平可就是中众矢之的了。到了那时候,玄远宗可要给那位于东海的水月渊与玄冥宫两宗门,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了。 这种事情,张世平可不得不防,不然一失足成千古恨,有的是让张世平后悔的时候。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但是可以做。张世平自是清楚其中分寸。 世上的事情,不是都有对错,也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还是看自身所处的位置。 好似一张灰纸,有人站在阳光下看,那灰色就白一些,有人放进暗室中观摩,那看到就是黑兮兮的样子。 当这些人,见拉拢不到张世平后,便默默离开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来。而张世平也不想去招惹这些人,他转头就将其抛之脑后了。 …… …… 在东海两派争来斗去的时候,有人看戏,有人下场,有人漠不关心,还有常年闭关的修士,尚浑然不知。 而张世平按照自己的计划,没有将自己心放在此事上面。在他看来,自己要是没有半块灵石的利益,那就算水月渊、玄冥宫这两派,同归于尽了,也不管他的事情。 这三年来,张世平将自己的时间,是安排得满满的,几乎看不到什么空闲。 他一边扩大了自己幻鬼蝗虫群数量,再用着养蛊的办法,快速地培育出二阶的幻鬼蝗,争取早日培育出堪比金丹修士的三阶幻鬼蝗来。 不然这些奇虫只有一个幻鬼卵液的毒幻之效,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了。不过要是能以这种幻鬼蝗毒,炼制出某种神魂毒丹,那在斗法之中或许有奇效。 张世平以往推曾花了好几年,演过芝阳云纹丹的炼丹经验,他自是明白其中难度。所以张世平并没有当即开始推演,而是翻看王老祖所给他的一些玉简,上面记载着宗门许多炼丹师所留下的炼丹心得,吸取前人的智慧,让自己开眼长见识,也省的自身脑筋僵化了。 除了这些以外,张世平在这几年的时间,还了修炼了《破邪法目》这门灵目功法,他也终于将那光头元婴真君所赠与他的那份经文理解透彻了。 而当他完全理解了这经文以后,再回头去看《五彩琉璃功》的时候,从那以前的功法注解,他挑出了许多错误之处。 这倒不是因为注解功法之人,见识不够,或者随意胡编乱造,而且此人不通经文的缘故。其实若不是有张世平又这卷经文,那让他又岂能发现这些? 不过也是幸亏他能及早发现,不然到了最后,他所修行的《五彩琉璃功》成了琉璃金身,到那时候,张世平想这般轻易地扭改过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张世平刚筑基时候,由《青玄御火诀》这等基础的五行功法,转修《火鸦决》的时候,都花了好几年时间。 而对于这等金丹期的炼体功法,除非修士舍弃了肉身,不然其影响始终会存在,就算修行其他的炼体功法,也不能改变这种情况。 至于张世平所修炼的《破邪法目》,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毕竟这门法术是从万剑门传承法剑中福获取的,乃是万剑尊者所留。 要是连万剑尊者都出了错,那就更不用说张世平这个金丹初期的修仙者了。 可这其中的花费,要比其他的功法大一些,单单那第一层《破邪法目》就让张世平储物袋中,少了好几万的灵石。 本来张世平应该要花上近十万的灵石的,不过幸好制作此功法第一层所需的破邪灵水的材料,张家店铺有,所以张世平这才省了好几万灵石。 当然张世平从家族店铺中,所获取的灵材,是根据他对家族所贡献的功绩点来,而不是看上什么,就随意将东西拿走,都是按着族中规矩而来。 如今张家虽然坐落在冲灵山脉中,但是因为张世平所修行的地方名为翠竹谷,因而滨海城以及周边的修士,更喜欢将张家称为竹谷张家。竹谷张家如今的族规,沿用的是以前白猿山张家那时候定下的规矩。 因这规矩张世平熟悉,族人也习惯,他要是随着性子乱改一通,反而不美。 这几年,要是还有时间余下,张世平不是祭炼炎陨万灵宝塔,就是祭炼那用青狮利爪锻造而成的青霜法宝飞剑,总之没有半点闲余的时候。 任凭外界纷纷扰扰,张世平淡然处之,自管自己的事情。只要玄远宗不昏了头,先下场参与水月渊与玄冥宫两派争斗,那张世平他们这些宗门的金丹修士,便没有什么事情。 对于这种生活,张世平还是很满意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水月渊与玄冥宫争斗不休的时候,海族再一次聚集而来。在众人以为他们两派也该消停下来,他们却仍争斗着,甚至将这仇怨带到了人海两族的战场中。 …… …… 第三百六十四章 草木几多枯荣 水月渊与玄冥宫关系急剧恶化,便是在与海族交战之中,也是各自为政,有时候还在暗地里相互抽着冷鞭子,因而就算这次海族来袭的规模不大,东海比以往时候要乱。而且期间还有一些修士,起了歹心,竟然暗中围杀在内海的一些筑基修士。 而这些人不知道因为消息灵通的缘故,他们从未对背景强横的筑基练气弟子下手过,专挑着那些想要趁机赚取一些修行灵石,收集一些修行灵物的散修下手。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发现此事,直到消失的人多了,散修们也感到不对劲的时候,水月渊与玄冥宫的金丹修士们才回过神来,调查此事。 这一调查后,双方竟然发现了依附在他们宗门名下的其中几十家筑基家族,还有一两家金丹家族,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地给灭门了,其中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经过两派修士调查之后,矛头无一不是指向对方。 而这些原本需要保密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被谁给传了出去,越传越是离谱,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任凭水月渊与玄冥宫如何辟谣,也无济于事。那些在东海猎杀海兽,抵抗海族大妖的金丹真人,听闻了此消息以后,其中一些小宗门、家族的金丹真人,几乎都匆忙赶回坐镇。东海人族与海族之间原本均势的局势,一下子被打破了。 因而在东海方面,两派收缩了势力,放弃了最外围的海族,退守第二岛链,也就是枭风岛这一条海族防线。南海这边,压力随之大增,最外围的防线摇摇欲坠。 这种情况下,受到其他元婴修士苛责的两派元婴老祖们,顿时暴跳如雷。 不过他们这些元婴修士,就算再年轻也活了好几百年了,在怒极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其中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是有是背后有人推动。只不过是他们预谋太久,事情一下子发生太急了,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已。 现在有所冷静以后,他们两派已有所节制,但是并没有冰释前嫌,仍然在暗中较量,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了什么?一些与两派元婴修士关系较好的真君,私底下向他们打听询问,但是两派元婴老祖一个个口风比没缝的鸡蛋还紧,半个字都没问出来。 这些事情在元婴真君的圈子里面传开以后,玄远宗、缥缈谷、碧宵宗三派老祖,还有一些元婴修士,本想出面调停双方争斗,以防海族在东南坐大,到时候尾大难掉,但是见两派修士看起来不像是想领这个情的样子,他们便退而观望着,谁也不想热脸贴别人冷屁股。 只是让这些老怪觉得奇怪的是,为何这时候,红月、溪风、玄山这三位尊者,怎么都没人出面调停此事? 张世平虽然安静在翠竹谷中修行,但是他并不是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近年来,玄远宗所探得的消息,也会有人特意将之送到翠竹谷中,加之还有张家,开门做生意,所接触的人,那是三教九流都有,也收集了一些消息,归整以后,自然到了张世平手中。不过这些大事,他看看就得了,又哪是自己这位金丹修士所能掺和的。 …… …… 一年,两年…… 五年,十年…… 二十年…… 天地四时流转,草木几多枯荣。 时间匆匆,从前仿佛昨日。 冲灵山脉中,张家陵园内,张世平站在一座旧坟前,拿着叠黄纸,放在墓碑上,用土块压着,而后他又倒了三杯黄酒,烧了香,站立无言许久! 过了一两个时辰后,张世平这才走出了陵园,一位留着三咎长须的中年修士,正守在陵园外。他一见到张世平出来,便躬身行了一礼:“亨仁拜见老祖。” “不用多礼了,不是说让你不用再这边等了吗?”张世平看了这位他父亲临终以前,向他所推荐的族中后辈张亨仁,说他心正无私,谨终如始。这些年来,他做得确实不错,倒也对得起张同安的嘱托与张世平的看重。 “刚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听守陵的仆人说老祖还在,我便过来看看了。”张亨仁肃色说道,在族中陵园,自然不能轻佻浮躁,要庄严肃穆。 “族中最近如何?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我这边来处理便是!”张世平与张亨仁从陵园石牌坊下走过。 “难处没有,好事倒是有几件。”郑亨仁出了陵园以后,又说道族中那些争气的后辈子弟,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中青石长阶缓步走下。 这些年来,张世平除了每一年从玄远宗那边拿到属于自己的一份供奉灵石外,每隔五年时间,玄远宗会多分给每位金丹修士一颗筑基丹。而张世平又向其中一些金丹长老换取了他们手中的筑基丹。 这些金丹道友,散修出身,又不喜男色女色,孑然一人,他们手中的筑基丹并没有什么用,不然这筑基丹哪有嫌多的道理? 有了筑基丹,张家这些年来,增加的不只是练气期修士,就连筑基修士也多了五人,慢慢有了金丹家族的气象。 出了陵园,两人在山下一处石亭之中坐下,张世平与张亨仁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 在黄昏中,张世平起身朝翠竹谷飞去。 …… …… 一小会儿后,张世平便已飞到了翠竹谷万竹法阵外,他并没有直接进入法阵之中,而是缓缓飞落下来,朝法阵外一处用于侯客的石亭走去。 早在亭中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人,看容貌像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不过修仙界中,可不能单以容貌,去揣测他人年纪。有的修炼枯木诀一类的修仙者,就算是三四十岁的年轻,看起来也像是七八岁的样子,而一些护颜有方的修仙者,就算几百岁了,细看起来,也如同十几岁的少年少艾。 这两人看到张世平走过来后,便赶紧起身走出亭外。 身穿蓝色衣衫的中年筑基男子金思明,他见到张世平以后,恭敬地说道:“思明拜见张真人。” 不过张世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对着他旁边的妇人说道:“今日怎么想起到师父这里了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有新欢无旧爱 张世平取出银色禁制令牌,轻念了几声,配合着法力,激发这块法阵禁制令牌,一片朦朦灵光打入万竹法阵后,很快这法阵就露出了一扇门户来。 “外头风冷,有什么事情进谷再说,对了,思明你也进来吧,别干站着了,不然老夫又要被曦儿埋怨了。”他先是轻声对着盘着妇人发型的林曦儿说道,又看了一眼她旁边的金思明,态度便没那么好了。 林曦儿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但是因为她筑基的早,加上平时有服用养颜驻颜的丹药,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而金思明对于自己相貌并没有太过在意,显老了一些。 至于张世平这位金丹真人,他容貌与二十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二三十岁的样子。不过张世平因为身为金丹修士,还有一族之祖,他身上的气势倒是多了一些威严,还有那双深邃如夜星的眼睛,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他那年轻的相貌。 林曦儿看了自家丈夫一眼,见他神情有些无奈,轻笑一声。 她快步都到张世平身边,然后又用手召了召金思明,这才跟在张世平身后,三人走进了谷中。 …… …… 日落西山,月上中天。 月华清幽,灵竹泛着濛濛青光,莹虫绕竹,星星点点,好似满天繁星,撒入凡间。 在翠竹谷中半山腰一处竹屋之中,林曦儿与金思明相拥着,但是两人却没有入眠。她翻开被子,赤脚走到窗户旁边,将竹帘拉起,入眼便看到一株犹如青玉般的灵竹,随着丝丝银白月华融入这株三阶翠灵竹中,一缕缕精纯的木属性灵气,正从灵竹中发散出现。 天地之间的灵气,从不是无端自生,除了从古蕴含在灵脉之中的灵气外,更多的这些灵花异草。它们能吸收灵气,也能再吸收日月精华后,衍生出新的灵气。 天地循环,生生不息! 林曦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她转过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丈夫,轻笑说了一声:“吵到你了吗?” “没有。”金思明从背后抱着林曦儿,他感受着此处的灵气,有些感慨:“跟着我,可苦了你了。” 林曦儿与金思明的这件婚事,本来张世平是不同意的,但是奈何林曦儿执意要嫁给金思明。照着张世平所想,他这徒弟身怀水木双灵根,资质比他要好得多,只要能心无旁骛地修行下去,尽早达到筑基后期,到时候有他还有玄远宗的帮助,达到筑基圆满的可能性很大,至于能不能渡过丹劫,那就要看她自身的造化了。 修仙者中财侣法地,其中的侣并不是单指异性,而是与自身志同道合的修仙之人。至于其中的男欢女爱,不过是皮肉之欲,哪比得上追求长生大道来得痛快! 但是人各有志,人亦各有路,张世平也不能将自己意志强加在徒弟身上,他教的是徒弟,不是自己的影子。 “哪有?”林曦儿轻靠在金思明胸膛上,呢喃说道。 至于张世平再点燃青铜灯火以后,他已盘坐在静室蒲团上,再摈除了所有的杂虑后,他将心神陷入深沉的冥思之中。 步入金丹以后,张世平才知道渡羽真君为何五十七岁结丹,但是修炼到金丹圆满的时候,已经是三百二十岁了,足足花了两百六十三年,要是换成其他金丹修士,怕是到死都修炼不到这种境界。 他从结丹至今已三四十年时间,除了为了还天凤山崔晓天的赠药之恩,帮他炼制青火葫芦的那十年时间,没有怎么修行以外,剩下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修行,打磨积累法力,算起来也快三十年时间了,修为这才有所突破。当然他修为算起来只是金丹二层而已,还算在金丹初期内。 过了两个时辰,外头天色渐明的时候,张世平深深吐出了一口白气后,他幽幽睁开了眼睛。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湛蓝的圆珠,看了一下,张开了嘴,这颗蓝珠便化为缩成一粒米粒大小的珠子,飞入了他嘴中。 这颗珠子是张世平从那头银甲老龟取得的,也不知道老龟是杀了那位金丹修士得来的,还是自己寻人炼制的法宝。张世平不知道,也不去管这些无聊的小事,他只知道,如今这颗名为“鲛人泪”蓝珠法宝在自己手中。 他又查看了下储物袋中,所准备的几张符宝,中阶符箓,以及各种丹药,见没有什么遗漏后,他这才起身朝着虫室而去,用御兽袋子,将这些年来所培养的好几十头二阶幻鬼蝗,装了进去。 …… …… 金家所在的灵山山脉,其中一座半山山腰石亭里,坐着四人。 其中除了金家老祖明喻真人外,还有一身青衫的张世平,他正拿起茶杯,轻轻嗅着这冒着浓浓白气的灵茶。 身穿着大红的牡丹锦衣的玄素真人,对茶饮并不感兴趣,他与明喻真人一样,好美色,喜烈酒。 清茶太淡了,不如烈酒能醒脑,不如美色能撩动他渐渐枯寂的内心。 只不过烈酒终醒,美人易老,世上的事情总没有一个长久。他身边的美人是一个换过一个,原来的那位受他宠爱的林闻白,如今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了。 或许是拿上一笔灵石,找个地方安度余生,也有可能连骨灰都没有了,总之有了新欢,便没旧爱。 但是张世平对此并不关心此人生死,而玄素真人也仿佛忘了与张世平之间的间隙,举着茶杯敬,遥敬张世平一杯清茶, 张世平放下茶杯,他并没有用什么仇视的眼神回应过去,而是极为礼貌地颔首轻点了一下。以他的法力还有灵目法术,还远达不到能直接灭杀一位。 “你们倒是吃啊,明喻真人你家的茶点,当真好吃。”最后一位满脸麻子的胖修士手中不停地拿着桌上的茶点瓜果。 “海道友,你满意就好!”明喻真人摸着长须,一脸笑呵呵地看着海大富。 第三百六十六章 百年的代价 “不知道明喻老哥找我们几人前来,是为了何事?”海大富用力地眼下嘴里的茶点,吧唧吧唧了两下,拿起杯茶,一口灌下后,这才朝着明喻真人问道。 张世平曾与这位海道友算到如今,也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见面的是为了镇封散发着蛮古之气的海眼,那一次这位海道友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以前在正阳宗的那位曾卖给他幻鬼蝗虫卵的付师兄。 可是今日一看,这人身上的法力气息,又好像比那次又有些许的不同,虽然相似,但是张世平已经从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两人的相似之处了。 但是就是这情况,反而让张世平暗暗地对其多了些许的警惕。 他这些年来,只要是自己见过面的金丹修士、元婴镇真君,张世平都将其气息深深地记在心里。世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有心人了。任何一位金丹修士,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以前那一次,他们一行人可当真倒了血霉,只不过是个寻常的任务,却无端端地遇到一位妖君。要不是运气好,那位名为沧溟的妖君,只追着祁峰,张世平也不可能逃过一劫。 他回想当时,那时候那位沧溟妖君之所以紧盯着祁峰不放,好似是因为祁峰曾御使一根青铜长矛,攫取那头瑛招的精血。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世平并不能肯定,但是他一想到自己所修行的《拘灵化元术》,不止能炼化妖兽精血,还能重聚它们消散的一些灵性,从而抢夺它们神通。他就决定了这门功法绝对不能外传一个字,就连家族藏书的地方,也不能留下半个文字。 不然被海族、妖族的真君们知道了,即便张家背靠着玄远宗这宗门圣地,也只能在这些妖君的怒火中,化为灰烬。人族、妖族、海族三者,更像三只身上长满锋利长刺的刺猬,彼此之间有争斗,也有过合作。 在二十年前,王老祖曾给张世平一座储物袋,里面装着玉简记载着正阳宗几千来来所收集的大部分功法,还有文献古籍。这些玉简中的功法,在张世平看来,远比不上《拘灵化元术》这直指血脉神通的秘法! 也许是因为一些较为珍贵的功法,王老祖并没有全部放下去的原因,张世平这才找不到能媲美《拘灵化元术》的功法。毕竟他与正阳宗之间虽然还有一些香火情谊在,但是实际上已经算不得是真正的正阳宗弟子了,王老祖有所防备,也是极为正常的很。 这二十年来,张世平早就将这些玉简,全部看了一遍,又从中挑选好几种合适的秘法,作为自己压箱的底牌。有着宗门底蕴在的张世平,在如今金丹初期修士之中,已然不弱! “明喻真人,你寻我们前来,不是为了什么古修士洞府的事情吧?别又像几十年前那次,这事情我可还没有忘记,后怕的很呢。”在海大富旁边的玄素真人,他用着一种调笑的语气说道,不过他眼底的戒备,可是从没有真正放下过,显然那次两人相处的并不怎么愉快。 张世平眼中流露出些许莫名的意味,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地品着,静静地听着他们几人的话。 “明喻老哥,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吧,拖拖拉拉地,忒不利落了!”海大富开口喊道。 他神色不动地等着明喻真人,在滨海城中所有的金丹修士中,张世平与金家的这位明喻真人打得交道算是最多了。一来是因为自己徒弟嫁给了金家筑基族人金思明,二来张世平这些年来,用《拘灵化元术》祭炼炎陨万灵塔,所用的那些身怀银焰神通的大妖精血,有七成是通过此人购得。 如今金家这位明喻真人,年事也高了,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修行功法,又或者是因为服用了什么丹药的缘故,虽然已经七百多岁了,但是不显老态,仍一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模样。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明喻真人撑死也就只有几十年的寿元了。 因而那些眼热金家妖兽生意的金丹修士,在这段时间里面,一个个都安分的很,他们并不着急,区区几十年时间,他们等得起。 明喻真人虽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但是本命法宝祭炼了那么久了,全力之下,就是金丹中期的修士也不好受。谁人都不想做出头鸟,受他临死之前的疯狂报复!更何况这里的金丹修士也明白,金家的生意,不像面上那般简单。 因为一个金丹家族,哪里搞的到那么多大妖精血? “看来还是玄素真人了解老夫,那老夫也不卖关子了。”明喻真人放下茶杯,扫视了张世平、海道友、玄素三人,洒然笑道:“我这次找诸位前来,是有一件要事相商。” “明喻道友,什么事情就说吧。”张世平开口说道。 “你们也都知道了老夫如今年事已高,寿元将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如今我手头上,也就这门妖兽生意,还拿的出手,不知道在座的诸位,可有想接手的?”明喻真人用着淡淡的语气,说出了让张世平几人极为心动的话语。 “怕明喻道友做不了这个决定吧?”玄素真人听到以后,心跳也不禁加快了几分,但是他知道金家这么生意,明显是背后有更为强大的势力在运转着,而金家只不过是搭上了别人了船罢了。其中就有传言,金家是这门妖兽生意,有玄远宗、海族青蛟的影子在。 “老夫虽然做不了这个主,但是我可以向他们保举你们其中一人。”明喻真人很是实诚地说道。 “有什么代价,直说吧。”玄素真人微微一愣,皱了下眉头,随后就神色如常地问到。 “需要什么报酬,但说无妨!”张世平也是忍不住问到。 “护我金家百年!”明喻真君随口说出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三位金丹修士,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第三百六十七章 妖兽生意 张世平与海大富、玄素两人,没有再说半句话。 见此情景,明喻真人眉头一皱,轻叹了一声,他也不是只找过他们三人,在此之前,明喻真人早就找了好几位名声还行的金丹修士,但是没有人开口应下此事。 海大富微微地摇了摇头,他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道:“能不能换个条件,不然时间短一点也好。” “我这门妖兽生意,换取你们庇护我金家百年,并不过分。”明喻真人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张世平眉头紧皱,玄素也是差不多,至于海大富这人问完以后,见明喻真人不肯让步,他也就灿灿一笑,没了几分兴致了,自顾自地喝着茶,望着远处的大好山川。 过了一小会儿后,张世平仍是顾忌重重的时候,玄素真人却已经下了决心! “好,百年就百年,明喻道友要是能促成此事,那我可以发下誓言,照拂金家百年。”玄素想通了以后。朗声说道。 …… …… 翠竹谷外,一道青虹落下,张世平整个人显露了出来。 对于玄素真人应下了金家的妖兽生意一事,张世平并没有什么后悔的。其实要是真的只是做妖兽生意,那护佑金家百年时间,便百年了,这一点对于长居于此的张世平,来说无所谓。 但是这所谓的妖兽生意,实际上是做的并不止是妖兽! 人族修仙者需要妖兽材料炼器炼丹,又或者修炼功法。而海外那些开了智的大妖,化形的妖君,他们同样如此,人族凡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可口的零食碎嘴,人族修士一身血肉,灵机充裕,更是一种上佳的血食,能够增进它们的修为。 这种生意,要是仅靠着金家这一金丹家族,那不知道人给灭了多少回了,哪能存在那么久,还换过一家又一家。 张世平可不认为玄远宗不知道这情况,但是这种生意为何还能存在下去,而且据张世平所知,至少也存在了千余年时间,张世平想想就后背生冷。这里面的水很深,张世平并不想下去,省得自己被淹死了。 思绪杂乱的张世平缓步朝着法阵走去。其实人类猎杀海族、妖族,采集灵药的种种行径,与海族、妖族吞噬人类的情况,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张世平是以自己身为人族的角度来看,才会有这般想法。 而当他走到法阵边上的时候,那法阵中正漂浮着三红一青,四道传音玉简,张世平面露诧异之色,在他出门前可没有这些玉简。 张世平取出银色禁制令牌,轻声念了几句,朝着令牌输入一道法力,这面银色令牌发出一道灵光,将法阵中飘浮着的四道传音玉简,卷出了法阵之外,落入张世平手中。 他先将那张带着张家标志的青色玉简,用神识查看了一下其中的内容,过了几个呼吸后,张世平放下了玉简,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最后更是大笑了几声,“好好好!” 张世平没想到昨晚张家有两位闭关的练气修士,成功突破到筑基期修为。 这枚青色玉简乃是张家如今的族长张亨仁所留,来向张世平传递这喜事! 这些年来,张家出现的练气圆满修士不少,可不是张家所有练气期圆满的修士,都能拿的到筑基丹的。 不过就算没有筑基丹,向昨夜那两位张家族人,运道不错的,一齐筑基成功了。 原本这些后辈,没有筑基丹药的话,十几二十个练气圆满的修士,要是能成功筑基一个,那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张家中,想要获取筑基丹的途径主要有三条。 一是用家族的功绩点兑换,这些功绩点可以在至亲之间累积下来,并不是人死了就没了,父传子,子传孙。筑基丹药虽然价值昂贵,但是在多代人的努力下还是能换取到。 二是家族修士外出游历时候,自身运气好,获取到几百年份的灵药,向家族换取筑基丹。而这些灵药,有一部分张世平会用来向玄远宗换取筑基丹,一部分是放于家族的灵药园内进行栽植培育。 三则是针对那些祖上不是什么修仙者的张家修士,要是双灵根及以上,又或者身怀上等灵体,亦或是潜力巨大的血脉神通的族人,在二十五岁之前,修炼到炼气期圆满,张家便会为其无偿准备一颗筑基丹,但也仅限一颗而已。若是筑基失败,那今后的筑基丹,便要这人自己努力了。 他将手中的青色玉简收了进去,张世平平复了下心中的喜意,思索着张家以后的事情,如今张家筑基修士,若是算上郑亨运,已经有八人了。 而且练气期的族人也在慢慢变多,至今已经有七百二十六人,人口比在白猿山的时候,多了将近翻倍。这人一多,心思便会杂,他要多注意了,可不要一不小心,自己闭关个十余年,一出来就看到整个家族乌烟瘴气的,那糟心的很! 张世平思索了该如何办后,心中有底了,这才接着看了另外的三道红色玉简,其中有两道分别是九阳阁、万圣楼两家店铺邀请张世平参加金丹拍卖会的请柬,里面附着拍卖会上的宝物名单。 张世平微微扫过,眼中露出异色,他见所要拍卖的宝物之中,竟然有两件合在一起拍卖的九禽祭祀盘,一时间他便有去参加的打算了。 所谓的九禽,指的是朱雀、青鸾、三足金乌、鲲鹏、毕方、尚付、九头鸟、不死鸟、重明鸟九种上古真灵,而这九禽祭祀盘,便是上古时期崇拜这九种真灵的众多生灵,用来祭祀祂们的礼器。 张世平以前所见过的那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还有从黄师弟遗物中所获得的毕方石盘,都是归属于九禽祭祀盘。至于这名字是不是真正的叫法,那张世平就不知道了。 世俗之中,都有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语的说法,更不用说修仙界了,两地动则相距几千里,几万里乃是几十万里,一些上古之物的叫法不一样,那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自从张世平看到青铜灯将毕方石盘中的真灵虚影束缚了以后,此灯灯身上便多了个淡淡的青蓝色神鸟纹,还有原本橙黄的火焰,在焰心中也多出了一丝幽蓝火焰。 不过这盏青铜灯功效上,至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第三百六十八章 往事与今朝 可是能困住真灵虚影的这盏青铜灯,会真的那么简单。最有可能的便是自己眼光不行,手段不够,才没办法挖掘出它真正的妙用来。 就好像他从临卜城萍沧江古修士水府中得来的东西中,原以为那具黑颅玉骨的尸骸,只不过是炼体有成的金丹、元婴修士而已,但是想不到竟然被宗门的青禾大长老看上。虽然先前张世平没发现这具尸骸有什么奇异珍贵之处,但是他那时回头就明白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平白无故错失了宝物,张世平那时候也就只能用自己好在平安无事,这一点来安慰自己,算是给自己一个精神上的慰藉。 先前那具毫不显眼的尸骸都这样了,张世平对这盏从自己炼气期一直陪伴他至今的青铜灯,哪能不上心? 即便是没有其他的神异之处,但以这盏青铜灯助他修行的功效,除非张世平能寻到能改变灵根资质的真正天地奇珍,否则他哪能离得开此灯。 那已经仙逝多年的云师叔,他可还深深地留在张世平心中。云师叔修行到近寿终的时候,也没能突破,成为金丹中期的修士。或许那时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看到自己没有突破成元婴修士的可能以后,心思便没有全然放在修行上。若不是如此,当时云师叔也不会出来帮着常有年这位宗门掌门打理正阳宗的事务。 至于许师叔,又快要他的忌日了,张世平叹息了一声。人生悠悠,风华岁月,但奈何转瞬成空,为情伤,为情殇,几百年苦修,化为一旦,希望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这两枚红色玉简,这场由九阳阁与万圣楼通力合作的金丹修士拍卖会在三个月后举办,张世平将时间记在心中,就翻手将这两枚玉简收进储物袋中。 那两块九禽祭祀盘,他志在必得!这种石盘,张世平在这二十几年来,也才收集了四块而已,分别是一块青鸾、一块九头鸟,还有两块是鲲鹏。上古九禽教早已覆灭了不知道多久,据张世平所知,这宗门又没有道统传存至今,因而也没有什么金丹修士与张世平争抢此物。 再加上张世平也不是单单收集购买这九禽祭祀盘,他时不时地收集着一些上古之物,多半是如同这种有着彩画的石盘,或者是上面写着一些很是罕见的古文器具,所以其他与张世平相熟的金丹修士,也以为张世平这人极其喜欢上古之物。 而当张世平得到这四块九禽祭祀盘后,他将这四块石盘放于青铜灯旁,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一样,出现真灵异像。为此张世平查边了王老祖赠给他的功法,又在玄远宗的藏经殿找到了好几种正阳宗所没有的祭炼之法,他用尽种种金丹修士,所能施展的祭炼法宝的办法,但是奈何这些祭炼方法对于青铜灯来说,犹如泥牛入海,看不到半点作用。 当时张世平沉思了许久,最后所能想到的便是当时青铜灯吸收毕方虚影,那时候他是在一座萤石石山中,会不会是因为哪里山石或者地势,有其玄妙奇特之处?为此他还特意去了那座萤石石山,找到了当时的山洞,折腾了好几天时间。 可是萤石石山之行,张世平仍是一无所获。 不过那次倒是便宜了苏双这家伙,张世平去那座萤石石山之前,便想到了苏双这家伙,那座石山距离苏双所开的酒楼,两地相距也不算太远,以他金丹期的修为,再加上那用丹火神魂祭炼了二十几年的四把“青霜”,有法宝飞剑加持,他飞行速度更胜以往,没过多久,他就赶到了苏双居住的小岛。 可苏双这老小子却趁机强留了张世平十几二十天时间,天天找张世平喝酒,他那老妻看在张世平这位金丹真人的面子上,也不好落了苏双面子,因而苏双那几天过得最是惬意逍遥,连张世平从青火谷祁峰那里换取来的珀光酒,都喝了好几坛。 张世平好茶不喜酒,不过他想到苏双这家伙,一定没有喝过这珀光酒,便特意去找了祁峰,换取了十坛。这珀光酒,大部分都是祁峰自酿自饮,也就唯有相熟的金丹修士,才有机会喝到,这酒中冰火滋味,还有其蕴含的灵力,远超苏双所喝过的任何一种美酒。 其实这种灵酒,已经算得上是灵丹妙药了,若是再改良一番,灵力再充足点,当金丹修士法力枯竭后继无力的时候,此酒可用于补充金丹修士法力。不过张世平从未见过祁峰拿出过这等灵酒,不能断定他到底有还是没有。 张世平打开万竹法阵后,缓步走了进去,再过一段时间,他要是拜祭青寂岛拜祭许师叔的时候,再顺便捎带上一些美酒给苏双吧。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想要买到在金丹修士之间流传的美酒佳酿,可不容易! 进了谷中以后,张世平走进竹林小道,他看了下手中最后一块玉简,竟是一位毛遂自荐,想要拜他为师的练气修士,他想都没想,法力也没有催动半分,仅凭着手劲,五指轻轻一握,再松开的时候,这枚玉简就化为了细沙飞尘。 这种控制劲力的方法,就算张世平没有修炼《五彩琉璃功》这等炼体功法,身为金丹修士,他也能轻易地做到。 张世平缓步而行,路上见到有一群身穿着张家服饰标记的年轻男女,正在竹林小溪边游玩,一共有十二人,其中少年八人,少女四人,在他们旁边候着六个年轻的婢女,服饰蓝色为主,衬以红色,显得土气了些,不过十二个张家后辈,衣着也不是很华丽,若是与其他家族弟子想比,那就更为普通了。 这也是因为张世平不喜奢华,上有所好,下必所效。 在谷中修行的张家年轻弟子,如今一共有是十四人,都是张家资质最好的年轻一辈,最大的孩子十五岁,最小的不过十二岁,而家族中那些十岁以下的孩童,因为实在太小了,基础都没有打下,张世平便没有安排进来。 远远看了他们一眼,张世平就自顾自地朝着自己修行的地方走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年少无知 那原本在竹林小溪边玩水的张家年轻族人,一看到张世平后,就赶紧止住了笑声,一个个肃然而立,朝着张世平这位家族金丹老祖,躬身行了一礼,而那八位女婢则是跪在地上。 他们看着张世平走远后,这些少年少艾才一个个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些。 “三哥,没事吧?老祖会不会生气?”其中一个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尚未完全张开的女孩,扯了扯她旁边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少年,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吧,应该没事吧,今日是休沐的日子,老祖应该不会生气的。”那少年看了下身边的几位兄弟姐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要不,我们回去吧。”另外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年轻瞄了张世平的背影,有些可惜地说道。 他们的一举一动,全然被张世平神识所探知到,不过张世平并没有表示什么,修行是个人的事情,强逼无用。除了他们十二人外,谷中还有两个“添”字辈的族中后辈,就算今日是休沐时候,他们其中一个仍在自己的竹屋中打坐修炼,打磨精纯法力,一个正凝气静神,手持着一杆金光符笔,一丝不苟地画着低阶符箓。 张世平满意地点了点头,修行之人要有自律,要有韧性,能谨慎独行,能挨得过几十年上百年如一日的枯燥修行。 张家族谱在“同世元亨泰”后,接下去的便是“添志必文天。”这些孩子都是添字辈的,年纪相差得不多,可是彼此性格相差得很多。 滨海城中,那些十几岁的孩子,已算得上是家中的半个劳力了,早早地出来养家糊口。在张世平看来,家族里的这些孩子,已经十几岁的人,他们也该有所自觉,每一个人都应该对自己负责! 修行这等事情,强逼无用,他们这些孩子,过个两三年时间,要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那张世平换过一批便是了。他们如今的这等修行条件,比自己当年在小猿山洞府修行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那时候自身身怀三阳灵体,族长张怀宇才在小猿山这座一阶灵山,那灵气较为浓郁的地方,给他开辟了一座洞府,又哪能比得上翠竹谷这处三阶灵地,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这些道理,族中早有人与这些孩子讲过,根本不需要张世平这位金丹老祖,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 张世平走了几步,整个人便消失在竹林小道之中,一小会儿,人就已经出现在谷中那连成一片的十几间竹屋院落外。 下一刻,他人便出现在了静室之中,燃起青铜灯后,盘坐在一方老旧的蒲团上,沉心静气,摒弃了脑中的杂绪,这才运转起《火鸦诀》。 张世平周身那一大堆中品火属性灵石,在他所布下的聚灵阵中,化为精纯的火属性灵气,还有谷中那些磅礴的木属性灵气,一齐朝着张世平涌去。这些灵气早已凝成淡雾,随着张世平运转功法,被张世平吸入体内,周天运转后,化为一缕缕法力,融入他丹田那颗混转如意的金丹之中。 在灵雾之中,张世平周身散发着濛濛红色霞光,似有若无,朦朦胧胧,那是他修炼《火鸦决》中的‘火鸦光元术’时候的异景。这种由功法所衍生出来的神通,能附在修士所发出的神通与法器法宝之中,平添几分威力。 不过这门《火鸦诀》第七层的“火鸦光元术”的威力还是太弱了些,只能稍微提升约一成的法术威力,其附带这神识更弱,若是对方金丹修士有修炼过神魂功法的,或者有防护心神的法宝在,那以张世平如今第七层的修为,根本无法撼动的了对方。 可若是到了功法的第八层,那就提升法术的威力就开始变强了,其附带的神识攻击,也不是以前那般鸡肋。随着张世平所修行的《换元术》日益精深,他神魂也在日益强大。 而张世平那本命法宝炎陨万灵塔中,所炼化的银焰神通,能灼人肉身神魂,也能污人法宝灵性,两者相互配合下,张世平相信若是一些不知道他根底的同阶修士,一定会吃大亏的,毕竟神魂功法、神通,是较为难练的一种。 张世平要不是靠着青铜灯能恢复肉身以及神魂伤势,他也不可能从练气期,就开始修行《换元术》这等神魂功法。只不过他当时有些鲁莽,为了贪快,不惜分裂自身神魂,再借助青铜灯,欲行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的方法来修行《换元术》,强大自己的神魂。 那时候这种做法确实效果显著,筑基圆满修士所释放的神魂查探范围,不过是方圆十几里,有的神魂天生强大一些的,也不过二十几里,但是张世平筑基圆满的那时候,其神魂范围足足有方圆五十几里,堪比半个金丹修士。 只是其后遗症,让张世平颇为无奈,他结丹以后,与崔晓天、祁峰等相熟的金丹道友,彼此论道的时候,这才从他们那边知道了,修士神魂不能分裂太多次,不然神魂有损,结婴的几率会大减。 当时张世平一脸淡然地与他们说着,但是心中却已经像吃了苍蝇一般。而他们说起神魂损伤,张世平不露神色地问道有何解决的办法,崔晓天连说了好几种办法,其中一种便是张世平为了结丹,所卖出了那玲珑阴阳玉璧,这种天地灵物,能滋养修士神魂,治愈大部分的神魂损伤,这分裂神魂所产生的伤势,自然包括在其中。 这一听,张世平就更为郁闷了。 那次交谈后,张世平神色如常地与他们分开后,就飞回了翠竹谷,怀着几分侥幸心理,想着青铜灯既然能恢复神魂,那这种伤势应该不在话下的,可是当他用着秘法,细细地查探了以后,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青铜灯能恢复肉身以及神魂上的伤势没错,但是他练气期的时候,自身神魂太过弱小,加之又分裂了太多次了,终究是留下了一些隐患。张世平也明白了自己那时候有多么年少无知,那种行为是多么凶险,练气期修士就算只分裂两三次神魂,没有暴毙,也会变成白痴一个。 为今之计,张世平便自能看能不能收集的到如同玲珑阴阳玉璧这等治愈神魂的天地灵物。 …… …… 时间缓缓,转瞬已快三个月时间,静室之中,张世平如有一尊石雕木塑,周身淡雾重重,他身影隐没其间。 原本双眼紧闭的张世平,在运转完最后一圈大周天,身上的灵光渐渐淡去,经脉内的灵气,也缓缓化为了法力,融入他金丹之中。 第三百七十章 九阳阁、万圣楼 随后他豁然站起,身前的青铜灯顿时消失不见,紧接着下一刻,张世平便出现在了翠竹谷半空之中,他停顿了一小会儿,约莫一盏茶的工夫。 直到山风渐烈,碧湖荡,绿波涌,竹声涛涛的时候,张世平这才满意地收起了散布在谷中的神识,而不知道何时在静室蒲团上,又盘坐着了一个与张世平从衣着容貌、法力波动乃至神魂气息,都别无二致的人。 这人蓦然睁开了双眼,淡笑了一声,起身走出静室,飞至半空,绕着这位张世平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人同样朝着他点了点头,身影化虚,化为一股青烟,散去了。张世平张口一吸,一道青光被他吞入腹中。 这《青罗烟身》是他刚刚修炼的一门功法,乍一看似乎能以假乱真,不过张世平自是知道,他这才不过刚做到在烟身中,融入自己的一缕神魂,,算是刚刚入门而已,还不凝实,可能稍微被其他金丹真人神识一扫,便如烟幻灭,骗不得他人。 而烟身中所蕴藏的自身一缕神魂,是这门《青罗烟身》最为关键的一点。要是没有这缕神魂为引子,那这门功法又怎么能骗过其他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五感极其敏锐,有点像“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那种神而明之的感觉,寻常的幻术,假身,是骗不过他们的神识的,只有如同《青罗烟身》功法一般,分出自己的一缕神魂,做到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才能瞒得过对方的神念。 这等事关神魂的功法,金丹修士想修行这等功法,都要思之再三,珍而重之,生怕伤了自身神魂。不过张世平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只要他不像以前练气筑基时候,那般鲁莽,硬生撕裂自身神魂,那这等极其细微的一缕神魂,对张世平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以往在正阳宗时候,那些宗门金丹哪会想到有弟子,硬生生忍受着堪比千刀万剐酷刑一般的裂魂之痛?就好似凡人将手伸进炭火之中,不以为痛,反而以痛为乐。 不过这先前的经历,对张世平来说也算是有些许好处,最起码他修炼《青罗烟身》的时候,入门极快,而且在这最后一个月的短短时间内,他就能将自身一缕神魂,蕴含在一道烟身中,从而拟构出一个与他极其相似的假身。 而他从青烟中吸入口中的一道青光,便是张世平的一缕神魂,在这等时候,他自然能将分出的神魂收回。 张世平算了算时间,等他赶过去,那九阳阁与万圣楼联手所举办的金丹拍卖会也差不多时候开了。九阳楼与万圣楼,他们大部分的店面分别位于水月渊、玄冥宫境内,不过这些年来,两宗不对付,加之又有许多金丹从前线退回,东海战事吃紧,海族势大。 他们一方面趁着东海战事赚取大量的灵石灵材,一方面则是暗中为自身寻找好退路,未雨绸缪。而滨海城就是他们所做的一次正常的尝试,不过因为玄远宗境内,这两家外来的店铺,自是受到此地众多商行商家的针对,要不然区区一场金丹修士拍卖会,哪用得着两家合作? 九阳阁与万圣楼两家,他们行事与红月楼不一样。红月楼虽然遍布整个南州,但是他们更喜欢将楼阁建在荒郊野外,而且前来红月楼修士,只要不在红月楼所布置下的法阵内动手,红月楼便不会多管闲事,就算两人隔着红月楼法阵不足一寸的距离而已。 这个其实是因为红月尊者的喜好,他认为修仙界中不能一潭死水,要想到处散发的勃勃生机,修士辈出,因而需要彼此之间的争斗便更为激烈。 而他们两家更喜欢将店铺开在较为安全的坊市中,一些对自身修为没有把握的修士,也能安心参加,不至于半路被人打杀掉。 张世平不急不缓地朝着位于滨海城中九鸣坊市飞去,这九鸣坊市与张世平附近的伍月坊市,倒也不算太远,他飞了小半柱香,远远地就看到一片连绵楼宇,一条百余丈宽滚滚江河将其分为了两边。 这鹿饮江北侧的九鸣坊市,房屋有一部分位于平原,一部分已经修到了山坡半腰处,而在鹿饮江南侧平原地上,店铺鳞次栉比。 张世平直接朝着鹿饮江北侧半山山腰上的九鸣坊市飞去,周身散着一层淡淡的青光,直接飞入了一座飘浮着的巨大阁楼。在这座阁楼边上,还悬浮着一座与它等高的店铺阁楼。 在他们底下,行人往来,好一些刚来滨海城的散修,看到九鸣坊市这两座离地二十余丈的楼阁,通体青玉所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灵光。这两座巨大的楼阁,中间架着两道拱廊,一行身穿着锦绣袍服的年轻宫娥模样的低阶女修,双手端着各种散发着充裕灵气的瓜果还有美酒,几人亦步亦趋,极有规矩地从九阳阁那边,走到了万圣楼那里。 在万圣楼一间极为典雅的大殿中,钟乐浩浩,身穿彩衣的舞妓,戴着炫目的头饰,长摆舞动。而那一行宫娥,入了大殿后,便悄然分成两队,将手中的美酒与灵果,放于矮桌上。 张世平正与一位相熟的金丹道友,频频举杯! 大殿中的座位还空着好些,万圣楼一位金丹真人,正在招呼着张世平这些早来的金丹修士。 …… …… 几位带着腥臭味的筑基修士,他们原本驾驭着飞行法器,但是在看到了空中时不时飞过的那各色灵光,无一不显露着极其磅礴的法力波动,他们赶紧驱使着飞行法器,赶紧降落了下来,对着一闪而过的金丹真人躬身行礼,而后才接着上路。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见到的金丹修士,足足有十余位,都朝着九鸣坊市赶去,心中不由得犯嘀咕。这些人想着他们几人,这才出了一趟远海,难不成滨海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最后等到他们多花了好一些时间,赶到九鸣坊市的时候,竟然看到悬浮着二三十丈之高的青玉楼阁,一时间像是见鬼了一般。 第三百七十一章 鞭子 而在九阳阁与万圣楼下方,那是一处偌大的青玉广场,若是有人近看,便能看到上面所刻画条条阵纹,散发着濛濛清光,时隐时现。 这些阵纹,粗的犹如常人拇指,细的好似发丝,要是心思细腻的修士,或许能看得到,布置在青玉广场上的阵法,竟然与这两座青玉楼楼底所刻画的阵纹相互呼应,轻而易举地将上空的青玉楼阁浮于近三十丈的半空之中。 而原本这处青玉广场之前,存在着的诸多店铺,早就被拆得一干二净,连半根梁柱,半块砖瓦都看不到了。 在这处青玉广场四周,九阳阁与万圣楼的修士各自负责一半巡逻任务,正披甲持戈,踏踏而行! 这几位筑基修士,见到这等情景,个个脸色铁青,他们快步走到青玉广场,人还隔着几丈远,就被一队穿着甲衣的万圣楼巡逻修士,长戈架起,拦了下来, “万圣楼重地,几位勿近。若道友需要什么灵丹妙药、器具功法,欢迎上楼购买。” “买你娘的,老子的店呢?”这几位满身腥味的筑基修士中,其中一个身穿着半身鳞甲衣的黝黑男子,脾气较为暴躁,声如雷喝。随着男子怒喝,他旁边三位筑基修士,也是一脸凶相,身上圆鼓鼓的肌肉,正一跳一跳的。 附近的修士被这声叫骂,吸引过来,附近几间老店,在门口迎客的小厮,也听到了声音,伸着头,朝那边望去。 其中一间名为“黄记杂物店”的店铺,两个青衣小厮,也是寻声望去,见到那几位筑基修士后,顿时满脸急色。 “四弟,快去叫老板娘。”青衣小厮中一位看起来较为稳重的少年,对另一位说道,语速有些快。 “啊?” “啊什么啊,快去把店里面的老板娘叫来,我去掌柜的那边。”青衣少年伸手朝着杂物店指去,另一位看起来目光有些呆滞的少年,这才明白地点了点头。 青衣少年顾不上多看,从店铺前横冲过街,约十余丈宽的大街中间,兽车跑着飞快,少年屏气提身,一连躲过了三辆迅疾而行的兽车,在车夫咒骂声中,有惊无险地跑到了对面。他连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赶紧跑到了那位穿着半身鳞甲衣的筑基修士旁边。 “掌柜的……”少年赶到筑基修士旁边,见众人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被他们筑基期修士所散发出来的法力波动一吓,顿时双股战战,连要说的话也被卡在喉咙结里,用尽力气了,才硬声挤出几个字来。 “三儿,你咋在这,咱的店呢?我们出海一趟,大哥的店咋就没了,是不是这帮龟孙干的。”一个顶着个滑溜溜光头的中年男子,拉过少年,问了一句,然后用手指点着那些巡逻的甲士。 “发生了何事,梁成呢?”一位锦衣文人模样的修士,凌空而下,缓缓落在甲士与那几位筑基修士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味,这位文人修士眉头轻皱,封闭了自己嗅觉后,沉声说道,不怒自威。 那梁成是万圣楼今日巡逻的甲士头领,筑基八层的修为,要是他在,将场子第一时间镇住,也不至于让附近那么多修士围观。 最前面的甲兵,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们万圣楼的梁头领与九阳阁的欧阳头领,两人相约喝酒寻乐去了,要是在他面前的是别人,他一定会随口说个谎,算是卖梁成一个人情。不过在这位面前,他不敢有所隐瞒。 可他正要说的时候,这位文人修士,这挥了下手,让他无需多言。 文人修士转而看向那几位一脸怒意的筑基小辈,只见他一脸淡然地看了那几位筑基修士,不冷不淡地说道:“本座梁玉,添为万圣楼副掌柜,不知几位小友为了何事,在此争吵不休。” “小店刚到贵宝地不久,还请几位小友将事情说清楚了,其中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好当着在场诸位的面上,说清道明了,免得生出一些不该有的误会。”梁玉心中嗔怒难平,但是他不管从神情,或是语气,却没有流露出一点半分来,反倒是拉下自己的面子,先是向那几位满身腥味的筑基修士说道,然后又朝着那些有意无意围着这边的修士说道。 “当家的,当家的,别在这儿闹,我将咱店卖了。”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罗裳女修,挤开了人群,正好听到梁玉真人高声说道,她心中疙瘩了一下,顿时忐忑了起来,赶紧跑到这位穿着半身鳞甲衣的筑基修士旁,拉着他的手臂。 “晚辈见过玉沣真人,我这当家的刚出海回来,还不清楚我已经将店铺高价卖了贵店,实在是对不住,还请真人见谅!”而后这位妇人朝着梁玉,怀着歉意,说出来的话,还特意加持了法力,让在场的修士,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见此,这才‘咦’‘嘘’了几声,缓缓散去了。 妇人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玉沣真人,见他淡淡说了一声:“下次别那么鲁莽了。” 她连声道谢,而在旁边的那几位筑基壮汉修士,也是抱拳行了一礼,这才慌忙地赶回了黄记杂物店。 “等梁成回来了,叫他先领了一百法鞭,再来找我。”梁玉说了一句,人看都没看甲士一眼,便拂袖而去。 待飞上了万圣楼,梁玉眼中精芒闪过,又冷哼了一声,可下一刻,见远处飞来几道各色遁光,他便一脸微笑地接待了去,与这刚来的几位金丹修士说了几句话,就领着他们一同朝着大殿走去。 而那巡逻的筑基甲士,当即唤来一位练气期的修士,连忙交代了那人几句,让他赶紧两梁成找来,省得时间越拖越久,惹得玉沣真人真得雷霆大怒。 “一百法鞭,就算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也够他吃上一壶了!”这位筑基甲士,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怕。那梁成可是这位梁玉最为疼爱的一个筑基后辈修士,这位玉沣真人都能下得了如此狠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无缘无故的修士, 因而在场的甲士,一个个神色肃然,心中不敢再有半点散漫。 ……………… ps:多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扑街作者在空中旋转三千六百度,以蛤蟆落地式,表示感谢。 第三百七十二章 熟悉感 大殿中,伶人长袖曼舞,尽态极妍,眉目之间含情脉脉,一颦一笑,犹如艳艳明月。 万圣楼这间大殿中,此次共有十八座,首位并列着两方青玉案,玉案后一位身穿宫装的凤眼女修东向正坐,而余下的十六座,分列于左右。 殿中右侧首宾位上,一位发鬓微白,身穿着淡青道袍的中年修士,他微闭着眼,左手手肘抵在案上,托着下巴,右手随意地捏着一根青铜细棍,随着殿侧的钟乐鼓点,与之相和。 “长乐真人,诸位,饮胜!”主位上的月淑真人,举起青铜爵,在歌舞声乐中,遥敬了那位中年修士,又示于左右两侧。 在张世平身边伺候的俊俏女婢,早已为张世平斟好了酒。张世平与另外几位还算相熟的金丹真人,一齐举杯,而后一饮而尽。不过那位身穿道袍的中年修士,却没有半点动作,他仍仿佛沉浸在黄钟礼乐声中。 月淑真人见此,脸上连半点愠怒都没有,长乐真人钟情乐声,她早有耳闻。当然最重要的是,长乐真人乃是一位已圆满的金丹真人。 传闻长乐真人曾引动过一次元婴天劫,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玉淑真人不知道,不过九阳总阁那边的元婴真君们,曾吩咐过她,在滨海城拉拢一批金丹真人作为九阳阁客卿,其中这位长乐真人名列首位,这人早已入了总阁那边元婴真君们的眼。 “林道友,你那青猴儿酿的酒,可还有剩下,卖与我个七八坛如何?”张世平坐席在殿中右侧,他右手边的那张青玉案桌上还空着人,倒是他左手边的那位林道友,比他来的都早!这位林道友,是十年前左右才结丹的真人,喂养的一种名为酒青猿猴的灵兽,最是擅长酿制猴儿酒,滋味独特。 青猿酒在滨海城那些好酒的金丹真人中,名声不错。这位散修出身的林道友,也以此结交其他金丹真人,一来二去,倒也融融恰恰。张世平这些年来,曾向他买过几次酒,一来是为了祭奠许师叔,二来顺便带些给苏双喝。 “张道友,你若是说得早些,莫说七八坛了,就算二十坛,我也拿的出来,但是现在我这边也就只剩匀出两坛来,还希望张道友不要嫌少!”林浦敬了张世平一杯,淡笑着说道。 “两坛也足够了。”张世平举起那女婢早已倒了八分满的青铜爵,与林浦虚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他放下了杯子,看着殿外。 过了两三个呼吸的工夫,殿外方才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玉沣真人便与五位金丹真人,走进大殿中。早就在一旁候着的婢女,领着这五位金丹真人,到自己的坐席上安坐下来。 那月淑真人旁边那张空着的青玉案上,玉沣真人走了过去,那月淑真人轻问了一句:“那楼下的事情解决了吗?” “不过是魑魅魍魉,藏头掩面的尽拿筑基小辈当枪使,没什么大事!”玉沣真人传音于月淑。刚才玉沣真人下去处理事情的时候,发现那四个筑基小辈,被人暗中动了手脚,他悄然地解去了这些人暗中所下的手段。 那四个筑基修士,若不是因为自身脾气暴躁,心神不凝实,也不会被他人暗中引动,迷了眼,不然这四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又哪敢在九阳阁与万圣楼前呼呼喝喝的,怕自己的脖子太硬,命太长,还是觉得他们两家好欺负? “光明正大,勿授人以柄!”月淑传音给玉沣真人,他们两家初到滨海城,受同行针对,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这种想要从别人大饼上,撕下一块的行为,要是没有受人排挤,他们怕是打坐修行都修得不踏实。 月淑真人传音于玉沣后,已是挺腰正坐的她,啪啪地拍了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那些伶人一听到月淑真人拍掌,已是微微流汗的她们,就立马停了下来,躬着身子低着头,退出了大殿。随着钟鼓乐声骤然一停,长乐真人手中的青铜细棍也随即停了下来,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叮’的一声,青铜细棍落于青玉案上,发出金石清脆之声。 九阳阁的女婢领着一位老者,坐于张世平右侧。他颔首与之示意。这老者不是别人,而是那位做妖兽生意的明喻真人。而与他一起的,还有那位满脸麻子,身材矮胖的海大富,以及那位可能接替金家妖兽生意的玄素真人。 玉沣真人带进来的五人中,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两人。 一位是须发皆白,用玉冠束得极为干净整齐,他身穿着锦缎黑衫,昂首跨步落座与坐席上的男子,这人是玄远宗一位客卿长老,极其擅长水法。即便他只有金丹初期修士,但是因为曾多次在一位金丹中期的仇家前逃脱,因而九阳阁与万圣楼,将这人的座位安排在左侧第三。 另外一位是个唇红齿白的女,身着素衣,面怀慈悲之色,最让张世平注意的便是,这位修为在金丹初期的女修,她头上不见半根青丝,光亮亮一片。这女修身上的恬淡气质,还有脸上的神情,让张世平感觉颇为熟悉。 她落座于殿中左侧首位上,此举落在张世平,还有其他坐在靠后的那几位金丹初期的修士眼中,实在是奇怪的很。有人心中冷笑,等着看笑话,有人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此人乃是妙静真人,莫看她刚刚结丹,但是此人背后可有位元婴真君。”明喻真人暗中传音于张世平,手中不停的他,将身边伺候他的柔幼女修,揽腰而来,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深吸了一口,将少女的体香扑鼻而来。少女有些发抖,不过经过万圣楼调训之后的她,并没有将明喻真人推开,看着明喻真人,脸上露出一丝强笑。 张世平点了点头,心中恍然,怪不得此人能与金丹初期的修为,稳坐于左侧主宾位中。他看了这位妙静真人几眼,越看越觉得此人好生熟悉,最后他才恍然想起了那位二十年前,自己在有着传送阵的小岛上,所见的那位光头元婴真君,两者气质几乎是从一个模板中刻出来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青铜蝌蚪文 “我说张道友,你一直盯着人家妙静真人干嘛,莫不是……”明喻真人怀中依偎着柔幼女修,开口调笑了一句。这句话并不是用神识传音,而是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殿中所有的金丹修士听到后,轻笑了几声。 “失礼了,还望妙静真人勿怪!”张世平这才发现自己在回想事情的时候,看了对方好几眼,自己的作为已实属失礼了。 那位妙静真人,神色不变地朝着张世平颔首点头,脆声说道:“张道友无须这般,师尊曾传以道友一卷经文,不知道对道友可有所帮助!若是道友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尽可过来问我。” “原来妙静真人是前辈弟子,实在失敬,还请妙静真人替世平向前辈问声好。”张世平听到妙静真人所言,正襟危坐,朝其拱手说道。 其实张世平连那位追赶青色巨狮的光头元婴修士姓什么名什么,他一概不知。不过这位妙静真人如此说了,张世平自然也不好装聋作哑,更可况,要是能与一位元婴真君交好,那怎么看,张世平都是赚的。 再说了自己的那四把请宗门炼器大师,将青狮四根利爪以及胫骨,淬炼其精华,再配以火行之金,方才锻出的‘青霜’法宝飞剑。张世平又以丹火神魂,与丹田中蕴养了二十来年时间,威力早已更上一层楼,配以《万剑生》这等传承自万剑尊者的攻伐之法。 张世平不知道自己能否与金丹中期修士过上几招,但是在金丹初期修士中,他自问不弱于人,更何况要是他人不知道自己所修行《火鸦决》那火鸦光元术的玄妙,那他在第一时间内,定能占尽先机。 这其中的功劳,还是要多亏了那位元婴真君,不是他在后面追赶那头青狮,它也不会临机断肢,以蕴含着自身神魂的精血为引,强行重启了那刚关闭的传送阵法,方才让张世平得了这大便宜。 一头能在元婴真君手中奔逃那么久的青狮,甚至从西漠追逐到南州,乃至沧古洋,这期间少说也有近百万里,又岂是跟普通的金丹大妖一般? 张世平不知道的是,就算祁峰身为金丹后期修士,但是在沧溟妖君手中都逃不出多远。那一次要不是祁峰身上有他师尊青禾大修士留下的后手,等沧溟妖君三两下解决掉祁峰,再回头处理张世平他们那些余下的金丹修士,少说也能再截杀掉五六人,说不定他就是其中一个。 他一边想着,一边分出些许的注意力在殿中一件又一件的拍卖品上。这场拍卖会上前十六件,简直就是九阳阁与万圣楼,为了在场的修士,特意投其所好而设下的。 过了片刻的工夫。 那位长乐真人拍下了一根竹身青丝流转的长笛,那明喻真人身后则是站着一对娇小的双胞胎,至于张世平则是将那两块九禽祭祀盘收入囊中,至于其他十余位金丹,也是各自买下了自己的钟爱之物。 这些安排,在那邀请玉简上并没有明说,不过倒是极其隐晦地提了一下。九阳阁此举一来照顾了在场金丹修士的脸面,以钱开道,交好各方。这种拍卖会,九阳阁与万圣楼,每隔上一段时间,在滨海城便会举办一次,几乎请遍了城中的金丹修士,除了常年闭关,封死阵法的那几位苦修士。 他们这些金丹修士,又哪能不明白此点,这些消息在金丹修士之间,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因而等十六件称心如意的器物拍卖完了以后,长着一双桃花眼的低阶女修,捧着一个已经打开的锦盒,盒中有一把碧蓝色的长剑,剑中蕴含着磅礴惊人水灵之气,一拿进来后,整个大殿里的修士,好似能听到一股海浪涛涛的声音。 玉沣看着此剑,一脸自得之色,他朗声介绍说道:“此剑名为碧潮,乃是以碧幽铁,加以………………” 这等水属性法宝,张世平自然兴趣寥寥。倒是那位海大富,与另外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争来抢去,两人争抢了几轮后,海大富终于压了对方那位金丹初期的修士一头,他笑意连连,满脸的麻子也感觉是在跳动着。 但是下一刻,一位身穿着白衫的修士,半路横枪,将此剑收入囊中,而海大富脸色悻悻,不由得让在场其他金丹修士,看轻了一分。明喻真人一手怀抱着美人,一手朝着张世平连连举杯,两人对饮。 而接下来婢女所呈上的是一颗五官分明,四肢俱全的银白色老参,月淑真人挥手将这株老参周围的镇封符箓撤去,轻声介绍说道。 …… …… 拍卖了十二件以后,其中剩下的拍卖品不过三件而已,都不是他所需的,因而张世平便也没多加在意。 不过当一卷青铜画拿出来,张世平看了一眼,当他在看到了用着青铜蝌蚪文,勾勒而成的纹画后,他原本还无所谓的懒散神采,瞬间迸发出了一道惊芒,但是张世平当即收敛去,仍保持着一股无所谓的态度,看着在场几位金丹修士争抢此物。 张世平偶尔也开口出价,一来二去,最后装成有些恼怒的模样,多花了一些灵石,买下了这张古修士洞府之中,所挖掘出来的古画。 他扔出一个装着灵石的储物袋给俊俏婢女,这才拿走了古画,入手手,张世平感觉这张画材质,应该是由某种兽皮所制成,心中一动,将其收了起来。 不过张世平冷冷看了与他争抢到最后的金丹修士,脸上却闪过一丝肉痛之色,那位金丹真人则是淡笑着,敬了张世平一杯酒。 许下的几件拍卖品,很快就结束了。 众人纷纷与玉沣真人还有月淑真人辞行,张世平走出大殿,转而化为青虹,朝着远处飞去。 …… …… 约莫小半盏茶的工夫,张世平降落在九鸣坊市几十里外的一座小河碎石滩上,他走了过去,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了一句:“明喻道友,刚才传音于我,所为何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垂钓(感谢HAOSWZSHIJ的10000币打赏) “张道友,怎么说我们两也算得上是儿女亲家,又何必如此见外呢。”碎石滩上明喻真人撤去了功法,显露了踪迹。明喻真人心中有些惊讶,他修为虽未至金丹中期,但是几百年的修行,他自问自己的隐匿功法已很是了得,一般的金丹初期修士,哪能看得破他施展的隐匿身形的法术。 他临河而坐,手持着一杆黄竹杆,一手手指捻着酒糟制成的鱼饵,一小粒一小粒地抛入河中。张世平缓步走去,“金道友,你也知道是儿女亲家?事情安排得如何了,若是不是就让曦儿与思明合离了,省的我白发人为黑发人送终。” “那两小娃儿又何必到了合离那一步,以张道友的面子,足可以保得住他们夫妻二人。”明喻真人神色不变地说道,不过手中的鱼竿轻抖了下,透明的鱼线在水面上微动了一下,荡开了涟漪。 金老祖心中有些苦涩,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家族安排退路。但是金家几百年来所做的妖兽生意,得罪的人很多,眼红的人更多。而金家危亡的真正原因,其实并不在于他年岁将尽,而是因为金家所依靠的一位玄远宗元婴老祖,他身体出了点问题。 靠山将倾,四方鬼魅,正在霍霍磨牙。 “明喻真人说笑了,我这个金丹初期,又是二宗之人,有什么面子可言?能保得住自家弟子已,就算不错了。”张世平走过去,盘坐在明喻真人身边,有些自嘲地说道。正阳宗为万剑门所逼,破了山门,王老祖连带着诸位金丹,还有资质上佳的弟子辗转流离他地,而张世平却在结丹以后,加入了玄远宗。 在一些与正阳宗诸位金丹真人交好的修士眼中,名声可不怎么好! “张道友又何须在意那些浅薄之人,在老夫眼中,张道友卧薪尝胆,着实让人钦佩!”明喻真人手中黄竹鱼竿一提,河中原本一尾刚要咬钩的青鱼,受到惊扰,身子一扭,尾巴一甩,朝着远处游去。他提起鱼竿,拿过鱼钩挂上了鱼饵,噗通一声,又将其抛入了水中。 张世平心念一动,一杆与明喻真人手中样式差不多的鱼竿,出现在他手中,银亮的利钩,在阳光下泛着冷芒。他随手拿起明喻真人瓷皿中的酒糟鱼饵,捏了一大团,将这枚利钩完完全全包裹住了,方才扔了下去,他神色不变地说道:“什么卧薪尝胆,不过是胆小如鼠,忘恩负义罢了。我若是……算了,不说也罢。” 白芒山六派,被万剑门禹行真君所破的时候,张世平还不是金丹修士,算不上宗门高层,加之张世平有些在玄远宗的眼皮底下结丹成功,因而玄远宗在多番思量下,这才决定将张世平收为外门金丹长老。 但是张世平这位外门金丹长老,比玄远宗出身的长老,要差了一些。张世平刚成为外门长老的时候,玄远宗一些在门内流传着的奇闻妙事,情报消息,并没有修士过来通知于他,直到这些来年,情况才慢慢好转了不少。玄远宗也是有考虑到张世平出身正阳宗一事,因而对着张世平,并不是一下子完全接纳。 而张世平加入玄远宗一事,正阳宗中不止常有年、马华、梁成、玉洁等诸位金丹修士知道,那长燊真君也是知道此事,也算是在王老祖的默许下。正阳宗山门未破,根基未失之前,想要培养出下一代金丹,尚遥遥无期! 更不用说现如今这种境地,其几率更是微乎其微!而且张世平所不知道的是,王老祖正全心全意地栽培那位张世平尚未知晓其存在的王师兄,无心暇顾其他金丹弟子,就算对于赵无邪这位正阳宗年纪最轻的真人,他也是如此。 这时候张世平就算重归正阳宗,也就只是多一个金丹修士而已,对于长燊真君来说,并不能改变正阳宗、玄火门、旗云宗三派与万剑门之间的局势,除非张世平是元婴修士,方才有用。 再说了自从失去了正阳峰为中心的八百里方圆的宗门领土,加上鱼然山的冰灵石矿等几处重要灵物灵石矿脉,如今正阳宗并不需要那么多金丹修士镇守,长燊真君多番思虑之下,才默认了此事。而张世平因为家族原因,也顺水推舟,应下了此事。 …… …… 张世平将鱼饵抛入水中,酵过的酒糟味融散在水中。刚才那条游走的青鱼,已往了刚才的事情,它闻到味后,转转悠悠地又游了过来,鱼嘴一张一合,刚要那团鱼饵吸入嘴中,又立马吐了出来,来来回回十来次。 “张道友,你看条青鱼,像不像如今的金家,生死仅在一瞬之间。你放心,金家的退路,我已经安排了差不多了,不过老夫更希望张道友能够出面庇护思明夫妻两人,毕竟曦儿总归是你弟子,师出有名,算是给我金家多一条退路。”明喻真人指着水中吞食饵食的青鱼,手中的鱼饵有扑腾一声扔了下去,再一次赶走了这条贪嘴的鱼儿。 小河河水并不清澈,但是对于明喻真人与张世平这样的金丹修士来说,些微的浑浊,并不能算得了什么,他们看得透彻。 张世平有些无奈地提起了鱼竿,挽过鱼线,将鱼钩上已经有些融开的鱼饵取下,扔进水中,然后鱼钩裸裸投入水中。 这样总不会再有鱼儿咬钩了吧! 见张世平这般做法,明喻真人有些耷拉的双眼,眼中精光微动,他淡然笑道:“敢不敢和老夫打个赌,那条贪嘴的鱼儿等下一定会再来的。” “赌什么?” “你我还能赌什么,老夫又有什么能赌的?”明喻真人提竿收钩,将这杆黄竹鱼竿横于双膝上,而张世平则顺手将鱼竿放于身边,朝着明喻真人点了点头。 明喻真人一脸喜色,他将瓷皿中的鱼饵,放于手心中,捏成一小团,一小团,抛到张世平落钩处周围,他连扔了四团,拍了拍手,笑道: 第三百七十五章 青蓝焰火 “以张道友的面子,想要保下思明一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知道青禾真人可曾在其他元婴真君间开口称赞过张道友你,那些知道此事的金丹道友,在滨海城中怎么说也要给张道友你一个面子。” “看来明喻道友的消息很是灵通啊。”张世平听完以后,却没有半点惊讶,而是略有兴趣地反问明喻真人。这事情张世平已早有耳闻,张世平曾与清火谷拜访的时候,曾听祁峰提过几句。张世平则是越想到,他那具被青禾真君换取的尸骸,莫非不是金丹或是元婴修士所留,或许有可能是一位分神尊者的遗骸。 因此青禾真人,才开口为张世平说了些话,正了下名! 这也难怪张世平会这般想到,毕竟双方之间天差地别,也是只有那次换取黑颅玉骨尸骸,两人方才有所交集。 “好歹老夫也活了七百来岁,又做了那么久的生意,虽然近些年来,不受他人待见,总归还算有些门道。”明喻真人收起黄竹鱼竿,站起来身,伸了伸懒腰。 张世平也随之站了起来,而他那杆放在石头上的鱼竿,鱼线猛然拉直,然后鱼竿如箭,斜飞插入水中,滑行了几丈远。 看到此景,张世平这才淡淡说道:“思明他们一家,今后就住在冲灵山脉了。” “多谢张道友了。”明喻真人伸出手,五指成爪,朝着水面一抓,那在水中时上时下的鱼竿,被他吸到手中,鱼钩上勾着的是一尾大头青鱼,他轻轻一抖,巧劲沿着那透明的鱼线传到鱼钩上,鱼钩瞬间从这尾贪吃的青鱼嘴中飞了出来,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血迹。 “愿赌服输!”张世平转身就走。 不过没踏出几丈远,他身后一道红光飞来,紧接着传来了明喻真人的声音,“张道友,这玉简上的事情,有空的话,多看一下,有好没坏。” 张世平并没有回头,他伸手一抓,握住这枚玉简,青光裹挟着自身,逍然飞去,朝着翠竹谷方向飞去。明喻真人则是静静地看着张世平离去的方向,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幽幽说道:“海道友,看了那么久的戏,也该出来了吧?” “哎哎,不愧是明喻真人,海某我刚路过此地,就被道友发现,还请明喻真人勿怪。”河中游着的那尾贪吃的青鱼,猛然跃出水面,下一刻竟然化作了一个矮胖修士,鞠躬弯腰,极为恭顺。不过此人身上半点妖气也无,明显不是妖物化形,应是修行了某种能虚幻身形的功法,远比那些所谓的换骨易面要玄妙得太多了。 “海道友这里又无外人,你又何必这般做派,莫不是平时演的戏太多了,都刻进骨子里?”明喻真人冷冷地看着海大富这人,从他话语中,两人怕不是已经认识了多年了。 “若是想让老夫勿怪,还请道友去和沧溟真君说一说,还请放过我金家一马,不用总盯着我一家不放。和我金家一般的家族还有不少,要找就找他们去。”明喻真人也知道自己这话,就等于白说一样,他落下此语,便拂袖而去。 …… …… 而那离去不久的张世平,正驾驭这遁光,朝着翠竹谷方向飞去。他两指夹着玉简,贴于眉间,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才缓缓放了下来。 同时他也明白了,刚才为何明喻真人会多番警示于自己。不过其实张世平对于那条大头青鱼,他早就感觉有些奇怪。他在心中暗自惊讶,以他如今金丹中期的神魂,没想到只能隐隐约约赶到这条青鱼的不同,没想到是海大富这位丝毫不起眼的金丹修士。 看来还真的不能小瞧任何一位金丹修士,就算是一位名声丝毫不显的真人道友,也需要小心对待。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而看了玉简上的内容以后,张世平这才明白,前面明喻真人为何邀请海大富、玄素以及自己,前去商量着妖兽生意的交接事宜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位海大富虽是人族,但是他竟然与沧古洋上千目蟾一族,有些缘故。 而那位玄素真人,看起来只不过是散修而已,但是他师尊四极老祖,乃是一位元婴散修。散修虽然最开始手段差,功法弱,但是若是像这位四极老祖,修炼到元婴真君以后,其手段神超,几乎都是远超同阶元婴,更不用说这位四极老祖,好像与青蛟一族有所瓜葛。 若说他两人分别代表着妖族、海族,那张世平则是玄远宗这一方。要是张世平应下此事,玄远宗的一些人,怕是隔天就要找上门吧,张世平冷笑了一声,怪不得金家这妖兽生意,能做的如此长久。 不过这种生意,总有它存在的道理,张世平所需的那些身怀银焰的大妖精血,便是通过金家所得,只是那些远在沧古洋上的妖族、海族,他们又会吃下多少的人族血食?一啄一饮,各有定数,不过受苦受难的人,永远不会是那些得益的人就是了。 张世平飞至翠竹谷上空,缓缓落下,他取出银色禁制令牌,输入法力,发出一道朦朦灵光,将法阵开启,他闪身进了谷中。 一回到谷中以后,张世平并没有再多想刚才的事情。他并不多掺和妖兽生意,只要接回自家徒弟一家,就可以了。而那些金丹修士,十有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与张世平交恶。 他飞至院落外后,便身如鬼魅,一转眼便进了静室之中,张世平点燃青铜灯,放在这两块石盘间,光火幽幽,自己则坐在椅子上,他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刚才在九阳阁、万圣楼拍卖会上,所买下的两块九禽祭祀盘,又拿出了那卷用青铜蝌蚪文所作的画,将这些东西一齐放桌子上。 当张世平拿出那两块九禽祭祀盘的时候,青铜灯灯火中那一缕蓝焰,猛然大放,原本的橙黄灯火,全然化为一种青蓝之色,而其中一块石盘,肉眼可见地化为了流沙。 第三百七十六章 黑炎 看着这块祭祀毕方的九禽石盘,正缓缓化成流沙,又化成灰白粉末,可是张世平看了另外一块绘着重明鸟的九禽祭祀盘许久,却丝毫没有变化。 他这才不由得叹了口气,衣袖拂过,这桌上转眼又多了四块石盘,与这块画着重明真灵鸟的九禽祭祀盘,并列着。 毕方、尚付、鲲鹏、九头鸟、重明鸟……张世平一一看过,心中暗道着他自己所得到过的石板,一共有五种,而这五种祭祀石盘中,如今唯有两块刻画着毕方的祭祀石板,被这青铜灯所吸收。 他目光沉沉,盯着青铜灯那跳动着的青蓝火焰,右手食指轻敲着玉黄竹桌,回想着几十年前那次三足金乌、毕方与青龙搏杀的那次真灵异象。 至今不过几十年,在金丹元婴修士眼中并不算太久。许多修士联想到五六千年前的那次青龙虚影,又与这次的真灵搏杀联系在一块,想着两次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五六千年的时间对于低阶修士,是一段极为漫长的岁月,但是对于祂们这等真灵来说,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也说不一定。张世平曾有过推测,练气修士百年寿元,筑基三四甲子,金丹八百,元婴两千余年,到了化神尊者,少说也有四五千年的寿元,那要是到了这些真灵,祂们又到底能活多久呢? 三万年、五万年、十万年……百万年,还是真的能长生不死,永生不灭? 不止张世平这般想,城中与他几位关系好一些的金丹修士,他们之间在饭后茶余间,曾聊过这个好几次。 对于这等真灵异象,人族这边的看法,差不多就像张世平与其他金丹修士这样,当做一个闲谈罢了,毕竟双方差距太大了。若是真灵真身出现在他们这些金丹修士面前,或许那种存在气息稍微流露出一丝半点,就能让低阶修士身形俱灭。 这无关杀戮和罪孽,就好像人走路的时候,从不在乎自己踩过多少的尘土。 不过因为那次真灵虚影搏杀的缘故,海族蛟龙与一些禽妖的关系,骤然转冷,那几族妖君更是做过了好几场,甚至陨落了好几位妖君,让人族这边的元婴真君看了个大笑话,但是他们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红月尊者在小心翼翼地把控着其中争斗的程度。 在妖族看来这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天地异象而已,它们更看重族群血脉的纯净,而这血脉乃是由上古大妖乃至真灵所传承。那等域外真灵搏杀,自然影响到妖族各族间的关系,这其中自然有红月尊者,在暗中动过手脚。只是这种事情,在化神妖尊的控制下,并未大肆扩散开来。 原本红月尊者想要趁机挑起,那些体内流传着三足金乌、毕方真灵血脉的妖族与海族蛟龙之间的矛盾,进而削弱海族、妖族的实力,但是等他前去寻找玄山与溪风尊者相商的时候,方才从溪风阁元婴小辈那边知道了,这两人在几十年前,已经一声不吭地离开此界。 他惊怒之余,直想一巴掌拍死溪风阁那些元婴修士,幸好溪风尊者将那处空间裂缝所在的位置,留给家族后辈,等红月尊者上门来寻的时候,再交给红月尊者,溪风阁这才逃过一劫。而直到玄山、溪风两人已经离开此界的溪风阁元婴修士,能被溪风尊者所托付,自然不会将此事乱说。 而那处位于白芒山鱼然山下的空间裂缝,红月尊者得知以后,他自然舍下一切,立马赶过去查看,只是如他所意料的一样,不过那处空间裂缝自从玄山与溪风两人通过以后,已经这方世界修复了差不多了,根本无法容纳化神修士通过,他自是满腔失望而回。 没有了两位同道相助,他不敢太过肆无忌惮,只能稍微挑拨妖族之间的关系,给它们埋下几根钉子,错失了此等良机。 这种事情他也不能因为玄山与溪风两人离去,就什么都不做,要不然以千目、青蛟那两位老家伙的性子,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之下,南州局势依旧在红月尊者掌控之中。 …… …… 时间缓缓而过。 张世平看着石板,已有九成化为了粉尘,只剩下一小块拳头大的石块还没化成粉尘,而又过了几个呼吸后,那祭祀石盘的那颗小石块,也化为了灰白尘土。 而那青铜灯所发出的青蓝色的火焰,颜色愈发深邃,缓缓变成了深邃的幽蓝色。这等火焰已经和那时候毕方真灵异象中所发出过的毕方真火,在焰色上已有七八分相似。 张世平双目之中神采流转,他当即端过青铜灯,一转身便进了静室之中,盘坐在蒲团上,紧接着用着各种祭炼法门,来查看青铜灯所出现的变化。 一天、两天……半个月后。 谷中一个身着淡青长衫的少年,神色极为认真地手持着根金光笔,笔豪沾染一些已经配置好的朱砂符膏,一笔一划地在一张三寸长,一寸宽的黄符符纸上,勾画着,笔锋转折之间,已经颇具章法。 在他画下最后一笔后,这场黄符上的符纹灵光闪烁了下,天地灵气缓缓灌入,而这场符纸中的木属性灵气,也渐渐地浓郁起来,但是下一刻,这位原本沉着冷静的少年,一脸惊骇地朝着谷中望去。 在谷中静室之中,只见一团刚好能将人包裹住的幽蓝火焰,静静地浮在半空中,幽蓝火焰中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银白色火焰。 张世平凌空盘坐,他双手放于双膝,掌心朝天,周身三寸处不断有银白火焰显现出来,与幽蓝火焰相互融合在一块,而后化为了缕缕玄黑火焰,随着他一呼一吸,入了他鼻口,随着灵气,化进了经脉之中,最后归于丹田。 一尊红塔还有四柄青剑,于黑炎之中虚浮,宝光浮动。 张世平心神悠悠,沉浸其中,翠竹谷中四方灵气涌动,磅礴而来,在他所盘坐的静室上空,竟然化为了一道方圆两三里的灵气旋涡,几乎能与丹劫后的灵气旋涡相媲美。 第三百七十七章 青铜画卷 “这是……”少年手下的这张刚要凝成的玄藤符,因为谷中灵气动荡,和他心神不集中的缘故,瞬间化为了一大团木藤,他急退了一丈有余,一柄清风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中,冷光闪动,挥舞了几下长剑,将朝着他蔓延来的木藤斩断。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了沾在剑身上的青绿色汁液后,朝着门外,几步跨出,站在山坡一处视野较为开阔地方,望着山谷中那倒悬犹如水龙卷的灵气旋涡。 张添谕凝视着那道灵气旋涡,过了十几个呼吸后,他身边方才聚集了十几个年岁比他小一些的孩子,还有三个眼角已有皱纹的张家老人。 “九叔,老祖是突破了,还是修行了什么功法,竟然能发出如此大的动静来?”一位身着黄衣的少女,感受着原本分散在山谷中的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朝着谷中聚去,她雀跃地朝着她身边的一位练气九层的布衣老者问道。 张亨弥哪知道老祖到底修行了何种法门,就算是族中那几位筑基长老,也不见得他们会知道老祖,具体修行了什么。因而他只能摇了摇头,对着张添雅说道:“九叔我哪里知道老祖修行了什么功法,不过这种修行异象,想来老祖那边一定大有收获!” 而后他突然正色,朝着他身边的几位孩子说道:“此事不可与他人说起半个字来,就算是你们父母兄弟姊妹都不行,记住了吗?” “记住了,九叔。”周围的十几个孩子大声喊道。 “此刻灵气动荡,你们定力不够,暂勿修行,以免惊扰之下,半途而废。等下灵气旋涡散去了,你们再继续修行。”这位叫做张亨弥修士,再交代了张世平修炼的事情不能外传后,又嘱咐了他们几句,然后带着另外的两位练气修士,走到一边去了。 “亨余、亨铭,谷中那些仆人……”他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杀意森森。 “算了,九哥,这些仆人此生就在谷中,也出不去,你我还是少些杀孽吧。”一些眉发须白的族人,面有不忍。 这些仆人入了翠竹谷,本来生死已经不在他们自己手中了,而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撞见了什么事情,隔天就成了失踪了,也是正常的很,这种情况在每个家族中都是如此。 “对啊,九哥,就让那几个仆人自生都在老祖这方翠竹中便可了,无端杀孽,有损德行啊!”另外一位张家老人规劝道。 张亨弥望着谷中那方淡绿色灵气旋涡,目光沉沉,一会儿后,他才冷然说道:“等老祖修行结束后,再由老祖定夺,不然就禀报族长。” 张家所有的事情,张世平这位金丹老祖,自然全可做主。但是这等小事,要是麻烦到张世平,那他岂有时间修行! 这两人听到九哥如此说后,也应道:“自是由老祖决断。” 不过他们三人又足足等了几天时间,直到第八天的时候,那谷中的灵气旋涡正缓缓散去。 张世平周身幽蓝光焰散去,缓缓落于蒲团上,他睁开了眼,双目精芒犹如实质,虚空斗射。他右手五指一张,在他手心中,一颗鹌鹑蛋大的黑珠子正扭曲着四周的空气。 他心念一动,取出了一方灰粽色的砖石法器,炎珠缓缓落在法器上,不过眨眼的工夫,炎珠瞬间吞噬了这方砖石法器,化成一团灰烬。 “凝!”张世平轻喝一声,那已经朝着四面散去的黑炎,又重新化为了一颗黑珠,不过已比先前的要小了许多,只有黄豆大小而已。 见情景张世平有些意外,但是他并没有太过高兴,因为这件黑石印砖,只是一件二阶上品的法器而已,与金丹修士所用的法宝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除非张世平将这黑炎再进一步,炎珠威力能再进一层,不然想要将其他金丹修士的法宝,如同这间二阶上品法器一般,直接焚成灰烬,根本不可能。 不过以这黑炎如今的威力,对于张世平来说,也够用了。他看着手心上那黄豆大小的黑炎炎珠,微皱了下眉头,他明白这是因为自身刚掌握这门黑炎不久的缘故,要是再给他一些时间,再炼化一些黑炎出来,便不会只有那么一点点了。 张世平左手手掌张开,一尊金红色的宝塔被他托在掌心上,他将右手上那颗黄豆大小的黑炎炎珠,弹入塔身之中。他催动这炎陨万灵塔塔身上的银色神纹,银焰光洁如神圣,而塔身中的黑炎,正缓缓吸收着从塔座上熊熊燃起的银色火焰。 这等增长的效率,自然比不上他借助幽蓝真火的速度,不过只要张世平用心神稍微维持,他这尊本命宝塔便能时时刻刻发出银焰来。 做完了此事后,他就立马将宝塔收起,重入丹田之中。 他站起身在,在静室稍微走动一下,又接着把刚才被黑炎所损伤的静室法阵,修补了一下,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后,张世平单手捧着青铜灯,走到书案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手便拿出了那卷由青铜蝌蚪文描绘的画作。 张世平摊开画卷,从右向左看去,这画卷上画着一副气吞山河雄鹰图,青铜雄鹰展翅于高天,孤标傲世,在它身下,苍莽大地,千重山万重水。 他看了许久,这才叹到作画之人,定是极其擅长丹青与炼器之道,而且这人心思还是极其细腻,将青铜蝌蚪文融于画作之中。要不是张世平熟记得大部分的古文,又知晓青铜等那锁链的上古文字,让他再看个十天半个月,怕也只是感叹作画一人的这一手妙笔丹青,又哪能住注意到,其中所隐含着的青铜蝌蚪文。 张世平将画卷全部摊开,仔细端详了小半个时辰后,这才取过笔架上的青毫笔,在宣纸上一字一画将藏在画卷中的蝌蚪文临摹下来。两盏茶后,他将笔搁下,轻轻吹了下宣纸,待墨迹干了以后,他方才拿起。 他轻念了这百来字,这些古文与如今南州修仙界中的通用语,差别很大,张世平因为平时很少开口读这种古文,因此他读着有些绕口。 当他读完最后一字,从青铜画卷中传出丝丝的声音,不由得引起了张世平的注意,他低头看去,卷中的图画仿佛历经了千年万年,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全都记录了下来。 过了足足盏茶的工夫,张世平看着这幅焕然一新的青铜画作,只见上面原本那气吞山河雄鹰图,变成了沧海大日东升,而在画卷右下落款处,有几行小字,又引着一方印章。 第三百七十八章 九禽令 印章落款为“火鸦上尊”四字,张世平一看此印,心念一动,当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方锦盒来,开了扣锁,在里面翻找了几下,最后眼神一亮,拿出了一块青色玉简。 看着这块玉简,张世平眼中露出一丝缅怀之色,他轻叹了一声,这才将玉简贴在自己眉间,心神沉浸其中。 这块玉简正是张世平年轻时候,许师叔所给他的《火鸦诀》功法玉简。刚才张世平一看到青铜画中的落款印章上“火鸦上尊”四字,就立马想到他所修行的功法。这门功法一共有九层,前三层为练气期功法,中三层为筑基期功法,后三层是金丹期功法。 他如今修炼到第七层,又经过了几十年的修炼,那功法神通“火鸦光元术”,他已是掌握得极为纯熟。不管是将之附于器物,或是融于法术,对于张世平,已是随手便可拈来,且配合着银焰,使之威力更上一层后,他在平时出海狩猎海兽、妖兽的时候,只要是在他御器范围内,再狡猾的二阶海兽、妖兽,没有几头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不过可惜的是,他自从结丹后,与人坐而论道倒是很经常,至于和同阶修士斗法,那是一次也没有。真的较真起来,他唯一一次真的算是同阶争斗,还是与那头幽谷黑水潭银甲老龟。 只是那次那头老龟,它虽然以前达到过金丹后期的修为,可是在那无名大阵中,几百年的折磨下,魂魄与精血受损太过严重,根本发挥不出它几分真正手段来,这才让张世平活活耗死,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而至于无名小岛传送大阵的那次,他与那头青狮,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对方只是随意一击,便将他连人带宝塔,一并击飞十几丈之远,而且还将宝塔撞出了条细缝。要不是后面那位光头元婴真君追赶得,他早就交代了在那边了。 他好生祭炼了炎陨万灵塔许久,方才将其恢复如初。张世平那时候就思虑着,要是自己今后有幸得到一些诸如髓银、炎铜这等上佳炼器材料来重炼此塔,让其更具灵性,也更为坚固。 过了半响后,张世平取下了贴在眉间的玉简,脸色有些失望,玉简中并没有提及“火鸦上尊”四字,唯有开头总纲上写着火鸦道人创立此功法。 他眉头微皱,闭眼深思了许久,许师叔给他的《火鸦决》功法玉简,是用如今修仙界通用文字所写,并不是如这幅青铜画卷上所留的蝌蚪古文,或许是许师叔在翻译上,字义有些许的出入也说不定。 张世平捏了捏鼻梁,将这一点点推测藏于心中,而后这才看着这幅沧海大日东升铜图。 在铜图中,一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修士,负手站于一处山崖上,远眺着前方,天幕森森,沧海淼淼,天海交际之处,隐生金光,好似下一刻,大日便会跃然而起,放出金光万丈长。 ‘唉!’一声幽叹在张世平耳边响起,他神色一凛,一尊宝塔护在身侧,而四柄青霜剑,分指四方。 “唉!”又一声幽叹响起,只见这幅青铜画中,那站于山巅的修士,竟转过身来,可是这人整张脸好像隐藏在烟雾之中,让张世平看不真切。 张世平看着这青铜图,神色极为戒备,他不知道上古时期那些大能修士,到底有着何种神通手段,但是金丹元婴修士,在陨落之后,能夺舍他人重续余生,在这种思虑之下,那些大能修士或许有留下一些犹如此类的神通手段,也不无可能。 他曾听人提起过,有些修士突然之间神情大变,作风与行事,和从前的截然不同,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原因。张世平盯着这幅青铜画,目光闪烁,心念一动,一柄泛着濛濛灵光的青霜长剑,朝着画中这人刺去。 而在飞剑刺进去的瞬间,从这幅青铜画中,迸射出一股极为刺眼的金红灵光。张世平眯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乌光,那是他所修炼的《破邪法目》。 张世平催动着破邪法目,凝神盯着此画,他那柄青霜飞剑被金光灵光挡住,不知道为何,他没有感觉到什么这金红灵光有什么威力,但是那柄青霜长剑硬生生刺不下去。 他冷哼了一声,捏着万剑生剑诀,想着催动那余下的三柄青霜飞剑,但是那青铜画中的金红灵光猛然大放。张世平脸色勃然大变,不止是那四柄青霜飞剑,还有那炎陨万灵塔,与他之间的联系,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那灵光一照,张世平周身动弹不动,他脸上的神色还保留在刚才那副勃然大变的样子,而且任他如何催动丹田中的那枚金丹,张世平感觉到其中的法力犹如重铅,流动着极为缓慢。 金红灵光来得快,退得也快。 不过三四个呼吸,满屋的金红灵光就如同退潮般消散了去,聚与画卷上方寸许。 等到金红灵光散去后,张世平方才感觉到自己重新掌控了身躯,也重新感觉到了自己与那几件法宝之间的联系。 沧海大日东升图中,天海交接处,一轮金红大日升起,发出金红灵光,两三个呼吸后,这日竟真的跃出了这幅青铜画,一团拳头大小的金红灵光升于静室屋顶,离地近丈高,屋中光明一片。 这团金红灵光出现以后,那副青铜画,从四角开始缓缓化为灰烬。 “唉!” 张世平仿佛又听到了这幅青铜画中人的叹息声,给他一种悠悠千古转眼成空的悲哀之感。 待画卷焚尽后,那团高悬与屋顶的金红灵光,也渐渐消散了去,“铛”的一声,落在地上。张世平思索了一下,这才施展御物术,将这块令牌抓在手中,他极为谨慎地观察着这块青铜令牌。 见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魂残留,真的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灵牌后,张世平这才稍微放松了下心神,他看了下令牌,背面所篆刻的,赫然是一头他极为熟悉的三足金乌,在金乌上有用蝌蚪文所写的“九禽”两字。 而在令牌正面中间,写着的正是“火鸦上尊”。 第三百七十九章 婉拒 张世平拿着这枚青铜令牌,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神色一怔,拿出一个锦盒,将这枚青铜令牌放进去,然后翻手便贴上了一张银光闪闪的符纸,过了两三个呼吸,灵符银光黯淡下来,变得毫不起眼。 张世平翻手将其收入储物袋中,然后将本命法宝一起收入体内,这才大步朝外走去,出了院门,他身上青光泛起,缓缓升至半空,朝着阵法门户处飞去。 只见万竹法阵外,亭中坐着一人,矮胖身材,穿着一身灵蚕丝织就的华服,活像个蚕茧。张世平透过法阵,凝神一看,那人他也见过几面,正是明喻真人特意所提到的,那位与千目妖蟾一族有点关系的海大富。 张世平皱了皱眉,自己与此人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也不知道此人来他这处翠竹谷,到底有何要事?他脸上露出了沉吟的神色,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张世平这才拿出令牌,打开了阵法门户。 “海道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间陋室。快请进,快请进。我前些日子正好寻到几两碧沧海茶,还请海道友品鉴品鉴。”张世平整理了下神色,眉间的生离感尽皆隐去,转而一副极为热情好客的模样,朝着石亭走去。 “张道友,海某不请自来,实在多有打扰!”海大富从石椅上站起,两条短腿极为利索地走出了石亭,对着张世平抱拳行了一礼,礼数做了个十足。 “这是说哪的话,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海道友能来我这翠竹谷,就已经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海道友随我一起进来吧。”张世平微微一笑,对着海大富说道。 “好,那我就真的要打扰一下张道友了,尝一尝道友珍藏的碧沧海茶,看声名远扬的碧沧海茶,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顺便我这里也有些事情,一两句说不清楚,进去里面说当然是最好的了。”海大富点了点头,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脸上的横肉将他那双眼睛给挤成了一条缝。 张世平满脸笑意地带着海大富进了翠竹谷,两人并没有飞行,而是并排走在竹林间的青石道上,顺着山坡,横折几转,隐隐有水瀑声传来。 他一路上时不时地找了些许话题,与海大富闲谈,不至于冷落了他。而海大富有几次想要说起自己的来意的时候,就被张世平给引开了。可是这人并未露出急色,而是笑和着张世平,与其聊着一些极为正常的琐事。 海大富一路而来的言谈举止,全被张世平收入眼中,但是张世平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显然这位海道友也是极为注重这一方面。张世平在心头笑了一下,也不戳破。 两人又走一段路,右拐了一下,一座木亭便出现在他们眼前,亭中那牌匾上“听涛亭”三字,在木亭旁,有条石渠,渠水乃是山间清泉小溪所汇集,清澈见底 木亭下,有一方小谭,由清泉溪水所汇集而来的渠水,注入石潭后,水没了过去,形成了一处两三丈高的小瀑布,哗哗地了流淌着。 而在木亭四周,自然竹林郁郁,清冷幽静。 两人走进听涛亭,张世平极为熟练地取出了了茶具,染着小红炉,煮着山间的泉水,别有一番情趣。 “张道友,我听其他道友说,张道友对于一些灵火的见解极为不错。恰好我这里有一事,需要一位极为熟悉灵火道友相助,不知道张道友有没有兴趣。”海大富坐下后,对张世平称赞了几句听涛阁环境雅致主人品行高洁的话语后,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不知道海道友所说的是什么事情,道友直言便是,我若是能做得到的,自然不会推辞,不过我若是没有办法的,那我就无能为力了。还希望海道友勿怪。”小红炉上烧着的青铜水壶,张世平提起来后,泡了两杯沧碧海茶。 海大富笑容满面地说道:“此处对于张道友,不过是在翻掌之间。事情是这样的,我与几位金丹道友在沧古洋中,发现了一座火山岛,在火山内壁处,我们几人发现了一座古修士洞府,不过因为这处洞府外的法阵,与火脉相连,我等连连试了把个月的时间,也未能将这套法阵拿下。依着陈彤道友所言,他需要一位精通火属性功法的修士,和他互相配合,一人以控火之术阻断火脉,而他这才能趁机破除此阵。” “陈彤?是畛域真人吗?”张世平听到海大富所说的话,又从中听到陈彤两字,他眉毛一挑,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正是畛域真人。”海大富带着笑意,朗声说道。陈彤是一位老牌真人,五百余岁,在滨海城中因为自身极为擅长施法布阵的缘故,在城中的名声不小。 只不过据张世平所知,畛域真人在他结丹不久以后,便出门而去,至今未归,所以张世平只听说了他的名头,却没有与之见过面。关于畛域真人的消息,张世平都是通过与其他金丹道友交谈中知道的。至于此人品格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 “那座火山岛不是在海族所在的海域内吧?”张世平沉声问道,内外之外,沧古洋极为辽阔,海族自然不可能占据了全部海域,再说了真正算的上是海族的,少说也得是三阶,也就是金丹期才行。如果海道友所指的地方是在那些海域内,那张世平二话不说,就会将其拒绝掉。 “自然不在海族族群所在的海域内,我几人哪会用自己的小命去开这个玩笑。”海大富悻悻说道,显然他曾试过这种事情, 在谷外,一位身穿黑衣的修士,拿出一道红色玉简,对着轻念了几句,而后轻喝了一声“去”。 那道红光无视谷中万竹法阵,飞了进来。 红光飞快,眨眼间便到了张世平所在的“听涛亭”,张世平见此,一手接过,神识一探,赫然站了起来,沉声对着海大富说道:“不好意思了,海道友。” 第三百八十章 奴仆与秘境(二合一) 听到张世平这话,海大富眼神微暗了下来,眉间的麻子随着肌肉的颤动在不经意间挤在一起,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待他将杯中的碧茶饮尽,沉默了几个呼吸后,这才带着几分遗憾的语气对着张世平说道:“既然张道友有急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张道友手头上的事情,若是能早些处理好,那么五日后可来景裕园,不然这事情我也只能去找别人试试了,看哪位精通火属性功法的道友是否有空吧。” “唉,看来海道友需要去另寻一位道友了,这事情我恐怕十天半个月弄不完,不能与道友同探古修士洞府,寻觅机缘,委实可惜了!”张世平看着海大富,眼神中带着几分可惜之色,不过言语中拒绝之意,已是很明显。 “也罢,下次若有机会,你我再一起就是了。那张道友,我这边就先不打扰了。”海大富舒展了眉头站起来,对着张世平笑着说道。 见海大富起身要走,张世平赔罪了几声,又出于客套挽留了他一下,海大富哪能当真,嘴上说下次下次,一定一定的,然后张世平这才领着海大富两人走下了山,出了翠竹谷。 谷外一位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修士,站在树荫下,身影似乎与那树荫完全融在一起。张世平与海大富走出法阵后,海大富眼角余光稍微瞥了下那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与张世平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让张世平无须再送了,自己便飞身而起,朝着远处而去。 张世平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朝着他点了下头,那人从树下走出,一声不响地跟在他后头,一前一后进入了翠竹谷,张世平伸手挥出一道银光,万竹法阵中泛起青濛濛灵光,而后便隐没不见了,从谷外朝着谷中望去,又哪能看到张世平与那黑衣人半点痕迹来。 竹林中,溪水边上,张世平弯腰蹲下,左手挽起右袖,右手如杯,掬起一捧清水,抿了一口,而后他站起身来,转头看着那黑衣人,随意地说了一声:“下去吧。” “是。”那黑衣人冷漠地回应着张世平,声音中尽是空洞,没有半点感情。 这位黑衣人是张世平十几年前某一次出海的时候,遇到万剑门的筑基修士,便出手将其擒下,又用着控神奴役的法术,遏制他的心神,又驯化了三四年时间,这才有了如今这死士的模样来。这等死士,在金丹修士之间,已不算是见隐秘的事情。 天凤山的崔晓天,青火谷的祁峰,金家的明喻,清水湖的幽波……张世平所知道的,在滨海城中安居落户的几乎所有金丹修士中,就没有哪一个手下没有死士仆从的。修士各有自己的,有些事情便是至亲之人,都不能让其知晓,这就需要一位能够对自己言听计从,不会透露出半点消息的死士,来完成这些事情,不然有些事情要自己亲力亲为,金丹修士又哪里有那么多时间? 张世平花了三十年的时间,这才使得修为更进一步,达到金丹二层。但是他那些年来,一方面忙着家族的事情,一方面又要兼顾修行,这才慢了一些,只是这影响真的并不算太大。 其实张世平修炼了二十五年后,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一层小小的瓶颈,这种冥冥之中似有似无存在的东西,犹如一座拦路的山丘,不能攀爬,无法绕路,只能一点点地将其铲平除尽。他在有青铜灯的帮助之下,又花了五六年的时间,靠着水磨的工夫,硬生生突破到了第二层。 金丹之路,一开始就已经如今艰难了,更不用说金丹中期、后期,乃至婴劫,一条前路无限光明,却只可远望不可触摸的道路,缓缓地展现在金丹真人面前。很多金丹修士的修行速度远不如张世平这位有着青铜灯相助的修士。 他们一开始几十年上百年,苦修不挫,或许能修炼到金丹二层,以前练气筑基期时,所得机缘福厚一些的金丹真人,或许能修炼至金丹三层,也就是金丹初期圆满,然后他们就会发现了,一座高山盘于面前。 他们仰而望之,踌躇满志。 他们埋头苦修,日夜不挫。 他们南北奔波,寻觅机缘。 他们意冷心灰,寻欢作乐。 …… …… 道心不复一开始时候的纯粹,修为便停滞不前了。金丹八百载,看着虽然很是漫长,但是修士为琐事奔波,因杂事烦心,真正的修行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百载,要是中间出现了些许的迷惘,失了本心,困顿个十年来,上百年的时光,那又如何能突破到元婴修士? 而就是因为这种情况,金丹真人眼见结婴无望,对于修行之事,那就更不上心了,懈怠那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 …… 张世平一脸淡然地看着黑衣人走远,他那次遇到的万剑门筑基修士一共有四人,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中期,两个筑基初期,他虽然都将其活擒了下来,但是那位筑基后期的万剑门修士,显然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加上张世平那控神奴役的法术,习完以后第一次对修士下手,还不怎么纯属,那人也是极为果断,一下子便断了自己心脉,绝了生机。 不过至于剩下的三人,那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多年的驯化后,全部沦为了张世平如今的死士。只是可惜的是,沦为死士后的修士,虽然修行的本能还在,但是因为神志不清的缘故,修为进展的极为缓慢,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寸进。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死士,如今并不在翠竹谷中,张世平将其交与了张家族长。而张亨仁每隔上一段时间,便会带那两人过来,让张世平这位金丹老祖重施控神奴役之法,以防出了什么意外。 毕竟这种控神奴役的法术,要到金丹期修为,修仙者方能习之,张亨仁只是因为张世平的原因,才能掌控住两个筑基修士。 而且或许是因为自身神魂还不够强大的缘故,张世平在掌控了这三个筑基期的死士后,他便感觉自己有些吃力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张世平想再操控一位,还是能够做得到的。但是因为自身神魂的缘故,也仅限于此了。 张世平郑重地向张亨仁交待了下去,要是他因为修行或者外出,来不及加固控神奴役的法术,那他要干脆果断一些,直接将那两人废掉或者杀了,省得出了什么乱子,一切以家族的安全为上。 而且就算他所操控的死士死了,也不会对他神魂有什么损伤,反而能让他有所察觉,这样也好及时能赶回家族,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传信手段。 张世平之所以用死士假传讯,自然是为了推脱掉海大富的事情,要是他没有从明喻真人那里知道,有关于海大富与玄素真人的事情,那么面对海大富的邀请,他思量之下,或许最后会选择与他一齐去破封古修士洞府的阵法法禁。 可是张世平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海大富的身份,还是与妖族的千目蟾有点联系,就不会冒着风险,与这位海道友一起出去。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世平若是想要与其他金丹修士合作,他会更加倾向于那些宗门或者家族金丹,两者有根有底的,对方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起什么小心思的,这些人做事情既要思前又要顾后,比那些散修要好得多,他也比较安心。 在竹林小溪边上站了一会儿后,张世平缓步朝着谷中走去,步伐不急不慢,他伸手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了一块青铜令牌。 这块火鸦上尊的青铜九禽令,刚才他都还没来及的好生查看一番,那海大富就来了,那时候他也只能出面接待了这位海道友一下,哪想到这位海道友竟然邀请自己去古修士洞府。 张世平将这枚青铜令牌,翻看了好几遍,将令牌上的纹饰,还有上面的蝌蚪文,看了又看,再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后,他又将自己的神识,探入青铜令牌中,神识是极为容易地探入其中,不过里面什么信息也没有,空荡荡的。 他拿着青铜令牌,又看了几眼,自己则不知不觉走到了山谷中的院落边上,他这才单手推开了柴扉,进到了自己的静室。他盘坐在蒲团上,花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外头天都黑了,他也没能专研出什么门道来。 张世平休息了下,他拍了拍自己有些发酸的前额,另一手则拿着根小木棍,挑着灯火,看着跃动的幽蓝灯火,在跃动着。过了盏茶的时间,他将手中那根烧的只剩下一小节的木棍扔掉,与其干坐着,想不出个办法,还不如沉心静气去修行《火鸦诀》,积攒自身法力。 他看着短案上的青铜九禽令上,那头神形兼备的三足金乌,他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张世平拿起令牌,放在自己的双手上,盘腿打坐起来,他只运转《火鸦诀》,一层淡淡的红光从张世平身上浮现出来。而当张世平运转了《火鸦诀》后,他手中的青铜令牌竟然缓缓飞了起来。 青铜九禽令牌飞起后,同时在缓缓吸收着张世平修炼时候所发出的气息。张世平见此,他沉心静气,平稳地运转着功法,直到小半柱香后,青铜令牌再吸收足够的红光后,一道飞芒从青铜九禽灵牌中发出,以选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张世平的眉心间。张世平躲闪不及,一脸骇然地摸了摸自己眉间。 而后张世平神色突然一怔,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他脸上流露出一股狂喜之色。 …… …… 八个月后,张世平驾着青光,在沧古洋上急速飞驰。 他从那块青铜九禽令中得到了一处秘境地址后,张世平去了冲灵山脉一趟,与张亨仁说了他即将外出一事。他只是与这位张家族长简单说了一下,并没有具体到什么事情上。 而后张世平给了他一枚能随意进出翠竹谷的令牌,让他好生安排谷中的那些孩子。因为这次路途漫长,单单赶路就要好几个月,他不知道具体要花上多久的时间。要是他一下子去个五六年、年的,对于他这位金丹修士来说,这段时间并不算太过漫长,但是对于那些年纪轻轻的家族弟子,那将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 最后张世平去了坊市中,除了他先前和其他金丹真人换取的两坛青猿酒外,他又买了好几坛好酒,足足花了他千来块灵石,一下子就去了一头二阶海兽。 张世平并没有急得赶往,这块青铜令牌上所记载的秘境地点。因为许师叔的忌日快要到了,张世平先是赶往了小岛酒楼,寻了苏双又喝了几天的酒,这才朝着青寂岛飞去。 三根黄香,两坛酒,一叠黄纸漫天撒。 张世平在许师叔墓前,两人静悄悄地说了两三天的话。 他修炼至如今,有很多困惑,也有很多问题,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张世平也就只能和许师叔说一说了。 只不过这些年来,都是张世平一个人在独自说道,而另外一个人在无声地倾听着。 过了几天后,张世平要走之前,他这才与常师兄、玉师姐他们辞行。至于王老祖,那是因为南无法殿开启了,元婴修士云集,其中与元婴真君同行的金丹真人也不少。那梁成与赵无邪不在青寂岛上,或许就是跟着王老祖前去南无法殿。 来南海的这些年,张世平秘境名字最多的便是那南无法殿了,每隔个几十年上百年时间,便会开启一次,恰好跟海族列兵驱使一阶、二阶海兽进攻南州内海的时间差不多。他有些疑惑,这出南无法殿开启的次数,实在是太频繁了,那里面的东西,难道就那么多,那些元婴修士与金丹真人收刮了那么久,还没有全部清理干净了? 张世平没有元婴修士领着,怕一去了,就被其他元婴真君,当做杂鱼随手打杀了,因而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 沧古洋上,原本在疾驰的张世平,看到前方九座小岛的岛屿群以后,他突然停了下来,照着青铜九禽令上所传出的讯息,那处秘境就在这附近了。 ps:翻来覆去求推荐票啊!!!!我要,我要,我要,要啊!!!! 第三百八十一章 黑玄海 不过张世平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意,他望着前方那岛与水,皆是如炭墨焦黑。黑山上莫说有半点绿意了,就连半片黄叶也无,山中尽是黑石,山上生长着嶙峋黑木,望眼过去,一方偌大的山坡上也只长了寥寥十余株。而海水更是漆黑如墨,浓稠之至,其内无风,水面不起半点涟漪。 张世平在离着那黑山黑水十余丈外便停了下来,他不远处有一座长条状的小岛,前后几十里长。他凌空而立,凝神细望着这岛屿,这座小岛很是奇怪,岛屿在深入黑玄海海域内部分,与其他黑山一般,俱是焦黑如墨,可是出了黑水后,岛屿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上面林木葱郁,与正常的地方比别无二致。 见如此黑绿分明的情景,张世平的脸色一下子就郑重了起来。 他立身在骄阳烈日下,海面水光凛凛,人若看久了还会觉得炫目,可黑玄海那边却连天色也比其他地方要暗了许多,一副混混沉沉的模样。张世平方才看了一会儿,一股极为压抑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 他收回目光,闭眼凝神,而后右手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一枚记载着沧古洋的海图玉简便出现在他手中,再细细查看了一会儿,他又拿出了青铜九禽令,施展起《火鸦诀》,查看起九禽令中所记载的九禽教秘境所在,又过了一两站茶的工夫,他这才无奈地接受了青铜九禽令上所记载的秘境,与如今沧古洋中这处名为黑玄海,是同一个地方的事实。 其实在他刚从青铜九禽令上得知了秘境的消息后,张世平便在自己所能购买到的最好海图上,仔细地查找了起来,再看了一遍后,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秘境与黑玄海,两者位置相合。不过张世平仍不死心,他想着或许上古时期所留下的海图,与如今的有些偏移了也说不一定。他这才不辞幸劳地花了半年左右的时间,一路奔波,赶了三十几万里的路,途中还遇见了一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殇雾,幸好他机警,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在内海的时候,张世平没有收敛身上的金丹气息,那些低阶的妖兽、海兽,察觉到张世平那赫赫的金丹气息以后,自是吓得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倒是有一次,张世平入夜后在一座小岛上歇息的时候,一头已经开智的青鳞鳄大妖,偷偷地摸上了岛。奈何张世平神识强横,这头青鳞鳄大妖刚上岛的时候,便已被张世平知晓。不过就算是这样,这头大鳄依仗着自身那堪比法宝的鳞甲,硬挨了张世平几件,留下了一条两丈余长的鳄尾,亡命逃下了水。 张世平乃是火属性的金丹修士,虽识得水行,也有避水珠,但是在深海中,他一身的火法威力便减了三成,那青鳞鳄如鱼得水,安全起见下,张世平便没有硬追了下去。他再收起了那条鳞甲被黑炎灼得焦黑的鳄尾后,并没有换了位置,而是神色淡然地重新盘坐下来。 在天微亮的时候,他见那头鳄妖没有再来的打算,就驾驭灵光,接着上路去了。出了内海,到了沧古洋以后,张世平就没有那般张扬了,他收敛了气息,驭光的速度也慢了几分,前前后后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一路小心翼翼地这才赶到了,如今他眼前的这处黑玄海海域。 他望着了望前方黑玄海,又瞅了一眼手中购得青铜九禽令,这处黑玄海倒也不是进不的,不过这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莫说是他这样的金丹修士了,就算是元婴真君,也无法御空飞行,好似鸟儿断了翅膀一般,唯一通过此地的方法,便就是用那黑山上的黑木,制成舟船,通行往来。 可那些浓稠至极的黑水,又是削骨腐肉的。若是张世平掉进黑水中,便是他如今修炼《五彩琉璃功》有成,也撑不了多久。要是真的发生了此事,还真的是有些棘手。 就在这时,张世平手中的青铜九禽令,忽然冒出了金红灵光,先是覆拢了他全身,过了几个呼吸后,却又在他身前凝成一颗青红色的光珠,在他周身丈许绕了一圈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张世平挪移了百余丈,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看着光珠,发现了它所指的方向,皆朝向黑玄海中。 他皱了皱眉,神识发散了出去,又看了下左右后,张世平缓缓朝着离他不远的那处小岛飞去,缓缓地黑绿交界的地方,降落了下来。张世平人刚一靠近,一股荒无死寂的阴寒感,便朝着他扑面而来,让他为之一窒。 这种奇异之地,虽远在沧古洋,但是一些路过的金丹、元婴修士,自然不会看不到。不然这黑木舟船的方法,又怎么想出来的。张世平心神一动,一只和他两个拳头那般大小的幻鬼蝗,出现在他身边,在张世平的驱使下,这头刚成为二阶奇虫的幻鬼蝗,猛然一跃,跳到了前方的一块个黑色的石头上面。 紧接着张世平又张口吐出了一颗蓝幽幽的光珠,朝着它打了几道法诀后,就将其祭了出,飞进了黑山之中。这颗乃是他多年前,从银甲老龟那边得到的法宝。虽然张世平未将其祭炼成自己的本命法宝,不过前前后后他也是用正常的法宝炼化之法,祭炼了多年,早已做到如臂般,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蓝珠跟着幻鬼蝗一齐进入了黑山中,过了小半柱香的时候,张世平见这头幻鬼蝗还在舔舐着自己的肢脚,活碰乱跳的,没有半点事情,不过那颗蓝珠,在半柱香后,张世平发觉了自己与它之间的心神联系,慢慢地削弱了去。 张世平心思一动,立马唤回了那蓝珠,拿在手中,好生检查了一下,在没有什么大问题后,随着张世平轻声念了几句法诀,那颗蓝珠就缩小如同米粒般大小,被他一口吞了进去。在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后,他这才走进了黑山之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庞然巨物 走过幻鬼蝗所栖身的那块黑石,它纵身一跃,跳上了张世平的肩头。 张世平并没有将这头二阶的幻鬼蝗收进御兽袋中,一些奇虫天生带着与人族不一样的灵觉,要是此地有什么异常,或许它能提前发现,这也说不定。 再朝前走了百余丈的距离后,张世平走到了离他最近的一颗黑木边上,这黑木不高,却长得极其粗壮,足足有五六个人合抱。不过在张世平的青霜剑面前,抵不过一剑,便被他从根部斩断。 而后张世平又操控着飞剑,干净利落地除去了黑木树干上的细枝,接着几剑下,他便将树干挖了个空,做成了一条独木舟,又用着残料,弄了两把摇浆。 他将木浆放在独木舟舟内,而后下意识地用御物术,想要将此舟托起,拿到水面上,可他试了还几次,却好似一个滑稽的丑角,那条黑木独木舟却纹丝不动。 最后张世平抓着黑木舟,将其抗在肩头上,好似凡俗中的力士一般,将这艘黑木舟抗到了岸边,放下了水。 借助着金红灵珠的路引,张世平无奈地摇着桨,在黑水中艰难缓慢地行着,前前后后花了两天左右的时间,那颗在前方引路的金红光珠,到了一块刚高过水面的礁石的时候,一下子脱离了张世平而去。它在礁石上空撞了几下,一道门户便在张世平眼前显露出来。 这门户刚一出现,张世平就看到一股寂寂寥寥的黑烟冒了出现,在黑烟中有一道很是低沉的呼呼声,好似有头巨大的凶兽在呼吸着的。而接着这低沉的呼呼声后,那些黑烟就好似有生命的样子,猛然收了回去,只余下那道两丈余长,丈许宽的门户。 张世平踏上焦黑,望着那道离地丈许高的,犹如巨兽之口的秘境,他肩头上的那头幻鬼蝗,一跃而上,扑腾了几下翅膀,便飞进了这道门户中。随着幻鬼蝗的进入,那道门户便用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了起来。 感受了下自身与那头幻鬼蝗的联系,察觉到对方平安无事后,张世平便不再迟疑了,他用力一踩,身子猛然升起,然后一头闯进了秘境之中。 当他身躯完全进入秘境以后,那道正在缩小的秘境入口,瞬息合拢了起来,而维持入口的金红光珠,在那一瞬之间,就将张世平全身笼罩起来。 他从离地几丈高的地方落下,踩在了砖石之上。 “咦,竟然有新人进来,还是位小友,当真是好机缘。”在张世平刚一落地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在张世平耳边响起。 张世平猛然一转头,身边四柄青霜剑便祭了出来,可是刚要祭出的一刹那,张世平便感觉到一股大恐怖涌上了心头,仿佛只要他一动手,就会立马惨遭横祸。修仙者的灵觉很是敏锐,张世平立即止住了剑势,转而横立于身前。 他用着极快的速度,眼珠子左右来回转了几下,就将他如今所站的地方,还有那位刚才出声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这人是一位身着绿袍的修士,青年模样,不过眼角有淡淡的皱纹,双眼深邃,不自觉间流露出沧桑之色,这人的相貌明显与他的年纪极不相符。而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位身材魁梧,腰宽膀阔的老者,他虽满头银发,双眼却蕴含着神采,精光炯炯,怀中则是抱着把世俗江湖人用的朴刀,再看了张世平一眼后,他便转过了身。 这两人都身笼着灵光,只不过这位绿袍青年修士所笼罩的是一层淡绿色的灵光,给人一种勃勃生机之人。而那位抱刀老者身上的流转的是蓝白两色亮光,隐隐有风声水起的感觉。 这一眼,让张世平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张世平却感觉一股极为浓稠的腥味涌了过来,幸好张世平也算是心神坚定之人,这种幻象还镇不住他,只不过一时间他背后发冷。张世平知道刚才他眼前的幻觉,只不过是那位老者双眸之间,不经意的一瞥造成的,并没有用上什么秘法。 而至于先前那位绿袍青年模样的修士,在问了张世平一声后,见他这般模样,神色微微一怔,好似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他带着几分笑意,朝着张世平走来,再离着十余丈远的时候,开口说道: “小友看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此处乃是上古九禽教宗门秘境残址,小友还是将飞剑收起来吧,万一引动了不必要的禁制,便会如同先前那元婴道友一般,化为一团灰烬,便是元婴也随着肉身一起腐朽了去。小友若是不行,往远处看一下便知道了。好了,我时间到了,就先走一步了,要是有缘,小友可来西漠万林谷,到时候木某再好生招待小友。” 这位青袍修士话音刚落,整个人无声无息,在张世平眼前消失不见了。 张世平眼中露出了凝重之色,他小心地看了那位抱刀老者一眼,又当即收回了目光。他看了一下正伏在青砖石上的幻鬼蝗,心神驱使了好几下,它却一动不动。张世平缓缓地走过去,弯腰伸手,想要将其拿起来的时候,他手指刚一碰触到幻鬼蝗,它便化为了一团灰烬。张世平方才感觉到他在这头幻鬼蝗身上种下的奴役法印,消散了去。 他有些疑惑,可是又看这满是青石的石料所铺就的广场,这青石中带着点点星光,显得极为不凡,与一种名为辰青石的法宝炼制材料,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张世平稍微瞄了一眼,这处广场少说也有几十里长,要是所用的都是辰青石,那……一想到这里,张世平就在心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张世平站起身来,收拾了下,而后朝着刚才那位已经消失的青袍修士所指的方向望去。 前方黑雾重重,看不清丝毫,张世平运气法力,双眸黑光一闪,借着破邪法目,透过重重黑雾,却看到一头庞然巨物,正从黑水跃起。 第三百八十三章 鲲鹏 这头庞然巨物,所露出水面的部分躯身,已经远远高过了周围的山峰。 祂其首羽白,其眼圆黑,黄喙如钩,一身毛羽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极为神骏,伸颈仰天,就算是远远地站在这方青石场中的张世平,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一种带着盛怒与畏惧,杂糅而成的情感。 可一条连通天地的黑色锁链,穿过祂的胸膛,又从背上穿透了出来,深深地扎进了黑水之中。 而祂那还在水中的深蓝色尾巴,正高高扬起,正欲击水,仿佛下一刻祂便会扶摇而上九万里。 但是画面已经定格在了这一刻,一条黑色的锁链,带走了祂所有的生机,留下的不过是一座没有生机的尸身,石雕而已 “鲲鹏!”张世平嘶哑地说了一句,眼中透露着一种极不真切的感觉。张世平曾在他所收集的九禽祭祀盘上见过,只不过石盘只是用寥寥几笔,将此鸟神态大致地勾勒出来而已,因而他这才认得。 看着那那远处黑水上死去的鲲鹏,张平不自觉间嘴巴微张,一种虚幻、失真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再说了那两字后,他便久久无言了。 在张世平说了‘鲲鹏’两字后,那位抱着朴刀的老者转头看了他一眼,见张世平一副失神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他怀中的朴刀感受到主人的心思,微微震动了下。 不过当这位老者看到在他右手边百余丈处,那两堆惨白的灰烬后,他想了想,抚过刀身,而后眼中的精光便隐没了去。那把看起来比江湖武人所用的刀剑还差的朴刀,也随之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丝毫动静。 “安静。”老者淡淡说了一声,给人一股不容置疑的感觉。在张世平听到这两字后,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在他前方的老者。 张世平想了想,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他思索之后方才朝着那位老者问道:“晚辈苏平,敢问……” “安静。”张世平话还没说完,那老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又开口说了一句,不过语气中已经带了三分的不耐烦。 张世平已经上了喉咙的话,一下子卡主了,他当即停了下来,不再多说半句话,再对着这老者微微施了一礼后,礼数周全,他这才起身,望着远方那头好似鲲鹏的庞然巨物,心中泛起了不知道多大波浪来。 只是以张世平如今的眼界,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鲲鹏真灵,这也有可能是一头境界已经极为高深的鹏鸟或者巨鲲。 他默不作声地站着,刚才那位给他感觉如同青禾真人的绿袍修士,对他态度还算可以,没有那般高高的感觉,他自称木某,也不知道是他的名字还是道号,至于这人口中所说的万林谷,张世平也是一并记在了心中。不过要是这人说是真话,那万林谷所在的地方是西漠,那路途太远了,以张世平现在的修为,他可去不了。 在没有“挪移令”的情况下,张世平除非能将肉身,修炼到如同元婴期修士一般,甚至要稍微强上一点,方才有可能强渡传送法阵。不过这种可能,那是微乎其微!修仙界中为何定出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洞虚……等说法,之所以还能流传得那么久,那就是因为这种筑基堪比金丹、金丹仿若元婴的事情,基本不可能发生。 如今南州修仙界中,‘挪移令’并不多,这种东西绝大部分都是从古修士遗迹中挖掘出来的,还有零星的几块是由如今南州化神尊者,为所看重的后辈炼制的。这种‘挪移令’需要懂得“瞬移”法术的修士,方才能够炼制的出来。不懂得这一点,便是元婴就是来了,他也就只能干瞪眼。 南州如今的传送阵,张世平所知晓的有几处,大部分的都是位于枭风岛等几座大型岛屿上,各修建了一两座,不过岛上的这几座,都是参照这古传送阵所立的而已,传送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平时最大的作用,也就用来传递信息罢了,当然也有元婴修士出海,为了省下一些时间,他们也会选择动用传送阵。 至于那些从古流传下来的传送阵,除了位于无名小岛上的那座,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位于一些秘境中。张世平听崔晓天说起过,玄远宗宗门重地所在的玄远秘境中,便有一座。想来像那些与玄远宗差不多的水月渊、玄冥宫等圣地宗门,他们所在秘境中,应该也有几座传送古阵。 也不知道那座无名小岛上的传送法阵如何了? 张世平自从离开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了,就是怕遇见那位光头青年模样的元婴真君。不过想来这人应该还没有走,不然这些年来,他也不会收下了那位妙静真人。 正当他想事情的时候,那抱着朴刀的老者,身上的那层蓝白灵光,渐渐变得暗淡了下来,下一刻整个人,便和刚才的那位绿袍青年模样的原因修士一样,消失不见。这老者不在了以后,张世平方才感觉到了有些轻松,他扭转了下头,环视了这方青石广场。 他这才发现了,自己所站的这处青石广场,位于群山之间,半空之中。青石石场与附近九座高绝的山峰,各是用着一条两百余丈宽的青石路,相互连通,这九条青石路另一头所在的地方,是在山峰的半山腰处。而这九座山峰,和黑玄海上的岛屿一般,俱是焦黑一片。 稍微知道了自己所在后,张世平便将自身全部的心神,都注意到了远方的那头鲲鹏。他双眸灵光浮现,眼中淡黑的灵光一闪而过后,张世平看破了鲲鹏尸身附近所萦绕着的黑雾。随着张世平愈发催动破邪法目,他双眼越发深邃,只是他却没有从这头鲲鹏尸身中,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张世平微微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一步,想要离着更近一些,可是当他这一步走出后,他顿时感觉自己犹如身负千钧。 第三百八十四章 黑蛟 突如其来的重压,张世平再踏出了一步,站稳了以后,他就没有再接着走动。 张世平脸上闪过一丝郑重之色,担心自己乱走动,万一触动了青石石场的禁制,那可算是无妄之灾。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一头已经陨落的的鲲鹏,他望了前方一眼。 这样一想,张世平便果断地停了下来,转而将自己全部的心神,都凝于双目,运起破邪法目,全力催动下,他眉间出现了一条竖缝,微微张开了一条缝,,不过下一刻,这枚竖眼就又合拢了起来,明显是他自己修炼《破邪法目》还不到家的缘故。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过了近一个时辰后,张世平眼也不眨地仍紧紧盯着鲲鹏,在他眼中,那头鲲鹏上的毛羽上,浮现出了一层极为透明的青色灵光,朦朦胧胧,渐渐地他露出了一股迷醉之色。 三天后,黑玄海一块礁石上空,一道空间裂缝浮了出来,在它张开了以后,张世平从中落了出来。他在半空中稍微调整了一下,便安然地踩着礁石,看着在礁石边上黑木舟还在,张世平不由得放松地舒展了一下,要是没有了他就麻烦了。 张世平望着头顶上那空无一物的地方,脸上露出些许思索之色,他在这处九禽秘境中呆了三天时间,就如同那位青袍修士与朴刀老者一般,硬生生被这方秘境给驱逐了出去。 他看着周身的金红灵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黯淡了下来。张世平立马取出了青铜九禽令,看着这方渐渐石化的令牌,他默然了片刻后,当即毫不停留地跨上船,摇动木桨,朝着黑玄海海外划去。 …… …… 两个月后,沧古洋上暴雨袭来,雷声阵阵,狂风怒号下,海面卷起滔天巨浪,又有数道通天的水龙卷,正将水天相连,犹如不周天柱。 一个周身顶着濛濛灵光的人影,离着海面不过百余丈高。在他身后,是一方正在倒旋的黑云,雷声震天。张世平这里只不过是受到一点点的影响而已。 他出了九禽秘境后,一路飞行,不想在刚才他所飞行的海域突然雷云重重,一时间便狂风暴雨大作! 张世平在这种极为恶劣诡异的天气里,他望着头顶上那连绵看不到尽头的乌压压的雷云,为了防止招引雷电,他只能压低了飞行地高度。他神识悉数催发,极其小心地注意着海面。 几道很是突兀的幽黑水箭或、冰矛,从海中射出,张世平身形如风,在这几道法术靠近的刹那,极为灵活地躲了开来。他没有停下来反击,因为隐藏在海面下的那头三阶大妖,在袭击无果后,便很干脆地隐身在海中。 再过了不过几十里后,又有好几道蕴含着磅礴妖力的滔天巨浪朝着他打来。 张世平看着这滔天巨浪,他眉头紧皱,最后身形拔高了几分,越过了这几道巨浪。而当他越过去的时候,张世平看到了一条十余丈长的黑蛟,正在浪头上,它冷冷看了一眼张世平,厉声问道:“人族修士?” 不过张世平并没有搭理它,这种天气之下,很多原本只在深海活动的大妖,有一大部分都会浮出水面,张世平要是停下来,万一要是被它们包围了,那想要脱身便难上加难了,因此张世平便无视了它。 “哼。”那条黑鳞蛟龙见张世平这样子,冷哼了一声,便犹如一道黑光,朝着张世平飞来。 张世平见此,脸色微微一沉,在心中怒骂道:“果然是卵生鳞爪的蠢物,难不成没有感觉后头那旋转的旋涡,应是有修仙者引动婴劫,方才形成的。看样子渡过的可能性极大,不早点走,等死啊!” 不等这头三阶中期的蛟龙飞来,张世平身上便浮现了一层青濛濛的灵光。这层青光将他周身围绕起来,张世平的遁光速度猛然提升了一截,竟然一下子将那三阶中期的蛟龙甩在身后。 它追了一小会儿后,见张世平越飞越远,便又无聊地飞落下来。 已经远远飞出了几十里的张世平见那头黑鳞蛟龙没有跟上来后,他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紧接着又飞了几十里后,终于冲破了这片乌压压的雷云。 张世平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的黑云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好像是有修仙者在渡婴劫一般,让他有种此地不可久留的迫切感。 他眯着眼,看着天上的骄阳,转而回看了后面,还是雷云涌动,水卷连天的模样,他心中一沉,继续运转起他从那具鲲鹏尸身上所领悟的飞行法门《鲲鹏羽》,赶紧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张世平在一口气飞了两天后,在临近夜幕的时候,他随便找了个小岛,降落了下来。 在岛中一方山壁下,张世平随手布置下隐匿的法阵后,他这才停了下来,燃气青铜灯,将那枚已经石化的九禽令牌反复打量了许久,见它左上角一小块已经恢复成青铜色泽后,才将其收入储物袋中,随后张世平便安心地打坐,炼化起法力来。 …… …… 而在那雷云密布的地方,一条十余丈长的黑鳞蛟龙在海面上浮荡着,随波逐流,懒散地好似一根顽木。过了许久后,天上的乌云渐渐消去,阳光透过,洒落了下来。 她身躯一扭,腾飞而起,朝着远处飞去。 几十里外,一个身穿衮服的高大威武男子捂着嘴,咳嗽了几下,在咳出一团黑血后,他脸上的神色好了许多。在他旁边,一个透明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没事吧,你等有把握了再渡化神之劫,又何必如此着急?”这丈高的水柱中,一道很是清冷的女声,缓缓对着这男子说道。 “父亲,你没事!”远处一条黑蛟飞了过来,在男子面前停了下来,眼中露出关心的神色,而后她又对着那水柱,喊了一声:“幽姨!” 那幽母笑着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流露刚才的担忧。 这位额头上生着独角的男子,大笑了一声:“没事,没事,为父本想引动化神劫的,不过感觉时机还不成熟,便停了下来,钰儿勿过忧虑。” 说完后,敖纪转头便化为了一头七十余丈长的黑鳞蛟龙,鳞片泛着在阳光下冷光,它咆哮了一声,而后深深地扎进海中,直至千余丈深,最后它才忍不住吐了一口黑血。 ps:写的来不及,已经修改好了,不好意思! 第三百八十五章 木机 在千丈深的海中,黑蛟那犹如玄铁浇筑般的身躯,稍微一扭动,便有数道暗流卷旋,一口淤血从黑蛟口中吐出,血腥弥漫开来。而敖纪那双长着淡青色竖瞳,灯笼般大小的双眼,突然一下子紧缩了起来,它前肢四爪上闪过淡不可见的灵光,猛然朝着深海中一处空无一人的地方挥下,四道半月形的黑芒凭空浮现。 而这四道黑芒一经显现,深海中那汹涌的水灵气,就被其裹挟,黑芒从原先的几张长,迅速涨大至几十丈长,以横沙千军般的气势,将那处空无的地方全部笼罩起来,刹那便一斩而下。 “嗯。”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声,被敖纪这一击所掩盖了去,不过敖纪眼中泛着青幽冷光,玄铁浇筑般的蛟龙妖躯,于幽深无光的海水中,盯着自己刚才所攻击的地方。 一个丈许高的人影显现出了踪迹来。那人头生双角,身上长满着黑色的鳞片,乍一看与黑蛟身上的鳞甲,有些许相似。 “木机,你欲何为?”敖纪那硕大的蛟首脖颈微抬,冷看着那怪物。 “哦,看来千目那老头蟾蜍将消息传于你们蛟龙一族了吗?嗯,不过也没关系,我这次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敖纪道友借点东西,你看我这断腿,空荡荡得不好看,不如……” “不如老夫借你条腿如何?”一位身着金青衮服的男子出现在敖纪身边,相比于巨大的蛟龙身躯,这位不过八尺余高的男子,显得极为矮小了多,但是那木机散人看到那男子以后,长满黑鳞的脸上,却多了一丝郑重的神色。 “如果敖御前辈肯得话,那最好不过了。但是我看敖御道友心中应是不情愿,也就不勉强前辈了。”木机散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位青蛟一族的化神老祖,那双长着覆膜的眼睛微微眯起。木机散人在面对着敖纪这位元婴圆满的黑蛟,还有敖御这位青蛟化神尊者,他也不知道是出于狂妄,还是因为自身底气足,脸上并未显露出半分惧色来。 敖纪看到敖御过来了,身上发出幽光,下一刻便化为了一个身穿黑色衮服的魁梧男子,站于敖御身后。蛟龙一族化为真身的时候,自然是比人形的时候要强得多。不过这时候自家老丈人过来了,在敖纪看来,那木机散人又如何能翻得了天? 妖族到了元婴期后,绝大部分的妖族便会选择化为人形,海族在很早之前本就是妖族,不过是蛟龙一族,带领着一些在海中生活的妖族族群,从妖族之中脱离了出来,自立成了海族。不过在人族高阶修士看来,海族与妖族都是一个德行,遇到了若有机会,人族修士哪管它们是海族,还是妖族,先宰了再来慢慢说这事。 只是妖族所化的人形,并不会太过彻底,多半会显现出妖躯中的一些特征,就算是敖御这位化神妖尊,他如今头顶上也是长着根青色的独角。而那位沧溟妖君,脸颊上则是带着一块痕迹极为浅淡的蟾蜍皮,有些坑坑洼洼,与人族观念中那模样英俊,那是半点都沾不到边上。 当然修为达到元婴期的妖族,它们也能随时变化为自身妖族真身,这一点对于任何妖族都是如此。 它们身上的羽翅尖牙鳞甲等等经过妖力炼化多年的部位,在化为人形后,其威力便会下降一些,而且血脉中所蕴含的妖族神通,施法后的威力,也会相应地减弱一点。至于为何这些妖君明知道有这些弊端,却毅然决然地选择化为人形,那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化为人形以后,冥冥之中感觉到自身修炼的难度比妖族真身的时候,稍微低了一些。 不然妖族哪会那么傻,非得化成与人族相似的躯?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是绝对的,一些元婴期的妖君,从结婴后,它们始至终没有化过人形一次。它们坚定妖族真身,并不会比人族身躯要差,将妖躯发挥地淋漓尽致,就能远胜那些身躯羸弱的人族修士。 木机散人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在心中盘算了下,他伸出右手,在那两寸余长的手指,铿锵一声,一道青光浮现了出来,轻而易举地挡住了敖御妖尊所施展的小手段后,木机散人用着一丝戏谑的眼光,看向这位神色仍是一脸从容的敖御妖尊,只不过敖御眼中倒是闪过了一丝异色。 这一闪而过的异色,被木机散人所捕捉到,也不知道为何木机散人心中就好像喝了口烈酒一般,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当他还是万剑门的玄机老祖的时候,这位青蛟一族的化神妖尊的名头,在元婴修士之中可谓是大名鼎鼎。 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能如此从容地站在这位妖尊面前,而不是一看到他,自己就惊慌失措地逃亡,然后这位妖尊或许看都不看上一眼,当他当成屁一样放了,或者一时间起了兴致,撕裂了下空间,随手将他给斩杀掉。 “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这里,木机散人便张口大笑起来,随着他大笑,木机散人周身处的海水,也离开了他周身吗,而这魔躯中那颗原本死寂的心脏,竟然慢慢地跳动了起来,它体内所流动的血液,好似汞银般,流动了起来,不再需要木机散人时时刻刻用法力来驭动。 敖御神色不变地看着这位愈发猖狂的木机散人,他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并未对木机散人再出手过,他淡淡说道:“木机道友,你走吧。下次若是再这般猖狂,那老夫说什么也只能灭了你了。” “灭了我,就算是玄山、溪风那两位老家伙也不敢说这种话来。敖御前辈,莫要吓我啊,哈哈哈……”木机散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说完后却又猛然大笑。 “难不成木机道友,真想试试老夫的手段?”敖纪负手对着木机散人说道。 “以后若有机会,本座倒想看看敖御道友的手段,不过倒不是此刻。”木机散人左右摇晃着脖子,样子带着几分轻佻。 第三百八十六章 添谕 “对了,敖御前辈,你可知玄山与溪风两位化神,早早地寻找了一处空间裂缝,飞升上界了,如今已不在南州了吗?看来千目那头老蟾蜍没有将此事告知前辈啊。” 说完以后,木机散人化为流水一般,融入了海底暗流中,在敖御与敖纪面前,消失不见了。 “岳父,那木机散人说的是真还是假?”敖纪走上前一步,眼中露出了几分思索之色,那木机散人虽说他占据了魔躯,但是内在灵魂仍是人族,他又不是不知道,透露了人族两位化神修士竟然已经不再南州的消息,会带来多大的后果。 “真得也好,假的也罢。待老夫查探一番,便会知晓了。倒是你,夫妻两人吵了那么久的架,也该结束了吧,和青儿说几句好话,她气也就消了。” “过几天吧。”敖纪听到老丈人这般说道,他有点头痛,只能再敷衍了事。 敖纪说完话后,便冲出了海面。 而敖御看着木机散人消失的方向,笑了一声说道:“魔躯可不是那么好占的,你说对不对啊,千目道友。” …… …… 小岛石壁不远处,身处于法阵之中的张世平,再打坐炼化了几个时辰的法力后,便接着驾驭着法宝灵光,消失在了原地。 在回去滨海城中的路上,张世平又接着试了他刚领悟不久的《鲲鹏羽》功法。在九禽秘境的时候,张世平在那位绿袍修士与朴刀老者走后,便安心下来,专心至极地催动着破邪法目,透过重重的黑雾,学着先前的两人一般,盯着那具被黑色锁链所斜穿的鲲鹏尸身。 张世平并没有看的太久,他花了三个小时便不再盯着那具尸身了。不过也还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张世平从鲲鹏毛双翅的羽毛纹路上,感受到了天地之间那生生不息的风之气息。 他完全沉浸在这种感觉当中,但是因为看久了,那弥漫鲲鹏尸身旁边的黑雾,也慢慢影响到了张世平,一股寂灭归墟般的感觉涌上他心中,让张世平顿时觉得,这世上没有丝毫的意义,修炼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好似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很不上心的样子。 幸好那枚青铜九禽令所发出的金红灵光,在挡住那九禽残境中莫名的气息后,其中所蕴含的灵光消散尽了,石化了以后,张世平被踢出了九禽秘境,因而他这才逃过了一劫。 在回去滨海城的几个月时间,张世平一路都在熟悉《鲲鹏羽》,这门遁法的速度远比他使用那些五行遁法,还有什么血遁法术,天魔裂体要好得多,后遗症并没有那么大。 几个月后,张世平对于这门法术已是极为熟络了,到了拈手就来的程度。不过当张世平靠近滨海城的时候,他就隐藏起这门功法来,用金丹初期的遁光速度,朝着翠竹谷飞去,那里人多眼杂,自己或许会被其他金丹真人认出来。 滨海城堪比世俗国家一州之地,其中山山水水不知多少,人口亦是极多。这里对于凡人或者练气修士来说是挺大的,但是对张世平这样的金丹修士,不过是转眼便可飞尽的地方。 他落于翠竹谷外,见万竹法阵上又一枚玄远宗所发来的玉简。张世平便拿出了一方银色阵法禁制令牌,发出灵光开了法阵,在从门户走进去的时候,顺手将玉简召到了手中。 张世平离地丈许,一路不急不慌地朝着谷中飞去,一边将心神沉浸在玉简之中,他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一下,先是眉头一皱,而后便洒然。这枚玉简乃是玄远宗派他镇守一条中型水灵石矿脉的任务,这条矿脉位于南海之中一座名为冰蓝岛岛上。 他拿出海图玉简,在上面找了起来,不过张世平找了一会儿,却没有从中看到这座名为冰蓝岛到底是在哪里?张世平将这两枚玉简收进了储物袋中,暗想到:“也是,这种事关宗门灵石矿脉重要的地方,玄远宗哪会在这等贩给其他修士的海图玉简中体现出来,等到时候宗门有人过来寻他,将后续的地图还有任务令牌奉上的时候,自己就知晓了。” 张世平他如今才加入玄远宗差不多四十年时间,除了跟着祁峰出过一次镇封海眼的任务后,他就再也没有接受过宗门任务了。而玄远宗对于张世平这等刚结丹的金丹修士的情况,他们也是知晓的,一开始家族、自身法宝、修炼功法还有诸多琐事,随着他们结丹,都是压在他们肩膀上。 特别是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宝,若是宗门一开始就给这些新晋的金丹修士,指派了任务,那他们又如何去寻找炼制法宝的材料,又如何有时间去炼制。虽说玄远宗家大业大,但是这些炼制法宝的材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要是宗门的金丹修士能自己找齐那是最好的。 没有本命法宝的金丹修士,要是与其他真人斗法,基本没有任何胜算,除非是如同妖修一般,将炼体功法修炼到一种极为高深的境界。全身都炼化成堪比法宝的存在,到时候一经爆发,寻常的金丹修士,自然是无法抵抗。不过这种炼体除了要忍受剧痛外,更重要的是,基本上这些炼体功法所需要的资源太多了,新晋的真人几乎做不到这一点。 张世平如今那门《五彩琉璃功》也不过是刚刚有所成而已,至于破邪法目,他刚修炼成第一层而已,后续的还有第二层、第三层,所需要的灵物,他还在收集着,只收拢一小部分,暂时还不够他修炼所需。而这门破邪法目第二层的修炼也要尽早提上日程了,九禽秘境中,要是他灵目之术再厉害一点,看得更清一些,将那头鲲鹏羽毛上所蕴含的神韵看得更加清楚,或许能领悟出比《鲲鹏羽》这门遁法还要厉害的法门也说不一定。 正当张世平想着时候,竹林边上走出一位身穿着淡青长衫的少年,名为张添谕,这少年模样虽然普通不起眼,但是一双眼睛那是炯炯有神,内蕴着光彩,让人看起来,便会深深记在心中的模样。他在竹林路边恭敬地对着张世平试了一礼,说道:“添谕拜见老祖。” 张世平停了下来,缓缓落到地上,走过去扶起了这孩子。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心气 “谕小子啊,有什么事吗?是修行上有什么疑惑,或是制符上有什么不懂的?”张世平对于如今这一代的张家弟子,印象最好孩子有两个人,一个是叫做添裕的孩子,刻苦修行,能耐得住寂寞,不过可惜他修行资质差了一些,只是金木水三灵根资质,另外一个便是他眼前这孩子了,灵根资质也不怎么好,不过制符上的天资不错,今后应该能成为家族的制符师。 看着个头已经与他肩膀齐高的张添谕,其实也不能说是孩子,张世平回想了下,那时候他进谷的时候,还是个差不多到他腰身的小孩,如今时间一晃就那么几年过去了,他都已经长那么大了,只是张世平有些记不清楚眼前这少年是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但是不管如何,到了这年纪,该懂的都已经懂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应该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所以张世平对于其他那些懈怠的年轻族人,除了让张家族长张亨仁,还有负责教导年轻族人的张家老人,去说上几句外,便没有多加过问,也没有多加干扰。 到时候,要是有达不到家族所定下的考核目标的孩子,自然是出谷,忧烦家族杂事去。这些修士会被安排在滨海城、以及附近城池、海岛上的张家店铺里,又或者跟随着张家筑基修士行商走船……来维持着张家这一越来越大的家族日常运转。 每一年,张家都有新的族人降生,几年、十几年……这些孩子在慢慢长大,有资格前来翠竹谷修行的张家后辈多得很,这一批后生不行,那再换过一批就是了,前前后后不过二三十年的时间,张世平自问他等得起。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些孩子中,并不太出挑,没有一个身具双灵根、异灵根或天灵根,或者身怀什么上等灵体、神体、神通之类的。 若有张世平也会耐心一些,好生教导,将那颗不安分的心给整顺了,理直了,莫给他来一句,此间乐,不欲修也!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因而这种事情,张世平也不是没有听其他金丹道友说起过。 张家若有这样的孩子,不思进取,真要到了那时候,张世平会让这些孩子知道,什么叫做来自金丹老祖的关爱! 感觉到张世平在打量着他,张添谕心中有些忐忑,他想要说的事情,其实是已经和族长说起过了,不过张亨仁不同意,说过几年,等他年岁大一点,修为也高深一点的时候,再去寻他。 像张添谕这样的练气小辈,张亨仁自然可以做主,张添谕这孩子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只能遵守。这是绝大多数家族子弟的无奈之处,也是让那么散修极为羡慕的地方。毕竟在散修中,折损最多的就是那些练气期修士了。 “说吧,什么事情?”张世平缓步朝前,从张添谕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拍了拍他肩膀。 “老祖,我想去通玄秘境。”张添谕语气有些轻弱,可是在说出来以后,他脸上反而带着一股轻松之色。 通玄秘境是玄远宗所拥有的五大秘境中的一个,是专门为练气期弟子试炼所用的秘境。据张世平所知,这处通玄秘境远比正阳宗三派共同拥有的灵药秘境要大了不少。里面所生长的灵药与妖兽,自然也比正阳宗三派的灵药秘境要多了不少,其中的凶险自然要大一点。 而且与三派不一样的是,这处秘境若是里面生长着的灵药,出现不足的时候,只要有这种态势出现,玄远宗会立马将这处秘境封闭。 要是有种子,根茎之类的,玄远宗修士会挑选合适的地方将其种下去,要是是那种由天地灵气所化的,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等待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时间。这样一来,秘境新一轮的灵药与妖兽生长起来了,玄远宗才会再次开放。 这种情况放在正阳宗那边,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每一次不得不封闭灵药秘境的时候,三派元婴老祖必然要慎之又慎,这派觉得自己筑基修士太少了,那派自认为筑基丹储备不多,总之原因各种各样,彼此之间推推搡搡,这样少说也得好几年时间。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能够多取一些灵药,少消耗一些自家灵山灵园里面的灵药, 竹声潇潇,张世平听到张添谕的话后,没有说什么,他一脚从落在地上的竹叶踩过,他伸手接过一片正飘然落下的绿油油的竹叶,双指夹着在眼前,反复看了看,“你现在修为如何?去了,你能出得来吗?” 玄远宗弟子不少,每一次进入宗门秘境的修士几乎都是那些练气圆满的修士,不过那些人年纪大多数都是四十来岁、五十来岁的修士,其中也不乏那些为了儿孙打拼的六七十岁老人 “练气六层。”张添谕语气有些低落,那时候族长也是这样问他的。 这样的修为还是在翠竹谷中全心全意地修行下,方才达到的,他知道要是他出了翠竹谷,以他的资质,想要修炼到这种修为,少说也得多花上年时间,更不用说练气后期了,到了那时候他自己已经快要四十岁了。 张添谕抬头看着老祖那挺直的背影,他听家族中的老人说过,老祖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筑基成功,在不足百岁的年纪,更是已经成为金丹修士。他想到这里握了握拳头,要是按部就班,他最多只能成为筑基修士,但是他想成为那些高高在上的金丹、元婴,甚至是化神老祖。 长生不老,永生不死,方不枉费他在世间走一遭。 “你还年轻,又何必如此着急?”张世平在前面有些,放开了手中的绿竹叶,做人做事不能太急了,正好比他手中的这一片叶子,还未枯黄就已然落下。 他有些不明白这孩子的想法,心中又觉得这孩子太过想当然了,通玄秘境进去容易,可能出来的不多,余下的大多数,不是成了妖兽的腹中餐,就是腐化成了那些灵药的养分。 第三百八十八章 通玄秘境 “老祖,我想……” “怎么,想筑基,想结丹,想成为元婴修士?这些还早的很,修行当一步一个脚印,莫心急,亦莫懈怠了。通玄秘境的事实,等你练气圆满了再说,你现在过去就等于寻死。你修炼到练气后期的时候,就出去历练两年,打磨下心性,别那么浮躁,需知欲速则不达。”张世平听出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说教的语气和这个家族中的年轻后辈说道。 家族中什么都好,就是年轻一辈的弟子,有点眼高手低的迹象,开始有些不知所以然了。张世平突然顿住脚步,这一点需要让张亨仁好生注意一下,省得以后那些小辈长歪了。 张添谕看见老祖突然停住脚步,他赶紧也停下来。张世平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地对着这孩子说道:“你去修炼吧,以后心别那么急。” “是!”张添谕有些无奈,但是还是应了下来。看来三个月以后得通玄秘境,他是去不了了。 “那就好,你若是能在一年内修行至练气七层,我送你小子一件礼物。”张世平留下句话后,就朝着谷中飘然而去。 过了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 张添谕看着老祖已经消失在竹林深处后,他才叹然转身。 而张世平到了谷中后,他先去了那间圈养二阶幻鬼蝗的虫室中,一个整个人被黑色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正在虫室法阵之外,将储物袋中的兽骨倾倒下,做完了这些以后,就悄悄地退到了角落之中,下意识地盘坐起来,打坐练气。不过因为自身心智不算,只能依靠着筑基期修士的修行本能,修行的速度和练气期修士差不多,远不如正常的筑基修士。 张世平在腰间上的御兽袋上一抹,虫室法阵内便多了十几头二阶幻鬼蝗。这十几头幻鬼蝗一落地,就纷纷跳到了那些还带着血肉的兽骨之中。张世平看了一眼后,就转身离开,朝着静室走去。 一回到静室中,张世平站在铁木书架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贴在自己眉心间,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将这枚青色玉简放在书架上的一处小格子上。 张世平将自身所领悟的《鲲鹏羽》这门功法放在上面。在路上的时候,他琢磨了一路,又修改了几处地方,这才形成如今这风属性的修行秘法。他虽然不是风灵根修士,但是观摩了几日鲲鹏羽毛上的纹络,让他对于“风”的本质有了最为初浅的了解,能够调动得了天地之间的风属性灵气。虽然不像元婴真君一般,在挥手投足间,便有极大威势,但是已超越了众多金丹期的真人。 看着在这处书架隔层里面,已经摆放了十几枚玉简,张世平转身朝着蒲团走去。说来也有些可惜,若是他领悟的是火,而不是风,那就好了。他所修行的本就是火属性的功法《火鸦诀》,要是能揣摩出火行灵气的运用之法,那他今后的修行路,有得也会顺利一些。 一想到这里,张世平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块石牌,看着左上角那一小块铜角,看其模样,这块祭祀九禽令牌想要恢复原样,还需要好几年时间。 再收起这祭祀九禽石牌后,张世平点燃了青铜灯,深幽色的蓝火从洁白的灯芯上,冒了出来,一点点地被张世平吸拢到周身,与从张世平身上穴窍间缓缓流动的银焰,两者相互交融,缓缓化为了一团幽然深邃的黑炎,将张世平完全包裹住,仿佛要将周围的光线吸收殆尽。 而此时张世平也缓缓地漂浮了起来,离地三尺来高。翠竹谷中那些磅礴的灵气,在张世平所在的静室上空,正慢慢地凝聚成一个淡青色的灵气漩涡。 随着张世平功法的运转,倒旋的灵气漩涡,在他的鲸吞蚕食下,猛然灌注而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两个月后,他感受到了静室外的法阵有轻微的动静,张世平才睁开了双眼,眼中灵光闪烁神采,若是其他金丹修士瞧见了,定然要恭喜几句张世平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不过张世平倒是没有这种大张大扬的想法,他缓缓运转起法诀,将经脉中那些还未炼化的法力,全都炼化成了法力,吸进丹田中,随着那颗金灿灿黄橙橙的金丹转动着,张世平身上的气势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最后收敛得和凡人也差不了多少。 他这才走了出去,在屋外有三个张家老人,在三人后面还有一个全身都套在黑色斗篷里面的修士,这人高约九尺,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了一个头来。 “禀老祖,宗门来人了,正在谷外。”一个张家老人,躬身对张世平说道。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张世平自付着此人应该就是来通知他去镇守灵石矿脉的人。 张家老人轻摇了摇头,应了一句不知。张世平并未责怪这几人连事情都没有问清楚,而且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不能和他们这些练气弟子说的。 张世平想了下,又看了那黑色斗篷的男子,对着轻念了几句,而后这位呆呆站着的黑衣人,方才走到张世平面前,半跪着,翻手取出了一枚玉简,双手奉给张世平。 他接手过来一看,惊疑了一声,然后立马将这枚玉简收了起来,同时又拿出了一枚传音玉简,贴在自己眉间,将自己想要说明的话,烙印下去。 而后张世平随手一扔,这枚玉简便到了这男子手中。 张世平做事自然不用和这几个后辈多说什么,他飘然而起,朝着法阵飞去,转眼便至,他一晃,便出现在谷外石亭里。 在石亭圆石墩上,坐着一位蓝衣修士,四五十岁的模样,长得一双桃花眼,眼角微有皱纹,反倒是增添了几分魅力,只不过右手少了一根小拇指,看起来有些不足。 这筑基修士张世平认识,他姓王名三,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此人在家中排行老三,而是此人在修行前,是个三只手。 第三百八十九章 王家 不过想来这人那时候偷盗的本事应该不高,那根断掉的小拇指就是就好的明证。 至于这人是怎么踏入修仙路的,那张世平就不甚了解了。要说他是因为身为剑谷王家凡俗族人的缘故,这才踏入修仙界的。那么又有点说不通,能修行到筑基期的修行,要是没有灵根资质,就算机缘再好,也是没用的。可要是身怀灵根,就算灵根再差,那也是灵根,一下子比那些不能修行的凡人高了不知道多少,他又为何去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以致于遭受断指之痛。 张世平想不明白,不过他也不会去做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事情。王家王修道那家伙比他早了四五十年结丹,虽说如今两人都还是金丹初期的修士,但是这人可是一个剑疯子,说他不通人情世故,但是他正常时候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可要是说他懂呢,这人一看到有什么好剑,就又移不开眼。 玄远宗几位元婴老祖,或者那些金丹圆满的修士,有时候幸有所悟,一下兴致起来了,就会与他人坐而论道,而这时候就是张世平、王修道他们这些宗门金丹初期、中期修士,最为高兴的时候。世俗中有听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说,放在他们这些金丹修士当中,尤为更甚,懂了就是懂了,不懂那说什么还是不懂。 张世平虽然有王老祖给他的一份修行玉简,那玉简上记载着正阳宗正阳真君与王老祖这位长燊真君的一部分修行心得,可这种东西多多益善,能取众家之长,弥自身之缺,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这等好事,张世平从加入玄远宗至今约四十年时间,也才碰到过一次,那次是青禾真君论御剑之道。道会之后,张世平略有所得,驾驭他那四柄青霜,验证自身所得,不过因为青霜剑剑气的缘故,被王道修这个剑疯子寻到了。 王道修虽不识得《万剑生》这门功法,但是他修行剑道两百余载,眼光自是极佳,又觉得张世平那四柄青霜剑极为不凡,一来就非要与张世平切磋切磋。本来王修道未经自己允许,就擅自偷看,这已是件极为无礼的事情,但是这人却不管不顾,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张世平不喜与他人结仇,但是他又不是木塑石雕,任凭这剑疯子欺负上门,还能笑脸相迎,他做不到这一点,便与之过了几招。不过两人都还有些分寸,并没有达到那种生死相搏的境地,到了最后两人平分秋色,便作罢了去。 不过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而且张世平这些年来出手了几次幽寒铁,这些幽寒铁是他在幽谷银甲老龟,那么拿到的。在磨杀了那头老龟后,那大阵中几十丈高、十余个人合抱的深黑铁柱,与捆锁老龟的铁索,还有那黑白双莲,那里的一切自然被张世平刮地三尺般搜罗殆尽。而这种困妖法阵,依着那头老龟所言,其中与某位元婴真君有些牵扯。在这种情况下,张世平出手这些东西,也是极为谨慎。他这二十余年来,才出手了三次。这三次中有两次都是这位剑疯子王道修所买。 幽寒铁在经过进一步淬炼提取后,能化为幽寒髓铁,融入法器之中,能增添几分威力。不过奈何这种髓铁偏向与水、冰属性的炼器材料,与张世平这位修行火属性功法的金丹修士,实在不相配,不能相生不说,反倒是有几分相克,所以张世平才将之卖出了一部分。 “拜见张真人。”王三衣袖一扬,起身对张世平拱手行礼说道,动作洒脱肆意,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人想不出他以往小偷小摸是什么样子的。 “无须多礼,起身吧,可是王道友那边有什么事情,方才差你来我这翠竹谷的?”张世平在石墩上坐了下来,神色淡然地回了一句。 “张真人实在是神机妙算,一下子就算到了。正是老祖差晚辈前来邀请张真人,这是老祖交予晚辈的玉简。”王三看着张世平,一脸敬佩之色,更为重要的是,从他举止神态中,看不到有丝毫的做作,这种敬佩仿佛打从心底发出来的。 “知道了,你回去给王道友说一下我会准时赴约的。”张世平看了下玉简,见上面的禁制完好无损后,输入法力,将其解开后神识探入其中,过了一两个呼吸后,他才对王三说了一声,让他回去复命去了。 听到张世平的话,王三再次对着张世平拱手行礼,然后走出了石亭,取出了一个青色叶子形状的飞行法器,御器而去。张世平坐于石亭中,看了此人背影一眼,觉得此人不错。若是好生栽培,不说筑基圆满,到筑基后期还是有可能的,不过他终究不是张家族人,还犯不上张世平为他考虑。 剑疯子王道修差人送来的玉简中,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的金丹修士聚会的邀请玉简,这种聚会不是金丹修士间的论道,就是交换材料,互通有无。聚会在半个月后举行,就在王家所在的剑谷藏兵阁中。这日期恰好就是通玄秘境开启的前三天,时间安排的刚好,也不会耽误了玄远宗秘境试炼的事情。 而且王家所在的剑谷,在滨海城外,离那通玄秘境不过百余里路。这一点点距离,金丹真人费不了多长时间便能赶到。 一想到这样,张世平便收起了玉简,周身剑光一卷,化身青虹,朝着冲灵山脉飞去。 …… …… 张家族中议事大殿中,张亨仁、张亨礼、还有郑亨运三人盘坐在蒲团之上。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大殿之中还站着八人,身上穿着的服饰都差不多,都是四五十岁的模样。这八人修为差不多,在几年前已经是炼气九层的修为了。 他们都在等着通玄秘境开启,进去搏一搏,看能不能弄得到足够的灵药,向宗门换取筑基丹药,他们总不可能一直靠着张世平这位金丹老祖,做人得自力更生才行。 第三百九十章 张亨礼 张家如今练气圆满的族人,自然不只是这八人而已。 不过玄远宗对于每个家族进入通玄秘境的名额,有所限制。只作为客卿长老的金丹真人,每当通玄秘境开启的时候,能推荐三人,而真正加入玄远宗的金丹真人,每一次能通推荐八人。再加上玄远宗中那些没有家族的修士,每一次进入秘境的修士,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人。 两三千人看起来很多,但是若是分散在偌大的通玄秘境中,并不太起眼。 而从秘境出来,则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这些练气修士搏命所得到的灵药,他们的家族或者是师长,无权过问,是自己服用,或者是送予某人,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玄远宗定下来ide规矩不错,不过其中只要有人经手过,事情或许会有一些变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强忍自身的贪欲,也不是每个家族都能做到公正无私的。 这些练气修士的家族,或者他们的师长,或许会起了歹心,强取豪夺他们到手的筑基丹,这种事情从古至今,明面上或许因为俱于玄远宗执法修士的缘故,比较少见,但是在暗地里,还是有不少。 要是这些练气修士不放心,还可以将所换取的筑基丹,直接交与宗门保管,等到需要的时候,再由本人领取方可,任何人都无权过问此事。这种一般都是无依无靠的宗门修士才选择的做法,能保证自身拿命换来的筑基丹,不至于被他人眼红心黑,给夺了去了。不过要是家族修士,或者有拜师的弟子,一旦选择了这种,那就意味着不相信他们的家族、师尊了。 这也意味着双方之间已经开始决裂了,这种情况下,这些练气修士所能依靠的就只有玄远宗了。而这些有手段有实力,甚至还有大几率筑基的炼气修士,就会踏踏实实地成为了宗门修士,在某种程度上,维持着玄远宗中多方势力之间的平衡。这种场景正是那些元婴修士乐于见到的,也是他们所希望的。 张家族中大殿中,张亨仁看着族中这八位炼气期圆满族人,眼中有些忧虑,也不知道这次过后,回到族中大殿中的还有几人?不过这种忧虑,一闪而逝,张家族人越来越多,在足够的灵石灵药的帮助之下,张家族人中那些灵根资质中等的族人,修行到炼气圆满不是一件难事。不过练气圆满的修士多了,筑基丹根本不够用。 “亨顺、亨明、亨羽、亨术、亨瑜、亨鲤、亨青、亨岱,我再最后问一句,若是不想参加通玄秘境的,这时候可以说出来。今日不说,那后面就不能反悔了。”张亨仁从左到右,看了这几人一眼,沉声问道。 众人摇了摇头,在场的八人中男女皆异口同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们还不容易等到了通玄秘境开始,岂能放过这等好机会。危机危机,他们不怕危险,就担心没有机缘。通玄秘境中的灵药,对他们这些练气修士来说,已经是一份了不得的机缘了,他们八人也是在家族小比中,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拿到的名额。 “族长,与其问他们去不去,你还不如问他们手中的法器祭炼得怎么样了,符箓准备得如何了。到时候他们八人一起,在秘境中相互帮助,看能不能弄得灵药,换几粒筑基丹出来。不然就就和我一样,没有筑基丹相助,只能破釜沉舟,拼死一搏了。”坐在张亨仁身边的张亨礼,就是以前那两位没有服用筑基丹,就筑基成功的两位张家修士之一。 “你啊!”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是吗?事关筑基丹这等大事,不争不抢,那难不成会有人白白将丹药送上门吗?你们几人记住了,若动手的,就要干净利落,秘境之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要活得出来,那就不能手软。”张亨礼轻笑了一声,用着过来人的口吻,转头对着这八人说道。这几人虽然是亨字辈的族人,但是年岁比他们要小得多,加上自身修为高过他们一头,算得上是他们的长辈。 张亨仁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位族弟,能狠下心,用自身性命去博取一线筑基机会的修士,心中自然带着几分狠性,不过他这话倒是没错,进入秘境后,对他人留情,那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坐在张亨仁身边的郑亨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秘境之中,那些药龄长的奇花异草,多半都是生长在二阶妖兽的洞穴附近,你们几人要量力而行,还要小心再小心,省得被他人捡了便宜。” 八位练气圆满的修士,所用的法器都是一阶极品,攻守皆有,还有阵盘器具、毒药灵符等等,准备充足下,想要围剿一头二阶妖兽,这成功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不过最怕的就是有其他人在一边,当那渔翁黄雀。 “亨礼、亨运说得有理,就该这样。你们几人记住了,秘境中不用管他们是哪家的族人,哪位的弟子,在保证自身安全下,无需顾虑,有什么手段就动用什么手段。”一道青虹突兀地落在大殿中,张世平的身影显现了出来,他看着这八位即将进入通玄秘境的族人,对着他们说了一句。 参加通玄秘境,通常都是那些资质中等的修士。要是张家有什么双灵根、异灵根、上等神体灵体之类的后辈,那张世平可不会放他们参加这等试炼,几粒筑基丹,他还是供应得起的。这等做法很现实,其他家族也差不多是这样子,因而张世平才这般对他们说道。 绝对的公平,往往是一个家族衰败的开始,张世平只能做到相对公正。 “拜见老祖。”一看到张世平后,大殿中盘坐的三位筑基修士,立马站了起来,与原本站着的八人,一齐对着张世平行礼。 “都起来吧,亨仁,他们几人的法器、灵符、丹药、阵盘器具都齐备了没有?”张世平虚扶了他们一下,开口对着张亨仁说道。通玄秘境中历练的炼气修士所能携带的东西,最多到一阶极品的程度,不能到二阶,不然张世平说什么也得他们每个人多准备一点好东西。 ps: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祝大家阖家幸福,健康喜乐! 第三百九十一章 赏云 在场的那八个张家练气族人纷纷开口应是。 张世平见此,颔首点了下头,沉声说道:“你们八人进入通玄秘境后,须通力合作,要是让我知道有谁暗地里下绊子的话,族规就在那里,后果得想清楚了,知道了吗?” 八人神色肃然,躬身应是。至于到了秘境之中到底是八人一起,还是分成两三人在一块,那就另说了,进入秘境之中,他们到底要如何做,张世平也管不了那么宽。不过都是同族族人,张世平可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或许以后张家要是壮大了,族人之间关系会不如弱小时候亲近,但是现在是他当家做主,他说的算。 要是家族之中出了一些不服他的族人,那更好。这样的族人心气高,一般本事也不弱,这等人物或许能开辟出新的张家出来。那白芒山脉中的古家便是如此,有后进族人不服古家金丹老祖,直接离开家族闯荡,在结成金丹以后,回到了古家,将与他关系较好的、血脉亲缘较近的古家族人带走,在白芒山中另立了新的古家。 而那原本的古家金丹老祖,他乐呵呵地看着,不止没有出手打压追杀过,更是在这后辈修为还不高的时候,暗中差人保护过一阵子。对于金丹真人来说,家族与血脉能够传承下去就行了,至于到底是哪一家,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姓双金丹,这等佳话在白芒山传了许久。那古家老祖在众多金丹同道面前,既有面子又有里子。至于那新立的古家金丹真人,见到原先的家族老祖,不管是从血脉还是修为,他再不情愿,也要执后辈之礼。 张世平耳提面命了他们几句后,又暗中给张亨仁神识传音了几句,让他好生注意家族中那些年轻族人,莫让他们养成了眼高手低,一身的臭毛病,该下手就下手。这等事情就好像打理树木一般,根要身,杆要正,旁枝末节要拿刀子那斧子砍干净了,如此一样,家族才能渊源久长。要是哪一天族中出了不肖后辈,给家族招惹了天大的灾祸,那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家族风气出现了问题,咎由自取罢了。 当然现在张家还没有到这样子,只不过是一些年轻的族人修行上出现了懈怠,又或者对自身有些想当然了,盲目自信了些,但是这等事情乃是事关家族千年传承,需防微杜渐! “好了,你们明白就好,亨仁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七天以后,再来接你们几人过去通玄秘境。”张世平说了这句后,见在场的几人的都极为拘束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话了,在众人的恭送声中转身离去。 张世平跨过门槛,抬手示意后面的几人止步,自己独自离去,行走在山中,有些年轻的族人见到了他,先是面露惊讶,然后又赶紧躬退到一边,喊着“拜见老祖。” 等张世平走过去,这些族人方才起身。 山中过于冷清了些,张世平远远看到好几位身穿着张家服饰的族人,在一些灵气盎然的地方盘坐着,或是一个人静思冥想,或是两三人坐而论道。这些人的模样,对于张世平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他没有过去,不想打扰到他们,便悄然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小路。 山中林木愈多,愈发幽深寂静。潺潺的流水,叮铃咚响地传了过来,其中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啼鸣声,张世平抬头望去,树梢之间,几只身羽艳丽的鸟儿在跳跃着,飞腾着,又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到来,它们便叽叽喳喳地朝着天上飞去。 张世平顺手采了路边的一根杂草,清理了一下,将余下一根光秃秃的草杆子,咬在嘴中,寻了一处林下翠绿的草地,很是悠然躺了下去。他眯着眼,望着树叶,斑驳的光影随着山风吹动树叶,在他身上晃动着。 天上白云如苍狗,变幻莫测,而山中的老树几十年过去了仍是一副老样子。张世平伸出手,静静地贴在那褐灰的树根上,感受着这株老树树干中所蕴含的磅礴生机,以及随着老树的呼吸,从而散发出来的那一缕缕灵气,很是稀薄,但是它确实存在着。 张世平闭上眼,叼在嘴角边上的那草杆子,在微微地抖动着。这片刻的悠闲,让他想起了在正阳宗也昆山上的时光,只不过已经一去不回了。过去的可以缅怀,但是绝不能后悔,因为世上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 他放空了心神,悠然沉浸在此刻。 一炷香、半个时辰、两个时辰…… 等张世平感觉到有个人缓缓走进的时候,他睁开了眼,扭过头去,只见在黄昏的残阳余辉之中,一个身穿着青衫的张家弟子,从山林深处走了出来,他身上有些狼狈,衣裳上带着尘土,双手上涌灰黑色的布带子紧紧地包裹着,有些血迹从布带子上渗了出来。 这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他迈着有些不稳的步伐,从张世平身边走了过去。或许是天色有些暗了,这孩子没有看清楚张世平的面容,又或者这孩子年纪不算太大,还不认识张世平这位张家老祖。 他只是稍微看了躺在地上的张世平一眼,见这年轻人嘴角叼着根草,也没有说什么话,自顾自地从张世平身边走了过去。 张世平翻身坐起,看着这走过去的小子,见这小子神色比族中其他孩子要稳重得多,便招手喊道:“孩子,孩子。” 这孩子听到张世平在喊他,顿住了脚步,转头朝张世平看去,却没有很干脆地走过去,他神色有些犹豫。 见此,张世平撑起身来,拍了拍粘在衣裳上的草根,带着几分审视的眼光,朝着这孩子走了过去。区区几步路,张世平便将这孩子的底细,几乎看了个一干二净。 这孩子修为一般,比同龄的张家弟子修为要弱了一层、两层。不过因为他修行了炼体功法,要是同阶对抗,那些还只是炼气初期、中期的孩子,与这孩子怕也只是平分秋色而已。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后辈 “见过前辈。”张添宏带着一股世俗中人的气质,抱拳对张世平行了一礼。 “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可是修行了炼体功法,别在炼了。”张世平口中的那根杂草在走过来的时候,早已吐了出去,不然这行为举止就太过轻佻了,再用神识查看了这孩子以后,他皱着眉头问道。 这孩子练气二层的修为,低了不少,又因为修行炼体功法,心太急的缘故,虽然暂时练得一具在同阶修士中看似强横的身体,但是这是用自身的潜力,所换来的一时罢了。 “是。”这孩子只是很恭敬地说了一声,但是张世平活了那么久,哪能看不出这孩子只是在敷衍地应付他而已。 “伸出手来。”张世平眉头一皱,不怒自威地说道。 这孩子在张世平的话语间,下意思地伸出了手,张世平用着右手食指中指,这两根手指搭在他脉搏上,一股及不可擦的法力,从他手指间发出,朝着张添武体内而去,沿着他周天经脉流转了一遍,这才缓缓地收回了那一丝法力。 “咦!”刚才他虽然用神识查看了这孩子身体一遍,但是在问诊看病方面,神识还是比不上他刚才的手段。他本以为这孩子身体中留下的暗伤会极多,但是在他查看了短短的时间,竟然发现这孩子体内的一些伤势,正在缓缓恢复着,而且随着这孩子身体的修护,周围的天地灵地也缓缓地融入其中。 张世平有些疑惑,正当他思索的时候,张添武终于回过神,他连忙退了几步,一脸戒备地看着张世平。 看到这孩子一脸戒备的模样,张世平哑然一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放松,无须如此戒备!” 张添武目光微沉,心中已是七上八下。他出身的那一脉,是属于张家偏远到再不能偏远的那一支族人,又因为他母亲是张家族人,但是已经外嫁他人,是一位有功名的书生,自然算不上张家族人。 不过有道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 他赶考中第后,就如同说书人一般,他被一位朝中大臣所看重,这人又是那种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出身,再为了迎娶世家嫡女的情况下,这人随口编造了一个七出之条,休了他母亲,然而这书生并不知道张家本族是一金丹修仙家族。 这孩子气不过,便偷偷地跟着他母亲回到了张家,张家这一脉的族人对于书生这家族,无端休妻,自然极为不服,便上门质询。要知道一旦别人知道张家女因身犯七出之条,被人休弃赶回家了,影响的不止是她一人,这种坏名声更是会连累到族中其他未出阁的女子。他们两家族因为这事情,瞬间从亲家成了仇家,而张添武母子两人夹在中间,日子并不好过。 在这种情况下,恰好碰到了张家那些为族人负责测量灵根的练气修士,测出了灵根,又经过族中秘法,验证了他确实身怀张家血脉,便将他改名成如今的张添武,前两年才送到张家冲灵山上修行。 又因为经历了比较多,懂事得也早,也明白了人心险恶。他来冲灵山后,渐渐地也明白了自身资质不行, 不过他机缘不错,在极为巧合的情况下,在冲灵山脉中一处小山山中修行的时候,他闯入了一处前人修士所余留的洞府之中,得到了几枚表皮呈金黄之色,形似龙鳞的灵果,散发着极为诱人的异香,他忍不住便吃了一颗,顿感自身体质强横了不少,而且在修行炼体功法的时候,犹有神助。 这个秘密他可是守口如瓶,在睡觉之前都要在心中给自己暗示一番,千万不要再睡梦之中迷迷糊糊说出口了,那灵树上可还有十来颗灵果。 张世平看到这孩子,好似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样子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张世平知道这孩子应该有几分机缘,在刚才他输入法力查看这孩子是否有暗伤的呼唤,感觉到他体内有股药力,以一种让他都感觉到惊讶的速度在修复着这孩子的身体,将他的伤势稳定下来,进而恢复起来。 “你好生看一看我是谁?”张世平见他不回答,便取出了一枚代表着张家长老的令牌出来,张世平身为金丹修士,又哪需要这些死物来证明自己,他这枚令牌只不过是留存在他储物袋中的一枚而已。 “张添武拜见长老,刚才是添武无礼了,请长老见谅。”张添武见到令牌以后,看了几眼,这才对着张世平说道。 张世平也不追究,也不将他的那些机缘一问到底,而是与他说起了修行炼体功法所需注意的事情。这等功法不能太过与心急,张世平修行《五彩琉璃功》在经过了那位光头元婴真君的指点后,他因那卷经文有所领悟,扭转了自身《五彩琉璃功》的缺陷,如今已然有所成就,指点一位刚刚炼体不久的练气修士,自然是绰绰有余。 在说了一小会儿后,张世平便让这孩子离开了,吩咐他自己先好好思考思考,而后明日再早些来这里,毕竟此刻天色也晚了。 张添武听张世平对于炼体功法的见解,虽有有一大部分的地方听不明白,但是单单那些他能听懂的地方,已经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他看来,这位长老讲得要比家族中那些传功长老好了不知道多少。他很想问一下,那些他一时之间听不懂的地方,但是听张世平让他先自己思索,便只能应是,对着张世平深深施了一礼,这才缓步走下山去,口中轻念着几句张世平刚才的话,在琢磨其中的意义。 次日在天还亮的时候,张添武就早早地来这里,等待着张世平。 张世平没有直接教导张添武,而是领着他在天地之间大日初生的时候,打坐修行,再等到天地之间紫气消散了以后,这才开始教导,如此一连几天时间。 几天后,张世平驾驭着青灵古舟,再加持这法宝灵光下,飞舟化为青虹,朝着王家所在的剑谷飞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剑谷 山村放牛的娃跨腿坐在水牛背上,背篓里装着刚割下的青草,一路笑声轻如脆铃。下田的农夫刘三在田边的小溪里,将脚上的淤泥简略地清洗了下,便扛起锄头赤脚踩在土路上,黝黑的脸上,那一双眼睛深邃到麻木,他望着那远处升起的缕缕炊烟,脸上多了一丝憨厚的笑意。他勒紧了腰上的麻带,这肚子就是催命的鬼,不耐饿,他暗想到。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年年过去,没有多大志向的他,只想填饱肚子,只想养活妻儿,单单活下去,他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每个月去城镇赶集,在经过那些酒楼的时候,闻着里面传来的香味,他不敢进去,因为没钱,想多闻几口,却不敢停下来,因为酒楼的小儿会恶里恶气地赶人,他只能走得慢一些,能多闻上一口也好! 而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在那高高无际的天上,一艘被青色灵光包裹住的飞舟,正从他们头顶那云彩之上飞了过去。 张世平闲极无聊教导了张添武这孩子几天,而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驾驭着青灵古舟,领着张家八位炼气圆满修士,朝着王家剑谷飞去。 他驾灵舟驭青虹,越过千山万水,又掠过了零散的小村小落,与那城城镇镇。对于他来说,自然不会注意到城镇是否有书生睡在杨柳岸,也不会注意到是否有姑娘画楼绣牡丹,亦不会注意到这刚刚扛着锄头回家的刘三,连过客都算不上的他们,不过是一副可有可无的背景。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但是与张世平无关。 凡人历经生老病死不过几十年,能活到百岁的已算得上是人瑞。王朝百年气运,国朝初立,人心思定,自是一片大治盛事之景,但是万事万物有兴自有败,有始自有终,兴亡自有定数。 张世平挺身站于青灵古舟舟头,遥遥看着前往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便朝着飞舟输入法力,青灵古舟速度顿时讯疾了三分,没过多久,一座险绝的石峰就出现在张世平不远处。 那石峰石壁之上,盘根零落生长着老松,一眼便可以数的过来。山峰陡峭如剑,直冲云霄,一股森然的气势冲天而起,几个发髻用木簪子扎住,身穿着青衫白衫的修士,立于悬崖不过三分,手中一柄青锋长剑,随着身法步伐而挥动着,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在张世平的神识之中,更是隐隐听到了剑鸣之声。 不过张世平并没有驾驭着青灵古舟,落于山顶,而是绕了半圈,落在山谷之中。 “张道友,你这家伙可算来了。”在张世平刚下了青灵古舟,一个身穿着一袭青衫的中年男子,便对张世平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大步朝着张世平走了过来,“来来,趁着还有些时间,你我找个地方再切磋切磋如何?” “张道友好!”在这剑疯子王道修身后,有位少妇打扮的女子,杏唇微张,朝着张世平问了一声好,脸上带着笑意,站在王道修身后。 “王道友你还是先在这里接其他道友吧,切磋有的是时间,有何必急于一时,藏兵谷那边想必已经有道友来了吧,我还是先去看一看吧。”张世平早就知道这位王道友一定会这般说道,还没有降下飞舟的时候,他早在心中想到好几种推脱的说辞。 而至于那王道修身后的美艳妇人,是这位王道友新娶的夫人。这妇人可不是那些鼎炉妾室,而是真真正正入得了王家族谱的当家主妇,所谓的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因而这妇人虽只是筑基修士,但是她对张世平所施的礼节,是同辈间的礼节,而不是用修仙界中前辈后辈这些礼节。 再回答了王道修的话后,张世平对着这妇人颔首点了下头。 王道修听到张世平的话后,脸上顿起了皱眉,只见他喊了一声:“小心了。” 话音刚落下,这位剑疯子身前三把长剑浮现,剑芒吞吐不定。这三把长剑在这位剑疯子身前停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后,顿时消失在肉眼之中,空气之中一阵阵金属相击的铿锵声音,余音不绝。 只见原本负手而立的张世平,竟然伸出了手,手中隐隐显现出五彩之色,又隐隐闪过一丝黑光。 张世平在他前方的虚空之中,轻弹了一指,“铛”的一声,一柄青锋长剑便翻了几丈远,剑身嗡嗡鸣响,“王道友,可以住手了吧。” “道修就别耽误张道友去藏兵阁了。”看着王道修所祭出的三把长剑,尽皆被张世平四把青霜剑所挡,其中一把好不容易突破了张世平所设下的剑网,却被张世平赤手弹回,她知道自家丈夫的脾气,肯定是落不下这面子先停手的,所以她盈盈走上前一小步,先是对着王道修说了一句, 然后接着对着张世平说道:“藏兵阁里已有多位道友在了,张道友随着小蝶一起过去吧,道友所带来的人,我自然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道友自当放心便是。” 这妇人素手一招,在她身后右手边上,一位身穿着青白红三色彩衣的少女,朝着张世平走去,在丈许外的时候,盈盈对着张世平施了一个万福,声音清脆如青石流泉,“小蝶见过张前辈,烦请前辈随我前去藏兵阁。” “王道友,那我就先去了。”张世平身前不知道何时四把青霜长剑显现,灵光幻化后,隐隐融为一把的样子,他张口一吸,这四把青霜长剑化为一道青光,被张世平一口吞下。 王道友瞥了一眼张世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去吧,去吧,打又打得不痛快,扭扭捏捏的,赶快去吧,省得碍眼!” 张世平也不恼怒,他轻轻一笑,随口对着身后八人说了一句,让他们这几天来先在剑谷里,安心修养。自己则是在这位小蝶女婢的引路下,从王道修身边走了过去,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在了谷中。 这妇人这是差人将张家这八位练气圆满的修士,带去了一座迎客所用的小院子,暂居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火冥 “夫君。”这妇人将事情安排好了之后,看着自家夫君,又瞥了一眼他左手,眉目之间流露出担心之色。 他们虽然刚结为夫妻,已过了二十四年时间,她已是极为了解自己的夫君,他这人在遇到棘手事情的时候,左手四指便会紧紧地贴在掌心,大拇指则会不自觉地用力搓着食指指节,以至于发白的程度。 “这位张道友……”美艳妇人见她夫君没有回应,便有问了一句。 不过这句话刚问出来,那王道修就摇了摇头,止住了他妻子的继续往下问,他取过身前那把被张世平弹回的青锋长剑,看着剑身上的一丝焦黑,眼中露出了一丝郑重之色。他左手持剑,刀刃在自己右手手掌心上划过,带着出一道鲜红的血痕,他在心中默念了祭剑之法,一两个呼吸时间后,随着血痕融于剑身,一丛极为虚无的黑炎在剑身上升腾而起,紧接化为了黑烟。 做完这些以后,他这才将身前的三把法宝飞剑收入丹田之中,蕴养了起来,他转头对妇人沉声说道:“我们剑谷与张家在生意上是否有所往来?” 那艳丽妇人蹙眉,想了不过两三个呼吸时间,便摇了摇头,开口对王道修说道:“暂时没有。” “那好,我们剑谷锻造出的飞剑,分润出一份交与张家,份额不用太多了,与那齐家一样便可。若是其他店铺问起了,就说是我与张道友商量过了。”王道修想了想,最后对着妇人开口说道,让她将事情安排下去。 剑谷最为出名,当然是剑。而这剑既是御剑之术,又是锻剑之法。剑谷所锻造出来的飞剑,比其他地方的炼器师要好上几分。张家原本只是一个新晋的金丹家族,而王家祖上就出过金丹真人,是老牌的金丹家族,这飞剑的生意早就定下了,这份油水,平常时候那轮得上张家。 那些传承了几代的老牌金丹家族,彼此之间又是联姻,又是生意上的往来,早已形成了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 …… …… 那身穿彩衣的小蝶一路盈盈地为着张世平介绍着山谷中沿途的风景,看着张世平的时候,眼光之中带着几分崇拜之色,雪白的玉颈,连带着脸颊隐隐浮现出一丝粉色来,人比花羞。随着谷中清风徐徐,在小蝶身后随着她走动的张世平,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宛如三月春光的女儿香,随风拂来,香扑满鼻。 要是张世平再年轻个百岁,这等如此清秀的女子,他说不定会动心动情,但是如今在他眼中,所谓的皮肉,说到底不过是红粉骷髅,在他心中留不下半点的绮念。 若是所遇见的人,不能撼动的了他修行百余年的心神,哪有什么情情爱爱。那些几百岁的金丹修士,别看他们身边一个个娇媚侍妾,众星共绕地围着他们,而这些老怪看起来也是极为宠溺着她们(他们),但是这些人不过是可以随手赠送于他人的物品。彼此交换美妾,在金丹修士之间也算得上是一桩风流雅事。至于这些侍妾的感受,又有何人在意? 那玄素真人这些年来身边的美妾换了一个又一个,几十年前曾陪伴他的那个林闻白,如今又在何方? 玄素真人宠溺她的时候,都能在众人面前落了张世平这位新晋金丹的面子,但是转眼呢?随着张世平修为逐日加深,他在与张世平见面的时候,还不是笑脸相迎,互称道友,看起来彼此之间一副融洽的模样来。 修士之间的风流韵事,如那断袖分桃亦是不少,“口噙香茶桂花饼,身上熏得喷鼻香”等等,这些事情,不过是修士自觉的突破无望,几百年的道心毁于一旦,放浪形骸,尤为更甚。 在将张世平带到一处青石垒砌的高阁前,踏上七十二层石阶后,再走几步路就是众位金丹真人所在的藏兵阁了。她见张世平一路上连气息都没有变过,心中失望不已,要是能让她攀附上一位金丹真人,那她便能像自家夫人一般,金丹不敢说,那筑基是一定的事情。 不过这种情绪,她不敢太明显地表现出来,在轻轻地对着张世平说了一句,“张前辈,藏兵阁到了。” 在低眉顺眼地说了这句话后,她在抬起头的时候,目光犹如秋波般,望了张世平一眼。 可是张世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下去吧。” 然后他跨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只见堂中二十余把椅子上,已经坐了十二人,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人中有有八位男修,其中有三位老者。其中一位满脸油光的老人,手抓着一根烤的焦黄流油的鸡腿,三两口就将其吃了个干干净净,他往后随手一抛,就落进了他身后,一位身穿着剑谷青衫的练气修士手捧着的黄梨木托盘中,上面已经有十几根横七竖八,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肉的鸡骨头了。而这位老者从身边的一位婢女所捧着的盘子上,立马又抓起了一根鸡腿来。 这老者一看到张世平,口中的鸡腿肉还没吞下去,便拿着那根只剩下一半肉的鸡腿,朝着张世平叫了一声,“张道友。” 张世平笑着对着此人点了下头,又与在场其他关系还算一般的真人,几人彼此之间点头示意了下,又相互称呼了几声道友,张世平这才走到了一把靠近门边的空椅子上,坐了下去。 这十二个人中有八个是玄远宗的金丹修士,不过只有那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老者火冥真人,因为与崔晓天、祁峰等人是一路的,所以感觉对张世平还比较上心,=。至于另外的七人,看着张世平的时候,也不过是处于同门之谊,微微点了下头而已。 而另外的三男一女四位金丹真人,张世平便不怎么熟悉了。这四人中有两位阴柔男修,虽然身上所穿戴的衣物没有相同的宗门标识,不过其气息那是一模一样,想来应该是出身同一个宗门,所修的法诀也是同一种的缘故。 剩下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师兄师妹,又好像是夫妻的感觉。 张世平没有多看,只是点头示意了下,而后他便闭眼凝神,静待着余下的金丹真人前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极灵螺 张世平入座后,闭目养神,双手放于腿上虚握着。 “还是有些托大了。”张世平神色自若地坐着,回想自己刚才以指弹回王道修飞剑一事,轻叹了一声。在对自己修行了几十年的《五彩琉璃功》,还有那黑炎神通火焰,颇有些自得的同时,他仍有一些不满意。 他那右手中指上从刚才到如今,还残留有一道细微的红痕。 在刚才他运转起五彩琉璃功,把握住时机以琉璃指配以黑炎,在弹回剑疯子其中一柄青锋长剑,微损了此剑的灵性。刚才他们两人都没有真正放开手脚,不过毕竟这青锋长剑是对方祭炼近百年的本命法宝,他那琉璃指还是被飞剑上的剑气所伤到。 他这般托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刚才两人只是在切磋而已,并不是全力生死相搏,不然要是对方真的全力催动他的法宝飞剑,那张世平可不会那么鲁莽做这种事情。 万一这位王道友修炼了什么威力绝伦的剑术,那他这根手指没了不要紧,就怕飞剑趁机直入,取了自己这大好头颅。 修仙者之间的斗法有时候能追逐搏杀好几天,甚至几个月时间,但是真正的胜负手,往往都是在瞬间。金丹后期的修仙者,要是托大,硬生生挨了金丹初期的修士一击,也极有可能身陨。当然能修行到金丹后期的修士,也没有人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事情,像一根木桩任人鞭打。 不过张世平自问自己刚才那一下,确实有些镇到了那位王道修。不然以那剑疯子的脾气不会那样容易放过他。以他那脾气,早就御剑相逼,两人再过上十几百来招的,那是正常的很。 可这样子,也是张世平极不喜欢的,因而张世平这才稍微展露些手段,省得这剑疯子烦扰不休。那些金丹道友中,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头外号,多得去了,别人称呼这位王道友是剑疯子,但是在张世平看来,修炼到金丹期的修士,哪会这般简单。 这位王道友要真的是剑疯子,那怎么不见他去寻那些金丹后期的剑修比划比划去?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张世平是玄远宗刚入门不久的金丹真人,再加上又是张世平这几十年来,都在潜心修行,没有闯出什么大名头来,因此才被他人下意识地看轻了几分。 在张世平闭目养神的时候,陆续又有几人过了进来。 张世平睁开眼,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与这几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见过礼了。 直到最后,王道修陪着一位身着黑绸云纹衣裳的魁梧男子走进藏兵阁中,见这人走了进来,张世平与在场大多数玄远宗金丹真人一般,都起身相迎,叫了一声,“祁师兄。” 他走了进来,点头与众人示意了下,而那王道修在祁峰身边,两人先后落了座。 张世平眼珠子微微一动,那大殿中二十余把椅子并没有全部坐满,刚才十二人,到现在也不过十八个人。不过待祁峰落座了,王道修就没有再多做等待了。 他从主座上站了起来,目光扫视了在场的所有金丹修士,这才含笑朗声说道:“想不到这次来我剑谷的道友竟然有那么多,王某先在此谢过诸位了。至于剩下的什么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想来诸位道友也不爱听这些虚话,还是让我们早些开始交换所需吧。事情早点弄完,到时候王某设宴款待诸位,这才是要紧的事。要是有道友想要陪我练练剑,彼此之间切磋切磋下剑法的,那就更好了。” 王道修说完后,一位练气后期,身材娇小婢女,手捧着一红木托盘低头顺眉地来到他面前。王道修则是伸手在腰间储物腰带法宝上一抹,拿出了一储物袋子,神念微起,几件物品便落到了红木托盘上,他笑着说道: “王某身为剑谷主人,那王某就先抛砖引玉了。我这里有锦绣文鱼金丹一颗,极灵螺两枚,还有水云冰霜一瓶越三两重,还有未从祭炼过的昊金法宝飞剑一柄。” 一听到最后的昊金法宝飞剑,在场的几位金丹修士,从他们的眼中,明显能看到那种极为心动的感觉。张世平心中也是有些意动,但是稍微看了在场金丹修士的样子,转眼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柄飞剑与他那四柄青霜长剑,并不是同一种类型的法宝飞剑,就算换取过来,也不过是鸡肋一样的东西。 当王道修将东西拿出来后,就重新坐了下去。 在他旁边的祁峰则是随手一挥,在那他旁边的侍女托盘上,出现了六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珠子,带着几分肉感,落于托盘上,弹跳了几下,那年轻美艳的侍女手托着木盘,很是沉稳,并没有让这些形似金丹的东西掉出去。 “六首鹫肉丹。”祁峰随口说道。六首鹫与一般的妖禽不同,除了体内那一颗妖丹,在它那六颗鸟首,各有一颗肉丹。 六首鹫喜食一种蕴含剧毒的银光水母,而银光水母之所以称为银光水母,是因为它们吸收月华后,会在体内生出了一种暗银。六首鹫捕食银光水母后,会将银光水母中的剧毒暗银,储存在自己那六颗头颅之中,化为肉丹。 祁峰只拿出这六颗肉丹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话了。而众人可是眼光火热地盯着这六颗肉丹,六首鹫这种异鸟,可不是一般的金丹修士能都捕杀到的。 见这情景,那位拿着鸡腿的火冥真人身后一位婢女呈上擦手的帕子,他没有接,而是很随意地在自己衣袖上,还有椅子扶手上,用力地擦了擦,这才在自己怀中掏了掏,拿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油光的储物袋子,拿了几个锦盒出来,他嗒嗒嗒地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几株灵药。 而后众人一个个拿出了自己的东西,放于手边的小童托盘上。 张世平看了前面的人到底拿了什么出来,在心中合计了下,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样东西来,其中一样是一段丈余长的骨条,那是他前往九禽秘境途中,在一处无名小岛上休息的时候,一头金丹大妖,想要袭击他,反而被张世平留下了一段尾巴来。除了这个外,张世平还拿出了几件他暂时无用,但是还算有些价值的东西,全部放在了身后婢女那边。 在张世平之后,还有几人,纷纷拿出了自己需要交换的灵物。 那两位气质差不多的阴柔男子,一个拿出了好几颗灰乎乎的圆丸,还有装在玉匣中的黑土,黑土并不多,只是薄薄的一层。 另一个则是取出了几块骸骨,灰扑扑的,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这男子想了想,又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了十余颗黑白莲子。 这两人所拿出来的东西,样子都好看不到哪去。不过张世平从这灰乎乎的圆丸中,感受到了一丝极为隐涩的雷属性法力,想来应该是一种雷丹。而这黑土,张世平倒是不认识了。毕竟天下间的灵土那么多,淡淡黑色的就有成千上万种,他哪能单单用肉眼就能将其分辨的出来,就算是经验再老道的修士,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而另外一人所拿出的几块骸骨,里面的灵气早已流逝殆尽了,早就没有什么灵性了,不值得什么钱。不过在这骸骨上,刻着一些古文,最大的价值也就在这些文字上了。张世平细细地看着几个字,见上面的文字约是南州七万年前,所通用的修仙文字,上面记载着是一些无聊的琐事,张世平便没有了什么兴趣了。 不过倒是那十余颗黑白莲子,让张世平颇为眼熟,当张世平暗自思量了一小会儿,他突然皱了皱眉,这十余颗黑白莲子,与他那时候从幽谷老龟那边所得的黑白双莲莲子,有些相似。这黑白莲花,可不止那幽谷。 在白芒山山中红衣城附近也有一座,不过这一座是张世平与苏双陈琦一齐发现的。但是此刻陈师兄早已死去多年了,苏双又是早已舍弃了修行,一副自得自乐的模样,他怕是早已忘了那地方了。不过要去的话,那么自己还是需要和苏双说上一声的。 正当张世平暗自沉思的时候,见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宝贝,王道修便一脸笑盈盈地朝着众人说道: “我这些东西,希望换取冰水属性祭炼飞剑的灵铁灵铜等物,当然要是哪位道友有庚金,肯拿出来交换的,那王某更是求之不得啊,哈哈。” 他话语刚落下后,在场的几位金丹修士,也是轻笑了几声。修仙者修炼的本命法宝,不止所用的法宝材料不一样,还有那炼器方法,也是各有千秋。但是增进法宝威能的方法,除了靠着丹火神魂法力日日夜夜祭炼外,还有就是靠着淬炼各种同属性灵物,取其精华,融于法宝之中,使之能威能大增。 而金属性法宝之中,以庚金最为出名,是一等一的法宝材料,只要融进一点点,就能是飞剑之类的攻伐法宝锋利无比。不过这价值,那只需要半截小拇指那般大的庚金,就能换取王道修所拿出来的东西。 王道修用着几分希望的眼光,看向张世平,而众人随着王道修所望的方向看去。 “王道友可别这样看着我,张某手中可没有庚金这等好东西。不过呢,王道友需要的冰水属性的灵铁,我这边倒还有一些,王道友看一下这些幽寒铁,是否能换得了那两枚极灵螺?”张世平见众人看来,老神在在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约百余斤重的深黑铁块出来。 “这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张世平将这深黑铁块交与在殿中一侧候着的奴仆,这些奴仆修为约在练气中期左右,区区百余斤的幽寒铁,自然不在话下。很快一位奴仆将这块幽寒铁带到了王道修面前,他看了一眼,便挥手让婢女将木盘上的两枚极灵螺,拿了过去。 看着眼前两枚一大一小的香螺,螺身灵光氤氲。张世平又用神识感受了一下,便极为满意地将这两枚极灵螺收进了储物袋中。 极灵螺虽然罕见,但是实际效用并不大,经过炼制以后,其效用也就和那些玄感法器要好一些。张世平换下这对极灵螺,是为了万一自己封闭了万竹法阵,而张家那边有什么急事需要联系自己的,不至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又因为在场的金丹修士中,恰好没有人需要这对极灵螺,所以王道修与张世平很快地交易完,而后对于在场的几位金丹修士为了那颗鱼妖妖丹,还有那柄昊金飞剑,纷纷地掏出了各种各样的冰水属性的灵铁,不过一小会儿后,王道修所拿出的材料,便被换取一空了。 而在祁峰那边的六首鹫肉丹,则是引得众人哄枪。不过祁峰看了看那位阴柔男子的黑土,竟然为了那一层薄薄的黑土,用三颗六首鹫肉丹,将其换取了。这一下倒是让张世平有些惊讶了,也不知道这黑土到底是什么灵土,那么一点点,只要轻轻一吹,就无影无踪的东西,竟然那么贵。 “岳道友,你那些莲子,可否让老夫看一下。”在场的修士中,一位玄远宗的老牌金丹看了看那黑白莲子,有些犹豫地对着那阴柔男子问道。 “道友请便。”这人点了点头,他身后的女婢便端着木盘,走到那老者身边。这位老牌金丹修士并没有直接用手拿起这些莲子,而是从储物发宝中取出一双冰蚕丝手套,带了上去,方才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黑色的莲子,看了一小会儿后,他又拿起另外一颗白色莲子。 他再看了十几个呼吸的工夫后,眉间的一抹疑色方才消去。 这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精光,一抹喜意涌上他心头,但是脸上则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多谢岳道友了。”他挥了挥手,婢女便回到了那位岳真人身后。 “道友手中可还有幽寒铁。”那位玄远宗的老牌金丹真人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的时候,那位岳道友就率先开口,朝着张世平询问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言未尽 “岳道友,我这里虽无幽寒铁,但是老夫手头上倒有块碧云寒晶,不知可否?”玄远宗这位老牌金丹听到这位岳道友越过自己,向张世平询问,心中有些恼怒,但是又担心张世平还有幽寒铁,将他所看重的黑白莲子换走了,因而他当即散发出神识,在储物袋中一掏,拿出了一块人头大小的碧绿色石头出来。 这位宗门的老牌金丹所拿出的碧云寒晶,与幽寒铁具是冰属性的灵物。这碧云寒晶是千万年不化的大雪山中所蕴育的冰属性灵物,要比幽寒铁珍贵几分。 不过那位岳道友,与他旁边那位同来的阴柔男子,两人对望了一眼后,见同行之人没有什么反应,他秀眉微蹙,摇了摇头,“青岩道友,对不住了。王道友不知道能否割爱,若道友能拿出从张道友那里换取那块幽寒铁,岳某不胜感激!” “王道友,我这里的天雷子乃是截取天地间的雷电所炼制,每一颗都堪比金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还有若是我等肉身神魂有所损伤,那岳道友手中的魄灵莲子,两颗一齐服用下去,伤势少说也能好转个七八成。只要道友肯割爱幽寒铁,可换取我等手中的天雷子一粒,或者魄灵莲子黑白一对,如何?当然张道友或在场的各位道友,手中还有幽寒铁的,那我兄弟两人定然不会叫道友失望。”那阴柔男子林游在那位岳真人说完话后,紧接着说道,询问着在场十余位金丹真人。 玄远宗这位老牌的金丹真人杨君彦,见那两人拒绝后,将手中的那块碧云寒晶收起后,心中自觉得有些可惜,这魄灵莲子中黑色莲子乃是炼体的宝药,而那白色莲子亦是蕴养神魂不可多得宝物,不过两者不可分开服用,须得一齐服下,方才有此神效,对于这种莲子灵药,他也是在一本残破古籍上看到过,方才知道的。 这灵药之所以在修仙界中流传不广,那是因为这魄灵莲子,不是天地生养的灵药,而是需要高阶修仙者人为培育的一种妖药。这高阶修仙者指的当然是那些元婴化神修士,可不是他们这些金丹真人,因为想要培育这种妖药,需要活捉那些堪比金丹修士的大妖。猎杀与活捉,两者之间的难度可大得去了,远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金丹真人能做得到的。 他原本还以为那两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金丹真人,应该不知道这种灵药,两人只是在机缘巧合下,才得到这些莲子的。不过当他听到林真人一口道出魄灵莲子后,他就知道自己不能用极小的代价换取到这些莲子了,因而他收回了碧云寒晶后,就不再多说一句话。 “那幽寒铁我还有大用,实在无法割爱,对不住林道友、岳道友了。不过你们倒是可以问一问张道友那边是否还有幽寒铁。”王道友一口回绝了林游,他这些年来换取幽寒铁可是为了培炼自身的本命法宝,这才是他最为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什么天雷子、魄灵莲子,还是什么东西,都要先放一边去。 张世平看了王道修一眼,见他将事情引到他身上来,他稍微思索后又看了一眼宗门的那位老牌金丹修士,见他神色淡然,没有什么异色。 “林道友、岳道友,我手头上所剩的幽寒铁只有六十余斤了,不然我这边加一些灵石,向道友换取一颗天雷子如何?”张世平用着几分可惜的语气说道,同时他翻手拿出了一块冰寒的黑铁出来。 “不然这样吧,那魄灵莲子,张道友随便挑一颗,余下的,我这边用灵石补给道友如何?放心,在灵石上,我绝不会让张道友吃亏的!”林游目光灼热地看着张世平手中的幽寒铁,但是不知道为何,没有直接答应张世平换取天雷子的要求,而是想用魄灵莲子来换张世平手中的幽寒铁。 “算了也罢,那就依林道友了,也算你我结个善缘。不过……”张世平看了那木盘上几颗灰扑扑的雷丸一会儿后,又看了岳真人伸手女婢所托着木盘,看着上面十几颗黑白莲子,来回看了两三次后,这才对林游说道。 “不过什么?张道友若是有什么问题,尽可发问,我与岳兄弟两人自是知无不答!”林游见张世平话说到一半,脸色又有几分疑惑,他朗声说道。 “不过也不怕道友们笑话了,林道友、岳道友,你们那魄灵莲子中所蕴含的磅礴生机,张某还算能感应到几分,但是请恕张某孤陋寡闻,实在是不知道这莲子到底有何具体的灵效,还望两位道友能讲清楚了。”张世平这话一出来,倒是让在场几位与他相熟的金丹真人哈哈一笑。 坐在上首位的祁峰也随之附和说道:“我说你们笑什么笑,南州那么大,沧古洋更是无穷无尽,就算是化神尊者们,也不敢说识遍天地间所有的灵物,我说张兄弟比你们都实诚多了,我这老粗人,也不知道魄灵莲子到底有什么用,到底是要炼丹还是生吞呢,林道友还是给个明话吧,也让我等开开眼界,省得老夫回去还要去藏经殿翻书去。” 林游听到祁峰这话,见在场的金丹修士大多数都笑了起来,手中折扇一合,桃木扇骨轻敲了几下手心,亦是与之一齐轻笑了几声,不至于不合气氛。 大殿中,金丹修士笑声朗朗,不过那些婢女,与那侧殿候着的奴仆,一个个微低着头,神色不变不说,甚至连气息都不敢有什么变化。 几个呼吸后,笑声渐小,那位拿出魄灵莲子的岳真人,看了他旁边的林游,见他颔首轻点了下头。 他先是自谦了一番,说自己对着这魄灵莲子,他只是从一本古籍上看过,也不是很明了,这次拿出来,也不过是想顺道问一问,看在场的同道有没有哪位见识广博的。在这一番说辞后,他这才将自己所知道有关于魄灵莲子的消息说了出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 话不可全信 这位岳真人所说的话,其实就是所那黑色莲子是炼体宝药,那白色的莲子对修士神魂损伤有所疗效。 在他说完以后,张世平思索了下,手中的那块幽寒铁,就朝着岳真人抛去。 那岳真人一手接过,笑着从怀中又取出了一个装着灵石的储物袋子,放于红木托盘上,他身后的婢女就托着木盘,款款地朝着张世平走去。 张世平微低着头,盯着木盘上的十余颗黑白莲子,看似在思索着到底要挑选哪一个,而举棋不定,实则他眼底的寒光一闪,这才郑重地拿了一颗白色的魄灵莲子,又将那储物袋子拿在手中,神识稍微一探,见里面的灵石,各色灵光闪烁,略微一数有近万灵石,他这才抬起头来笑道:“张某也没有打算修炼什么炼体功法,只要选这魄灵白莲子,加上这灵石,倒是占岳道友便宜了。” 他要是真的服下这颗魄灵白莲子的话,怕就要神魂枯寂而死了。他在幽谷老龟那边,曾得到过一株黑白莲花,从那莲蓬中得到过四十六颗黑白莲子。在拿到一些自己不熟悉的灵药后,张世平查阅了诸多典籍,也没有找到这黑白双莲到底为何物,如今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叫做魄灵莲。 在灵药药性不明的情况下,张世平自然不可能自己以身试药,他做了诸多尝试,这才知道黑色莲子,不能同时服用的禁忌。而那林道友、岳道友两人丝毫没有提及这一点,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这心思就有待商榷了! “不不,张道友千万不要这样说,这幽寒铁可算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啊。”岳真人连忙摇了摇手,下品灵石对于他们这样的金丹修士来说,已经不算什么贵重之物了,左右多花些时间,莫说近万颗了,就是数万颗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有那些灵物,才是极为珍贵难得的。 在张世平拿出幽寒铁换取了一颗魄灵白莲子后,又有几个金丹修士,也拿出了数十斤不等幽寒铁,与那林道友、岳道友l两人交换。 张世平见玄远宗几位金丹道友,换取了魄灵莲子后,没有直接点破这一点,而是想着等下与他们说一声,落个人情!金丹家族中,人情往来,当然是极为重要的。如此一来,张家方才不会落得金家这下场。要是张世平有一天不在了,而张家又没有新的金丹真人接替,那有他以前留下的人情债在,张家也不至于有灭族之祸,最多就是让出一些不该有的利益,重回一个正常的筑基家族,以待来时。 在张世平暗中思索的时候,祁峰见那林游所拿出的天雷子还有几颗,他一下子拿出了几块幽寒铁,加起来约有三百余斤,将余下的天雷子全部都换取了去。 藏兵阁中金丹修士彼此间交换灵材的气氛愈发浓厚,张世平也趁着这机会,向宗门中几位擅长炼丹的道友,换取了好几瓶适合金丹修士服用的增进法力的灵丹妙药。这些增益法力的灵丹,在他供奉中自然也有,不过若是想要在丹峰中换取更多,就要他完成一些宗门的任务了,不然就要以市价来换取了。 这种增益法力的灵丹妙药,就是再多,那也是不嫌多的。张世平见有道友拿这种灵丹出来换取灵材,当然就多换了一些了。 半个时辰有余,殿中的气氛这才渐冷了下来,十余位金丹真人这才起身,相互拱手行礼告辞。众人走出藏兵阁后,有几位金丹真人便化身成飞虹,飞遁至高空之中,没多久便消失不见了。 玄远宗那些领着家族族人或者弟子,前来参加通玄秘境的金丹真人,如祁峰、张世平、杨君彦等人自然是留宿于王家剑谷中,而其他的金丹修士,因为不是玄远宗门人,在参加了这次交换会后,便各自离去了。 …… …… 三天后,剑谷百余里外的一座山谷之中。 有一座方圆十余丈的石阵,祁峰脚尖离着石阵三寸高,与宗门老牌金丹真人杨君彦两人一起,将这方石阵上的阵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问题后,杨君彦与祁峰两人点头示意了下,他们这才挥手,几十颗闪动着各色灵光的中品灵石,纷纷落在石阵阵纹节点中。 布好了这些节点灵石,祁峰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五颗颜色各异的灵石,淡金、青色、幽蓝、赤红、暗黄五色灵石,缓缓没入法阵中,消失不见。 张世平与宗门其他金丹修士,站于百余丈之外,而在这十余名金丹真人后面,还有两百余位筑基修士。 这些筑基修士,一部分归属是玄远宗那些金丹家族,有些金丹真人,或是执行宗门任务,或是外出游历,或者正在闭关不便外出,总之因为各种情况,未能前来送家族练气修士参加通玄秘境,那就只能由家族中的筑基修士前来了。而另外一部分筑基修士,则是玄远宗派来维持秘境内外秩序的。 在最后面则是一两千名练气期修士,不多说一句话,有人眼中藏着几分嗜血,有着则是透露着几分顾虑……众人千相。 “张道友,多谢提醒了。”张世平身边几位换取了魄灵莲子的宗门道友,在知晓了魄灵莲子的服用禁忌后,方才有些后怕。 那位有些邋遢的火冥真人,他同样也是换取了一枚魄灵黑莲子,在张世平将事情告知他以后,这位火冥真人瞬间怒气就涌上了头顶,想要直接砍了林、岳两位真人。 不过这事情,也不单单是张世平在提醒,那位杨君彦也同样告知了,那些换取魄灵莲子的宗门道友此事。见两人都这般提醒,这一下所有人方才没有了半点侥幸。那些只换取了一颗魄灵莲子的修士,相商之下,付出了些利益,将黑白莲子凑齐了。 “好了,五十人为一批,甲队赶紧先过来。”祁峰放下五枚上品灵石后,启动了这石阵。石阵灵光濛濛,稳定下来后,祁峰方才大声喊道。 练气修士陆陆续续地朝着石阵走去,没过多久整座山谷便只剩下张世平他们几位金丹修士,还有维持秩序的几十名筑基期修士。 第三百九十八章 离去 “禀各位长老,此次前来参加试炼的练气期弟子,共一千六百七十三名,已全部进入秘境中。”待此次前来参加通玄秘境的弟子全部进去了以后,一位身着黛蓝衣衫的中年筑基修士,快步朝着祁峰、张世平等金丹修士走来,在隔着半丈外就抱拳行礼,大声说道。 祁峰微点了下头,那人很有眼色地退到一旁。 “诸位,随我一起进去吧,看看这次的弟子中有没有一些好苗子。”祁峰转头朝着杨君彦、火冥道人、张世平、王道修等十一位宗门金丹说道。 那位宗门老牌金丹杨君彦,听到祁峰这样说后,却是一副兴致了了的模样,他摇了摇手说道:“老夫还有些事情,这次就不进去了,况且有祁师弟在,我也放心。” “能得师兄这般信任,当真折煞师弟了。师兄有事自去就是,那师弟也不强留师兄了,不过师兄,诸事小心当是!”祁峰听到杨君彦的话,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最后的时候,又带着几分关心,他仿佛猜到了杨君彦要去做什么的样子。 “放心,老夫心里有数。”杨君彦颔首点头,身影便渐渐化为了虚无,一道红光朝着远处飞出。 瞧那杨君彦离去,在场的又有五位金丹真人,带着几分歉意,亦是告辞而去,好像丝毫不担心秘境之中的那些家族族人或者是他们所收的弟子。 众人陆陆续续身化各色遁光,飞离了这处宗门山谷。在场的修士一下子就去了一半,瞬间冷清了不少。 “杨师兄他们,不打紧吧。”火冥真人难得正经了一些,沉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张世平耳朵微动了一下,听到杨君彦的话语,他心中立马有了一些推测。难不成他要去追寻那两位气质阴柔的陌生真人? “好了我们也不要杵着了,去看看里面的小家伙们吧。”祁峰应了一声,便转了话题说道,他明显不想在此事上多说下去。对于杨师兄到底是要去做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也不想打听此事,除非是在宗门公事上,不然他不会如此鲁莽。 打听其他金丹真人的行踪,是一种极为不礼貌的做法,不是生死相交的道友,没有人会这样子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修仙者之间的相处之道,其实说到底,那就是犹如刺猬一般,彼此之间离得太远了,不能坐而论道,自己独自修行,事倍功半,可要是太近了,平日里一些看起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到了最后或许变成生死大仇,这也不无可能! 张世平见祁峰不想再此事多说,他也就不再此事上多问。祁峰、崔晓天、杨君彦等人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相熟,但是即便两人相识已如此之久,祁峰也不会冒然询问杨君彦的私人行踪。张世平这位半路加入玄远宗,方才不过四五十年的新晋金丹真人,就更不用说了。 有道是多说多错,张世平与这位杨师兄也没见过几面,他自然不会在这事情上多嘴半个字。另外的几位金丹真人,也差不多是这般想法。 祁峰率先走在前头,领着火冥道人、张世平等人朝着石阵走去,张世平回头,眼睛半合着,邃黑的眼眸,天边几朵浮云,正随风涣散。 三天前剑谷中,魄灵莲子一事,让那几位宗门金丹道友可吃了一个闷亏。不过此事就算没有杨君彦与张世平两人提醒,那几位手中换取了魄灵莲子的金丹修士,多半也不会出事。 那些练气期的炼丹师尚且知道试药,他们这些修炼了几百年的老家伙,风风雨雨一路走过来,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哪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在交换会上,对于自己与其他金丹真人所交换而来的任何东西,张世平都会极其小心地检查再检查,特别对于那些直接吞服的灵药,那更是小心不能再小心了。 金丹修士私下的交换会,可不比由经红月楼、玄远塔等大型商行所举行的拍卖会,那里的东西,都是经过那些经验老道的修士鉴定过的,而在交换会上,那是各凭自己眼力,要是捡了漏,那暗地里发大财,要是被坑了,那也是自己的事情,怪不到他人头上。 张世平随着众人,缓步走着,心中则是在暗暗思索着,那林真人,还有岳真人,两人着实有些奇怪。在藏兵阁交换会上的时候,那位岳真人好像事事都要先向那位林真人请示一番,那两人修为相若,照道理而言,本不应该有如此尊卑之感。 他眉头皱起,这种情形也可能是因为那位林真人是一位元婴修士,平日极为威严,那位岳真人作为侍从,常年累月所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得过来的,他这才在不知觉间时不时地请示那位林真人,但是这也有可能是那两人故意而为之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实在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倒是走在张世平身边的那位王道修,见张世平这模样,他笑道:“张道友,你在担心家族那几位后辈吗?” “有点吧。”张世平虽不在记挂着那八位族人,但是王道修这样问,他嘴上也是随口回了这剑疯子一句。王道修见张世平没有聊天的兴致,他呵呵笑了下,就不再多说什么话了。 张世平脑中仍在回忆着三天前,在藏兵阁里的那些小细节。这一点异常,张世平能看得出来,那祁峰、杨君彦等人要是心细一些,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他用眼角余光,看了走前最前面的的祁峰一眼,想来祁峰见杨君彦离去,他也有想到这些,因而这才嘱咐了杨君彦一声,让他多注意安全。 可是事情毕竟已经过了三天了,那两人应该早就走远了。张世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闪烁,要是依自己的性子而言,他会将事情先做最坏的打算,要是这位杨师兄与自己差不多的话,那么这位杨师兄定然修行了一门追寻秘法,而且他有把握从元婴修士手中逃脱。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推测而已,这位杨师兄也许是另有要事。 …… …… ps:头还是很痛,只写了两章而已,多谢大家的关心。 第三百九十九章 曼陀罗 金丹修士八百载寿元那么久,为了争一时之气,为了夺蝇头小利,实在不值得。这其中的种种利弊,这种活成老妖的修士,心中自有一杆秤。 在这般想着的时候,祁峰已站到了石阵之中,他身后的张世平五位金丹真人,也走到石阵中间,祁峰手持着一方古朴法令,在心中默念几声灵诀,朝着法阵打出了一道灵光。 法阵中泛起濛濛光华,与传送宗门练气弟子不一样的是,这法阵红光闪烁了一下,张世平只觉的白光一闪,眼前的景色恍然变幻,下一刻,他们五人并没有分开,而是五人相距出在了一处极为空旷的赤峰山顶上。 这石阵并不像那些传送法阵,带着极为强烈的撕扯之力。玄远宗发现这处通玄秘境后,便施展大阵,将这处秘境固定在这处山谷之中,而又在此谷建立起石阵,作为秘境入口。这石阵说到底,只不过是外界与秘境之间的门户,并不是那种一下子传送几万里,乃至几十万里的传送法阵。当然这些,只不过是张世平的推测而已,他对于这等法阵,只知道个大概,能说个一三五出来,但是真的要问根究底,那张世平就不行了。 不过既然那千余名练气期弟子,都已经安然无恙地通过了,那张世平他们六位金丹旧更不在话下了,又因为他们六人具是金丹真人,神魂比练气期修士强横了不知道多少,法阵激发给他们所带来的那种眩晕后遗症状,那是几乎没有。 “张师弟是第一次进来通玄秘境吧,你看此处景色,与外界相比,如何?”祁峰大步走出石阵,眼看着前方,将赤峰山下的景色净收眼底。 “此处倒是与我所想的,着实不一样,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张世平稍微落后祁峰一步,走出石阵。他虽然也从典籍上看到过一些关于通玄秘境的介绍,但是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相信。 这方秘境约方圆两千余里,如今他们所站得的地方,就是秘境最中央的一处高峰,还有近处的几十座高矮不一的山峰,山石皆是赤红色,好似朱砂一般。不过这当然不是朱砂矿山了,若是朱砂,那这处赤峰山脉可价值不菲了,上好的丹砂在修仙界中,有多少卖多少,和抢钱差不多。 朱砂乃是丹砂研磨成粉,配以兽血或者灵药等灵物精华,加以诸般秘法培炼,所得到的一种富含灵气的膏状之物。朱砂的好坏,不止在于兽血或者灵药等精华,更在于培炼的秘法。其中的配方还有培炼秘法,那是一代又一代人,不断琢磨不断改进出来的。 不过也不是说,某一种朱砂就是最好的,修仙界中并没有这般说法。这主要还是要看修仙者,要将朱砂用于哪种用途上。 就好比画符师,在画一些火属性灵符的时候,当然要以富含火灵气的朱砂为宜,画水属性的灵符,自然是蕴含水灵气的为最。在五行相生相克上,还是需要一些讲究的。 这只是最为基础的一些常识,不是那些高深玄奥的东西。 祁峰、张世平一行人走出了石阵,移步至前方两百余丈外的悬崖边上。 前方望去,山峦起伏,其中的山石,随着天上的云彩飘动,色泽也是不断在改变的,明暗起伏,亮红、明红、暗红、微红在不断地变化着。 在这赤峰几十里外,这山石颜色就变得正常了一些,没有再是那种朱红色泽,而是恢复成正常绿色,上面所生长的植被,也随之恢复了生机。 张世平微微感受了下,山石虽是红色,但是其中并没有蕴含着那种极为狂暴的火属性灵气,这说明了此地红色的土石,不是因为被火属性灵气延及侵噬形成。 “我等脚下的这座赤峰,还有周边方圆几十里的红岩石山,是因为一件异宝的原因,方才形成的,这一些事情,想来张师弟也是在藏经殿中翻阅看过吧。”祁峰顺口说道。 张世平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玄远宗关于通玄秘境的诸多记载上,其中以那件秘境异宝。不过有点遗憾的是,张世平并不知道那件异宝到底是何物?玉简上没有言明异宝到底是何物,他翻遍了诸多史文玉简,也未能知道。 他看了看前方赤山起伏,红石遍地,这种景象下,让他想到黑玄海,那里也是同样如此,望眼过去都是黑色的,除了黑色就是黑色,没有半点其他的色彩。而对于那处黑海形成的原因,张世平倒是有几分猜测,那是因为死气溢出秘境之外的缘故,那九禽秘境外界附近的海域,这才成为生灵止步的地方。 “走吧诸位,去看一看那些小家伙怎么样了。老夫在这里提前说下,按宗门规矩,诸位道友主,在秘境之中就算遇到自家族人或者弟子遇险,也绝不能出手,哪怕是神识传音稍作提示都不行。在秘境之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这几人只不过是来看看而已,莫失了公平。 这次进入通玄秘境中的练气期弟子中,除了有投靠玄远宗的金丹家族族人,金丹修士的收录名下的记名弟子,还有一部分是宗门中那些没无依无靠,自立自强的练气期圆满修士。祁峰所说的规矩,也是宗门为了这些练气期弟子着想。 祁峰说完后,一步跨出,身上青光一闪,人便飞了起来。 “祁道友是否有兴致,来与老身再赌上一把?”一身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妇人,满头白发,但是在银发间插着一朵金花。她拄着拐杖,走到朝前走去,同样也是飞至祁峰身边。 在她飞上去后,火冥真人、张世平、王道修,还有一些看起来儒雅随和的男子丹玉春,也先后与之飞到两人附近。 “金花道友,这次你想赌什么?还有那赌注法宝、灵药、功法,随你说就是,我一概细接下,绝不反口。”祁峰看了对方一眼,神色颇有些自得,他赢这位金花道友可不止一次了。 “老身最佩服的就是祁道友这爽快脾气了,不过你别可太得意了,这次就不赌我们门下弟子能得多少灵药了,就赌一个月后,还能活下来几人,如何?要是道友真的赢了的话,那老身手中的这朵沙曼陀花,还有三颗花种,就是道友的了,不过祁道友要是输的话,那道友青火湖中的火灵髓,老身要四两,如此公平合理吧。”这位银发金花老妇人手中握着龙头拐杖,眼中透露着几分满意,对着她身边的祁峰说道。 “沙曼陀花?”火冥道人听到这花后,惊呼了一声,目光灼热地盯着金花真人,“金花道友,老道可否也能参加?” 第四百章 天华丹与合群(二合一) “火冥老哥,老身手中这沙曼陀罗花,可不是火冥老哥这些年一直寻觅不得的那四种奇珍曼陀罗华,老身还没有那么好的运道。”金花真人腰背微弯,她一手握着那把龙头拐杖,转身过来,有些遗憾地对火冥真人说道。 “曼陀罗华?”张世平听到这名字,便想起了那位妙静真人的师尊曾赠与他的经文书卷上,便提到过此花。 又因为花与华通,曼陀罗花又称为曼陀罗华,在经文中有吉祥、福瑞、智慧的意思。 曼陀罗中有四种天华,天雨曼陀罗华、摩柯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柯曼殊沙华,其色似赤而黄,如青而紫,如绿而红。 这四种天华炼制成丹后,名为天华丹,是少有凡人能够服用的灵丹,它能够使天生魂魄残缺之人,补齐三魂七魄,也能助凡人开启慧根,也就是所谓的灵根,踏上修仙长生之路。这对于凡人来说,是少有的能够踏足修行的方法。天地自有一线生机,凡人亦可求长生! 不过这四种天华丹对于元婴修士来说,更为珍贵。相传此丹能让这些元婴真君于睡梦之中,提前领略到分神期境界的玄妙之处。 张世平在玄远宗藏经殿古籍中翻看到这种天华丹的时候,心中大为惊讶,因而他将这四种天华丹,还有那些曼陀罗华,全都紧紧记在了心中。 玄远宗金丹修士中,火冥真人苦求天雨曼陀罗华,已经三百余载了。可是他三百余载一直寻觅不得的这曼陀罗花,实在不是凡品。他也曾求上宗门的元婴真君,但是这种珍宝可遇而不可求,可求而不可得,玄远宗的元婴真君也没办法。 不过其实玄远宗元婴真君们,他们倒是知道这花何人手上有一株,那就是红月楼的红月尊者。 这等天地灵物,本来就极其少见,传闻红月尊者还未成就化神之前,曾经得到过一株摩柯曼陀罗华,一直在暗中培育到开花,又因为他不放心将此丹交予他人炼制。在等待花开的几百年时间里面,他苦心专注于炼丹之术,待将自己的炼丹之术提升到宗师境界的时候,红月尊者这才炼制了天华丹。 这件事情也是红月真君突破成为化神尊者后,与他人闲聊的时候,顺口提起的。 修仙百艺中,大致有几种境界,最开始的是学徒,张世平他知道,自己在练气期时候,所学习的画符便是学徒,只懂得临摹书中符纹,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接下来是所谓的师,那就不再拘束于书中的条条框框了。张世平筑基期所习得的炼丹之术。那时候张世平曾相助他伯父陈文广,在一阶芝阳丹的基础上,成功推导出了二阶的芝阳云纹丹,这就是知其然知,知其所以然。这样一来,才算是掌握了一门修仙技艺。 但是后面还有什么大师、宗师境界的,张世平就不甚明了了。这些大师、宗师境界,那是最考验修士才情的,才情不足的修仙者,就是炼制一万炉,十万炉丹药,也没办法达到炼丹宗师境界。 玄远宗元婴修士们,自然不可能为了火冥真人,就求到红月尊者那边,去寻那株摩柯曼陀罗华。外人不知道的是,那株摩柯曼陀罗花被摘下以后,整株早已枯萎,化成了灰烬。 在那几位化神尊者眼中,也就是青禾这等元婴后期,有机会突破化神的修士,才有几分让他们正眼相看的资格。玄远宗其他元婴修士,在这几尊化神修士面前,与金丹、筑基期修士也差不了多少,蝼蚁而已,不过是大一点,或者小一些的区别。 听到金花真人这般说道后,火冥真人也只是哑然一笑,眼角纹皱起,眼中的惊喜顿消,不过并没有太多的失望之色,因为他其实也不相信金花真人能够得到曼陀罗华。他刚才的样子,只是因为这几百年来对于曼陀罗华念念不忘的缘故而已。 在金花真人与火冥真人说话的时候,祁峰十指捏了几个简单的手印,施展法术,他周身青色灵光闪烁了一下,身影变得虚无了一些,而那位金花真人也随即施展了类似的法术。张世平看到后,心中亦是明了他们两人之所以为何要这样做。他当即毫不迟疑快速捏了几个法印,将自己的身影隐匿了起来。 众人陆陆续续隐匿了起来,于高空之中,神识蔓延而去,将方圆百里内的练气期弟子的一举一动,尽收入神念范围之中,暗中看着这些练气期弟子。 张世平默然地跟在祁峰、金花两人后面,自己则是在心中暗想着,那座无名小岛上残损的古传送法阵,他要不要将之告知宗门,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先问一下那位光头真君。毕竟这位元婴真君人生地不熟,要是他不精通法阵之道,那么可没办法修复这种程度的古传送法阵。 这些年来,张世平通过经文书卷,也查到了一些东西,算是知道了那位光头真君的几分根底。这人应该是来自西漠,是一位佛修。要是这位光头真君,想要返回西漠,那修复无名小岛上的古传送法阵,是一种极为不错的选择。 在刚才听到曼陀罗华后,张世平想到了那位光头元婴佛修,这才对那无名小岛上那残损的古传送法阵,起了几分念想。 这一脉的修仙者,对于南州修士来说,很是陌生。张世平这位金丹真人,也是在玄远宗藏经殿中,翻查了许多宗门元婴修士所留下的游历玉简,看到他们游记,这才在心中对那位真君,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西漠与南州之所以如此不通往来,那是因为自上古以来,蛮古之气弥漫,形成了一处又一处广袤无垠的蛮域,将西漠、南州、北疆诸地隔绝。 若修仙者进入其中,那这些蛮域中的蛮古之气,对于修仙者来说就是一种能让人颠魂噬灵的毒药,也就有些本领强横的分神尊者,他们这等存在方才有几分机会能够横渡蛮域。南州修士千千万万,几千年下来,所出的分神尊者才几个人? 不过也有其他办法能够抵达异域,那就是通过一些上古修士所留下来的,能够横跨几万里、几十万里,甚至数百万里的古传送阵。但是若是没有挪移令在,长距离的传送下,那种撕扯之力,能轻而易举地让一位炼体功法未大成的金丹真人,在瞬间成了一团肉糜。因而能身渡传送法阵的修士,大多是元婴真君,这人数亦是不多。 再加上古传送阵法,就是在玄远宗、水月渊、缥缈谷等五个南州圣地仙门中也是极其珍贵的一种战略资源法阵。 至于其他元婴修士,想要通过古传送阵,所花费的代价那是极大的,大到一些身家不丰的元婴修士,都会感到肉痛。因而南州真君们,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花这笔灵石的,真的想要寻觅修行灵物,茫茫沧古洋已然足够他们折腾了。 如此一来,两地之间的交流实在不多,也难怪在南州中,有关于西漠、北疆等地的消息,几乎全无。所以若是那位元婴真君同意的话,张世平将那处古传送阵的消息告知玄远宗,即使是残破的,那所得奖励也是足够丰厚的。 “张道友,你看这是不是你那些后辈族人?”王道修飞至张世平身边,指着在一方树林之中极为警戒的三人。 张世平闻声后,收起了思绪,顺着王道修所指的方向看去,同时神魂化念,将在脚下那一片连绵的石林中所有的练气期修士,尽皆感知到。 在石林之中,在靠南面有三个练气期的修士,在北面也有四个,在张世平催动神念,感知到的时候,双方恰好相遇,不过这两伙人并没有打起来,而是相互对看了一眼,彼此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以后,这才各自离去。 这一千多名练气期弟子,才进到通玄秘境中没过多久。有的修士连灵药都还没有开始采集,这些人中储物袋几乎没有东西,就算击杀掉对方,也只能得到一些一阶的法器,危险与收获着实差距太大了。 这次的通玄秘境可是要持续一个月的时间,那些在秘境之中的练气期弟子,彼此之间没有深仇大恨的话,是不会在刚进来的时候,就大打出手的。按照以往,到半个月后,这些练气期弟子间的争杀,就要激烈一些了。这种打生拼死,在最后几天那是最为激烈的时候,到了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忘的程度。 “嗯,这三人确实是我张家练气族人,倒是那四人,是王道友的族人吧。”张世平感知到在石林之中,一边小心翼翼注意着其他炼气修士,一边耳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三人,正是那亨顺、亨明、亨羽。而刚才离去的四人,正是这位剑疯子王道修的练气族人,也怪不得王道修会问这一句。 “可还算入得了张道友的眼。”王道修哈哈一笑。 王家进入通玄秘境的八人,他们的年纪和张家的八人,差不了太多,修炼到练气九层的时候,都已经是四五十岁。他们的资质大多数三灵根而已,好不到哪里去。 要是资质是双灵根、异灵根的族人,王道修也不会在练气期的时候,就让他们参加这种残酷的试炼,换成张世平也是如此。 “王道友你这几位族人,确实很不错啊。”在张世平的神念之中,王家几人正朝着石林外赶去,便随声附和说道。 “火冥道友、张道友,丹道友,你看祁峰师兄与金花婆婆两人都已经打赌了,不如我们四人也来打个赌如何?” “嗯,王小子你说金花婆婆?”前头与祁峰并肩而飞的金花真人,听到王道修的话后,嗯的一声,尾音有些长。 “金花真人听错了,哪有什么婆婆不婆婆的,真的听错了。”王道修这时候可没有那种为了剑不顾一切的癫狂模样,他灿笑着说道。 王道修见金花真人不再言语后,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金花婆婆与王家上代真人交好,交情还算不错。王道修还在襁褓的时候,金花真人就曾抱过,从小看着王道修长大的,在他心中金花真人的印象极其深刻。 “王道友,如何赌,赌什么?”火冥真人听到王道修的话,他凑过来问道。 “我们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这次进来的练气期族人各有八人,人数相当,要赌所得灵药,还是活下来的人数,你们说吧!”王道修神色淡淡地说道。 这次进入秘境之中,他们六人,祁峰、金花婆婆两人没有家族,因而这次进来的练气期弟子,各有三人。这三人都只是他们为了这次通玄秘境,临时收下的记名弟子而已。而他们四人,都是金丹家族的老祖,拖家带口,这一次进入秘境之中的人数也要稍微多一些。 “存活的人数吧,若是人数相等,再依他们所得的灵药贵重,排个先后,诸位如何?”从刚才一直默默无声的儒雅男子丹玉春,略微思索了下后,开口提议说道。 “我无所谓,随意便可。”张世平在听到他们几人用家族后别性命为赌注,心中有些不喜,不过与人相处,切忌特异独行,他在听到丹玉春的建议后,心中有些不喜,但是为了和其他金丹合群修士,看起来要合群一些,便便用着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那就这样了。”火冥真人拍板定下。 “那我以一块星辰生灵铁作为此次的赌注了。”王道修翻手取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表面极为光滑,泛着点点灵光,颇有几分神秘高贵之感。 “老道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用这柄残损的半尺古宝作为赌注吧。”火冥真人手中握着一把断尺子,上面符纹密布,灵光明灭不定,显然受损有些严重了,再过一段时间灵性怕会全失,不过这也抵得上那块星辰生灵铁了。 第四百零一章 山巅 不知道火冥真人是如何得到这柄残尺的,竟然会受损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张世平用着略带深意的眼光,看了这位师兄一眼,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收了起来。 张世平在无名小岛上的时候,曾受到那头青狮一击,他那尊刚炼制不久的炎陨万灵塔塔身受损,不过那种情形是不严重的,张世平在安全返回翠竹谷后,他好生祭炼了此塔几个月的时间,塔身上的那道裂纹便无大碍了。 他好歹也是炼制过自身本命法宝的金丹真人,炼制技艺虽还未达到大师境界,但是也算过得去,有炼器师的水准,眼力自然不弱。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柄残尺,以受损的程度来看,它几乎没有重新修复祭炼的价值了。 这柄残尺原本的长度,应该是在一尺三到一尺六之间,但是如今它已经不足一尺长了,足足少了一小半,更重要的是尺身内所刻下的法阵,阵纹早已完全损毁。 若想要补足此尺,所花的代价,不亚于重新炼制一把新的长尺法宝,这也是张世平断定这柄残尺没有价值的依据所在。 这种残宝通常有两种去处,一是趁着它灵性未消的时候,稍微祭炼一番后,就立马将其祭炼成符宝。修仙界中所出现的符宝,除了是金丹修士临终之前所留,还有一部分就是如此来的。这种符宝威力乏乏,就算全力催动之下的威力,依然弱于金丹修士亲自御器施法,可相比与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又略胜一筹,因而一些身家颇丰的筑基修士,都会花上大价钱搞上一两张,作为压箱底的宝贝。 另外一种方法就要干脆一些了,金丹修士用丹火炼化残宝,将里面的灵矿精华提取出来,省得花时间花精力去炼制符宝,再说了这些五行之精价值就算略逊于符宝,但是也算不菲了。 因而张世平估算了下那块星辰生灵铁,还有古尺残宝的价值后,他略微一思索,翻手取出了一块火红色的晶石,棱角泛着火光,熠熠生辉,印着他的面容,还有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这块炎晶是他几十年前刚成为金丹真人,寻找炼制炎陨万灵塔法宝材料炎陨铁的时候,所寻到的一种伴生晶石。 他手中的这枚炎晶,品质只算是中等而已,但是其价值与前两者,在半斤八两,因而王道修与火冥道人见张世平拿出这块炎晶后,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不满。倒是最后的丹玉春拿出一根青色的螺旋短角,似乎是头妖兽的短角,但是上面散发着澎湃的木灵之气,可见此物不凡,真要计较起来,其价值要略高他们三人所拿出来的宝物。 所以三人中最为年长的火冥道人看了丹玉春一眼,眉毛一挑,“丹老弟,你这竹妖角可要比老哥我这把残尺,要贵重的多啊。” “火冥老哥,不过是根竹妖角而已,又能贵重到哪里去,无妨!”丹玉春听到火冥真人的话后,极为洒脱地说道,仿佛这根竹妖角不过是一根枯木烂枝,不值一文。 见这位丹玉春都不在乎了,火冥真人觉得自己占了变异,便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张世平与王道修两人也随口称赞了这位丹师兄为人大气。 倒是这位丹师兄目露精光,一脸揶揄地看着他们三人,自信满满地说道:“诸位,莫以为丹某输定了不成,且看着吧!” “那老夫就看着,看你这位碧海真人到底有何种底气!” “丹师兄那些后辈弟子算是不错,不过结果如何,那就不好说了。”张世平幽幽说了一声,张家那八名练气圆满的族人,每个人所配备的法宝、丹药、灵符,甚至还有幻鬼蝗卵液所制成了玉膏,当然这玉膏只是一阶幻鬼蝗蝗虫所产下的虫卵而已。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那八位后辈族人依旧比不过他人,一个都活不下来的话,那他也认了。 “看来诸位师兄弟如此有雅兴,不如祁师兄也来赌上一把如何?”在两人前头,金花真人听到了火冥、丹玉春、张世平、王道修的话后,笑脸盈盈地对着祁峰说道。 “别,这种赔本的事情,老夫可不做。”祁峰听金花真人开玩笑般说道,立马摇了摇头,果断回绝了,他那些宝贝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听到祁峰的话后,倒是火冥真人起哄了几声,众人说说笑笑。 直至飞过一座高耸入云的绝峰的时候,祁峰问了众人,说他们六人是真的要不眠不休巡视秘境各处一个月,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这种事情自然征得张世平五人的一致同意,难不成他们这六位金丹真人,还真的要如此辛劳不成? 祁峰在前头领着路,带着众人朝着那绝峰峰顶,缓缓飞落了下去。 一座绝峰,四面云浮。 峰顶上有一块早先特意清理出来的平地,有方石桌一座,圆石椅四把。石桌上摆着一青玉石刻就的三尺棋盘,星罗网列,纵横十九道,棋盒里有分有黑白,共三百六十一颗,为周天之数。 绝巅平地周围多立奇石,嶙峋傲绝,更有黄竹一两丛,顽松三四株,竹老松也老,竹老多节,松老少叶。石缝之间还生长着一些杂草,枯黄的有,青绿的也有。 而绝巅四面,浮云悠悠,风起而云海翻滚。风吹的愈烈,草弯的愈低,只有那松竹强顶着大风,宁折不弯。 “诸位师兄弟,可有人与我过上几手,输赢皆有好酒。”待落地了后,祁峰三步作两步走,大马金刀地坐在石椅上,对着众人大声嚷道。 张世平见祁峰,见他这长着如此粗犷豪迈的样子,这黑白子还没他手指盖大,便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火冥真人也是见猎心起,高呼了一声:“待我来会会你。” “两个臭篓子,也好脸下棋?”金花真人手中的龙头拐杖拄着地,看着这正在猜子的两人,没好生地说道,但是她人并没有走开,反而坐上了石椅,看着祁峰执黑先落了一子 “嗒……嗒……嗒……” 两人于山巅,执黑白而落,山下一千余名弟子,却没有这般淡然从容了。 第四百零二章 山下 张世平站于山巅,脚下的碎石子咚咚几声,落下了峭崖,消失在云雾里。他所站的地方,再往前一步,便是几千丈之深的悬崖,望着远处几只鹰鸟,正展翅飞掠。 大风吹起云飞扬,绝巅上的烈风,吹动着他的衣角,而随风传来的不止是棋子落下的嗒嗒声,还有散落在风中的醇厚酒香。 “张道友,此处风景如何?”王道修见张世平独自一人,临崖而立,眺望远方,脸上带笑地走了过来。 此峰名为盘空顶,高三千余丈,这种山峰放在外界,只能算是普通,但是在这通玄秘境之中,已然算是绝巅。 “尚可,王道友有什么事情吗?”张世平没有转头,淡然应道。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一下张道友,我剑谷有些刀剑生意,你们张家做不做?”王道修负手与张世平并肩站于悬崖边上。 “那就多谢王道友了。”张世平对王道修拱手说道。 两人无言地眼望云海,看着那白茫茫云海中,低矮一些的山峦,朦朦胧胧,时隐时现。 他们身后祁峰与火冥对弈,金花真人龙头拐杖放靠着石桌,坐观无言。她刚才虽开玩笑说祁峰与火冥两人下棋是臭篓子,但是身为金丹修士,走一步便已算了七八步,棋艺哪会真的弱? 围棋穷究周天之道,变化万千,才会引得这些金丹真人的兴趣,不然换做其他棋类,他们一眼就看穿了,少了变化的奥妙,自然也就太过无趣了点。 丹玉春倚着老松,手中一把玉笛,轻轻吹奏着,笛声消没在风声中。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大伙没有了算计,方才多了一些轻松自在,看起来也多了一些所谓的仙风道骨,但是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修仙者说是修道长生,可一生都在忙忙碌碌,与人争运,与天争命,着实太累了些,但是没办法,不争便无运,不争便无命。 如今的修仙界,又不是上古时候百族林立的盛景,相传那时候天地之间的灵气都浓郁到化液的程度,那些大能修士,可是真的是那些合体渡劫大乘期的修士,而不是如今的金丹元婴化神,其中的相距,犹如天渊之别。 在那时候,所谓的天灵根修士,是那些五行灵根具备的修士,而不是如今单一属性的灵根。五行灵根资质的弟子,修行速度慢了些,可抵不过那时候有遍地的灵药,海量的丹药,完完全全能够在修士寿元将近之前,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可有兴就有衰,有生就有死,鼎盛之后,万法不显,灵气萧然,这就是如今的修仙界。 映入张世平双眸之中,是那丛丛云海,但是这些翻涌变化无形的东西,却没有被他记在心中。 他在心中想着王家的事,思索着其中的利弊。 剑谷王家的飞剑出名的很,但是王家并没有大开店铺,而是选择与宗门其他金丹家族,乃至元婴家族合作,所得的利润虽少,但是胜在稳健,没有人会领头得罪,坏了一群人的财源,这是王家长久处世之道。一代又一代,那么多年下来,即便王家金丹断绝,其他家族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一两百年时间,他们还是等得起的。 大多数金丹家族往往只有一代,几百年时间而已,而那些能传承多代,金丹偶出的家族,多有自身的处世之道,就好比王家这种与人为善的做法。广结善缘之下,就算是家族中金丹修士暂断了,其他家族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多多少少也要出面维护,更何况还都是同属于一个宗门。 不过到了张家这一边,就差了很多了。张家立足翠竹谷与冲灵山脉,才五十年的光景,家族中的生计很多,但是能让外人不假思索说出来的名头,却没有一个。张家如今还在做一些行商走船,还有店铺的生意。 ……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半个月。 秘境之中从一开始的平静,到这时候就开始多了些血腥味。如今每个人储物袋中,或多或少都采集了一些灵药,一些人的身家更是超过了筑基修士,哪能不引得他人眼红!灵药这种东西哪会有人嫌多? 秘境之中,有一处山谷,灵气要比其他地方浓郁一些。 山谷之中多是生长着一种赤红的灵木,最高的不过两丈,矮的如同杂草。整座山谷中,除了红色就是红色,就连从谷中流淌出来的溪水,也带着红褐色。 几个进入秘境试炼的修仙者,身穿着与周围环境相若的红衣,身上又贴着隐匿身形,还有自身法力波动的灵符,三人小心翼翼地走着。 在走了两盏茶后,他们才从谷外一直摸到了谷内,三人藏身在一颗赤树边上,眼望着谷中一处小谭,谭中有块赤石,其下不断有红褐色的泉水涌出。四周寂静无声,莫说是什么妖兽嘶吼了,就算是鸟儿虫儿的鸣叫,那是半声都没有。 而在潭水之中的赤石上,却生长着一颗常人小腿高的赤朱草,长长的叶片,宛如垂柳。 这种极为怪异的感觉,给藏匿在树后的张家三人,特别是那领头的张亨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张亨顺皱了下眉头,他看了左右张亨明、张亨羽两人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要搞出什么声响来。这些小信号,在他们几人进入通玄秘境之前,早就已经商量过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势,简便迅速。 而后张亨顺突然伸手手心朝下一压,三人都凝气看着前方的水潭上,一只全身朱红次火的鸟儿从潭水之中冲了出来,几个展翅,便飞岳到了谭中的赤石上,它扑打着双翅,伸着脖颈,喙中叼着一头浑身白如初雪的无鳞条鱼,一下子就落入它的嘴中。 鱼儿入肚后,它极为欢悦地鸣叫了一声。 看着这鸟儿,张亨顺却没有让另外两位族人出手,他突然脸色一变,看着潭水之中又冲出一头,明显要比前面这只赤羽鸟要高大的多,就连气息也要浑厚不少。 第四百零三章 羽翼渐丰的鸟儿 这头大鸟双翅一展,引吭高高地喝啼了一声,极为嘹亮。 那头刚吞下无鳞条鱼的幼鸟,听到啼叫声后,原本还在梳理胸前朱羽的它,猛地一抬头,赫赫然地盯着这头大鸟,眼中流露出不解的之色,随后它‘咯咯’几声,仿佛像是在询问什么一样。 “唳……唳……”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越过一声的高昂喝啼,裂金撕帛。 蹲守在远处的张亨顺几人,一开始还以为是这头二阶初期的赤羽鸟,发现了他们几人藏身的地方,个个全身肌肉紧绷,丹田中的法力也充斥在全身经脉之中,一手握着法器,一手捏着符箓,犹如蓄势弦满之弓,一触即发。 不过紧接而来的事情,让张亨顺几人喜出外望。 只见那头羽翼已丰的幼鸟,眼中还多有留恋之色,可是那头二阶初期的赤羽鸟,却双翅扑展,大风呼啸,直接就将那头刚长成的幼鸟吹得一扑哧,从谭中赤石上跌落入水,而那株扎根石中的赤朱草,又哪能经得住如此狂风,直接连根被吹起,一起落进了潭水中。 那头半大的赤羽鸟,水性极佳,它在落水后,一翻身就浮在水面之中,然后双翅扑打,可还没飞上这不高的赤石的时候,这头二阶赤羽鸟伸颈,用细长的朱喙朝它头顶一啄,这一下就让这头半大的鸟儿,头冒金星,磕着赤石缘边,重重地落入了潭水之中。 这次学乖的它,没有立马飞上来,而是浮在水面上,低声和鸣着,不过以往这样子的低鸣,换来的却不是从前的关怀,而是犹如仇敌般的唳唳之声。 一头二阶赤羽鸟鼓着翅膀站于赤石上,一头半大的赤羽鸟有些无助地浮在水面上,而那株赤朱草落入水中后,一条粉红的无鳞条鱼受到灵草吸引,偷偷地一口一口吃着草叶。 过了一小会儿后,那条鱼儿都已经将水中的这株赤朱草吃了一小半了。 看到这种情况后,蹲守在远处树后的张亨羽眼中带着急色,好像这条鱼儿吃的是自己栽种的灵草,让他极为心痛。可是他旁边的张亨顺和张亨明两人,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张亨羽见此有些奇怪,但是他没有开口去问,生怕自己的一丁点异动,就让那头二阶赤羽鸟发觉了。而那看起来颇为儒雅一些的张亨顺与张亨明两人,用眼神与手势示意张亨羽,让他稍安勿躁。 张家作为一个新晋的金丹家族,如今的修士只有九百多人,远不如那么老牌金丹家族动则几千人那么多,但是想要凑出几个练气期圆满的修士,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实际上,这次通玄秘境之行,张家那几十名练气期的修士,特别是在五十几岁的那些人,那是争破了头。 原因无他,那还不是因为张家筑基丹根本不够,无法供应全部的练气期圆满的族人。 张亨顺眼皮半垂地看着前方,他如今已经五十三岁了,但是他在四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修炼到练气期圆满了。张家能庇护他安安然然地修炼到练气后期,但是对于筑基丹一事,族中规矩分明。 自己不是双灵根、异灵根那些天资横溢之人,自然无法白白分得一颗,而他那往上数三代,那些祖上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又哪能积攒下家族贡献,让他去换取筑基丹,因此他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拼去博。他练气圆满的时候还算年轻,自然想着看自己能不能积攒出一颗筑基丹来,若是没有筑基丹相助,他也就只有一次筑基的机会罢了,哪会着急地去筑基? 自从修炼到练气后期的时候,他就跟随着族中的筑基修士出过海行过商。在练气圆满后,他也曾独行过滨海城附近的几个世俗王朝,游历了好几年,看过那些为了几颗、十几颗灵石,无奈折腰或者心生歹意的散修,也结交过几个萍水相逢的道友。 那些人中有的灵根资质与他差不多,其中就有一位自号田垄散人的长眉老者,七八十岁的年纪,练气八层的修为,他隐居在一方灵气稀薄的山谷中,住有草屋三两间,耕着薄田四五亩,一副恬然模样。张亨顺一见,还以为是遇上高人了,但是坐下来闲谈的时候,才明白了这老人的不甘与无奈,最后一副认命的模样,耕田作乐,以消磨余下不多的时光。 张亨顺还记得他离去的时候,那长眉老者送行时候,曾由肺腑发出几声感慨,说自己要是如他一般,是大家族弟子,或许此生能够筑基也说不定。看着老者有些黯然的样子,张亨顺只能无言地笑了笑,然后挥手作别,心中却又有几分悻悻然,好在自己背靠着张家这金丹家族。 就这样子两个月后,他心情有些复杂地回到了冲灵山脉中,回来以后,他本想闭关准备筑基,但是恰好遇到了这次的通玄秘境开启。 如此天予的良机,就算秘境之中每一次折损都在三四层,但是已然比闭关筑基要好太多了。 而他身边的张亨明与张亨羽,这两人情况与他差不多,都是世俗张家出身,他们这才聚在一块。至于另外五人,他们之所以没有在一块,那是因为他们合不来,也有自己的打算。 张亨顺无意于委曲求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秉性,哪能事事圆滑,舍弃自我,迎合他人?老祖只是让他们进入秘境后多多互相帮助,却没有明说,他们八人一定要在一起才行! 每个人都不是木头,既然双方脾气不相投,那与其相看两厌,还不如分开,或许他们八人这样子,能在秘境之中收获更大也说一定。 所以他们进入秘境之后,便分成了两队,各寻机缘。他们三人这些天来,一路寻觅,这次发现了赤水后,他们便顺着那赤色的溪水,逆流而上,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摸到了这赤水潭中,这才发现了那两头赤羽鸟,还有长在谭中赤石上的赤朱草。 ps:能否py交易一波,我若追上你们,你们就给嘿嘿嘿的推荐票如何?? 第四百零四章 至交 赤水潭中,那头浮在水面的赤羽鸟,又扑腾了两次,都被立身在赤石上面的二阶赤羽鸟啄下,最后它有些幽怨地啼叫了一声,这声音不再是“咯咯咯……”的低鸣,而是“唳”的一声。 它一扭头,快如闪电地一啄一吞,那条已经偷吃了大半赤朱草的鱼儿,就已经入了它腹中,这头羽翼渐丰的赤羽鸟,又将浮在谭水面上的那半株赤羽草叼起,一并吞了下去。 赤朱草入腹后,它身上赤羽发出淡红色的濛濛灵光,浑身的羽毛看起来油光发亮了许多,气息猛然上风了一截,样子也好似神骏了一些。 再将鱼儿还有灵草吞下了以后,这只赤羽鸟双翅扇扇而起,这次它没有选择朝着赤石飞去,而是毅然决然地转身朝着谷外飞去。 而恰巧这头赤羽鸟就是张亨顺三人所潜伏的方向,可是这头赤羽鸟毫无防备地从他们三人头顶飞过,张亨顺也没有示意张亨明、张亨羽两人动手。张亨羽也是耐着性子,他们三人这时候动手,那头不过一阶中期的赤羽鸟,自然十死无生,但是那头二阶赤羽鸟可不好惹。 要是失了先机,攻守之势互异,那实在不划算,因而张亨顺并没有选择对那头半大的赤羽鸟下手。至于是否对那头二阶赤羽鸟动手,他另有打算。在家族藏经阁中,他曾在一册记载妖禽习性的书籍中,看到过这种赤羽鸟妖禽。 张亨顺在等,等一个好时机,他们三人合力猎杀二阶赤羽鸟,就算再小心,也有可能会折损人手。 他回想了下家族藏经阁中《东渚水经》上所写的话,在确认了自己没有记错后,他看了亨明、亨羽两人,打了手势,让他们等着,切勿心急。 那藏经阁中的书籍,一小部分是张家几百年来的积累,而余下的大部分是王老祖赠与张世平的一些正阳宗玉简书籍。 张世平挑了挑,放了一些书籍进家族的藏经阁中,其中有关于记载奇虫、妖兽、妖禽、灵草、灵花……的书籍很多,当然还有一些寻常的炼丹炼器布阵之法的玉简。这些东西有的放于藏经阁第一层,有有的放于藏经阁第二层、第三层。 第一层中的玉简书籍,张家所有的修士都能免费观阅,不过第二层、第三层里面的书籍,就要付出一些灵石了。 《东渚水经》中东渚真人曾记载了一些有关于赤羽鸟的事情,“……立石临赤水,喜食无鳞鱼……幼鸟羽成食朱草……” 大部分的散修,甚至是一些家族修士,都以为除了赤羽鸟外,当属那赤朱草最为珍贵,但是他从《东渚水经》上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宝贝,不是那赤羽鸟,也不是也赤朱草,而是那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赤石。 要是能等到那头赤羽鸟离开片刻,他们三人便能兵不血刃,取走那块赤石,也省的他们兄弟三人,与之拼命。 用命去博,终究是最后的手段,也是最无奈的手段! …… …… 从秘境开启后,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在那通玄秘境绝峰盘空顶上,祁峰不想动,他们另外五人,也不好随意离去,只得在此,或是对弈,或是吹笛、或是舞剑。 这些日子以来,算是张世平最为清闲的时光。他与另外四人各对弈了一两局,有输有赢,不过这输赢他不在乎。 众人坐立绝巅,执黑白,落子星河纵横间。棋如人,人亦如棋,两者终究有几分相似的秉性在。 祁峰棋路粗中有细,看似鲁莽,但是走一步算了十几步,张世平自问不如。 火冥真人看似邋遢,实则洒脱无拘,但是这份洒脱中却有几分黯然。 王道修下棋如练剑,锋芒毕露,但是攻有余,守不足,略逊他一筹。 还有那金花真人,最让张世平意外,她喜看人下棋,但是却真的是臭篓子,不足一提。张世平与她下了两局,轻轻松松就斩了她大龙。 至于丹玉春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与人对弈过半局,未下过一子,自然从未输过一句。他衣决飘飘,如遗世谪仙,一把长笛,吹得山风起,云雾涌。 在与众人下了几盘棋后,王道修又邀张世平切磋了一场。这次张世平并没有催动黑炎,也没有施展《五彩琉璃诀》,而使御四把青霜飞剑,用万剑生之法,与这位剑疯子斗过一场。不过两人在其他四人大声叫好声中,渐渐觉得他们好像是在看耍猴一般,过了十几招后,就停手了。 王道修是剑疯子,自然受不得他们四人这幅模样,这样一来,他一下子兴致全没了。而张世平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在他们交手的时候,他们几人暗中传音,又以他们两人切磋一事,立下了新的赌约。 张世平身有余力,还能兼顾到他们四人的一些小动作,果不其然,当王道修气冲冲地过去,那金花道人将手中的龙头拐杖往石岩上一插,口中催促着祁峰、火冥真人、丹玉春三人赶紧认赌服输,一个个别赖账,赶紧将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然后这位笑着慈眉善目的金花真人,在收起了三件灵物后,她见王道修过去,瞬间横眉一挑,“老身打个赌而已,你这小子有意见?” 金花真人与王家几百年的交情了,王家先前那位已仙逝的金丹真人与她是好友,王道修刚出生不久,金花真人就抱过他了。而且王家金丹真人断绝的那段时间里,大局还是金花真人在主持着,面对着这种既是前辈,又是长辈的金花真人,王道修实在没有一丁点办法,只能捏了捏鼻子,悻悻地躲到一边去了。 张世平见此,轻摇了下头,脸上微微带着笑,转身一人走到悬崖边上。 身后很是热闹,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感到有些清冷。 张世平远眺着前方,前方云雾迷蒙,一种尘世的升降浮沉的苍凉,顿生心宇,他举目四望,有些惶然。他身后这些师兄弟虽是朋友,却算不上是至交,如今与他算是至交亲朋的,也就只有苏双一人了。 “唉!”张世平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四百零五章 碧浪岛 “道友为何唉声叹气,是在担忧族中后辈?道友放宽心,儿孙自有孙福,又哪能一直将其视为襁褓孩童,事事关照,生怕不周?再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等亦是历经诸多艰险,方才结丹成真,那些小辈亦不能免!张师弟若是照拂太过,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祸不是福。” 火冥真人手持青玉盏,走到张世平身边,小口喝了一口珀光酒,缓缓说道。 “多谢火冥师兄。”张世平没有否认什么,去说什么自己不是在想族中小辈之事,是与不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而且有些话,只能闷在自己心里,并不合适与人说道,因而张世平颔首点了下头,轻声道一声谢,毕竟这位火冥师兄也是出于好意,他心领了。 交浅而言深,是大忌,因而火冥真人说了这句以后,便没有再多言了,用几句有关痛痒的话,换得张世平这个年纪轻轻的金丹真人些许好感,这就够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心里亮堂的很。 火冥真人眼皮半垂,半露而下视的目光,看着近处的稀薄白雾,好似轻纱,隐隐能看得到下方郁郁葱葱的林木。 过了一些会儿后,火冥真人在手中酒盏中那宛如琥珀的美酒喝光以后,他思索了下,对着张世平说道:“张道友这次秘境结束后,可有什么打算?” 张世平神色如常,看了火冥真人,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子问。 见张世平这样子,火冥道人语气加快了几分,对着张世平说道:“张道友可否知晓碧浪岛?” “这碧浪岛自从百余年前,秘境突现,便吸引了人海两族元婴修士的目光,我等金丹虽无缘进去寻觅机缘,但是这消息嘛,也略知一二。怎么,火冥师兄,难不成是碧浪岛那边有什么变故?”张世平先是神色淡然地回应道,但是说到后面,他突然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地问火冥真人。 碧浪岛本来是一座凡人岛屿,位于第一岛链上。人族内海分为东南两海,而这东南内海又依着海中大大小小的岛屿群落,分为第一、第二岛链。这第一岛链是南州人族与沧古洋海族双方所生活的海域交界处,那第二岛链是以枭风岛几座大岛为主要节点的岛链,张世平第一次来南海的时候,就是枭风岛上生活了好几年。 而火冥道人所说的碧浪岛,也就是在那时候,一座隐秘至极的古修士秘境显露了出现,降临此岛,直接将这座小岛分裂了两半,海水倒灌,形成了一条足足五六里宽阔的海沟。 那座古修士秘境的位置太过于尴尬,正好是在人族与海族海域交界处,一发现的时候,两族的元婴真君,经过几经争斗后,共同把持了此秘境,至今足足百余年时间。 张世平在滨海城中,拜访其他金丹真人的时候,两人也曾闲聊过此事,感叹着这些元婴真君,一个个吃得盆满钵满,让他们这些金丹真人看的心中火热。 “张师弟,你觉得若是你我所占的这处通玄秘境,经过诸多元婴真君百余年无休无止地搜刮,能经得住多久?”祁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抬手指着前方,沉声说道。 “最初宗门发现这处秘境后,前前后后花了四十三年时间,便将这座通玄秘境中全然探索了一遍,而那座碧浪岛上的古修士秘境,怕也坚持不了多久。百余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那些老怪将秘境之中的地皮翻了三遍了!所以那些老怪再将秘境之中的宝物搜刮得干干净净以后,不想在上面再多浪费时间。祁师兄是不是这样子?”张世平略一凝听,想了一下,方才回应祁峰。 说到底,他们这些金丹修士,也不过是去捡那些元婴老怪看不上的残羹剩饭罢了。 “不不不,张师弟想岔了,这次是我等机缘来了。”祁峰与火冥两人异口同声大笑说道,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激动。 “哦,两位师兄,你们消息最为灵通,与我等说道说道吧。”丹玉春把手中的长笛一手,几个腾跃,便从远处老松下,越过了百余丈远,到了祁峰、火冥道人、张世平这边,朗声说道。 紧随而来的还有那金花真人、王道修两人。金丹修士五感灵至极,而祁峰他们三人也没有特意用神识传音,在场的所有金丹真人,自然都知晓了。祁峰师从青禾老祖,消息自然要比他们这些普通的金丹真人要灵通得多,所有丹玉春一上来就朝祁峰问道,至于那火冥道人,交友广阔,消息也算是灵通。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人海两族元婴真君触动了秘境之中的禁制,陨落了好几位,而且因为禁制的缘故,他们那些元婴真君暂时进不了秘境,因而我听师尊说,近期宗门会召集我等,前往碧浪岛。”祁峰眼中透着几分沉重。 “什么,那些元婴老怪死了好几个,那我这把老骨头去了,还不得直接没了。这趟浑水,老身可不去。”金花真人豁然变色,不假思索地开口说道,声音都尖锐了几分。她年岁已高,早就对于结婴不抱什么希望了,现如今就打算好好将余下的日子过好,好好享受余下不多的寿元。 她打定了等出了秘境,便直接宣布闭关修行,省得惹祸上身,晚年不得安度! “此事,我先知会你们一声,过些时日大家就都知道了。放心,去与不去不是我等说得算的,老祖们自有考虑。”祁峰对于金花真人的反应,并没有太过意外。那么久了,金花真人的性子,他哪能不清楚? “多谢祁师兄相告了。”张世平、王道修、丹玉春三人尽皆拱手说道。 …… …… 时间一天天过去,秘境之中的练气期修士们之间的争斗,也越发激烈。 到了后面几天的时候,秘境之中的练气期修士不是隐匿起来,就是准备伏击他人,几乎没有什么人再特意去采集灵药了。 ps:碧浪岛在188章中有提到,本来那时候想写的,但是发现不合适,就放到了现在! 第四百零六章 灵植 在张世平六人刚进来的那座赤峰山脉中一座几百丈高的小山上,祁峰领着张世平五人,先后缓缓落了下来,早已守候着的几十名筑基弟子,对着他们六人连连行礼。 “见过祁长老。” “见过火冥长老。” “见过金花长老。“ ”见过张长老。” …… …… 他们六人一路走过去,问候之色络绎不绝。他们几人神色如常,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早已不在乎了,一行人大步走了过去,对着他们颔首点了下头。 在六人走过去后,那几十名筑基修士分列成两队,紧跟其后。 在此处赤峰广场上的练气期弟子,如今只有一千余名出头,而且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麻木,一个个低头不语。 祁峰刚才在天上还未降落的时候,就大致估算了出了广场上弟子的人数,与刚开始进来的一千七百余名弟子想比,足足折损了六百五十余名弟子,不过这折损的弟子,与前几次并没有差距太多,还在他所能接受的范围内。 张世平扫视了下广场上的练气期弟子,在略微靠前的时候,发现了张亨顺三人,他散发出神识,覆盖了场中所有的弟子,两三个呼吸以后,收回神识后的他,眉头紧蹙。 不过神色不好的不止他一人,那王道修也不好受,其中最生气的还属火冥真人,他气呼呼地,那眉毛胡子都差点卷在一起了。 倒是那丹玉春,脸上带着几分微笑,看了火冥真人他们三人。 他们六人通过赤色砖石铺就的广场,进到大殿之中。 金花真人则是拉着一张老脸,取出了那株沙曼陀罗花将其送至祁峰手中,紧接着又扔给了祁峰一个黄青杂色的盒子给祁峰。祁峰一把接过,打开一看,见里面放着好几颗长梭形,犹如枣核的褐色种子,祁峰笑然纳下这灵花还有其种子。 那火冥真人将他那柄残尺放到丹玉春手中,虽然打赌输了让他心中极为不爽,但是愿赌服输,这一把残尺而已,他输得起。 王道修手中多了一块表面光滑,带着几点犹如星辰银亮光点的石头。张世平则是翻手取出了一块炎晶,两人先后将手中的灵物,交与了丹玉春。他们此次的赌注不大,不到万块灵石而已。丹玉春笑意盎然地收下了这些灵物,价值不大,但是胜在有面子。 在他们应下了赌约事情后,祁峰就让殿中候着的筑基修士,将外头候着的练气期弟子传唤进来,而他从御兽袋中,取出了一头巴掌大的灵鼠,全身毛发金黄,眼中的灵性十足。 这头寻闻宝鼠出来后,便叽叽喳喳绕着祁峰转了以前,又半立起身,搭在他鞋面上,直到祁峰扔了几颗青色的果子在地上,它这才从祁峰鞋面上下来,转而抱着青果,啮啮地啃光了这几颗果子。 祁峰待它吃得半饱后,轻声念了几句御兽口诀,这头寻闻宝鼠就立马攀附到了祁峰的肩膀上,安静了起来。 而后那些在殿外候着的练气期弟子,这才一个个被传唤进了大殿中。 在祁峰、火冥真人、张世平等六位金丹真人面前,将储物袋中所得到的灵花灵草,全都掏了祭出。他们这几位金丹修士,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奇花异草,各是什么价值。 大部分的弟子并不敢耍什么心眼,都是一股脑地将所得到的灵草灵药交了出来,祁峰将估算出来的灵药点,记录在各人的宗门令牌之中后,便让这些练气弟子出去,紧接着下一个,他也不想多耽误时间。 在一旁看着的几人,在最开始还兴致勃勃,但是这清点灵药的事情一直到第三天时间才好。他们六人足足清点了一千一百七十四名练气期弟子此次所得的灵药。 待全部清点过一遍以后,祁峰不禁松了口气:“那些老头子就是古板的很,非得要求我们六人一起清点,不然你我分开来,半日时间便够了。” 说是这样说,但是祁峰知道这种流传了少说也有两万年的规矩,改不得。这一千多位练气期弟子在秘境之中足足待了一个月的时间,所采摘到的灵药,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财帛动人心,这些灵药加起来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张世平、王道修这些金丹初期修士的全部身家了。 而且在六位金丹修士互相监督之下,保证那些练气期弟子得到的灵药,所换取的灵药点,能够全部归入他们自己手中。不然哪能对得起这些练气期弟子拿命出来拼那一线筑基机会? 祁峰站了起来,伸了伸腰,走出了大殿,张世平也是有些兴意阑珊地跟着出去。 出了大殿,在祁峰身边的火冥道人就吩咐左右,安排秘境中的弟子出去了。 那些在广场上休息的练气期弟子,在这些筑基修士的安排下,井井有条地走进传送阵中,然后一批一批地传到了外界,那火冥与金花两位真人也是跟着这些练气弟子,传送出了秘境之外。 仍在通玄秘境之中的祁峰几人,吩咐余下的几十名筑基修士,让他们在秘境之中播撒灵药种子,还有一些灵药根块,最后更是在秘境各处的化灵法阵上放置灵石,为秘境补充灵气。至于那些由天地灵气化生的灵药,那就得静待了,急不得。 其实至今,就算是玄远宗这等传承几万年的圣地宗门,对于仙植一道,早已摸得熟透,可是对于那些天地灵气所化生的灵药,他们那些专门研究仙植的修士们,还是一头雾水,只能感叹说天地灵机玄妙,非人力所能穷尽! 天地之大,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修仙者所不知的。 一生二,二生三,阴阳五行,周天星辰……又是哪一样是真的能够为修仙者所尽知的。 ps:啊啊啊啊,多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小的不胜感激。 多谢大家的打赏,收藏、月票、推荐票,还有书圈的评论,没有你们一路以来的支持,我或许在三四十万字断了,谢谢大家!!! 第四百零七章 浪水涛涛 青灵古舟上,张世平立身舟头,双目平视前方,他飞得有些低,也有些慢,在他身后坐着的四人,三位神色有些狼狈,但他们服用了丹药后,又在通玄秘境休息了几天,身体并无大碍。不过余下的一人脸色有些苍白,空落落的袖子显得特外地刺眼。 “好些了吗?”张世平没有转身,去看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张亨顺,他负手而立,那语气中带着几分关怀。 “多谢老祖赐丹,我已经好多了。”张亨顺语气有些黯然,他想站起来,张世平右手手心向下压了压,让他安心坐着。 “啪啪啪……”连续几声极为响亮的耳光,张亨羽脸颊直接肿胀了起来,那么大的一个人,脸上无声地留下了两行浊泪。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而另外一位双鬓雪白的中年修士张亨术,与男子打扮的中年妇女张亨瑜,对着张亨顺与张亨羽两人,将头重重地磕在了青灵古舟的甲板上,“咚咚咚”连着三下,再抬起来后,两人额头一片淤血。 “是三位,还有亨明。”张亨羽看着两人,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休得聒噪,老祖还在这里呢。”张亨顺单手拦着张亨羽。 “无妨,有什么就说出来,事情闷在心中反而不好。不过你们给我记得,亨明他们四人留下的老人妻儿,家族会供养,但你们毕竟共同经历过生死,要是能帮上一些,就多帮一些他们一些。至于此次的筑基丹,依照你们的份额,一共有五颗,这是你们应得的,这次回去以后就安心修炼吧。”张世平淡然地说道,秘境之中那一千七百余名弟子几乎都是练气圆满的修士,每个人身家丰厚的很,他们那些人随便掂出个七八个人,施下法阵,想要斩杀一位筑基修士都不太难。 在秘境之中,单打独斗自然比结伙要难得多。那丹玉春八位练气后辈一个都没有折损,那是因为这八人同修一套合击之术,这才横行秘境。他们这八人与张亨术、张亨瑜五人相比,张家五人不敌他们,一路奔逃,幸好半路上遇到了张恒顺、张亨明、张亨羽他们三人,他们合力之下,才有几分自保的余地。 可是他们这八人,虽然逃脱了丹家那几名练气期弟子的追杀,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秘境到了后期,随着闭境的时间越发临近,修士之间的争杀愈发激烈。张家八人在最后的第两天,想要赶回通玄秘境的赤峰山脉,一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依旧受到了好一些修士埋伏。 到了最后,只有张亨顺、张亨羽、张亨术、张亨瑜四人活命回来。 历经生死,心情大起大落是正常的。 张世平略微停顿了下,对着张亨顺说道:“手臂断了没关系,心气不能短了,不然你这辈子就废了。这次回去,你好生修行,争取先筑基再说,要是等修为高深以后,断臂重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放心吧,老祖,我真的没事。”张亨顺有些倔强。 张世平转身,专心驾驭着青灵古舟,化为一道青虹,朝着滨海城赶去。 滨海城紧紧靠着南海,修仙者要比白芒山中要多了不少。白芒山虽大,但是与南海相比,终究是小了许多。青灵古舟所化的青虹,疾飞之中,那些远远感受到飞舟磅礴灵压的修士,一个个不是闪到一边,就是飞低了百余丈,待张世平一行人通过了后,他们怀揣着羡慕之色,看了远处的青虹,然后又继续自己的生活。 就算历经了再多的风风雨雨,艰难险阻,到了最后,还不是平平凡凡地活着,等待着死亡,或者不甘心死去! 张世平再将他们四人送回冲灵山脉后,便回到了翠竹谷中。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冲灵山脉的一座小山密林深处,一处很是隐蔽的山洞中,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爬上了一株丈高的老树,这深黑色的老树树皮上,生着厚厚的青苔,很是滑脚。 这株不起眼的老树上,却挂着几颗散发着晕晕金黄色光芒的果实,果皮表面鳞鳞犹如蛟龙,张添武再从老树上用力地撤下一颗金黄色的果实后,手脚利落地从树杈间跳到了泥土地上,地上的黑泥有些蓬松,在他双脚后跟落地的时候,泥土就一下子夯实了。 不过在他走过,却没听到几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好似有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临死前那最后的时光里,所发出的哀鸣。 …… …… 沧古洋上水浪涛涛,一座方圆不过几十里的小岛上,陆陆续续有各色灵光落下。 在一道五六宽阔的海峡中,水面竟然一头高,一头低,有着三十余丈高的落差,那蓝蓝的海水,发出哗哗地声响,灌注到了一处无底深渊之中。 “师尊我来了,见过青玉老祖。”祁峰身穿着那身老旧的青铜战甲,鳞片甲叶上有着碎瓷般的裂纹,他飞至一位道袍老者身边,大声喊道,同时朝着在青禾真君身边的青玉真君施礼。 “听到了听到了,我还没聋,你小声点。”青禾大修士手持着一把银丝拂尘,听到祁峰那么大声叫他,这青禾大修士脸上有几分无奈。 “青禾,听闻你收了两个徒弟,一个都已经结婴了,好似叫做天凤的小家伙吧,挺不错的。不过这另外一个就不行了,差的有些远啊。”不远处的海面上,猛然炸了一声,一头六七十丈长的黑蛟,从海面中冲天而起,哗哗的海水流过它那黝黑的鳞片,它嗡嗡说道,声如雷霆,偌大的竖瞳带着几分审视,一时间让祁峰感觉到双肩好似一座重山。 不过他强忍着,而青禾则是一挥手中的银丝拂尘,让祁峰压力尽去。 随着祁峰而来的几位玄远宗金丹修士中,张世平看着那头利齿獠牙的黑蛟,不由得将自己的呼吸声都放低了几分,心中则是在想着这是黑蛟一族中的哪位妖君? 第四百零八章 人族是你 “我这弟子如何,还不用劳烦敖纪道友说三道四的。”青禾挥动手中的拂尘,打破了敖纪所释放出来的气机,而后一脸淡然地说道。 那条凌空于海面上的黑蛟,犹如玄铁般的身躯扭动了一圈,转眼便化为了一个身穿黑色衮服的魁梧男子,“看来青禾道友最近脾气大了不少啊,但是就不知道这本事涨了没涨?” 黑蛟一族的族长,这位名为敖纪的海族大修士,在离着青禾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老道我这身本事自认为还过得去,不然敖纪道友来试一试如何?”青禾大修士不让半分,本是有些瘦小的身躯中,散发着一股让人极为心悸的灵气波动,他冷眼盯着敖纪。 他从敖纪身上感受了一股威胁,这头老蛟三十年前要强了不少,不过从他眼中却看不到丝毫惧色,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仿佛只要动起手来,他有把握将其当场击毙掉。 敖纪那双青棕色的竖瞳,盯着青禾真人,咧嘴一笑,“你们人族中有一句话,说是手底下见真章,若是青禾道友想要的话,那敖某自然奉陪到底!” “我说你们两位,这都多少年了,一见面不是吵就是打,能安分一些不!”在天上突然出现了几点金色光芒,这几点光芒大作后,一位身穿着锦绣华衣的女修就出现在青禾与敖纪两位元婴后期身边,她声音无喜无悲,冰冷地好似顽石。 “那就是敖纪道友的女儿吧,一晃就是百年,想不到都已经结丹了,看来敖纪道友后继有人了!”世梦真君看着在敖纪身后,一条十丈左右的小黑蛟龙,有些感慨地说道。 在这黑蛟身后,还有一位身穿黑衣的幽母,不发一言,她眼中只有这头小黑蛟,至于其他的一些金丹期的三阶海兽,什么都不重要。 这十年、百年匆匆而过,自己又有多少年岁,能去消耗的? “我说谁啊,原来是碧霄宫的世梦道友,许久不见,道友可安好!”敖纪却出乎地没有对世梦真君恶语相向。 随着碧霄宫的世梦真君到来后,青禾与敖纪两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终是消停了几分。 众人这才有了几分清净,也省的提心吊胆,生怕这两位大修士打起来,自己被殃及池鱼了,张世平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人族,是你!”在敖纪身后的那头黑蛟,突然扭头过来,望向祁峰身后,张世平等人,一眼就将藏在几位宗门金丹的中间的张世平找了出来。 这一声喝下,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条金丹期的黑蛟吸引了过来。张世平不动声色,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与他人一起左望望右看看。 “钰儿,稍安勿躁!”敖纪挥了挥手,这里元婴修士在,还轮不上你们以这些金丹真人多嘴。 “哦。”敖钰哦了一声,它很是本分老实地闭上了嘴,不过却暗中给它父亲敖纪神识传音,与敖纪说起了他前些年,就是那人族路过,一下子说了个明明白白了。 张世平脸色丝毫不变,但是心中已然阴沉如水。他想到了自己从九禽秘境中回来的路上,就是遇上了这条金丹黑蛟而已。要不是刚才这条黑蛟叫出声音,张世平都认不出那条黑蛟了。 妖兽面目,对于张世平来说,他不认识,也不在乎! 在等待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位元婴真君,或者妖君领着金丹族人落了下来。 …… …… “诸位道友,我等来晚了……” “诸位道友。” …… …… 祁峰招呼着火冥真人还有张世平等六位金丹期弟子,朝着那前方落差巨大的瀑布上飞去,还有那些三阶的妖兽、海兽,这些修士都争先恐后地从高处跃下。 一进入到秘境之中,这情况倒是与张世平所想的有了很大的差距。 这处秘境竟然到处弥漫着洪水,这涛涛洪水已经淹没了整个秘境大地,只有那些高山,还屹立不倒。 这些从半空中突兀出现的洪水,正是外界的海水,远远看去,好似天破了一个窟窿。 “走。”一进来秘境后,还没来得及感慨这座秘境变成了水泽之国,祁峰是冷冷说道。 祁峰几人很有目的地朝着一座高山赶去。 浪花翻卷这旋涡,漂浮在水面上的树木,随着旋涡旋转,没有消没在旋涡中,而是横在水面上。 祁峰飞身在前,张世平紧跟在后,当他看到这座秘境已经成了水泽,便有些可惜。 看来这座秘境已经坚持不了多,随着外界海水涌入,这座秘境被同化,那是迟早的事情了,怪不得那些元婴修士着急,原来如此,张世平在心中嘀咕着。 在祁峰、张世平一行人飞了没多久后,从半空中又飞落下来几头海兽。 一出来后,“刚才那人呢,在哪里?” “小姐,他们应该早已经走了。”在敖钰身边一头比他要大一些的黑蛟,对着他缓缓说道。“小姐,还是以老祖的事情为重。” …… …… “这是?”一座高山上,祁峰领着火冥真人、张世平等六位金丹,落在一座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高山上。 祁峰拿出一块青色玉牌,小声念了几句法决,十根手指捏出不同的手印,朝着高山上一处空出连着打出好几道法诀。 过了许久后,这方极为隐匿的法阵,露出了一个门户。 张世平几人走了进去,却正好对着一幽深的山洞。 他们一行人在祁峰的带领下,进入山洞中,弯弯转转了十几道,洞中的温度越发的低,一层冰霜结凝在石洞石壁上,凝成冰锥。 最后众人来到一处深潭,他们拿出辟水珠,潜入水中,又游了许久,最后祁峰才带着他们几人来到了一处地方。 张世平远远就看到了两尊石像,极为引人注目。 其中一座是一头高立在案台上的恶鬼石像,牙眦眼暴,张扬的双臂,足足有六只,高举,握拳,其中两臂握着两把黑乎乎的金刚杵,最前面的一臂朝外推去,五指张开。它一身黑黝黝的袍子,还有紫幽幽的脸。 第四百零九章 顾言 它一身黑黝黝的袍子,还有紫幽幽的脸,暴出的那双眼睛,那是渗人的惨白色。 这座逼仄的石洞中气氛阴狠,祁峰一手托着块白兮兮的石头,散发着淡黄柔和的光芒,让众人心头上的不适之感稍微淡去了些。 “祁师兄,这里就是老祖所说的五浊洞了吧,怎么会有如此渗人的石像?莫不是有人用万千冤魂厉鬼祭炼了这两尊恶鬼?”跟随在祁峰身后的王道修,一把长剑在手,神色郑重地看了这两尊相对而忘的恶鬼石像。 这两尊恶鬼石像,将他们六人夹在中间。 在柔和的黄光之中,众人的影子随着他们走动,在是石洞墙壁上摇摇晃晃。 “这就是老祖所说的五浊洞了,大家找一找,看没有什么其他古怪的地方,不过记得老祖的话,千万不要碰触这两尊恶鬼石像,更不要用神念触及它们。”祁峰点了点头,他将手中那块白兮兮的石头高举,那块石头便悠悠升至石洞洞顶,淡黄柔和的光芒所照亮的范围一下子变大了几分,直接将这座不大的石洞,全部照亮了。 “祁师兄,老祖有没有说,到底是让我们来这里找什么东西?”张世平脸上也有几分疑惑,不知道青禾老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话只说一半,也不全部交代清楚,所以张世平只能询问祁峰,看他这位元婴弟子知不知道更多的消息。 如今他们几人看着这座石洞,除了那两座恶鬼石像,其他地方空荡荡的,一看就可以看得明明白白了。青禾老祖这话只说了一半,也不说清楚一些,难不成那些元婴老怪说话都是这样子不成?张世平在心中暗自嘀咕了几声。 “祁师兄,老祖除了交代了我们不能触碰这两尊恶鬼像以外就没有再说什么了,那到底是让我们找什么?”王道修与张世平一般,很是不明白青禾老祖到底在打算着什么。 “谁?”祁峰突然大喝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前便出现了一团青幽幽的火球,忽地几个跃动,化为横横竖竖青色火网,直接将其中一头恶鬼石像网住,不过这火网却没有碰触到石像,在离着石像半丈远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二十几年不见,祁大哥脾气还是如此火爆!”青火所化的网中,一位蓝衫人身影缓缓显现了出阿里,他手持着一半开的纸扇,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顾道友。”祁峰冷哼一声。 “祁大哥还是将青阳真火收起来吧,可当真有些热了,你看我都流汗了。不然我要是受不了了,失手碰到了身后的五浊鬼像,那对大家可都不好了。”蓝衫人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绣着桃花的手帕,轻轻地擦拭额头上一层细汗,但是言语之中却不见祁峰所施展的火网看在眼里。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祁峰眼神冷冽,他一路上可是极为小心,确认了没有人跟在后头,他才带着宗门其他修士来到了五浊洞中。 “我啊,祁大哥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跟着你来的。我与祁大哥一样,都是老祖吩咐下来的事情。唉,你说看看,我们都是辛苦劳碌命,原本我好好地在桃扇山上晒太阳,逍遥且自在,但是世梦老祖一声令下,我只好屁颠颠地跑来了。祁大哥,你看我们都是遵照着老祖的吩咐,不然就河水不犯井水,如何?”顾言摊开手上的桃花扇子,轻摇了起来,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无奈。 顾言摊开扇子,做势去碰触,在他身后的那尊恶鬼石像。不过祁峰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冷冷盯着顾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下子倒是让顾言有些尴尬了,他只好灿灿地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摇着扇子扇着风。 “怎么想唬我啊,你倒是下手啊。”祁峰看着他,一脸镇定。 这石洞中的五浊恶鬼像,看似是死物,但是他师尊青禾大修士来的时候曾警告他,他们在探索这座秘境的时候,有位元婴道友,碰触了这些五浊恶鬼像的时候,附近所有的元婴真君,个个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在那一瞬之间,寿元足足被砍去了几百年。 这等宝物,那些元婴修士自然是极其想得到,他们也足够谨慎,在自身与神念都不与恶鬼石像相接触的情况下,用尽了各种手段,甚至暗中捉了其他宗门或者散修的筑基金丹修士,操控着他们去收取石像。 但是这些石像只要被他人所触碰了,石像就立马化为灰烬,那些金丹筑基修士也一下子化作了枯瘦老人,没了半点生息。那么这些五浊恶鬼石像能斩人寿元的神效,也当然是一下就没了。 祁峰神色不动地盯着顾言,随后他五指弯曲,紧握成拳,那青阳真火所化成的火网,便倏然收紧。 “该死!”顾言见此怒骂了一声,一层淡蓝色的水罩蓦然浮现,将他与身后的这尊五浊鬼石像,保护了起来。不过这张青火火网却在与这淡蓝色水罩刚接触的时候,突然消散不见,连一点点水气都没有激起。 “顾道友真是不好意思了,这青阳火太久没用了,吓着你了。”祁峰看着顾言脸色几番变化,他这才沉声说道。 听到祁峰的话,顾言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在他们两人彼此相互试探的时候,张世平忽然匆匆转动了目光,朝十几丈远的石洞洞壁一掠,又看了宗门王道修等几位金丹道友,他们一脸神色如常。 “张世平,可有什么发现?”神识已然全部展开的祁峰,早已将这方石洞全部纳入了他的掌控范围,里面的一举一动尽皆逃不过他的眼睛,张世平刚才只是自身气息稍微有些起伏,就被祁峰所知晓。他一边与碧霄宗的顾言真人试探着,一边暗中传音于张世平。 张世平听到祁峰的传音后,心有诧异,没想到祁峰能在与那位碧霄宗的顾言真人交手的时候,还有精力注意到他这边。 他轻轻地点了下头,而后看了那位顾言一眼,便不再言语。 张世平有眼角余光,看着远处石壁,只见有个高大的虚影,头顶着石洞顶。他一脸慈悲之色,盘膝而坐,双腮圆满,鼻高而值,目大而长,眼皮半垂,半露而下视地看着他们。 这种神色与那位从西漠而来的元婴真君,有几分相似,不过这虚影给张世平的感觉,更偏向与冰冷,好似从古至今的顽石,没有半点人性可言! 这就是上古流传下来,所谓的佛吗?张世平在心中想到! 第四百一十章 震山 张世平不露痕迹地退了一步,微转了下身,想将石壁上的那尊所谓的佛影看的更加清楚的时候,整个山洞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洞顶不断有碎石掉落下来。 那站在五浊恶鬼身边的顾言,他手上的桃花折扇,“唰”地一摊,在他周围的土地上,一株青绿的芽儿冒出了出现,在眨眼之间便蹭蹭地长了几丈之高,繁茂的枝叶泛着濛濛的淡绿色灵光,顶住了恶鬼石像上方那些掉落的碎石。 而在另一尊五浊恶鬼石像旁边的王道修,衣袖一挥,几不可见的奎风剑气化为细密的剑网,便将那些掉落的碎石磨灭成粉末,紧接着王道修神魂化念,在金丹期修士强横的神念下,半颗粉尘也没有碰到那尊五浊恶鬼。 张世平挪移了下身形,在避开上方掉落的碎石的同时,他心念一动,手中便出现了几张棕黄的灵符,不假思索便将其激发,黄棕色的灵光一下子融入山洞石壁中。玄远宗另外的几位金丹修士,也和张世平一般,各自施展固化土石的法术,将整座石洞给定了下来,晃动之势在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被遏制住了。 正当众人心中微微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山洞各处黄濛濛的灵光明灭不定,闪烁了几下。在场的几人见此,纷纷从储物袋中掏出了自己所珍藏的固化土石的灵符,尽数激发了后,便快速地朝着原路返回。 张世平更是在出了石洞后,潜入来时的水道的时候,五指划过坑坑洼洼的石壁,他本想施展了土行遁法,融入了山石之中,蜉蝣而出,但是却感知到了此山土石之中,充斥着一股极为暴躁的土行灵力,他一下子机警了起来。 “诸位,小心外面。”张世平出于好意喊了一声。 “知道了,大家小心了。”祁峰听到张世平的话后,点了点头,他对此并没有太过意外。这处五浊洞,残存的法阵,有定石镇山之效,一般不会出现地龙翻身的情况,现如今他更关心的是这位碧宵宗的老相识了。 “顾兄弟,等下出去了,你左我右,分击敌手,如何?”祁峰在思索了后,他朝着已经前方已经疾驰在十几丈外的顾言喊道。也许在外头引发山动的修士,就是那顾言所领的碧宵宗众人也说不一定,但是祁峰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莫看他们两人看起来都只是中年模样,但是算起来都已经六七百岁了,要是那两尊五浊恶鬼石像损毁,蕴含在石像之中的那种诅咒之力,只要稍微波及到他们,那么只怕他们两人寿元一下子耗尽,瞬间坐化了。他有些不相信,顾言这种极为惜命的家伙,会冒着和他同归于尽的危险,来做此事,那样就实在不像是他所认识的家伙了。 “好,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前方的顾言森然地回了祁峰一声,他如今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但是现如今更重要的早点出去,他可不想用命去试那五浊恶鬼的威力,他还有大把的年华,还有机会去冲击成婴之劫,若是能成功结婴,若是能在寻得一些延寿的灵物,那更是有两千载寿元。 前途越发光明,顾言便越发小心,生怕阴沟里翻了船,白白折损了这几百年来的道行。他这次受宗门世梦老祖所托,她交代他的几个地方,其中一处便是这方五浊洞。 至于与他同行的那几位宗门师弟,在他的吩咐之下,先去了另外一处地方。没有了那些金丹初期的师弟们拖累,他就算遇到了其他势力的诸位金丹修士,以他的本事,自问能来去更加自如。 此次秘境之行中,不止是人族各方势力,还有那妖海两族亦是一样,所派出的金丹修士之中,只有一位金丹后期而已。要不然以玄远宗、碧宵宗或是黑蛟一族……随随便便派出十来位金丹后期的修士,那次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那些元婴修士已经将这处位于碧浪岛的秘境,搜括了近百年,里面的东西除了想五浊恶鬼像这种不能搬走挪动的死物外,其他的东西他们早就搜罗了七七八八了,只不过还有余下的一些东西没有参透,加上又因为不知道是那位道友,触发了秘境禁制,让这方秘境开始融入这方天地,从而限制了他们这一元婴级数的修士进入其中。 为了赶在这方秘境完全融入天地,里面所有的东西湮灭之前,得尽所有的机缘,他们这些元婴修士又不想手下的金丹修士折损太多,因而相互妥协了下,便定下了此行金丹修士不得超过六位,甚至这六位金丹的修为都所有限制。一位金丹后期,一位金丹中期,四位金丹初期,彼此相互牵制,尽皆有所顾虑下,争斗也会发生少一点。 毕竟宗门金丹修士,可不想那些筑基弟子,宗门所占据的各处灵山灵矿等地,都需要这些金丹真人镇守,不然他们这些元婴修士那里忙的过来? 所以筑基弟子折损几个,甚至几十个,这些宗门老祖也最多是皱一皱眉头而已,但是要是座下的金丹修士没了一两个,那他们就极为肉痛了。 一行人一路不停,只过了盏茶时间,便冲出了这座灵山。 不过当他们冲出山外的时候,原本还以为外头强敌环顾,但是不想却空无一人。 “知知知……”火冥真人不知道何时手中多了一只浑身赤红的蝉,原本静悄悄的火灵蝉,鸣叫了几声。 火冥真人听到蝉鸣后,便立马神识传音于祁峰,“祁师兄,我这火灵蝉闻到了黑蛟还有土麟的气味,不过已经是被处理过了,味道很淡,它分辨不出那些畜生朝哪个方向飞走了。” “祁兄,那黑蛟可不好惹,若是杀了那头幼蛟,敖纪那条老蛟龙可会发疯的,你要慎重了,再说那头幼蛟先前也曾对你们大喊大叫,也不知道你们玄远宗到底是何人惹到它的,此事我不掺和了,就此先行别过,祁兄好生保重。”顾言丢下这话后,就朝着远处飞去。 第四百一十一章 蛟龙蓝珠 火冥真人修为终究还是差了顾言一筹,纵使他已经很小心了,但是他神识传音于祁峰的话还是被这位碧宵宗的金丹后期修士所探知到。 祁峰神色淡淡地看着远去的顾言,他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张世平说道:“张师弟,你刚才在五浊洞中所见何物?” “一尊丈高的盘坐佛影。”张世平听到祁峰的话,见他在其他师兄弟面前直接询问自己,心中略有诧色的张世平便据实说了。 “那除了佛影外,可曾看到或听到其他?”祁峰看着张世平,有些急切问道。 张世平摇了摇头,除了那璧上突兀出现的影子,他并没有见到其他影像,或者听到什么声音。 “看来张师弟机缘还是差了一筹啊,要是不是地动的话,张师弟……唉,委实可惜,可惜啊!”祁峰深深地看了张世平一眼,有些可惜地说道。 祁峰微微摇了摇头,却不露痕迹地比划了一个手势,火冥真人、张世平、王道修等五位金丹修士,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众人安慰了下错失机缘的张世平。 张世平苦笑着叹了几声自己福缘不厚,他唉声叹了一口气,却赫然吐出了几道青光,在瞬间化为了四把青光冷冽的长剑。 “去。” 张世平轻喝一声,青霜飞剑朝着离他们百余丈外的一处白蒙蒙的云雾飞去。 而不知何时,他们这方所在的天空通红一片,附近所有飘浮的云雾,由白转红,宛如熊熊烈火,并且风越来越大,卷起一道赤炎风暴,围着那团在红云之中极为显眼的白云而去。 不过这团白云却犹如江中磐石,在火冥真人的赤炎术下,岿然不动,而张世平那四把青霜飞剑,刚一刺入云雾中,立马响起了几声极为轻微的金属交击声,那团白云之中,隐隐约约有几道黑影闪过。 青霜剑倒飞了十几丈,张世平伸手一指,那四把飞剑几个折转后,又朝着那团白云刺去,铿锵之声,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最后在张世平心念一动下,那四把青霜剑飞回到,化为几道青光绕旋在他周身。张世平只手托着一尊赤红宝塔,神色淡淡地看着前方。 张世平并没有再那四把青霜飞剑上施下“火鸦光元术”,也没有附上那能侵法宝、蚀神魂的黑炎,而只是以万剑生御剑之法而已,因此飞剑未能一击全功,在他的意料之中。刚才那碧宵宗顾言离去之前所说的话,让张世平心生了一些警觉,刚才那地动的原因恐怕就是那些海族、妖族搞得鬼。 只是就如顾言所说的,在这些畜牲当中,要是那头金丹初期的黑蛟出事情了,那么敖纪这尊妖君圆满的黑蛟,恐怕会发疯。也许外头有青禾老祖与世梦真君两位与它同阶的修士在,那头老蛟龙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谁知道这头老蛟龙在自己嫡亲后人身上留下了什么手段? 就算是对方先动了歹心,张世平也不想去报那一时之气,修仙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么对于他们金丹修士,想要报仇,百年也能等得了。 凡人多不足百岁,故而争一时之气,修仙者却不呈那一时之勇。 “合。”火冥真人大喝一声,不过那赤炎术却没有真的合拢起来,那团已被染了半红的云雾之中,突然冲出了一条十几丈长的黑蛟,它卷绕着,张嘴喷出一道淡蓝水柱,与周围的赤炎一接触,水气瞬间弥漫了四处,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祁峰半眯着眼,看着那蒙蒙水汽,他转眼飞了数十丈之远,然后身影刚一浮现,就又消失不见,而后之间那团白茫茫的水雾之中,一条几十丈长的黑蛟掉落下来。 “嗷……”黑蛟吃痛,怒吼了一声,它张口吐出一颗蓝蒙蒙的圆珠,这颗圆珠一出现,它毫不犹豫地张嘴,喷了一口灼热的蛟龙血,这颗圆珠蓝光大方,猛然化为了一头几丈长、通体都是深蓝色的玄冰所凝成的冰龙,极其灵动地扭转着身躯,下一刻就出现在祁峰身边。 冰龙张着那张长满森然獠牙的大嘴,泛着冷光,朝着祁峰猛然一合,祁峰没有丝毫慌乱,他那身不起眼的青铜战甲,发出了一团青幽幽的灵光,化为一圆形光罩,挡住了这头冰龙的撕咬。 “畜牲,想找死吗?”祁峰看着这头咬在他灵光护罩上的冰龙,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冷然说道,却不知道是不是也对着不远处的那条黑蛟。 随后,他周身灵光一散,却化为了青铜身,他身形稍微移动了一下,后退了一点距离,然后一记鞭腿,重重地打在那条冰龙龙头,直让它在空中翻滚了十几丈远。 祁峰轻晃了一下,便出现在这条冰龙身前,一手捉住了蛟龙独角,然后一手重重地朝着冰龙鼻梁打去,拳力通透,咔嚓几声,玄冰所化的龙躯,满是裂纹。 不过紧接着是在众人下方传来的几声极为极响的轰隆声,他们身下这座一半浸在洪水之中的绝峰,一下子拦腰倒塌。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并没有让祁峰分心。他们所留下的那些固化土石的灵符,效用已失,自然无法再稳住山势。 这一拳下去,看着冰龙玄冰身满是裂纹,最后散成星星点点的冰晶,张世平右眼皮不禁跳动了一下,心中有些哑然。很明显这位祁峰师兄也是修炼过炼体功法的金丹修士,自己要是挨上这一下,就算是施展了《五彩琉璃功》,只怕也得受个不轻的伤。 也难怪以前那位尸童子,在祁峰这位金丹后期修士面前,几乎毫无反手之力,倒是旁边的火冥真人看得多了,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 祁峰从那星星点点的冰晶之中,伸手一抓,他手中便多了一颗蓝蒙蒙的圆珠,上面咔嚓几声轻微的裂痕。 这头黑蛟见此冷哼了一声,不想再和祁峰这头蛮兽多做纠缠,它身影一动,就已经飞出了好远。 祁峰见手中的蓝珠还震动了几下,有种脱手的感觉,灵性十足,他用力一捏,手中一团青火浮现,那颗蓝珠便老实了许多。 第四百一十二章 残羹剩饭 蓝珠幽幽清光,被祁峰拿捏住之后,本来青光闪烁个不停,虽然珠表开裂了几道细纹,可灵性依然十足,不过经祁峰青火后,终是老实了下来,光华敛去,变成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 在祁峰没有出言的情况下,张世平等人散去法术、召回法宝之后,便安然地飘浮在半空之中,静静地看着那头黑蛟远去。 “怎么,还不出来吗?”祁峰身上的青铜灵光并未散去,他立身在张世平等五位金丹中期、初期的师弟面前,看着前方神色不变地说道。 随着他这话说出口,张世平几人眼珠子不停地转动,扫视着四周,那原本弥漫在自身几百丈内方圆内的神识,也随之悉数释放,一寸一寸地查探了起来,不放过半点异常。可是任凭张世平几人再如何查探,四周除了他们身下露出水面的半座山峰上生活着一些筑基妖兽,与水中的一些游鱼之外,他们连半个影子都没有发现。 过了十来个呼吸以后,祁峰神色不见半点急躁,也没有半点尴尬迟疑之色,他微低着头,看着手中拿捏着的蓝色珠子,又接着说了一句,“敖靐道友,藏着躲着,这就没意思了。我这边也的五浊洞也塌了,得赶紧去下个地方,实在没有时间与你多做消磨。” “说的也是,祁峰道友,将你手中的蓝珠还来吧,这是小师妹的心爱之物,丢了她可要伤心了,还请给我个面子,如何?”在众人前面突兀地出现一道虚影,缓缓凝实,一听起来挺儒雅随和的声音,传至众人耳中。 那道虚影前的幻光散去之后,张世平定眼一看,赫然是一个人身蛟龙首的怪物。 看到这妖修出现后,众人尽皆戒备了起来。可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没有发现,在这位妖修出现后,祁峰眼中闪过一丝果然之色,能有如此高明的隐匿法术的,也就只有敖靐这条黑蛟了。 在进入秘境之前,他师尊青禾真人神魂传音于他,让他千万注意黑蛟一族的这位敖靐。他在刚才见到那头老蛟龙的爱女独自出现后,他就暗暗留了一个心眼,他有八成的把握,相信敖靐宁愿舍弃下其他金丹期的海族,也不会放任这幼蛟前来寻他们的麻烦,万一自己下狠手,那么他会去绝对无法向那头老蛟龙交代。 他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周围有其他修士隐匿潜伏,但是却锁定不了对方具体身处何处,这才开口出言想探!他们两者法力在精纯程度上相差了一些,他自问不如对方,但是至于说怕了,那倒也不至于。只不过这处秘境已经被诸位元婴真君搜括了百余年,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他不想为之与一位三阶圆满的妖修打生打死,实在是不值得! 祁峰终究是活了几百年的金丹修士,思绪纷纷,任凭心中再如何计算,但是脸上仍然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其实要是他师兄崔晓天还未结婴成功,那么这次派来的修士应该是他。他们两人虽然都是金丹圆满,但是想要迈过那一道门槛,他终究是差了一些火候,而崔晓天那件本命法宝葫芦,经过秘法重炼之后,威力大增,加之又经过了近乎一个甲子祭炼,在前些时候,渡过了婴劫,成为宗门继渡羽真君之后的另外一位新晋元婴老祖。 只是崔晓天还在巩固自身修为,因而玄远宗尚未举行元婴大典,普天同庆。 两人虽然都拜师青禾大修士,但是青禾真君这些年来,收下的弟子可不止他们两个,以前的那些师兄如何安在?他如今面对崔晓天,以两人之间的关系,私底下倒是可是放肆一些,怎么随性怎么来,但是在外人面前,叫上一声崔师兄或者一声天凤真君,那是必须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关乎的不止是自身,更是关乎宗门的脸面。 随心所欲,无所逾距,世上又能有几人? 修仙界中,能迈过这门槛的修士,犹如鱼跃龙门,是真真正正的高阶修士,得享两三千年寿元。元婴与金丹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渊之别,上古修士之所以将练气筑基金丹划分为下三阶,而将元婴化神洞虚归为中三阶,是因为两者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据宗门记载,灵寰界在天地灵气还未消退之前,曾有人族的大乘修士与妖族的真灵坐镇,那时候威名赫赫。那时候倒是曾出现过一些金丹修士,依仗自家老祖所传下的护身法术或者法宝,跨阶击杀过元婴修士。 但是天地大变以后,灵气消退,两族大能不知所终,偶有一些外界的修士,处于各种各样的打算,又或者机缘巧合之下,跨界而来。因为天地所限,这些跨界而来的修士,或许在外界的境界很高,但是在灵寰界中,最多也就化神后期,而且行动上处处受限,动则便有雷霆落下,并不能动用全力。 此时的他们也不再以灵寰界相称,而是将其改称为小寰界,这种称呼也渐渐在化神元婴修士间传了开来。 而这种越阶击杀的事情,也随着修仙盛世的远去,变得少之又少,千万年来难得听闻过! 偶尔的一两次,还都是在那些元婴真君身受重伤的时候,被一些手段强横的金丹修士偷袭,这才得手。 所以立下这阶位,本来就是因为两者实力太过与悬殊的缘故。 没有天大的机缘,修得一身通天的本事,那么还是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若真的有修士能随随便便,就算跨越大阶位杀敌,那么有着这实力的这位修士,境界岂会如此之低? 这种事情不免矛盾了些! 张世平经过这些年来的韬光养晦,一身的本事,自问在金丹初期修士之中不弱于他人,但是面对这样一位已然能够化形,只差一步就是妖君的海族,他心中可没有半点的把握。 他看了祁峰的背影一眼,见他泰然自若,他那高悬的心,总算放下了几分,不过为了防止敖靐突然发难,张世平手中的炎陨万灵塔一层黑炎焚起,周身的四把青霜剑也蓄势待发。 第四百一十三章 客气 而在张世平身边的火冥真人,则是看了张世平,眼中的神色极为凝重,他翻手灵光一闪,一个巴掌大的赤色铜钵,钵身边缘铭刻着一圈繁复至极的符纹,彼此相互勾连在一起,首尾相接。 而余下的王道修等三位金丹初期修士,周身萦绕着飞剑、玉笛、法盾等法宝,三人看到这位道友,如临大敌。 敖靐看到祁峰身后这几位金丹修士,青蓝的竖瞳中流露出不屑之色,没有丝毫掩饰,眼前这几人,也就只有祁峰能让他正眼相看几分,至于他人,不过是土鸡瓦狗,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敖靐道友的面子自然是要给,再说了这颗蓝珠,我就拿了心里头也不安稳,不是?”祁峰转了转手中的蓝珠,再听到敖靐的话语后,哈哈一笑,手中的蓝珠,朝前一抛,好像丢的不是一件价值不菲的法宝,而是一颗路边的小石子。 这颗蓝珠是那头老蛟龙给他女儿的防身法宝,寻常人得到此珠,要是没有本事清理掉那头老蛟龙留下的后手,那这就是一件催命的东西。但是说实话,祁峰可不怕,他师尊可是青禾大修士,与那头老蛟龙一般,都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要是这敖靐不出声的话,他总不能提前示弱。等他出去了,再请师尊看看他手中的这颗蓝珠,除去里面那头老蛟龙立下的后手,自己也能白赚一件法宝。 只要他不伤及那头幼蛟,那么区区一颗蓝珠法宝,丢了也就丢了,对方一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还不至于为此翻脸,让其他元婴真君们看了笑话。 不过眼前这位黑蛟一族的敖靐出面了,那么祁峰就冲他还未成婴,就算提前化形,这个面子他自然要给。 “那就多谢祁峰道友了,本座先去找小师妹了,改日有空,我们再聊吧。”敖靐接过蓝珠以后,展颜笑道。只是这蛟龙首,嘴尖长了些,看起来有些阴冷,一笑起来,脸上的两条细长的黑须飘动了起来,还有那满嘴的尖牙,显得有些狰狞。 敖靐终究还未成为真正的妖君,要知道秘境外的那头老蛟龙,除了额头上的那根蛟龙独角与双眸竖瞳,其他地方与人族几乎一模一样,若是他再施展一些化形法术,隐去本族特征,那么就算是寻常的元婴修士,也别想看出他真正的身份。 “哦,对了,祁峰道友,此次回去还请给天凤真君捎个话,说本座恭喜他结婴成功,不过也知会他一声,本座可不会让他专美于前,让他等着,十年之内本座必然结婴成功。”敖靐话语间,那股自信没有丝毫掩盖,以致于让张世平几人觉得他对于结婴,犹如探囊取物,反手般容易,不禁让几人暗自咋舌,也生出了几分佩服。 这位妖修身影渐渐化虚,而后消失不见,下一刻这位敖靐,便出现在几十丈之外,朝着幼蛟飞走的方向而去。 张世平见这妖修施法离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因为这位妖修所施展的功夫,竟然与他在九禽秘境所悟出的《鲲鹏羽》,有几分相似。他细细感受了下,空中留下了几分很是隐晦的风属性灵气波动。 “我们去下一个地方,走吧。”祁峰看着敖靐远去的身影,过了一小会儿后,确定对方真的离开,他这才转身对着其他几人缓缓说道。 众人应了一声,火冥真人脸皮一下子松了下来,他大口吐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收起了手中的赤色符纹铜钵,张世平收回了远眺的目光,他手中的那尊赤红宝塔升了几分高,在与他眉间齐高的时候,赤红灵光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 …… 时间一天天过去, 秘境之外,碧浪岛上,青蓝色的海水,拍打着褐黑色的礁石,泛起一些白色的泡沫,水花溅起,一只橘黄的钳蟹从石缝间,很是小心地爬了出现,不过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它八条蟹腿摆的飞快,一转眼就重新躲到了水面之下。 大礁石上,青禾、世梦与敖纪三位大修士身边,此时还多了一位身穿绿袍的老者,长得普普通通,宛如一个老农,只是头顶的毛发少了些,他还特意打理了一番,让这些毛发尽可能地盖住整个天灵盖。他背后的银色龟甲,则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这身负银色龟甲的老者,头顶上的毛发任凭海风怎么吹,都一动不动。 不过并没有哪一位修士,敢在他面前提到这一点!这位妖族银甲龟一族的大修士,在还未结婴之前,中过一种奇毒,变成如今这样子。他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没能让头顶上那几分毛发,再长半分,反而是掉了几根,如今随着年岁增长,他对于这些硕果仅存的头发,是愈加珍惜。 他们四位大修士站于一块,而其他的元婴修士离得远了些,不管是人族、海族、妖族,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元婴修士凑到他们四人身边。 这四位元婴大修士之间说说笑笑,不过这声音一传出他们四人方圆三丈,就完全湮灭了。四人之间并没有如同凡人所想象的一般,一见面就因为什么族群异类,而以命相搏。这样的情景不止是在他们几位大修士之间,那些元婴初期、中期的修士们,也没有因为族群的原因,就大打出手。 只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彼此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才有的短暂和平。 “青禾道友,你那徒弟的元婴庆典什么时候举办?到时候不介意妾身我去喝一杯酒水吧。”世梦真君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出于客气说道。 “老道自是欢迎至极,不过先说好了,世梦道友来就来,带的礼物可千万不要太过贵重了。道友前些年不是从南无法殿得到过几株三千年的紫竹吗?随便拿个一两根就够了,千万不要太客气了!”青禾真君右手抚须,很是客气地说道。 “当我没说。”世梦真君被青禾话语一呛,立马改口说道。这老道到如今还对于她手中的那四株紫竹念念不忘。 ps:这些天身体有些问题,所以差点成了太监,不好意思! 第四百一十四章 打坐修行法 “世梦啊,身为前辈,话既然说出口了,那可不能食言。”青禾皱了下眉头,有些痛心地说道。 世梦真君凤眼带着几分无奈,别看青禾这老家伙相貌衣着一副仙风道骨模样,但是他们两人打交道都近两千年了,哪能不知道他的为人?这老家伙还未成丹之前,就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也就是成了玄远宗元婴老祖以后,才稍微好转了一些,不过这打蛇上棍的性子,还是老样子。 “我又何时说过要以紫竹作为贺礼了,苏青道兄,别让两位道友看笑话了。”世梦真君看了旁边敖纪与陈通,连青禾这道号都不称呼了,直接叫了一声青禾真君的名字。 “那冥溺真水也行,还有两位道友,小徒庆典时候,也不妨来敝宗喝一杯薄酒吧。”青禾真君听到世梦真君的话,没有半点失望的神色,他转而说了另一种宝物,又看了下敖纪与陈通这两位异族大修士,很是热情地说道。 “这酒就不必了,不过贺礼嘛,本君自会差人送上,青禾道友放心便是。”敖纪背负双手,沉声说道。 “老夫就不去了,我怕去你玄远宗秘境容易,出来可就难了!”而陈通这位银甲龟一族的大修士,则是开门见山地回应了一句。 玄远宗山门所在的地方,乃是在一方秘境之中。在这漫长岁月之中,这方秘境保存得当,又经过了玄远宗苦心经营,其中不乏玄远宗的化神尊者,就算是化神妖尊闯入其中也占不到半点便宜,陈通只是大修士而已,岂敢孤身闯入其中,真成了那瓮中之鳖,任人剥皮拆骨。 “嗷……”几声长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在两岛之间那哗哗而落的水浪之中,六条黑蛟先后破浪而出,腾云驾雾,只有一条黑蛟长二十丈左右,而余下的五条身长都只有十余丈。其中只有敖靐与敖珏朝着岛屿礁石飞了过去,它们距离敖纪等大修士不过几里远,只过了片刻,它们便已飞至。 敖靐蛟龙躯身上泛起淡淡的黑光,随后身躯散化成薄薄的烟雾,海风将烟雾吹散之后,出现了一人身蛟首的妖修,而在他身后的敖珏修为还不够,还无法如敖靐一般化形,它再飞近站在大礁石上的四位大修士后,就从半空落下,四爪踏水,拳头大小的蛟龙龙眼,看着敖纪又看了另外三位,龙首微地了一下,“敖珏拜见三位前辈。父亲,珏儿回来了。” “敖靐拜见族长,拜见三位前辈。”敖靐拱手说道。 三人颔首点头,看在敖纪的面子上,轻声说了几声鼓励后辈的话语。 …… …… 在苍茫的海面之上,有几人周身泛着灵光,在离海面不过百余丈高的地方,疾行如风。 海面上几百丈的大船,不少,不过每一艘离得远,它们扬着风帆,那装着玄铁与精铜混炼而成的船头撞角,正破开风浪而行。甲板上的水手,光着晒得油铜发亮的膀子,在忙活着各自的事情。行船的水手远远看到几道惊虹,每个人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青、红、蓝等各色惊虹,一眨眼便飞得极远。一艘四百丈长的大船上,油布白帆,风鼓得满满,布上的玄远宗标志,还有旁边的“张”字,极为显眼。 船上低阶修士还有凡人水手,见高阶修士飞了过去,声音方才大了一些,不多久在海风中,又传来了一些高声叫喊,夹杂着一些污言秽语,还有那发自肺腑的笑声。看着这船的吃水深度,想来此事收获颇丰。行船一趟,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东家赚得多,那么他们分到的钱财也就多了些。 “诸位师兄师弟,张某就先不随你们回滨海城了。”一声带着歉意的传音,传于玄远宗祁峰五人耳中,众人看了一眼下方的商船,笑着对张世平说了句保重,五人便接着朝滨海城飞去。 一道青虹戛然而止,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飞到了海船的上空,张世平没有多停留,他直接落在海船甲板上。 船上在张世平附近的水手,显然也发现了张世平的到来,在张世平附近的水手,并没有冒然靠近,脸上带着几分笑容,而在张世平的神魂感知下,正有十几个人快步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这群人一看到张世平,便纷纷朝着张世平躬身施了一礼,“见过张前辈。” 领头的蓝衣中年修士张亨礼,看着张世平,眼中有些疑惑,“拜见老祖,不知老祖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张世平摇了摇手,“不过是恰好路过,便过来看看,亨礼你安排一间房间给我就是了,其他人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情就去做吧,若是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到时候给老夫说一声就是了。” 这十几个修士有的已经是满头的银丝白发了,但是当张世平这位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的修士口中说出这话的时候,众人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之处。 众人束手而立,躬然应是。每个人脸上喜色顿现,船上有一个金丹老祖坐镇,那么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张亨礼也欣然应了下来,带着张世平来到了船上最好的一间房间。不过这海船上的房间再好也就那样子,胜在干干净净。 “亨礼有什么事情就忙去吧,也不用管老夫了。”张世平看了这房间一眼,眼中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总算不至于太脏。 “是,老祖。”张亨礼躬身应了一声,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上的房门,轻轻关上,声音微不可闻。 张世平衣袖一挥,几杆各色小旗飞出,没入房间各处,灵光微微一闪,便消失不见。随后,张世平洋洋洒洒布下了聚灵法阵,又在法阵节点之中放置了一大堆火属性灵石,随着法阵运转,房间之中,灵气顿时浓郁了起来。 而后他便盘膝坐下,不过这打坐却与之前的不同。张世平依着五浊洞中那尊佛影,他眼皮半垂,半露而下视的目光,眼神寂然而专注。张世平左手抚膝,右手半抬,食指扬了起来,嘴微张着,口中像是在念着什么东西一般。 而在他身侧,一盏青铜灯,幽蓝色的灯火,幽幽然然,张世平保持着着打坐,一动不动。 缓缓地,夜幕落下,漫天星斗,银光闪亮,熠熠生辉。 “” 第四百一十五章 魔魂相噬 天上星辰璀璨,淡淡的幽光中,海上仍在航行的船只不多。 入夜后,张家的海船并未看到什么小岛港口等可以停靠的地方,只能抛下了船锚,船只仍在海面上缓缓随波而行。 在房间中,张世平保持着这种佛陀虚影盘坐的姿势,已足足小半天时间。在聚灵阵中的那一大堆火属性灵石,已少了大半,房间里面却没有多少的灵气。法阵中的灵石,其中的灵气刚从灵石之中散化出来,便被张世平吸入体内,好似一个无底洞,多少灵气都填不够。 又过了半响后,原本入定不动的张世平,突然睁开了眼,衣袖一挥,青铜灯火熄灭后,在瞬息之间被他收入储物袋中。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房间木门随之无声无息地打开,他一脚跨出,来到船上的甲板。 甲板上,值夜的几个好手此时却静悄悄地倒在甲板上,熄灭的火把上还有余烟升起。张世平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浮在肩头上的其中一把青霜,剑身上裹挟着一层黑炎,在黑炎中又有一丝极不显眼的红光,隐没在黑炎之中,那是张世平修炼功法神通“火鸦光元术”,最是隐蔽。 附着黑炎的青霜剑,突然朝着他左前方一处幽暗的角落飞去,“锵”的一声,黑漆漆的甲板上火花乍起,灵光闪烁了一下,照出了一个犹如恶鬼模样的人来。 这人身上套着一袭黑袍,脸上横七竖八的伤口,好似蜈蚣在乱爬一般,而且这人上边的嘴唇没了,牙帮子都露了出来。那人看到张世平以后,很是干净利落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摘掉头上的兜帽,白森森的牙齿咧开来,笑道:“老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张道友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说是谁,原来是江道友啊。”青霜剑倒飞而回于张世平身边,他看着江沧这位不速之客,脸色有些郑重地说道。 张世平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江沧这种人。自从上次镇封海眼后,他听说了江沧此人竟然灭杀了阴欢宗的那两位金丹修士,不过随后是阴欢宗元婴老祖震怒,下手灭杀了江家几乎的修士,血债血偿。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张世平还特意去了悄悄地去了一趟尘寰岛,寻了常有年说了此事。 正阳宗失了白芒山的正阳峰,失了根基,在南海之中所布置的眼线,少了很多,有些事情,他们没有那么快知道。张世平前前后后想了一下,这才去寻常有年。 他并不熟悉此人到底是何性子,但是张世平知道江沧与常掌门两人,交情可不浅。江家这种事情,若是放在正阳宗还未败亡的时候,阴欢宗的元婴老祖,还不敢做得如此干脆,直接将江家上上下下千余口修士,给灭了去。 就算真的要行那灭族之事,也要先与长燊真君过下手,只是这结果可能也那样,没有半点改变就是了。毕竟对方损失了两位金丹真人,宗门伤筋动骨的很。这种情形下,除非是王老祖能够震慑得住阴欢宗的元婴老祖,但是两人修为不相上下,动起手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张世平向常掌门提及此事的时候,常有年一听,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转而沉思了起来,一会儿后,方才叹了口气,颇有些伤悲。 江沧与常有年两人知根知底,据常掌门推测,江沧可不是那种为了争一时之气的人,而致使整个家族陷入存亡之危的人,更不是那种杀了仇敌,就如此高调的修士。常有年感叹道,怪不得自从宗门撤离白芒山后,江沧这些年来,从没有来找过自己一次。他起初还以为江沧是想与他划清界限,以免受到池鱼之灾。现在想一想,恐怕他这位江道友早就被他人所夺舍,常有年算了下,这夺舍可能已有百余年了,也就是那次江沧差点陨落在南海的那次。 身受重伤之下,他被他人趁机占据了肉身,换了一个人,不然很难解释他为何前后性情如此大变! 实际上,南州不是没有金丹修士陨落,但是到底是谁动手的,很少有人知道。为他人所知的,通常是金丹修士身后的元婴老祖亲自出手,追寻着自己在后辈身上所留下的手段,追索仇敌。或者花大价钱请那些善于占卜问卦的方家术士,求得一些有用的线索。 “咳咳咳……”江沧捂着嘴,沉沉地咳嗽了几声,这才对着张世平说道:“是张道友啊,我说这船上怎么会有一处老夫看不透的地方,想来是道友在此修行吧。张道友可否行个方便,让老夫在此休憩一会儿,老夫天亮便走,绝不多叨扰道友。” 江沧放下手来,嘴角尚残留着一丝血迹。 张世平见对方这状态,眼睛微眯着,在思索着江沧的话。要是江沧仍是常掌门的至交好友,这种小事他二话不说,那是一定帮忙的。但是如今眼前这位,怕是不是江沧本人,还得另说了,张世平心中若有所思地想着。 “既然张道友不愿,那老夫也不打扰了。”江沧见张世平这模样,心生机警,退后一步说道,而后凌空而起,飞离而去。 张世平眼看着江沧,周身的青霜剑发出轻微的嗡鸣之声,不过却没有悍然出手。虽然这位江沧看起来像是与他人斗过一场,身受重伤的样子,但是这人给张世平的感觉非常奇怪。 他身上的气息不强,但是给张世平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好似体内有一道非常庞大的法力,正在与他相融在一块。张世平眼望着江沧离去,口中喃喃说道:“是分身修行之法,还是有什么奇遇,服用了什么天材地宝?” 距离张家海船几百丈外,江沧一脸阴沉,要不是自己与另一尊魔魂相遇,自己也不会身受重伤,不然张家那小子,区区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也敢给自己脸色看?不过自己与另一尊魔魂,终究是赢了,待自己炼化完这人的神魂法力,那自身修为定能更上一层楼。 …… …… 白芒山万剑门,在镇魔谷之中,正打坐炼化法力的禹行真君,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魔尊以玄机合魂秘术分化出三十六道魔魂,弱者为我等尽噬,如今只余下九道。老夫苦苦追寻多年不得,如今你们自露出马脚,幸哉幸哉。” 万剑门老祖站起身来,目光带着欣喜,他望着南海方向,而后身化惊虹,顿时消失在原地。 而在滨海城之中的海大富,正与密室之中,与一位修士在说着什么,他突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起来,“到底是谁不想活了,也别带上老夫啊。” “海道友,发生了何事?”密室之中的那位金丹修士,听到海大富这话,有些诧异地问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济丰真君 “没,没事……”海大富有些神不守舍,听到眼前这位锦衣真人的询问,下意识回应道。 “海道友,当真没事?”林有山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拿着茶盖轻轻沏着茶沫,他在听到海大富自言自语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也差不多能猜得出这位海道友,他所遇到的事情恐怕颇为棘手,不然也不会在自己面前失了方寸。 不过他只是遵照济丰真君的命令,与这位所谓的千目蟾的少主,交接这所谓的妖兽生意。生意最是怕途生周折,他亦是一样。不过言语上该有的几声关心,却不能没有,反正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从修士口中说出来的话了。 反正这妖兽生意没了金明喻,还有海大富,没有这海大富,还有那些金丹散修。不说有千万人那么多,不过几千个金丹应该是有的。玄远宗内门加客卿,金丹真人就有好几百个,还有那些元婴家族、金丹家族,与金丹散修,在这方地界,零零散散加起来,几千位金丹只多不少。至于元婴真君,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修士,有时候几十年上百年都不见得多一个新的面孔。 至于海大富这千目蟾一族的少主身份,林有山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他看得出海大富是人族,不是千目蟾妖族出身,也不是被千目蟾妖修所夺舍的人族修士。可是人族怎么做得了千目蟾一族的少主,他就不去究根挖底了。 济丰真君与沧溟妖君打过交道,确认了海大富的身份,那么他只管做好生意,带回足够的利润上缴便是,越是好奇之人,越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既然道友没什么事情,那有山就先走了,不然真君等急了不好。”林有山说完客气话后,笑脸起身,对着海大富拱手说道。他们不过点头之交,要是这位海道友真的厚脸皮相求,那么自己再推托,那么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自己还是早走为妙。 “也是,要是让真君等急了,那就真的是大罪过了。林道友这边请。”海大富笑得脸上的麻子都皱在一起了,他起身将林有山送出密室,一看他施展遁法消失不见。 海大富赫然转身,立马转回了秘室,他十指捏出了几道法诀,没入密室之中的灵隐石中,幽光一闪后,海大富在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抹,迫不及待地取出了一长条黑色锦盒,一分三尺长,他啪的一声,迫不及待地从中取出一根香,通体漆黑,近分长。 锦盒一打开后,海大富咬破自己的舌尖,又逼出自己一口精血,噗得一声,血雾弥漫。 黑香一沾染上血,顿时变成血红之色。 海大富催动金丹真火,点燃了此香,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灰黑的烟气一下子弥散在这件不大的密室之中。 呼呼风声乍起,密室无端生风,烟气旋绕这成一团,这柱红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而所生成的烟气,最后在海大富头顶三尺,凝结成团,丈许方圆,漆黑如墨。 “不知少主唤老奴,有什么事情吗?”最后从这团丈许方圆的黑雾之中,一道极为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尊者,尊者救命啊,那禹行恐怕要杀来了。”海大富面对这位尊者,他可不敢端着架子,做什么少主姿态。他只是本尊三十六道魔魂之一,算不得真正的魔尊,更不是这位千目尊者的真正的主人。 海大富扼要地将自己所感知到的情况说明了下,这玄机合魂的秘术,千目作为魔尊妖宠自然知晓。 “知道了,你且放心吧,你且待在密室之中就是了。老奴这柱冥烟能隔断秘术窥探,禹行找不到你的。老奴随后就让沧溟过去。” 在妖岛洞窟之中,千目听到海大富传讯后,它双目仍紧闭着,不过背上密密麻麻的千百颗眼睛,赫然睁开,突兀地闪过几道黑芒。几千年前,万剑这种事情,它不允许再次发生了,不然到时候主人怪罪下来……千目紧闭的双眼,眼底深有惧色。 一道黑色幽光,从妖岛洞窟深处飞出,朝着百余里外的一处水府飞去。 许久之后,“唉……”,洞窟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声,一缕缕灰气从洞窟石壁中散发了出来,随着它一呼一吸,这些灰气缓缓地被千目吸入体内。 原本丈高的它,身形猛地暴涨起来,蟾背上那坑坑洼洼的黑皮,一下子顶住了洞顶。这处石洞石壁异常坚硬,千目妖尊猛然涨大的妖躯,撑不破这方石洞,这些涨起的血肉,变成大大小小的肉球,只得不断朝着洞窟外不断增生出去。 石洞之中一大团血肉不断蠕动着,丝毫看不出千目妖尊原本的模样。 过了许久,一大团黑黝黝的血肉从洞口鼓了出现,不过却被一面黑光挡住。这些不断蠕动的血肉,不断地冲挤着这面黑色灵光护罩。在洞口栖息的黑身白羽怪鸟受到惊吓手,呱呱呱地大叫了起来,四散纷飞,落下了一地的白羽,整座妖岛犹如银驰蜡象,白茫茫一片。 岛中的异样,自然引起了守卫在附近的千目蟾一族的两位妖君。 一头十几丈高大的巨蟾从妖岛几十丈外的海面上浮了起来,在它不远处,一头巨蟾驾着黑雲腾飞过来。两头黑蟾背上的眼睛不多,只有两三百颗而已。 那头驾着黑雲疾飞过来的巨蟾,朝着水中的同族,呱呱叫了几声,用妖族语言询问老祖情况如何。海中的那头十几丈高的巨蟾,呱呱了几声,带着一股极不耐烦的语气, 它自己也不知道老祖情况如何,又怎么回答得了苍焜这家伙。它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是其中又带着一丝贪婪,老祖年岁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寿终了,那它这一身修炼多年的血肉,要是白白腐化消融于天地,实在是太可惜了! 只不过若是它知道千目妖尊是在吸收蛮古之气,苟延寿命的话,那沧寇妖君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寿近 洞窟之中的不断爆出的血肉,在蠕动挣扎了三天以后,方才收敛了起来,全部缩了回去。 在洞窟深处,一头两丈高的老蟾蜍,满身的皮肉翻卷,猩红的血肉正一坨坨地从它身上掉下,但是它好似没有任何感觉。 千目妖尊双目无神地看着黑漆漆的洞府,过了许久之后,它幽幽叹道:“好险。” 修士与天争命,这些年来,它已经将自己所能得到的延寿灵物服用过了一遍,在几百年前它迫不得已用了蛮古寿法,可是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只是力有穷尽,再玄妙的秘法,也难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千目妖尊这次不过是第二次施展此秘术,它就差点撑不过去了。 越是玄妙的秘法,所付出的代价越是巨大。以它如今这具化神妖躯的情况,是万万经受不住三转蛮古气。若强行施展,恐怕自己在上界的本尊,都会受到影响。 一想到自己这数万年的修为,要化为一旦了,千目妖尊就有些惧怕。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活的越久就越怕死。不然主人也不会耗尽心机,瞒过诸多大能,将自身一具化身送入此界之中。 “主上啊。”一声长叹回响在洞窟之中。 过了许久后,一道黑风从妖岛洞窟飞出,不知去往何处? …… …… 而早在三天前,张世平在喝退了江沧后,他们两人交手的波动,引起了船上的几位张家修士的注意。 张亨礼带着两位练气九层的族人,先是匆匆去了张世平的房间,见房门打开后,里面空无一人,他并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在门口喊了几声老祖,过了几个呼吸,仍无人应答,他便带着人,一脸急冲冲地赶到了甲板上, 恰好看到张世平一人站在船栏边上,周身灵剑飞舞游动,在老祖不远处还躺着几人,他蹲下用手在各人鼻间,稍微一探,这几人早没了生息,不过身体还有些余温,刚死不过片刻时间。 不过是几条凡人性命,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张亨礼见得多了。 可他用眼角余光注意了一下,那些早先在附近休息的水手伙计,听到声响后,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块,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眼底有些惊恐。 “老祖,发生了何事?”张亨礼微躬着身问道。 张世平早就注意到了张亨礼,身边四把青霜飞剑,灵光闪烁了下,缩化为巴掌大的四把小剑,先后飞入他的衣袖之中。 “刚才有个老家伙摸上了船,不过现在已经退走了。亨礼,你吩咐下去,即刻收起船锚,无需顾惜灵石,全速前行。这里怕是会有两位金丹修士生死搏杀,如非不可,我们不要趟这趟浑水。”张世平看着江沧离去的方向,眉头深皱,他想了想,吩咐了张亨礼一声,是非之地不可久待,以免无端惹祸上门,引火烧身。 能将江沧重伤的修士,修为至少也得在金丹中期。要是他们一行人卷进去这场不必要的祸事,他自保有余,但是船上的低阶修士和凡人,怕是要葬身鱼腹了。 他并不知道这人已经被江沧杀了,又因为玄机合魂秘术的缘故,这家伙神魂连同一身的修为全部被江沧吸收殆尽,榨干了骨头缝里的最后一滴油。 “还有回去以后,这几户人家抚恤,往上抬个一等吧。”张世平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最后留下一句话,便朝着船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其实他还有句话“终究是可怜人”没有说出来。双方身份太过于悬殊,所谓礼不下庶人,从上船至今,没有一位凡人敢在张世平面前这些人怕是说话都说不利索。 看到张世平走了过来,众人尽皆低头,挪移让开了一条通道。 待张世平走后,一位身上只穿着件棕色短褂的中年汉子,满脸风霜,他看着张亨礼,犹豫了下,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张亨礼眉头一皱,转头对着老头,开口说道: “老常头,把黑鱼,筒子,王五三人尸体抬下仓去,用冰先冻着,等回去了再入土为安。至于抚恤的事情,老祖说了加一等,那就按乙等抚恤,。大伙,手脚麻利些,没听老祖说嘛,这里会有两位真人死斗,不想喂鱼的,动作快点,别磨蹭了。” 老常头身后几个青壮的汉子,快步走了过来,将地上这三人抬走。 而其他的水手伙计,听到三人抚恤是乙等,尽皆流露出羡慕之色,张家乙等的抚恤足可以让家中的父母妻儿安安稳稳过上二十年,到时候家中儿女长成,还有一份安稳的活计,比自己跑海走船要快活的多。 一时间原本心中惶恐的众人,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般, 随着张亨礼的吩咐,还有几位练气修士的的指挥,船上的七八十个水手伙计,纷纷跑动了起来,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绞起绳索,收起铁锚,扬起风帆…… 张亨礼则御器朝着船舱法阵飞去,快速地祭起。 海船定风破浪,在夜色之中朝着南州行驶而去。 在远处,张世平并没有直接回到房间之中是那黑沉沉海浪,看不到边际。张世平神念催动,查探着附近十里内的动静,以免江沧去而复返。 纵使江沧看起来身受重伤,但是他没有把握将其留下来。困兽犹斗,况且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示敌以弱。 张世平依栏观澜,浪声涛涛,他轻敲着铁木栏杆,眼中闪过一丝警戒,又有几分自嘲。说到底还是自己修为太弱了,家族还是太弱了,否则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可修行这事,急躁不得啊!多少修士走了岔路,失了本心。要是想一想修为就能大涨,那他又何必日夜苦修,数十年上百年如一日。 直至天色发白,一夜无事,张世平这才返回房中。 又过了七天,海船入港,张世平则早先一步,遁光飞回了翠竹谷。 一回到谷中,张世平见阵法之中有几道传音符箓,取出银色令牌,轻声念了几句口诀,将这几块传音符,卷进衣袖中。 从谷外飞入谷中院落的路上,张世平抽空将这些玉简查看了一遍,里面说的大多都是一些无用的消息。 只有一块碧玉色的传音玉简,是附近碧波真人所留的,说是想要用灵物换取他谷中的一截三阶玉竹。 金丹修士之间相互交换灵物,这种事情很是寻常。这些灵竹,张世平还用不上,若是能换取一些自己所需要的火属性灵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拜见老祖。”正当张世平朝着谷中走去的时候,几个年轻的张家一辈,结伴走来,一看到张世平后,躬身行礼。 张世平点了一下头,看到这几人中有个新的面孔,正是他先前曾教导过几日的张添武。 第四百一十八章 跟随 其实要真的计较起来,张添武如今年纪已有十六,修为却不过练气二层,是没有资格来翠竹谷中修行的。 翠谷竹除了是一处灵气充裕的三阶灵地之外,对于张家弟子来说,能在老祖洞府修行,是一种荣耀。 也就是如今的张家族长张亨仁,看在张添武平日修行极为刻苦,可以说如今张家年轻一辈之中,就属这孩子最为勤奋。如今张家弟子中,七八成都是冲灵山脉本家这边所出,摄于族规森严,这些孩子平时虽无骄奢之心,但是骨子里的那种狠劲不足,张世平也曾因此找过张亨仁一次。 况且张添武从世俗中到冲灵山脉不过两三年,修行时日尚短,但是眼看着就要修炼到练气三层了,这算起来他的修行速度不差。 不过族中对于这孩子来翠竹谷中修行一事,没有多说闲话,那是因为在张世平去通玄秘境与碧浪岛的这段时间里面,张添武在家中弟子比试中,以练气二层的修为,连续击败两个练气三层的年轻族人。一身的炼体本事,远超同辈弟子,让张家其他人没有话说。 而这次的奖励除了法器和丹药,最重要的是能到翠竹谷中修行,因而如今张世平才能在谷中见到这孩子。 张添武来翠竹谷之前,曾在留影石中看到过家族老祖的影像,起初他刚看到的时候,心中大为惊讶。他没有想到,曾经教导过自己七天的前辈,竟然是自家老祖,还那么年轻。张添武听说老祖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但是样子看起来极为年轻,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其实若不是因为张世平留着胡须,看起来成熟稳重,张添武甚至觉得张世平就只有二十来岁而已。 “是你这孩子啊。”张世平看着这些孩子,先是对着张添武说了一句,而后笑着对其他小辈说道,“你们这是要到哪去?” “回老祖,今日是休沐,我们几人商量的一下,想回去冲灵山家中一趟。”领头的一位青衫修士张添谕微躬着腰说道,看起来比以前要稳重了一些。 这些日子,张添谕想了很多,起初他静不下心来,一时间修行无所寸进。谷中的几位教导的张家老人,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但是他们这些老头子,专门教导族中弟子,担心自己说得越多,添谕越听不进去,适得其反。最后还是一位血缘关系与张添谕较为亲近的老人,,让张添谕放下杂思愁绪,在家族藏经殿中静心读书。 有些事情,要自己想通了,方才是真的懂。外人说得再说,终究不如自己去悟,而这领悟所依托东西就是那些先贤所留下的经史子集。这些书籍不是修行功法,但是书中的道理,若是真的能读进去了,那能让年轻人少走很多弯路。 世上的事情,虽然无时无刻在变化着,但是其实这些变化,都只是一些外在的东西,诸如衣食住行一类的事物,那是生活方式上的改变。 而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几千年前与现如今,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修仙者依旧高高在上,他们不用依托于权钱,因为他们自身的修为,就天然地将自身与凡人区别开来,从古至今,凡人始终在泥坑中,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修仙者。 但是那些低阶的修仙者,又向往着更高的层次,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修仙者对于长生的渴望,让他们苦苦追求,但是一旦这种渺茫的希望幻灭了,修仙者数十年数百年来,对于自我的约束,就会开始崩塌。 当然这种事情,离张世平还远的很,离张家这些“添”字辈的年轻族人,更是远得不能再远了,这些孩子就好似出声的朝阳,正要放出万丈光芒。 听到他们要回去,张世平拍了拍手,几声之后,在他身边就出现了一个黑袍人,他悄无声息地出现。这人出现后,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阿三,护送他们。”张世平对着这黑袍人说道。这是他的筑基奴仆。 张世平有三个筑基奴仆,在谷中的这个叫做阿三,另外的阿大、阿二两人,被他派到了张亨仁那边。 “多谢老祖。”众人脆声感谢说道。 张世平衣袖一挥,朗声笑道:“无须多礼,去吧。” 而后张世平接着朝谷中走去,那黑袍人阿三,则是像一块木头,一动不动。这几位“添”字辈的弟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黑袍人依旧一动不动,最后他们几人结伴朝着谷外走去,阿三缓缓跟在后头。 张添谕拿出一块禁制令牌,出了法阵后,阿三便驾起了飞舟,众人踏上飞舟,化为一阵流光,朝着冲灵山脉而去。 张添武站在飞舟甲板上,透传濛濛灵光,朝着外界天高海阔。翠竹谷与冲灵山脉相距不远,这些年来,在滨海城中的那些修士,也都知道了在这里有个金丹张家,而且张世平这位没有道号的真人,还是玄远宗的长老。 滨海城是玄远宗的滨海城,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搏命歹徒,会在这些袭杀张家年轻修士,要是惹怒了张世平这位金丹真人还好,或许能逃得一命,但是若是玄远宗出手,就算是金丹真人,落了玄远宗的颜面,休想活的逍遥自在。 阿三驾驭飞舟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那冲灵山脉就远远在望。飞舟又凌空飞渡了几重山川后,到了冲灵山脉地界,便缓缓降落了下来。 飞舟上的张添谕、张添武几人,相互打了声招呼后,就彼此分离,驾驭起一阶的飞行法器,朝着家中飞去。 张添武如今所居住的地方,是在冲灵山脉中的一座一阶灵山上,在半山腰处,木叶之间,隐隐有一角棕黄的檐牙露了出来,他催动加下的圆台飞行法器,速度快了几分,两盏茶后,他人刚飞到府院上空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落下,便大声喊道:“娘,我回来了。” 嘹亮的声音传了很远,府中的婢女奴仆听到声音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望去,见到一位少年驾驭着法器缓缓飞下,他们这些仆人不是行万福,就是躬身,低头顺眉。 只有一个模样看起来在三四十岁的妇人,脚步有些急切地从后院房中走了出现,这人是张添武的生母。世俗之中,一旦发现了有族人身怀灵根,便会将其接到冲灵山脉本族之中培养,而他们的亲人,就要看这身怀灵根之人,想不想将其接到族中。 “武儿,怎么瘦了,在老祖那边过得很累吗,要注意身体!”张添武一走近,就被他母亲拉过来,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这才关怀说道。 “不累不累……”张添武连忙摇了摇头,他刚到翠竹谷中修行,三阶灵地灵气充裕,对于张添武来说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做梦一般,他怎么会觉得辛苦。 而施法隐藏在暗处的张世平,看着两人,眼中流出一丝缅怀,似乎在追忆着从前。他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些。 第四百一十九章 触动 世上万事万物,首尾相连成一个轮回,张世平往昔父母健在的时候,还能享受这种温情,看了眼前这情景,他犹如幽谷般的心,终是有几分触动。他如今自身在外,多与祁峰、火冥等人一起。 可半路方才相识相聚在一起的他们,彼此之间终究有一层隔阂,能算得上是朋友,但是终究是差了些意思。 而如今的翠竹张家,张世平望眼过去都是些小辈,与他说话都是毕恭毕敬,往往他开口了,底下的人就支起耳朵,聆听教诲。不过这道理说来说去,还是那么一些,他不想学着一些人,将简简单单的事情,往复杂的说,仿佛不这样,别人就会轻视他几分一般,就无法彰显他的学识渊博一样。 可惜张家“世”字辈中,竟无一人筑基成功,不然张世平或许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世间的诸般痛苦于心,凡人也好,修士也罢,两者并无多少差别,各有烦忧各有愁,力所能及的唯有“珍惜当下”四字。 张世平心中波澜渐起,种种思绪浮现与眼前,昔日白猿山、正阳宗,还有父母、许师叔、陈伯父……他们的音容相貌,仿佛越来越清晰,好像他伸手,便能将这些遗憾捉在手心中,弥补曾经的不甘。 心绪不宁下,张世平身形从一株四五个人合抱的古松中跌出,树梢上灰松鼠受到惊吓,叼着球果,一溜烟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山风吹过,林间簌簌作响。 树洞中,一只灰松鼠睁着大眼珠子,探出了头,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后,这才将大部分身子探了出来,灰影掠过,转眼便往上爬了一两丈高,啮啮地咬断了枝叶间的球果,浅褐色的松塔倏地一声,落了下来,掉在张世平的肩头,这才落到了地上,跌在细长如针的松叶间。 张世平身躯晃动了一下,突然惊觉的他,皱着眉头,金丹修士已经将自身大部分神魂,都凝于金丹之中,等闲不会这般无缘无故分心,甚至连木行遁法都维持不住,一时间让张世平有些后怕。 难不成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张世平有些狐疑,他催动神识,查遍了整座冲灵山,却一无所获。最后他收敛心绪,身形化为一股青烟,隐没在树林之中。 树上的灰松鼠,吱吱叽叽了几声,过了好长一会儿后,它从树上溜了下来,叼起松塔球果,转眼就又上了树。 张世平施展着青罗烟身,看着这只松鼠,眼送着它上了树,他翻手拿出一颗浅红色的丹药,手指一弹,无声无息地飞了松鼠窝中。 答谢了这只小家伙后,张世平静心受神,注意着张添武。 在家中第一次见到添武的时候,张世平本以为这孩子是在机缘巧合下,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强健了体魄。 可是这次张世平从碧浪岛回来以后,却发觉添武这孩子的情况有些不对。 张世平发现张添武这一具肉身,已经堪比炼气后期的修士了,可是他的修为却不过炼气二层,算是有些进步,但是相对于肉身来说,其中的差距犹如天与地。若是正常的情况,他应该有炼气三层或者炼气四层的修为,这其中细微差别让张世平起了疑心,因而他这才跟过来看一看,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对于炼体功法,张世平也是极为熟悉的,因而一些有助于修行炼体功法的奇花异草,还有灵丹妙药,他知道得不少。所张世平所知,除了一些极为特殊的奇物,不然就算是专门为了炼体功法配炼的丹药,在强健修士肉身的同时,也会对其法力一定的增益功效。 除了一些鬼修,有魂无魄,只能修炼神魂,化作鬼修,而余下的决大部分修仙者中,他们的肉身与法力,相辅相成。 所以在翠竹谷中,一看到张添武的时候,张世平就暗暗留了个心眼,跟了出来。 张家家族年轻一辈中,能入张世平眼的人不多,张添谕算一个,但是他出身太好了,没有足够的经历,虽然如今修为不错,但是这性子还需要好生打磨,不然难成大器。而从世俗中来的张添武,所受的苦要比张添谕多得多,他的性子因而也比张添谕成熟稳重,没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想法,只是修行时日尚短,修为不深。 两人各有所长,各有其短。至于他者,不得张世平青眼。 这两人总算是矮个里挑高个,任何一个出事了,都不是张世平想看到的,因而在察觉了张添武情况有些不正常的异样后,为了安全起见,张世平便跟了过来。 张添武的生活的范围很小,从世俗中来到冲灵山脉后,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山中修行,偶尔的几次外出,也只是跟着族中的筑基修士,去坊市中见见世面。张世平这样略微的一推算,张添武所得的奇遇,少说也有七成的可能,就在这座张家的冲灵山脉之中。 况且在此之前,张世平教导他的时候,曾发现了这孩子身上的药味颇重,再说修行炼体功法的时候,起初皮肉破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张世平从添武的体中所流出的淤血中,也能感受到其中的药力,明显是由于张添武方法不对,药力吸收不充分所导致的。 种种蛛丝马迹连起来,张世平便更加断定了张添武的机缘,很有可能就在这座山脉之中。 …… …… 而在张世平所不知道的地方,一袭青色道袍的青玉真君,在滨海城上空,在他不远处是一位腰间挎剑的中年修士。 “禹行道友,怎么来我滨海城,也不先说一声,也好让老道有些准备,不然同道们可就要笑老夫失礼数了。”青玉真君用脸皮撑起了笑容,眼中却没有半点欢迎的喜意。 “禹行道友,来我玄远宗,所谓何事?”白云之间,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渡羽真君飘然飞至青玉真君身边。 第四百二十章 谨慎 万剑门老祖禹行真君看到渡羽真君飘然而来,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并无多少忌惮之心。玄远宗天灵根修士渡羽的名声,他自然听说过。只不过这位玄远宗的天才修士,如今还稚嫩得很,对于自己并无多少威胁。 天灵根修士修行速度奇快,不说筑基,就是结丹,也无一丁点瓶颈之说,但是事情有利有弊,修士法力积攒容易,破境快,一般在年岁极小的时候,便能修行到金丹元婴境界,这样一来,渡羽真君又有多少时间去修行护身的功法? 不过要是再过了一两百年,那他对于渡羽这位后生,就要刮目相看了,但也只是刮目而已,能在灵气消退的小寰界中,修行到元婴境界的修士,哪一位不是天资横溢,哪一位不是机缘福运亨通,即使打不过对面,也不至于连跑都跑不了。 ……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 青玉与渡羽两人目送着禹行真君离去,直至他从两人神识范围内消失了,他们方才朝着城中飞去。至于禹行为何朝着南海飞去,那就不管他们两人的事情了。 “渡羽,老夫我就先回去了,后续的事情就由你处理了。”青玉真君神色淡然地对着渡羽说了一声,看都没看不远处的那一个全身笼罩着灰蒙蒙的妖气的黑袍修士。 渡羽真君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此事劳烦师叔了,渡羽代师尊谢过!” “可别,你那师尊可不是会说谢字的人,你和他说下,此事他欠老夫一个人情,别忘了!”说完后,青玉真君便衣袖一扇,化为一道青色流光,消失在原地。 渡羽真君听到青玉师叔的话,脸上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这是师尊与青玉师叔的事情,他虽然已经是元婴修士了,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便不会错了。 而后渡羽真君缓缓飞至那黑袍修士身边,他心中虽然不喜眼前的这位沧冥妖君,但是它毕竟是千目一族在南州的话事人。千目蟾一族虽然这几千年来远遁沧古洋,名声不显,但是一位妖尊的面子就摆在那边,玄远宗不能当做看不到。 “不过这日子也快了,那头老蟾蜍活了那么久,也该寿终正寝了。”渡羽真君心中想着那头老蟾蜍早点死。 可他对于眼前的这位沧冥妖君,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恶意,抱拳说道:“沧冥道友,那禹行我们两人已经拦下了,不知道可算是完成了承诺?” 沧溟真君摘下帽兜,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左脸,好似贴着块灰粽色的蟾蜍老皮一般,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多谢渡羽道友了,这当然算是完成了承诺了。不过少主深受老祖所看重,还希望这两三个月,你我几人还是不要离开滨海城,省得禹行去而复返,不然少主要是受伤了,那老祖那边我可就没法交代了。” 渡羽真君听沧溟这话,眉头一皱,对于沧溟的质疑,他心中有些不喜。滨海城是他玄远宗的地盘,他们两人已经事先和禹行打了声招呼了,量这位万剑门的老祖也不敢再生出其他心思来。不然这刚重立不久的万剑门,玄远宗有得是办法将其连根拔除个干干净净。 但是看在千目一族,自愿让出今年交易的一成利润的份上,渡羽真君笑着点了下头,应了声好。 …… …… 临近傍晚时分,张添武陪着他娘亲用过了晚饭后,他和在家中的时候一般,出了门,驾起飞行法器,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赶去。 在途中,他与几位张家的练气修士相遇,彼此笑着打了几声招呼。那几位张家练气修士,知道张添武在家族小比上大展光彩,如今入了老祖所在的翠竹谷中修行,今后前途定然远超于他们几人,所以这一路下来,这些不过练气初期、中期的张家修士,皆对张添武报以善意。 一路下来,到了山中后,张添武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但是他脸上笑意不减。 家族主脉的那些仙人老爷,他自从回到张家,测出了灵根后,他耳边就一直被那几位族老念叨着,嘱咐着自己过去那边,要如何如何! 那些族老交代得很清楚,也说得很明白,不过那几位族老终究不是修仙者,他们以世家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去教导张添武。 世上的王朝每隔个几百年上千年就更替一次,但是世家不同,他们能存在得更久。王朝的兴亡更替,对于世家来说,只要他们不提前下注的话,那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今儿是李家做主,明儿是赵家上位,对于世家,其实都一样,王族皇族都要依仗着世家,维护一方平安。 家族大了,有权了,有钱了,那么就有很多诟病生出。这些事情,那几位族老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就是依着这些,去教导张添武。 可当张添武来到了冲灵山脉以后,他方才知道,修仙界与世俗有着明显的差别。世俗中需要权钱,但是修仙界中看重的是力量,比世俗中少了一些弯弯绕绕,显得更加直接了些。 起初在两年前,他们母子两人来这里,那叫一个人生地不熟。虽然大家都是姓张,但是大部分都已经出了五服,真的要论起来,也只不过是邻里邻居而已,因而显得彼此之间显得冷漠生分了些。 现在,大家已经渐渐熟络了,相互之间也有了一些走动往来,他方才觉得这是一个家,而不是几间房子而已。 想到这里,张添武笑了笑,见过人生薄凉的他,对于这种感觉,心中有些珍惜。 张添武催动神识注意这周围几十丈的风吹草动,又看了左右,然后拨开土道旁边的杂草,走进了树林中,他并没有直接朝着那处很是隐蔽的山洞走去,而是走到林中的时候,就停下来,开始打熬身体。 这里的树木,是造海船所用的铁木,常年受灵气滋润,坚硬如铁,他拳、肘、膝、腿、背、胸,乃至头,不断撞击着树干,传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嘭嘭”声。 在身体与铁木每一次撞击的时候,张添武运转《木玄身》功法,吸收着铁木中的灵机,与自身法力,融合在一起,熬炼着肉身。 很快日头便落下山,山中林木繁森,更为幽暗,但是一声又一声,富有节奏的撞击声,从林中传至在十几丈外的张世平耳中。 张世平看着张添武如此勤奋,眼中又几分满意。张家年轻一辈中,修行炼体功法,绝大部分都是用药浴,修行速度不慢,痛苦也要少一些。 只是这孩子是过于谨慎了,看样子今晚他是不会去采摘灵药了,张世平想到。 不过他不急,休沐也就这几天而已,这孩子要是这次不去,就只能等下次的休沐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木玄身 张世平微施手段,一缕蕴含着自身丝许魂念的青罗烟身从他身上散出,凝成一尊与张世平身材面容一模一样的化身,烟身紧闭的双目一张,双眸中神采迸发,朝着张世平颔首轻笑,张世平衣袖轻轻一拂,烟身随风顿散,无形无踪。 十余丈外的张添武挥拳霍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早已出了不知多少,又随着浑身血气蒸腾,再加上这山间林中清风一吹,犹如冰水入炎池。若不是因为他时时刻刻运转着《木玄身》,吸收着这棵铁木躯身中的灵机,他这般练法,还未等到功成,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垮掉了。 《木玄身》这门功法乃是王老祖给张世平的众多典籍功法中的一门,经过正阳宗几千年来的改善,如今已是一门极其完善的功法,是一门能修行至金丹期的炼体功法。 张添武从家族藏经阁中寻得《木玄身》,看重的便是这门功法前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灵石,后期也能修行至金丹期,省的半途转修他法,浪费了大好的时间。这一点家族中的授功长老,有专门提醒过,因而他条条选选了大半天,方才选中了这门功法。 因为张家每一个弟子,都已经测过灵根,验过了体质,所以在进入家族藏经阁之前,张家的授功长老已先向这些年轻的弟子,各说了好几本他自认为较为合适他们自身的功法。张家之中,除了张世平以外,就属授功长老最为熟悉族中典藏,他跟张添武提及的功法有三门,分别是《木玄身》、《枯荣法》、《归元经》,这三门功法都是与张添武自身灵根相配。 经过了正阳宗先辈的完善后,《木玄身》算是最合适木属性灵根修士的一门炼体功法了。 以往在白猿山的时候,张家子弟可没有这般好运气,张世平这一辈的族人中,除他以外的那些人,所习得的功法,无非不过是家族中几百年来所珍藏的几种。就算是资质心性经过了族中长辈考验,所能修习的也就那几种筑基期的法门,着实有限得很。 张世平立身树梢,今夜月色隐隐晦晦,在青罗烟身随风附在张添武身上后,他便收回了神识,微抬着头,远眺着天际,风冷云浓,月色暗淡,几不可辩。 他长衫一袭,随风而动,低吟了一声“明明暗暗,惟时何为”,几不可闻。 在张世平凝望沉思的时候,张添武一拳一脚,一冲一撞,在没人督促下,他仍无半点松懈之心。 穷有穷得练法,就如同张添武一般,熬炼筋骨的同时运转功法,攫取灵木之中的灵机,强大自身,因为没有药浴丹药相助,修行速度自然也快不到哪里去,但是与其他金丹炼体功法相比,已经算是一门门槛极低的功法了。 不过富也有富的修行之法,外泡的药浴,内服的丹药,双管齐下,进步飞快。但是这练气期的药浴,药材就算是成本,一副下来也要九颗灵石,两天浸泡一次,一个月就得花上百来颗灵石,更不要说价值更为贵重的丹药了,如此算下来一个月就能花掉三四百颗灵石。 三四百灵石对于张家并不算太多,但是如今张家快要近千口人,要是家族中每一个族人都这样,那么一个月几十万灵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家族中所有人都你看我,我看他的,谁都有私心,谁都想有更多的修行资源。 但是这些家族中的修行资源,又不能每个人都一样,绝对的公平只会带来灾难。因而修仙界中大部分家族都是根据修士的修为来分配修行资源,而那些刚踏足修行的新人,则是根据其自身的灵根或者体质。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千古不变的道理。 至于那些前途无望的低阶修士,多半是去打理家族产业,如各处灵田、药田、店铺、商队等等,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多得些灵石,还有家族功绩点,遗泽后人。 可是张添武刚来张家主脉,冲灵山脉中倒是有一个与他同个分脉家族中来的人,这人已经五十几岁了,修为练气七层,算是他祖父一辈的人,平时也对他们母子两人多有照顾。但是他有一位刚出生的孙儿,测出了灵根,双灵根资质,如今张家灵根资质最好的一个族人。 这人大部分的心思自然都在这个嫡亲的孙儿身上,恨不得自己所有的灵石,都花在这宝贝孙子身上,哪还会为张添武购买药材丹药? 亲疏有别,张添武看得很开,这世上除了母亲,哪会有人无缘无故对自己好?不过家族主脉倒是出乎了他意料之外,没有那么多虫蝇苟且,比世俗那些世家大族干净了不知道多少!他母子两人来到这里之后,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没有半点短缺。 只是或许是因为修行的缘故,大家性子都冷了些,没有那么多的交际,有望筑基的族人,大多不敢有半点松懈,而那么无望筑基的,早就被家族打发去管理族中诸多产业去了,为了后辈多赚一些灵石,多攒下一些家财。 生命的延续,亲情的维系! 他沉喝了一声,然后重重地在铁木上撞了一下,铁树那黑色如墨片的树叶哗哗落下,“咔嚓”,一声很是清脆的声音响彻在这方寂静的小天地里,紧随着是几声小一些的声响。 张添武静立了一小会儿,在这颗铁木轰然倒下,惊起了附近巢中众多倦鸟,也惊动了十几丈外沉思的张世平后,张添武浑身翻涌的血气,随着他呼出一道长长的气剑,渐渐平复了下来。他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了一颗固本强身的朱红色丹药服下,而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裳,搭在了肩上,朝着林中草木繁茂的地方走去。 至于那颗倒下的铁木,张添武看了一眼,有些头痛,虽然冲灵山脉这条二阶灵脉上灵木不少,但是修行《木玄身》只要把控得好一些,不将灵木中的灵机榨取干净,那么灵木就不会枯朽坏倒。在一段时间后,等灵机复原了,灵木也便会安然无恙了。 只是今夜张添武修行了《木玄身》,偶有所感,心中生有灵犀,突破近在眼前,因而才没有停下来。 虽说坏了灵木,还是上了阶的,不免要向族中管事报备一下,但是因为是自身功法修为的缘故,没有人会在这一点上为难自己,张添武明白得很。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小段路,期间又打了个转,在确认了附近没有半个人影后,他在走近一处不起眼的草木丛中后,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百二十二章 老鬼 夜色无光,山洞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洞中黑乎乎的泥土地,有些浮松,张添武一脚踩下去,便微微陷了下去。 他轻车熟路朝前走了几丈远,便到了洞底,黑压压的墙壁前几点黄晕晕的光团,离地不到丈高。 张添武伸手梳理了下头发,取下了几根青黄的杂草叶,这才施法,手中光团甩出,附在洞中石壁上,碧莹色的光芒,柔柔地将整个山洞照得分明。 一株丈高的老树,顿显在他面前,细长的树枝丫子,似蛟龙爪牙,却没有半片叶子。 老树就离着他不过一步远,老树树皮深黑如墨,又或许因为山洞中极其潮湿的缘故,树干上面长着一层厚厚的青苔,深绿深绿的样子,张添武伸手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带着几分凉冰。 而就是洞中这株不起眼的老树上,却挂着三颗散发着晕晕金黄色光芒的果实,果皮犹如蛟龙金鳞。 张添武甩了下手,便一跃而起,完好无损地扯下了一颗看起来最是丰润的金果,受到扯拉的枝丫,唰唰地如爪牙张舞着。张添武很是满意地看着手中的金果,这颗不知名的灵果,他在家族的藏经阁中翻阅了至少上百本草木典籍,却没有查出,只发现了几种与其相似的灵木灵果。 蛇蜕实、乌木心、龙鳞果……这几种灵果,与洞中的这颗乌树金果有几分相似,可是张添武再三查证以后,便将其排除在外。 蛇蜕实,是巨蛇成婴化形渡雷劫后,蜕下一身的旧皮,而这蛇蜕又恰巧披附在生机枯寂的古木上,引得余雷劈下,至死方生,复发出一点灵机生气。这蛇树再历经几百年灵气润养,所结成的灵果,便被称为蛇蜕实,乃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健体灵药,更是一种对于蛇类妖兽净化血脉的上等灵果。 这蛇蜕实,实在是太过难得,每一株蛇树的长成,至少意味着一条蛇类大妖在劫雷之中殒命。巨蛇所蜕下的旧皮,与自身及其相配,只需要稍微炼制一番,便是一件与自身心血相连的法宝,因而只要是成功渡过劫雷的妖蛇,又怎么舍得丢弃?也就只有妖蛇殒命劫雷下,方才有那么一丝机会,诞生出蛇树来,从而结成蛇蜕实。 乌木,全名是混魂乌,是一种生长在万人坑白骨堆的灵木,吸收残魂怨念,结成的灵果有安魂定心之效,是炼制定魂丹的主药,而乌木所制成的法器宝具,更是对魂魄这等虚无之物,极其克制。凡间的寻常小儿身佩一块乌木牌,那莫说是刚成型的冤魂,就算是厉鬼也会退避三分,若无大仇,等闲不会靠近方圆三丈内。 不过混魂乌木木心,过了三千载,便是一味养魂奇物,炼成灵药,制成法宝,皆有奇效。 张添武在将山洞里里外外查了个通透,连地都翻了三尺,也没有找到半块残骨,也没有发现此处也不是什么怨鬼厉鬼云集的鬼府死地,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排除了眼前这棵老树是混魂乌的可能。 而至于龙鳞果更是夸张,需是真龙或是接近真龙的大能,泣血于灵木,所结出的灵果,要是生生服下,会将自身血脉龙化,有修为大涨的可能,也有丧失理智化成龙兽的危险。这种灵果,在上古时期,也不多见。 在修仙界中能被成为真龙的存在,可都是真灵级数的大能,是大乘修士,一合眼八百载,一入定三千年。在大能修士之中,莫说是一滴血了,就是一缕发丝,被仇家得到,对方便能以咒术相加,祂们岂能不放在心上? 所以沾染了大乘级数宝血的灵木,从古至今就不多见。而如今修仙界,如此稀薄的灵气,也无法让这等灵木,正常生长结果。 这些信息,张添武从族中书籍上看到后,就牢牢记在心中。 在他刚来冲灵山不久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处山洞,那时候这棵不知名的老树上,结有九颗灵果,他近三年来,加上现在手中的这颗,已经摘下了七颗了。 张添武看着仍挂在树上的两颗金果,他一开始服用的时候,第一颗金果的药效,他足足花了大半年,方才吸收得干干净净。 后面的日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服用过灵果的原因,还是修为增长的缘故,他吸收得越来越快,也许再过上一两个月,剩下的两颗金果,也会被他服下。 张添武空无一物的左手,猛然捏拳,一声很是沉闷的气爆声,在山洞中乍起。他满意地捏拳,自己能感受到身体中所蕴含的力量,极其巨大,搏杀虎豹,只是等闲。这种感觉是他在修行前,所想不到的。 他右手手中的金果,香气逐渐浓郁起来,张添武口齿生津。他二话不说,张嘴便是一大口,手中的灵果,足足少了一大半,还未等他咀嚼,一声很是虚弱无力的呻吟声,突兀地在这方小小的山洞中,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张添武背后发冷,脖子生硬地转了下,在石壁碧萤色的灵光下,老树黑墨的树皮上,浮现出一张沧桑老脸,经那灵光一照,更显得惨绿阴沉,一下子将张添武惊吓了,跳离了丈远。 “此地的主人,既然来了,便出来吧。”也不见树干上的那张老脸嘴唇张合,张添武就听到了这句话。 “添武,将你手中的魂傀果扔了。”张世平不知何时,出现在张添武身边,看着他手中只剩下一半的金果,方才恍然明白了,为何张添武身躯越发强大,而修为却仍在原地踏步。魂傀果不是真正的果树,而是一种以精纯魂力所化成的灵果。 魂傀果,能强健修士肉身,但是其主效,是无声无息地改变修士内在,变成一具灵傀,从而变得更加容易夺舍。 这一切,应该都是眼前这位失去肉身,只剩下魂魄的道友,所搞得鬼。张世平看了下老树,一眼便看出这棵混魂乌,年岁已久,对方怕是寄身于此有一段时间了。他有些疑惑,混魂乌生长需要海量的怨魂残念,而这里清明如镜,实在是怪得很! 在心生疑惑的同时,张世平手中的宝塔,黑炎熊熊燃起,化为一道黑蛇,将老树卷绕了起来,只要对方有什么小动作,他便一把火烧了对方寄身之物,也焚灭了对方魂魄。 “还请道友手下留情,老夫有一事相告,可救道友一命,如何?”黑炎之中,这老者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 第四百二十三章 谁在乎 “我看道友困于此地已久了吧!”张世平神色淡然地说道,言下之意无外乎就是自己与眼前这位寄身混魂乌的修士,两人没有丝毫交集,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哪能说得上救命的这种大事? 在张世平看来,对方只是为了活命,信口雌黄罢了。 张世平身后的张添武叫了一声老祖,他手中的半颗魂傀果,早就像是生了刺一般,被他扔在地上。他当即用手指扣了喉咙眼,一阵干呕。 张世平抬手止了下,这老鬼弄出来的东西,又哪能这般容易就弄得出来的。不过也没事,这老鬼应该只是想弄一具身外化身而已,没有夺舍的打算。张世平没有丝毫掩饰地探查了对方,老鬼与这株混魂乌两者的气息几乎融为一体,却没有真的与混魂乌相合。 这也意味着对方只是幽魂而已,一身修为在漫长的时间里,早已化为乌有,要不是因为混魂乌木心养魂奇效,他又哪能保持神志清明。 张添武这才停了下来,安分地站在张世平身后。 他看了老祖挺直的腰背,又瞥了一眼被黑炎绕烧的树脸,见此情景,他心底波涛汹涌,后怕之意顿生于心,以致额头上也冒了一层细细的冷汗来。 “久了,久了,八百还是九百载,或是一千年,太长了,老夫实在记不清了。”老者声音拉的老长,有种世事无常之感,也有种欲将解脱的洒脱之意。他看到张世平的双眼,就明白了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因为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人位置调换,他也不论对方先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承诺,而心慈手软。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以往不放在眼中的金丹后辈,如今自身生死全系于对方一念之间,可悲,可恨,也可叹! 秦相山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道友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自行投胎去吧。若是让张某亲自动手,以道友如今这种境地,怕是要魂飞魄散。保得一缕真魂灵机,或许来世还能再踏入修行路。” “张道友信佛吗?这人有来世吗?老夫一生所修持的是相术,相天相地亦相人,可老夫相不到来生,也相不到人心。不过老夫这相术,还是有几分玄妙的,老夫能修行至元婴境界,还是多亏了此法,道友若是想学,老夫便倾囊相授。”秦相山没有回应张世平的话,自顾自说着。 “道友请吧。”张世平摇了摇头。 听到这位元婴修士的话,张世平不心动是假的。但是他无法完全把控住眼前这位元婴修士,纵使对方已落到如此境地! 一贪私念,万劫不复,需得日日自省。 因为对方也不是没有后手,若是他殊死一搏,将自身神魂完全融入这株混魂乌,到时候灵木与他,不分彼此。灵木开智,以他元婴的境界,所引动的雷劫,足以笼罩住整座冲灵山脉。张世平诸般手段尽施,逃出雷劫之外,多半是没有问题。但是张家余下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能跑得了的。 所以张世平只能在对方夺舍灵木,欲图两败俱伤之前,直接将对方连同混魂乌毁去,以免天劫降下,张家毁于一旦。老鬼魂飞魄散的同时,那这株少说也有三四千年的混魂乌,也要在他的黑炎之中化为灰烬,委实可惜。 他要是自行了绝,那是最好的,省得途生周折,张世平不想用全族性命,去赌这元婴老怪的话。再说对方暮气沉沉,就算再贪生,余下的日子也无非几十年时间,结局早已注定! 天地定下的寿数,又岂能尽如人意。 “唉!”秦相山叹了一声。 他自从遭遇不测,幸得逃得一难,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苟全性命,可肉身被仇敌焚毁,魂魄也受损得太过厉害,而对方更是不死不休,一路追索。 他无奈之下,只能进一步耗损元婴本源,在远遁奔逃的时候,又足足遁空了三次,方才摆脱了对方。到了此地的时候,他原本凝实的元婴,早就变得虚虚幻幻,好似无根浮萍,以致于他神智混混沌沌,连夺舍都无力,只能寄身在混魂乌中,蕴养神魂。 这也是幸好他曾在冲灵山脉中留有后手,就是他如今寄身的这颗混魂乌,在当时已有三千七百寿载,如今树龄也快五千岁了。看来这位金丹修士,是看在这株混魂乌的面子,方才与自己将那么多话的。 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他这个活了上千年的元婴修士,除了玄远宗这处,他在别处,还有好几处密府。不过当时的情形,也唯有这处混魂乌能救他一命。其他的几处密府可没有混魂乌,这种能润养神魂的灵物。 撕裂虚空,远遁千里,这种神通在化神修士之中,只能算是寻常。不过对于元婴修士,在没有元婴出窍的情况下,想要撕裂虚空,那除非是是觉醒了血脉神通,又或者依借着奇宝古宝,不然几无可能! 想他秦相山于花甲之年,得遇仙缘,误入古修士洞府,幸得到相术《相地诀》传承,修行以来,趋福避祸。只是算人不算己,自己终究没料到义子勾结外人,害了他的命。 寄身于混魂乌中的秦相山,树干上浮现的苍老面孔转动了下,他看着周身黑炎熊熊,“张道友,老夫还有几处秘府。只要道友将那小辈交与老夫,几十年以后,等老夫寿尽了,便将那几处秘府告知道友。如此一来,道友也不必担心老夫了吧?” 失了混魂乌这依仗,所寄身的灵傀又只是刚入修行的炼气士,生死都在对方一念之间,眼前的这位张道友没有理由不答应,秦相山透过摇曳的黑炎,看着张世平想到。 安生地渡过最后的几十年,了结最后的一些杂事,这是秦相山最后的想法。 一边是元婴遗宝,一边是炼气小儿,孰轻孰重,局外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心中也有一杆秤,衡量得很是清楚。 张世平沉吟了一下,对方要是脱离了混魂乌,生死尽皆在自己一念之间,说不心动是假的。秦相山沉默着等着张世平的回话,至于张添武,他不在乎这炼气小儿愿不愿意。 在元婴修士与金丹修士之间,哪轮得到他说话!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发疯 其实要不是因为自己沦落到了这境地,在他秦相山面前,这金丹小辈又那敢如此? 秦相山心中有些憋屈,但是形势比人强,修仙界中以往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如今以一种做生意般的语气,等着张世平的答复。而在张世平身后的张添武脸色顿变,没了几分血色,想要转身逃跑,但是双脚却像是扎了根一样,不敢挪动半步。 他明白自己一个练气期的修士,在这树妖和老祖面前绝没有半分逃脱的可能,他唯一的依仗,还是自己服用灵果后,堪比练气期后期修士的肉身,但是他这依仗也不过是树妖的手笔。张添武他心中也明白自己不能跑,他要是后退半步,有表现出半点的不信任,那么落了老祖的面子,那自己处境更加堪忧。 张添武眉眼半低,生死全在他人一念之间,无奈罢了。 不过张世平却没有多注意身后的张添武,也不知道张添武一时之间竟然想的如此之多。 他如今八分心神放在这元婴老怪身上,余下的两分则是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至于老怪说的话,听听也就是了,什么功法,什么秘府,谁知道是真是假的? 可纵使不知道真假,张世平所催动的黑炎也是为之一滞,财帛动人心,而且还是一位元婴修士的遗宝,他眼中闪过了几分思索之色,直盯着那树皮老脸好一会儿,这才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轻笑说道:“既然前辈说有几处秘府留存,那么可否先说个一两处?” 听到张世平这样一说,混魂乌木躯干上的人脸,鼓起了几分,像是填充了血肉一般,多了几分生气,斑驳的老脸双眼眼皮微动,而后睁开了眼,两颗黑珠般的眸子,盯着张世平。 过了几个呼吸后,秦相山盯着张世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回响在这座小小的山洞里面,笑声中的癫狂之意尽显! 张世平不知道这老怪物为何这般,他皱了下眉头,有点不解,在他身前的炎陨塔轻轻一晃,原本围在混魂乌木四周的黑炎,火势一下子猛烈了几分,熊熊跃动的火焰,不似普通的火焰那边,它暗哑如墨,在黑夜之中毫不显眼,但是这火焰在须臾之间便将混魂乌木的几根枝叶,灼成一缕缕的黑烟。 “啊…………” 癫狂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得是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声,可在哀嚎声变得嘶哑了之后,紧接着是那宛如夜枭的桀桀尖锐刺耳的声音。 音潮阵阵,张添武额头上的青筋根根乍起,血色上涌,他双手早已紧紧压着双耳,却没有半点用处,双目圆睁,目眦欲裂,愈发狰狞。 原本潮湿的山洞,水汽尽去,阴凉瞬间炙热起来,张世平心神一动,在他身后的张添武整个人无端离地三分,而后身形一动,整个人宛如流矢,倒飞了十几丈远,等他回神过来,脸上的血色消退了几分,人已经跌坐在洞外的草地上。 “退下。”张添武耳边传来张世平一声很是平淡的传音,他脸上喜色浮现,右掌朝着草地拍了一下,人立马腾空站了起来。他没有强留,在得到老祖允许后,二话不说掏出一块叶子形状的飞行法器,轻念了几声口诀,匆匆驾起升空,在茫茫夜色之中,朝着族长修行洞府方向飞了过去。 在扔走身后的累赘后,张世平死死盯着形若欲狂的树脸,言语之间连半分客气也没有,沉声喝道:“老怪三息之后,若不安分下来,那就别怪我了。” 张世平不明白为何这老怪先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这幅模样,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搞什么,但是出于对高阶修士的谨慎,他虽说三息,但是在大喝警告之前,已先将黑炎尽数催动,与此同时神魂化念,磅礴的神念将这方小小的山洞笼罩住,连地下都没有放过。 混魂乌木上的树脸愈发生动起来,棕黑色竟然渐渐消去,密密麻麻的血丝网络起来,汇成了一张没有脸皮的猩红血脸。两颗眼白远大过眼黑的眸子,因为没有眼皮的缘故,乍裂般地往外翻,像是要爆出来的样子。而在满口的血牙下,血肉涌动着,在片刻之间,一条血淋淋的舌头,连着舌下的青筋膜络也长了出来,从树脸口中传出的叫声,则更为惊唳。 突兀的变化,让张世平顿感心悸,好似自己被一头巨兽盯上。 这种感觉! 张世平脸色阴沉,这老怪不知为何发疯,竟然直接夺舍了混魂乌木。 其实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的神态语气,与秦相山所收的那位义子,竟然有七八分相似,触景伤情,再加上这老怪困于此地近千年岁月,时日无多,他心底的那根弦一下子绷断了去,也不去想着去苟延残喘余下的几十年时间。 然而这些事情,张世平是半点也不知道,他直觉得这老怪心智已经全无,自己一头雾水而已。 修士夺舍灵木,无异于灵木开智,眼前这株混魂乌木已是四阶宝树,灵智一开,所渡的劫雷与婴劫仿若无几。 修仙界中,修士在失去肉身后,余下的路,无非只有那么三四条而已。神魂凝练,魂魄能出窍者方才有夺舍的机会。通常的练气修士因为神魂未实,肉身消亡后,魂魄一般是浑浑噩噩,少则个把时辰,多则一两日,便会消散了去。 而筑基修士就好得多了,神魂已经足够凝实,在最初的懵懂后,便会清醒过来,这才有几分夺舍复活的机会。但是魂魄脱离肉身蕴养后,终究是太过孱弱了,所能夺舍的一般是凡人,或者是那些没有防备的低阶修士。不过有机会夺舍的筑基修士很少,能斩杀筑基修士的仇家,哪会放过剩下的残魂,不是将之拘禁起来,就是直接杀灭了,免得留下后顾之忧。 除非是这位练气、筑基修士,发现了什么还未踏上修行路的良才美玉,诸如那最上等的天灵根,或者珍贵至极的体质。他们为了今后的修行路,能够走得更远,便会舍弃了原身,夺舍对方。可是因为练气筑基修士不像金丹元婴修士那般,已经将浑身的修为,凝实在方寸之间,夺舍之后在服用增益法力的丹药,便能很快恢复原先的修为。 练气筑基修士选择夺舍,也就意味着他们放弃了原先的修为,从头开始修行! 从头开始的修士,他们原本的寿元,可不会因为夺舍,老天便从头开始计算。练气修士能活个一百几十年,已经算是长寿了。若是他在五十岁夺舍,那余下的寿元就是那区区的几十年了。而且因为夺舍的缘故,这肉身与神魂没有那么相配,留有隐患。 所以修仙界中夺舍的低阶修士不多,大多数夺舍是那些金丹元婴修士,他们自保的手段多,就算是一不留神失去了肉身,在金丹元婴无损的情况下,自身的神通手段不缺,也更有机会存活下来,夺舍重活下来。 张世平也没有再顾忌着这株几千年的混魂乌木宝树,他心念一起,那些黑炎顿时包裹住混魂乌木,又猛然扩散开来,充斥这方小小的的山洞。张世平身影飘动,化为青烟,出现在洞外,他盯着山洞,又脸色凝重地望着天上,看着天空中风雷不再凝聚,这才松了一口气。 “唉!”张世平神色反复,最后叹了一口气,暗想到那混魂乌木,着实可惜了很。至于那老鬼所说的遗宝秘府,张世平是心动,可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得到。元婴修士的秘府,留下的诸般防护手段,不是他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所能染指的。 他低头转向山洞,眼前的山洞已经黑炎灼烧的缘故,洞口足足变大了许多,里面黑黝黝一片,已经没有半点生机了。 缕缕黑炎从洞中飘了出来,萦绕着他手中的炎陨塔。 突然之间,张世平又出现在山洞之中,他五指成爪对着原本长着混魂乌木的地方一抓,咔咔几声,那焦黑釉化地上龟裂开来,一块四四方方雕满各种鬼怪的石板,冲破釉化的黑土,被他抓在手中。 张世平翻看了几下,有些喜出外望,不过他没有多看,朝着这石板贴了几张紫色的符箓,封了气息,不至于外露出半点来,这才收进储物袋中。他看着腰间的储物袋子,暗想着自己也合该去买个储物的法宝,储物袋所能容纳的东西不多,而且里面的气息容易被他人用法术探知到。 收好石板后,张世平脚边那些焦黑釉化的碎石块,哗啦啦地重填了进去,他又催动手中的炎陨他,黑炎砰发,将其灼烧了一遍,恢复从原样,看不出半点不同后,他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 他御空飞起,却没有直接离去,而是立身在这小山几十丈高的地方,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 玄远宗不准修士在滨海城中渡劫,刚才这种气息,虽然只是转瞬,但是想必城中大多数金丹修士,都能感受得到。那么驻守在城中的元婴老祖们,又岂能感受不到? 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家地界,自己早晚要处理的,还不如一下子弄好,免得那些元婴老怪究根追底,给自己徒惹麻烦。 果然过了不到盏茶的工夫,一位身穿着青色长衫,黑发披散的年轻修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张世平的身边。 “世平,刚才发生了何事?你既然在这,想必知道些什么吧!”渡羽真君双眸如星辰,看着张世平,沉声问道。渡羽真君在静修之中,突然感觉到有修士在渡婴劫,这种气息一闪而过,可他绝对不会认错,因而这才疾飞了过来,事关元婴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小事,不由他不上心! ps:断了那么多天,后面慢慢写吧,只能所尽力而为。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四百二十五章 余事 在滨海城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宗门没有理由无视,自然会有人过来。 所以对于渡羽真君的突然出现,张世平没有感到什么意外的。要是没有人过来,张世平反而会感到不解! “见过老祖。”张世平脸上带着笑,对渡羽真君微微躬身。 朦朦夜色中,山风吹着渡羽的青衫,他伸手虚扶了张世平一下,“无须多礼,说吧,此地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先前的时候,张世平早就在心中一番思量,打好了腹稿,因而很快便将此事九真一假地告知了渡羽真君。除了那块埋于混魂乌木下的那块石板,张世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所说的无非是自己注意到族中后辈修行有些异常,暗中照看的时候在此地发现了一位无名元婴残魂寄身于混魂乌木之中,在发觉他以后,夺舍了灵木,欲借天劫之力与自己同归于尽,他为了自保,只能下狠手将对方的魂魄连带着混魂乌木,一同毁去。 “无事就好!”在听完张世平所说的话后,渡羽真君静静地看了张世平一眼,轻笑了一声,说了一声,而后飘然而落,朝着山中落去。 夜幕下,山中林木葱郁,遮掩了月光,幽幽寂寂。 张世平静静地跟随着渡羽身后,两人轻轻地落在了山洞洞口前方十几步远的草地上。渡羽真君缓步走入,山洞中四处都是焦黑釉化的泥土,宛如黑瓷。 “看来世平你在御火一道上的造诣颇为不俗。”渡羽看了此处情景,凝神查探的时候,顺便与张世平交谈了起来。 张世平算是他引入门内的,算是他一脉的人。故而在刚才张世平讲述的时候,虽然对方讲的很清楚也很合理,但是出于自身的灵觉,他本能地觉察到张世平有所隐瞒,可是他并没有去深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修仙者更是如此。 “一些小手段罢了,让老祖见笑了。”张世平笑道。 张世平可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如今所祭炼的黑炎,能真的入得了眼前这位宗门老祖的眼。也许等他真的有朝一日成就元婴,这黑炎再进一步的时候,方才能让对方侧目。 “对了,禹行这家伙不知为何匆匆而来,你这段时间好生呆在城中吧。”渡羽真君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先前的事情,警示了张世平一声。张世平先前所在的正阳宗等白芒山六派,正是因为万剑门禹行真君的缘故,亡的亡,逃得逃。 玄远宗自然不惧对方,但是要是在外头,对方真的心生歹意,无声无息间除了张世平这金丹小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所以渡羽真君方才说了一声。 “这……多谢老祖。”张世平脸色瞬间沉重了几分,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知道了就好!” 渡羽真君又走了几步,口中突然传出一声惊疑,而后挥袖发出了一道青光,没入了洞中黑土中,转息便带着一根不过两寸长的黑色根须,回卷到他手中。 “唉!宝物在山而不自知,可惜了,当真可惜了。”渡羽一眼便看出了他手中的这截根须,正是张世平口中所说的混魂乌木。只是这截黑色根须早已没有半点生机,其中的灵气正在不停地逸散着,这株混魂乌确实如同张世平所说的,是四阶的宝树没错。 只是当真是奇怪啊! 渡羽真君低头看着手中的混魂乌,心中想到。 混魂乌生长的地方不是百战冤魂丛生地,就是地上鬼土国度,不然没有海量的魂魄作为养料,它又岂能生长得起来? 看着渡羽真君一脸思索之色,张世平气息并没有半分波动。直至过了十余个呼吸的工夫,渡羽翻手收起了混魂乌木残根,转头对张世平说道:“你安排下,将你族人移到别处去,过两日我会安排他人过来,仔细勘察。” 冲灵山脉位于滨海城内,此地不知道多少岁月前,已被宗门纳入治下。这里既不是魂地,也不是鬼国,怎么会有怎么一株生长到四阶的混魂乌木在?为了以防万一,渡羽准备将此地查个通透,以免真的有什么魂地鬼国隐匿在此地,来一个灯下黑。 虽说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但是小心无大错!玄远宗这种传承久远的宗门,想要在小寰界中再进一步,已没有什么可能,所以以稳妥为先! “我等会儿便安排下去。”张世平没有去问为什么,便一口应下。 “嗯。”渡羽真君点了下头,朝着洞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山洞。 玄远宗药园之中也有栽种了几十株混魂乌,这几十株混魂乌药龄短的百年,长的七八千年,除了这几株混魂乌木外,其他的几千年的宝药,玄远宗更是不少,就算是过万年的宝药,也有好几株。 渡羽真君的师尊济丰真君手中的妖兽生意,所取得的海量精魂,其中的一部分便是用在培育这些混魂乌木上。 至于药龄几万年的灵药,自从上古之后,玄远宗就没有了。 因为天地所限的缘故,这世上的所有的生灵,自身都有着寿数,大限一到,便成了云烟。 倒是蛮古气息弥漫的地方,或许还有可能生长着几万年的灵药。可这些灵药不管是什么品种,尽皆因为吸收了太多的蛮古气息,对于如今的修仙者,更是是一味散化修为的毒物,年份愈久的药材,毒性就愈烈! 这些几千年上万年的宝药,可不是栽种在通玄秘境这种供门中低阶弟子历练的地方,而是在其他秘境之中。 宗门有五处秘境,张世平入玄远宗几十年时间,也只进过玄远秘境与通玄秘境两处,余下的三处,张世平只知道叫什么,至于在哪里?他不知,也不去探究! 他明白自己终究是半途入门,想要真的被接纳,还需要漫长的时间。眼下方才不过几十年时间,还是短了些! 张世平看着御风而去的渡羽老祖,又看着远处匆匆赶来的张亨仁与张添武两人,便飞了过去,将事情吩咐了下去,自己便朝着翠竹谷飞去。 …… …… 在南海之上,一道剑光烈烈而行,朝着沧古洋飞去。 周身被清冽剑光所包裹着的禹行真君,感受着魂魄中的悸动,眼中涌动着杀意。他如今方才不过七百岁,修为就已经是元婴中期,除了自身资质超绝,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灭杀吸收其他魔魂功劳。 在起初自身修为不高的时候,其他的魔魂一身的修为,就是一味大药。只是到了如今,余下的魔魂的修为,对于他来说就有些不够看了。 可除了修为,其他魔魂传承的神通道法,对于自身所带来的触动,能让自身修行更快,对他而言,这种触动不亚于顿悟,所以他一察觉到了其他魔魂的踪迹,便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 他目光沉沉,在滨海城中他察觉到了其中一道魔魂的气息,只是碍于玄远宗几位元婴,只得舍了去,转而去追寻那正往沧古洋逃离的另一道魔魂。 第四百二十六章 离魂人偶 天色浅蓝,西方月影只余下一个大致的轮廓,东方红霞渐染,只是此刻尚无亮光,天地一体,浑源苍茫。 初晓时分,晨色里的海中孤岛,这岛屿形如楔子横倒,一侧地势斜长,一侧崖壁高险。 海岛悬崖下方礁石丛丛,杂乱无章,卷起千堆雪,攀附在石缝中的方壳小蟹被浪花那么一冲,偶有一些小的老的方蟹无力抓不住礁石,便随波逐流而去,运气好的挣扎后重新爬到其他的礁石上,钳着长在石上的衣藻,仿如无事般,一下一下地往小小的蟹嘴里塞,,而那些运气差的,则被在附近游曳的鱼儿吞入腹中。 那些在悬崖峭壁上做巢的鸟儿,伸扭着脖颈,又扑哧扑哧地拍打着灰翅,几根羽毛受风飘出了巢外,海风习习,羽毛在空中摇曳着。 一道青光看着尚远,但是在片刻之间,这青影便越来越大,直至邻近悬崖七八十丈的时候,青光还未停下,一柄几十丈长的剑影便从远处飞来,斜插入悬崖之中,又猛地往下一切,土石轰隆落下,尘土飞扬。 这时候青光散去,方才露出禹行真君的面容来。只不过他轻哼了一声,衣袖一挥,青光漫卷,带回了一截还淌着血的赤色木偶。这人偶只有上半身,雕刻着微妙微翘,与常人无异。只是这半段木偶滴趟着血液中,带着一股腥臭气。 禹行真君用衣袖轻掩着口鼻,眉头微皱,而在远处烟尘之中,一柄不过两个巴掌长的短剑,倒飞而来,没入他宽袖之中。 “原来是这人,倒是有些小聪明。”禹行真君看着那与江沧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木偶,只见在青光中,这段木偶缓缓化为灰烬,留下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青红色肉团,肉团之中赫然长着一张鬼脸,正是江沧的模样。 禹行真君看着这团砰砰跳动的肉团,眼中失望之色渐敛,他伸手一招,这青红色的肉团一碰到他手心,便春阳融雪般化入了体内,一股玄奥的气息萦绕在他周身。禹行双眼微闭,直至过了盏茶的工夫后,他方才睁眼,满意之色流于表外。 他轻笑了一声:“离魂人偶,他倒是传承了一门不错的保命神通,比老夫所传承的《万剑生》也不差多少,只是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分得了几次。一步慢,终究步步慢,你们几个是逃不出老夫的手心的!” 远处红霞之中,一轮金日冲破,海面金光粼粼,恰好照着禹行老祖的脸庞,他迎光而去,不多久便不见了人影。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张世平这正阳宗的金丹小辈放在心上,渡羽真君则是白白担忧了一场。 或许有当一日,等张世平真的能成了元婴,方才有资格站在他面前。只是到了那时候,他有自信修为能更进一步,追寻万剑老祖的脚步,挣脱这方残破天地的捆锁。 …… …… 在滨海城冲灵山脉中,随着张世平的吩咐,居住在那小山附近的张家族人,在天亮后短短的一个时辰里,便已全都移到了别处。如今张家修士只有千余人,冲灵山脉那么大,有的是地方那安置。 而此时的张世平早已飞回翠竹谷多时,渡羽真君对他说的禹行真君一事,让他感到有些沉重。 张世平倒不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对方这一位就算在元婴修士中也威名赫赫的真君,自己哪有那么大的脸面,让对方奔走大半个南州而来? 难不成这老怪发现了什么,是长燊老祖几人做了什么事。以致让安分了几十年的禹行真君坐不住了?张世平心中暗想着。 而长燊老祖与旗云宗、玄火门两位元婴,如今联手,不知去了何处寻觅机缘。他们几人的踪迹,张世平可不知道! 一动不如一静,收敛了杂思后,张世平这才从竹林中缓步朝着谷中的院落走去,他推开轻掩的柴扉,走过了落满竹叶的院子,跨过低矮的门槛,走进了自己常年修行的茅屋里。那些饲养在虫室里的幻鬼蝗,张世平并没有去看。 如今二阶的幻鬼蝗还是太少了,不成气候,也就那虫卵卵液制成的玉膏对自己还有几分用处。从幻鬼蝗晋升二阶后,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面,这虫卵玉膏的配方经过张世平的几次改善,其中的魂毒毒性大了许多。只是碍于幻鬼蝗虫卵本身的缘故,这毒性再烈也就那么一回事而已。 张世平明白任凭自己再如何钻研改善,其毒性再烈也不会烈多少。除非是有幻鬼蝗破了禁,成就妖丹,晋升三阶异虫。到了那时候,虫卵中蕴含的魂毒,毒性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张世平也只能以养蛊的办法,养出一批二阶的幻鬼蝗,再让它们彼此厮杀,看能不能真的养出几只有资格引动天劫的幻鬼蝗。而喂养幻鬼蝗需要大量的灵骨,需要他不断地投入灵石,日复一日,短时间里面,张世平撑得住,但是若是几十年时间,那对于张世平可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要是单靠着宗门供奉,还有家族产业赚取的灵石,无异于杯水车薪,要是他自己没有别的进项,那定会影响到自身的修行。 回到屋中的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上,室中香炉中燃着凝神静心的香,烟极淡,一飘出,便散化开来,只留下那缕缕犹如荷花般的轻香。 在从通玄秘境中回来后,张世平本想着去沧古洋,看能不能找些灵物,供自身修行。但是中途又受了宗门老祖吩咐,去了残破秘境转了一圈,只得了一个不全的打坐静思之法,颇似西漠那边的法门,算不上什么收获。 要是再让他端看那佛影虚像一些时间,或许能悟出更多的东西,补全个七八分来,这才有点用处。只是这一切,都因为那头黑蛟的缘故,让他白跑了一趟,空欢喜了一场! 想到这里,张世平心中不悦了几分。奈何那头老蛟龙,实在是神通广大,自己惹不得那头被宠坏的幼蛟。 张世平深吸了一口气,叹了一声奈何,而后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黑色石板,仔细端看了起来。 在半日之后,张世平方才看出了几分门道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冥窍石 石板所用的是一种名为冥窍石的奇石,这是空冥石的受蛮古气息影响,异变而成的一种奇石。 空冥石是锻造须弥纳芥子的法宝灵材,张世平一直想要的空间储物法宝,就是用这种奇石所制。 储物法宝之所以价格居高不下,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由于空冥石的缘故,物以稀为贵,更何况是变异后的冥窍石。 只是冥窍石在南州并不常见,绝大部分的冥窍石是高阶修士从蛮域里寻得,那里空间不如南州西漠等地稳定,时不时空间就会产生大大小小的裂缝。 在空间裂缝产生的瞬间,周围一些蕴含灵机的矿石受其影响,会有些许的可能,蜕变成为空冥石。 不过也有一些运气绝佳的低阶修士在东海、南海里偶得到空冥石。 因为那突兀出现在沧古洋上的殇雾,本身一部分就是那蛮古气息,若是所笼罩的地方里恰好有空冥石,自然有几率生成那冥窍石。 张世平轻摸着这黑色石板,上面纹络微凸,触感带着些许的冰凉,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蕴养的缘故,如今看起来灵性不足,与顽石无异。 他伸手在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抹,一个黄梨木锦盒,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的石案上。 “啪嗒”一声,张世平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有一指来长的长条玉简,三层叠放,整整齐齐。张世平用手指一一指过去,最后从中拿出了一块略微发黄的玉简。 这些玉简是张世平经年的珍藏,一大部分是长燊老祖的馈赠,余下的是自己的收藏。 他将其贴在眉间,神念探入玉简中,仔仔细细查看了起来,反复比对了好几遍。 过了一小会儿的工夫,张世平才真正确认了这黑石果真是冥窍石。 只是这种能炼制成外丹奇物的宝贝,竟然被炼制成这般,着实可惜得很,而且这也不是正常的储物法宝,那老鬼在祭炼的时候,布下了诸般玄妙禁制,让这件法宝只能收纳海量的残魂怨魄所形成的阴邪之物,不似寻常的储物法宝一样,张世平叹了一口气。 同时张世平也叹服那元婴修士的大手笔,因为这种冥窍是除了制成法宝外,还另有妙用。 他要是能得到一块冥窍石,定然会千方百计收集与自身灵根属性相同的金丹妖丹,将冥窍石炼制成外丹,若是能成,那自身法力激增个几成不在话下。 这种外丹不算是修士真正意义上的第二金丹,就算是品质最佳的外丹,所储存的法力最多也只有金丹圆满的程度,无法再进一步,从而蜕变成第二元婴。 张世平眉眼半低地看着石板,心想道:“也是,要是这冥窍石能蜕变成第二元婴,哪怕只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它也不至于被那元婴老鬼炼制成压阵的储物法宝。” 不过若是有这一件以冥窍石所制成的储物法宝,内藏海量的残魂怨魄,遮掩了鬼气,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因为混魂乌这种灵木,想要长成为四阶宝树,需要的不止是灵气,还要有海量的残魂怨魄,这样混魂乌木树心,才能有蕴养神魂的奇效。 张世平没有听说过冲灵山脉曾是一方鬼地冥土,那种能滋养出四阶混魂乌宝树的条件。 而若是有人暗中培育,那漫天的鬼气,是绝对躲不过玄远宗的监查。 他将锦盒收起,手中又一翻,几张流着灰银光泽的符纸,便飘然落下。 符纸一碰触到石板鬼纹,符箓化为缕缕灰银的流光,浸入石内。 随后张世平又接连拿出了青玉瓶,瓶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这玉瓶一拿出来,一层薄薄的冰霜就沿着张世平的手掌,直直覆上他小臂。 他拔掉平拍后,房间里突兀地传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呜呜声,张世平神色不变,这瓶子里装着的是以魂魄所炼制的灵魄液。 玉瓶半倾,一银灰色的流液无声无息地融入黑石中。 随着灵魄液的融入,黑石渐渐变得灵动起来,不再如顽石一般死气沉沉。 这一件堂堂元婴修士所用的法宝,还比不上他如今那炎陨塔、青霜剑,更让张世平感慨。 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法宝也好,家族也罢,就算是传承了几千年的正阳宗,变故也在顷刻之间。 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元婴修士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落得个如此下场,但是如今他在自己的黑炎灼烧下,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这件事张世平只会将其深藏在心底,这件 轮回转世之说,虚无缥缈,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修士不信命理之说,可当寿终命歹的时候,绝大部分的修士又寄托着希望来世。 在山洞时候,张世平就想让那元婴老鬼自散神魂,让他有个轮回的机会。 张世平本以为自己这边退一步,让那老鬼有个退路,他也可保全那株混魂乌宝树,对彼此各有好处。 哪成想那老鬼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张世平既敬佩又恼怒,同时又心生一丝感慨。 若是自己到了这种地步,那么自己是否有他那般果敢,又或者苦苦哀求他人,放自己一条生路,以求那虚无的来世?他没有那种洒脱的胸襟,生死之间,如饮清酒。 张世平摇了摇头,也不去多想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人就是喜欢想的太多,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咚咚咚……” 院子柴扉外,一位穿着青色布衣的少年,他轻敲了几下,就放下了手,脸上的神情有些惴惴不安。昨夜那萦绕在冲灵山脉上那浩瀚的气息,虽然只是匆匆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加上附近家族人员的匆匆搬离。 张添武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山洞那鬼脸树的原因,他心中有些忐忑。 因此一夜过后,虽然老祖没有再找他,但是他想了想,还是从冲灵山赶回来翠竹谷。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后,张世平方才撤去了阵法禁制,推门而出,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外的添武,满脸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只是这种样子,有五六分是装出来的,张世平一看就知道。这样也好,族里后辈太纯真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一脸淡然地走了过去,到了张添武身边,没有停留,接着朝着竹林里走去,竹叶沙沙,清风徐来。 “孩子,陪老夫走一走吧。”张世平轻道。 第四百二十八章 无声绵绵 听到张世平的话后,张添武脸色一喜,快走几步跟在张世平后头,“老祖,昨天的事……” “昨天你只是回家了,没有别的事情。”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那元婴老鬼的事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不管别人怎么猜测,他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况且他也不知道那元婴老鬼到底是何身份?南州那么大,除了那些宗门元婴老祖与那些赫赫有名的家族元婴、散修高人外,余下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的高阶修士。 这些人平时行事低调,与他们打交道的都是同阶修士,张世平区区一个金丹修士,没有前辈引荐,连见他们一面都不可得。 万一有人与这元婴老鬼有旧,寻着一些蛛丝马迹,那自己十有是要遭殃了。 或许玄远宗为了脸面,在这滨海城内能护得住他,但是这也只是一时而已。再说了这等高阶修士想要对付一个人,有的是手段,打打杀杀的手段太过粗糙,低阶修士哪能躲得过去? 张世平缓步徐行,在心中暗暗想着。 他也知道自己,半途入门的他,肯定无法与嫡传金丹相比,单单从秘境这事情里,他就能看得出来。 玄远宗五大秘境中,那玄远秘境他就去了一次,倒是通玄秘境去了几次,而余下的三处,他连在哪里都不知道。 “是,明白了。”张添武沉声应道,只是声音略显稚嫩。 张世平回过神来,顿了下步,接着翻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贴在眉心。 过了几个呼吸后,张世平转身将玉简递给了张添武,叮嘱道: “你前些日子所吃的金果,名为魂傀果,能强健肉身,但那是以魂补魄,实在是得不偿失。这是凝神法门,你好生琢磨琢磨。这段时间就不要出谷了,稳固好根基,免得留下后患。” 玉简里的是张世平修行《换元术》百余年来的感悟,当然这里面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内容,合适练气期修士修行。 功法太过高深的话,这孩子也看不懂,悟不透。而且修士练气筑基,自身无需有多高深的感悟,也不需要独树一帜去钻研什么奇门异法,按部就班就行了。 低阶修士见识不够,积累不足,连自身都不明了,又有何本事去开山做祖? 要知道如今南州所流传的五行练气功法? 在上古时期是玄远宗、水月渊、玄冥宫这等大门大派的低阶法门,只在门下弟子间传教? 一般是不会外传的。 只是在上古时期,灵寰界遭逢大变? 大乘修士尽皆消失无踪? 而在紧接下来的万载时光,天地灵气越发消退稀薄? 竟然只有寥寥几人破镜成为新的大乘修士? 不过在一段时间后,这几位新晋大乘也离开此界,不知去往何处? 自此以后? 灵寰界道法不盛,蛮荒气息渐生,缓缓将南州、西漠、北疆分隔开来,而东土又因为苍古洋的缘故? 各处修仙界沟通变得越来越少。 这种情况下? 那些大门大派倚仗着祖上福荫? 又有诸多秘境相助下? 这些宗门修士虽无法突破成为高阶修士,但是元婴、化神、洞虚依旧不少。 可是在这繁花似锦,烈油烹火的境况中,苦的是那些无根无底的散修,还有多如沙尘的凡人。 散修因为功法薄弱、灵气不显的缘故,突破成金丹、元婴期是愈发困难。 因而这些散修只要有机会加入宗门的,哪怕是外门弟子也有无数人蜂拥而上。 至于灵根资质实在是不堪入目的,不是在灵气稀薄的荒山野岭苦修,就是舍了妄想,入了凡俗享乐去了。 那段时间里,修仙界中望眼过去,不是这一派就是那一门,皆是宗门弟子。 随着时间推移,宗门占据了修仙界中近乎所有的灵山福地,可是这样一来,宗门之间疆域彼此交接,没有了缓冲地带,摩擦自是益发激烈。 有些心底明镜之人明白这非长久之计,但是奈何人心不足,在大势裹挟下,他们这些人也无能为力。 当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期间又有一些不怀好意之人,出于各种目的,暗中推波助澜。 一开始是宗门弟子因为私仇公恨而相互争斗,不过当有一些血脉嫡亲、真传弟子无端端地身死魂消,那些高高在上的洞虚老祖也下了场,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打出了火气,以致收不了手。 在这等修士交手下,遭殃的低阶修士、凡人不知其数,损毁的灵山福地不知多少。 昔日强盛的九禽教也是覆灭在那段日子里,被其他宗门生吞了去,其他宗门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断了传承熄了香火的也不再少数。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那些五行功法、器符阵法等诸多法门,也渐渐流传了出来,修仙界低阶修士一时之间多了不少。 战祸渐熄,修仙界迎来新的盛景,因为宗门传承流传于世,散修比以往多了不知凡几。 只是福祸相依,这些低阶修士一多,需要的低阶修行灵物,也随之增加,进一步加剧了天地间的灵气衰退,以致到了如今,洞虚修士再无,化神修士也寥寥无几。 张世平转身,踏着凋落的竹叶,沿着竹林间石板小道,缓缓而行,他身后的张添武‘嗯’了一声,又安静了下来,默默地跟着,亦步亦趋。 翠竹谷很大,竹海涛涛,两人置身其中,望眼过去,所看到的是一株又一株的竹子,又因为翠竹谷灵气充裕的缘故,在木属性灵气的滋养下,绝大部分的竹子节节如碧玉。 张世平两指夹住一叶半卷的竹叶,颜色青黄,他拿到眼前看了看,又随即松开,竹叶摇曳落地,恰逢林间风又起,竹林吱吱沙沙声起起伏伏,落叶又多了许多。 不远处的半坡,一不起眼的土洞口,两只肥硕的竹鼠探出了头,机灵地看了许久,直到张世平这两个隔了好几代的爷孙两人走了过去,它们才麻利地跑了出来。 两人沿着林间满是落叶的石板小道,花了小半个时辰,绕了一圈后便折返。 张世平回了静室,在灯火下,盘坐下来,静心修行。而张添武则是那着玉简,满脸恭敬地送张世平回去后,他方才朝着自己修行处而去。 山海浩瀚,日月升落,各人各有自己的热闹。 而在翠竹谷的日子,平静得像那溪里的水、石上的泉,静静流淌,无声绵绵。 第四百二十九章 赔礼 隔日一早起来,张世平的翠竹谷很意外地迎来了一位熟人,是上次在通玄秘境中的那位火冥真人,他今日应是有仔细打理了下仪容仪表,没有那种油腻邋遢的感觉,神情带着些无奈。 一看到张世平后,他拱手连声说道:“张师弟你可害苦师兄我了,这次说什么也得帮帮师兄。” 张世平微微一征后,心中就有几分明白了,不过他仍带着几分疑问说道:“以往负责查勘冲灵山脉的莫不是师兄吧。” 玄远宗宗门疆域极广,不说他处,单以滨海城而言,这修仙城池就要比正阳宗大上几倍。虽以城池为名,但是其实这里面囊括了不知道多少修行灵山水府。 金丹修士寿元八百载上下,不过修士结丹的时候往往已是百余岁了,不成元婴,余下满打满算也就六七百年的寿元,加之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些金丹修士无声无息陨落于外的也不少。 因此这些三阶的灵山水府修行之地,约莫四五百年时间,便会换了主人。不过并不是说一位金丹修士刚走,下一脚就有另一位金丹修士进来,中间往往会隔个几十年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面,玄远宗就派门下的几位金丹一起,将这些灵山水府查勘清楚,然后把情况上报于宗门的元婴老祖那里。 而冲灵山脉中那株四阶的混魂乌木,是绝对要上报到元婴老祖那里的。玄远宗对于三阶灵植并不怎么看重,可以任凭金丹修士处理,但是对于四阶灵物,那就另说了。这等宝物玄远宗自然不会白白便宜了金丹修士。 这些四阶灵植并不是那么容易移植,因而每隔个一段时间,宗门便会派人过来检查。张世平翠竹谷里并没有四阶的灵竹,所以他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只是想不到冲灵山脉这等区区二阶灵山,竟然会有四阶的混魂乌,还引动了婴劫。对于负责查勘冲灵山脉的火冥几人,这绝对是失责,也怪不得他满脸的无奈。 “我也想不是啊,当真晦气。”火冥真人哀叹了一声,宗门任务都是有记录在案的,莫说是过了几十年,就算是几百年,如果要查,那一样能查得清楚事情是何人所负责的。他们几位金丹真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区区一处二阶的冲灵山脉,会由混魂乌这等四阶宝树。 这件事情发生后,他们几人可被渡羽真君好生训斥了一顿,又罚了两年的俸禄? 每个人一下子就没了两千块灵石,可心疼死他了。 不过幸好渡羽真君在未成婴以前? 他们两人关系不错,因此这事情也就到此了,剩下不过是一些收尾的事情。 “是师弟不对,连累师兄了。”张世平一边挥手祭出银色法阵令牌? 一边引着火冥真人进谷,客气地说道。 火冥真人连忙摇了摇手? “师弟说哪的话? 是师兄太不仔细了? 差点就酿成大祸? 还望师弟勿怪。” 一棵四阶灵木渡婴劫? 不管成与不成? 那对于在冲灵山脉上的张家族人都是一场天灾? 也难怪火冥真人亲自上门,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师兄这是哪的话? 都怪师弟我太疏忽了,没有及时发现? 连累了师兄。”张世平摇了摇头。这种事情真的计较起来,也是他的疏忽? 毕竟冲灵山脉是他张家的地盘。 两人并肩而行,张世平将这位火冥真人引到谷中修行院落待客的房屋之中? 彼此交谈了起来。 他一来是为了致歉,二来是为了询问当晚所发生的的事情。这些事情张世平能说的,张世平都对渡羽真君说过了,但是火冥真人哪能去当面询问这位元婴老祖,所以他这才找上了张世平。 张世平自然是照着他与渡羽真君所说的话,将前夜的事情说与火冥真人听。两人又说了一些话,火冥真人这才起身离开。 在离去的时候,火冥真人留下了一崭新的储物袋,里面是他们几位金丹真人的赔礼。 张世平在谷外目送着火冥真人飞远后,返身回到翠竹谷中。他拿起桌上的储物袋,神念一扫,神色不变地将储物袋中的一些灵石拿了出来,百颗闪烁着各色灵光的中品灵石。 区区百颗中品灵石,张世平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随后的日子里,他与往常一般,除了在谷中修行,就是去附近的伍月坊市的店铺,购买一些张家库府中没有修行灵物。当然他每隔上十天半个月,便去冲灵山脉那边一次,和火冥真人见个面,顺便询问一番,自己若是对此事无动于衷,那么反倒显得有问题。 …… 约莫两个月后,翠竹谷。 张世平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一块半石半金的九禽令,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衣斗篷内的人无声无息地来到张世平身边,将一枚传讯玉简双手奉上。 这黑衣人是张世平派往张亨仁那边帮忙的筑基奴仆。他将玉简奉上后,木然地站着,只有胸膛微微起伏。 这玉简是张家族长张亨仁告知张世平玄远宗的几位金丹真人已经离去,张世平看完后,挥手让筑基奴仆退下,让其返回冲灵山脉那边。 他所奴役的三个万剑门筑基,因为家族中筑基修士太少的缘故,有两人被他派给张亨仁帮忙,只留下一个在谷中饲养灵虫等活计。 ……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滨海城里很多人早就忘了突然出现的劫云一事,凡人依旧为生计忙碌,而修仙者静修的静修,外出闯荡的闯荡。 洞府中的渡羽真君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火冥真人刚呈奉上来的玉简,桌上还有一长方锦盒,里面有一节两寸来长的乌黑根须。 玉简里面的消息都是一些没用的,渡羽真君早就意料到了,因此也没责怪火冥几人办事不利什么的。 过了一小会后,他站起来,收起玉简和锦盒,转身朝着洞府深处走去,一路过了两处灵光幽幽的法阵光幕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圆约两丈的法阵,上面所雕刻着诸多符纹,与张世平在无名小岛上所见到的那方传送古阵有成相似。 渡羽真君挥手之间,五颗闪烁着各色灵光的上品灵石,飘然地落到了法阵节点上,他阔步走到法阵中。 法阵上丈高的白色光柱乍现,一晃之后,渡羽真君已消失不见。 …… …… 青黛的天幕,散乱的白云。 苍穹下是一浩瀚无垠得赤色原野,天地间狂风呼啸如鬼唳。 望眼过去,这赤野里只有座院落,各自相隔几百里之遥,零零星星,显得极其荒凉。 院落并无灵光闪烁,很是平常,但是任凭狂风如何侵袭,这院落却屹然不动,仿佛能长存万年一般。 其中的一座院落,里面的法阵上,白光乍现,一道身影显现出来,正是先前从洞府中离去的渡羽真君。 他当即出了院落,朝着东边飞去。 这里是玄远宗的乱风秘境,也是渡羽真君的师尊济丰的修行地。 第四百三十章 好事 乱风秘境很是荒凉,而且整座秘境平坦到让人觉得奇怪,在这里甚至连一块大一些的石头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山峦险峰了。 风中夹杂着数不清的细沙,那永不停息的狂风,似乎是已将这方秘境所有的山石全部风化,化为赤褐色的风沙,因而这方秘境从天空极高处往下俯瞰,望眼皆赤。 这样极其恶劣的情况下,灌木乔木难以存活,赤色的平原上只有一些像是地衣类的植物,零点点缀着,很矮也很稀疏。照理说这样的环境下,灵气应该很是匮乏,整方秘境也应该是在慢慢溃崩中。 但是实际却恰恰相反,这乱风秘境的灵气极其充裕,那漫天的狂风正是由于天地灵气太过汹涌,方才形成的,而风中的细沙,若是细细感受下,便能知晓这是由灵气形成的细沙。 骄阳横空,一道蓝色的飞虹在大地上投下了一个小黑点,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渡羽便已经掠过两百余里之遥。 而当渡羽飞过某处的时候,他却突然放缓了速度,抬头望了下天空,欣赏了一下外界难得一见的奇景。 这方秘境中仿佛被人为地割裂开来,在渡羽身后狂风烈烈,风卷云涌,而在他前面,风依旧凛冽,可天上的云在风中没有半分变化。他凝视着左前方一处鱼鳞状的白云,这是他成了元婴修士,刚进入此方秘境后特意留意的一块白云。 有道是风无形云无相,可至今百余年时间过去了,它却没有半点变化。 再往前的天空,那些白云也不像是外界,仿佛有顽童随手抓起一团棉花,然后洋洋洒洒,到处都是丝丝缕缕的样子。据他所知宗门从中古时期得到这方秘境的时候,这里已是这般。那时候宗门便有人猜测着到底是何种原因,是天地?又或者人力? “应是有天仙狂醉,把那白云揉碎。”渡羽感慨了一句,面如冠玉的他,冯虚御风,此刻更像是神仙中人。 但是这种状态并没有保持太久,在他耳边一声很是沙哑的声音突然乍起。他掏了掏耳朵,吹了一下,慵散的脸色中带着三分的无奈,重新化作蓝色的惊虹? 一口气越过了余下的百里路途? 最后他在一座院落前落了下来。 庭院的门虽然半开着? 但是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挥了一下,一道红光便从他袖中飞出,没入了布在庭院外的法阵? 阵阵波纹荡漾开来。 他那师尊对于这些规矩? 可看重得很。 渡羽真君站在庭院外等候着,过了一小会儿后? 庭院外的法阵突兀地露出了一道丈许长宽的门户来,从里面从来一声很是沙哑的声音。 “进来吧。” 渡羽真君没有半点迟疑,他立马走了进去。 那半掩的院门? 在他推开的时候? 发出吱吱的生涩声,渡羽走进门后,又绕过了影壁,紧接着沿着左侧的青石板路走了一段? 到了中庭的时候? 就看到有两个老人正坐在堂前左右的靠椅上。 左边是一个盘着发髻的青衫老者,精神矍铄,眼神很是透很亮? 他很是舒服地靠着椅背,一把银色拂尘正放在桌上,此人正是那位青禾大修士。 在右边的则是一个细眼高鼻的灰衣老者,这人骨架很大,腰背挺直,坐得的时候要比青禾足足高出了一个头,但是这位济丰真君身上却没有多少肉,十根长指看起来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没有半点肉。 此人脸颊两侧有些凹,薄薄的嘴唇,因为没有血气或者运转不快的缘故,颜色有些黑,再加上那双眸子很锋,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 “渡羽拜见师尊,见过大长老。”渡羽真君先后朝着两人行了下后辈礼节。 “起来吧,此次是为了冲灵山脉而来吗?”灰衣老者神色不变地颔首问道。 渡羽真君今日来此,并不是为了冲灵山脉的事情。现如今滨海城是在他治下,冲灵山的这事情不过是小事而已。至于他师尊为何知晓,他不想也知道。 “师尊,在万剑门的探子传来消息,那禹行已经回到门中了,不过没有看到其他人。”渡羽真君说到后面的时候,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头。 要是禹行听到渡羽这句话,想来应该盛怒难止。 想当初张世平在正阳宗的时候,就是成为筑基修士,又被许攸旦所看重,但是对于宗门王老祖的行踪,他是半点也不知道。宗门元婴老祖的行踪,一般也就那些与他关系比较亲近的金丹真人才知晓。 万剑门虽然整合了白芒山,门内收录了许多金丹真人,但是禹行出门可不会将自己的行踪告知他们。那几个够资格知晓消息的金丹,无一不是从万剑门覆灭后,就一直跟着他的,又或者是在那时候成为金丹的修士。 然而就是这些修士,却早就被玄远宗掺了沙子,只是不知道其中会不会也有玄冥宫,水月渊的人在? “知道了,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再跟进了,先下去修行去吧,我这边和大长老再商谈一下。”济丰点了下头。 渡羽明白自己师尊的脾气,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不去管这件事情,更中他心意,他才不想每天为了这些事情忙忙碌碌,有这时间还不如修行,又或者睡觉。 待渡羽出了院中的法阵外后,济丰才对着他身边的青禾真君说道,“师兄,你说玄木现如今还有几分理智?” “玄木天资一般,才情也远不及万剑尊者,如今他入主魔躯也快百年,想来魔性已深入神魂了,想来也快了。玄山师祖与溪凤尊者不在,此次这件事情我们不掺和,那头老蟾蜍可是那魔尊兽宠,寿元将近,惹它发疯实在不值得!”青禾提及玄木这万剑门前任元婴修士、如今的木机散人的时候,言语之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玄木是昏了头才去打那魔躯的注意,想依靠魔躯成为化身尊者的算盘,实在是做梦! 魔躯封印在白芒山镇魔谷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元婴修士都知道,化神尊者自然也是知晓的。但是自从万剑尊者封印了魔躯后,这五六千年以来,这般几千年不化的强横魔躯就一直在那里,也不见有哪一位化神尊者出手将其炼制成甲尸,又或者炼化成身外化身。 这要是件好事,又哪能轮得到玄木这元婴修士? 第四百三十一章 财源广进 “两位尊者得偿夙愿,挣脱樊篱,数千载修行,方见一丝曙光,长生或可期,幸哉贺哉!不然吾辈修士前途无路,长生无望,岂不悲哉!只是如今这南州大地,那几位前辈不是深入蛮域,就是寻觅苍古,了无音讯。红月尊者一人怕是难以抵挡那几位妖尊。”济丰真君目中露出羡慕之色,又带着几分担忧。 “师弟放宽心来,你且看这……”青禾真君抬起手来,一阵青光涌动后,突兀地出现了一具青玉骸骨。 这具青玉骸骨周身浮动着灰蒙蒙的雾气,青禾一指点出,一颗浓稠铅沉的黑水便没入骸骨眉间。 下一刻这些雾气在眨眼间就凝成了一副黑甲,从头到尾将这青玉骸骨包裹住,一股极为厚重的气息从骸骨身上发出,隐隐有海浪翻涌的感觉。 黝黑面甲下,两点黑红色的光点乍现,如有火焰般跃动着。 济丰真君一开始也不怎么在意,眼中透着几分揶揄之色说道:“这具洞虚玉骨就是师兄你从那姓张的小辈手里讹来的吧,还真的能拉的下脸来。” “你别这样看我,你小子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我出手那小子还能有条命,换成你出手,这小子早就成了你血海图里的血魂了。”青禾真君神色不变地说道,同时轻声说了一字“去”。 话音刚落下,那黑甲骸骨在济丰眼皮底下突兀消失不见。 随后一只鬼爪便毫无征兆地窜了出来,直插济丰后背。 此爪五指尖尖,骨质泛绿,这鬼爪刚一显现,济丰就感觉到自己好似身陷在挣脱不开的沼泽中,四方空间朝着自己猛然挤压。 一股骇人气息夹带着丝丝血气,从济丰身上爆发出来。 不过这鬼爪没有真的刺下,而是点到即止,它又重新出现在青禾身边。 青禾真君抚着长须,斜眼看了济丰,神色颇为自得。 “有了这具青玉骨,再加上你我两人持掌明玉元光境,对上那几位妖尊中的任何一位也能全身而退,再说了,不是还有水月渊、玄冥宫他们四派嘛,碧浪岛秘境一事生不出什么波折的。”青禾淡然说道。 “上品灵石一百? 拿来。”济丰摸了一下自己胸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件宝衣上面破了一个小小的点。他指了下上面的这小孔,伸出手来,在青禾面前掂了掂。 “有些人狮子大开口,看来师兄我是要清理门户,省得某人万一成了化神? 那时候危害甚大。”青禾真君盯着济丰? 语气幽幽。 济丰托起茶盏? 轻沏了一下,低头抿了一小口,仿佛没听到一般? 而后又与青禾商量起后面碧浪岛的事情。 碧浪岛秘境崩灭一事,是南州人族、海族、妖族等多方势力,合力推动。 大破灭后定有大新生,在碧浪岛小秘境融入小寰界的时候? 定会诞生出许多世间罕见的珍奇灵物。 不过除了这些灵物以外? 那些化神期的尊者? 与元婴期的大修士,更看重其中的过程,秘境与小寰界交融的时候,那是空间的显化,在这般生灭中,能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体悟。 师从天地,道法自然。 至于济丰与青禾两人称呼玄山尊者为师祖,那是因为两人的师尊曾受玄山指点过一段时间,有些一些香火情分在。 但是在玄山这位一心追求长生的尊者心中,这些事情早就不再重要,就好像正阳宗那位开宗立派的正阳真君,也曾是玄山的记名弟子。这样一算,长燊真君也是玄山的徒孙,可是就算是正阳宗覆灭,也不见玄山出面。 在两人商讨事情的时候,渡羽早已通过传送法阵,回到了城中。既然宗门两位大修士发话了,渡羽也乐得清闲不去管万剑门的事情。 …… …… 至于张世平在冲灵山里的事情过后,他仍日复一日地在翠竹谷中修行。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有时候抽出些时间,去钻研炼器法阵符箓,有时候就修炼各种法门。 当然他有时也会去拜访下城中的金丹道友,坐而论道,彼此之间交谈自身修行心得。 至于入夜后,他便在青铜灯火旁,打坐修行,凝实法力的同时用丹火慢慢地打磨一塔四剑,春来秋去,寒来暑往,二十余年间少有断绝。 这二十几年来,张家生意也走上正轨,所赚取的灵物、灵石,终于能供应得了张世平这一位金丹修士的日常修行。因而这些年来,张世平很少出滨海城。 其中一次是因为九禽令复原如初后,他远赴苍古洋黑玄海中的九禽秘境,借机再一次远眺鲲鹏尸身,进一步完善《鲲鹏羽》法门。 不过鲲鹏周身仍死气弥漫,张世平法力虽有精进,但是在这上古真灵前,几近于无,他所站的地方与第一次相比,也就多走了半步。 但是就是那区区半步,一阵阵惊悸就犹如海潮般从他心底涌起,张世平就不敢再往前挪动一丝一毫。 他那次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位面容较为和善的木姓真君,与那位冷漠的朴刀老者。回来的途中他又布阵杀了一批二阶的海兽,还有两头三阶剑鲨大妖,然后就悄悄回到滨海城翠竹谷中。 最近一次出手,是因为一位金丹散修。这人结丹一百四十余年,修行的是木属性的功法,投靠玄远宗成为了客卿,看中张世平翠竹谷这处三阶灵地。 或许是因为张世平结丹近百年以来,不显山不显水的缘故,而这人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自负,还是受到了他人蛊惑许诺了什么,竟然通过宗门向张世平下了战书。 这种事情在滨海城中几百年都难得发生一次,与张世平交好的金丹真人为此上门拜访了几次,将此人的消息说了个七七八八,而更多的金丹真人在看热闹,坊市中盘口更是开了不知道多少。 张世平接到战书的那时候,怒气与杀意骤起。但是他在诸多好友面前强压了下来,一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与好友说说笑笑,让他们且放宽心便是。 最后在比斗的时候,张世平一不小心没收住手,让宗门损失了一位新进的金丹客卿。 此次过后,张世平又恢复到深居简出的状态,倒是张家生意是越发兴隆,财源广进。 第四百三十二章 终要来的躲不掉 金丹修士的陨落,在滨海城中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有了张世平的这次出手,张家在滨海城中的名声大了几分,别人不管心底愿不愿意,明面上都要给些面子,所以张家的生意才更上一层。 不过这对于张世平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当然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如今张世平才不过两百岁,既有实力,也有潜力,如锥置囊,谁也不想与这位有什么过节。因为这种人要不就一棍打死,要不是与之加好。 张家这些年来,也在慢慢壮大中。其中张家“添”字辈的那个双灵根资质孩子,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入了玄远宗内门,不是说张家培养不起一位双灵根的后辈族人,这样子做是张家向宗门所表面自己的一个态度。不过这孩子刚能下地行走的时候,族中就将其送到翠竹谷来。张世平亲自教导了几年,待他性子打磨好了,这才送入宗门。家族,宗门,主次要分得清楚! 他正在玄远秘境中修行,前些日子宗门传讯于张世平说这孩子修行刻苦,已突破至练气后期,比其他家族的那几个小猴要强上几分,让张世平在诸多好友聚会论道的时候,赚足了面子。在张世平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修行方才不过刚到练气中期,但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至于谷中那些资质一般的“添”字辈后辈,到了一定的年纪,若是修为达不到族中所定下的水准,也只能出谷,为家族处理杂事,赚取自身修行资源。 这些年来纵使有几个孩子,张世平十分看好,但是他始终没有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 天圆地方,方成规矩。在这方圆之内,最为难测的便是人心,一旦规矩破了,那这就会像堤岸一样,先是一个小口子,然后家族在大风大雨,波涛汹涌之中分崩离析。 因而就算是张世平曾看好的张添谕,在他修行到练气后期,张世平也只是应允承诺,奖了他一把一阶上品的飞剑。 随后这孩子选择外出历练,只是如今近二十年过去了,仍不见这孩子回来。张家炼气期的族人在祠堂中并没有自己的那盏魂灯,因而张添瑜是生是死,或许只有天知晓! 长生路上黄土下,白骨乱,不知新坟旧冢。 而另一个在炼体一道上颇有些天赋的张添武,如今三十来岁,终是因为自身修行资质拖累的缘故,修为才练气期八层。不过他《木玄身》到了一定的火候,寻常那些还未开始凝练法力的练气九层散修,多半不敌他。如今这人为家族在外做事,赚取自身修行资源,积累家族贡献点,想换取一枚筑基丹。 世上的人,一旦呱呱落地后,他们的命运就开始不同了。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或者说公平两字就是上位者专门用来给人希望的造物。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反问,是疑问,或许只有天知晓! 同是“添”字辈弟子,那双灵根的孩子,就不必如同张添武一样,为了一枚筑基丹,风里来雨里去。在这孩子练气九层,想要筑基的时候,张家便会提供一枚筑基丹,再加上宗门的一颗,一下子就足足有两颗。 当然世上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有人四灵根,但就得个小瓶子,成为天尊道祖;有人天灵根还未长成,就已经化成灰灰。 福祸无常,生死有命。 …… …… 某一日,谷中幽篁小亭。 张世平独坐其中,他身前的矮案上放着一架长琴,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按在琴面,压着琴弦,他眉头紧皱,久久无言。 岁月并没有在张世平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但是他的双眸愈加深沉,平静地普通一汪幽潭,不见悲,也无欢。 张家族谱字辈中“同世元亨泰,添志必文天”。 元字辈的族人,正好遇上万剑门吞并正阳宗等六派,受到张世平的拖累,没有一个好的修行环境,这一辈族人没有一个成就筑基的,如今张家元字辈族人已全部去世了。 亨字辈的族人也就剩下几个筑基修士,可到筑基九层的,唯有郑亨运一人。张世平传授了他凝元术等诸般有助于结丹的法门,还有自己结丹时候的修行经验,更是带着他观礼了宗门几场丹劫。张世平特意向祁峰开口,在青火谷借了一处火灵气浓郁的地方供他闭关修炼。 郑亨运已一百四十余岁,再花上个一二十年时间凝练法力,到了那时候年岁已高的他,就只有一次结丹的机会。对于炎灵根的他,修行实在是太慢了,这是张家的亏欠,可是要是没有张世平的引路,张同安的教导,郑亨运也没有机会踏入修行。 情分交织,早已不分彼此了。 而添字辈的族人,如今也有人成就筑基,开始成了家族的顶梁柱,让亨字辈的张家长辈也松了口气,压力也减轻了些。 志字辈、必字辈的张家族人也有,家族传承不断,香火不绝。 只是在张世平心中,随着时间的流逝,亲情也渐渐淡去,转而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在他面前站着三人,其中一个年级大一些的中年模样的女修,是张家张亨仁之后新一任的族长张添雅,刚上任不久,张亨仁在一旁提点,族中大小事情也处理得有模有样,让张世平省了许多烦忧。 谁能想到原先谷中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孩,能后来居上,一跃同辈,成为筑基修士。 张世平本来不同意她当张家族长的,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偏见,而是觉得她更应该做的是去修行。不过这孩子外柔内刚,素有主见,张世平也就应了下来。不过张世平也先声明了,若是族中杂事耽误了她修行,她就要辞了族长,安心修行去。 毕竟修仙界中,看得永远是实力。 另外两个年轻人,约二十余岁,两人身上隐隐传出灵气波动,练气三层的修为。他们两人身上所穿着的不是张家的服饰,两人躬身行礼,异口同声说道: “晚辈苏浙(苏源)拜见张真人。” 随后苏浙将一枚淡青色玉简呈递给张世平。 张世平接过玉简,只看了一眼,便放了下来,许久不语。 过了盏茶的工夫后,张世平站了起来,神色中透了几分惆怅。 “该来的总会来得,只是想不到那么快。苏双这家伙就不能早点,早点说了再见一面也好啊,死了才说,还要我去送他一程,什么人啊,你们说这是什么人,有本事就别让我知道啊,哎……”张世平叹了一声,仿佛在质问,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三人低着头,不敢言语。 张世平强压心情,他也明白金丹与筑基修士之间的寿元差了太多了,终有一天在他身边的至亲好友会越来越少,甚至到了以后,举目茫茫,只是张世平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般早! 人心是一道随着岁月增长,而越筑越高的围墙,它没有门也没有窗,自己不想出去,外人也走不进来。 张世平不想在晚辈前失态,将心情强压了下来,他长袖一挥,涌出一片红濛濛的光芒,将自己与苏双这两个后辈一卷,化为一道红色飞虹,消失不见。 第四百三十三章 安静 张添雅目送这道惊虹消失在天边,这才转身离去。 树影婆娑,张添雅身着一袭广袖流羽裙,缓步走过这熟悉的竹林下的小道,斑驳的光影掠过她的眉,她的眼睛。 昔日小小的女娃早已长成,明眸皓齿,落落大方,只是在她眼底,有几分抹不去的忧愁之色。 她记得刚入谷的时候,那时老祖虽然醉心修行,但是他时不时地还会亲自教导一下他们这些孩子,或是训斥,或是勉励,终归带着几分感情在。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老祖有一次问起添谕,在知道他久出未归后,她记得老祖眯着眼,仰面望天,久久无言。 随后家族里一年一次的族会,在她印象中,老祖就再也没有出面过了,算一算也有十年时间了。如今族中的新添的族人,甚至没有亲眼见过张世平这位家族老祖一面。 张添雅叹了一声,若是老祖有几个嫡亲后辈,或许性子就不会如此清冷了。可是老祖这性子更像是个苦修士,若不是因为家族,或许老祖早已经在外闯荡了,为道生,为道死,只为得长生。 世俗的人骚客总感慨长生为何,不若一世,逍遥自在,若生如顽石枯木,为了长生而求长生,那活得再久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这些凡人,都搞错了一件事情。长生不需要任何东西来为其附加意义,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世间最有意义的事情,或者说只有因为有了生命,那些恩怨情仇、风花雪月才有了它们的意义所在。 清风徐来,她指尖卷了一下落在她胸前的一缕青丝,素手将其挽在耳后,在又走了半里左右的路后,她驻足看着路边的一根青竹,三丈来高,在与她腰身齐高的地方,上面刻着十来个字雅、兰、武、谕、浩、魏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 这根二阶的翠灵竹才长高了两节? 可是他们这些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死生,命也? 犹如夜旦之常? 天也! 滨海城还是一样如常地热闹,这里的禁空禁制在寻常时候并没有开启? 天上闪动着各色光华? 修士们在进进出出,地上的修士与凡人来来往往。 那些几百丈之长的飞舟? 舟身上刻着各种不同雕纹,闪烁着厚厚的灵光护罩,从厚厚的云层里冲了出来。 这里的每一艘飞舟,无一例外都是法宝? 有的是在法阵下蕴养多年? 威能甚至与元婴修士本命法宝不相上下。 还有一些传承久远的宗门,如玄远宗、水月渊这等宗门,他们所搭乘的飞舟? 威能甚至要有所超过,已经达到了元婴级数法宝所能达到的极限。 相比于半途而起的红月楼、溪凤阁。它们虽是尊者所创,但是底蕴终究差了一筹。 其中一艘两百丈长的银白色飞舟? 刚从云层里露了出来? 船舷边上站着几个身穿着银白锦衣的少年? 正透过明心舟的灵力护罩,或远眺远处,或俯瞰滨海,时不时小声交谈着,满脸的兴奋。 当然也有年纪要大一些的,并没有如此跳脱,他们大多数在打坐练气。唯两男一女三个修士,陪在一个青衣老者身边,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那老者模样有些富态,是明心宗门里的传功长老金大通。三人中那两位男弟子,眉眼带笑的那个叫做赵桐,颇为严肃的叫做雷昀,而剩下的那个身段婀娜曼妙的女修姓刘,叫做刘欢儿。 金大通性子随和,也喜欢提携后辈。而这三人修为不过刚到筑基期,所问的问题都不深,他听完以后,很容易地就答了出来。 这三人很有默契,通常是一个人问一个问题,得到解答后,再换下一位,没有人会一直追问下去,惹人嫌弃生恶! 金大通自然知道他们的小算盘,不过没有点破,后辈能上进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雷昀你修行的是土属性功法,五行生克,你找一处火属性灵气浓郁的地方修行一段时间,便能解决你的问题,不然服用一些火属性的丹药也行,当然能炼化某种火煞补全功法不足,一劳永逸自然是”金大通话语戛然而止,这时候一道红色惊虹自下而上,从飞舟一侧闪过,与飞舟灵气光罩稍微碰触了一下,光罩如水波荡漾开来,飞舟轻轻晃动了一下。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app, \\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飞舟上的那几个孩子以为有敌来袭,一个个惊呼的起来。那几十个打坐修行的弟子赫然站了起来,灵光晃动,取出了各自的法器, “安静。”金大通开口说道,声音很是清晰地传遍了整艘飞舟。 在他身边突然一个黑衣中年模样的男子闵材全,望着那一道已经飞远的红色惊虹,神色略带几分轻浮,但眼底藏着几分凝重地说道: “那位应是斩杀沐铜陵的翠竹谷张道友吧,黑炎端是毒辣,听说沐道友一不小心,只中了一招,神魂便被重创,没有半点反手之力。以前我们都小瞧了他了,说不定这人会是下一位禹行真君,当真是期待!” 那沐铜陵就是玄远宗那个被张世平所斩杀的客卿,那一战张世平的底牌也展露在其他人眼底,知道消息的那些真人心生忌惮,自然也都有所防备,这是避免不了的结果。 “应是他,此地附近也就只有幽波与这位张道友,幽波这人我见过,刚才一闪而过的气息已经不弱于中期了,定然不是此人。这位张道友好像结丹百年左右吧,修为如此深厚,更没想到他遁术更是高超,怕是不弱于常师兄啊,不好惹不好惹啊。”金大通呵呵笑道。 金大通接着说道:“以后我们这些老头子小心便是,再说我们也不需要去掺和白芒山这趟浑水,做不成朋友,总好过成了敌人吧。” “金师兄说的是,自是这个道理。”闵材全看了金大通言语似有所指,但仿佛没听出来一般,他朗声道。他明白这金胖子说的是自己,毕竟他父亲曾是万剑门修士,也是领他踏上修行路的人,不过他打小就生活在明心宗里,万剑门的事情干他何事? 树倒猢狲散,万古皆如此。 张世平自然不知道这个小小的插曲,他很是着急,卷着苏家两小子,日夜不停全力施展遁术,没有缓过片刻。 原本三天的路程,他只花了一半得时间,一座熟悉的小岛就近在眼前。他轻车熟路地在一座小石山下的坊市落了下来。 红光散去,苏家的这两个年轻后辈,脸色苍白无力,他们强忍着从胃部那一阵阵上涌的呕吐感,不敢在张世平面前失态! 张世平看了眼前的苏府,门前没有贴批榜,也不见什么白烛纸钱,只是府里安静的有些奇怪。他心中不禁升起了些许被骗的希望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风入松 苏府的大门早已大开,门前分列站在四人,或许是站着太久了,加上又是在四更时分,其中有三人眯着眼,身形也有点摇晃,昏昏欲睡的模样,只有一个面容沉稳,年纪比较大的中年人苏烈还强打着精神。 苏烈是苏双的孙辈,而那三个年轻人则是苏烈的儿子,也就是苏双的曾孙。以前苏双还曾调侃张世平,说他膝下半个承欢尽孝的儿女都没有,不像自己如今儿孙满堂,好不热闹! 苏双众多儿孙里面,有几个身怀灵根,不过他们都是三、四灵根的中下等灵根,筑基的到现在一个都没有,大多数都是在练气中期,撑不起门面来。 那时候张世平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他何必需要儿孙尽孝,自己还有好几百年寿元,若是再进一步,千载寿数亦可得。那么漫长的岁月里,他可不想将儿孙一个个送走,留下自己更显得孤独。 只不过张世平说这些话的时候装着很,让苏双直咬牙,差点气坏了自己,连灌了好几口珀光酒,然后便红着脸呼出酒气,化为一股极为浓郁水火灵气来。 “烈,拜见张真人。”苏烈叫醒了他那三个儿子,然后领着他们赶紧走过来,躬身行礼。 “带我进去拜祭一下吧。”张世平虚扶了下,轻声说道。 “张真人请随我来。”苏烈直身起来,他那三个儿子早已从府中仆人那里接过灯笼,走在前头,为两人引路。 张世平心里沉沉,随着苏烈朝着府里走去,苏府占地半里,不大不小。他们一行人慢走了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苏烈便将张世平带到了府中待客的厅堂。 厅中主座桐油色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老人,满面皱纹,一层一层的。 他双目紧闭,两侧的脸颊干瘪瘪的,瘦得脱了形,还有那双搭在扶手上的手,一张皱巴巴的皮,经络凸显,没有多少肉,满是骨感。 张世平从苏双身上感受到一股很是微弱的气息,就好似一根还带着零星火光的灯芯般,正在缓缓升散着燃烬的灰气。 也许是感受到张世平的气息,苏双睁开了眼,先是迷迷茫茫了一会儿后,这才渐渐清明起来。他开口笑了起来,声音也是从小到大,原先苍白褶皱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丰满了起来起来。 张世平见此却没有多高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何必呢?” 苏双身子略微朝前一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躬着腰,走到张世平面前。因为年老体衰的缘故,苏双已经不复年轻时候的挺拔身姿了,如今的他身子骨有点萎缩,矮了张世平近一个头。 他微微抬着头笑道:“你以为我想啊,只是旧疾复发,来势凶猛,我要是不服下这龟息寂灭丹,人怕就直接没了,又怎么能坚持到你过来?” “怎么样,看到我还活着很惊喜不!”他绕着张世平走了一圈,呵呵笑道。 但是厅堂中,先前跟着张世平进来的六人,还有原本守候在这里的十余人,皆低着头,不发一言,气氛颇为沉闷。 苏双觉得很不适应,皱眉说道:“我们去外头吧,就去那山顶石亭那边,去看看日出也好。” “好。”张世平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字,然后挥出一道红光,将自己与苏双裹住,缓缓朝着不远处的小石山飞去。 蒙蒙夜幕之中,海风吹来,呼啸声中,树影摇动,千变万化。 “最近如何了,好几年没见了?”苏双看着前方那漆黑,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石山,神色泰然问道,丝毫没有大限将至的惶恐不安。 “还好。”张世平却没有这般洒脱,他沉声说道。 “放开些,生死乃天数,求不得怨不得,你应该比我明白!有酒没!”苏双抬起手来,拍了拍张世平的肩膀说道。 “不明白,一想到能活得越久,我打心底里就越怕死。还有你这身体,不合适再喝酒了。”张世平摇了摇头。他说是这样说,但是仍从白玉带里拿出一黄皮葫芦来。 这白玉腰带是苏双斩杀了那沐姓客卿时,用所斩获的战利品,向宗门换取的储物法宝。刀剑无情,生死各安天命! 苏双一把抢了过去,拔掉瓶塞,哗哗灌了几口,酒水流出嘴角,湿了衣裳,他随手一抹,擦干后说道:“反正都是死,醉死也算是人生一大逍遥事。” 苏府所在的地方名为石山坊市,坊市背靠着石山不远,石山也不高,因而在几句话间,两人便在山顶一处小石亭前落了下来。 海风不断地吹过,两人衣决飘飘。苏双没有走进石亭,他一把坐在亭前石阶上,一手抵着,一手拿着酒葫芦,半躺着看了一眼石山崖边的老松,望向远处。 张世平坐在他身边,他也一样看着远方那深黑如墨的海天,叹声说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没有,没有了。我啊小乞丐出身,那时候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什么都怕,怕人怕狗怕饿怕冬天。好不容易以为遇上好人,打心底里想以后当牛做马为他尽孝,但是没想到,没想到我自己竟然杀了他,杀了我义父。多少年了,我都还记得那天,我这手啊,满满的都是血,我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苏双深深抿了一口,然后把就递给了张世平,精神变得亢奋了许多,脸色更是多了三分红润,接着说道:“不说了不说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如今儿孙满堂,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几十年前我见过林师妹一面,不过后来她不见了,我也就没和你提,咳咳……”张世平接过酒来,喝得急了,咳嗽了起来。林闻白的事情张世平到了这时候还是没和苏双说起,省得他最后走的不安。 “闻白嘛,张兄,谢谢你了。她前些年刚走了,挺好的。”苏双却笑着说道,显然他对于张闻白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 “看来你都知道了。”张世平先是有些惊讶,但是随后便淡然一笑。 临近凌晨的漆黑夜色很是短暂,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远处海天一色之间,就隐隐有点青灰,云朵的轮廓层次更加分明了起来。 “张兄,今夜将近,明朝欲来。你我何不剑琴以贺!”苏双端坐起来,放下葫芦,一把古琴横在膝股上,双手按在琴弦上,拨动起来。 “好。”张世平大笑,站起来,手中一把青锋剑,寒光冷彻,随风起舞,与琴声相和。 远处海潮涛涛,拍击乱石,卷起千堆雪。天地莽苍,东方那海天一线有红日初生,琴声却戛然而止,张世平身形一顿,却没有停下来。 他身影宛若游龙,剑声亦是愈发清鸣,风吹来,地上沙石之下,隐约可见几字,“……缥缈仙人了讯,可笑吾辈蜉蝇。” 到了最后随着张世平掷剑,所有的痕迹全都消散,一缕金光刚刚射破云层。他转身,苏双双手按在琴弦上,头低着好似带着几分笑意,在他身边,酒葫芦横倒,酒水沿着石阶流下,静默无声。 s:自己写了一首词,不敢全部放进去,写在后面。 风入松 孤岛偶聚小石亭,舞剑浪涛鸣。 宝光丹气回环淼,乘风起,何待天明。 来日谁人同醉,浮生回首玗萦。 …… 抚云望天玄分冥,愁草瘗花铭。 春来秋去长生妄,叹如今,幻梦方泠。 缥缈仙人了讯,可笑吾辈蜉蝇。 第四百三十五章 金丹中期 天边大日初生,海面粼粼波光。 张世平转身,背着日光,缓步走去,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强盛一分。 二十来年的积累在今日终有收获,可这次张世平没有丝毫以往破境的那种喜悦,他一步步走到苏双身边,坐了下去,随手拿起倒在石阶上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你这人就是好面子,那么多年了也不见你来我那里一次。看吧,你这样子以后连来我那里做客的机会都没了,也好,省得我麻烦……”张世平突然间锤了一下石阶阶角,青石应声碎裂开来。 山顶崖边,老松苍虬屹立在风中。 过了十几个呼吸后,砰的一声,黄皮葫芦撞到树干,落了下去。 崖下那翻滚的波涛中,黄皮葫芦噗通掉落,浪涛起伏间,随着那葫芦里珀光酒流出了一些,与海水交融在一起,水火灵气便散发开来。 不过在这涛涛海浪中,突然间一个半大的孩子浮了出来,他拿着把黑漆漆的鱼叉,叉子上面插着条黄斑鱼。 这孩子水性很好,纵使水浪一重接着一重,他仍稳稳地浮着不动,可或是因为在海水中潜了太久的缘故,他皮肤有些起皱,嘴唇也有点发白,头发连着露出水面的上半身滑油油的,应该是涂抹了某种油脂,看他模样活脱脱像个小夜叉。 他头转来转去,鼻子不停地抽动地嗅着,突然他眼睛一亮,身如游鱼般朝着左边两丈开外的地方猛扎过去,一把抓住了半浮在的黄皮葫芦,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葫芦刚入手,他就发觉那小小的葫芦瓶口,正不断地冒出灵气,其中还夹着股极为浓郁的酒香,直熏着他有点发晕。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塞紧瓶口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下一刻他为了方便游泳,想都没想就将手上那把以前他视若性命的鱼叉丢掉,而后紧紧抓着葫芦拼命地朝着岸边游去。 虽然这里水不深,加上又靠着岛屿,厉害一些的海兽妖类是不会在这里生活的,但是要是有灵物吸引那就另说了。 刚才这灵酒已经有一部分融入海水中了,或许会将附近零星分散的低阶海兽水妖吸引过来。他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只能同时对付一两头那种刚入阶的,因而在那些畜生聚集过来前,他必须要赶紧离开此地,不然十有小命不保。 他心中一阵火热,这件黄葫芦品阶不是一阶中品就是上品,远比他那根鱼叉要好,更不要说还有里面的酒,价值定然更高。 这样一想,他身子似乎凭空多了几分气力,游泳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张世平坐了许久,双目茫然地望着远处,仿佛成了一座石雕。他无心查探周围,自然不知道他随手一扔,让那孩子欣喜若狂。 “嗡嗡……” 那剑身大半截没入土石之下的青霜剑,仿佛感受到了张世平的悲切,它发出嗡鸣之声,如诉如泣,让张世平一下子惊醒过来。 他朝着二三十丈外的几人招了招手,那在远处侯着的苏烈等几位苏家后辈,立马跑了过来。 张世平站了起来,青霜剑化为一道流光融入他身躯之中。他看了端坐在石阶上的苏双一眼,以往苏双年轻模样与如今这老垂样子,两者渐渐重合在一起,张世平转头看着苏家几人,轻声说道: “他的后事,就由你们这些后生好生操办吧,老夫就不留在这里了,等七七过后,你们若是愿意就选几个孩子送来张家吧。至于你们要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就拿着这枚令牌来冲灵山吧。” 张世平右手一翻,一枚巴掌大的翠玉令牌漂浮到苏烈面前。 苏烈双手接住,他身后的那几人眼中的惶恐不安散去,转而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枚令牌,从始至终不见几分悲伤。 这几人的神态被张世平尽收眼底,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喜,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明白这些苏家年轻一辈,一个个不过二三十岁,是苏双的曾孙玄孙辈,两者年岁相差太多了,又哪有太深的感情在。 若是他有一天死去,家族里的那些小辈应与苏家这几人差不了多少。他们首先肯定是惊疑,而后是惶恐,至于悲伤这种情绪,在家族与自身存亡前,不会有多少。 情理虽然如此,但张世平心里终究有几分不舒服,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化为一道红色惊虹,消失不见。 世事如潮,聚散终有时! …… …… 半个月后,茫茫南海中,一叶孤舟随波逐流。大海不比寻常江河,一阵接着一阵的浪涛不断拍击着这小舟,每一下都像是能将之打翻。 但是这叶孤舟摇晃间总能稳定下来,舟身很小,恰好只能容纳一个人而已,里面躺着一个人,手枕着后脑,眼睛闭着,像是睡过去一般。 张世平从苏家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去滨海城,而是随意飞了几天后,便取出孤舟躺下,漫无目的地漂流着。 “张道友真是好兴致!”一道很是轻柔的声音传到张世平耳边。 张世平闻声一下子惊坐起来,原本放在手边的青霜剑,随意而动,化为流光绕在他周身。 因他正面朝着天上那一轮烈阳,光芒很是刺眼,张世平眯着眼,看着他前方约三十丈外的地方,有两人正从半空落下,踏着海浪,雍容雅步地朝着他走来。 见那两人自己都恰好认识,他收起青霜剑,走出小舟,踏浪迎了上去。 “拜见前辈,见过妙静道友,多谢前辈馈赠经书,引领修行之恩。晚辈一直未能当真道谢,还望前辈见谅。”张世平对着走在前方的和尚行礼说道。 这人正是他那位跨州追杀青狮的西漠元婴和尚,曾经赠了一卷亲手所写的经书给张世平,助他《五彩琉璃金身诀》走上正途。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此人模样没有丝毫变化,他仍身披着宝光袈裟,一脸慈悲之色。 “张施主好久不见了,小僧觉月来时第一个看到的是施主,不想今日临走之前,看到的也是施主,一切都是缘分,区区一卷经文又何必道谢!”和尚双手合十,声音清如莲花,展颜笑道。 第四百三十六章 相送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张世平为他们送行。这一路上,张世平又趁机向觉月这位元婴真君请教了一些关于《五彩琉璃金身诀》的事情。 他面对这种知晓性情的元婴真君,早就不像以前那样,没有那种坠坠不安的担忧,反而趁此机会将自己以前修行功法时候的诸多困惑,一一向觉月请教。 有人带路远比自己闭门造车要好的多。在滨海城的时候,宗门那几位元婴老祖都极为随性,有时候几年就讲道一次,有时候十几年都没有。 那位闭关多年,巩固修为的崔晓天,也就是如今的天凤真君,前些年终于出关了,也依照以往的规矩,为门下诸多金丹修士讲道一次。 据他如今所知,宗门青禾大修士与渡羽真君两人修得是水属性功法,青玉真君修行的是木属性功法。 修行到元婴期的修士自然不会只懂某种单一属性的功法,他们对于其他功法多少都会懂一些,教导初期、中期的金丹修士是够用了。 但是如今有位与张世平同是修行火属性功法的天凤真君,自然是更好。那一次张世平早早过去,结束以后,又厚着脸皮与祁峰一起留了下来,趁机请教了《青阳火法》。 这种事情自然是看人下菜碟,天凤真君、觉月真君性情祥和,加之自己又与他们认识,要是换成南州那几位赫赫有名的魔道真君,那张世平有多远就跑多远。谁知道这种人会不会兴起随手要了自己的性命? 这种人行事横行无忌,随性而为,张世平可不会拿自己性命去开玩笑。 别看觉月长着白白净净,小胳膊小腿的,但是他修行的可是《明王体》,在炼体上的造诣可比一般的元婴修士要高深。 至于觉月这位元婴修士,他在金丹期的时候,修行的功法正是《五彩琉璃金身诀》,到了元婴期后方才转修《明王体》这门高深的炼体功法,因而张世平所问的问题,他三两句就说出要点,让张世平恍然大悟。 不过时间过得很快,他们一行三人只飞了盏茶的工夫,就到了那座传送法阵的无名小岛。原来他那么多天来的漂流,已经不知不觉靠近了那座小岛。 看到那座小岛以后,张世平就顿感惋惜,因为这等向前辈请教修行的机会可不多。 他如今主修火属性功法《火鸦诀》,又因为借助从青铜灯那里所得来的《拘灵化元术》,借之练就了一种威力颇大的黑炎,自身在火属性功法上的造诣已然不弱。 这门《火鸦诀》与《五彩琉璃金身诀》一样,只是金丹期功法,没有后续元婴修行之法。不过张世平倒不怎么担心这个,因为若是自己修行到了元婴期,那宗门内多的是元婴期的功法。 如果他有幸结婴,那要转修何种功法,到时候自然有诸多选择。要是不能结婴,那他也不用去为了这些事烦忧。活得那么久了,这点小事张世平自然是想得通。 三人踏上小岛,张世平看了四周,黄绿色的矮草,刚到人的脚裸,还有与人腰身齐高的灌木,零星散落。 远处还有几只毛色黑灰的鼠兔,藏匿在草丛中,啮着草叶根须。天上一头极为神俊的铁羽雄鹰,正展翅高飞。 昔日那传送法阵,洞顶在青狮奔逃的时候,被它弄塌了,以后张世平又施法用土石封住,遮掩掉痕迹。山洞里面的碎石土块,张世平走之前自然是没有去清理的。从此之后,张世平出于各种考虑,就没有再过去了。 觉月真君三人知晓传送阵方位,因而他们直接施展土行遁法,融土穿石,不过片刻工夫三人就到了山洞里。 张世平扫视了一下。如今这里面的土石,早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那传送法阵残破的一角,也被修补完整。看上面的痕迹,不新不旧,想来这个传送法阵的修补工作,对于觉月这位元婴真君并不算是一件难事。 觉月将传送法阵检查了两遍,而后他又取出几枚鸡蛋大小的各色上品灵石,放于法阵节点中。 随后觉月与妙静两人一步走出,便站到了法阵中心上。 张世平看着妙静真人拿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稍微用法力激发之后,那青铜令牌就化为一青铜色泽的光罩,将他们两人包裹住,法阵白光涌动。 觉月真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掐法诀,手指浮现出点点白光。 张世平微施了一礼,法阵受到法诀引动,整座传送阵法上白光渐渐升起,随后光芒炽白一闪,两人便不见了踪影,他这才起身。 他摸了摸有些扎手的下巴,盯着这方法阵,目露出思索之色。他心思一动,从白玉腰带里取出了十几杆巴掌大的各色阵旗,还有四块刻画着复杂符纹的圆形阵盘。 不过他想这想,最后还是没有布下法阵遮掩掉此处。灵光一闪,这些布阵器具被张世平重新收入储物袋中。 既然觉月真君没有布下法阵,应当有自己的考量,再说了他在法阵一道上的造诣也不高,自己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 …… 张世平从小岛离开,朝着滨海城飞去。途中他一连遇到十几艘飞舟,朝着苍古洋方向飞去。 他远远看了那些飞舟,每一艘甲板上都站着两三百个修士。看到这种熟悉的场景,张世平这才恍然,原来人族与海族之间的争战又开始了。 其实海族又朝着南州内海而来的这件事情,宗门在三四个月前就已经知会了张世平了,只是看样子最外围的交战是已经开始了。 不过张世平心中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可担心的,在滨海城那么久了,这种事情他经历了好几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海族是为了消耗掉那些数量众多的低阶海兽,培养出三阶大妖,甚至是四阶妖君。而人族修士也是为了海兽材料,与平时不可多得的海中灵物。只是双方每一次交战中,死得最多的是筑基修士和二阶海兽,几乎占了九成九。 张世平没有多停留,又过了五天后,他回到了滨海城翠竹谷中,消化自己从觉月真君那里得来的修行心得。 至于宗门那边,老祖们没有发下命令,他自然不会自己请缨到前线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 庚风金石 宗门也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征召张世平去前线,他也乐得这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世平沉醉在修行中,不知日夜,直到张家族长张添雅差人送信过来,说石山岛苏家送了几个后辈过来,张世平这才恍然原来苏双的七七已经过了。 他这段时间来尽量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事情,如今一听到这传讯,张世平心中不禁悲从中来。张世平心绪不宁,没有再强迫自己去修行,以免自己心生魔障。 张世平起身去了冲灵山一趟,见了那苏家送过来的四个后辈,毕竟这几人是苏双这家伙的后人,他自当要照料几分,不过他可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以为有了靠山,懈怠了修行,放荡惹祸上身,这是身为长辈的责任所在。 因而他特意交代了张添雅,要好生要求他们这几个小辈,切不可放纵了,该奖的奖,该罚的罚。 张世平转头勉励了他们几句,又给了他们一些合适练气修士增益法力的丹药,而后他这才离开冲灵山,回到翠竹谷中修行。至于苏家那几个后辈眼中的那种灼灼期盼的神色,张世平当做没看到,他这些年来已经不打算再收徒弟了,没了那个心思了。 再说这几个孩子资质都不好,没有一个是双灵根的,也没有什么灵体,他们想要成为筑基修士都难,更不要说是金丹了,张世平不想再经历一次生死别离的痛苦。这也是为何很多金丹元婴修士没有收徒弟的原因。 他那徒弟如今正和她丈夫在镇守宗门的一条小型灵石矿脉,已经好久没有回来看他了。不过每当张世平生辰时候,她都记得差人寄信过来道贺。 张世平不知道她有没有将修行放在心上,怕她浪费了上天给她的双灵根资质了,回信里都是让她勤勉修行的话语。 同时张世平也特意飞剑传讯,拜托了那里的顾道友,麻烦他多照顾下他那不成器的徒弟。 人生一世,失不再来啊! …… …… 日夜交替又是年岁更迭。 这几年滨海城热闹得很,南州各地方修行的筑基、金丹修士闻讯而来,日夜不息。那些人在城中稍作休整后,就再次出发。 而翠竹谷周边就显得清净了许多,在谷中庭院中的张世平,坐在蒲团上,正拿着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淡青色晶石。 晶石中蕴含着一股极为浓郁的风属性灵气,比一般的中品风属性灵石要多,但是又远逊于上品风属性灵石。张世平那些这枚晶石,看到里面隐隐约约有丝丝金芒,眼底的笑意更盛了。 “这枚晶石确实是庚风金,你叫什么名字?”张世平看着站在一个黑衣中年男子身后的年轻人,朗声问道。 这黑衣中年人是张家其中一位筑基修士,叫做张亨礼,那年轻人则是他的长孙张添文,长得秀气,一身的书香气掩都掩不住。 “回老祖,他叫添文。”那年轻人有些拘束,张亨礼赶紧替他回应一句。 “好了,你也不必紧张。孩子你走近一些,能说说你是怎么看出这晶石是庚风金的吗?”张世平挥手让张亨礼一边去,朝着他身后的孩子说道。 “添文拜见老祖。这枚庚风金石是前些日子,我跟着祖父去店铺收取灵石的时候发现的,我从书上看过庚风金石,所以这才能认得出来。”张添文对着张世平又施了一礼,然后就用三两句话,赶紧将事情说清楚了。 庚风金石单独出现还好,那里面的金芒虽然很是微弱,但是修士五感敏锐,还是能发现其中的玄妙的。 不过庚风金石若是与其他灵物放在一块,里面的光芒就会彻底内敛起来,就算是张世平这等金丹真人也无法区分开来。 张世平没打算去深究家族小辈到底有什么手段,能一眼认出庚风金石。 “多看些书总归是好的。这枚庚风金石很好,你是要修行丹药灵石,还是要换取筑基丹?”张世平笑着对爷孙两人说道。 “筑基丹。”年轻人听到张世平的话后,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急忙说道。 他声音大了点,说完后又急忙低下了头。他祖父张添礼显然也同意他说的。 这枚庚风金石是张世平修行《破邪法目》第二层所需要的一种灵石,只是这样一小块,还远远不够。 过了一会儿后,张亨礼便起身告退,带着张添文离开了翠竹谷。 他将张添文送到冲灵山后,自己则是启程,去南海猎杀海兽去。 沧古洋上的战火依旧,南州那些金丹修士通常结伴是坐镇各个岛屿,筑基修士则结伴布下各种小型法阵,猎杀海兽妖类。 人族觊觎海兽妖类身上的皮毛鳞爪血肉筋骨,而它们则是想生吞活剥了那些人族修士,双方想的都差不多,无关正邪,都是利益驱使罢了。 不过因为内海战线狭长的缘故,人族修士分散下去就显得有些少了,总有一些岛屿被海兽妖类攻破,将上面的修士吃得干干净净,可过后这些畜生又被人族修士包围住,趁着他们上岸虚弱时候,全部绞杀。 双方不断拉锯着,其中也有些二阶的海兽突破外岛岛链防线,到了内海里面。 一些修为不够深厚的筑基修士,就在这里狩猎着落单的海兽妖类,就像张世平刚来南海的时候那样。 张家家族中有几位筑基修士也在此地,与族人一样结伴狩猎,而张家店铺自然是趁机也在那里开了好几家店铺,收购散修猎得的海兽材料,还有他们所采集的诸多灵草灵物。 这也是由于有张世平这位金丹老祖的关系在,背靠着玄远宗这尊庞然大物,不然张家哪有资格在这里分润战争红利。 每一次筑基修士与海族海兽都死伤无数,但是其中收获最多的反而是双方那些高阶修士,其次就是张家这种金丹家族了。那些散修用用命去拼杀,但是成全的是别人。 除非这些散修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将东西留下来自己处理掉,锻造成法器,制成丹药、或者弄成符箓、阵盘器具之类的东西,不然也就只能选择低价卖出。 张家在这次交战中获利颇丰,但是因为张世平到了金丹中期的缘故,修行需要的灵石灵物大增,因而家族的积蓄并没有增加多少。 而且因为张世平结丹中期后,除了平时打坐修行积累法力以外,还需要一些灵物来修行功法。 其中比较罕见的灵物,张家只能收集到一小部分,那还是因为有些低阶修士偶然得到,不知是宝,又觉得红月楼、玄远塔那些大店铺压价太狠了,这才卖给了张家这一类的家族店铺。 这样的好事很少,不过只要有个一两次,就让张家那几个掌柜开心好久,因为这也算在他们的功绩上。 余下的那些灵物,不是在红月楼、玄远塔这等地方,就是被其他金丹、元婴修士珍藏着。 红月楼、玄远塔那些地方灵物售价太贵了,要是一直用灵石购买,张世平也负担不起。而那些金丹道友,一个个眼睛利得要命,想从他们身上占便宜,实在是太过困难。 张亨礼爷孙两人走后,张世平挑选了一处地方,布下一个不足半丈方圆的蕴养法阵“养灵阵”,放了好些风、金属性的灵石,然后这才将这枚庚风金石放进去蕴养起来。 处理好这点小事后,张世平赶到祁峰所在的青火谷,为在那里修行的郑亨运授业解惑。 第四百三十八章 祭炼黑炎 郑亨运若是从小拜入玄远宗这样的圣地宗门内,成了内门弟子乃至真传弟子,那他如今的境地断然不会如此,可没有张世平的引路,郑亨运也没机会踏上修行路。 这世上的事情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多想无益。人都是这般,就算重来一千遍,仍会觉得有所遗憾,不得圆满! 只是张世平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所幸郑亨运所怀的炎灵根是火土灵根融合之后的变异灵根,他是火土木三灵根修士。两人灵根资质虽差若天渊,但在修行法理上终究是殊途同归,以张世平金丹中期的修为,教导郑亨运这个筑基修士已足够了。 一如往常,约两个时辰后,张世平再将郑亨运这几个月来修行上的疑惑开解后,他就离开了青火谷。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去拜访祁峰,因为祁峰几个月前就已经离开青火谷,去了玄远秘境闭关修行。 张世平从青火谷出来后,他顺道去了附近的金家店铺里面,购买了一批大妖精血,还有大量的海兽、妖兽灵骨。其实张家店铺在平时也是有在收集这些海兽妖兽材料的,不过绝大部分都是一阶,二阶的不多,远不够张世平所需,因而他每过上一段时间,便要去金家那边购买上一批,方才够用。 金家店铺掌权人早在几十年前,就换成了海大富,不过名字并没有变,依旧沿用以前的,毕竟是几百年的老字号,很多老顾客认得就是它。 金家妖兽材料生意很好,在滨海城诸多坊市中都有开设店铺,生意上的杂事不需要海大富一直盯着。 自从这位海道友接手了金家的妖兽生意以后,修为提升得很快,可性子却一下子转了十万八千里,在这些年来他变得很低调,不常与他人走动。张世平也就见过他两次,最近的是在八年前红月楼的一场大型拍卖会上,那时候他已是结丹中期的修为,而且法力气息极其沉稳,不像是刚突破的样子。 两人见面了也就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交谈,张世平自然也不会凑上去,因而张世平这些年来与此人只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相熟却算不得朋友。 张世平需要的东西足足装了三个储物袋子,那金家店铺那筑基的老掌柜笑脸盈盈地将其送出门去。他一回到谷中,先去了那间圈养着二阶幻鬼蝗的虫室,依着御虫法门上所说的血契法门,再一次逼出自己一滴精血滴到法阵之中。 金丹修士的精血,鲜红欲滴且极为浓稠,就如同铅汞一般,刚滴入阵法之中,它便散化开来,整间虫室升腾起浓浓的血雾。 里面那七十八只二阶幻鬼蝗,感受到极为熟悉的血雾后,它们赤红的身躯上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符纹,不断拍打着双翅,发出嗡嗡的鸣叫声,嘈杂刺耳。 张世平对此早就心中有底,他无视掉这些,静静地看着。血雾很快就被这些幻鬼蝗吸收殆尽。他感受着自己与这些幻鬼蝗那极为紧密的联系,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他每过上半年左右,便要祭出一滴精血来,不断加固他与这些幻鬼蝗之间的血契。 这般维系下,就算今后这些幻鬼蝗中有一两只突破到三阶乃至四阶,它们的生死依旧操于张世平的一念之间。 他又待了一会儿,又扔了许多灵骨进去,看着这几十只幻鬼蝗啃食灵骨如豆腐一般,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将装着灵骨的两个储物袋扔给身后的黑衣筑基奴仆,就回到修行静室。 黑衣奴仆接过储物袋后,便悄然退下。那么多年过去了,此人身上的腐朽气息愈发明显,看样子大限近在眼前。只不过此人生死,张世平并不放在心上,死了换一个就是了。 他如今在心中打算的是等这些幻鬼蝗再多一些,大约百来只左右,到时候他就可以用养蛊之法,到时候看能不能培养出一只有潜力进阶金丹的虫王来。 张世平的做法与大部分金丹虫修一样,靠质不靠量。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虫修若是能祭出漫天与自身同阶的灵虫,依着虫潮之威,自可横行无忌。 回到静室后,张世平从白玉腰带上取出青铜灯放在身旁,又从中再取出一个灰色储物袋,心念一动,储物袋口大开,一阵光华吐出,二十来瓶样式一样,不过瓶身颜色分成红、青、黄、紫、蓝等多种,依次摆放在他身前。 这些玉瓶高皆三寸六,瓶身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每一根纹路都细如发丝,彼此相互套连着。只不过这法阵看似复杂,其实只是一门简单的养灵法阵而已,能使瓶身里装得的大妖精血灵性,不至于短时间泛散掉。 瓶颈上又刻着银背龟、青火吼、碧幽鸟、火鸦……各类妖兽名字,用于区分。 这些大妖精血,自然是为了通过《拘灵化元术》重现出大妖血脉中的火系神通,用来培育黑炎,使其威力更进一步。这些年来,张世平为了此火断断续续投入的灵石,已经不下三百万之巨。 一开始他那黑炎前身只是银焰而已,只不过因为在机缘巧合之下,融入了一丝毕方青火,方才形成这般模样。 他查阅了诸多记载,那银焰是一种冷火,有灼魂奇效,而毕方青火是木中火,有驱鬼之能。两者交融以后,黑炎没有那种明显的冷意,也没有木中火的盎然生机,转而给的是人种沉暗毁灭之感,且对神魂有奇效。 那沐姓客卿一不小心沾染了黑炎,神魂在一瞬间就被黑炎重创,张世平这才能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他。只是如今这黑炎被其他道友所知,凭着他们的眼力劲,不说能看出全部的底细,但是他们应该能看出五六分来,定会有所防备。 不过人总不能因噎废食,只要自己不原地踏步,不断精进,对方就算知道了又有何妨? 那些威名赫赫的元婴老怪们,哪一个不是历经百战,就像大长老青禾大修士,施展的溺水功法无人不知,但是化神尊者之下,又有谁敢不放在心上? 第四百三十九章 来客 南州乃至沧古洋,这片山海何其浩瀚,日月星辰,盘亘千古,世事又那么纷纷扰扰,端是热闹。 多如沙尘的凡人,他们在这譬如朝露的短短几十年间,将人生的这场大戏开了又落,唱了又停,动情地演绎着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他们不甘也好,叹息也罢,到了最后不过双眼一闭,两腿一伸,魂归幽冥。 这样的生活虽然比修士少了几分波澜,但是却多了一丝真实,柴米油盐酱醋茶里说长道短,不像修士之间充满着刀光剑影。 身怀灵根之人,既是上天的眷顾,也是种诅咒。 修士踏足修行,追逐长生。只是这些人大多数徘徊在练气期,寿元比凡人稍长一些,多了几分自保的手段罢了,与凡人并无差别。其实练气修士也好,筑基修士也罢,寿元少则几十年,多则两百来年,终究太过短暂了。 唯有成就金丹,有了那八百载寿数,所谓长生,这才有了那么一丝可能。 可是在这漫长的数百年岁月中,修士亲眼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先自己而去,诸般无奈聚在心底,然后变成一道道或深或浅、新旧不一的伤痕,最后他们用各种各样的面具,将自己包裹起来,没了本相。 在这两百年来,时间最是无情,随着它的推移,这世上能让张世平惦记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加上他也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那些可能成为他羁绊的事物。如今家族里的事情,他几乎也没有再过问,转而是将心思全然放在了修行上。 从金家店铺那里回来,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张世平仍在谷中修行静室之中,没有踏过门槛一步,他所在的静室上空,灵气正不断地汇聚而来,那些灵气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程度,青青翠翠。 那个布置在静室外,原本用于遮掩修行波动的法阵,也因在这般磅礴的灵气冲刷下,失去了原本的效果,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被这海量的灵气冲破。 庭院外的这个法阵,是他平时参悟阵法,练手布下的,张世平自然也知道它是没办法遮掩掉他修行《拘灵化元术》时候的灵气波动的。 不过他没有再去多做布置,因为还有那笼罩着整个翠竹谷的大阵在,在完全催动的情况下,足以保护自己的修行,且不为他人所窥视。 毕竟是玄远宗门里的阵法宗师布置下的阵法,最起码以张世平如今的神念,就算不怕惊扰到阵法主人,也没办法窥视到里面修士修行的情况。 静室中,他身前的些玉瓶,现在大部分已经是空空如也了,只有两瓶上的养灵禁制还未解去,从那有些光透的瓶身,还能依稀看到里面的大妖精血,刚到瓶颈处而已。 余下的这两瓶玉瓶中,瓶身上写着‘车寒乌’的大妖精血。‘车寒焰’是寒火,也是一种与‘银焰’一样对能灼烧神魂的灵火,张世平想尝试炼化与自身功法相反的灵火,看其效用如何,是削弱了黑炎威力,亦或是能让他有所惊喜! 张世平脸色带着几分疲惫,他深吸了一口气,朝前一点,一抹银光从中闪过,其中一玉瓶漂浮在他胸前,瓶身上的符纹缓缓游动起来。 ‘砰’的一声,瓶塞突然冲了起来,从瓶口处涌出一股寒气,其中夹杂着一声沙哑的啼鸣。 寒气滚滚,以玉瓶为中心,朝着四方蔓延,地砖上肉眼可见地结了一层白白地冰霜。不过当这些冰霜到了张世平身边的时候,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头顶三尺处有一尊高五寸有余的赤色宝塔,四方各有一把小小的长剑护持着。 这塔此刻正冒着熊熊烈火,那塔底的黑炎跃动上涌着,将宝塔完全包裹起来。而在黑火之中,隐隐有一只毕方模样的虚影,绕着塔身在不停地飞着。 张世平神色郑重,他朝前一点,一丝蒙蒙的青铜灵光飞出融入玉瓶之中,而后从玉瓶里不断地飘出点点滴滴的深蓝血液,凝成拳头大小。 他接连又打出好几道法决,融入这团车寒乌的精血之中,原本还浑圆的血团一下子乍刺起来,下一刻这团车寒乌精血便猛然炸裂,化为淡蓝雾气。 张世平神色不变地又打出了两道法决,那些淡蓝雾气瞬间凝滞不动。这种情况他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原本施展《拘灵化元术》的时候,看到精血炸化开来,张世平还有些慌乱,以为自己是哪里弄错了,就直接停下来,又仔细看了那法决好几遍。 过了一小会儿后,果不其然,静室之中就无端地响起了一股呜鸣声来,一点灵光从虚空生出,吸引着那些血雾,幻化成一只冒着幽幽火焰的蓝羽寒鸦,只是它身上有几条细细的青铜锁链,紧紧捆着,使之动弹不动。 随着张世平催动,黑炎化为火幕,将其完全吞噬掉,不留半点痕迹。 而后他头顶上的那尊宝塔塔基处,一只与刚才的车寒乌相似的模样浮现出来,就像那石壁上用精简的笔画,几笔之间便描绘出它的神韵来。在这车寒乌周围,还有这其他妖兽模样,密密麻麻。 在吞噬‘车寒焰’后,张世平沉心静气盘坐着,细细感受着其中的变化。 过了许久后,张世平脸上露出一丝纠结之色,果然两者属性相冲,黑炎威力有了些许减弱,不过在操控上,多了一点点的灵动,有得有失,需要他好好思索取舍。 他睁眼看了那些已经空掉的玉瓶,想了一下,不再炼化最后的这一瓶车寒乌精血。他拿起地上的灰色储物袋,随意地将这些杂物收了进去,然后将其装进了白玉腰带里。 张世平走出静室,来到庭院中,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躺在竹椅上,一手拿着把紫砂壶,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悠然地摇晃了起来,一如当年在正阳宗碧源山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张世平很满意。 不过两天后,他这处幽静的翠竹谷中,竟迎来了三位客人。 第四百四十章 相邀 来人中有一位是三十来岁的青衫中年人,此人皮肤白皙,身材高瘦,神采奕奕,一看就让人觉得极为精神的模样。 “张道友,此次王某不请自然,颇为冒昧,还望勿怪。”中年人看到张世平从翠竹谷走出,笑着打了声招呼。 “王道友,你这是说哪的话,什么冒不冒昧,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张世平一看到中年人后,朝前快走几步,来到三人面前说道,而后他看着王道修身后的两人,一胖一瘦,模样陌生,张世平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 那个身材瘦一些的是一位身穿黑衣的中年修士,相貌普普通通,就是气质冷了一些。 另外一个身材则颇为富态,两鬓花白,他双眼微微眯着,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让人不知不觉间感觉到一股亲近之意。 “张某见过两位道友。”张世平与王道修打过招呼以后,便看着他带过来的这两人,拱手说道。 “张道友,这两位是明心宗的金大通金道友,闵材全闵道友。”王道修上前一步介绍说道。 “原来是金道友,闵道友,久仰久仰,来来,请进请进。”张世平客气说道,请王道修三人进谷。 “金某见过张道友。” “闵某见过张道友。” 金大通与闵材全拱手回应道。 他们今日与王道修来翠竹谷,本来就是有事相求,而在法阵之外又不好多说,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正施展着什么秘法在窥听着他们几人之间的交谈。 血脉神通、功法秘术,奇物秘器……就算是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化身尊者,也不敢说自己能全然知晓。世间之大,站得越高就知道的越多,因而就会越敬畏。 所以两人也没有推辞,就跟在张世平、王道修两人身后,走进谷中。 待他们一行人进谷之后,一抹银光闪烁了一下,阵法灵光随即隐没不见。 张世平御气凌空飞起,带着三人,朝着谷中飞去。 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他带着三人来到谷里待客的竹林石亭。翠竹谷虽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客人登门,但是因为亭子四周布置了法阵的缘故,隐隐有着一层灵光护持着,因而石亭没有落下一片竹叶,里面的桌椅还有上面的茶具亦是纤尘不染。 “三人请坐。”张世平请三人入座。 待三人落座后,他这才坐下。坐下以后,他取出一个雕刻精美的玉盒,用茶匙将盒子里面的茶叶舀进茶壶中,继而又取出了一红玉玉瓶,取下上面封存的灵符后,将瓶中的灵水倒入,很快王道修三人面前就分别放着杯冒着热气的青碧茶水。 这红玉瓶中的灵水,还是他徒弟派人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此物虽取自深海一处火山泉眼,水质却极其清淡。水中所蕴含的灵气不多,可它奇异的地方在于,从泉眼取出以后,就算过了几个月,它还是滚烫沸腾着。 这几年她人虽在外面,但是每一年张世平生辰的时候,她都记得。礼物虽轻,可情重,不管送什么,张世平心中都高兴的很。他也不求徒弟为他做什么,只愿她平安喜乐就好,不过她修行若能再勤奋几分,有朝一日结丹了,那他便能高兴了。 王道修三人各抿了一小口茶,赞叹了几句。王道修又与张世平说了几句,言语之间拉了些关系后,他这才取出一个墨玉盒来,推到了两人中间。 这墨玉盒子不大,长宽约莫三寸,一指来高。盒子上面贴着一张祭灵符,所用的符质色泽墨紫,符纹血光流转,像是镇压着什么东西一般。 张世平看着这个盒子,感受到其中隐隐有股阴寒气息,双眼不禁眯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来,他没有冒然碰触,只是静静地看着王道修,而后有些不解地说道:“王道友,这是何物?” “不知张兄听说过寂灵寒蝉没有?”王道修指着墨玉盒,向张世平询问说道。 “寂灵寒蝉,谁人不知,难不成王兄想说这里面装着是寂灵寒蝉?”张世平神色有些揶揄。 寂灵寒蝉可是奇虫榜上赫赫有名的一种极寒灵虫,与张世平所饲养的幻鬼蝗可谓是天差地别。古籍中曾记载着过这种灵蝉长成以后就能到合体期,甚至出现过一尊渡过雷劫,打破桎梏,成为真灵的存在。 这种灵蝉如今已很少在南州修仙界出现过,据他所知最近出现的一次,还是在两千年前红月楼的一场盛大拍卖会上,被一位不知名讳的化神尊者所得,因而张世平可不认为这里装着得是寂灵寒蝉。 “此物自然不是寂灵寒蝉了,不过两者之间倒是有几分渊源。”坐在张世平对面的金大通笑呵呵说道。“金某听说张道友身怀着一种黑炎,在下冒昧问一句,道友的黑炎是否对阴魂有克制之效?” “我的黑炎对阴魂自然有几分克制,只是这世上克制阴魂的灵火太多,金道友你说是不是啊?”张世平反问了一句。 “灵火虽多,但是依老夫来看,能克制盒中此物的可不多,眼下更就只有张道友有几分可能。”金大通恭维了一句,“此物是老夫三人从一处隐秘之地,废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取出来得,若是道友能将此物制服,那我等三人将这份机缘分与道友,如何?” 金大通言语之间的恭维,张世平可不会当真,什么眼下只有他一人能克制盒中物,只是说笑罢了,若是他当真了,那可就成了笑话了。世上的灵火那么多,更有一些专门克制阴魂的神通在,哪排的上他这黑炎,再说了那些元婴老怪,若是没有几种对付阴魂的手段,那更是说笑。不过他们三人想吃肉不想喝些汤水,自然不会去求到各自的元婴老祖那边。 那位金道友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倒是那闵道友身上气息隐隐约约,可依旧没瞒过张世平,他能确定这人修为在金丹中期。至于王道修,距金丹中期尚差一线,但剑修攻伐手段素来凌厉,对上这两人不能取胜,自保无虞。想来这三人怕是同时发现了那处隐秘之地,又碰了壁,相互妥协下,方才寻到自己这边来。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是设局,请君入瓮,不过这种可能不高,但也不是没有。 张世平心思在刹那间转动起来,想到了其中几种可能,他思索了几个呼吸以后说道:“那张某多谢三位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张某看下盒中到底是何物,也不知我这黑炎对其是否有克制之效?” “王道友,还请将盒子打开,先让张道友试一试。”金大通朝王道修说道。 王道修点了点头,他没有将玉盒对着张世平,在心中默念了几句法决,手指朝前一点,那张祭灵符便飘然落下,在这瞬间,一股极其阴冷诡异的气息从墨玉盒中透出,玉盒‘啪’的一声被盒中之物冲开,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虫子,周身散发着股蒙蒙黑气,看不清其模样。 或许是刚出来的缘故,这团黑气在盒中没有动弹,不过下一刻,一道黑光猛然从盒中射出,朝着王道修面门狠狠冲去。 只是他早有准备,一道流光从飞出,一下子捆住了此物。 第四百四十一章 寒蝉 一团黑气落在了石桌上,瞬间就让桌面结起了一层薄薄的淡青冰霜。 黑气稀薄了几分,这团黑气显露出它原本的样子来,这是一只青蓝条纹交织的虫子,被银白圆环困住,银环上流转着些许微光。它翻倒在石桌上,腹部上是六条长满泛着银光的倒钩的利足,在不断地挣扎着,这小东西乍一看与普通的凡蝉无异。只是若是细看,它背上的那三对膜翅,上面的纹路细密且层层叠叠,是天生的符纹。 张世平这些年来已经查阅看遍了王老祖所赠与他的正阳宗宗门阵法典籍,又看了一小部分玄远宗前辈遗留的阵道笔记,开阔了眼界,补足了自己以往因为出身小家族的缘故,所导致自身见识上的一些不足。 只是因为他明白唯有修行才能走上长生大道,其余的不过是一些旁枝末节,所以他没有将自己的时间过多地花在这些上面。他只是这些东西当做自己修行疲惫时候的消遣之物。 毕竟法阵符箓炼器仙植这些修行上的东西,每一位修士或多或少都应该知晓,也应该去了解这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些东西能给自己修行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感悟,再说了多些见识总没有错,那些金丹修士活了那么久,各自不知道存着怎样的手段,自己要是没有足够的积累,对上他们的话,自己无法再第一时间想到破解之策,那自己岂不是任人鱼肉了。 不过他明白自己不能沉迷其中,舍本逐末,到了晚年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世上的天才多如过江之鲤,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原本非常有可能结丹乃至成为元婴修士,但是就是因为在修行路上走了岔路,沉迷到了某一门或者某几门修仙百艺上,自以为能兼顾修行,但是到了最后,才后悔自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上天给修士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了,刚成少年,转眼却白头,是世间最让人可悲的事情! 再说了现在已经不是上古时期,张世平在翻阅玄远宗的一些古籍的时候,看到上面记载着几则凡人一朝顿悟的事迹,这不是一些说书人胡编乱造,而是确有其事。因为那时候玄远宗有一位太上大长老就是如此,朝为凡人,夕成化神,道途坦荡直抵大乘之境。只是这种事情在上古灵机昌盛的时候,都难得几回闻,更不要说如今了。 张世平没有将自己的时间全然花在阵法一道上,因而就算寿数已经两百的他,也只是区区一个阵法师,还未达到阵法大师的境界,不过得益于前人的诸多遗留,他的眼界不低。他从这三对蝉翅的纹路上,看出了八九种冰属性的阵法、符箓的影子来。可是这些纹路组合在一起以后,实在是太过复杂了,饶是张世平这位金丹修士,他也是有些犯晕。 张世平眉头皱起,而王道修三人神色自若,静静地等着张世平,没有半点催促的意思。他们没有事先打声招呼就上门,已算是不速之客了,如今多等一些时间,让张世平好生思索,也是应有之理。 闵财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享受,他也是一位爱茶品茗之人,显然这茶水让他极为满意,他与金大通对看了一眼,两个人似乎很有默契,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足足过了十余个呼吸后,张世平这才带着几分疑惑地说道:“想不到竟真是寂灵寒蝉可惜了,只是个躯壳而已,死物罢了。不过它这躯壳像是被某种阴邪之物所占,又像是受到某种极为厉害的诅咒,导致它如今这种似生非生,似死非死的样子,当真是奇怪!诸位,请恕张某见识鄙陋,还望各位道兄解惑一二!” “张兄的眼光当真犀利,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能看出那么多来。”金大通虽比张世平大了数百岁,但因修为稍逊张世平一筹的缘故,他称呼张世平一声张兄,又笑呵呵地恭维了一句。 “张道友,占据寒蝉躯壳的是一种名为鬼雉的极阴之物,极为难缠。我等几人发现了那处隐秘之地后,花了好几个月的工夫,好不容易破了最外层的阵法,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几人遇上这些东西,准备不足,被弄得极为狼狈。我等回来之后,想寻几个帮手,不知张道友有意否?”闵材全对张世平说道,他回想当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鬼雉是一种天生的阴邪之物,常生于冰寒之地,形如雉鸡。刚出世的鬼雉很弱,存活时间也很短,附近要是没有能附身的躯壳,那它们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便会再次消逝。而且就算这些鬼雉能窃占了躯壳,它们一旦离开寒冰之地太久,也会渐渐消亡。 寂灵寒蝉的阶位,可用膜翅多寡来区分,因而十分好认。一对膜翅就是一阶,三对膜翅对应的便是三阶金丹。当然因为这些寂灵寒蝉死去多时的关系,鬼雉窃占以后,远没有三阶寒蝉原本应有的威力,但是也没有弱到哪里去。 可就算如此,这些寂灵寒蝉结成群后,所形成的灵压,无形当中削弱他们三人所施展的法术,他们匆忙之下联手,手段尽出好不容易灭杀了一小部分,撕开了一个口子,施法躲了过去。但是又没走多远,就又遇上一群十数万之多的寒蝉,漫山遍野,看得他们三人头皮发麻,怕惊动了它们,引得前后夹攻,他们只能无奈退走。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 出来以后他们三人商量了一下,便想再请几位道友做帮手。不过这些帮手修为不能太高,以免反客为主,白给他人做嫁衣,而张世平修为不高不低,又身怀黑炎,与寒蝉相克,自然入了三人眼中。 “张兄,不管何如总要试一试,这可是一份好机缘,可不能错过了。”王道修有些期盼地说道,他心中很是希望张世平能答应。他们捉的这寒蝉,也不过是为了取信他们想要邀请的那几位道友。 张世平摸了摸胡子,一缕黑炎无声无息地附在了石桌上挣扎的寒蝉,消失不见,不过一个呼吸的功法,它便呆滞不动,没有了动静,而后这只寂灵寒蝉便化成了一堆蓝色粉末,只遗下了一个银环,压在上面。 “有这等好事,张某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多谢诸位了。来,喝茶,喝茶。”张世平端起茶壶,将他们三人茶杯斟满,笑着说道。只是他瞥了一眼石桌上的粉末,眼中若有所思,不知再想些什么。 王道修三人听到张世平的答复以后,尽皆展颜,以茶代酒举杯相敬。 几人又谈论了一会儿,三人便起身告辞,说要去再拜访几位道友,尽快将此事确定下来。张世平笑着将三人送出谷,看着他们三人飞远,笑容收敛,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谷中。 第四百四十二章 海上月 张世平在折返回谷的路上,回想了一遍刚才王道修三人所说过的话,还有他们那时候每个人的神情举止,看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异常的情况,毕竟小心无大过! 待回到静室以后,张世平又将仔细检查了自己的法宝丹药阵法器具,而后他就当做没有事情发生一般,静下心来打坐修行,积累法力,没有浪费一丁点时间。 不过在等了两天以后,他突然出谷去了附近伍月坊市一趟,在宗门名下的玄远塔里,购买了一些克制冰寒、鬼物之类的阵法器具,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中间有一小段时间,他在待客室里面,和王道修、火冥两人见了一面,宗门几位金丹彼此之间商量了一些事情。 半个月后,在谷中静修的张世平再接到王道修的飞剑传讯后,他立即动身,化为一道红光,朝着南海不急不缓地飞去,没有丝毫迟疑。 一天以后,离滨海城五六千里外的一座小岛上,在中午时分,陆续有数十道从不同方向飞来的各色惊虹落下。 这座小岛面积不算太大,方圆百里左右,岛屿中部地势比四处要高出不少,最为显眼的是中间那两座高越三百丈的山峰,叠嶂秀美,崖壁松竹,飞瀑湍湍,经那璀璨艳阳一照,蒸腾起那漫漫水汽来,流彩横空。 两山相隔约莫十里,从两山上流下的溪水在这里汇聚成一条江河,河面约半里宽阔,这又因为有玄远宗的修士在这里布下法阵,疏导了水脉,这条泾河数百年来没有泛滥过一次,因而这处十里平原上所栽种的灵稻,常年丰收。 加上这里水质上佳的原因,这里的灵稻天然带着一股清香,品质比其他地方的要好上许多,当然价格也相应地贵上一些。 在两座灵山山脚下,又有修士各自依山修建了一座城池,黑灰色的城墙足足有十五丈之高,上面布满着各类海妖妖兽的法术遗留下的痕迹,还有一些爪痕,有得长达半丈,看得让人心头一片发麻。只是这些爪痕痕迹都很陈旧,看样子是在非常久远的某次海族来袭所留。 从云端俯瞰城池,城中店铺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十分热闹。此外还有时不时有流光从海上四处飞来,落在城池大门前,有的随手交了点碎灵石,有的取出令牌,先后进到城里面,又有修士独行或是结伴,从城中走出,而后御器飞起,不知去往何处! 在其中一座山峰崖边,张世平御风缓缓落下,一个身穿着粗布衣的老者正靠着一株老松,抱着臂,头也微低着,呼吸很是沉稳平缓,好似入睡了一般。 “火冥师兄。”张世平走过去与他打了声招呼。 “哦,哦,你来了啊,坐着等一会吧,他们应该也快了。”火冥真人抬起头来,拍了拍他身边的草地,对张世平说道。若是以修仙界的规矩来讲,以张世平如今金丹中期的修为,火冥真人应该要称呼张世平一声师兄,但是两人相交那么多年,加之火冥年纪比张世平高了太多了,因而张世平仍旧称呼火冥真人一声师兄。 原本火冥真人还推脱了几下,但是张世平仍坚持,他也就作罢了。不过火冥真人与张世平说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这样叫,但若是有外人在场,可不能这样,莫让人看了笑话。 张世平取出一块蒲团,拍了拍衣裳,而后盘腿坐下,静心等待着。 天上罡风凛冽,几道各色灵光疾飞不停,直到了某处海面的时候,这几道惊虹缓缓停了下来。这些人正是张世平一行,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倦意。这一路足足花了他们三个月的工夫,如今他们身处的地方,已经出了南州近海海族的领地。 “闵道友,你说的这隐秘之地就是这里吗,我们确定要等到十五月圆之日不可?”一个拄着个蛇头拐杖的驼背老人眯着眼问道。 这位驼背老者名为顾泉,是位金丹初期的修士,是明心宗的一位客卿长老,恰好就在滨海城附近,受闵财全与金大通两人邀约而来。因为自身修行功法的缘故,面容看起来老态了点,但是他其实才四百来岁,与王道修一样,只差一步就能到金丹中期。 他们六人下方是一片涛涛碧海,望眼所见,海面上只有几座数里方圆的小岛。在场的都是金丹真人,在停下来的瞬间,他们早就神识化念,将这方圆近百里的地界,匆匆查了一遍,但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张世平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是神识大展,除了将方圆百来里的地方查探了一边,他更是深入海面下近十里深的地方。 但是他只发现了一些低阶的海兽、妖兽,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引起他注意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以顾道友你在阵法上的造诣,能发现此地有什么阵法痕迹吗?还是等十五满月那晚吧。当月光照在海面上,那座无名海岛才会浮现,你我还是耐心等待几天吧。”闵材全点了点头,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这里的事情告知其他人。 王道修点了点头,认同闵材全的说法。他们三人也是碰巧发现此处,在这里他们可没有发现一丁点阵法上的痕迹,也许是布置阵法的人手段已经超乎了几人的想象。 顾泉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朝着小岛飞去,闭目养神,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直至夜幕降临,一轮圆月从天边升起,皎洁如玉,纤尘无染。 月光之下,海面波光粼粼,他们几人脚下,一头磨盘大小的海龟正浮在海面上,在它周身五丈的地方,隐隐能看到犹如雪花般的青辉月华,一点点地融入龟背之中。 这头老龟并没有发现张世平几人,而张世平几人也没有动手的打算,张世平眼中隐约有一丝灰光闪过,他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正施展破邪法目,希望能发现此地有什么不同。 渐渐地,月上中天。 在他们所有人眼皮底下,一座偌大的岛屿虚影,从虚空中很是突兀地显现出来,它无声无息且在不断地变大着,速度非常之快。 张世平看着这头老龟身处岛屿虚影之中,毫无察觉。王道修、闵材全、金大通三人先行一步,朝着虚影飞去,余下的三人紧随其后。 这些许的动静惊吓到了老龟,它一转眼消失在海面上,而此时此地空无一人,又哪有张世平几人的身影在? 过了许久之后,受到惊吓的老龟在其他地方又缓缓浮了上来,继续吸收着月华流光。 第四百四十三章 石柱 众人站在一处高逾百丈的圆形石柱上,柱顶是一几丈方圆的平地。张世平左右扫视了一眼,每隔大约百丈左右远的地方,都立着一根百丈高的石柱,有四五千根之多,石柱上刻画着各种浮雕,极为精美。 这些石柱在岛屿边缘,呈扇形分布,合起来恰好是个半圆形状。张世平快速地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这处岛屿大小,约方圆五百里之广。 “张兄你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蓝色星点就是寂灵寒蝉。”王道修指着前方那白雪皑皑的连绵群山,在山中有寂灵寒蝉身上发着莹莹蓝光,宛如漫天星辰,极为璀璨。 “怎么如此之多?”张世平顺着王道修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顾泉沉声说道:“闵道友,此地的寒蝉怕是有数千万之多,可不是你之前说的十几万只而已。老夫是来探寻机缘,可不是为了送死来的。” 数百万的虫群冲击下,就算是元婴修士也要退避三舍,莫说是数千万之多了。 这里地方只有数百里方圆而已,不算太大,他们若被虫群围追,能躲得过初一,可逃不过十五,因而顾全这位明心宗的客卿长老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 再说了这种地方不用想也知道,保存得如此完好,里面的禁制想来多半还存在着,而且谁也不知道越是深入,里面会不会有被鬼雉所附占的五翅乃至六翅寒蝉。他们若是乱闯,要是遇上那种存在,无异于寻死。 倒是火冥真人一直神色平静地站在一边,没说一句话,让张世平有些佩服,不愧是老牌金丹真人。 火冥真人缓缓地盘着手中的两颗暗红色铁球,他看着王道修,在等他的回答。在玄远塔静室的时候,王道修只是说了这里寂灵寒蝉很多,要他们两人多做准备,但他们以为这些寒蝉顶天了也就百来万而已,再分散成大大小小的虫群,不足为据。 “顾道友放心好了,此次我们只在外围,不深入其中。我和闵师兄、王道友两人尝试过了,不会惊动深山中那些寂灵寒蝉的,而且前面一路上的一些禁制还有虫群,我们三人之前就清理过一遍了。如今只剩下那处宫殿周围的阵法与虫群,只要我们六人联手,此行定有所斩获。不过我们前面可说好了,宫殿里面的法宝和丹药前三件,我们三人要优先选择一件,之后就看各位自己的手段了。老夫这里再说一次,免得到时候有什么好东西,大家争来抢去的,伤了和气,这没问题吧。”金大通笑呵呵说道。 谁也无法保证里面有什么东西,谁知道建造此地的主人是不是一位游戏人间的大能修士,专门喜欢捉弄后人。 听到金大通的话,火冥真人与张世平两人看了一眼,轻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这事情他们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在正常不过了。毕竟这里是他们三人先发现的,于情于理都应如此。 王道修脸上露出笑意来,他抱歉地给张世平、火冥两人拱了拱手。大家虽然相识,但是这种关乎自己机缘的大事,哪能退让半步。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我们走吧,别耽误了回去的时辰。”闵材全扫视了众人,见众人并没有心生胆怯,当即站了出来说道。 要从此地离开,那就要等到下一次十五月圆之时,错过了便要再等上一轮。 闵材全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纵身从百丈石柱上一跃而下,紧随其后的是王道修、金大通两人,最后张世平三人也随之跃下。 在落下的时候,张世平瞥到石柱上的浮雕,看到浮雕上的一角,他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那里雕刻着一尊极为神俊的鹏鸟,纵横捭阖,一副天下之大,我尽逍遥的神态,看到这尊鹏鸟浮雕。虽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张世平耳边好像响起了风声,又像听到一声啼鸣,直入他神魂,让他心神大震。 他心中惊喜交半,因为他曾在九禽秘境中远观过已死去的鲲鹏真灵尸身,祂一半化鹏仰天似有不甘,一半为鲲巨尾倒卷黑海,纵然被通天的青铜锁链透体钉死,那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不是张世平这位小小的金丹修士可以靠近的。 而这鹏鸟浮雕上半身与那鲲鹏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其中的神韵栩栩如生,比九禽秘境中的尸身要多了几分生气,张世平甚至能感觉到身边的风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萦绕在他身边,他感觉到这方天地间风属性灵气比其他属性的灵气要有灵性得多。 然而这种像是顿悟的状态只是匆匆一瞬,张世平感觉自己耳边有黄钟大鼓在轰隆轰隆,将他从顿悟状态中惊醒,他血气汹涌上头,脸色突然红润了一些。 四五个呼吸后,众人纷纷落地,踏雪无痕,只有张世平雪没至脚踝处。其他五人皆是金丹真人,感觉敏锐,自然是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张世平若无其事地朝前走了几步,每一步的深浅都一样。 雪花飘飘落下,众人身上的灵光护罩与雪花一接触,便将其荡开,没有半片雪花落在他们身上。 在离众人最近的几座山峦,约三四百丈高,从山顶到山脚处都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着,树木银装素裹,再远上一些的山峰,明显要高了许多。此地放在外面,在那清幽月光中,随着距离变远,那山上原本的白雪应会渐变成灰色、黑色,层次起伏,宛如大片留白的水墨画作。 不过多了寂灵寒蝉那莹莹蓝光所点缀,为此地增添了一种朦胧迷离的幻美,然而众人却无心欣赏,因此其中蕴藏了他们所不能抵挡的凶机。幸好那漫天的寂灵寒蝉都在远处,离他们四百余里,只要他们这里不弄出太大的动静,引得群山雪崩连绵不绝的话,应该就不会惊动那些家伙。 闵材全一路当先,他们之前三人早已来过此地,曾在二十余里外的一处三山对立的山谷中,发现了一处宫殿,奈何惊动了附近藏在山中的寒蝉,三人不敌,只能半路而退,因此此次重来,闵材全沿着之前所走过的路,走得比之前要快了一些。 他们没有御空飞行,张世平自然不会当那出头鸟,万一触动了此地的禁制,落了个尸骨无存就让人笑话了。 王道修走在前方,张世平在左,火冥真人在右,呈三才势。闵材全三人差不多,他与金大通两人并肩在前,顾泉紧随其后。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六人翻越了两座雪山,在山顶上望着下方山谷。 而且从山顶上竟有一条三丈宽的石道,石阶上面没有半点冰雪,它一路延至谷中宫殿前。张世平凝目望去,那些隐隐飞舞着团团蓝光。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一鸟在手 因地形限制的关系,谷中的这处宫殿占地不大,充其量只能算作一处行宫而已。 六人从山顶沿着石道,朝着谷中走去,他们路过半山腰中一处石亭的时候,众人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因为这里常年不息的风雪天气,亭中的桌椅上面都覆着一层厚厚的雪花,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来。 “看看如何?”闵材全指着石亭说道。 在张世平心中,有些十有是古修士遗迹,而且时间还极其久远,说不定是在上古修仙鼎盛的时候。那些能被大能修士作为寻常生活起居器具的东西,在他们这些金丹修士眼中,就是珍贵至极的宝物,当然前提是这些东西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灵性大失。 除此之外他们可以通过这处石亭判断,这里的禁制是不是威力尚存,或者判断这处地方的禁制是否彼此之间有所联系。闵材全人在山顶时,看到半山腰处的石亭的时候,心中便有了这些打算。 这些事情没有人明说出来,闵材全不提,他们另外五人当中,自然也会有人做此提议。 以小见大,以点观全,这是修士探索一些险境、遗迹最常用的方法。 如同这处岛屿,从上古至今阵法犹存,极其隐匿,此地又常年飘雪,清冷至极。 从这两点上,张世平几人便能以此推断出此地的主人,多半是一个性情寡淡之人,这种人自然是不喜外人打扰。上古至今,修仙者之间的差距天差地别,可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心性。人、妖、鬼或是其他的一些生灵,只要他们开了智慧,那性情上便有了几分相似。 这种性子冷清的大能修士很有可能在他修行的地方,布置下法阵,将其他人拒之门外,或者直接灭杀掉也不无可能。 出于这种考虑,闵材全他没有冒然进入石亭当中,他站在石阶上掏出了一把扇子形状的法器来,上面没有扇面,只有十八根灰仆仆的扇骨。他单手握着扇柄,轻轻一扇,它发出一阵黑风,将前方雪花吹尽,露出了一大块空地来,亭中的雪花自然也是尽然消散。 闵材全见没有触发任何禁制,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众人看向亭中,里面有一张四方石桌,石桌上面摆着一张张锦瑟,二十三弦隐隐泛着青莹莹的光泽,除此之外,最为特别的是里面只有一张石椅,见此张世平对于此地主人性情更为确认了。 又因为石桌上的锦瑟,竟崭新如初,灵性十足,张世平眼中闪过一丝郑重之色,心中忧喜交半。 他喜的自然是这里还如此完好,连石亭里的锦瑟都还如此有灵性,那谷中的宫殿里的东西定然也是一样,甚至保存得更好,而忧心的自然是这里的禁制,自己定要极其小心。因为一些在上古大能修士眼中微不足道的阵法,也能轻易要了金丹修士的性命。 闵材全没有冒然上前去看那张锦瑟,他袖袍一挥,放出了一具皮甲傀儡,又在心中默念了几句法诀,而后操控着这具练气后期的傀儡朝着石亭走去。 起初这具傀儡走进石亭的时候,没有触动任何法阵禁制,闵材全见此心生一丝欣喜,他操控着傀儡想要抱起那张锦瑟,不过傀儡刚碰触到锦瑟的时候,乐声陡然响起,如流水、如凤鸣,如南风,如月行,然而在这乐声中,那具傀儡从指间开始消散,眨眼间就化成了一堆尘土。 闵材全脸色微变,不过他没有死心,又一连催动了六具练气后期和两具筑基初期的傀儡,直至乐声不复奏起后,第九具筑基初期的人形傀儡,才抱着那张锦瑟出来,过程顺利到连闵材全自己都有些意外。 “诸位,这锦瑟闵某就先厚颜收下了。”闵材全衣袖一挥,直接将傀儡连着那张锦瑟,一齐收入储物法宝中,喜笑颜开地说道。 “闵道友不再考虑考虑,万一宫殿中有更好的东西呢,到时候可别后悔了。”王道修眼底有一丝羡慕,开玩笑般说道。 “若是后面有更好的,那自然由王道友还有诸位先行挑选了。”闵材全收敛了喜色,神色如常地说道,在他看来百鸟、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此次因为是闵材全、王道修、金大通三人带路,他们早就提前说好了,这里面的东西前三件,由他们优先挑选。这件锦瑟看样子应是一件古宝,价值不菲,但是还不至于让他们一行人为此撕破脸皮来。 “诸位走吧,区区一处石亭中都要这般好东西,那下面的宫殿里面的宝物一定更多。”原本神色平静的火冥真人目露精光,脸上生出几分期待来。 火冥比金大通要年长许多,眼看着自己寿元将近,他若能在此地得到一些珍贵丹药或者延寿灵物,那么或许他还有一丝成为元婴修士的机会。 毕竟他如今只是金丹初期而已,离元婴还远得很,宗门里面就算是元婴老祖所炼制的丹药,他也不是没有吃过。 那么多年了,他法力早就累积到金丹初期圆满,可是那薄薄的一层瓶颈,他就硬生生就过不去,突破不了。而且他现在年纪也大了,寻常的丹药对他更是没有什么用,所以火冥只能寄托于那些古修士洞府中的宝物,能有奇效。 不管机会再怎么渺茫,不到最后都不能有一丝放弃的念头,这是火冥真人一直秉承的信念。要是没有这信念,他早就去安享晚年了。 不然他哪会一听到王道修邀请,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那些附在寒蝉上的鬼稚对生人气息极为敏感,上一次我们几人刚到山顶时候就惊动了它们。这一次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等再走下去一些,我们就先布下阵法,将宫殿周围的那些寒蝉吸引过来,杀个干净,不然可进不去宫殿!”金大通随后补充了一句。 听到他这样说后,张世平则在心中冷笑了一下,他们那次说不定在山顶时候发生了争执,很有可能是动了手,流露出极为激烈的法力波动,隔着老远将宫殿外围的寒蝉吸引了过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配合 张世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前方,驻足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火冥真人问道。 “没什么。”张世平望着山谷中围着宫殿飞舞的寒蝉,摇了摇头,又继续朝前走去。 几人沿着石阶向下走了大约百来级,到了一处略微开阔些的半圆形石台的时候停了下来。 火冥真人仔细打量了周围,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他这才从储物法宝中翻出十几根巴掌大的灰色旗子,往上一抛。这些旗子极有灵性,一下子就化成流光,分落到众人四周,其中有六根旗子飞出了石台,没入山坡雪地中,瞬息之间山坡上堆积的雪花便消融成水,雾气蒸腾,清理出了一个方圆十丈左右的空地出来。 见灰旗没有触动禁制,火冥真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若是石道两边都有禁制的话,他们阵法施展不开,到时候阵法十成的威力,只能发挥出个三四成,那他们对上寒蝉群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种情况虽然在他们考虑之中,但是能完整布下阵法更好,他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了自己高价买来的宝贝。 待雾气散去后,火冥真人又好生观察了周围,见真的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这才伸手朝前一握,轻声说道:“收。” 十数道灰光纷纷飞来,那些灰旗又重新被他收起,而后他双手一挥,数十道红光显现,大大小小的赤红阵旗、阵旗等布阵器具浮沉在他周身,其中有五杆丈许高的阵旗极为显眼。 这套真炎煞灵阵是他们六人合资购买的法阵,是玄远宗内一位阵法造诣高超的陈姓真人所炼制,价值不菲。 它是众人商量后才购买的,虽然威力在所有的三阶法阵中只能算是中等,但是因这阵法专克阴魂以及冰属性之物,一分威力能发挥出三分作用,对上被鬼稚占据躯壳的寂灵寒蝉,最是合适不过。 火冥真人一挥手,“嗤嗤呼呼”几声,除了那五杆大旗不动,其余的数十道阵法器具,化为红色流光,依着某种规律纷纷先后落到各处,有的全然没入土中,有的离地三丈之高。余下不用火冥真人多说半句,其余五人很自觉地伸手一招,各拿着属于自己的那杆大旗,几步之间便腾挪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张世平将手中的大旗往地里一插,旗杆没土足有三尺深,而后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大把黑不溜秋的丹药丸子,除此之外,他还取出了三百块中品火属性灵石,纷纷散落阵法之中,其他人亦是如此。 每一块中品灵石约拳头大小,红光艳艳,,算上法阵上的费用,他就已投入了近乎四百块中品灵石。闵材全拿到那张锦瑟,自然是已经回本了,他们几人可还半点东西都没看到。他心中有些期待,希望此行能不让他失望。 在南州修仙界中,金丹修士探寻古修士遗迹,赚得盆满钵满只有一小戳人,大部分都是血本无归,但是即便如此,这种事情依旧吸引着修士蜂拥而来。 修仙界中练气、筑基期的修行资源几乎都可以用灵石来换取,但是到了金丹、元婴以后,他们日常修行的灵石并不缺,缺的是那些稀缺的修行灵物。其中有一小部分在如今修仙界中甚至已经绝迹了,倒是在一些古修士遗迹中还保存着。即便没有这些灵物,可要是能得到一些古修士丹药、法宝,那对于自己的修行也是大有助益。 张世平便是做此打算,前期投入的几百块中品灵石在正常不过,除此之外,他还花了上千块中品灵石,购买了一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这世界就是这样,炼气期修士为了几块灵石而斤斤计较,而金丹修士随手一甩就是数万块灵石,两者天差地别,但却又极为正常。 顾泉将自己的那杆赤红阵旗插入土中,见其他五位道友已然入位,他二话不说立马将右手的蛇头拐杖,朝着山谷抛去。 黄蒙蒙的灵光闪烁了下,那拐杖在半空中竟然化成一条腰身水桶粗的斑斓巨蟒,足有十二丈长,鳞甲红光隐隐,气息森森。 巨蟒显现落入雪地中,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而身子僵硬,它很是矫健地在雪地上穿行,留下一条宽阔的蛇道,很快就游行到了宫殿前,而后它猛地立起足有三四丈高,朝着鬼稚发出一声:“嘶……”。 两颚间竟然隐有黑气吞吐,一道夹杂着红黑烟气的火焰喷出,化为满天焰火,有二十来只躲闪不及的寒蝉直接化成灰碳。 斑斓巨蟒又在片刻连游至十几丈外的一处,连喷了好几口火焰,寒蝉纷纷落地,碎成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嗡嗡……”一时间虫鸣声大作。 巨蟒在顾泉操控下,朝着法阵而来,它身后越来越多的寒蝉群,看样子足有十数万之多,天空中蓝光一片。 巨蟒时不时扭头喷吐黑红火焰,两者越来越近,虽然虫群未接触到巨蟒,但是它身上渐生冰霜,动作也越来越慢,顾泉眉头紧蹙,朝着火冥看去,“火冥道友,起阵。” 火冥真人没有应声,不过手上动作不慢,一座气象森然的大阵骤然升起,原本落在法阵中的黑色药丸在瞬间气化成青灰色的烟雾,透着一股极为盎然的生机,一下子将追来的寒蝉吸引住。 顾泉见此松了一口气,那斑斓巨蟒身上黄蒙蒙灵光浮现,重新化成了拐杖,被他收回。 拐杖上覆着一层蓝幽幽的冰霜,入手冰寒刺骨,竟在刹那间蔓延至顾泉小手手臂出,似乎要将他神魂一齐冻僵。顾泉脸色大变,身上冒出一层金光,这才将这股邪乎的寒气除去。 “这鬼稚加寒蝉有那么邪性的吗?”顾泉抱怨了一句。 张世平一手托着赤色宝塔,一手摸了下自己下巴,与其他几人一样,轻笑了一声,不过他心底倒是多了几分郑重。 寒蝉体内的鬼稚闻到阵法中的那股宛如生魂味道后,发疯地朝着众人冲去,隔着老远,众人就感觉身上的寒毛根根立起。 …… …… 张世平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他布下聚灵法阵,又一连服下三颗丹药,而后盘坐在一堆灵石中吸收着磅礴灵气,恢复着自己的法力。 剿灭山谷中这群寒蝉过程极为顺利,以张世平黑炎为引子,配合众人一齐催动真炎煞灵阵,只花了两天时间,这群足有十数万之多的寒蝉,就一下子去了九成之多。 余下了近万只寒蝉挣脱出阵法,只不过众人法力耗损许多,他们没有冒然追杀,也没有急忙前往山谷宫殿,而是各自布下聚灵法阵,恢复起法力来。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张世平睁眼起身,一脸神采奕奕,显然已经调整好了自身状态。 第四百四十六章 入谷 张世平眼中有一丝疲惫之色,他没有隐藏,很是自然地流露出现。不过其实张世平自身状态并没有太差,他自从结丹以后,不贪图一时之快,而是借助着青铜灯之便,将每一丝法力都打磨、精纯,因而在同阶修士之中他的法力要深厚不少。 刚才在真炎煞灵大阵之中,虽然是六人一同发力,但是消耗最多就属火冥与他两人。火冥真人是因为要主持整个大阵的运转,调合五人法力和阵中灵石灵气,心神最为疲惫。张世平则是因为以本命宝塔催动黑炎,法力耗损比另外四人要多了不少。 他们六人之中来时便共商过,探路的事情交给顾泉、阵法由火冥住持,火煞由张世平为引,而闵、金、王三人消耗的法力要少一些。张世平之所以同意这些,那是因为这里毕竟是闵、金、王三人先发现的,自己多出一些力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这其中也是因为张世平对自身法力,有几分自信的缘故在。 每一位能够结丹的修士,几乎都将结婴作为今后的追求。精纯法力的道理,任何一位修士稍微想一想都会懂,但是能坚持下来的修士很少。这不是有些人恒心不够,而是因为时不我待! 修行本就是与天挣命。 练气修士虽能活上百来岁,但是六十岁之前不成筑基,那筑基的机会便会大减。不过练气修士只要灵根不差,有个三灵根资质的话,那加入宗门凭借自身的努力,还是很有机会在六十岁之前修行至练气圆满,有一次筑基的机会。 练气期的紧迫感其实还好,修仙界当中真正的分水岭在于筑基与金丹之间。 筑基期之后,法力的积攒,还有修行的瓶颈,都在制约着修士前进,而筑基修士最多也就三四甲子的寿元,剩下的寿元又不过百来年的时间,自然而然淘汰了一批灵根资质不够的修士,这也是为何宗门真传门槛几乎都是双灵根资质。 张世平结丹后寿元大增,他自然有结婴的想法,不然他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地苦修。 任何生灵,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只要手中有了力量,心中都会滋生出享乐的念头来。凡俗王朝世家的大人物手中的力量还要借助外物,而修士本身就象征着这种力量。 心猿易放难收,需悟空悟能悟净! “道友可要再休息一会儿!”金大通早就调息好了,脸上荣光焕发,他看张世平站起来后,神色还有些差,笑着说了一句。 张世平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在来之前可是通过宗门渠道,还有他素来交好的几位金丹好友,将明心宗的这闵、金两位金丹长老的为人,好生了解了一番。至于顾泉,火冥真人七十年前曾与这人打过一次交道,张世平听说这人有着一身不俗的御兽驱虫之法,颇为难缠,这人脾气也怪了一些,常年与虫蛇为伴,醉心于此道。 这三人中也就只有这位金道友有那么好心说这种话,换作其他两人断然不会如此客气。 “再休息一下自然更好了。”张世平却装着没有听出这只是句客气话,他顺口笑着说道,若能再打坐积攒一会儿法力自然更好,里子比面子更重要。 “时间耽误了太久了,也不知道那些鬼雉还会不会带着其他虫群回来,我们还是赶紧去下方的宫殿看一看吧。要是那里没有东西,我们也好赶紧去其他处搜寻一番,总不能空手而归吧。”王道修望着山谷,那里还有一些寒蝉在飞着,零零星星,他皱了皱眉,又四处看了几眼,语气有些急重。 “诸位稍等。”火冥真人十指捏着不同的手诀,‘起’的一声,一杆赤红阵旗凭空浮现出现,又立马被他收入储物法宝中。他辗转挪移,依着某种规律将刚才布下的阵旗、阵盘等器具收起。只是相比他之前的布阵速度,起阵就有些慢了。 众人等了盏茶的工夫,火冥真人这才将数十件布阵器具收起,而且这些阵器灵光也比之前暗淡了几分,虽没受损,但是想要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得好生祭炼一番了。张世平则是趁此机会,又服用了下一粒恢复法力的丹药,将自身状态调整得更好。 顾泉则是在张世平之前就已经起身来,将地上灰黑的寒蝉躯壳收入储物袋中,他眼中露出一抹惜色,连声说了好几句:“可惜了,可惜了。” 张世平看了顾泉一眼,这位顾道友看来很是看重这些虫躯灰烬啊! 他没有与之争抢,这些寒蝉死了太久了,如今更与寻常的碳石一般,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犯不着为此与这位顾道友交恶。张世平心中对于也感觉到可惜,要是这些东西还完好,数万具堪比金丹的三翅寒蝉躯壳,就已是天大的收获。 看火冥真人收好法阵后,闵材全这才一步当先,朝着山谷走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山谷已经不远了,走了不到盏茶的工夫,张世平几人才到了山谷之中,站在了一道薄如蝉翼的光罩前。张世平放出神识,想要探究一下里面的情况,但是他神识一碰触到那层光幕的时候,却完全被这层光幕所挡住,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这光幕竟然在消融着他的神识,无法探知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光幕很薄,他们用肉眼可以看到里面的宫殿很是整洁,空无一处,冷冷清清。然而修仙界中眼见不一定为实,他们几人没有冒然进入。 “我来试试。”顾泉二话不说就朝前站了出来,一条青色小蛇从他手中出来,在他的操控下毫无阻挡地穿行过去,他闭起双眼,过了十余个呼吸的工夫后,一道青光飞出,小蛇沿着他拐杖穿行至手腕处,蛇尾盘卷,吞吐着信子,嘶嘶了几声。 张世平立着耳朵,好奇地听着青蛇嘶嘶声。 从这小家伙的话语中,听出了里面并没有什么活物,没什么危险的意思,其他一些更为具体的东西,就不是这条二阶青蛇能完善表述出来的。 顾泉在腰间御兽袋上一抹,又放出了好几条手臂粗的黑鳞蛇,驱使着它们朝光幕穿行进去,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功法,那探路的几条黑鳞蛇安然无恙出来。 看到这样以后,众人也稍微放了下心,他们施法撑着各色灵光护罩,朝着光幕走去。 张世平伸手触及光幕的时候,丝丝凉意竟然透过他法力护罩,直接与他右手接触,犹如探入寒泉中,冰凌凌的感觉使他精神一震。然而下一刻冷意顿生,他后背发凉,他闷哼一声,当即施展《鲲鹏羽》,身形如鬼魅,在瞬息间向后拉开数丈之远。 第四百四十七章 残傀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 他还没来得及放松半分,又有几道灰光迎面而来,张世平一退再退,转眼就在数十丈开外,站在了石阶上,那从光幕中飞出的灰光,来势方止。 火冥真人匆忙之下放出了一把赤红长剑,堪堪将灰光挡住。只是这灰光却更像是直接与他法宝相融了一般,法宝瞬间灵性大失,光华立马弱了几分,他眉头一皱,不多留恋半分,衣袖一甩,放出了六件闪烁着莹莹红光的圆盾。 刚才那灰光来得太快太突然了,他念头一动只来得及放出自己的本命法宝,而不是这一套盾牌法宝。这六件圆盾一出来后,就立马变大,护着火冥真人周身,连挡了好几道灰光。灰光越来越多,而圆盾每挡住一道灰光,光华就黯淡一份,灵性也失了一分。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火冥真人就感觉到自己与这套圆盾之间的联系越发晦涩,心中不由得大为叫苦。 张世平看到火冥真人祭出的本命飞剑,光华黯淡,心有忌惮。可他又不好袖手旁观,咬牙放出了一黑一白两块方印,还有数件法器,眨眼间分飞到火冥与王道修身边,帮两人分担一些压力。 方印迎风渐长,护在火冥真人左右,而其他的几件法器则是朝王道修飞去。 “诸位过来。”张世平大声喊道,他驱使着黑白方印帮着火冥连挡了数道灰光,火冥真人压力减了三分,他闻声趁机朝后退去,一口气急退了数十丈之远,与张世平一般重新踏上了石阶。 “多谢。”火冥真人深吐了一口气,拱手对张世平感激地说道。 他说完后,火冥真人伸出手来收起了浮在周身的六件圆盾,盾牌缩成半个巴掌大小,表面灰扑扑地,光华不在。 “不客气。”张世平朝火冥真人点了下头说道。他手中捏着黑白方印,稍微感受了一下,在心中不由地叹了口气,这套法宝终究祭炼时间太短了些,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回去之后还得用丹火好生祭炼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其灵性。 这灰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堂堂一件法宝竟然抵不过几道灰光,张世平收起黑白方印,向火冥真人问道:“师兄你可知这些灰光到底是何物?” “看样子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元磁玄光,不过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敢肯定。”火冥真人说道。 紧随其后而来的王道修情况要比火冥更糟,他面如金纸,咳了几口血,狠声说道:“该死的,这一定是元磁玄光。” 而后他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多谢师兄相助!” 他身边的飞剑黯淡无光,灵性大失,竟有些摇摇欲坠起来。身为剑修,这飞剑是他性命相修的法宝,他一身的本事有七八成靠的就是手中的这把剑。要是寻常污人法宝的手段就能使他飞剑灵性大失,那剑修在修仙界中也不会如此威名赫赫了。 张世平放出去的那几件法器,每一件挡了道灰光就灵性全失,成了废品,纷纷落在地上。 “你还好吧。”张世平见此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王道修将本命飞剑收入丹田中,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摇了摇手,苦笑了一声说道:“还好,不过后面可要靠张兄了。” 过了两三个呼吸后,闵材全三人也退了出来,陆续落在石阶上。 “嘶”闵材全吃痛,神色极为凝重。他抬起右手,手掌断了半截,没了四根手指,只剩下大拇指,断掌处的伤口黑灰灰,没有流出半点血来。 只见他取出一把匕首,干脆利落地将灰黑的伤口削了一层去,黑血淌出直流,很快就沿着石阶流下。待到黑血流尽,血液颜色恢复成鲜红后,在他旁边的金大通一脸的自责之色,他赶紧递过几颗灵气盎然的丹药,闵材全接过干脆利落地吞服了下去,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气息。 至于顾泉情况倒是还好,看起来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气息弱了一些,倒无大碍。 张世平刚才看到这人脸上有黑鳞浮现,浑身弥漫着黑气,不知是何种神通,竟然连抗了好几道灰光。虽然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张世平对此人多了几分警惕。 只是顾泉对张世平快如鬼魅的速度却更为忌惮,因而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张世平身上,生怕对方心生歹意,暴起发难。 众人退出山谷后,光幕里这才再没有灰光飞出,他们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思索着到底是退去还是再尝试一次。不过他们心中又极为忌惮那疑似元磁玄光的灰光,其他几人渐渐地将目光落到了张世平身上,刚才也就他一人安然无恙。 张世平也不说什么,更不想去自告奋勇,见此,他们几人也不好意思提出来,毕竟那些灰光一看就极为歹毒。 “踏、踏、踏” 不过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就被一声又一声极其沉闷的脚步声所吸引。众人寻声望去,前方光幕中走出了一人,不由得大为惊讶。 插一句, \! 此人高九尺有余,身材极为魁梧,黑眉大眼,长发披散至肩,穿一身铁黑色的残破的半身甲衣,拄着一把与他腰身齐高的重剑。从甲衣破损的地方看去,有几处很是显眼的窟窿,特别是胸口那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伤口,透体而过,伤口处没有血肉,而是一种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棱角晶石,除此之外这人左脚至大腿处空荡荡的。 在数十丈外的张世平几人脸色一沉,刚才的事情可是让他们心有余悸,一个个神情凝重了许多。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只见这位魁梧修士,无视了区区数十丈外的六人,他声如轰雷,很是死板地重复了好几遍,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 “主人行宫,擅入者杀!” “主人行宫,擅入者杀!” “主人行宫,擅入者杀!” “傀儡?” “古尸?” 闵材全死死盯着这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张世平也觉得此事有些荒唐了。他们六位金丹修士,竟然在一具残傀手下走不了一招,说出去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第四百四十八章 疑惑 刚才这残傀的出手虽有几分偷袭之嫌,但是能一招就让他们六人如此狼狈不堪,实在不容小觑,几人心生忌惮。 一时之间,气氛骤然冷了下来,而那残傀在机械重复了好几遍相同的话语后,便折返走进光幕内。 谷中片片雪花飘飘,将雪地上的凌乱的鞋印缓缓掩去。 张世平目光沉沉,思索着对策。毕竟自己都来到这里,之前准备了那么久,又花了那么多工夫,眼下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子狼狈退去。 他扫了几人一眼,看他们模样,便知道这几人怕是谁也不想先开这个口,出这个头,再去招惹谷中这具残傀。刚才几人法宝也都有所损伤,元磁玄光着实难以法宝应付。 不过其实众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傀儡这种东西不难对付,它再怎么千变万化,也改不了它需要蕴含能源之物驱动。所谓的能源,在修仙界中以灵石最为常见,当然也有一些奇物,诸如煞气、蛮气此类之物也算。 先前张世平刚进入此地,在石柱上看到的那些壁画,特别是那画上的大鹏,与他在九禽秘境中所看到的鲲鹏尸身,几乎一模一样。此地主人应是亲眼见过鲲鹏真灵,不然怕是难以画出如此神韵,区区一眼就能让自己入了神。 以此推算,此地距离至今也已经数十万年之久,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之中,恐怕就算是大乘尊者,也不一定能活得如此之久,更何况这种死物?在历经如此漫长的岁月后,还能一招逼退他们六人,想来应该是以极品灵石作为傀儡阵法核心。 极品灵石与一般的灵石不同,它之所以能称为宝物,便在于除了里面蕴含的灵气精纯无比,只需稍微炼化一番便能化成法力之外,还有最特别的一点,那就是灵石里面的灵气就算耗尽了,它也能恢复过来。当然这种恢复速度取决于周围的环境,灵气浓郁之处,它恢复得便快,若是周围灵气匮乏,那它吸收灵气的速度自然是要慢得多。 张世平伸出手来,雪花落在手心上,在掌心的余温中化成了冰水,升起了缕缕灵气来, 见此,张世平眉头一皱,这可不算是个好消息。灵气浓郁,那具傀儡又身处谷中宫殿之中,阵法之内,体内的极品灵石中的灵气恢复速度不慢。要是想要耗尽其灵气,他们几人就要在短时间内,逼迫这傀儡接连不断地出手。待灵石中的灵气耗尽了,这傀儡自然也就废了。 道理很简单,若是他们六人通力合作的话,未必不能成功。 只是在那疑似元磁玄光的灰光中,他自己是有把握自保,但是他们五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来情况不会太过理想,毕竟明心宗的这位闵道友都没了半个手掌了,他要是有什么手段,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诸位道友,再试一试如何?”张世平仍有些不死心,出声提议道。 “张道友,先不急,等我先调息一会儿,然后大伙再商量商量。”闵材全摇了摇头,刚才他手掌被灰光扫过,一下子血肉销尽不说,连体内的法力也像是被禁封了一般。直到他服下丹药,又逼出了侵入体内的黑气后,情况方才好了一些。 眼下他虽然看起来无事,但是这不过是他强装出来的模样,以这种状态过去,他可没有把握能躲得过那灰光。而且再说了,除了那灰光之外,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危险,小心无大错。 闵材全服下丹药后,凝神将其炼化,药力在体内随着法力运转了起来。 “闵道友还有诸位道友,我想眼下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们看周围山顶。”张世平突然神色一变,指着对面,苦笑地说道。 话语刚落下,在远处有一些蓝色的光点浮现,星星点点地闪亮了起来。其他人见到此幕,脸上的神色也没那么好了。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那些淡蓝色的光点就亮了一丝,显然这些东西是朝着他们而来。 “寂灵寒蝉本就喜欢群居,只是老夫没想到鬼雉附身寒蝉以后,竟也保留着寒蝉先前的习性,这样就麻烦了!”精通驱虫御兽的顾泉重重拄了一下蛇头柺杖,先前焚化寒蝉躯壳,还余下一些的粉末夹着雪花,随即浮了起来。 这些浅蓝色的光点正是寂灵寒蝉身上所散发出的。他们先前布阵灭杀了大部分的寒蝉,但是有一小部分逃了出去,成了漏网之鱼,如今看来它们是将附近的寒蝉吸引了过来。 不过又或许是因为先前众人布阵围杀的缘故,从远处飞来的寂灵寒蝉并没有从他们这边过往,而是从其他方向,朝着谷中飞去。 聚集的速度不快,隔个一小会儿,七八只一伙,数十只一群地飞入谷中,栖息在那光秃秃的枝丫上,莹莹蓝光映着白雪,看起来颇为幻美雅致。 照着这情形下去,再过个十天左右的时间,谷中又会聚起十来万规模的虫群。 “师兄,阵法还能再用上几次?”王道修随口问道。 张世平暗叹息了一声。真炎煞灵阵布阵器具就算不经蕴养,再能用上百次又如何?他们几人要是被寒蝉拖住,那情况只会越变越糟。难怪先前他们三人来了一次,无功而返,张世平心中对此也有些理解了。 火冥真人眉头紧皱,他没有回王道修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地念叨了几句,若有所指地说道: “奇怪,着实有些奇怪!这实在是不应该啊,对了,顾道友你可别说青蛇灵智未开,道友的本事老夫还是知道几分的,你用秘法培育出来的灵蛇身上应该有你一丝的魂魄,算是另类的分身,难道真就没有发现光幕内的那具傀儡吗?” “火冥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泉听到火冥真人的话后,没有直接发怒,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说道。只是这语气可没那么好。 “没什么意思,老夫也只是随口问问,问问而已。既然先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让顾道友来探路,那就请道友在驱使灵兽再进入谷中,一探究竟如何?”火冥真人不慌不忙地说道。 “既然火冥道友都这般说了,那老夫就再差使青蛇便是了。只是在光幕里面,青蛇实在是没有发现那具傀儡。”顾泉朝前走了几步,常年驼着的背也稍微用力挺了挺。先前他派出去了青蛇还有几条黑鳞蛇,也重新驱使出来。 听到火冥真人的疑问后,张世平等人稍微愣神了一下。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夺丹 青蛇从御兽袋出来后,习惯性地盘卷在顾泉手腕上,它摇晃了下头,盯着顾泉吐了吐蛇信子,似乎有些奇怪,它才在御兽袋中沉眠一小会儿,怎么又将它放了出来。 灵蛇经过顾泉培养多年,虽不像寻常蛇类要冬眠,但是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寒酷环境中,它极为不喜。 顾泉轻抚了一下青蛇那泛着光泽的身躯,掏出了一颗龙眼大小的淡黄色的丹药喂下,安抚了一下这小家伙后,它这才再朝着谷中游去。 雪地上留下了蜿蜒曲折的蛇道,不一会儿它便进入光幕之中,与之前一样,青蛇并没有引起傀儡的注意。 火冥真人也没有在这时候出言招惹顾泉,他轻抚了短须三下,放下手来,露出沉思的模样。张世平见此脚步轻移了几步,神色不变地来到火冥真人身边。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后,光幕外青蛇的身影才显露出来,出来以后它便飞快地在雪地上穿行,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了顾泉脚边,它口中叼着的一块黑漆漆东西,而后它挺立身子轻摇着,似乎在邀功请赏般。 顾泉见青蛇有所收获,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掏出了一枚丹药来,青蛇这才吐出这块长条模样的东西,随后它嘶嘶嘶地叫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兽语,众人都听得很是仔细。待青蛇不再作声后,顾泉这才拄着拐杖环视了众人,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叹声说道:“诸位道友,我这小蛇儿在阵法里面游荡搜寻了多时,依旧没有发现那具傀儡。老夫本领练不到家,让诸位见笑了,为表歉意,这次若有什么收获,老夫最后一个挑选。” “诸位,青锦灵蛇虽善于入禁探秘,但谁也不知道古修士会在洞府中留下什么手段,顾道友也是尽力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眼下最重要的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还对付这具傀儡。”金大通也许是因为出于与顾泉多年的交情,他站出来为其说了几句话。 “诸位实在对不住了。”顾泉收起青蛇,脸上几分带着歉意。 “也不能全怪顾道友了,这时候大伙还是想一想怎么处理眼下的事情吧,不然我们可要无功而返了。”闵材全见金大通开口,他也站了出来,毕竟顾泉是宗门客卿,是他们两人叫过来的,他也不好让顾泉没了面子。 见闵材全两人也出面,张世平一行人没有撕破脸的打算,就没有再深究下去。 顾泉这才又施展御物术,把地上的东西抓起,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直接用手触摸,而是隔空端看了许久。这块黑漆漆的东西,似乎是一块黑色的铁石。上面有着一些纹路,不过不像是后来人为刻画上去,而是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韵味。只是可惜了这铁石似乎被人折断了,纹路延伸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看了许久,而后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说道,“这东西倒与乌垩石有几分相似。火冥道友你见多识广,看一下这到底是不是?” 说完后,这块铁石向火冥真人与张世平那边飞去,不过半路时候,火冥真人挥手将铁石送回顾泉面前,他不急不缓地说道: “乌垩石是炼制土属性法宝的上等灵材。这种灵材本身灵韵极致内敛,单看外面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这个老夫也只是听过说,并没有见过乌垩石,就不看了吧。” “老夫对于乌垩石这种灵材也曾看过几次,正如火冥道友所说,这种灵材灵韵内敛,与寻常矿石无异。看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恰好我曾学过一门祭炼之法,能以丹火引出其灵韵,待我一试便知。”金大通见火冥道人不给面子,出于老好人般的心理在两人之间打和。 他一手吸过黑铁石,赤色丹火凭空升腾起来,将铁石完全包裹住。金大通竟然也不避讳他人,口中念念有声,配合着手诀,接连打了好几道灵光,融入丹火之中,丹火竟变得金灿灿起来,而后火焰猛然收缩,全然融到了这块黑铁石之中。 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这铁石中传出了一股异香,弥漫在附近的空气中,张世平脸色一变,周身的灵气护罩没有起到半点隔绝之效,他当即封闭全身窍门,浑圆如意,随后他翻手放出四把青霜剑,剑光清辉,其中一把飞剑毫不迟疑地朝着火冥真人背后刺去,余下的三把则是化作青光,在他周身轮转起来。 火冥真人似乎早有准备,但是他没有去管疾飞而来的青霜剑,而是伸出手来朝前抓去,一拉一扯,他手中多了一条黑乎乎的东西来,在不停地挣扎翻滚着。乍眼一看,竟是一条拇指粗的小蛇。 蛇头被火冥真人死死捏住,但是在翻滚间蛇尾盘卷到火冥真人手腕上,蛇尾顿变成蛇头来,狠狠地朝着火冥真人手背咬去。 在黑蛇咬下去之前,这条黑蛇从里到外有火焰冒出,将其烧成了灰烬。 “噗嗤”一声,青霜剑刺穿了一条黑蛇,而在张世平身边,凭空落下了数十段长短不一的黑红细段。 然而其他几人就没有这般幸运了,金大通受到异香的影响最重,他只是多闻了一口,竟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在恍惚之间又被数条黑蛇咬到,肤色在瞬息间变成黑紫,身上的气息一下弱了七八分来。 在金大通身边的闵财全,他不知为何脸色惨白,竟然调动不了半点法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布满黑鳞的手臂从他丹田处狠狠地插入,透体而出,手中则多了一颗金灿灿的圆丹。 刚才还带着歉意的顾泉,他上半身生满黑鳞,下半身则是化成了一条粗壮的长尾,在尾端是一蛇头,正在大口吐着黑气,先前还是金丹初期的他,法力一下子激增了起来,气息变得冷森森,好似换了个人。 在他手中的金丹光芒大放,竟似乎要将丹内法力引爆的模样,顾泉咧嘴一笑,露出长舌尖牙来,他手中黑芒闪烁,金丹随之沉寂下来。金大通见此眼眶眦裂,强运起法力,祭出一件白色印石,从掌中飞出,迎风变成磨盘大小,狠狠砸向金大通。 顾泉竟然不闪不躲,他抽出手臂,握着金丹,五指紧握成拳,朝着印石打去,金大通生怕坏了闵材全的金丹,无奈之下强行止住法宝攻势,法力逆转,气息更弱了一分,顾泉对此没有半点意外,闵财全与金大通这两人,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正当顾泉得意的时候,一道剑光闪过,朝着他头颅斜斩下去,铿锵声响,带着点点火花,飞溅而出。 原本插在地上的蛇头拐杖骤然飞起,将张世平驱使而来的青霜剑挡住。 不过下一刻,顾泉顿感剧痛,他那抓着金丹的手臂已被斩断。张世平拿着断臂,掰开了手指,将闵材全金丹取下。 “张道友。”金大通大喊道,希望张世平能手下留情。 第四百五十章 雷霆之势 张世平将手中的断臂随手一抛,在落地之前,断臂上冒出缕缕黑炎,从内到外将其焚成灰烬。 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没想到这趟竟是一个他人精心安排好的陷阱,而且没想到连修为在金丹中期的闵材全一照面便折在这里。要不是他与火冥师兄提前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自己怕是不能这般从容应对。 先前火冥真人轻抚短须三下,或是张世平揉点太阳穴,这两个不起眼的动作,便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他们两人也是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理,才约好了。若是此行有什么意外发生,便互为犄角,守望相助,这事情他们两人并没有告知王道修。 “金道友放心便是,闵道友的金丹在下先保管,等此事过后再说!”张世平没有分心,随口应了一句。他紧盯着顾泉,注意着他一举一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手中的金丹此时已没有半点动静,寄托在金丹内的神魂已然陷入了沉眠之中,张世平以法力微振了一下,闵材全方才悠悠醒来。倒不愧是金丹真人,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没有做什么多余举动,立马神识传音于张世平道:“多谢道友相助,小心谷中灰光还有那异香,两者混成奇毒,会禁封神魂法力,定要小心。” 闵材全一想就明白了自己为何毫无翻手之力,便长话短说,没有丝毫保留地告诉了张世平。如今他是死是话,全看张世平这位金丹中期的修士了。 “明白了,道友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在在下的储物法宝中呆上一会儿吧。”张世平应了一声,取出了一个空的储物袋,放了进去再将其收进了腰间的白玉腰带中。在将金丹收进去的时候,张世平稍微动了点手脚,使闵材全神魂重新陷入了沉眠。 在未破丹成婴之前,修士神魂没有肉身庇护,要脆弱不少,加上闵材全也没有什么抵抗,张世平极其轻易地就使之沉睡。 金大通一连服下了好几颗丹药,暂时抑制住了体内的剧毒,感激地点了点头。他也清楚,闵师兄的肉身没有那么容易夺回来,自己又身受重伤,无力保管好金丹,倒不如放在张世平那边,更为稳妥。当然若是张世平事后反悔,他也没有办法,还不如干脆一些,毕竟自己是死是活,眼下还要多多依仗张世平。 见自己手臂被焚成灰烬后,顾泉脸皮上的黑鳞鼓动乍起,变得极为狰狞,他狞笑一声道:“你竟敢……好,好一个张世平!” 顾泉眼中露出诡异之色,说话间突然扔出了数柄黑色飞叉,化成道道冷森森的黑光,直奔张世平几人飞射而来。 “砰”“铛”,几声闷响后,顾泉扔出来的这几柄飞叉被几人击飞,每一柄飞叉都碎成数截,落在雪地上。 做完这些后,顾泉却没有之前张狂,他长尾一摆,朝着谷中疾行而去,不过他刚窜出十丈左右的时候,身形突然一滞,跌倒在雪地中,滑行了丈许远。 紧接着,一条斑斓巨蟒凭空出现,长躯扭转盘亘,将顾泉紧紧守护起来。 张世平身影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谷中,还未等巨蟒有所反应,数十道凌厉的剑光闪烁,势如雷霆乍起,顿时将其分斩成数十段。 区区一条假丹境界的蛇妖,哪能被张世平看在眼中。要是再过段时间,这条妖蛇修为再进一步,渡过雷劫了,那还能让他高看几眼。 修仙界中之所以将修士修为划分成不同的境界,便是因为越到后面,实力之间的差距便越大。假丹终究只是假丹,尚处于筑基期而已。 一时之间谷中雪地上洒满了鲜血,犹如红梅绽开。 血雨之中,只剩下腰身连着条黑鳞长尾还在甩动着,顾泉却早已不见了身影。可张世平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也没有半点迟疑,他伸手一招,青霜剑飞手中。 下一刻在光幕之前的地上,突然冒出了一方黑炎火柱,烈焰之中隐约传来了一声极其短促的哀嚎声,“救……” 黑炎冲天而起,在张世平驱使下,化成一条黑炎怒龙,朝光幕撞去。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惊起了附在树上的寂灵寒蝉。 黑龙与光幕刚一接触,整片淡白的光幕就如同平静的水面,有人投入巨石一般,不断有涟漪向四方散去,似乎随时要爆裂开来。 而在光幕之内,一团黑影突兀显现,过了许久后,光幕这才稳定了下来。 张世平随手一挥,剑身上一抹浓稠的黑红血液,飞落至白雪中,张世平幽幽说道:“我好不好就不劳道友关心了。” 其实张世平打心底里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他更想自己不去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做璧上观最好。一位修士只有保留足够多的后手,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更有机会保住自己的性命,数百年苦修何其艰难,但是往往只需一瞬,这些苦功便会化成井中月水中花。 奈何眼下这种情况自己不出手不行,而自己既然要出手,那便不须再有一丝留情!在先前飞剑夹攻顾泉的时候,他青霜剑上早就沾染了幻鬼蝗的卵毒,此毒接触血液后,便侵入心脉,使之神魂陷入迷幻之中,倒与顾泉之前手段有几分相似,也算得上是报应! 众人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惊愕地咬掉自己舌头,随后都露出了喜色。 火冥真人与王道修两人,似乎在张世平身上看到了以前天凤老祖金丹时候的影子,心中凛然。在以前张世平焚杀沐姓客卿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张世平手段了得,但是没有想到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在他手上也过不了几招。 而金大通则更是喜出望外,他没想到形势转变得如此之快,这位名声如此一来他们师兄弟两人的性命便有了保障了,能活命他自然不想死。 张世平手持长剑,站在红雪之上,看着光幕淡然说道:“道友此刻还不显身吗?” 过了十余个呼吸的工夫,仍没人回应张世平。他目光沉沉,开口说道:“既然道友不出面,那张某就告辞了。” 他伸手一抓,将地上的半截尸身收入储物法宝之中,做完这样便飒然离去,至于黑炎之中的那杆蛇头拐杖法宝,张世平并没有冒然过去收取。 第四百五十一章 帝流浆液 “玄远宗翠竹谷张世平是吗,本座记住你了。顾泉这家伙运气实在是不好啊,本座还以为今日能有几具金丹血食,可惜了!”张世平刚回到石阶上,从光幕之中传出了一声沉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 “我也没想到顾泉竟然会勾结妖类,道友何不现身一见,也好让张某看一看阁下的真面目。”张世平冷冷说道。 刚才光幕之中的那团黑影足有两三丈来高,一大团黑漆漆的模样,看不出是何种妖类? “算了吧,本座可没把握留下道友,今日之事你我就此作罢如何?”光幕后的妖族修士很是干脆地回应说道。 黑炎将土地灼烧化成琉璃状,上面的那杆蛇头拐杖飘然飞入光幕之中,张世平没有阻止。 “不知道友姓甚名何,可否告知?”张世平双眉一扬,询问道。 “荒野散妖,不值得张道友记挂,今后若是有缘,定会再见!”谷中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先前声音粗狂,此时又带着几分温柔,非男非女! 妖物本就不能以常理来论,世上多得是一些雌雄同体,阴阳相容的物种,它们修炼成妖以后,自然是分不清男男女女。再说了,有些修士因为功法的缘故,也是还有一些人从内到外,都变成不男不女的样子。 “你们先走!”张世平没有兴趣再去和这妖物打什么机锋,他朝火冥几人说道,让他们先走一步,自己留在最后,以免这妖物反悔偷袭。 过了一会儿,张世平几人远离了山谷,朝着石柱方向走去。 “我们现在是等门户开启离去,还是去他处再寻觅机缘?”张世平缓缓说道。 “算了吧,这里既然是他人静心备好的陷阱,那能搜刮的早就被搜刮得干干净净了,余下的多半都极其危险。如今闵道友又是这种情况,还是早些出去为好!”火冥真人见金大通面露难色,暗叹了一声,开口说道。 “师兄说的是!”张世平点了点头,他仍称呼火冥为师兄。 金大通体内的剧毒只是一种异香,随着他服下几种灵丹后,已经好了七八分。他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张道友,闵师兄那金丹与肉身?” “闵道友的金丹先放在我这边吧,至于肉身看一下还有没有救?”张世平神识探入储物法宝之中,下一刻地上就出现了闵材全的肉身。这肉身肤色青黑,丹田处破了一个大洞,早已没有半点生机存在。 至于闵材全身上的储物法宝仍在,张世平出于道义,并没有拿取。 张世平见此摇了摇头,这具肉身若是没有什么天材地宝滋养,多半是没什么用了。夺舍来的肉身自然比不上自己本来的,闵材全这位金丹修士此后修为怕也就这样子了,结婴本就很困难了,他此次遭此重创,今后的仙途已断了大半。 “是我害了师兄!”金大通一脸自责,若不是他反应不及,闵师兄也不至于为了救他,而被灰光所伤,后面也不会被顾泉一击得手。 金大通扬手拿出一银灰色的木瓶,他立即拔掉瓶塞,瓶口处冒出了蒙蒙银色莹光,没有半点迟疑,银灰色的灵液从肉身破损的丹田处倒入。随着这股灵液入体,闵材全丹田处的伤口竟然开始愈合,死气与生气交织弥散在空气之中。 四周弥漫着一股勃勃生机,张世平眼神一亮,他单闻到这灵液气味,就感觉身躯充满了活力,他叹了一声:“金道友!” 这种银灰色的灵液张世平认识,此液名为帝流浆,乃是以月华所炼制,就这样一小瓶,要耗费一位金丹真人足足二十几年的苦功,若换成元婴修士出手炼制,时间会短一些,到也得要个三五年时间,价值极为不菲。 火冥真人抬了下手,止住了张世平,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劝金大通。 做完这些以后,金大通接连在闵材全身躯上连拍了好几张灵符,而后取出了一大块玉石,以法力凝成刀剑,刷刷几下就将玉石掏空,做成一棺材,他这才将闵材全的肉身放了进去。 “除非帝流浆液这等灵液蕴养肉身三五年,否则是无法驱散闵材全肉身内的死气,期间不知道用掉多少灵液,足以培养出好几位颇有潜力的金丹修士。这等耗损就是明心宗老祖这样一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心中怕也是极为不舍。金大通终究是在做无用功。”张世平在心中想到,并没有明说。 金大通收好以后,很是感激地对张世平几人拱手躬身道谢。 张世平虚扶了一下,算是受了金大通的礼。 突然之间他转身看向远处,一抹黑影在远处山顶上出现。张世平双目灰芒一闪,施展破邪法目朝山顶看去。 此妖灵觉似乎极其敏锐,张世平刚一望去,它就已经发觉了。黑蒙蒙的雾气卷起,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在那黑蒙蒙的雾气之中,张世平隐隐约约看到了两根直挺挺的尖角,色泽灰黄,上面有着圈圈螺纹。 匆匆一瞥,张世平也就只看到这些,又因为此地极为压迫修士神识,他全力以赴也只能覆盖住十里左右,甚至比他用破邪法目所看的距离。还要来的短。 那妖物能与金大通相互合作,他们之间的修为应该差不多,不然也不能合作得下去。但是之前这家伙藏匿在阵法之中,又有傀儡相助,颇为棘手。 他与那妖物两者相互争斗起来,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张世平没有把握,因而这才退一步,换来一个海阔天空! 如今妖物出现又立马消失,张世平思索了一下,并没有追过去。妖物最是奸诈,张世平担心中了它调虎离山。 自己若是一人过去,那火冥几人会有危险。若他们一行人一齐,又怕踏入陷阱中。 张世平权衡之下,选择以静制动,看那妖物这些天到底会搞什么鬼。 不过他神识没有放松一丝一毫,仍在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以防被那妖物偷袭个措手不及! 几人快走几步,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重回到了来时的石柱这边。他们几人施法飞至石柱顶,居高临下,先行占了有利的地形,也不怕妖物前来偷袭。 众人这才放心下来,张世平则是又看了一眼石柱壁画上的大鹏,这次却没有发觉上面有什么神韵流转。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 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app \\ 。 他眼中有几分失望,心中叹惜错失了一份机缘。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人果残丹 金大通将整瓶帝流浆倒入尸身伤口后,原本看起来极为狰狞,血肉翻卷的伤口,此刻已完全愈合,只剩下一层污浊发黑的血迹,肉身中散发出一股极为盎然的生机。 做完这些话后,不待金大通开口,张世平就已将闵材全金丹放了出来,以法力将其唤醒。 寄神于金丹内的闵材全悠悠转醒,金丹飘然而起,他一眼就看见自己躺在玉石棺内的肉身,见此刻肉身完好,生机氤氲,又见立身在旁的金大通眼中带着些许期望。 而后他接着向张世平道谢了一声,今日若不是有张世平在,这劫他是躲不过去了。 “闵师兄,试试罢。”金大通面露出恳求之色,他翻手取出一玉瓶和一方玉盘。 ‘叮铛’的一声,一颗龙眼大小的灵丹在玉盘上转动着,只是这枚丹药只有一小半是金灿灿的模样,余下大部分都变成灰白之色。 看着这枚丹药,就是最为稳重的火冥真人也不禁眼中带着些觊觎之色,他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延寿丹。” “人果残丹罢了!”金大通低沉地说道。 惊叹之后,火冥真人神色中,透着一股抹不去的可惜,正如金大通所说的这是一枚残丹! 延寿灵丹硬生生将寿元延长,也自然是最为上等的疗伤之物,只是这世上几乎没有人会如此暴殄天物,即使是一枚残丹! 张世平也不禁朝玉盘上的这颗灵丹多看了几眼,将其模样和气息紧紧记在心中,这种灵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 虽然他这时候才两百来岁,还有充足的寿元,但是这种丹药又有哪个修士会嫌多?他也明白火冥真人为何一下子失了原先稳重的模样,火冥寿元已近,左右不过几十年时间,此刻就算是一枚残丹,即使它最多延寿不足一年时间,其诱惑力也是无与伦比的。 空气之中的金丹似乎也惊讶到了,过了几个呼吸后,从金丹中传出了一声低沉:“哎,终归是徒劳罢了!” 闵材全此刻心情也是极为复杂,他也明白金师弟已是尽力了。只是可惜了,这丹药若是完好无损,定能驱除体内遗毒,重塑他肉身,能使他肉身真正重唤生机,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而已。 他只要把握住这短短的瞬间,金丹重归肉身,自然也能重新活过来,且不会影响到今后的修行! 修仙界中也曾有过金丹重归,旧躯复生的事情,只不过这种事情最为先决的条件,便是肉身要完好无损。在张世平的神识之中,闵材全这具身躯内,从丹田处开始直至周围经脉穴窍,早就被顾泉一爪抓得不成样子,这颗残丹怕也是无法能将其重塑。 但是时间拖着越久,肉身重塑的几率就愈加渺茫,不然金大通也不会这般匆忙拿出来。一旦张世平几人心生歹意,那他们今日就要葬身于此了。 张世平忍下了心中升起的一丝异样的想法,看着金大通将玉盘中的丹药倒入闵材全嘴里,期间并没有用手碰触,也没有用法力牵引,而灵丹一碰触到嘴唇,就顿时消融不见。闵材全见此也不再犹豫,金丹一晃消失不见。 过了几息后,玉棺之中闵材全的肉身余毒消散,肤色也红润起来,他眼珠子转动了一两圈,似乎要睁开来,右手食指也微微动了动弹了几下,金大通见此,满是期待之色。 奈何又过了一小会儿,也不见再有什么好转的趋势。 最后一颗金丹从肉身丹田处飞出,众人不禁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闵材全金丹之中的神魂,似乎很是疲累,他转了一圈后,又悠悠落到了张世平手中。 张世平没有多说什么,他翻手取出一木盒,将金丹放进去,又在上面贴了几张有养魂之效的灵符,而后将其放在肉身丹田上,随后他又伸手一抬,玉棺棺盖轰隆一声合拢了起来。 闵材全并没有说让金大通保管自己的金丹与肉身,或许他心里也是有几分闷气在,此刻又不好发作,上不去下不来,干脆选择就这样再次沉眠过去。 做完这些张世平便将玉棺收入储物法宝之中。他眉目低沉,思索着一件事情! 他手中的这盏青铜灯除了有助修行以外,对肉身还有神魂上的伤势,都有疗伤奇效,也不知会不会将其受损的血肉经脉穴窍重塑?只不过这也是想一想罢了,张世平能不心生歹念,对闵材全两人出手已是万幸,又怎么会如此大方地拿出青铜灯相助? 众人经此一事后,心情了了,便各自盘坐下来,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张世平盘膝打坐,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雕,而那妖物除了一开始现身了一次之外,并没有再显露出身影。 直至月圆之夜,众人头顶上的天空突然斗转星移一般,空中一轮皎月高悬于天,月光氤氲,云薄星稀,张世平耳中听到了涛涛的海浪声,他睁开眼来,微抬起头来。 只见月华凝翠,汇成一道散发着微亮的门户,在石柱顶上从上向下栩栩展开来。张世平站起来,居高临下又扫视四野,可那妖物很耐得性子,就算是此刻也不见它半点身影。 “算了!”张世平心中暗叹了一声,这时间拖得越久,对闵道友越是不利,他们回去路上还得花上好几个月时间。既然闵道友无法重归肉身,那后面他要夺舍谁,这是他们明心宗的事情,张世平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们几人陆续进入门户中,与半个月前进来的一般,他们正处于一片连绵的岛屿虚影当中。众人耳边的浪潮声一下子清晰了不少,海风迎面吹来,带着点咸湿的味道。 火冥真人挥手放出十几件阵旗,将众人围了起来,隐去了他们的身影。浮出海面的老龟扭转着长长的脖子,看向身后不远的地方,黄豆大小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似乎带着些许疑惑。 “若是天明后,那妖物还不出现,我们就不要再候着了。”张世平盯着他们出来的地方,沉声说道。 三人应声答是。 …… 在张世平一行人出来后,古修士洞府之中的一处雪山山顶上,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朝着张世平几人原先呆着的石柱看去。 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后,黑雾散去,出现一头两丈来高的妖物,这妖浑身毛色是淡淡的鹅黄之色,两根长角尖锐朝天,脸长似鹿,背厚如熊,颌下和颈下长着胡须状的长垂毛,看起面相显得极为憨厚。 它前蹄毛发之下带着一灰色的圆环,闪烁了一下,在地上出现了一大堆翠绿的灵草,它望了张世平几人消失的方向后,重重地送了一口气。它这才一屁股躺坐在雪地上,伸着粗壮的脖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灵草,一副悠闲的模样,丝毫不着急离开此地! 第四百五十三章 归程 山顶上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呼呼地吹卷着,青翠的灵草上没一会儿就覆上了一层白凌凌的雪花。 卧躺着的金羚牛懒散地一口又一口嚼着,很快它面前的一大堆灵草就只剩下了个底而已,将最后几根散落在地上的灵草卷入口中后,它站了起来,用力地抖了抖身上那白毛毛的雪花,又打了几个哈欠,最后它瞥了一眼远处石柱顶上微光发亮的门户,狠狠地说道: “玄远宗,明心宗,对了还有那个是叫做张世平是不?大爷我知道你们就在外面,你给牛大爷我等着,下次……” 金羚牛眼中露出狠厉之色,口中又不停地放着狠话,然而它没有朝着远处那散发着莹莹亮光的门户走去,而是扭头向山谷走去,深一步浅一步地在雪地上留下蹄印。 风雪声中似乎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从各处重聚过来的寂灵寒蝉,闪动着莹莹蓝光,从它头顶上飞了过去,这些被鬼稚占据躯壳的寒蝉似乎将金羚牛当做同族,又几只缓缓地落在它头顶上,爪上的倒钩紧紧地勾住了毛发。 金羚牛终是停顿了下来,它身上的气息渐渐地发生了一些变化,鬼气与寒气交织融合在了一起,一股蓝莹莹的亮光笼罩在它周身,与周遭的鬼雉一模一样,再也分不出彼此,而后这头金羚牛才很是悠闲地通过了谷中的白树林,没有惊起树枝上的寒蝉。 “呼……”进入光幕之后,它这才算放松了下来,身上的荧光也褪随之去。 它环视了周围的殿宇,没有富丽堂皇,也没有古朴大气,一点也不像是张世平几人从山顶所望见的样子。 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岁月在这里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金羚牛几个腾跃,在散落的木石中寻到自己原本落脚的地方,那是一方灰黑的石台。 在石台四角,各站着一尊傀儡,面无表情,它们身前各有一把哑黑的宽身巨剑,双手合握着剑柄,剑尖正好碰触着地面。金羚牛看都没看这四尊傀儡一眼,就很是迫切地躺在石台上,四条腿用地地伸得直直的,样子极为惬意! 上面原先堆满了碎石断木,不过早已经被它清理干净了。这石台就固定在这里,似乎与这处古修士洞府完全融合在一块,它用尽了办法也挪动不了半分。不然三年前它早就将其搬走了,又怎么会招惹来人族修士! 放松了筋骨后,金羚牛很快便合眼睡了过去。 随着它呼吸之间,石台冒着莹莹灵光,将之包裹了起来,而它之前囫囵吞到肚中的灵草药力,在快速地散化,融入皮毛筋骨血肉之中,滋养着全身。 …… …… 沧古洋上旭日初升,东边的云染上了金光,稍远的则仍带着一些灰红,日光在海面上金粼粼地泛了起来,在天的另一头,月影将隐,沉鳞翔跃。 老龟伸长了脖子,将莹莹袅袅的紫气吸入后,它很是满足地沉了下去。 “走吧。”张世平见那妖物没有出来,也没有多失望,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在张世平眼中,一样米养百样人,开了智的妖物与人差不了多少了。 火冥真人轻念了一声‘起’,翻手朝着自己前方打出了一道法诀,几十杆阵旗顿时从虚空处浮现出来,灵光闪烁,眨眼间化作了巴掌大小,他伸出手来,这些阵旗依次飞入他衣袖之中。 临走之前,张世平又环看四周,深深记下后,他化成一道红色惊虹,几人紧随其后,朝着南州方向飞去。 …… …… 南州内海与沧古洋之间岛屿繁多。 黎虞岛,南州内海中一座小岛,位于枭丰岛西南方向三千余里处。黎虞岛由一大六小共七座岛屿组成,那最大的岛屿就是所谓的黎虞岛,至于其他六座岛屿,在地图上并没有名字。如同这样的岛屿,在南海上多如繁星,极不起眼,玄远宗哪能管得如此之细,若不是此地盛产一种名为彤渝果的灵药,怕是连这黎虞岛名字都没有。 岛上地形复杂,多是山川丘陵,少有平地,也就只有岛屿外沿的地方地势平坦了一些,又因为借着地利之便,可出海打渔,倒也合适凡人生活,因此这里大部分的凡人城池,都是临海而建。而为了防备岛屿附近海中的海兽上岸偷袭,这些凡人城池皆修建着高高的城墙,又布下阵法守护。 这些阵法虽然不是很高明,但是对付一些一阶妖兽也足够了,对上二阶妖兽也能将其困住,而城中生活的修士,可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至于要是碰上了三阶大妖,那便只能期待枭丰岛上的真人能及时赶过来。 而岛屿再进去一些的密林之中,有几处灵气盎然的山丘,这几处灵地中的灵气颇为奇特,似乎极为合适彤渝树的生长。彤渝果本身带着些许毒性,无法直接吞服,但是这种灵果却是多种灵兽极为喜爱的食物,其汁液更是几种炼体灵药的药引子。这几种炼体灵药,张世平刚开始修炼琉璃身的时候,经常服用,效果极为不错。 所以在这附近也围着这几处山丘,建起了不大不小的城池,而长年累月下,这几座山丘上大部分地方也都种满了彤榆树,一到结果时候,青山之中万千红果点缀,极为喜人。 守着这里的有几个家族,其中黎、虞便是最大的两家。这两家是玄远宗宗门下的修士家族,祖上也曾经出过金丹真人,但是如今都过去了几百年之久,他们早就成了普普通通的筑基家族,不过依着玄远宗这座大山,靠着每年进贡一次彤渝果,换取修行灵物,他们日子倒也过得舒服滋润。 在黎虞岛上的一座凡人城池中,张世平几人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化成普普通通的练气修士,在小二的殷勤招呼下,众人走进了一家客栈。他扔了几块银子,各开了间上房,养精蓄锐。 他们从沧古洋上一路飞回南州,中途多是些荒岛,累了通常也就休息上几个时辰,而后便又重新启程,一脸几个月时间都是如此。 到了内海,直至碰到了黎虞岛,众人恰好飞了太久,法力虽然耗损没有太严重,但是一路过来,除了海就是云,岛屿也不多见,一路风景皆千篇一律,众人精神上有些疲倦,便决定在此好好休息上一天,然后再直接返回南州。 第四百五十四章 庙会 入夜以后,这座名为硕城的凡人城池中,除了几处较为繁华热闹的地方,依旧灯火通明外,其他地方已早早熄灭了灯火,只为了省下一些油钱。 张世平几人栖身的客栈自然是这座城中最好的,路段宽阔,沿街店铺,鳞次栉比,而修仙者大多数又不缺那几两金银,休息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会选在这里,加上城中来此寻乐的富足人家不少,极为繁华。 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张世平,休息了几个时辰后,就已经恢复了精神,又听到外头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似乎颇为热闹的模样。他便站起来,推开了雕花木窗,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街面。 长街之中,店铺前皆挂着的灯笼,似乎怕是被别人比下去,一家更比一家亮堂,火光莹莹,宛如长龙,一副欣欣向荣之景,丝毫不比南州一些大城要差! 张世平目中映着莹莹灯火,露出些许笑容来,也不知多久了,他没有看过这般景象,让他心中的郁闷之情稍减了几分。此次外出单单准备就费了好几万灵石,却没得半点东西,又因为要护送明心宗这位闵道友回来,路上又没有停下来狩海兽,寻觅修行灵物。只有几头运气不佳的海兽妖类,被他们几位金丹修士迎面撞上,打了牙祭。 吱吱声起,张世平穿着一袭蓝衫,推门而出。 “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吗?”从走廊处恰好有个布衣小厮,提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走来,咧开嘴来笑着问了一句。 张世平摇了摇头,笑着回了一句:“呆着无聊,出去走一走。” “今夜是庙会,外头要比平时热闹些,不过客官钱袋子可看紧了,别被人摸了去。还有那些人都一伙,可别和他们起冲突,有什么事情就朝着人多的地方走。”面容憨厚的小厮低眉看了左右,小声提醒道。 “谢了,晓得了,你先忙去吧。”张世平点了下头,他缓步朝着一侧的楼梯走去。 “好嘞。”小厮脚步快了一些,快走几步,来到一处房门前,咚咚咚地敲了起来,“客官,热水来了。” 门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提水的小厮进门将桶中的热水倒入浴桶,又快走几步,好似一阵风,侧身从张世平身边过去,踏踏踏地下了楼梯,手脚极为勤快。 “看来三丫头就在这里。” “整天就知道玩,这次回去一定要把她看紧了,万一” 张世平正走到楼梯转角,正遇到两个身穿得体的中年人在交谈着,一见到张世平后,发觉他身上有些许灵气,与他们一样都是修行者,他们两人的交谈立即停了下来,出于礼貌,朝着张世平点了点头。 这两人其中一个面容看起来年轻一些的是一位筑基修士,不过收敛着气息,而另一人则是练气后期,两人明面上的修为与张世平不相上下。 张世平朝着他们颔首点了一下头,毫不在意地走了过去,一楼大厅里坐落着许多人,不过因为地方比较大的关系,倒也不显得拥挤。 柜台上正皱着眉头,盯着账本,啪啪啪打着算盘的掌柜,是个戴了顶黑圆帽,看起来瘦弱的中年人。张世平走过去的时候,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与张世平打了声招呼,手上却没停下,看都没看仍在哒哒啪啪地拨弄算珠。 张世平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缓步慢走,沿街的货郎传来了朗朗的叫卖声,担子上呼呼作响的竹叶风车、草编蚂蚱、兔子之类的小玩物,随着他走动一晃一晃地摆动着。 一路走来,张世平就看到这城中许多居民,身边带着的孩子,个个手上提着盏花灯,看其穿着就知道他们家境殷实。也有一些看起来十来岁模样的俊俏男女,并肩走着,害羞一些着隔着远了一些,或者一前一后地走着,亦步亦趋。当然也有几个大胆一些的男子,趁着不注意,一把抓起了玉人的小手,紧紧地攥着,惹得夜色都旖旎了些。 张世平又走了一段,前方围着一群人,传来了敲锣打鼓声,有个赤着膀子的大汉,一手拿着个小火把,一手拿着个装着火油的陶碗,他含了一口,噗噗噗地对着火把喷了过去,升起了团团火球,引来一阵阵叫好。 张世平见了没有驻足停留下来,他眼角带着些许笑意,清修已久,乍一见到眼前种种,给他一种极为不同的观感,多了几分烟火生气。 “这位兄台,你知道通明坊吴家往哪走吗?”一个牵着匹鬃青骏马的年轻人迎面走来,看到张世平走来问了一声。张世平刚来这里,哪知道什么吴家,他摇头道不知,那年轻人仍拱手道谢,从张世平身边走过去,又朝人问道。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张世平没有再走动,他走进一间小店铺中,点了几道吃食,又让店家上了一壶米酒,酒有些浑浊,他给自己到了一小杯,独自浅酌了起来,入口有些酸,又带着几分甘辛。 过了一小会儿,桌上的酒壶空了后,张世平喊了一声店家结账,便扔下了一角碎银。他还未踏过门槛,外头就传来了阵阵惊呼之声,其中夹杂着几声鹤鸣。 张世平走了出去,恰好看到一道白影闪过,那是一头白鹤,背上载着个青衣少女,脸上有几分焦急,她轻拍着白鹤,脆声说道:“鹤婆婆飞快些。” 两个中年人各驱使着个叶子形状的飞行法器,紧跟在后头。其中一人板着张脸,将担忧深深地藏在眼底,厉声喊道:“丫头,还不快停下来,你是要气死为父不成?” 几人从张世平前方上空飞过,那两位中年人正是张世平先前在客栈楼梯看到的两人。他摇头一笑,看向空中的这几人,怕又是家中小辈不安分,偷跑出来玩,族中长辈不放心追了出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张家族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小辈,不过再受了几次族里的规矩后,大多变得老实了些,当然族中小辈也不能太过宠爱,该放手的就该放手。 不过那头白鹤倒是不错,虽然气息老迈了些,但终究是二阶飞行妖兽,可不是身后那两个筑基初期、练气后期的中年修士追得上的。若它全力飞行,怕是很快就能甩开这两人。 “不,我不回去,回去了你们就要把我关起来。”小女孩扭过头,气鼓鼓地喊道,看样子心情颇为激动,脸上透着股极不正常的青色。 “不会的,不会的,鹤姨你快把三丫头放下来。”另一个中年人急忙回应道。 月光下,张世平正好看到那女孩模样,原本跨出去的脚步又停顿了下来,他又仔细地看了空中的白鹤,这幅情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过了几息,他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轻道:“这孩子” ads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第四百五十五章 故人之后 “长得真像。”张世平仿佛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从前宗门里那位谢师姐的影子来,那时候她也是经常乘着白鹤,在正阳宗山山水水之间遨游着。只是昔日一别百余年,也不知她是否进阶到了金丹期,张世平报以希望地想到! 正当张世平似有所忆的时候,那小女孩也很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立马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个药瓶,倒了一颗赤色灵丹吞服下去,脸色才恢复了红润,而不远处的两个中年修士看到以后,神情才放松了下来。 见此,张世平也不再多想,这孩子到底与谢师姐有没有关系,自己一问便知。 “小白,还记得我吗?”他身影虚晃了一下,足足越过了几十丈之远,眨眼间就来到了白鹤面前。 只是他这宛如鬼魅的速度,那小女孩还没反应得过来,但是白鹤吓得身上的毛羽都膨大几分,惊叫了起来。 “嗝啊,嗝啊”,显得有些慌张。 它双翅拍打,瞬间发出数道青色风刃,直直朝着张世平打去,然而这几道约莫半丈长的风刃,还未碰触到张世平衣角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周身的灵光护罩挡住,宛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看来是已经不认识我了,也是,都已经过百余年时间了!”他伸出手来,法力化丝成网,轻易地将白鹤与那小女孩笼住,有些头痛地说道。 张世平想了想在腰间储物法宝白玉玉带中摸索了起来,取出了一个灰色古朴的储物袋子,掏出了一枚那时候他身为正阳宗内门弟子的令牌来,放在白鹤眼前。 白鹤眼中见到令牌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加上感受到眼前这人身上所散发处的磅礴灵压,一下子就安分了许多。 它盯着张世平几息,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张世平叫了一声。 张世平也不知道白鹤到底有没有想起自己来,不过见它安分下来,这才将法力所化的无形灵网散掉。 推荐一个app,媲美旧版追书神器,可换源书籍全的\ \\ ! 至于那两位中年人,突然看到一道人影出现,又轻而易举地制住了白鹤,神色大变,望着张世平的背影,他们目中闪过一丝惧色。 然而他们却没有转身逃走,而是极其小心地飞过来,隔着七八丈远就停下来,拱手行礼,其中那位筑基期的中年人大声喊道:“晚辈玄远宗弟子黎元士,拜见前辈。” 张世平转身过去,神色不变地说道:“过来吧。” 过来时候两人心中还在惴惴不安,但等到张世平转身,见到面容以后,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恭敬地说道:“黎元士、黎元泽,拜见张长老。” 他们身为玄远宗弟子,虽然久居海外不在滨海城中,但是不是隔绝了消息。而宗门门中所有的元婴老祖、金丹长老的长相、名讳、职位,自然是他们这些家族后辈需要谨记下来的大事,他们两人也不例外,因而当看到张世平的面容以后,见是宗门长老,不是他人,这才放心了许多,也飞了近一些。 “既然你们认识我,那我也可以少费些口舌了。本座有些事情要问你们,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世平低眉看了一眼下方的人群。 这里的凡人似乎也常遇到这种事情,不敢多看怕惹到了修士。而修士则没有那么多顾忌,虽不敢很是粗鲁地以神识横扫,但是小心翼翼地瞥几眼,还是有不少人的。张世平可没有那般暴虐,连让人看一眼都不行,但是他也不想让人当猴看了。 黎元士见张世平眉头轻皱,当即说道:“长老请随我来。” 黎家是当地大族,在黎虞岛各地城池都有几处府邸。黎元士两人在前领路,朝着城东飞去。不过一小会儿,众人就来到了一处修建的颇为气派的府邸里。 天初明,张世平一行人便在启程,朝着滨海城疾飞。 “张兄怎么了,昨夜出去回来后,就看你闷闷不乐?”在张世平身边的王道修有些不解地问道。 张世平外出并没有彻底收敛自己的气息,同住在一间客栈里的几位金丹,都不用特意窥探,就能知道他有出过门。而在张世平回来以后,正好碰到王道修在客栈独酌。他向张世平打了声招呼,请他入座,但是那时候张世平明显心情不佳,摇头婉拒后便上楼回到房中,让王道修一头雾水。 “没什么事情。”张世平闻言沉默了片刻,摇头说道。 昨夜张世平所见到的黎家三人,确实与他那位谢师姐有些关系。那两位中年人正是她的儿子,而那小女孩则是她的小孙女,极受疼爱。不过当张世平再问下去的时候,这才知道了原来谢师姐在三年前已经去逝。 听到这里,张世平默然了许久,而后唤过那小女孩来,替她诊了下脉,明了她身上的病情以后,留下了一瓶丹药后,就起身离开。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多做什么承诺。 一路过来,庙会依旧热闹,有花灯随流水,也有明灯飞上天,还有杂耍引来阵阵笑声,待走到了客栈门前的时候,张世平回望了一眼这郎朗的夜色星空,这才有些寂然地走了进去。 王道修灿笑了一声,也不再多问,又与张世平聊起其他事情,一会儿称赞了他族中那位双灵根的后辈,一会儿又说起了祁师兄近况,排解路上一些寂寞无聊的时光,而火冥真人与金大通两人年岁相近一些,更为说得来。 不过他们四人可没有放松半点警惕,内海虽然比外海平静,但是实际上也是广阔无垠,谁也不知道在某些地方会不会有深海巨兽潜伏着,又或者高天之上恰好有金丹乃至元婴的大妖路过。当然除了异族之外,人族金丹修士有一些也是心怀叵测。 大海茫茫,能让人豪气万千,也能让心中歹意肆无忌惮地滋生! 他们四人可不想一时的疏忽,葬送了性命。 再过了两日左右,四人一路不曾停下来休息,足足飞了近两万里之遥。 张世平远远地从云端下看到了一方连绵巨城,盘亘在海岸线上,海上的船帆也多了起来,时不时地有修士御器飞起,各色灵光闪烁。 没过多久,四人到了滨海城上空后,便从凌冽的罡风中飞了下去。四人并没有立马分开,而是一齐来到渡羽真君所在的洞府外,将闵材全的事情禀告了上去。 出了闵材全这种事情,总是要说清楚才好,以免引起了两派之间的隔阂,毕竟明心宗可有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在。张世平将玉棺取出交予渡羽真君后,一行人这才告退,他这才返回到翠竹谷中。 而既然是做好事,张世平也干脆做到底了,他为此连闵材全身上的储物法宝都没有收取,免得被人说什么趁人之危,显得美中不足。 PS:多谢大家的打赏、月票、推荐票还有收藏!衷心感谢,其实知道自己短小无力,怕说这个被人打 第四百五十六章 所谓的正邪 回去的路上,张世平摸了摸腰间的玉带,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再也没有先前的沉着。这一趟本以为能得些机缘,却不料浪费了他半年时间不说,就连自己先前花出去的灵石都没赚回来,事已成定局,张世平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失望。 一炷香的工夫后,张世平就在谷外入口处飘飘落下。 阵法之中有几枚玉简浮沉,张世平进入阵法的时候,随手取来,一枚枚地看了过去,都不是些什么重要的事情,看完后就随手收进一个专门放杂物的储物袋中。 这些事情其中最大的一件,也不过是张家有一脉世家族人,起义成功登临大位。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家族修士坐镇之功,张添雅也已经上报于玄远宗。 南州中并没有那种席卷囊括,吞并寰宇的帝国皇朝,而是分散成了数千个小国。这种小国林立的这种格局,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是南州中那些有元婴修士坐镇的大派,特意维持成这般模样的。 看完了这几枚传音玉简后,张世平正好到了谷中竹院,先去虫室将御兽袋中的幻鬼蝗放出,然后转头朝着修行静室走去。 这半年时间,张世平虽不在谷中,但是有一些仆人在打理着,一切依旧井井有条,并没有乱成一团,不用他多去操心这些杂事。 他一回到静室之中,并没有立即开始打坐修行,积累法力,而是懒躺在角落一张简陋的床上,闭眼睡了过去。 …… …… 在张世平一行人走后,渡羽真君并没有将玉棺收起来,而是盘坐在蒲团上静静思量着事情。过了一会儿后,洞府深处的传送法阵陡然亮了起来,一个细眼高鼻,神色冷厉的灰衣老者走了出来。 渡羽真君似有所感,朝着洞府那方向看去,那灰色老者走出阵法,朝外走去,看似缓慢,但是一晃就到了渡羽面前。 他干枯修长的手指在棺盖上划过,声音吱吱嗤嗤,有些刺耳。 “拜见师尊!”渡羽真君看到老者后,起身行礼说道。 “想通了吗,准备修炼血尸法了吗,一些要注意的地方好生看一看,免得手忙脚乱的。”灰衣老者神色不变地说道,同时指尖一点,一个灰黄的玉简飞到了渡羽真君面前。 渡羽真君脸色有些无奈,苦笑地说道:“师尊您先请坐吧,这人是明心宗的金丹修士,可不能祭炼成血尸。前些日子这人与火冥他们几人外出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中了某种异毒,败坏了肉身,如今只剩下金丹神魂,待过些日子弟子再差人将其送回明心宗。不然若是那明兴上人知道了也不好,省得他来找您麻烦!” “老夫岂会怕了明兴这小老儿。早知道那时候就不应该让青禾教导你,让你如今这般懒散迂腐,没了小时候的那般机灵。莫听你师伯的,我辈修士又哪将自我拘束住,功法没有正邪之分,唯人心有善恶之别。那些修行了所谓正道功法的修士,不也是打打杀杀的,这点道理你还不明白?”济丰附身看着玉棺说道,带着几分懊恼。 渡羽真君没有反驳,不过他明白一些功法实在邪性,能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修行之人,进而成了所谓的邪修,当自身连本心都守不住的时候,又何论长生? 一切不过是君子慎独罢了! 济丰看渡羽这样子,也不想再多唠叨了。他透过有些晶莹剔透的玉石,看了此人面容,又用神识轻轻一扫,眼中露出些许的兴趣来,细长干枯的手指轻轻在棺盖上一点,一滴颜色黑红的血珠,滴答一声,从玉石中沁出,转而又化成缕缕暗红的灰气。 济丰明知这血气之中带着异毒,也没有什么顾忌,他深深一吸,这些灰气就顺着他鼻孔,被他吸入肺腑之中。 “咦!”济丰真君脸色变得有些红润,惊异了一声说道:“寂灵寒毒?” 他眉头轻皱,又思索了起来,“毒性与典籍中所描述的相差的太多了,应是用蝉蜕炼制而成的,其中好像又夹杂着些阴冷之气,似乎是加入某种鬼物下去。好好的寂灵寒毒弄了个不三不四的模样,实在是糟蹋了好东西。” “寂灵寒蝉可是在奇虫榜上都名列前茅的上古奇虫,要真是真正的寂灵寒毒,这人肉身连着神魂早应该就完全寂灭了,哪还有命在?师尊这次出关,难不成是为了碧浪岛那边的事情?”渡羽真君听后,走到济丰身边。 “正是,碧浪岛秘境破灭在即,本来像说让你也去见识一番,但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家伙,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在那里不止是我们南州的修士,还有从北疆西漠乃至沧古洋深海处传送过来的老家伙。你修为还尚浅,去了也只会让老夫分心。那明兴小老儿也在那边,等过几日,老夫与你师伯过去的时候,再将这人交给明兴就好了。这小辈没了肉身潜力大损,今后元婴渺茫,送回去也没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济丰眼中闪过些喜色,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了,与火冥同行的还有哪几人?老夫看明心宗的这小辈好歹是金丹中期的修为,火冥方才不过初期,出力的应该不是他吧?” 渡羽真君终究还不到六百岁,比火冥真人还要年轻许多,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修行中,见识自然比不上济丰这位活了两千来岁的元婴后期大修士。济丰真君单单凭着渡羽真君的几句话,一下就将事情分析了个七七八八了。 “与火冥一起的还有张世平与王道修两人,出力的应该是张世平,我看他如今修为已是金丹中期,进展颇为神速,这些年来也颇为安分,算是个苦修之人。”渡羽真君点了下头,又想了想,而后说道。 济丰真君伸手一抓,收起了玉棺,他听到渡羽真君的话后,眉头一挑,“可是昔日正阳宗那小家伙,没想到一晃也已经是百年时间,也算得上是扎根落地了。对了,他是火灵根修士吧,祁峰的青火谷找个时间收拾一下,让他换个修行洞府。” 渡羽应了一声,济丰没有再说什么,化成一道血影,消失不见,朝着位于内海中的青禾水府飞去。 …… …… 约莫过了半个月,张世平在静室之中,看着储物袋中的灵石,在自己吞吐吸纳之间,渐渐地减少下来,不禁揉了揉鬓角,神色颇为苦闷。 第四百五十七章 赤魄 自从他金丹中期以后,修行所需消耗的灵物一下子增多了不少,已然入不敷出,加上上次出门一趟,没有半点收获,更是让他雪上加霜。 而且他如今与其他修士斗法,看似犀利,但是他明白自己绝大多数靠的是身法还有所祭炼的黑炎。至于其他修行的功法虽多,但杂而不精。 可这些功法想要再次精进,不是单靠平时多加修炼就可以的,这其中少不了需要一些极为珍贵的灵物。 如他所修行的破邪法目,需要庚风金、魂石液,五行至木心等诸多灵物为主药,或配成外用药散,或练成内服丹药,相辅相成之下方才能修炼到第二层,第三层。这些年来,张世平也不过是得到了一小块庚风金,其余的东西他也了解过,无一不是珍贵至极。 还有他那得自万剑尊者的万剑生攻伐剑诀,因为他不是剑修的缘故,想要发挥其威力,除了要多加参悟外,还至少得多加祭炼几把本命飞剑,方才能使出剑阵来。 只不过他同时祭炼四把青霜剑,还有炎陨塔,就已经倍感吃力了,要是再来几把,定会影响到自身的修行,张世平为此也颇感无奈!本打算再次离开翠竹谷,外出远行,搜寻一番,看能不能获得一些珍奇之物。 可是郑亨运结丹在即,他可不放心这时候离开。这些年来,郑亨运为了张家劳心劳力,张世平都看在眼里,早在几年之前,他就为其备好了天冰炎髓等辅助结丹的灵物。至于张世平那时候所服用的七宝青许丹,能一下子提高两成之多的宝丹,实在是太过稀少贵重,他费心费力终是为其准备了一颗。 这种宝丹须以金丹入药,不管是人族也好,海族妖族也罢,只要是金丹都行,不过丹成之后的功效如何,就要看金丹的品阶成色了。 张世平成丹百年来,手中也不过只有三粒金丹,其中一颗是来自那沐姓客卿,另外两粒是来自两头大妖,这三枚金丹乃是他手头上最为贵重之物。 他本来想用这三枚金丹,向门中换取一枚七宝青许丹,但是这种丹药一经炼出,早就被他人瓜分得干干净净。或许这样一枚丹药,就能让家族再添一位金丹真人,得到之人又岂会再拿出来? 当年他可是为此帮了天凤真君祭炼了青火葫芦,耗费足足十年的时间,方才得到一粒。 无奈之下,张世平只好委托了门中一位精通炼丹之术的陈姓长老,又添了许多灵石,许诺成与不成都无所谓,绝不会让他赔偿损失,对方才应允下来,最后才得到一颗灵丹,实乃不易! 心中挂记着郑亨运,他思绪不定,一时间也修行不下去,因而他干脆起身,走出静室,来到院中靠椅上,眯着眼躺卧着,听着竹叶声潇潇落下。 也不知过了几时,直到他感觉到阵法中传来了一道传音玉简,将他从浅眠中扰醒过来,看天色已近黄昏。张世平挥手一招,玉简便从阵法中飞出,化成一道红光飞越过了数里地,被张世平抓在了手心上。 他将神识探入玉简中,几息后,这才放下,缓缓起身来,转身回到了静室之中,再次在青铜灯火下盘膝打坐起来。 直至隔日,天色大亮。 张世平看了时辰,快到了巳时,他起身往谷外走去,远远就看到金大通与一位脸色苍白,气息起伏不定,模样年轻的男子站在一起。张世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打开了阵法后,略微感受了一下这人的气息,就立马明白这人正是闵材全。 看着他这样子,张世平就立马明白了,这是他所找的一具新的肉身。一般夺舍而来的肉身,金丹真人会将其改形换面,弄成和自己以往的模样。闵材全之所以没有这般做,张世平明白他怕是炼化此身不到三日,还在磨合当中,不然连气息也不至于这般虚浮。 “见过闵道友、金道友,请进请进!”张世平敛去了眼中异色,脸上带着笑意问道。 “不了不了,材全今日来此是为了感谢张兄的救命之恩的。等一下我们师兄弟两人就要返回明心宗了。这是闵某的一点心意,还望张兄千万不要推迟。”闵材全摇了摇头,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锦盒,双手奉向张世平。 锦盒长方,八寸长,三寸宽,厚约一指。通体纹绣,边角镶着赤金,呈云纹状,隐隐约约之间散着股香气,安宁心神。除此之外,锦盒上还贴着一张银灰色的灵符,隔绝了气息。 “闵道友,你这就见外了。”张世平并没有立即收下,而是稍微推脱了一下。 “张兄就收下吧,这也是明兴老祖的意思。闵师兄还需要多加静养一些时日,就不再打扰了。”金大通取过锦盒,笑着将其放在张世平手上。 “明兴上人?”张世平颇感意外。 这种高高在上元婴大修士,就是一些元婴初期的真君,对方十有也放在眼中,张世平没有想到他救闵材全的事情,还能惊动到他。闵材全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地应了一声,又拱手抱歉,要先行离开。 见他颇为难受,张世平也不再多加挽留,说了一声保重后,看着金大通带着闵材全飞走。直至两人飞远了以后,张世平转身,路上他并没有打开锦盒,而是掂了掂,它看似不大,但有些重量,约七斤三两左右,明显不是储物袋这一类的东西。 待回到静室后,张世平看着锦盒,他在灵符上用法力轻轻一点,这张灵符就飘然落下。 “啪嗒”一声,锦盒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陷在绸缎之中的赤色晶石,它不过婴儿拳头大小,晶石内一抹红色的灵光宛如游鱼,美轮美奂! 张世平两指一夹,放在眼前,细看了一会儿后,慢慢地变成了惊喜,最后又渐渐凝重了下来,“没想到这位明兴上人出手那么大方,竟是赤魄!虽然不大,但是已经足够我将四把青霜剑重新再祭炼一番了。” 赤魄与庚金相似,都是精炼法宝的一种灵物,不过它们之间还是有些不同之处。庚金能使修士法宝更加坚不可摧,而赤魄又因为本身蕴含炎阳灵气,更为契合火灵根修士。 看着这枚赤魄,张世平按捺下心中的激动,他知道明心宗的那位明兴上人的意思,两不相欠! 第四百五十八章 祭炼飞剑 本命法宝的祭炼,不是一件小事,任凭是哪个金丹真人,对待自己的本命法宝,无不是慎重再慎重。 再说了赤魄本身就极为坚硬,金丹真火也无法直接将其炼化,而他修炼多年的黑炎,比寻常的金丹真火强横,威力倒是足够了。奈何这黑炎在这里很明显不合适,若是强行祭炼,怕到时候不是炼化了,而是直接熔化,浪费了这枚赤魄晶石了。 这点张世平还是知晓的,他看过了以后,翻手将锦盒收起。 继而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上,思索了起来,过了一小会儿后,他神色渐渐地郑重了起来,决定布下阵法,配合着青阳火法那极为上乘的祭炼秘法,将自己的这四把青霜剑,重新炼制一番。 当然他一人祭炼,是远比不上当时天凤真君所炼制的青火葫芦,当时他可是汇聚了七位身怀青阳火的金丹真人,加上他支持阵法,夜以继日地祭炼了十年之久。张世平估计自己炼化这枚赤魄到四把青霜剑中,最多也就花个小半年时间。 打定主意后,张世平便在储物法宝中摸索了起来,掏出了记载青阳火法的玉简,好生看了起来。这门功法他已经许久没有看了,为了以防自己出现什么不必要的疏漏,他从头开始,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 至于剩下的那一件炎陨塔,早先就用了从青铜灯锁链处得来的秘法《拘灵化元术》,以妖兽精血血炼就已经足够了,不必再用异法祭炼,免得互相冲突,反而折损了法宝本身。 温故知新,张世平花了半个时辰左右,逐字逐句地看完了整篇青阳火法,又看了一下自己储物袋中的布阵材料,取出了所需的材料。不过有几种珍惜,平时又不常用的灵物,他储物袋中并没有备着,他当即出门去了附近的伍月坊市转了一圈,废了小半天时间,好不容奏齐了。 这也是幸好他就在滨海城中,本就是修士云集之地,要是单靠他一人辗转寻觅,或许要花上数年时间。金丹修士寿元虽长,可也经不住如此浪费。 匆匆回到翠竹谷后,张世平因为阵法场地大小的关系,只好在竹屋附近又开辟出了一处数丈方圆的炼器室,在心中又推演了数遍阵法后,张世平方才着手布置了起来。 直至五天以后,张世平落下了最后一笔,看着阵法与典籍上所记载不差分毫以后,眼中有些疲惫的他,终是松了一口气。 张世平轻念了一声口诀,升起了炼器室的防护阵法后,回到静室之中,凝神冥思,将之前所耗损的精神和法力,补充回来。炼化赤魄,重祭法宝,是一件细火慢熬的事情,不可有半点马虎! 再冥思了许久后,张世平起身沐浴了一番,他将长发挽结成发髻,以一竹节玉簪定住,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月白色便衣,精神抖擞地朝着炼器室走去。 …… …… 在张世平进入炼器室,祭炼飞剑三个月后,远在沧古洋上的碧浪岛秘境,却突然传出了轰隆隆的风雷之声。位于海面出的秘境入口,猛然扩大数倍之多,一瞬间海面横断,逾越数千丈之高,海床也因而露了出来,海底的淤泥还在不停地消失,似乎在眨眼之间,便已沧海桑田。 碧浪岛中地底则宛如有巨兽高高拱起,从靠近秘境的岛屿外沿开始,开始出现了一道道数丈宽的裂缝,越来越深,越来越宽,沿着裂缝一路过去土石翻覆,山脉颓倾,其中无数的花草树木在眨眼间就落入涛涛海水之中,山上的走兽奔走竟逃,最后哀嚎地落入浑浊泥泞的海水之中,又在无数道空间裂缝之中,湮灭成灰。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被那些立身高天云端处的大修士们看在眼中。 周身耀动着各色灵光的元婴老怪们,有些人虽对碧浪岛秘境破灭提前,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时间去多想。因为在这方秘境扩张吞噬到极限的时候,突然之间又无数的土石从虚空处显现出来。 又不时地有一道道肉眼可见、漆黑如墨的空间裂缝显现出来,无数道青紫赤红的雷电划破天际,天地蓦然变色,海面上有无数地水龙卷升起,惊涛骇浪,掀起了数千丈之高的惊天巨浪,这般惊变足足持续了七天时间,让数千里方圆海面上的一切宛如泽国。 在这期间不断地有流光划破天际,而随着流光远去的,还有那些元婴老怪们。 可当风雷散去后,有大大小小的岛屿升了起来,落散千万,宛如繁星,只是上面荒芜了些,没有半点绿意! …… …… 离着碧浪岛数万里外的一处海面上,一团迷离梦幻的莹白光团宛如流星般飞逝而去,越过苍洋重重,恰好落在一方小岛上。 而就在那岛屿不远处的一处海面上,灵气狂暴杂乱,狂风大作,一道高过百丈的巨浪陡然升起,又朝着一抹青光狠狠地拍下。海浪中传来了一阵阵嘶鸣的啸声,仔细一看,其中一头通体漆黑如墨的蛟龙,足足几十长之长,猛然半空中蹿入海面之下。 “青禾!”幽光闪动,黑蛟从海中破浪而出,蜿蜒盘亘,爪下各踩着墨云,泛着冷光的竖瞳,盯着不远处怒吼,声如闷雷。 只见空中原本空无的地方传出了一声笑来,一位身穿青袍的长须道人,手持着把银丝拂尘,脸色淡然地看着黑蛟,“你也不用多费口舌了,想得宝物,你我手底下见真招吧。” 熬纪闻言,脖颈处的鬃毛,还有两条细长的肉须,正随风飘动着,而他眼中的厉声是越来越重,随后身上冒出了一股极为摄人的黑光,却突然一扭头,粗壮有力的的蛟尾甩了过去。而青禾却将手中的拂尘猛然一甩,化成一团白蒙蒙的雾气,朝着他左侧席卷而去。 一人一蛟不约而同地冷声说道:“滚!” 两下急促沉闷的声音响起,在两人数百丈之远得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团蒙蒙金光,金光中隐隐有两道人影,金光没有停顿,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ps:三章了,晚了点但没算食言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 翚鸠 碧浪岛遗址处,如今已经看不到了碧浪岛所在,海水依旧有些浑浊,有些地方正在哗啦啦地冒着气泡,啪嗒炸裂后,有刺鼻的气息冒出。显然先前秘境破灭的时候,打碎了海底中的岩石,熔岩也因此流了出来,正沿着海底石架蔓延着。 此刻这里的元婴老怪们,早已人去楼空,和熬纪青禾一般,追逐远去的灵光。而这里又因为所残留的气息还未消散,也无半只飞禽海兽敢冒然靠近,一切悄然寂静。 不过突然之间,在海面上空出现了一个数丈之长的空间裂缝,一个浑身满是黑鳞的独脚怪人从中掉落,砰的一声,砸出数丈之高的水花,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这怪人方才从海面下冒了出来,它手中抓着一条有着青灰色骨质倒钩的大腿,竟有超过了半丈之长。 这怪人咧嘴大笑,渐渐地似猛虎般在咆哮,海面上涛涛浪水被震得朝四面八方,汹涌而去。但此人却突然出掌,干脆利落地在自己太阳穴处一拍,他脖子‘咔嚓’几声,歪在一边,此刻他才止住了笑声,眼中的癫狂之色也因而收敛了不少。 冷静下来的木机散人,看着手中的断腿,露出了些许的思索之色,那是有种想要,但是又带着恐惧的神情,犹豫纠结。 直到过了许久,他双眼又有血光乍现,木机散人这才伸出了自己手腕,尖牙狠狠地一咬,墨绿的鲜血从手腕处滴落在了这条断腿上,本无半点生机的残肢,一接触到鲜血后,猛然胀大了一圈,伤口处更是冒出了数以百计的黑红色肉芽,就像是从地底中伸出的鬼爪,不停地挥动着。 而后更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自己朝着木机散人左腿飞去,眨眼间便重合接连在了一起。肉身完好无损的木机散人,此刻却没有以往的那种高兴,他沉着脸思索了起来,最后才朝着南州白芒山方向飞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走后,一个身材看起有些臃肿的灰衣老人出现在原地,也不知它先前隐匿在何处。 “多谢两位道友成全了。”它缓缓飘落在海面上,亦是朝着南州方向走去,看似缓慢,实则已只剩下了一道虚影,留在原地而已。 …… …… 二十五年后。 千星海域某处海面上空,有道青色灵光正在疾飞着,直到到了一座满是褐灰怪石的岛屿上空时候,那烁烁光华才渐渐敛去,一艘青白玉石材质锻造成的灵舟显露出本来的样子,紧接着从上面陆续有十数人飘然落下。 领头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他左边脸颊上长着一小块黑色的圆形胎记,但并不难看,此人气质出众,神态祥和,从衣衫中隐隐约约有股药香传出,还未完全散去,显然再先前不久的时候不是经手过大量的药材,就是着手炼制过丹药,在他身边并排而行的是一名身段丰腴,顾盼之间透着袅袅风情的素衣女修。 这两人修为差不多,都在金丹初期,至于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大都是筑基期的修为,还有两人只在练气后期。这些人中的衣着多是以青色、蓝色为主,且在所有人的袖口处或者储物袋上,都有纹着一个相同样式的‘药壶’图样,那正是南海中灵壶门的标识。 灵壶门如今只不过是南海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而已,门内早没有了元婴修士,修为最高的就是如今这一对金丹道侣。他们门派所占据的地方,名为灵壶岛,就在滨海城往西南方向千余里外,是一处从南州伸延入海的半岛,呈水滴状,中部最为宽广出约八十里左右,长百余里,不大不小。 岛上主要有两条从西北至东南走向的山脉,一名为皓通山,一名为水云岭,两处山脉中的主峰上灵气汇聚,勉强算得上三阶灵地,而在两峰之间那三十来里开阔的地方,是灵壶宗门下的筑基期、练气期弟子修行之地。至于他们两人,虽然成了夫妻多年,但是平日里并不是住在一块,而是仍在各自洞府中修行。当然这其中也有灵峰灵气不够充裕,无法同时让两位金丹真人修行的原因。 这种情况放在世俗中,会让一些人感到惊讶,觉得夫妻两人关系一定极差,这才分居,左邻右坊里好事的人,定会在背后说长道短,小声嘀咕个不停。可若在修仙界高阶修士只中,却很是常见,毕竟两人活了那么久,修行的又不是阴阳双修的功法,并不沉迷于男女欢爱,也明白两情若要长久,也不必要非得朝朝暮暮才行。 一行人踏上荒岛以后,那素衣女修手上法诀一掐,默念了几声口诀,而后她紧闭双眼,脸上淡淡的清蒙灵光一闪而过。中年男子则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观察着附近的动静,防止一些意外的事情发生。 两位金丹修士尚如此模样,那些后面的那些弟子,大部分都极为安静,就唯独那两个练气后期的年轻男女,左顾右盼,不停地张望着,见前方那素衣女修放下手来,收了法决后,赶紧跑了过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冷哼,顿时变得老老实实了下来。 仔细一看,这两个年轻的男女,与这对金丹道侣各有些相似。 “好了,你们两个皮猴也安静一些了,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性子怎么还如此跳脱。要稳重一些,知道了吗?”素衣女修缓缓走到两人面前,为女儿稍微打理了那有些乱的衣领。 那中年男人见此更是板起了脸来,不露痕迹地侧身到了母女之间,神色不变地说道:“娘子,可有所发现?” 素衣女修笑着摇了摇头,男子还没说话,那被父亲挤到一边的青衣少女又急忙跑到母亲另一边,拉着她的手臂说道: “那翚鸠一定就在这里,我和陈师兄庄师兄都看到了。那时候它抓着好几条斑环海蛇,这里附近又没有其他的岛,它又不会在海中做巢,一定就在这岛上。会不会是它正好出去了,不在这里?” 少女口中的陈师兄庄师兄,是站在前面的两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模样都有些老态,其中一个是筑基八层,另一个修为高一些,已经达到了筑基九层,是在场除了这对金丹道侣外,修为最高的一人。不过此人身上无意间所显露的法力波动,可以看出他浑身的法力不太精纯凝实,似乎是在修行上贪快求速了,尚离圆满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这位筑基九层的庄师兄听到小师妹这般说,他摸了下有些灰白的胡子,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与陈师弟两人在路上的时候,早已经将事情全部告诉了自己的师父师娘了。他明白师尊是在考校儿女,便不好多说。 翚鸠是一种异种飞禽,其首形如雄鹰,立身便足有两三丈高,成年后可堪比三阶大妖,一身的铁羽,寻常法宝、法术难伤。而斑环海蛇并不是什么异种,也难以聚灵成为妖类,但是这种毒蛇却是南海中赫赫有名的一种大毒之物,就是筑基修士,不一小心中了此毒,若没有在数个呼吸间抑制住毒性,那便会丧命! 在通常时候,这种异禽是不会去捕食斑环海蛇这种毒性剧烈的毒物,唯有下蛋之前的数个月,成鸟需要进食大量的毒物,从而分泌出一种嚢汁。不然所生下的鸟蛋,幼鸟便是孵化出来,也非常容易夭折。 此鸟身上最为珍贵的地方,不是什么喙爪骨血,而是那身连皮一起剥下来的羽毛。 这一身毛羽远看是灰中带着黑,不好看也不起眼,但若是隔近了看,却会变成五彩斑斓的模样,绚丽耀目。当然除了华丽之外,经过炼制后的翚鸠羽衣披风,能将佩戴者的气息隐去,只要两者修为不相差太远,对方是绝对难以发觉。 本来在枭风岛上炼制丹药的范堃,一听到门下弟子禀报了,就立马与自家娘子商量了以后,借着有事回宗门的名义,带着门人马不停蹄地朝着千星海赶来。 庄姓筑基知道自己那小师妹,没有注意到翚鸠捕食海蛇的事情,心中不由地为其可怜了起来。 忽然之间,在云层之中突然传出了‘咴咴’的尖锐嘶鸣怪声,紧接着一团蒙蒙灰气从云中掉落了下来。 “翚鸠!” 范堃与其道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当即抬头朝着同一方向望去,脸上闪过一丝喜意。然而下一刻,却两人神色一僵。 因为在这只翚鸠还未落下的时候,一位身穿丹青色衣衫青年模样的修士,就已经一个闪身,倒抓着翚鸠的脚脖,看起来极为轻松。张世平掂了掂手中的翚鸠,将其收入储物袋中,他又看了下方那些人,用神识稍微感知了一下,其中竟然还有两位熟人在。 他脸色有点怪,因为在此之前,这灵壶门的金丹道侣朝他辞行,说门中有些急事须去处理,要先回去的几天。如今人、海两族已经又交战了数年,张世平受门中任务,掌管一些灵丹的炼制任务,以供金丹元婴修士所需,而灵壶门的这位范道友可是位在炼丹上造诣极深的大师,他突然辞行,可让张世平颇为头疼,却不想此刻在这里见到了他们。 “见过范道友,沈道友,还有你这小娃儿。”张世平朝着灵壶门众人飞来,缓缓落下后,笑着说道。 第四百六十章 多一点心 看到张世平朝着他们飞来的时候,范堃脸色就阴晴不定了,他那时暗中传音给身边的妻子,浑身的法力已经是蓄势待发,若是张世平有什么异动,定会引来他雷霆一击。 沈柔轻拍了下自己丈夫的手臂,摇了摇头,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其稍安勿躁。 翚鸠被张世平所杀,那她自然得不到翚鸠彩羽衣,因而在生着闷气。 年纪尚轻,又在父母师兄弟等人疼爱之下,她的心思还是单纯,没那么复杂。 范堃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神色。至于他们女儿则没想那么多,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他大步向前,朗声说了一声“张道友”,沈柔也随着走过去,三人彼此走到一旁,交谈了起来,时不时地传来几声笑声。 灵壶门的弟子们躬身行礼后,站在原地没有过去,也没有人不识趣地用神识偷听。 过了一会儿后,他们双方就各自离去,从此至终,谁也没有问对方为何来此。 见远处张世平所化的惊虹飞远,消失在范堃神识范围以外后,他这才收敛的脸上的笑意,他转头问妻子说道:“夫人,你说这位张道友是碰巧还是尾随我等来此?” 沈柔神色不变地摇头说道:“你就是想太多了,这人又不是那种没有根基的散修,再怎么样也要顾忌着宗门家族。他真的对你我夫妻两人动手,此事消息一旦传出,在如今这时候,玄远宗第一个不放过他,身死魂消不说,更会牵连到身后的家族,灭族都不无可能。” 范堃眉头微皱,有些不同意妻子的话,脑中闪过若消息传不出去的想法,不过他没有立马出口反驳。 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沈柔哪能不知道他的脾气,她眼角一瞥,带着几声宠溺无奈的笑意说道: “你啊那么多年了还是不够明白,到底不是家族出身,不知道张世平这等家族修士所想,更不明白家族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不然修仙界中无门无派的金丹散修那么多,怎么没有几个成了玄远宗内门长老。无根浮萍的金丹修士最是难以拘束,换做你是那些元婴前辈们,会放心将宗门大大小小的事情交给他们吗,最多也就将其收做客卿罢了。” “柔儿果然聪颖,你这样一说,为夫就全明白了。不过你忘了吗?前几年这位张道友,可是曾出手追杀过麓山三鬼,最后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灭杀其中两人,还生擒一个。麓山三鬼能闯出自己的名号来,手段可不弱,你我夫妻联手也打不过他们。但是他们都折损在那木头手中,落得如此境地,你说我怎能不多加小心?我是无所谓,不就是担心你嘛!”范堃抓起妻子的手来,含情脉脉地说道。 “好啦,你整天没个正经的,孩子们都在呢。”沈柔看到女儿跑过来,连忙把手从丈夫手中抽了出来。 范堃神色一僵,咳嗽了几声,然后背着手,转过身来,对着跑过来的女儿冷声说道:“蹦蹦跳跳的,没个正形,都说了多少次了,女孩子要端庄,不要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回去后看我不收拾你!” 听到父亲这般说后,范姗神色一下子耷拉下来,而身后他弟弟很是明智地止住了脚步,悄悄转身回到了人群中。 有些消息灵通,心思活络的门人弟子,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捏了把汗,叹一声幸好。 这也不能怪范堃反应太过,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表面上笑盈盈的一些人,私底下做的事情比谁都脏都狠? 他们几人前脚刚到,张世平后脚就跟来了,换是谁心底也有几分疑惑,进而警惕心大增,没有这等心思,范堃不知死了多少次,又怎么能从一介散修,修行至如今金丹境界,且还练就了一身高深的炼丹之术。 他们如今所在的千星海,乃是于二十几年前,因碧浪秘境一事而得名,可整体上修行资源较为荒芜。 南州高阶修士通常是远赴沧古洋等深海地带,寻觅机缘,很少来这里。 枭风岛与最前线南明岛往来路线,恰好经过这海域边缘地带。可他们一行人所在的岛屿,已经偏离其两百里左右。 两三百里的距离,在金丹修士眼中不算远,但是能不浪费时间的话,一般的修士也不必要多走上那么些冤枉路。 在瞬息之间想了那么多,范堃才对张世平突然的到来,感觉极为反常。 在枭风岛上筑基修士众多,但是金丹修士来来回回,无非就那么一小撮而已,彼此凑成了几个小小的圈子,大体都算认识。 灵壶门名义上在玄远宗之下,出身于玄远宗的张世平和灵壶门长老的范堃两人,还有这般相聚而来的十来个金丹真人,自然而言地走的近一些。 张世平是什么样的人,范堃也早有耳闻。在岛上的十余年期间,其他金丹真人在修行之余,或是诗书礼乐,或是风花雪月,稍作放纵,聊以慰藉。唯有几位苦修士,不曾有过这般,而张世平便是其中一位,因而范堃可不信张世平会多绕道两三百里。 再说了这些年来,海族像是发疯了一样,两族都已经僵持了十余年之久,还没有半点退兵的态势。 本来依着两族之间的默契,所谓的交战更像是一种练兵,持续个三五年时间,最多到最后也就是元婴修士之间再约斗做过一场,分个高下后,又恢复成以往的平静,数万年以来皆是如此。 可今日不同以往,两族元婴老祖们已经做过了几场,暗中又有一些小动作,各死伤了好几位高高在上的元婴老祖,更不用说其他金丹、筑基修士了,有种越打火气越大的趋势。 又因为战事的一再延期,致使人心浮动,有些人心中暗生歹意,龌龊的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多。 单是他所认识的道友,便有一位人在前些年时候莫名其妙地失踪,也不知道是死于大妖口中,还是折在某些人手里。由不得范堃小心再小心。 百余里外,张世平自然不知道范堃的所思所想,至于为何路过这里,也是碰巧 前些年时候他曾在去南明岛的途中,被麓山三鬼所伏击过,幸好他平时积累足够,压箱底的手段不少,最后这斩杀了其中两人,活抓一人,而他亦受了伤颇重,幸好有青铜灯,不然为了不落下病根,他少说也要休整调养个十年八年的。 自此以后,张世平为了隐匿自己踪迹,宁愿多绕一些路。至于为何会偏离那么多,那是因为他半路上遇到了这只翚鸠,他追寻了一路,因而才见到灵壶门众人。 第四百六十一章 内讧 张世平与灵壶门众人相遇,真的只不过是件极为巧合的事情。但是世上很多事情,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缘于各种各样的巧合,进而起了争执,化成了冤冤相报的仇恨。 遁光之中的张世平,神色如常,他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刚才他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范堃这人为何会舍下岛上炼丹诸事,远赴近两万里之遥,特意赶到千星海荒岛,十有八九是为了翚鸠而来。 也许那些低阶女修听都没有听过翚鸠,但是大多数高阶女修对此可是趋之若鹜,毕竟那翚鸠毛羽所制成的羽衣委实华丽耀目,自古以来就深得女修的喜爱。 这类异禽虽成年以后,能堪比三阶大妖,但是成败都因其自身血脉。这种妖禽能真正突破到三阶大妖的很少,至于结婴的妖君,最起码在南州以及内海附近是没有的,若是此妖之中能多出几位妖君,那其他各族修士,多少会顾忌一些。 从古至今,在长久肆意猎杀下,在南海乃至外海海域,已经是越来越难以见到这类飞禽,唯有远去深海地带,方能寻觅到。 因而一件巧织锻炼成了的羽衣价格昂贵不说,主要是有价无市,每次在拍卖会上出现,就会被某些极爱奢华的元婴女修收入囊中,少有流出落到金丹修士手中,而范堃又极为疼爱妻子,他一听到有翚鸠的消息,焉能不心动? 但是他这样一走,丝毫没有为张世平设身处地着想一番,让张世平心中暗骂了几声。不过很多专注一道的大师,性子比范堃更加乖僻的也有不少,这些年来张世平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为了不耽误元婴老祖们所吩咐下来的事情,张世平为此拉下自己这张老脸,与几位关系较好一些的炼丹大师好生商量了一番,由他们几人各自再多炼上几炉。其实若是范堃自己亲自去拜托他人,别把这些麻烦事说都不提前说一声就甩给他,张世平也不会这般恼火。 毕竟在南明岛上的元婴前辈们眼中,丹药未能按时按量炼制完成,那便是失职了,可不会让张世平多做解释。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玄远宗的几位老祖在其他同道面前也是难堪! 就在这位范道友前脚刚走的时候,南明岛上的青禾老祖通过传送阵法送来消息,让他立马动身赶往南明岛。 青玉老祖没有说什么事情,可张世平仍不敢耽搁半分。 他既没有‘挪移令’,又不是元婴修士,如今仍无法以肉身硬抗阵法传送时候的撕扯之力,因而他一将炼丹事宜安排好后,便一路飞遁不止,只能老老实实赶过去。 不过单纯以肉身抵御住传送阵法的撕扯之力,也不是说所有的金丹修士能做不到,张世平便知晓一人,那就是那位祁峰师兄。奈何这位祁师兄在二十余年前,闭关冲击元婴时,强行破境,最后在婴劫下身死道消。 张世平听闻到此噩耗以后,心中不胜唏嘘,是数百年修行,一朝成空。 他曾修行的洞府青火谷,张世平也就是在那时候搬进去的。 在那之前,天凤真君早已经将祁峰所有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立了衣冠冢做以陪葬。至于他们的师尊青禾大长老,张世平并未见他出面,不过想来他心中也是悲痛难止,毕竟师徒一场七百来年,心中岂能不痛! 只是世上的事情,从来悲喜各不相同。 祁师兄结婴失败,可先前在青火谷修行的郑亨运,在经过十数年的潜修,将浑身的法力打磨凝实后,终于一举突破,成了金丹修士,亦成了玄远宗的客卿长老,让张世平心中不胜欣喜。他昔日从世俗破落山村带出来的野孩子,不想百余年以后,真的成了金丹修士。 只是成了金丹以后,张世平便再也不能将其以后辈对待,其实他心中是有些许遗憾的,若是当时郑亨运年纪再小一些,不记事就好了,那此刻他便姓张,而不是其自家本姓郑了。这点小心思,深深地藏在张世平心中。 所幸这百来年中,郑亨运早已融入了张家,又感恩张同安的养育之恩,与张世平这位家族老祖的提携之情,因而他结丹以后,仍没有打算离开张家,所以张家自此迎来了第二位金丹真人,家族声势一下子壮大了不少,堪比灵壶门这种小门小派。 就在张世平一路朝着南明岛飞去的时候,在之前的无名荒岛上翚鸠巢穴边上,一处隐匿得极好好阵法之中,有三位修士盘膝坐在一方褐灰的巨石上。 其中一个面露狠厉之色的大汉,手捂着左眼,指缝间仍不时地沁出鲜血。他狠狠锤了一下身下的巨石,巨石顿裂。 他唾了一口,咬牙说道:“既然没能将那些人引过来,趁着他们还未走远,那干脆我们直接动手得了。” 在那面容狠厉的大汉身边的是一个穿着藏青道袍的鸠面老者,他瞥了一眼大汉,眼中露出了一丝凝重,他摇了摇头: “蔡道友稍安勿躁,你确定两三下解决掉翚鸠的是玄远宗那位张道友,此人真的没有发觉什么异常?他若是去而复返,以此人遁行手段,我们三人可留不下他。万一暴露了,我们在南州可待不下去了,到那时候只能远逃深海。老夫认为还是不要如此鲁莽了,趁着其他人还未察觉,我们还是先收手吧,反正这段时间我们也已经赚够本了。” 大汉闻言冷哼一声,“本座为了不让此人有所察觉,硬扛着法术反噬,差点赔上了一颗眼珠子,陈道友你说呢。若是他真的有所察觉,那他手段已经不亚于那些元婴老怪了,我们还能安然坐在这里不成?” 说完后,大汉闷声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黑红腥臭的淤血,脸色也是一阵白一阵红,显然受伤的不止是眼睛,五脏六腑多多少少也有所损伤。 鸠面老者苦笑一声,出言让大汉不要动气,免得伤势加重。 “好啦,你们两人都安静一些吧。既然这里有可能被发现,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至于蔡道友你的那头翚鸠,就由我与陈道友两人赔给你吧,不会让你吃亏的。”另一个安静端坐的白袍修士,拍了拍衣物,站起来背着两人说道。 “那就好,还是余道友仗义,陈道友你呢?”大汉咧嘴一笑,抱拳说道。 鸠面老者看了一眼大汉,“这是应该的,老夫没有什么意见。” 话刚落下,这位鸠面老者与大汉,气息猛然一变,迅如雷霆,朝着白袍修士后背打去。此刻这位大汉怎么都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砰砰”两声,一人朝着后心,一人朝着丹田,两人齐齐打在白袍修士身上,各自脸上露出喜色。 第四百六十二章 碧宵宗 只是这血肉横飞的场面没有如两人所预想的一般,这白袍修士仍背对着两人,恍若未觉,身躯更是挺直,未曾晃动半分。 他忽然转头过来,嘴角升起了一丝讥笑,冷冷地说了一句,“余某与两位道友合作了那么久,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 恶声大汉与鸠面老者面露愕然之色。 虽然不知道这位和他们一起好几年的余道友到底施展的是何手段,但是他们两人倾力一击就这样被此人轻而易举地接下来,任是谁都知道情况不对劲。 “走。”大汉瓮声喊了一声,当即抽身急退。 那鸠面老者不待大汉多说上半个字,他早就已经先于大汉一步。 老者二话不说,扬手甩出了一片灰光,化为一方极为密实的黑色巨网,其中似乎耀动着漫天的星辰,看起来极为灵性。 这网瞬间张开,朝着白袍修士而去,只是这老者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连带着将大汉也一齐罩了进去,随后老者更是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化身一道长虹,冲破了原先布在三人周围的障目幻阵,慌忙地向远处逃去。 鸠面老者心如擂鼓,面色赤红,他又不放心,“砰砰砰”在自己心口连锤了三下,一连喷出三口精血,顿化成一团血雾将自己完全包裹住,遁行速度猛然提高一大截。 “陈子涛你……”大汉怒吼一声,却只见老者化成一团闪烁着极为妖异的红光,疯狂地遁逃。 大汉见老者施展血影遁,神色凛然,他的骂声随即戛然而止,而后怒吼一声,一把阴沉沉的厚背大刀就出现在手中,浑身的肌肉猛然胀大,泛着黑光,体型更是一下拔高了三分,彷如一个石巨人。他持刀朝前一劈,斜砍出一道数丈长的黑色刀芒,竟然一下就将这张看起来颇为不俗的灵网,豁出了一个丈许长的缺口来,而后他右脚在地上一踏,急穿过网,蓦然腾空飞逃。 “我问的话,蔡道友还有陈道友你们两人不回答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未免太不把余某放在眼中了吧。”白袍修士眉头一皱,看着远处随手挥出了一片红光,内有十数道黑影晃动,传来嘻嘻嘻嘻的银铃笑声,似乎有很多小孩在玩耍一般。 随着白袍修士轻轻一指,红光之中的黑影一化为三,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其中一团有五六道黑影的红光,正朝着鸠面老者遁行的方向,一眨眼就消失不见,遁速奇快无比。而另外两团红光,分别朝着灵壶门人与张世平飞去。 而后白袍修士身形一晃,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迎头盖来的灰色巨网,一下子就出现在百丈外,正好出现在大汉前方,他脸色淡然地看着大汉,单手伸出,视大汉周身的护体法宝如无物,朝着大汉手中的刀刃抓去。 大汉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似乎要将他臂膀扯断,无奈下只能脱手。眼看两人相距如此之近,白袍修士周身没有护体灵光,又没有什么防御法宝,大汉眼中隐约有一丝喜色,他张口喷出一道黑气,腥臭异常,紧接着又立马一脚往白袍修士下身踢去。 本就是市井泼皮出身的蔡大虎,就算成了金丹修士,这等阴损的招数用来也没有半点含糊。只是随着修士修为与手段的提升,如今用的不如以往那样频繁。 白袍修士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看着这蔡姓大汉仿佛是一团污浊之物一般,他侧身闪过,挥手扬出一团红蒙蒙的灵光,大汉双目神采顿失,一头从空中栽下,砸在一块数丈长宽的灰褐岩石上,传出一声沉闷的痛哼。 这灰褐岩石石面微斜,大汉撞到岩石后,无力地翻了几圈,在石面上留下几团血迹,最后滚落下去,夹在石缝间。 大汉先前离地约有百丈来高,又没有法力护体,纵使是炼体有成的金丹期修士,在这般坠落下,伤势颇重。 白袍修士轻飘飘地落到岩石上,看都没看石缝间的那蔡姓修士,他看着某处空无一人的地方,面露戏谑之色地说道:“世梦你看戏也看够了吧,说吧,到底是有什么急事找我,竟然还不惜动用了碧灵血符。” 一个身着锦绣华衣的女修也不再隐藏踪迹,她俯看着站在灰石上的白衣修士,有些头痛地揉着自己的鬓角,而在她左手手心上,有一团白蒙蒙的灵光,里面有十来道黑影,显然是刚才这位白袍修士所放出去的,不过这数目要比白袍修士所放出的要少一些。 这位女修正是南州五大宗门之中,那位碧宵宗中修为已臻至元婴第九层的世梦大修士。 这五大宗门占据着南州漫长的沿海海线,从最北处往下一直到最南端地带,分别是水月渊、玄冥宫、碧宵宗、玄远宗、缥缈谷。其中水月渊与玄冥宫所管辖的近海海域被称为北海,而碧宵宗与玄远宗所处的为南海,至于缥缈谷与其他四宗不一样,它几乎不掺和人族与海族交战之事,最多也就是派遣门下弟子借此去历练历练而已。 “你一出去就是数百年,半点消息都没有,我又哪能知道你恰好就在南海这里。这些年你到底是去了哪里?”世梦大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咬牙说道。说完后,她飘然落到白衣修士身边,将拘下的黑影放出。 黑影传来几声嘻嘻笑声,被白袍修士一卷,收入衣袖之中,他皱着眉头,不耐地说道:“真是扫兴!” “你还是这般任性,那两个散修你怎么玩都行,但是玄远宗与灵壶门的这两个小辈,你可别动。我们五宗元婴修士可是共同约定发誓过,不得无故对那些小辈出手。”世梦大修士有些不悦地说道。 “无非不过是心魔反噬而已,这有什么可担忧的?若是心魔真的那么灵验,那修仙界中早就一片祥和了。每次南无法殿开启之前,谁人不是三五成群的,但是暗地里被同行道友偷袭的不知道有多少。这两千余年来,就单单师姐你不知截杀过几位道友,其他人也是一样,心魔誓言又有什么用处?”白袍修士听世梦所说的话后,满脸的不在乎。 “若是万一被其他道友知道你以大欺小,总归是不好的。”世梦大修士婉言劝说道。 在他们两人交谈的时候,原先逃离的鸠面老者正一脸沮丧地飞了回来,在他周身有数道黑影紧紧地裹挟着他,看着岛上的白袍修士,他眼中满是惊恐,但是自身却宛如操线木偶般,仍在不停地朝着荒岛飞去。 “好啦,不说这些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余聃揉了揉耳朵,带着一丝无奈。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了无踪迹 “暂且放心吧,现在还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师姐这些日子不知为何,心头警铃时常大作,恐觉有大祸,所以将你唤回以防万一。还有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半点消息都没有。你可知百余年前,溪凤与玄山两位尊者飞升他界了?”世梦秀眉微蹙地说道。 “怎么?玄山尊者竟然离去了,我三百年前还曾在白芒山脉红衣城附近见过他,他们两位尊者一走,那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既然如此,那我这次就不再出去了,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余聃听此,也没有与这两个金丹散修戏耍的心思了。 他随手一挥,两团赤红的炽烈火球凭空生成,嗤嗤呼呼几声,瞬间就将石缝间的大汉与刚刚落下的鸠面老者吞噬,两人连半点哀嚎声都没来得及传出。 而后两颗泛着淡黄光泽的金丹,还有两人的储物袋与各自的本命法宝,悠悠从火焰中升起,被余聃一卷,收起储物法宝之中。 见余聃如此熟练地将这两个金丹散修灭杀,世梦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做完这些事情后,余聃走到世梦身边,两人并肩而行,他神色不变地说道: “我这些年敛了气息,换了面貌,以足步丈量南州,旁人自然是无法发觉。我离宗后,先是周游了世俗诸多王朝,本想借着红尘修心,但因一切都早已见怪不怪,无法真的忘掉一切,融入其中,自然无法触动心弦,更不用说有什么感悟了,徒费七十余载一无所得。而后我一路北上,直穿瀚海漠原,登临盘崇山,本想进入蛮域,看能否寻到什么机缘灵物,但是登上绝巅的时候,偶有所感,于崖边枯坐百载,格思物我,两两相忘,陷入寂灵空然之境,只是在最后紧要关头,却为金狼部落的戈天尧所惊扰,断了这份感悟……” 说到这里,余聃脸上虽然仍带着几分笑意,但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该死。”世梦听到这里后,厉声说道,一股勃然的杀意似乎让风都安静了下来。 余聃所说的盘崇山位于南州最北,是条蜿蜒一万七千余里的山脉,横断在浩瀚漠原与荒域之间,而盘崇山是整条山脉中最为高绝,素有天梯之别称。 在盘崇山南面就是瀚海漠原,再往下就是南州中原腹地,白芒山脉位于漠原西北方向,只是距离远了许多。 瀚海漠原和南州中原与沿海地带的人俗风情差异很大,在那里的人,自古便以部落逐草沿水散居,无有国朝之念。加上瀚海漠原毗邻荒域,虽有盘崇山为天堑隔绝,但是灵气终不如南州等地来的纯粹,那里的灵气糅杂了些许的蛮古之气,因而那里的人族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身躯远比其他地方的强横。 不过妖兽亦是成群结队,纵使是结丹大妖神智也不高,兽性多于理性,因而那里的部落里修士自古与凡人杂居。没有修士的部落,时刻有覆灭之危,说不定哪一天整个部落就被原野上奔袭的兽群给吃得干干净净。 至于戈天尧所在的金狼部落是浩瀚漠原上三大部落之一,极为强盛,其地位堪比玄远、碧霄五宗。 “他自然是该死,我怒起追杀,辗转了数万里,但是最后在白芒山中将其斩杀掉,不过也惊扰到潜修的玄山尊者。你也知道玄山尊者的脾气,他一生气下将我流放到荒域之中,我花了十来年时间,方才寻到一处古传送法阵。不过古传送法阵传送的有点远,将我送到了茫茫深海上,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只能借着天上星辰辨认方向,在海上徒飞了百余年,直到近几年才好不容易回到了南海。” 余聃苦笑一声,神情颇为落寞,但是不等世梦说什么安慰的话语,他就又极为洒脱地摆手说道:“得失不着于眼,悲喜不拘于心,长生易得,不死难求,人生在世,不过游戏一场罢了。” “不是,我是想说师弟你确定自己斩杀掉戈天尧了吗?那为何二十余年前,我在碧浪岛附近见过此人,你莫不是被他金蝉脱壳了,还是只灭杀了他的身外化身?”世梦幽幽说道。 余聃脸色顿变,又冷静了下来,站在原地静静地沉吟了一会儿,他嘴角带着一丝冷嘲,“不,我确定已经将他本尊斩杀掉了,师姐见到的极有可能是他的化身,李代桃僵,承继了戈天尧的一切罢了。不过不管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了,算一算南无法殿也应该开启在即了吧,此次不同以往,法殿会开启最后一层,千年一次的机缘,我就不信他会不心动。只要他敢来,你我再找个机会将其灭杀了就是。” “再说吧,距离南无法殿开启还有几十年,太久了,你我两人便寻个机会杀上瀚海漠原。”世梦心中的杀意难止,清冷地说道。 “瀚海漠原上的金雕、金刀、金狼三个部族素来同气连枝,除非叫上青禾与济丰,不然就你我两人太过危险了。再说那么多年过去了,戈天尧早有准备了。不然他二十几年前也不敢来南海试探我在不在,我肯定当时金雕与金刀的两位大祭司一定隐藏在暗处,再等一等吧,不急!”余聃轻摇着头说道。 “青禾怕是来不了,他在二十几年来与熬纪一起失踪了,济丰坐镇玄远宗动弹不得。”世梦叹了一声。 余聃猛然转头过去,看着世梦。 …… …… 与此同时,在朝着南明岛的途中,有一道飞虹划破天际。 遁光之中的张世平,不知为何心头升起了一股怪异之感,如芒在背,他转头回望了几眼,神识大展,却没有发现半点异常。 他脸色微沉,也不再多想,便施展鲲鹏羽,引动周身风属性灵气,遁速提升上一大截,朝着南明岛飞去。 过了七八个时辰以后,他遥遥看到前方海天之间,有条黑线浮现,随着他越飞越近,那岛也在不停地变大,附近穿行着各色的灵光,成千上万,来往的修士众多。张世平飞遁速度稍减下去,有数道飞虹从岛上飞起,迎面而来,不需用神识特意去感知,就能察觉那几道飞虹中所流露出来的气息,极为渊厚又带着些许的煞气。 第四百六十四章 赵无邪 南明岛比枭风岛要大得多,张世平先前看到了那条黑线,赫然是一面高耸绵长的铁黑色墙壁,竟有五十余丈之高,沿着左右延展而去,将此岛环绕起来。 而在那墙上的行道中,张世平可清楚地看到时不时地有一队队身着玄铁盔甲的修士,夸夸走过,他略微一数,仅他所看到的这些甲士,就有近万人之多。而在高墙之下,每隔上数里便开有一处门户。这些门户有大有小,大的能让三十余丈高的巨船通行,小的则只能供修士进出。 张世平见城中的修士,从门内走出,而后有的御器飞起,有的蓦然腾空,显然在这里连金丹修士也不能直接御空而去,需得老老实实地出了城门,方才能飞离。 就在张世平看着黑墙的时候,对面迎来的这数道灵光,从这几人显露的气息都颇为厚重不俗,显然皆是金丹期修士。 这些金丹修士从张世平身边飞过。其中飞在最后的一道紫蓝色飞虹,在见到张世平以后,稍他微停顿了一下,灵光中是一个中年模样的黑衣修士,此人看着张世平,嘴唇微动地传声起来,然后在前方几位金丹道友的呼唤下,朝张世平点了点头,当即追了过去。 遁光中的张世平亦是点了点头,而后面无表情地朝着前方飞去。在诸多城门中随意地寻了一处,先前那城门看起来是小,但是走进一看其实它也有五六丈之高,远比世俗中的城门要高大许多。 见张世平落下,散去光华后,当即有位守城的玄远宗弟子眼神一亮,小跑过来,极为恭敬地说道:“弟子钱瑜拜见张长老。” 而后他带着张世平先进了城门,有几位正在排队的筑基修士,见此丝毫没有半点意见。修仙界中本就是以实力为尊,能让守城修士如此毕恭毕敬的,定是金丹期修士。再说张世平身着着玄远宗服饰,这样一来,那几位筑基修士再怎么蠢,也知道张世平是玄远宗的金丹长老,又有哪位不识趣的敢说什么? 眼见天色也不早了,张世平没有直接去青禾真君那边,而是让这位弟子带路,寻了个洞府入住,暂且休息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张世平,他闭着双眼,让自己身体里的一丝疲惫散去。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以前的正阳宗的那位赵师叔,是前任掌门常有年之子。这位赵师兄比他早结丹近七十年。不过现如今他仍在金丹初期,与金丹中期尚有些距离,已被张世平反超了一头。 而在赵无邪追上同行的道友后,其中有位相貌颇为清秀的黄衫女修问道:“赵道友,是遇见熟人了吗?” 他笑着说道:“认识但不算太熟,打个招呼罢了。” “老夫看那人衣着服饰,是位玄远宗的长老,看其模样可真是年轻,比我们这些散修好多了。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赵道友哪一天也帮忙介绍下呗,若能借着那位道友的光,腾挪个灵气好一些的洞府,起码我们能省下些灵石,日子也要好过不少。”另外一个麻衣老者有些沙哑地说道。 “梁老可真爱说笑。若想在南明岛上寻个上等的洞府,对您可再简单不过了。”赵无邪轻笑起来。 “可别,老夫受不得约束,不然早就寻个门派,去当个客卿长老了。再说要是听从两宗差遣,那遇到危险怎么办?不逃性命难保,逃了惹怒两宗,为了那些小利,不值当不值当。”麻衣老者扶须说道。 在南明岛中金丹修士过得自是不错,但是一些灵气上佳的洞府,都被玄远、碧宵两宗所占据,供门内金丹修士修行。散修若想要得到这样一处洞府,在如今须受两宗调派,不然就是化再多的灵石也租不到,只能挑选灵气差上一些的地方,作为修行洞府。 在洞府中躺了一小会儿后,张世平差了个门内弟子送信于青玉真君,说了明日何时正式上门。做完这些后,张世平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恍然想到了先前半路遇到了那只翚鸠。 他来到洞府前厅,那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而后在自己白玉腰带上一抹,取出了一个储物袋子,解开了系带后,白蒙蒙的灵光便喷薄而出,张世平面前立马出现了一头毛羽灰扑扑的翚鸠。稍微走近一些,在洞府月石的光亮下,毛羽竟然似梦似幻地闪烁了各色光彩,华美锦绣,让本来不以为然的张世平,一时之间也呆了几息,心中思量着怪不得这翚鸠彩衣如此深受那些元婴女修欢迎。 不过这翚鸠羽衣再华美也不过是外物罢了,张世平挥手放出一道青光,轻而易举地将这只翚鸠连皮带羽剥了下来,不带半点血肉。而后张世平又一抬手,放出数道剑芒,三两下便将余下的尸身大卸八块,骨肉内脏都分得清清楚楚。他并未直接一个火球,就将翚鸠尸身焚成灰烬。 虽然这只翚鸠实力堪比初入三阶的大妖,但是说到底终究还是二阶而已,体内并未孕育金丹,血肉中蕴含的灵机也不多,最起码对于张世平这金丹中期的修士,只能当做口腹之欲罢了。不过若是换成张家其他的筑基修士,那这些妖禽血肉不亚于一些滋补的灵物,多少能增进他们一些法力。 收起了这数百斤血肉后,张世平在腰间的御兽袋上一拍,放出了三头足有磨盘大小的蝗虫,浑身覆着赤红的甲壳,观其气息,赫然已是二阶后期圆满。 张世平自得到幻鬼蝗以来,前前后后花了百余年时间,费了莫大的工夫,方才培育出百余头二阶幻鬼蝗,又以养蛊之法,布下血阵驱使它们相互吞噬,最后才养出了这三头幻鬼蝗。 他预计着在最后在这三头当中,挑处最为强壮,潜力最高的,让其吞噬掉其余两头,而后再让其一举渡劫,若成的话,他也有一头三阶虫妖,那百余年来的苦功也算是有所回报。 只不过现如今,他还未准备完善。 一出来后,它们就嗡嗡地鸣叫了起来,蹭着张世平大腿,极为亲昵。 “吃吧。”张世平朝着翚鸠那一堆骨头内脏指去,三头幻鬼蝗便争先恐后地扑在上面。 张世平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静看着,不久后他便用手撑着头,合眼思索着青玉老祖到底是因何事将他唤来。 又过了半柱香后,他突然听到一声铿锵声,张世平睁开眼来。 “嗡嗡……” 其中一头幻鬼蝗正咬着块黑乎乎的东西,两个拳头大小,它似乎有些疑惑,为何没能将其啮碎成粉? 它又咬了几下,见实在咬不动了,就将其吐掉,转头又朝着一根血淋淋的骨头咬去。 张世平见此轻笑了一下,这幻鬼蝗双颚极为有力,便是顽石都能将其啮成粉末。既然那团黑物能扛得住,许是翚鸠吞食掉的一些灵矿铁石。 他挥手一抬,本想着将其取来看一下,不过此物却浑然不动。 “咦。” 张世平站起来走到黑物前,拿出一块手帕,弯腰抓起了这一块面上还带着血迹的东西。 入手颇为沉重,又带着几分温热,张世平擦拭掉表面的血迹后,轻轻敲了敲,传出了金石响鸣之声。 张世平又催动神识,突然之间他脸色有些奇怪,他手中明明抓着,但是在他神识之中,却没有这块黑石,仿佛不存在一般。 修士神识比五感要敏锐的多,但是这种神识察觉不出来的东西,张世平还是第一次发觉。 第四百六十五章 面见 凡人感知外界,无非是通过眼耳鼻舌身,以形声闻味触来认知,而修士修行以后神魂增强,要比凡人多出了神识外放这一种手段。修士神识,除了能感知草木铁石等有形之物,还能明了天地之间的各种灵气、煞气、阴气等无形之物。 其中神识最为初浅的运用,就是练气修士都能使用的御物之术,也是高阶修士最为常用的法术,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张世平刚才就是想以御物之术,将地上的黑石摄取过来。 当然一些没有跟脚底蕴,刚踏入修行的散修,为了能省下些许力气,会神识配合着自身法力,来催动御物术,只是这样一来,神魂在孱弱的时候,便得不到足够的锻炼。这些修行上的小细节,很少有会其他修士好心告知这些散修,等这些散修发觉过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好几年时间。 而能增强神魂的丹药又岂是低阶散修能够负担得起的,他们发觉之后也只能无奈多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以御物术这等初浅的神魂锻炼功法,去增强自身神魂。 莫觉得一年半载很是短暂,修士本就与天争命,也许就是这一点点时间,便是练气与筑基之分了。宗门、家族这等有传承出身的修士,一开始就会尽量注意这些,神魂多多少少会强一点,他们今后的道路也会走的稍微顺畅一些,这是前人所留的余荫。 在张世平长久以来的印象中,一些以五感探知不得的东西,在神识之下通常是无所遁形的。若是探查不到,那也是因为自身神魂不够强大的缘故。但是唯独他手上的这块黑石,明明就在自己手中,极有质感,但是在他神识之中,却察觉不到,空空如也。 他轻弹了两下,声音清脆如铃,与上等玉石无差。 张世平拿着黑石转身回到静室中,将其放在石桌上,颇有兴致摸着摸自己的下巴。他细细地回想了自己以往所看过的典籍,过了半响后,他正坐起来先是眉头一皱,他好似想到了与之些许相似的东西,但是这两百余年见,他看过的各类典籍,不下万本,其中记载的东西多如繁星,一时之间还真的记不清这到底是何物? 再穷极思量了许久后,张世平睁开双眼,他手指轻弹,一道极为纤细的赤黄火焰,从他指尖冒出,缓缓飘落在黑石上。 这缕火焰落在黑石上后很快便熄灭了,在张世平注意下,这火焰竟似乎是被黑石所吸收,而不是法力耗尽而熄灭。见此张世平双眼一眯,又连点出好几道火焰,但依旧如此。然而张世平并没有失望,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轻敲了几下石桌,思索了几息后,翻手祭出金丹真火,焰火袅袅呈淡金色泽,将石桌上的黑石完全包裹起来。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黑石比先前要大了几分,且晶莹透亮了许多,表面更是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缝,张世平没有撤去法力,不慌不忙地维持着。 此时外头天色已完全黯淡了下来。 数个时辰一晃而过,五更时分,张世平所在的洞府依旧明亮如白昼,而此刻他已散去了真火,那黑石已然不见,而在石桌上多了一个火红的暖玉玉盒,里面放着百来块猫眼大小的深紫棱晶,表面带着丝丝缕缕的银色光点,在其上缓缓盘旋流转,宛如浩瀚星空。 ‘啪嗒’一声,张世平合上玉盒,又祭出一张封灵银符贴上上面,而后他心满意足地将这方玉盒收起。 经过一夜的祭炼以后,张世平这才确定了这块黑石是一种名为万光星银沙珍贵罕见灵物。只是这种灵沙炼制起来颇为困难,那猫眼大小的深紫棱晶不过是最为初步的炼化而已,想要将其炼制成最后银光细沙模样,还得再经过近十道的炼化步骤,耗时长长短短也要数月时间,且极为繁琐麻烦。 现在天色已明,张世平还要去见青玉老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伸了伸腰,缓步走出静室,那三只赤红如火的幻鬼蝗正安静地蹲伏在角落,长长触须仍在微微摆动警戒着,地上翚鸠的那些骨头早已不见,地上只留下些许的血迹,几具傀儡正在打理清洁着。 张世平好生打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又换上一身崭新衣物。他虽见过青玉老祖多次了,但是一些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因此就少了,这既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于修仙界中前辈的礼敬。 …… …… 一个时辰后,张世平出现在一座看起来颇为老旧的阁楼前。 阁楼外有两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青衣筑基修士在值守着,张世平并不认识。玄远宗筑基修士那么多,张世平哪能一个个认得过来,再说他也不需要浪费这些精力。而这两位筑基弟子明显是认识张世平这位金丹长老,一等他靠近,便恭敬地喊了一声“张长老。” 张世平点了下头,淡淡地说道:“请向老祖通禀一声。” “老祖已经吩咐过了,张长老来了可直接进去,不用通禀,请!”筑基弟子笑脸迎声。 张世平听后,便走进阁楼,一眼就看到了在一楼大厅内,有两个老人正在说着话。 其中一人身着皂色道袍,发髻上插着一根青玉簪子,银发如霜;另一位衣着华丽,锦袍加身,头戴莲花玉冠,左右长髯齐胸,眼角有几道细微的皱纹,但是总体上看起来要比青玉真君要年轻许多。除此两人以外,阁楼里面并没有什么俊秀婢女在一边候着,显得有些冷清了。 一进入阁楼后,张世平走了几步,而后朝这两位老者作辑躬身道:“晚辈张世平拜见老祖,见过前辈!” “过来吧,万里迢迢的叫你过来,辛苦了。穆兄,这小子就是张世平了。”青玉真君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朝身旁的友人介绍着。 张世平听到青玉老祖称呼自己为小子,心头闪过几分无奈,他好歹也活了两百来岁了,不过在他们这些动则一两千岁的元婴真君眼中,依旧年轻的很,称呼一声小子也是正常。 不过这种情绪,张世平可没表面出来,他缓步走到两位老者面前,又听到青玉老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道:“坐吧。” 张世平并没有推脱,他道谢一声后便坐下,身板挺直,静待着青玉老祖到底因何事将他唤来。 “无须紧张。你在枭风岛事务也是繁琐,本不该让你如此奔波的。”青玉老祖神色温和地说道,而后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长髯老者,“穆兄,现在可以说了吧。” 第四百六十六章 玉嵇散人 “你这老儿也不向小友介绍一下,老夫玉嵇散人,此次是老夫拜托青玉道友将你找来的。”长髯老者装出些许不悦地看着青玉真君,而后一双细目看向张世平。 “见过玉嵇真君。”张世平一脸正色地朝着老者说道,只是在心中嘀咕着不知这老怪到底为何找上他? “小友应该识得此虫吧,奇虫榜上排名第九百七十三的幻鬼蝗,独以青谷灵稻为食,吸汁吞灵,喜火厌水;其卵如黄,融血即化,幻人心魄,如坠鬼蜮,故得名幻鬼蝗。”穆姓老者掌心上升起了一团淡红灵光,灵光内有伏着一直拳头大的蝗虫,神色不变地说道。 张世平脸色微变,其他灵虫他还不敢说,但唯独这幻鬼蝗他可是熟得很,毕竟从他刚筑基不久得到此虫后,如今一晃眼他也培育了近两百年。 见此玉嵇散人双眼闪过一丝精光,他开口笑道:“看来小友确实识得此虫。” 玉嵇散人取出一小节已经玉化的灵骨,伸进灵光内,那原本焦躁不安的幻鬼蝗闻到以后,安分了许多,抱着骨头啃食了起来,而后他静静地看着张世平。 “想来前辈已经都知道了,这幻鬼蝗确实是出于晚辈之手,只是不知前辈手中的这只幻鬼蝗是从何而来?”张世平看着幻鬼蝗啃噬这玉骨,就已经有八九分明白了,它是出于自己所培育,一般的幻鬼蝗仍是以青谷稻汁液为食,而不是喜食骨粉,两者之间的习性天差地别。只是他最后的这句话本不应该问的,但是话到了嘴边,想咽却咽不下去。 张世平曾将这幻鬼蝗交予族中晚辈饲养,张家那些筑基修士还有一些练气后期的族人都是知晓的。不过因为御兽袋这种法器并不便宜,因此随身携带的可没有多少人。 “这虫儿老夫是从筑基小辈手中得来的,应是小友的族人。不过你且放心,老夫没有为难于他,不然青玉道友可不放过老夫了。反倒是老夫救了那小辈一命,其中的事情就不多说了,小友能否让老夫看一下你所饲养的幻鬼蝗?”玉嵇散人没有因为张世平的话而恼怒,反倒是耐心地解释道,眼睛却是盯着张世平挂在腰带一侧的御兽袋。 张世平闻言,心中苦笑了一声。不过本门元婴老祖都在这里了,这位玉嵇散人又这般光明正大,倒不至于会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想来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再说便是自己培育那么久的幻鬼蝗,至今不过是二阶上品,距离三阶都还有一些差距,也不至于引起一位元婴修士的觊觎吧。 “前辈既然这般说了,晚辈自当从命。只是晚辈所饲养的幻鬼蝗又经过了一些变异,与典籍上所记载的已有很大的出入。”张世平在腰间灰色御兽袋上一抹,三人前方的大厅空地上,三只磨盘大小的幻鬼蝗凭空落下,一出来后它们当即振翅嗡鸣,看向张世平,以为是到了进食的时候。 典籍上所记载的幻鬼蝗,最为纯正的是通体青黄之色,而眼前的这三只,却是一身通红如血玉般的鳞甲,每根腿上长着百余根大大小小的倒钩,粗短厚实的双颚又时不时地张合着,乍看之下,模样极为凶恶。 玉嵇散人凝神打量了一番,而后转头看着青玉含笑说道: “世上万物本就是物竞天择,青谷稻绝种后,自是找不到纯种的幻鬼蝗了,能存活下来的多多少少都经过了变异。在海外百余年间,老夫这些年来也曾寻得好几种,经过饲养后又培育出十来种不同的灵虫,但是奈何个个都不甚合心意。本以为不知还要花多少时间,方才能培育出自己称心如意的灵虫来,不想来青玉道友这里一趟,反倒是有些意外收获。” 青玉真君抚须,瞥了玉嵇一眼说道:“这虫儿又不是你的,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小友,老夫厚颜问一句能否割爱。当然老夫一定会让小友满意的。”玉嵇散人笑呵呵地说道,眼角的皱纹明显了许多。 他翻手将那拳头大的幻鬼蝗收起,而后张口吐出一道红光,迎风渐长,化成一柄数寸长的锥子,前圆后尖,红紫糅杂,最顶端约三分之一处刻满了细如发丝的符纹。此物一出现后,就散发出滚滚的热浪,老者轻轻一点,一缕灵光融入了短锥之中,一股炽热赤白的火浪猛然散开。 不过在场的没有什么低阶修士,张世平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脸上露出踌躇之色。他这近两百年来陆陆续续在幻鬼蝗上,投下的灵石足有百万之巨,如今才得到这三只临近晋阶的幻鬼蝗。那玉嵇散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以那柄短锥法宝,来换取他手中的幻鬼蝗。这短锥确实灵性十足,看其模样,威力应是不俗,但是若是以一换三,张世平又亏得慌,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见张世平没有立马应下,老者又翻手取出一面黄皮小鼓。 他轻轻一敲,传出阵阵声浪,声音不大,但是传到张世平耳中却如同雷鸣,让他心神一震,幸好张世平神魂要比一般的金丹中期要强上几分,两三息后就立马回过神来了。 “这柄紫火锥是老夫以紫炎灵铁所炼制的法宝,未曾血炼,小友只要滴血便能认主,稍微祭炼一番,威力定然不弱于本命法宝。至于这小鼓是件古宝,老夫从南无法殿中所得,效用小友也应该知晓了,对神魂颇有奇效。老夫以这两件换取小友的三只灵蝗,怎么样,小友考虑一下?”玉嵇散人深深地看了张世平一眼。 “这……前辈能否容晚辈想一下。”张世平本以为玉嵇散人是想要以一换三,却不想这般大方。只是这样一来,他连推脱的借口都没有了。 “让他好好想一想吧!”青玉真君含笑说道,又向玉嵇问道:“你这老家伙怎么这般大方了,那灵鼓你不是说要留下座下的弟子吗,怎么还留在手上?” “那小家伙太贪心了,趁着老夫去南无法殿的时候,盗取了数株灵药遁逃,被老夫清理门户了,让青玉道友笑话了。”玉嵇散人摇了摇头叹声说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权衡 “那玉嵇道友可真是不幸了。”青玉老祖淡淡说了一句。 玉嵇散人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过了十几息后,见张世平仍没有开口,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之色。他双目深沉,看向张世平。 随着他目光落下,张世平顿感到一股压力,但在瞬间又如春风般化为无形,青玉真君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沏着,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穆兄。” 后者先是神色一僵,而后却突然笑而不语,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短锥。 张世平心中暗自叫苦,他也看出了青玉老祖与这位玉嵇散人,两人的关系没那么好。而这位玉嵇散人从看到他那幻鬼蝗开始,就一直若有所指。他先前或许是看在玄远宗的面子上,方才好声好气地用法宝来换取幻鬼蝗。张世平相信只要他拒绝,这位玉嵇散人这时候一定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自己后面就要时时刻刻小心了,就算他回到滨海城,半步不出青火谷,怕也会有性命之忧。 青火谷的阵法可防不住一位别有用心的元婴修士,而且玉嵇散人还是元婴中期。修仙界中便是到了元婴期也是一样用实力说话,要不是玉嵇散人的修为高过青玉老祖一头,那青玉老祖也不会称呼这位玉嵇散人为穆兄。 面对这样一位元婴中期修士,便是玄远宗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倒不是说玄远宗怕了,而是不值当。特别是这种元婴散修,这种常年身居在远海诸岛,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值得牵挂的,行事素来肆无忌惮,一旦惹上这种人,更是好像贴上一狗皮膏药般,扯都扯不掉。 “这样吧,穆兄就以一件法宝换取两只,可好?”青玉老祖抿了一口后,放下茶杯,轻声说道。 玉嵇散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回道:“好,就如青玉道友所说的,小友选一件吧,是要紫火锥还是要雷音鼓。这两件价值都差不多,不过相对于幻鬼蝗这般罕见的灵虫来说,价值要稍逊一些。老夫也不欺你,这枚混雷珠是老夫截取雷霆所炼制,虽然有些瑕疵,但其威力也堪比金丹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了,就当做个添头吧。” 他翻手又取出了两枚黑乎乎的铁球,而后将紫火锥、混雷珠、雷音鼓依次摆放在桌上,神色不变地盯着张世平。 “多谢前辈体谅,那晚辈就选雷音鼓了。”张世平面露一丝喜色,指向那面小鼓,而后当即念念有声,配合着法诀,朝着其中一只幻鬼蝗接连不断地打出十数道血色灵光,将它身上的血禁解开,他动作很快,又施展了一遍,解开了第二只幻鬼蝗。 他明白自己要是再拒绝的话,怕真的会惹恼这位玉嵇散人,自己定有性命之忧。青玉老祖可不能时时刻刻都守在自己身边,而自己总不能藏在宗门秘境中不出来吧。毕竟修行所需的灵石、各类灵丹、灵物,可不会从天而降。 玉嵇散人见此露出满意之色,那先解开血禁的幻鬼蝗,摇了摇头,头上两侧的复眼似乎带着一些疑惑,又感知到附近三人身上的气息,让它有些惧怕。它触角晃动了几下,那强而有力的后腿正微微弯曲。 只是刚想跃起逃走的时候,却突然停滞不动,玉嵇散人衣袖一挥,那两只解开血禁的幻鬼蝗,一下就消失不见。而后他轻轻一点,桌上的那面雷音小鼓与两颗混雷珠,稳稳地飞到了张世平面前,停了下来。 “青玉道友,那穆某就先告辞了。”而后他衣袖一挥,收起了那柄紫火锥,而后刺目的灵光闪烁了一下,他的身形就凭空从大厅椅子上消失不见。 张世平双眼一凝,他没看出这位玉嵇散人到底施展的是何种遁法。当玉嵇散人走后,那飘在空的小鼓与两粒黑珠立马落下,张世平伸出手来一一接住。而后他看向青玉老祖,眼中有些许的询问之意。 “将东西收起来吧,苦了你了!放心吧,那玉嵇不会再找你了麻烦了。他之所以要幻鬼蝗,应该是为了二十年后的南无法殿,这种灵虫排名虽然极为靠后,但是对于某些蛛类却极为克制,加上你那三只幻鬼蝗偏向火行,想来便是排名在三十七的赤炎紫蛛,见了它也要退避三舍。”青玉真君叹了一口气,神色柔和地说道。 灵虫的培育本就极为困难,加上幻鬼蝗本身就不是高阶灵虫,不能直接驱使用来斗法。它先天限制就在那边,成年之后,也不过是一阶灵虫,后续想要培育到二阶,乃至接近三阶水准,青玉老祖知道张世平是花了大量的心血在上面。 幻鬼蝗之所以能在奇虫榜榜上有名,靠得是虫卵中所含有的幻毒。一些精通炼毒之道的修士,甚至能以此炼制出某些连化神修士玉体都无法抵御的奇毒。只是这种剧毒早已经随着纯种幻鬼蝗的消亡而断绝了,不过说不定玉嵇在哪处古修士洞府重新寻得也说不一定,要注意了,青玉老祖心中暗自警醒道。 张世平想问的不是这个,不过他也没想去深究,他明白青玉老祖的难处。再说他得了这雷音鼓与混雷珠,最后还能保下一只幻鬼蝗,反倒是赚了不少。只是怎么说呢,张世平心中有股郁郁之气,萦散不去。 “世平你那边除了余下的这只,可还有其他二阶的幻鬼蝗虫。”青玉老祖斟酌之后问道。他想要借此了解一下,那幻鬼蝗的毒性到底还有几分,心底也有个底。 “还有十来只,不过都只是刚入二阶的程度。”张世平点了点头。 盏茶时间后,张世平大步走出了阁楼。 只不过张世平不知道在他走后,青玉真君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过了一会儿后,突然挥手一扫,茶杯哐当一声,应声而脆。 …… …… 张世平从阁楼离开后,他随后在城中坊市中转了一圈,买了些急需的常用修行之物,这些东西在自家店铺和其他店铺价格并没有什么差别,他也不用特意到张家店铺购买。随后他又在坊市中转悠了起来,直到在一处不起眼的炼器店铺前停了下来。 这铺子店面不过两丈来宽,里面只有三人,其中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柜台前,看着台面上零零散散近百个不同的零件,而皱着眉头。另外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瘦弱伙计,正陪着一位头光蹭亮的修士。 只是那修士一直在摇头,似乎是嫌太贵了,而后任凭伙计怎么挽留,他转身三两步走了出去,又朝着附近其他店铺走去。徒留下伙计在唉声叹气,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见那掌柜抬起头来看一眼。 第四百六十八章 归海阁 那大汉出来后从张世平身边走过的时候,一脸的无奈又有些生气,嘴里还嘟囔着‘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张世平闻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摇了摇头后,就朝着这炼器铺走去。 店中原本还一脸沮丧的伙计,见又有客人上门,当即精神一震笑脸迎了上门,而那柜台里的老掌柜仍低着头摆弄着台面上百余个傀儡零件。 “归海道友,今日楼上可有其他道友在?”张世平没有理会那伙计,也不是与那柜台的老者交谈,而是看着前方某处空无一人的地方。 “前辈这是在问小的吗,只是咱这小店也没有二楼啊?”伙计面露疑惑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柜台里摆弄傀儡零件的老者闻言抬起头来,他看向张世平笑道:“前辈这是在找人吗?” 只是张世平仍旧对这两人视若无睹,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朝前走去,这炼器铺本就不大,前后长不过五丈,他几步就走到墙前,而后依旧朝着墙壁走去。 ‘啪嗒。’ 张世平耳边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好似小石子打碎薄冰,他眼前光线暗淡了一些,景色变幻,哪还有什么老者、伙计,在他身后的只不过是两具傀儡而已,外形与真人极为相似,但是终究有些差别,不过经由幻阵掩饰,与真人没有半点不同,神识不够的修士是断然无法看破,最起码刚才走出去的那个筑基期的大汉,没有察觉到半点奇怪之处。 至于店铺中的柜台、桌椅,还有挂在墙上、摆放在铁木架上的各类法器都是真的,幻阵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将一些不够资格进入归海阁的修士隔绝在外。 脱离了幻阵的影响后,归海阁方才露出了原貌。那炼器铺子不过是入口而已,里面地方很大。张世平所处的大厅足有十数丈长宽,在他前方还有左右,各有一处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禁制,依稀可以看到在后面是层层的青玉阶梯。 而张世平刚才口中的归海道友,则是一个盘坐在角落蒲团上的头发花白的青衫修士,从他身上所散发的灵气波动,稍弱于他,然而张世平却不敢对此人有半点轻视。 这位归海道友与火冥真人年纪差不多,而且据说这人不过是四灵根而已。之所以能修行到如今的金丹期,靠得不是什么机缘,而是祖上的余荫。 归海阁这里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六位金丹散修约好交换各自所需材料的地方。 修士修炼到金丹期以后,仍有一部分生性自由散漫,不喜加入宗门,也无成立家族的打算,不过修行所需的各种灵物需求又日益增多,而他们有时候所寻得的大部分又不是恰好是自己所需要的,他们又不想卖与红月楼、玄远宗、水月渊名下的店铺,在一进一出间,被他们狠狠砍上一刀,因而这才约在这里互通有无。 随后的日子里,那六位金丹散修彼此之间成了挚友,一路相互扶持,同进同退,竟然在几百年间,其中有五人陆陆续续成为元婴修士,只有一人不幸陨落,此人复姓归海,亦因此自取了‘归海’两字为道号。 相传这位归海真人当时是六人中修为最高,已到了金丹圆满,只差一步便能结婴,却为了掩护五人,引开了一头元婴中期的妖物而不幸身亡。其余五人结婴以后,为了缅怀挚友而将此地取名为归海阁。而这位青衫修士就是当时那归海真人的儿子,在这五人的照拂下,从一个四灵根资质的修士,到了如今的金丹真人。 而且本来如他这般修行到金丹期的修士,所用的应都是一些拔高的方法,早已耗尽了自身潜力,修为理应无法再精进一丝一毫,但是这位归海道友如今的修为,却是与张世平一般,都是金丹中期。 只是这说法是真是假张世平就不知道了,他也是听他人所说,想来若是这位归海道友真的是四灵根资质的话,那传闻多半是真的。 “张道友,刚才又上去了几位道友,他们应该已经开始交换了,道友若想参与,那就得快些上去。”盘坐在蒲团上的青衫修士睁开眼来,指着左边的楼梯说道。 “那我来得算是刚好,没有白跑一趟。”张世平朝着青衫修士颔首点头笑道,总归来南明岛一趟,反正也不急着回去枭风岛处理那些杂事。他明白宗门现如今还没有将他调到南明岛这边的打算,不是因为他实力还不够,那是因为自己的修为还没有到达瓶颈期。 不管是人族还是海族或者妖族,只要是修士,在每一层境界的时候,都会遇到属于自己修行上瓶颈。在低阶时候,修士灵根资质好的,想要突破一般只需凝练法力,待精纯后的法力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便能突破;灵根差的就需要借助阵法、丹药这等外力,耗损颇具。 因而张世平在初闻那位青衫修士不过是四灵根资质,却能结丹的时候,就不禁暗自咋舌,在心中盘算着那五位元婴修士到底花了多大的心力。灵石暂且不说,因为到这程度灵石多少已经什么用了,更重要的是阵法、丹药还有助益修行的灵物,算起来便是玄远宗也会因此极为肉痛,但是更多的绝对不会这般浪费去培养一个没有潜力的金丹修士。 这也是为何修仙界极为重视灵根的关系。虽说到了元婴期后,灵根已经没有多大影响了,更看重得自身的悟性,但是能修到元婴期的修士,又有哪一个的灵根资质会差到哪里去?这种说法本身的前提就将那些下等灵根的修士,下意识地排除在外了。 张世平含笑朝着归海道友点了下头,而后翻手取出了一面乌黑的面具带上,掩去了面容,且连带着自身流露出的气息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才朝着楼梯走去。 这位归海道友没有从蒲团上起身,他颔首示意,看着张世平衣袖一挥,身上覆着一层微红的灵光,通过了楼梯前的禁制后,他收回了目光,又合眼起来。 而那跟着张世平过来的两具傀儡,在离着墙壁寸许时,便转身回到了原处。掌柜低头摆弄着柜台上的零件,而那伙计则拿起了鸡毛掸子,在清理着架子上的些许尘土。 …… …… 片刻功夫以后,张世平就已经走到了二楼。 第四百六十九章 吼海雕 阁楼二楼光透明亮,房间中摆放着近百套桌椅,彼此之间都隔着丈许远,远比一楼大厅要大得多,长宽逾约五十余丈,这不是因为幻阵的缘故,二楼实际上就是这般大小。 其实归海阁以前确实只是一间三层小楼,那就是那间炼器铺,店面两丈来宽,里面四五丈长而已。但是如今经过改建后,归海阁已大不相同,楼阁四方有三层,呈‘回’字型。底层的面积最大,长宽足有六十丈,第二层与第三层稍小一些。 楼下一层皆是店铺,大小皆有,。每一侧少则七八间,多则二十有余,加起来足有五六十间店面,都是归海家族的产业,做的是一些面向炼气、筑基修士的买卖,而二楼以及三楼,则只对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所开放,入口也只有那间炼器铺一个而已。 张世平一眼看去,略数了一下,所见共有二十三人,衣着各异,多数人脸上与他一般,带着乌木面具,掩去了面容还有自身的气息,不过其中一桌有三人,瞬间就引起了张世平的注意。 他们其中一人脸上无肉,眉目之间带着些许的刻薄之色,身材则高瘦如杆,露出衣袖的那一小截手腕就像是三岁小儿,极其纤悉。 另一人肥头圆脸,体型更是肥硕似球,便是五个张世平捆在一起,这腰身也不见得比得过他。 最后还有一人,屁股下坐着一张高凳,一手手掌抵着下巴,一手轻敲着桌面,其实这人身如侏儒,且因为功法的缘故,十指指甲长约两寸,根根尖锐乌黑发亮。而在他面前放着一黑纹木盒,应是与其他修士所交换来的,不知到底是何物? 在场所有人中,也就这三人因为其身材奇异的缘故,没有特意带上面具。反正其他的道友,也不用看他们三人面貌,单凭着身材,一眼也能猜到是他们,如此一来这三人干脆也不去做掩耳盗铃的事了。 不过莫看这三人长得这般模样,修为可都不差,那身材高瘦修士已是金丹后期,另外两人气息要弱上一些,但总归也有中期的修为。 这三人或许是因为修为弱小是,常年受到他人异样眼光的关系,如今性情极为怪癖,张世平无意引起这三人的不快,徒生事端,因而只扫视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缓步走了进去。 而因为张世平在楼梯口,视线未能看到两侧的关系,他走进以后,才知道靠墙的桌子还坐着十来人。这些人一见张世平进来,立马有数十道目光扫视而来,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寻了一桌与众人稍近些的桌椅,独自安然坐下。 “这位道友,老夫这边有一枚蜃景珠,想换取一件同阶水属性的炼器灵物,不知道友可有意向?”张世平刚一落下,离他不远的一个葛衣修士便朝着他抱拳,与他打了声招呼,声音有些沙哑,而后他拿起了一盖子已经打开来的锦盒,斜朝向他。 锦盒中装着的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浑圆灵珠,通体淡黄透亮,表面上更是萦绕着一层清蒙蒙的银白灵光,在灵光中不时地变幻着各种景色。 “在下不需用到蜃景珠,道友再问问其他人,看是否有需要此物的。”张世平摇了摇头,不急不缓地说道。这种灵珠算是较为稀有的一种,产自一种名为景蚌的蚌类,但是得到此珠的修士,绝大部分是从其他海族、妖族体内找到。 那是因为这种灵蚌从一出生,就生活在海底,且隐没在淤泥中,一生几乎没浮出过水面一次。一些海兽妖物深潜到海底进食,机缘巧合下将已经长成的景蚌吃下,带了上来,再还未被消化吸收前,它恰好又被修士所猎杀,几经辗转。只是张世平所修行的功法,还有一些所需的灵物,皆用不上这类灵珠。 他没有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而是通过些小手段,将自身音调还有语气都换成了另一种。在场的修士,只要是遮掩面容的,皆是如张世平这般的做法。 “老夫所拿出来的五件灵物,也就只有这一颗蜃景珠无人问津,罢了罢了。请下一位道友吧。”葛衣修士啪嗒一声盖上,收了起来。 这里交换的规矩,所有的金丹修士都已经很是明白了,他们将自身所需交换的灵物全都拿出来,然后说明每一件要换取何物,依次轮流,最后若是还有些商榷的东西,他们往往都会上到三楼,那里有许多间静室,还可以在那里接着商量,不会有外人打扰。 葛衣修士话刚落下,便立马有一位身穿朱红锦袍的修士起身,朝着左右拱手抱拳,而后放下手来,往自身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抹,灵光轻烁了下,桌面上便出现了三件大小不一的锦盒。锦盒通体呈深蓝色,由寒玉制成,在盒盖处各贴着张银纹封灵符箓,使得锦盒中的灵物灵气没有丝毫外协。 倒是因为寒玉本身极其阴寒的关系,这位锦袍修士一拿出来后,盒身四周便升起着蒙蒙白雾。 锦袍修士指着锦盒,朗声说道:“我这边手头上三阶璇龟妖丹一枚、吼海雕翅一对、寒极芝一柄,想换取同阶火属性的炼丹炼器灵物,或者有助于突破后期的丹药一瓶。” 说完后,他伸出手来,在三个锦盒上各轻轻一点,银纹灵符飘然升起,被他收进袍袖之中,随后锦盒开启。这位锦袍环视了在场修士一圈,而后重新坐下静待着。 此人所拿出来的这三件东西都偏向于水属性,与张世平所修行火行功法相互克制,他自然是用不上。不过倒是那中间的锦盒传来了一股交织在一起的水风灵气,极其灵动,想来应该就是这位锦袍修士所说的吼海雕翅了。 张世平也不多等,他当即起身走了过去,与那锦袍修士传音了几句,只是那锦袍修士想了几息后,摇头婉拒。见此张世平也不多说什么了,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待张世平一走,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几位修士上前与锦袍修士传音交谈了起来。 前前后后一共有十五六人,最后这位锦袍修士出手了璇龟丹与吼海雕翅,分别落在了一位彩衣女修与绿袍修士手中。 第四百七十章 庚金 那换取吼海雕的绿袍修士将寒玉锦盒收起后,突然之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捂着嘴,但是却忘了此时自己带着面具,过了十余个呼吸后,黑红的淤血从面具下流出。他没有取下面具,只是拿出一方青色锦帕,将已经流到脖颈处的血迹擦净。 张世平瞥视了左右,就在刚才这十余个呼吸的工夫,他就发觉了在场的好些道友,看向这位青袍修士的目光各异,这些人应该是发觉了什么,有几人略带忧色,也有七八人目露凶光,但是更多的是和张世平一般,毫不关心,高高挂起。 南州金丹修士不少,不过这二十余年来在南明岛附近的人,来来往往也就两三千人左右。张世平自然不可能全都认识,但是这些人的消息,他通过玄远宗这边的渠道,早就了解了七七八八。当然玄远宗消息也不可能全部灵通到知道南海这边所有金丹修士的程度,总有些平日行事低调的散修,或者以前在深海诸岛中修行的金丹修士,这些人平时独来独往,因而有关于他们的消息极少。 这些年来也就是十余个运气实在背到家的金丹修士,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而张世平这些年来又是负责玄远宗丹药方面的事务,与这些道友打了不少交道,因而一瞬间他就在心中列出了好几人,与那绿袍修士比较起来。 不过这位绿袍道友为了自身安全,在近期想必是不会独自外出的。 “陈年旧疾,惊扰诸位了!”绿袍修士起身朝着左右抱拳致歉,“那干脆接下来就到我这里吧,在下手头上也有几件好东西,想和诸位道友换取疗伤的灵丹妙药,不过诸如华灵、紫峰、碧波这类的丹药,诸位道友就不用拿出来了,我都已经试过了,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说完后,他袍袖微抖,一片蒙蒙青辉洒出,随即分化成数道白光,落在桌面上。莹莹白光散去后,显现出了三个外形相若的四方锦盒。 每个锦盒长宽约七寸,比巴掌大一些,锦盒本身带着些棕褐色的竖纹,似乎是用某种灵木木心制成。盒盖上并没有贴着灵符,却没有什么灵气外露,显得有些不起眼。众人没有着急,不过眼中多多少少带着些失望。 这位绿袍修士没有先介绍这些锦盒里,各是什么东西,而是直接轻轻一抬手,那三个锦盒同时打开来,两把寸长的金色小剑,三颗金灿灿的圆丹与一颗拇指大的淡金色的石子,依次摆放在其中。 他冲着那小剑轻轻一指,磅礴剑气冲天而起,顿时将归海阁布在二楼的阵法给激发显形了出来,而后这两把小剑迎风渐长,化成三尺来长,下一刻只见两把飞剑散化成丝丝缕缕的金光,如金轮般旋转了起来。青袍修士此刻又咳嗽了几声,也就没有再操纵飞剑了,他并指指向锦盒,灵光一闪,两把飞剑又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有些无力地说道:“这一对飞剑乃是以千年金光木所制,因未曾血炼过,如今所能施展的神通不多。不过想必诸位道友眼光都不差,此宝只要稍微祭炼,用丹火培育一番,威力还能再强上数分。另外中间的盒子里装着得是我这些年来猎杀大妖所得的内丹,最后的是庚金,小是小了点,但是也足够祭炼一件法宝了。” “真是庚金?”一声惊异声响起,而后一道高瘦的身影直接闪过,坐在青袍修士对面。 出言之人正是之前张世平看到了那位没有带面具的高瘦修士,他所坐的位置与绿袍修士很急,这人又奇高,便是坐着,也如同常人站着一般,因而只需一转头就能看到锦盒中的东西。 在绿袍修士介绍前两件的时候,此人就已经在打量着最后的矿石。他看的有些眼熟,有七八分肯定,但是仍心存侥幸,希望这青袍修士看叉了,自己能捡得几分便宜。不过活了数百年的修士,眼界都不差,让他的算盘打空了。 “庚金就在这里,是真是假,顾道友一看便知。”绿袍修士介绍完后便坐下,看着对面的高瘦修士,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曾在红月楼拍卖盛会上看过两次,这矿石外观确实与庚金一模一样,但是这种东西稀罕得很,在场的道友得到了早就将之用于祭炼本命法宝了,等闲不会拿出来。”高瘦修士不慌不忙地说道。 “明白了,道友尽管一试。”绿袍修士点了点头,指着庚金说道。 两人交谈的时候,自然也引起了张世平的注意,不过他没有冒然上前,而只是催动神识,注意着两人的举动,同时也好奇那块庚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庚金质地极其坚硬,不需祭炼成法宝,本身就能硬抗法宝。这位绿袍修士自然明白眼前之人的意思。 张世平那四把青霜剑,已用更合适自身的赤魄祭炼过了,但是庚金这种灵物,又有哪个修士会嫌少?只不过交换会上的规矩如此,那高瘦修士抢先了,后头的人就只能等着,当然这位绿袍修士不需立马交换,他可以等着在场所有对此物感兴趣的修士,待价而沽! 高瘦修士轻轻一划,两指间夹着一根灵光闪烁的银针,而后银光一闪,便射向锦盒中的矿石,只听到‘铛’的一声,极其细微,那银针在半空中倒转几圈,回到了修士两指之间,而矿石表面没有半点损伤,甚至连白点都没有。 “不知道道友想要换取何种丹药,我这里有两粒明玉玄丹,不知可合道友心意?”高瘦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传音于绿袍修士,见他默然不语,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高瘦修士也不急,他又传音说了一些疗伤灵物,但是此人仍是摇头。 高瘦修士眉头紧皱,没有再说什么,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刚才在场的修士虽然没有过来,但是已用神识观察过了,因而也就没有人出来再试真假。 见高瘦修士离桌,与绿袍修士靠着近些的人,就立马一个个传音于绿袍修士,纷纷报出了自己所有的疗伤灵丹,不过这位绿袍修士仍是摇头。 “周天稽灵丹这等疗伤灵丹,道友也看不上,这位道友莫不是消遣本座?”突然之间一位锦袍修士猛拍木桌,厉声说道。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周天稽灵丹虽然神效,但是对我这病却无任何助益。”绿袍修士冷声说道。在场的都是金丹修士,又不是自家子侄后辈,给谁脸色看? ps:多谢诸位的支持,一月份书友们一共打赏了币,为了不水字数,各位大佬的名单我放在下方的作家说里面! 不过我算了一下,自己才写了20章,在下实在无颜相见,这个月尽量能一天一更,写个30章,打赏的换算一下,再写个5章。2月份给自己定个35章的目标,少是少了点,见谅见谅,尽量多存稿。 第四百七十一章 殇雾与魄灵莲子 “看来道友伤势不但严重,而且还古怪得很啊。”那位锦袍修士却止住了心中一时涌起的怒火,反而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似乎意有所指,有种想祸水东引的想法。 张世平目光落在那位绿袍修士身上,不禁怔了怔,这人连周天稽灵丹都看不上?看来这人并不是神魂上的问题了。 看来这次自己是换不到庚金了,张世平有些失望地想到。这些年来,他也就在与麓山三鬼争斗时受过一次伤而已。那次他受伤虽重,但是借助青铜灯,在短时间内已然复原,没有如这位绿袍修士一样留下病根。 而因为青铜灯的关系,张世平这些年来备用的疗伤丹药,多半是一些能够在短时间内压制住伤势的应急之物。这些丹药以激发自身潜力为代价,在短时间使得修士伤势尽去,甚至自身实力也会比平时强横几分,不过这种灵丹自然都是有些后患的。 在丹药药效过后,修士伤势就会进一步加重,其他修士服用下这类灵丹,多半是已经做了拼命的打算了,哪管有什么后患,先保命要紧。不过张世平自持青铜灯这件奇宝在,自然不将这一点点后患放在心上,只要能保住性命,伤势再重对他也只是件小事。可是其他道友服用这种丹药就要思之再三了。 这位绿袍修士多半是肉身出了问题,又是陈苛旧疾,张世平的这些虎狼之药,对方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周天稽灵丹也无用,看来确实是奇难杂症。”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声,亦是带着诧异的语气。 “看来老夫与这块庚金是没什么缘分了。”也有自知之明的修士自嘲说了一句,而后便闭目养神,不再多说半句,只不过仍分出些许神识,看庚金到底落在谁人的手上。 “本座就不劳烦道友关心了。可还有其他道友想与在下交换的,要是没有,那我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轮到下一位吧。”绿袍修士轻敲着桌子,淡然地说道,不与这位锦袍修士再多做纠缠。 气氛冷了一些,又过了两三个呼吸的工夫,绿袍修士眉头紧锁,无人再传音过来,他叹了一声,而后抬起手来,手心轻轻朝下一按,桌上的三个锦盒就立马‘啪嗒’盖上,接着他便作势要将其收起来。 “请稍等一下,若是方便,道友可否与我说一下到底因何受伤的,道友也应该知道,有些奇难杂症想要治愈,反而不用一味去寻求什么灵丹妙药,要对症下药才好。当然若是道友觉得不妥,那便算了,就当老夫冒昧了。”一位坐在角落,靠着银发老人缓缓说道。 这人没有带面具,两道长长的白眉垂延下来,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这老者是位散修,自号华丰散人,算是玄远宗的一位客卿长老。此人炼丹、锻器、画符的手段都还不错,还有平日里又喜欢专研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身的本领博而不精,广而不深。不过所幸生得一副好脾气,平日与人和善,几乎不与他人争斗,自然极少跟他人结怨。 绿袍修士动作停顿了下来,他默然不语地敲了几下锦盒盒盖,思索了一番,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道友说得也是在理。罢了,既然这样那我便说一说吧,我这伤是昔日在殇雾中受到偷袭而落下的,只是当时我并没有看清此物到底是何种妖兽,只见它浑身笼罩在一团黑气之中,不停地发着‘嘤咛嘤咛’的声音,和孩童啼哭差不多,不知诸位道友知晓这是何种妖物?” 这位绿袍修士没有传音,而是直接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声音虽不大,可如今在座的都是金丹修士,一个个耳目聪敏至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凭着道友这般简单的描述,老夫实在无法断定那是何种妖物。不过会发出嘤咛声,又喜欢藏匿在妖云之中的,据老夫所知也就那二十来种,其中最是毒辣妖异的莫过于‘恶狞’还有‘恨风了。这两种妖物,前着能伤人肉身,后者能污人元神,而周天稽灵丹既然对道友无用,那重伤道友的可是‘恶狞‘此獠?”老者轻捻着白眉,想了数息,又有些不解地问道:“恕老朽多嘴一句,道友为何这般鲁莽,殇雾来袭,竟然还敢滞留其中?” “呵呵,殇雾的出现,素来毫无预兆,谁又能提前知晓?”青袍修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银发老者的疑惑。 不过能让一位金丹修士明知危险,还滞留在殇雾之中不走的,定然是有着某种能让他们以命相搏的好处,且就在眼前,离不开半步。 他继而有些悻悻然地说道,言语之中透着散不去的懊悔: “道友说得不错,那妖物确实是‘恶狞’没错。只不过当时我拖了太长时间了,未能及时治愈,这才留下了病根,前前后后已困扰我数十年了。这些年来我花尽积蓄,服用了不知多少灵药,但是指标不治根,如今身上也就剩下这一丁点东西了。我也曾向几位前辈请教过,说我这病若长服魄灵莲子,还尚有几分痊愈的可能,只是我搜寻了多年,也就只找到数颗而已。算了,反正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也不耽误其他道友的时间了。不知在场的道友手中可有这种莲子,又或者知道消息,我定有重谢!” “魄灵莲子我是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三颗以天蛊幼虫秘制成的虫丹,恰好能缓解道友的伤势。”银发老者心中有些喜出望外,不过忍着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天蛊虫虫丹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还带着几分毒性。只不过这虫毒,却对‘恶狞’有一丁点疗效。一颗丹药也就能缓解个一年半载左右。 “我还以为道友何为问得如此之多,原来是已经看出来了,道友倒是好眼力。只是道友所说的天蛊虫丹,我也曾服用过,治标不治本。道友若想依此换取庚金,那就不要想了。飞剑还有妖丹,道友可各选其一,若是道友想要灵石,那就更好了。”绿袍修士恍然,他接过华丰散人扔来的玉瓶,倒出虫丹看了几眼,而后摇了摇头说道。 “明白明白,老夫可没妄想过能以虫丹换得庚金。三粒天蛊虫丹换一颗妖丹,道友你看怎么样?”华丰散人笑着点了下头说道。 “自无不可。”绿袍修士伸手朝着锦盒一点,一颗金灿灿地妖丹,就悠悠朝着华丰散人飞去。 散人一把抓在手中,略微感受了下妖丹,立马翻手收起,“多谢道友了。” “各取所需罢了。”绿袍修士神色不变地说道。妖丹的价值要超过虫丹许多,但是要分什么时候。 就在绿袍修士将手中的虫丹装进玉瓶中的时候,突然之间他一扭头,双眼中带着掩不去的喜色,大声说道:“道友手中真有魄灵莲子?” 绿袍修士的目光落在一位身材中等的青衫修士身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世平。 他以前在结丹不久的时候,曾在南州一处幽谷之中猎杀过一头被锁住的老龟,摘得一株并蒂莲,得到过数十颗黑白莲子,正是那所谓的魄灵莲子。 第四百七十二章 把握良机 绿袍修士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在他与张世平之间打量了起来,神态各异。当然大部分的修士有面具遮掩住了神情,张世平脸色一沉,默然不发一言。 又过了数息后,绿袍修士也似乎恍然大悟般,察觉了自己刚才的行为极为不妥,连忙站了起来,微躬了一礼:“请道友见谅。” 本来张世平传音给这位绿袍修士,等此次交换会散去以后,他们两人另寻他处再做交易,却不料此人这般大呼小叫,让他的想法落空了。 绿袍修士衣袖往桌上一拂,而后快走几步,到了张世平所坐的位置边上。 “无妨,道友请坐吧。”张世平看了漂浮在绿袍修士周身的锦盒一眼,压下了心中些许的不快,沉声说道,而后他将神识探入了腰间的储物玉带中,摸索了五六息的工夫,这才取出了两瓶玉瓶,放在了桌上,瓶约五六寸高,且比寻常的药瓶大了几分。 张世平拔掉瓶塞,从瓶中各倒出了一颗指甲盖大小莲子,往前一神,落入绿袍修士早已经伸好的双手之中。绿袍修士看着手中的两粒黑白分明的莲子,拿到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将小小的两粒莲子,一连转动着好几遍,又隔着面具嗅了嗅,眼神越来越激动。 他手指在这两粒莲子上轻轻一捻,各取下了一些莲粉,用神识操控着使之混合在了一起,凝成了一颗比米粒还小上三分的药丸。 “道友,可否容我试一试这赤魄莲子?”突然之间,此人似乎想起来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世平看了坐在对面,明显很是激动的绿袍修士,略点了下头,“道友请便!” 有了张世平这句话,绿袍修士说了句‘多谢’,便将面具往上轻轻一提,这粒小小的莲粉药丸就从缝隙之间飞了进去,被他一口吞下,而后他便立马将面具重新戴好,静默不动,细细感受着药效。 显然这人是知道魄灵莲子的服用之法。只是魄灵莲子能治愈‘恶狞’伤势的这种说法,张世平倒是第一次听说。 见此人在试药,张世平则是又将此人从头打量了一遍。 刚才这位绿袍修士在诉说伤势的时候,张世平所知道的那些金丹修士中,没有一人是与之相符。他猜测此人十有是刚到南明岛不久的金丹修士。不然只要有在南明岛逗留过的修士,那城中的法阵定然有记录下此人的气息。 南明城可不比一般的坊市,布置在城池之下的是一方巨大的法阵,若是由数位元婴修士主持,威力奇大,更是攻防兼备。记录下往来修士的气息只不过是个附带的小手段罢了。 当然这种事情,对外的说法是为了防止某些善于隐匿得海兽妖物,潜入城中残害修士。修建南明岛的红月楼、玄远宗、水月渊三方势力,没有明说阵法还有监察之效,不过金丹修士们又怎么会不清楚。 筑基初期中期的修士,修为不高,犯了城中的规矩,有的还没跑出城,就已被城中的禁卫抓捕了。筑基后期乃至假丹境界的修士,到了这程度绝大多数都懂得了敬畏,又极想结丹,这些人在城中反倒是最为安分的,不过出了城那就难说了。 真正闹出大事情的,还是那些金丹修士,特别是那些自认为遁法高超的真人散修,性情怪张,行事张狂。至于再往上的就是元婴真君,这些老怪真的想要隐藏起来,便是城中的法阵也发觉不了。 十数息之后,绿袍修士缓缓睁开了双眼,闪过一丝精芒,伤势好像有了些许好转。 “果然与我之前服用的一样,只需少许就有奇效。道友运道真好,连魄灵莲子这般罕见的灵物也能寻到。我看道友应该也是需要这块庚金吧?”绿袍修士目露喜色,将装着庚金的锦盒往前一推,放在了张世平面前。 “我这里连带道友手中的莲子,共有四十六粒,。若是这块庚金再大一些,倒也还行。只是道友手中的这块太小了,实在不够,我只能出三十颗!”张世平没有收起庚金,只是轻摇了下头。 一声嗤笑传来,坐着高凳,外表如同十一二岁模样的矮小童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却被同桌的那位高瘦修士瞪了一眼,这才闭口不言。 “李道友,你这多嘴的毛病也应该改一改了。”旁边的肥硕修士笑脸说道。 至于其他的金丹修士,看了两人几眼,没有多说什么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叫这位绿袍道友多嘴说了自己的伤势,还点明了急需魄灵莲子。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也是绝然不会放过这种良机,不敲骨吸髓一番,事后想起自己都会后悔懊恼! 绿袍修士深深地看了张世平一眼,又将装着两枚妖丹的锦盒也推了过去。 “三十六粒!”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刚才华丰散人以三颗天蛊虫丹换取一粒妖丹,张世平依葫芦画瓢加了上去。 “道友过了吧,加上这两柄金光剑,换道友手中这两瓶魄灵莲子。再多的我也没有了,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如何?”绿袍修士双目微微眯起,吐了口闷气后,重重地将最后一个锦盒放到了张世平面前。 “既然道友都这般说了,那就这样交换吧。”张世平面露笑容,手指一弹,将自己面前的两瓶莲子,稳稳地送到了绿袍修士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莲子,查看了起来。 片刻功夫后,他站起身来,不发一言地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张世平对此不以为然,他袖袍一拂,桌上的三个锦盒,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道友既然占着这般便宜,那干脆就到道友了吧,我想看看道友手中是否还有什么珍奇之物,也好叫我等开开眼界!”身材矮小的李姓修士,乌黑的指甲在桌上一划,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忍不住多嘴说道,当然他又被高瘦修士狠瞪了几眼。 楼中其他金丹真人,则看着张世平这位青袍修士,心中不由得暗自羡慕。 张世平瞥看了李姓修士那桌一眼,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最后来的理应排在后面,就不坏了规矩了,接下来到哪位道友了,请吧。” “这位道友说得在理,那就轮到本座了。”一位端坐的黑衣修士开口说道,“我这有一块四阶妖兽遗骨,想换取一瓶金丹后期修士增益法力的灵丹,不知哪位道友感兴趣?” …… 接下来的交换会,一个个金丹修士拿出了自己用不上的灵物,彼此交换,各取所需。有人东西一拿出来后,就引得众人争抢,高价卖出,自己心满意足;也有人的东西无人问津,只能无奈收了起来。当然还有几位修士在寻一些非常罕见的灵物,问遍了在场所有修士,却没有一个人拿得出来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识破身份 期间有位身材微胖的黑衣修士拿出了一颗青璃蛇胆,还有十余株绒菵草,张世平再一次出手,用两根丈许长的翠灵竹作为交换。 张世平在翠灵谷修炼的的近百年时间里,谷中有三十七根灵竹,晋为三阶。在他搬去青火谷之前,依着玄远宗以往的规矩,张世平截取了十二根灵竹,当然他并没有连根挖取,这样一来,尚有根须在的灵竹,数十年后又能重新长成。 这蛇胆与张世平拳头般大,红光晶透,略带温热,宛如一块红血暖玉。这种妖蛇常年生活在地下千丈之深得熔岩之中,一年到头也就偶尔从岩浆中出来三两次,大多数是为了吞食长在熔岩岩石上的绒菵草。 这绒菵草对妖兽有精纯体内妖力的功效,但是对于人族修士,却是一味毒物,能消解法力。只需一株便能让一位金丹修士数年苦修来的法力,消为无形。不过这种绒菵草本身就带着股极重的硫磺味,隔着十来丈远就能让人不禁紧捂住口鼻。 倒是常年吞食绒菵草的青璃蛇,修行火属性功法的修士服用其内丹或蛇胆后,自身法力能更为精纯凝实。 本来这些东西只需一株灵竹外加上数万灵石,便能换得,但是当张世平出手后,那个身如侏儒的李姓修士,却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又阴阳怪气一番,抬了价,却又在张世平心理范围内。张世平神色冷漠地看了此人,不知这人打得是什么主意? 有过了六七人后,轮到了张世平。 他想了想,翻手取出了数件东西,分别是他来时偶得的翚鸠羽、还有两根和之前差不多的灵竹。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后,张世平就感觉到有数道异常火热的目光,落在了翚鸠羽上。 他略微扫了一圈,而后神色不变地缓缓说道: “这两根三阶灵竹,在场的诸位若有意,可用同等的火属性灵物换取。至于这件翚鸠羽,我远赴深海近十年之久,方才遇到一只,想换一些较为稀罕的玩意,当然各有道友手上若有庚风金、魂石液、五行至木心、破邪晶这四样东西的任何一件,可优先换取。” “我有一块赤龙木……” “火晶沙六两,换一株灵竹……” …… “熔铸铁母一块重约两斤七两,外加五十万灵石,换翚鸠羽。” …… 一连十来人川传音于张世平,过了一小会儿,再也没人出价后,张世平思索了一番,传音给几位道友,说了几句,而后以灵竹换取了一块赤精与一盒火晶沙。至于那翚鸠羽,他又问了几句,又有数人传音过来,不过报的灵物都不是张世平需要,他摇了摇头出言婉拒掉。 随着张世平将翚鸠羽收进储物袋后,在场的数位女修不语,眼神中透着不舍之色。 对此张世平轻笑了一声,而后悠悠起身,也不再多做停留了,他跨步朝着楼梯口走去,突然之间他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些意外之色,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梯。 从刚才他上楼至今,已过了近两个时辰,那位归海道友不知去了哪儿,不在楼下,换成了一位青衫中年修士,此人修为方才筑基中期。他躬身站在一楼大厅,身后是一排身段婀娜,面容秀美的炼气女修,众人面朝着楼梯,一见到张世平从楼梯出口的灵光中走出,便立马站了起来,恭敬地说了声:“前辈请慢走。” 张世平微点了下头,见站在最近的一位女修正想从队列中走出的身后,张世平挥了挥手,而后自己径直地走去,穿过了幻阵,从炼器铺离开。 他前脚刚走,随后二楼里的金丹修士也纷纷下来,与张世平一般,不发一言地从炼器铺走出。只是原本冷冷清清的炼器铺,一下子走出了那么多人,街上往来的修士,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毫无察觉。张世平默默地走了数条街道后,收起了脸上的乌木面具,混在人群之中,又折转了几处,最后走进了间地段较为偏僻的茶楼,点了壶清灵茶,眉头微皱,满脸沉思之色。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后,他方才站了起来,扔下了十块灵石后,离开了茶楼。 没多久,张世平走到了一栋看起来颇为雅致的阁楼,他抬头看了下招牌‘酒轩阁’三字。 “张道友。”张世平刚跨过门槛,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不用了,下去吧。”张世平神识一扫,眉头皱了皱,同时露出一丝金丹期的气息,挥手示意让一位靠过来的青衣小厮退下。 ‘踏踏’…… 张世平不急不缓地从楼梯走了上去,直上了五楼。不需多看,那偌大的阁楼中,只有一张临街靠窗处坐着一位绿袍修士,其余的桌椅上空无一人。 “张道友请坐吧。”绿袍修士正看着窗外,俯看着长街,他没有转头,只是悠悠地说了一句。这人正是先前从张世平手中换取魄灵莲子的那位绿袍修士。 张世平没有迟疑走了过去坐在此人对面,眼中露出些思量之色,“道友是怎么认出张某的?” 在张世平刚要走的时候,他听到绿袍修士传音于他,说自己手中有五行至木心。更重要的是,此人直呼他为张道友,显然是认出了他。 “鄙人神识天生就比一般修士强了些,又恰好修行了某种灵目之法,能看破些许小禁制罢了。。”绿袍修士转过头俩,轻轻一笑说道,“我观道友双眼之中神光内敛,且命宫之中似有灵机孕育,道友不也是与我一般,修行了某种灵目?” 张世平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人。绿袍修士也不急,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了一块青碧晶石,此物不过鸡蛋大小,但是散发着一股极其磅礴的木属性灵气,蕴含着勃勃生机。 “真是五行至木心?”张世平看着此物,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是立马恢复了镇定之色,他想了下开口问道:“我看道友也不是寻常人,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张道友,我此番找你其实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只想问一句道友手中还有魄灵莲子吗?又或者知道其他培育魄灵莲子的地方?放心,只要道友能再拿出百粒莲子,那这颗至木心便是道友的了!”绿袍修士面带笑意地问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魔魂相遇 张世平闻言后脸上带笑,当着绿袍修士的面,毫不客气地将五行至木心拿在手中,肆意地捏了几下。 “张道友莫以为曹某身有旧疾,就觉得在下……”绿袍修士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幽幽说道,只不过此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张世平眼中带着些许戏谑之色。 张世平把玩了几下后,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朝前一推,呵声说道: “旧疾,或许吧?我不知道曹道友寻这魄灵莲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想知道,所以道友就不必将注意打在张某身上了。我手中如今也就剩下几颗莲子,这些呢,道友就不要想了,疗伤的灵物总要留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想必道友应该能理解吧?至于其他培育魄灵莲的地方,张某也就只发现了一处,我手中的这些莲子正是从那地方得来的,要是道友感兴趣的话,张某告诉你也无妨,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想必那里早就被道友搜刮一空了吧。不过就算如此,若能再寻得几颗也好,我这病实在是拖不起了,还请张道友告知,曹某铭感于心。”曹齐咳嗽了一声,有些无力地说道。 张世平点了下头,伸手一翻,取出一块空白的玉简贴在额头上,一息的工夫,就又将玉简拿了下来,微微一弹指,玉简就稳稳地朝前飞去,被曹齐伸手接住。 “这些莲子是我在素谷骨风崖底发现的。这骨风崖只不过是个小地方而已,张某不知曹道友是否知晓。我已经将地图烙印在玉简当中了,道友一看便知。”张世平嘴唇微张,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传音过去。 曹齐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后,脸上多出了一丝喜意来。 见到他这模样,张世平站起身来,笑着说了一声,“抱歉了曹道友,张某宗门这边还有些事情要急着回去处理,就不多陪了。还有那骨风崖,道友也别抱太大希望。若是今后有空,道友可常来滨海城青火谷坐坐,我那边还珍藏着几瓶好酒。” 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来而不往非礼也,盒中所装的是曹某海外游历时,在一座孤岛石洞中获得的功法,对我等金丹修士的修行,倒还算有些妙处,还望道友笑纳。”曹齐站起身来,神念微动,一方红玉玉盒便出现在手中,笑声说道。 张世平笑颜晏晏地说了声‘客气了’,曹齐走到张世平身前,将手中的玉盒递来,两人客气之间,那玉盒已在了张世平手中。 两人客客气气地结伴下了楼,曹齐站在门口看着张世平没入人群之中,他一转身,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起来,他咳嗽了一声,缓步走上楼梯。 而张世平走到长街尽头,快要转角的地方的时候,他驻足回望了身后的阁楼一眼,目露出思索之色。 过了片刻,他眼中有些疑惑,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城中走去。他并没有回到城中自己来时的住所,而是换转了几处,最后朝着青玉老祖所在的小院走去。 …… …… 酒轩阁五楼临窗处,曹齐拿着白瓷酒杯,看着街上的行人,小酌了一口后,悠悠叹道:“这南州果然繁华!” “这又算的了什么,不过是海外孤岛罢了,若是你去了五宗治下的滨海诸城,一城便囊括了数千里的大好河山,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那才真的算得上是繁华盛景。”一道清朦朦的烟气盘旋凝成了个虚幻的身影,与曹齐相对而座,只见这烟身双唇微张,似乎带着些许的缅怀之色。 “那可真要去看一看了,只是不知道前辈你还能给我多少时间?”曹齐仰头将杯中酒饮尽,苦笑了一声。 此人并没有说什么,他飘然而起,望着窗外,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曹齐放下酒杯深深地看着对面的这人,“前辈看来是选中了这位张道友了,只不过我看这人还年轻得很,寿元漫长,可不想我这般,此次前辈的算盘怕是要打空了。” “有备无患罢了,若不是看他还年轻,老夫也不会选中此人……”突然之间,曹齐动作一滞,那人重新化成到烟气,从他口鼻处窜了进去,此人双眼闪过一丝红光,浑身的气质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他站起身来,俯看窗外,目光灼灼地盯着街上一个身着锦衣的矮胖男子,此人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修士。 ‘曹齐’笑了一声,翻手取出三粒灵丹,其中两粒正是黑白的魄灵莲子,最后的是一粒腥气极重的赤红血丹,他一口吞服下去。 不过几息的工夫,一股极其惊人的气势便从他身上发出,磅礴的灵压升腾而起,紧接着此人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街上顿时像是有狂风肆虐般,朝四处波及而去。 街上那些炼气期修士,直接双腿战战地跪伏在地,而筑基修士感觉到心胸气闷,有种大祸临头之感,一个个拼命地朝外逃去,至于混在人群中的几个金丹修士,瞥了一眼街上突然出现的血雾,一声隐隐约约地蛙鸣声响起,犹如擂鼓般敲在他们心头,神色顿变,也顾不得城中禁空的条令,立马御气而起,化成一道流光,朝着城中红月楼、玄远宗、水月渊所在的地方飞去。 “你们千目一族想违令不成?”血雾之中传来一声怒喝。 “你们少主两位之间的事情,沧鸣本来是不应该插手的,但是无奈老祖有令,我也不得不遵守。这位少主若是不信,可去千目蟾岛,亲自向老祖问。”血雾之中,一位左脸坑坑洼洼的男子,望着身前的绿袍修士说道,在它身后有团灵光,护着的正是那个矮胖修士。 若是张世平有在,便能一眼就认出此人的身份。正是接替了金家妖兽生意的付大海。只是虽有金丹修士,但是在这两位面前,受着近在迟尺的巨大压力,他连身上的法力流转都生涩了几分,哪还有半点还手之力。 方才不过走了一里左右的张世平,感受到那股突如其来的磅礴灵压,其中竟然还夹杂着冲天的妖气,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望着城外,青光漫天而起,城中阵法顿时激发,而后城中各处随之有数股与之相若的灵压爆发了出现。 张世平只见眼前有道青虹一闪而过,留下的些许气息,正是青玉老祖。除此之外,还有五六道各色惊虹也朝着之前两人交手的地方飞去,将其包围了起来。他见此,只是低吟了片刻,就极其干脆地折身返回自己的居所。 他没有去围观,也没有去控制阵法枢纽的地方,张世平便是有心帮忙也进不去。因为城中阵法一旦开启,除了几位元婴修士有权进出外,其他人无令不得入内。 第四百七十五章 盒内玉简 张世平还没走几步,留在城中镇守的元婴老祖,就已从四面而来,到了两人气息爆发的地方,临空俯瞰着这笼罩着半条长街的血色雾气。 除却青玉老祖外,还有三人,临空立于四方,将长街中的两人紧紧围住。 其中一位满头银发的女修,身着这一袭淡蓝色的广袖宫装,娉娉袅袅,玲珑可爱,只是莫看她这般俏巧模样。要知道修行到元婴期的修士,便是像渡羽这般天灵根修士,在玄远宗大力栽培下,也花了三百余年时间,便可知这位女修年岁也应该不小了。实际上这位霓裳仙子是水月渊的数位元婴老祖之一,入宗比世梦大修士稍晚了些,足有两千五百余岁,称得上是高龄了。 另外还有位面容俊宇的持扇中年男子,与一个鼻头酒红的富态老者,这两人是红月尊者麾下的元婴真君。 他们这四人俱是元婴中期修士,携手齐至,神色冷漠地看着下方的血雾。他们看了几眼,脸上顿时露出凝重之色,在雾中他们四人竟然只察觉到一位元婴修士,而另一人却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意思。”其中头那位持扇男子明雨真君,他‘唰’的一声,将扇子打开,轻扇了几下说道。 随即他左袖一挥,一道白光飞出,光华没有散去,而是凝成一条明晃晃的长绳,绳子一段没入血雾之中,过了几息后,他伸手轻轻一拉,血雾中顿时飞出七八十人,零零散散落在另一条长街街道上。 这些都是受两人交手时的余波的炼气修士,虽近乎一半早已昏厥不醒,不过或许沧鸣两人心有顾忌,有所把控,没有一人因此而丧命。 见此,这四位元婴修士,脸色稍霁,他们几人并不在意这些小辈的性命,但是若是有几人在他们所镇守的南明城中丢了性命,说出去他们脸上也不好看。如今到了他们这份上,没有天大的机缘,修为也就这样子了,运气好一些的,也就看能不能晋阶到后期修为,至于化神期,他们几人对自己早有没报什么期望了。 “明雨等一下,让铜虞几人将这些小辈带走,万一真的要动起手来,也免得这些人白白丢了性命。”青玉真君见明雨似乎又想要动手,他连忙开口说道。 而在远处正有三道遁光疾飞而来,待到不远处的时候,光华敛去,现出了三位同样衣着的金丹修士,其中一个肤色古铜的精瘦汉子,正是青玉口中的铜虞,今日正是这三位金丹。刚才的动静那么大,一看就是元婴老怪在交手,而且其中更是掺杂着漫天的妖气,他们在南海待了那么久,哪能不清楚。 只不过这个月是他们三人负责城中秩序,不能不过来,但是路上稍微拖上那么一些,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果不其然,如他们料想的一般,城中的老祖们坐不住了,先他们一步来到此地。这样一来他们也不能不露面了,不然一个失责的责罚是在所难逃的。 负责城中执法的事宜。负责维持南明城秩序,执掌执法权柄的金丹修士,分别出身红月楼、玄远宗、水月渊三方势力。待一个月后,三方就又会派出新的金丹真人,依着此例,分而管之。 “你们三人将地上的这些小辈都带走。”霓裳真君看了三人一眼,便知道这三人打得是什么小心思,不过她倒也理解,没有呵斥。 趋吉避祸,乃是天性,之前能跑的修士,一个个早就跑光了,如今也就是雾气外另一条长街街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那几十个人而已。 不过虽没有其他修士在,但是不时地还有十来道神识横扫过来,显然是城中其他的元婴真君,被刚才交手的气息所惊动,如今正在关注着此事。 听到这位霓裳仙子的话后,三位金丹真人眼中透着一丝窃喜,连忙应是,随后三人出手,放出一片清濛濛的灵光,一下就卷起了地上的数十位炼气修士,朝着远处飞去。 待众人走后,四人对望了一眼,颔首点了下头,确认了没有其他修士在场,而后四人各拿着一面银晃晃的令牌出来,顷刻之间整条长阶就升腾起一层白色的光幕。 光幕之中血雾翻滚不息,十余息后倒卷而回,最后全都消失不见。 “沧鸣道友,还有这位道友,你们两人要是有什么过节,海外茫茫有的是地方。”头发灰白的青玉老祖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善地说道。 “青玉道友勿怒,这位道友与他一样,都是我千目蟾一族的少主,你们也是知晓他们两人的底细的。放心,我这就带着他们两人回去。”沧鸣望着半空的四人,沉声说道,它脸上并无半点惧色。 “既然老祖有令,那就算了,只是禹行他会遵从吗?”周身还隐隐约约萦绕着血雾的‘曹齐’没有理会青玉几人,他看着沧鸣反问道。 “放心,不会再有第二位万剑尊者了。”这句话沧鸣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用神识传音于曹齐。 “好,那就好。”闻言后,曹齐眼神一亮,拊掌大笑。 而后曹齐抬头看着半空中的几人,他飘然而起,对着众人朗声说道:“诸位道友,今日事是曹某之过,我就不多留了,有缘再见。” 话语刚落,瞬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云端。 沧鸣妖君身后的付大海脸上惊恐之色未定,眼中闪过几分俱意,还有几分怨毒。昔日魔躯以秘法分化出三十六道魔魂。若是魔魂相杀,那败者一身修为就会尽皆化为对方的资粮,而要是魔魂死于他人之手,其魂力就会凭空分到余下的魔魂里。 这数百年来三十六道魔魂,算上他也不过还有五道而已,距离魂躯合一的时候越来越近。 付大海眉头紧皱,有些懊恼,他若不是之前出了些意外,如今也与其他人一般,早已是元婴修士了,又何必苟延残喘,遇到事情,只能躲在他人身后,自己没有半点反手之力!他明白千目老祖派沧鸣前面,说是保护,更倒不如说是监禁。 不过他并非没有任何机会,这些年来,在他修行上千目老祖没有刁难,反而要什么给什么。如今他距离金丹后期也不过是一线之隔,等这次回去服用几粒有助于突破的灵丹,尽量快些成为元婴修士,要不然只能任为鱼肉了。 …… …… 而张世平此刻已回到了居所,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方已经打开的红玉玉盒,里面的东西早已经被他拿在手中,那是一枚比鸡蛋略小些的赤红玉简。 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显然是已看了这枚玉简。 第四百七十六章 思理 “这姓曹的倒是是何来历,竟然还晓得我曾修过万剑生、破邪法目这两种法门,更是明了我这万剑生之法得之不全,如今又给我这门苦渡归婴法,此人到底是何居心?”张世平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口中喃喃念道。 先前张世平查看玉简之时,里面只记载了一门苦渡归婴的法门。所谓的苦渡归婴,乃是在结婴之时,以肉身为孤舟,将全身血肉、法力、神魂融炼,精气神归于金丹,以生灭不定之感,坐忘之间孕育生机,从而破丹成婴。 这等结婴之法,虽剑走偏锋了些,但仍不失为一门上等法门,其缺陷也不过是修士精气神归一之后,陷入坐忘浑冥之境,感知不到外界,从而毫无反手之力,此时就是一个凡人小儿手持利器,也能轻易将其杀死。 不过通常金丹修士结婴之时,除非是那种孤身一人的散修,不然哪一个不是有宗门前辈或是有几位好友护持。这法门中的少许不足,实在正常得很,世上万千法门,又有哪一个能尽善尽美? 因而张世平一看到此法的时候,心中顿生惊喜。 不过当他看到玉简后半段的内容时,张世平这惊喜之意就已完全收敛了起来了,脸上更多是惊疑之色。 全因这位曹道友在玉简之中,所留《苦渡归婴法》只有一半的内容,并且竟然还直言他所修行的万剑生之法不全,最后他又留下了一幅海图,上面标注着一处较为显目的石岛。 直言今后张世平若再寻得魄灵莲子,又想补全《万剑生》与《苦渡归婴法》,尽可去先前的酒轩阁留下消息,到时他若还在南州,自会应邀来滨海城,但若是他那是回了海外,那就去那座石岛,自然会找到他。 只是海图中的石岛,离南州足有一百五十余万里,以他如今的飞遁速度,便是一路直飞不眠不休,也要小半年时间,但是海外蛮荒凶险,他需得时时警惕,自然不可这般张扬,那就要多花些时间了,他估算了下去往石岛少则七个月,多则一年时间。 他挥袖一收,桌上的玉简便消失不见,安座下来,轻敲着桌面,脸上露出沉吟之色,这《苦渡归婴法》他暂时还用不上,他并不急于得到剩下的内容,而且玄远宗传承得那么久,张世平相信其中定然有不弱乃是超过此法的成婴之法。 当然这些法门传不传于他,就要看门中的诸位元婴老祖了,这也是张世平心有顾虑的地方。 至于对于补全《万剑生》之事,他反而更为心动。 万剑尊者能以之剑压南州,夺得万剑尊名,《万剑生》此法站了不小的功劳。只是张世平在得到这法门后,与人交手用的却是不多,原因便是他所得内容并不全,他当时得到的只是其中的修行之法,还有一小部分的剑阵之法。 但是这等攻伐的剑诀,需有与之相配的成套飞剑,还有其祭炼之法,不然纵使修士神识再强,又怎么能将上百柄飞剑如臂驱使,因而在张世平金丹之后,他这《万剑生》也就欺负一些修为弱于他的修士,实在是名不副实! 昔日正阳宗等六派之所以联手灭了万剑门,对外所说的理由是因为当时万剑门老祖玄机真君,镇守镇魔谷时想破解谷中法禁,盗取魔躯,恰好被六派老祖所察觉,他们六人劝说无果,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斩杀。 至于后续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六位元婴真君联手以迅雷之势,横扫了万剑门,灭杀门人夺取传承,那其中的缘由,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而万剑门万剑尊者所留下的七把传承法剑,六派各得其一,最后的一把法剑,则是被当时身为真传弟子的禹行一行人带走,以致各派所得的珍贵法门多多少少都有缺陷。 不过当时正阳宗与旗云宗、玄火门两派关系要好一些,他们三派交换了从法剑当中的功法,相互印证补全了一部分,只不过因为长燊真君在金丹之时,与玄木宗、落枫宗、彩霞谷三派的老祖有些过节,关系素来不好,因而他们双方并未交换万剑门的传承功法。 而当万剑门卷土重来后,六派灭的灭逃的逃,长燊老祖曾将一部分的典籍增予张世平,而《万剑生》中与其配套的飞剑锻造之法、还有平时祭炼飞剑的神识秘法,他仍没有得到,实为遗憾! “这姓曹的是玄木宗三派门人,还是那万剑门故意设下的陷阱?”张世平目光幽幽,所望的正是位于南明城西南方向数十万里外的白芒山脉。 因为这魄灵莲子的消息,他如今就知道两处,而且还都是在白芒山之中。 其一是在红衣城附近的那处山谷,只是此处似乎已被长燊老祖所知,如今应该也没剩什么东西了。其二便是他在正阳宗的时候,他、苏双还有那位陈师兄三人,所探寻的那处钟乳石洞,那里离红衣城也不远,昔日他们三人约定等今后修为再长进一些的时候,便再联手前去。 只是途生变故,此事也耽搁了下来。张世平听苏双说过这位陈师兄早已身亡了,而苏双也在二十余年前寿元耗尽。此世间一晃便是两百年,物是人非事事休,回首不见故人,只余孤影相随,令人不胜唏嘘! 其实张世平若想去白芒山那处钟乳石洞,也无不可,以他如今的修为,收敛气息,也就那些金丹后期还有元婴修士能看破,但是白芒山那么大,这等修士又有几人?他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差到这等程度。 他轻摇了下头,突然之间轻笑了起来,既然不明所以,一切的事情又太过巧合了,那一动不如一静,反正那处钟乳石洞放在那边也近两百年了,说不定早就被他人寻得了,自己着急前去也无用。 再说如今自己修行虽慢了一些,但是还能有所精进,不像其他金丹修士,终生困顿于瓶颈,修为不得存进。他安下心再花个一两百年时间积累法力,争取突破金丹后期,那时候他尚且不过四百岁。 这样一来,如此长的时间过去了,便是其中再有什么算计,那也应该都过去了。到了那时,自己再挑个时间,悄悄地去白芒山转上一圈,若他有幸得到魄灵莲子,再唤那位曹道友前来,反正他是不可能孤身前往海外那处石岛的。 收起纷扰的思绪后,张世平转身回到静室盘膝坐在,凝练起法力来,修士修为境界才是根本,修行攻伐之法,也不过是为了护道而已,不可本末倒置了! (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夜半月饮 日落月升,光华洒落在这涛涛海面上,泛起金光粼粼。 打坐了三个时辰有余的张世平,缓缓睁开了眼,他伸手一招,屋外阵法中有数道流光飞来,落在他手中,光华敛去后,现出了七八块颜色各异的玉简、玉符。 张世平神识一探,片刻后他将手中的东西一扔,脸上露出几分无聊寡兴之色。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数枚玉简,留音后随手一抛,化作各色流光,分散而去,一晃便消失不见。 城中一处最为繁华风流之地,阁楼林立,远远便有隐隐约约的玩闹嬉笑声、丝竹鼓瑟声传来。 在其中一座数十丈高的歌台之上,月光之下,在伶人琴瑟萧声中,有六对男女伴着乐声,一边哼唱,一边舞动。这十二个少男少女,小的不过十四五,大的也就十八九,女的宛如桃李之丰,男的犹似牙琢玉雕,舞袖飘拂间,媚眼秋波送。 两侧分列着席案,其间懒散坐着十二人,一个个倚红偎翠,觥筹交错。这些人有的模样看起来极其年轻,有的满脸皱纹须发皆白,但是从这些人身上无意之间显露的气息,能看得出这些人都是金丹修士。不过大多数是在初期,只有两位身上带着些许老迈腐朽气息的老者是金丹中期。 正在他们宴饮之时,有数道流光飞来,分落到众人面前,落在酒案之上,本是醉眼迷离的众人,精神一震,彼此笑看了一眼。 “明通,你输了,还不快将你的百花酒拿出来,与大伙同乐。”火冥真人看过玉简后,朝着坐在对面的一人笑道,“你明知道张道友是最不喜凑热闹之人,还敢与老夫打赌?” “诸位,饮胜!”长须被酒水少许打湿的老者亦看过了玉简,此人脸色有些酒红,他放下酒杯,却没有半点输后的懊恼,反而指着火冥笑了笑,而后极为洒脱地取出了十来盅酒,分落在各案之上。 紧接着他举杯对着火冥大声说道:“你这老东西,快死了还那么争强好胜,别以为我没注意到,喝了!” 两人关系应该不错,火冥当即举杯饮尽,满脸笑意。 明通真人轻摇了下手,在一旁侍候着的年轻人,此人模样俊俏,唇红齿白,细看之下眉目间与明通此人倒有几分相似,他紧走几步,躬身俯在自家老祖身边。 “戚儿,你将这盅百花酒送去。”明通真人右手在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抹,手中便多出了一酒盅。 “是。”这年轻人双手接住酒盅,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 “来,把这枚令牌也带上,不然你可不好进出。”火冥真人扬手送出一块赤红令牌。 张世平所居住的地方是玄远宗金丹修士聚集之地,有法阵守护不说,且日夜有弟子巡逻,外人难以入内。不过有火冥真人这枚令牌,这位年轻人便可以让看守阵法门户的弟子,派来领他进去寻人。 “老家伙,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样,要不要与我等一起前去猎杀大妖?我们十二人联手,虽说慢了些,但是胜在稳妥安全。如今海族愈发不罢休,那么大妖也越来越多,我们这些初期中期的修士,还需得联手才行。”明通真人挥手让族中后辈快些走,而后对火冥真人说道。 只不过火冥真人听后,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指地看着他说道:“不了不了,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如今就想安生个几年。倒是明通,你也要想明白,一旦你们朱家没人能挑起担子来,那你现在留的越多,他们那些小辈就越危险,你可要安排妥当了,不如来我玄远宗,如何?” “再看吧,先不说这些了,徒增烦恼罢了。老夫敬诸位一杯,饮胜!”通明真人眼中露出几分疲倦,他轻叹了一口气,而后高举酒杯,朗声说道。 一时之间,气氛是愈发浓烈。 …… …… 张世平饮过明通真人送来的百花酒后,没有再继续打坐炼气,而是在院中倚栏独坐望月了许久。他心中终究还是在想着曹齐一事,有些放心不下。这种凭空冒出对自己却知根知底,但是自己却对其一无所知的人,实在太让人忌惮了。 当然他身为长辈也不贪图这点便宜,张世平随手给了朱家送酒来的小辈一张价值相若的符宝,就当做回礼了。 修仙界众多店铺中所贩卖的符宝,几百灵石到几千灵石不等,但是其实这些所谓的符宝,通常是由一些破损的法宝,经过金丹修士丹火祭炼个十天半个月,而后将其制成威力大小不一的符箓。 威力低的符宝,只与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差不多,而威力强横的,也不过堪比筑基圆满修士全力出手。这些符宝对金丹修士来说,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不过若是火冥真人那祭炼几百年的本命法宝,所制成的符宝,那么便是张世平这等与金丹后期只差一步的修士,也要忌惮万分!只是火冥真人这等膝下既没有血脉后人,又没有继承衣钵的徒弟,他寿终以后,十有八九会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在玄远宗宗库内。 张世平轻笑了笑,刚才的诸多玉简中,火冥师兄其实传来了两块玉简,一块与众人一样邀请他入席宴饮,而令一块则是让他不要来了,不然他打赌可就要输了。 不然纵使他再不喜热闹,有火冥真人在场,他自当要去坐一坐,再见面也没有几次了。 随着东方天色渐渐地亮堂了起来,天边的那轮皎月愈发空灵,直至消隐不见。 张世平整理了下衣裳,起身走出,朝着青玉老祖的小院走去,不过当他到时,却被面前的两位弟子给婉言拦了下来,让其稍等。 而后其中一人当即进到小院通禀了去,过了一小会儿后,这位弟子缓步走出。 “张长老,老祖正在修行。”朝着正在等候的张世平小声说道。 这位值守的弟子话语刚落,张世平耳边就传来了青玉老祖的声音,“世平不必如此多礼了,丹药炼制上的事情,你要上点心不要耽误了,早些回枭风岛就是了。” 张世平点了下头,有了青玉老祖发话,他心中也多了几分安稳,他可没忘记那位玉嵇散人。虽说自己拿出了此人所想要的幻鬼蝗,但是自己手中可还剩下一只,万一这人还别有打算,那自己哪有反手之力? 因而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为了自身安全,他临走之时再来拜访下青玉老祖,总是不会错的,张世平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思索之间,张世平朝着城门走去,不久后,外城飞转的千万流光惊虹中,多了一道不起眼的红色飞虹,不急不缓地朝着枭风岛而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水山相蹇 只是张世平却不知在他从住所到青玉老祖那里的途中,那位玉嵇真君悄然来到了城中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中,他推门而进,信步沿廊走着,一路走来不见半个人影,直至他穿过了青石半月拱门后,方才看到庭院木亭里坐着一人,此人正背对着玉嵇真君。 只见这人披着一袭玄色大氅,绣有仙鹤纹饰,右手握拳缓缓松开,叮咚几声,似有什么零碎的物件落在石桌上。 “昨日我见到玄远宗的那小家伙,竟与你有几分相像,听说他也是出身于白芒山,可当真有趣啊。”玉嵇真君笑着说道,而后也不见生分,直走到此人面前,拂袖而坐。这位大氅修士剑眉朗目,乍看之下竟与张世平有几分相像,也怪不得玉嵇真君好奇问了一声。 在这四方石桌上零零散散落着三枚古朴铜钱,个个外圆内方,而方好长宽各六分,上面铭刻着古纹,不似如今修仙界中通用的文字。这人听到玉嵇真君的话语,没有说什么,他伸手朝桌上一拂,将铜钱收在手中,而后又随之洒落在桌,而玉嵇真君见此不恼也不出催促,而是安然泰坐,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好笑吗?”此人淡淡说了一句,收起铜钱,又撒了一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玉嵇真君话到了嘴边,却因为这位大氅修士这般态度,仿佛吃了苍蝇般,只能冷哼一声,以示不满。只不过这位身披大氅的修士,身上隐约透露的气息只是元婴初期,可不知为何半点也不惧这位玉嵇真君,而这位玉嵇真君竟还真的忍了下来! 过了片刻后,铜钱反复洒了六次。 “坎水在上、艮山在下,水山相蹇,徒劳一场!”这位身披大氅的修士皱眉叹气,自言自语道。 见他完事了,玉嵇真君这才说道:“这小辈心眼还挺多了,如你所料,他正去往青玉那边,想来也应该要走了。昨日老夫寻了个缘由,将你所给我的雷火锥换与他了,你确定青玉老道不会发觉?” 而后此人这才大袖一挥,收起了桌上的铜钱,方才收起愁绪,“这雷火锥是我亲手锻造而成,便是有人将其祭炼了,我也有秘法能感应其方位所在。虽说这般秘法,会随着法宝祭炼而逐渐削弱消散,但起码这一两天时间,区区一个金丹小辈还做不到这程度。而且我若不说,想必玉嵇道友你也不会发觉吧?再说了,有那幻鬼蝗不是正合你意,下次南无法殿开启,你应该也能有所斩获吧?” 玉嵇真君闻言,眉毛一挑,笑着说道:“就是要真的才好,那青玉才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不过也是好运道,有那两只幻鬼蝗在,足能省得我十数年的工夫。但若真的能培育出一只三阶幻鬼蝗才是真的稳妥,不然到时为了不出意外,也只能以血气法门相激,耗尽其潜力罢了。” 紧接着玉嵇真君又恍然言道:“没想到数百年前秦相山被你我两人连元婴都打散了,还能苟延残喘那么久,当真让人意外。只是依你这卦象所示,既然终是徒劳一场,那不如暂且罢手,免得打草惊蛇,再说那姓张的小辈就在滨海城跑不了的。” “我这位师尊若不是接触修行时,年岁实在是太大了些,性子也实在与世无争了一些,未必成不了化神,他有些保命的手段再正常不过。他这辈子只信手中卜卦,算我成不了元婴,说什么也不将衣钵尽传于我,可他能算到会丧命于你我之手?再说了我如今不是成了元婴修士,这世上之事纷纷扰扰,焉能以手中这几枚铜钱算尽,卦象本就多变,事情不去做哪知成不成。”这人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仿佛丝毫没有将师徒恩情放于心上。 “那我这几日就呆在城中了,免得青玉这老匹夫找我麻烦!虽说这些年来传闻青禾与熬纪双双失踪,但是谁知道真假,而且济丰还在,他玄远宗与水月渊关系又极好,我等这些散修还是安分些为好,免得成了那出头鸟。我虽不知你这人打得是什么主意,但待你寻得秦相山遗物,补全了《相地诀》后,需再出手为我算出那古阵的入阵之法。”玉嵇真君轻敲了几下石桌,思索了一番后,神色不变地说道。 “那处古阵诸般变化,仅凭你口述操演,我哪能算尽其中变化,还不如你带我前去,由我亲自入阵,体验其中诸般变化,这样才能快些算出入阵之法。”大氅修士皱眉说道。 “算了吧,还是让老夫助你寻得补全《相地诀》。依此法妙用,想必不难算出那古阵诸般变化。数十年我都等得,也不再差这几年。你的能耐,我是再明白不过,放心,此事过后,便算是你还了我那人情了。”玉嵇真君深看了他一眼,心中对其似乎很是忌惮。 “你能等那就等吧。”大氅修士应声后,他站起身来,身影渐渐淡去,清风一吹,消失不见。 玉嵇真君双眼一眯,又坐了片刻后,‘噼啪’几声,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焰,亦成了一缕青烟。 而在城中元婴修士聚集之所,一处被淡白色光幕所笼罩的房屋之中,有一位老者正盘坐在蒲团之上,此人正是玉嵇真君。青火燃尽后,玉嵇真君正好睁开眼来,稍过了几息时间,他起身走出了光幕,前方正好有位青袍修士走过,他上前喊道:“厉道友,可要去红月楼,若是方便同行如何?” 那青袍修士似乎很是意外,他摇了摇头:“原来是玉嵇道友,实在不好意思,在下有些私事要做,红月楼那边应要晚点去了,道友还是先去吧。” “也好,也好,那我就先去了。”玉嵇真君神色自若地说道。 …… …… 在南海云端之上,张世平正伴着一架白玉车撵。 这拉着车撵的是六头双目金光闪烁,浑身雪白,唯有长鬃鲜红如血的异兽,也不需他人驾驭,这三头文马,便乘风踏云,速度不比寻常金丹修士要慢,而车撵中坐着一位银发女修,正是那位水月渊的霓裳真君。 这位霓裳真君似乎有所感应,她素手一抬,那三头文马‘嘶鸣’了一声,便停了下来。 “是哪位道友在啊,可否出来一见?” 只是足过了盏茶之久,也不见半道人影,她这才轻道:“走吧。” “多谢前辈。”张世平虽没有任何察觉,但是也明白暗中有人在窥探着。 “无须如此,本君也不过是顺路捎带你一程而已,再说那人到底是为谁而来还说不一定呢?只是你回去后,还是好生待在枭风城中,这些日子就不要再外出了。”霓裳仙子淡然说道。 在霓裳真君玉撵远去后,那位身披大氅的修士方才现身出现,他脸上也没什么失望之色,只是静看了远处一小会,这才转身离去。 ( 第四百七十九章 山鬼 不过在这位秦修士消失后,他原本站着的这半空之中,忽然一阵扭曲后,出现了两头山鬼,躬着身宛若驼子,却不显得矮小,而倒有七八尺来高,一现身后,它们眼珠子乱转,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唧唧咋咋了起来。 这山鬼名中虽带着‘鬼’字,但是实际上是精怪异种,长着一副尖额黑面模样,身上生满了黄灰色的长毛,两臂细长,十指指节反而异常粗大,独足反踵。这两头精怪肋下无翅,却能安然立身在半空之中,显然已是三阶大妖,堪比金丹修士。 “还不快去!”从远处传来一声呵斥,顿时让这两头山鬼安分了下来。 只见它们身上无端升起了一团灰烟,覆笼全身,烟雾渐渐浓黑了起来,风吹不动,浪打不进。直待过了盏茶工夫后,黑烟方才散去,哪还有这两头山鬼的身影在? 而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道淡蓝色的流光,正朝着枭风城飞去。淡蓝的灵光内,有一男一女两位筑基修士正驱使着一艘青色玉舟,锦衣男修双鬓微白,一副沧桑中年模样,而女修则是要年轻些,气质雍容。两人并肩站于舟头,眺望着前方,男修将身旁的女子左手牵了起来,放在自己手心上,彼此相顾一笑。 …… …… 又过了两日左右,待白玉车辇飞临枭风岛上空后,张世平与霓裳仙子拜别后,他就飘然在城门前落下。城门前排着数十人,且远处不停地有流光飞来,人流不息,络绎不绝。这些修士修为大多数在筑基期,只有几个在炼气后期。 这些人衣着各异,看起来是来自南州各地。他们见有人飘然落下,待看清了张世平后,一个个便赶紧收回了目光,看着张世平坐进了守城的修士唤来的兽车,辘辘远去。他们这些人眼中方才露出了一丝羡慕。 “吾辈修士自当如此!”一位肤色铜黄的修士轻声叹道。此人筑基初期的修为,他因常年风吹日晒,看起来老态了些,但其实也不过刚满四十而已。 在场的修士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他那声轻叹已传入众人耳中。不过这些人中大多数是一副风尘仆仆,颇为狼狈的模样,显然是刚外出狩猎回来,疲累得很,哪有心思平白无故去招惹一位筑基修士。 “徐苏,你啊还是想一想等下我们去哪儿喝杯酒,这才是正事。”倒是在他身后的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 此人言下之意,便是让他们这般犹如浮萍的散修,不要妄想奢求了。 “这有什么好想得,上次看唐兄家中树下不是还埋藏着数坛好酒?”徐苏摘下腰间的黄皮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口,而后转过身说道。 这黄皮酒葫芦油光发亮,看起来保养得极为不错。只不过这位修士姓徐,然后这葫芦上却刻着个‘张’字。他身后的那位唐姓修士,恰好看到徐苏手中葫芦上的字,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恍然之色,低声传音说道:“对了,你可知刚才进去那位前辈是谁?他是玄远宗的张长老,你手中的这酒葫芦莫不是来自……” “或许吧!”徐苏双眼一眯,有些惊讶。他转身朝着城门内望去,张世平所乘坐的那辆兽车早已走远。 枭风岛比南明岛小了数分,且两者岛中布局也不一致。南明岛上只有南明岛这一座囊括了大半个岛屿的巨城,而枭风岛中却有数座城池,其中以位于岛屿南北两端的枭城为最。 至于为了便于区分这两座枭城,修士直接了当地称为南枭、北枭,便于区分。 昔日张世平跟随着宗门,初来枭风岛之时,来得便是南枭城,他在此地与人结伴猎杀了海兽数年时间,只是当时出了些波折,猎杀了一头似乎颇受夔牛一族看重的海兽,他为了拔除身上血咒,受了些伤,自此便不再外出,转而接了任务,安稳炼丹去了。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冥冥之中的缘分,他如今亦是在南枭城中。不过当时的一位筑基期的炼丹修士,现在却已是金丹中期,不可同日而语。 城中大道宽阔,驰道与行道分明,而这些道路又经过土系法术平整加固过,车中的张世平一路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摇晃。 过了半柱香时间后,兽车在一处庭院白色光幕前缓缓停下。 “长老,到地方了。”车夫轻声说道。 他当即下了车,手中拿着一张小凳,放在地上,又想要去撩起车帘的时候,张世平自己便已经从车厢内走了出来,他下车后,递给车夫一枚灵石。车夫没有任何推辞,他连忙道谢,满脸带笑地将灵石了下来。 玄远宗的金丹长老乘车又哪需要灵石,不过张世平不喜占这个便宜,便给了枚灵石。 当然这枚灵石想必是落入赶车的这个杂役手中。 张世平站在院落前,抬手朝前一指,一点红光没入白色光幕之中,进而只见光幕之中有红光散开,分出了一道丈许长宽的门户。 随着张世平踏入后,这道门户瞬息之间便合拢了起来,掩去了张世平的身影。 十来息后,庭院的一间静室外,又升起了一层莹莹红光。 张世平一连从腰间玉带中取出数个储物袋,青光一洒,在静室内多了好些器物,他皱着眉头扫视着。 他目光落在那件翚鸠毛羽,以及一方玉盒,盒中装得的从翚鸠腹中所得,如今才炮制了一半的万光星银沙,但是张世平的目光并未在这上面停留太久。 而后地上一把两寸长的金色小剑缓缓飞起,落在张世平手中,他深有介怀的还是那位曹道友,这把飞剑法宝便是张世平与他换取的其中一件。 随着他心念一动,一团幽幽黑炎从张世平掌心升腾,将这把金色小剑包裹住。 张世平双眼紧闭,过了许久后,他散去手中的黑炎,摇了摇头。他对自己这黑炎神通,极有自信,而且在这百年的祭炼培育间,黑炎早已如意挥指,因而刚才没有半点损伤到这把飞剑的灵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四百八十章 清查 在归海阁时,张世平从曹齐手中换取了几样东西,除了这柄以金光木木心所制的飞剑外,还有两粒海兽内丹,以及一小块庚金。 不管人也好,妖也罢,所有的修行都是大同小异,而当神魂与法力守一,所成之丹,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无非不过是神魂强弱法力纯浊之分。 初结的金丹,很是脆弱,因而纵使张世平那黑炎再怎么轮转如意,可他为了以防万一,以免小心毁了这两枚妖丹,便舍了黑炎,转而催动神识,缓缓侵沉其中,细细感知。妖丹珍贵,不管是炼丹炼器,还是符箓阵法仙植等诸多修行技艺中,皆有一些妙法,需用到妖丹! 过了三四个时辰后,张世平才将这两枚妖丹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最后他将锦盒盖上,心中有些庆幸,这两枚妖丹并无任何不妥。 不过从那位曹道友换取的最后一件东西,也就是那块指节大小的庚金,张世平沉吟了一会儿后,直接合上盖子,将其放在静室架子上,束之高阁。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即可领取! 他自知以自己如今的手段,也难以在庚金这等材质坚硬,法力神识难侵之物上,去动什么手脚。若其中内有乾坤,自己多半也发觉不了。张世平可没有那般狂妄,他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士,方才见识过多少的奇门妙法? 但也无妨,便是那位曹道友在庚金内有留下什么手段,一旦将庚金放入阵法之中,借以真火淬炼,便再无遁行之理。只是张世平正负责着南枭岛的丹药事宜,而炼化庚金时日长了些,他不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面。 因而思之再三后,张世平为了较为稳妥一些,直接将之放在南枭城这处院子中,这样一来,也可暂免去一些后患。 至于放在最边上的那柄凝覆着紫色火焰纹路的小锥,还有两枚黑不溜秋的混雷珠,他神色郑重地看了片刻,而后口中嗡嗡念起极其繁涩的法决,陪合着十指捏出一道道手诀,一时间幻影重重,静室之中灵气汇聚翻涌不息。 足足施法了一炷香时间,这柄雷火锥如他意料般,没有任何不妥之处,甚至如同玉嵇真君所言,这件法宝确实是刚炼制出不久而已,且还未认主,干净地让张世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毕竟对方是一位堂堂的元婴真君,自己莫非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而那两粒混雷珠,张世平极其小心地用神识查看了一遍,而后又赶紧取出两张封灵符,将其封存在盒中。当时玉嵇真君说这是他截取天雷所炼制的,不过出了点岔子,只能发挥出金丹修士一击之力,与他所期相差太远,一副弃如敝履的模样语气。 但是他感应了一下,其中蕴含的雷火之力,隐隐让他心惊不已,自己诸般手段尽出,威力也不过如此了。 “唉!”轻微的叹气声在静室响起。 其实张世平心里也明白,若是那位玉嵇真君真想动什么手脚,他又哪能察觉得出来? 不过当时有青玉老祖在,就在老祖眼皮底下,想来这两样东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再说这位玉嵇真君心有所图,自己除非深藏于宗门秘境内,不然不管在哪里,也难逃他算计,张世平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其实最为稳妥的办法,就干脆这些不要了。可张世平心中终究是舍不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不变的道理。 那把金光剑是木属性的法宝,威力一般,有没有对他都没什么差别,但那柄紫火锥一看就是极其上等的法宝,只需稍微祭炼一番,就对自己助力极大,而混雷珠威力奇大,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甚至在某些紧要关头能救自己一命,哪能因为自己的些许怀疑,就全然舍弃? 待张世平处理完这些事后,天色已晚,残阳西下,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那清风浮云之上,有弯月高悬,星光点亮漫天,凝成那迢迢银河,随着海浪泛起,又似乎落在海中,波涛粼粼,原是一条条的银鳞小鱼。 “啾啾……啾啾……”风中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鸣叫。 十数头白豚正驱赶着鱼群,极其敏捷地吞食着落单的银梭鱼,待吃饱后,白豚跃出海面,水花四溅! 在静室中的张世平早就取出数千块赤红灵石,放于聚灵阵内,而后他一如既往地盘坐于蒲团之上,在灯火那幽幽的黄光之中,静静冥思,理清着心中纷乱思绪,待心明通透后,他便运转起火鸦诀。 随着他吐纳之间,灵气朝他滚滚涌来。 一夜无话,转瞬即逝! …… …… 天色熹微,张世平收起了功法后,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深衣仕女跪坐捧灯样式的青铜灯。他随手取出一根小竹枝,轻轻拨弄着灯焰,在火焰之中,这灯蕊一如两百余年前模样,依旧洁白无瑕。 很快火焰就将竹枝燃起,烧了上来,张世平两指一捻,熄了那小小的竹火。 他放下了已烧了半截的竹枝,竟将一指伸入这青铜灯火之中。只是这灯蕊似乎是虚幻之物,手指能轻易地从中透过。可张世平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之色,似乎已是司空见惯了。 张世平本来以为这盏青铜灯,乃是上古修仙界鼎盛之时,那些大能为了那么资质不好的后辈弟子,所炼制有助于修行的异宝,但是随着他典籍愈看愈多,然而没有发现找到半点相似之物。 照理来说玄远宗已算是南州之中传承最久,记载最全的宗门之一,在上古时期甚至有出过大乘修士,也理应有这等与青铜灯一般的器物留存下来,若是没有,那最起码也应有其记载。不过既然都没有,那张世平也不至于好奇地去多问半句。 其实这些年来,他曾试过活捉过一阶二阶的海兽妖物,也曾擒拿了几个不长眼的修士,将其置于青铜灯附近,观其修行缓慢,但是他们的修行速度依旧如此,毫无变化。而后张世平心中又有些许想法,莫不是他们张家祖上曾出过大能修士,而这盏铜灯是其传承之物,须有他们张家血脉,方才能显现出神异之处?这种想法一起,张世平便唤来了族中几个刚炼气的孩童,试了一番,依旧徒劳无功。 至于这灯芯的奇异之处,张世平早在正阳宗也昆山修行的时候,就发觉了。任凭谁看了这灯芯烧灼了两百年,未曾有半点变色,都会感觉到奇怪。青铜灯火焰燃起时,灯芯化为虚幻之物,而当熄灭后,它又变得可以触摸。 :厚颜求一下推荐票月票打赏,多谢诸位。要是没有,那大伙就当做没看到吧………………………… 第四百八十一章 灵根猜测与杂事劳形 张世平将手指从火焰中取出,挽起衣袖后,以指成刀在小臂上轻轻一划,弄出一道半寸不到的伤口。 一丝如铅似汞的血液刚从伤口冒出,而后他便立马拿起锦帕一抹,擦干了血迹,哪还有见有什么伤口? 前后不过一两息时间,这伤口便完全愈合,且已完全看不出受过伤,当然这也与伤口太小有关。其实要不是此灯对外物没有任何反应,张世平也不至于拿自己身体去试验。 当撇去了青铜灯对于伤势愈合的奇效后,它最为主要的,便是使张世平吸纳炼化灵气的速度大增,助他修行。而修士修行速度的快慢,在不论外界灵气,还有丹药等外物的情况下,几乎取决于自身的灵根资质。 因而张世平心中觉得,那灯芯极有可能就是所谓的灵根,这也仅是他的推测而已。 在修仙界中,张世平从未听说过有人亲眼见过灵根,甚至在古籍上,也未有对其切实的记载。 对于灵根,更多的是永不止休的争论,便是在上古之时,那时修仙界鼎盛,大能辈出,那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没有一个定论。 但是张世平曾翻阅玄远宗诸多古籍时,曾看过一则奇闻轶事。上面所记载的是当时一位威名赫赫的血魔生平,那人曾说过营魄相合,抱一无离一句,让张世平记忆尤深。 这营魄即为魂魄之意。古今之中,这种小小的词意变换,那再是正常不过。有些古方上所写的药名,到了今日,修士听都没听说过,但很有可能不是因为灵药灭绝,它们而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然而词意差之毫厘,便会失之千里,因而修士若是得到某种古修功法,钻研通透了才会去修行,因此鲁莽粗俗,学识匮乏,只懂得打打杀杀之辈,在长生路上是走不长远的。 张世平细读了下去,从字里行间可看得出,记载此事的那位玄远宗前辈,显然是对血魔所言极为赞同的。继而这位宗门前辈推测那位血魔之所以有这般说法,那或许是因为与鬼修夺舍有所关联。 因为修士若是横遭不测,肉身败坏,可神魂有幸保存,没有消散,那今后可转鬼修,也可夺舍重生。 只是不论怎么选择,这些修士的修行几乎都变得异常艰难,境界上再也难以有何精进。 这位血魔因此推论,灵根乃是魂与魄之间存有的某种契合之物,是虚实生死幻灭之物。鬼修夺舍两者,皆是魂不变,魄有缺,伤损了灵根,以致今后修行缓慢,境界难升。 其实这前半段说法在修仙界中那是再正常不过,没有半点离经叛道之嫌。倒是接下来所记载的后半段话语,让张世平眼界大开,直呼此人想法真是天马行空。 这人设想若以自身魂血为引,以秘法避过胎中之谜,重得孕育生灵奥妙,进而抱一无离,便能再造出自我,分化万千。 以血魔所言,这种分身不管是灵根性格,记忆,都和本尊一模一样,可不存在什么反客为主的隐患,从而不成仙也能达到一种另类的长生,是永世不死的法门。 当时此人就是为了完全此法,不择手段,惹得当时修仙界中天怒人怨,方才被称为血魔。最后记载了此人不知是做了何事,引得真灵凤鸟大怒,自此这位血魔下落不明。 在看完典籍记载后,张世平看此人能被称为血魔,想必他当时亦是修仙界一方巨擘大能,而且行事应是张狂无比,不过这些都已是极其古远之事,典籍上写的什么天怒人怨,什么无恶不作,终究只是几个冰冷的文字而已。 张世平不想去做什么悲天悯人之辈,他反倒是下意识地想到,此人最后到底有没有补全这门长生妙法,因为就算是一模一样的人,但是人生际遇不同,所能达到的高度自然也不一样。他今生能成大乘,到如何保证下一世能有同样的修为? 这种长生秒法,对于如今的张世平还早的很,他自己连元婴都还未凝结, …… ……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可领! 在他静思时,天色又亮了几分。 远方太阳已跃出灰蒙蒙的海面,朝霞紫红,大日渐生金光。 静室之中,张世平感受到天地之间阳气升腾,他收起青铜灯,离开府院,朝着阳馨苑飞去,盏茶功夫,就在苑前缓缓落下。 “拜见长老。”在那里早有五个筑基管事正站在门前候着,一见张世平飞落,众人连忙行礼问好。 “进来吧。”张世平越过五人。 那么多年以来,这些管事也明白眼前这位长老的脾气,五人立马跟随走进。 张世平在主座上坐下,淡淡地说了声:“你们也都坐下吧,我不在的这些天,可有什么事情?伯胥你先说。” 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筑基修士,当即站了起来,他没有多说什么阿谀奉承的多余之话,而是简明扼要地将他离开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还有各种灵丹数目。 这几天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一切依然井井有条,张世平听完后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这人说完后,轮至旁边负责调度丹方原料的管事,此人姓陈,呈上一枚玉简,库中药材种类存量太多太杂,若是一一报出,耗时太长,所以这位陈管事直接将这些都录入玉简,以神识一扫,也较为快捷。 张世平接过后,神识一扫,十数息后,看着这位陈管事说道:“玉海草金藤根黑蛇果这三种灵药少了,多备一些。” 原是一味名为玉海草的药材如今库存耗损过半,此物是炼制春风化生丹的一种较为重要的辅药。 “回长老,我前日已通知联盟府库那边,金藤根黑蛇果正在调运,只是玉海草短缺,怕是无法供给。” “我记得玉海草最是常见,怎么会短缺?是他们故意刁难不给,还是其中有什么其他的缘故?”张世平闻言后,觉得有些奇怪,询问道。 这种玉海草生长在海潮涨落的礁石之上,无非是对水质温度敏感了些,相对于其他,这已是一种很好养活的海中灵草。 而且这种低阶灵草,不是天地灵气幻化而成,南海海岛上的很多修仙家族,都有在培育,又怎么会短缺? “不知为何在这半年以来,玉海草枯萎得越来越多,而这批赶着收上来的玉海草,药力更是减弱了足有三四分之多,炼制灵丹需得多添分量,因而耗损也更快。”陈管事面露难色说道。 张世平目露思索之色,沉吟了一会儿后,他开口说道:“那海萝藻呢?” 在很多疗伤丹药炼制上,玉海草与海萝藻两味灵材能相互替换,无损药性。只是海萝藻比玉海草要贵上一些。 “海萝藻产量也是大减。”陈管事低头回应说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 差事 陈管事有些犹豫,但随即恍然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不只是玉海草海萝藻,还有龙须根深褐叶等其他海中灵草也是如此。”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即可领取! “附近诸岛……”张世平轻敲了桌面几下,停顿了下后皱眉问道。 “皆是如此。”陈管事连忙点头应道,他见张世平眉头微皱,心中忐忑不安。 “知道了,此事真假,等会我会去问一下王道友便知晓了,坐下吧!”张世平点了下头,他本想再问一问,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让陈管事坐下。 闻言,陈管事眼中一喜,正襟危坐。 张世平看向后头的三位管事,他们先后起身,述明了这近日来的事情,一切都还算不错,不至于让张世平心烦。 这五个管事其中有一人是张家筑基,若是刚才那个陈管事是他张家弟子,张世平就不能这般轻拿轻放了,起码也要呵斥几句,才能服众。 这不过是一种最为基本御下手段。 只是口头上的赞赏不代表着亲近,一时的呵斥也不算是厌恶,用人是一门大学问,弄懂了才能诸事顺遂。可若是沉迷于此道,便会无可避免地陷入泥坑中,心染尘埃,长生无望。 因此即便是玄远宗治下,有诸多王朝国度,但是宗门派遣过去的修士,也不过是一些终生无望成丹的筑基炼气弟子。 而张家这边,就算世俗中有一脉族人立国已有二三十年之久,张世平连一次都没去过,只是吩咐了一句“为政以仁德”,由张家中一位年岁已大的筑基初期修士,传与那位张国开国之主。张世平虽不将之放在心上,但是张家却不能这样做,族中有筑基修士,领着八九个炼气后辈过去坐镇王都,以免一些不起眼的散修,起了什么祸心,那样子玄远宗与张家脸上都不好看了。 随后张世平向五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让他们各自散去了,他又留在苑中,处理了几件较为棘手的事情。这些都是之前他离开后堆积下来,需要他这位长老来决断。 在他思前顾之时,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就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张世平面无表情地发出几道红光,将自己的决定传讯于那五人,吩咐他们照着做就是了。 “唉!”见四下无人,张世平方才叹了口气。这些杂事,实在劳心费神,于修行没有半点助益。可纵使他万般不喜,却是推辞不得。毕竟这场战事持续得太久,他若一直身在后方,其他的金丹长老,定有怨言! 张世平起身,在苑中石道上,缓步走了数百,放松下心神,便又朝着附近飞去,临空看着几处灵光禁制消散的精致小院,用神识稍微感知了一下,他就在一处距自己最近的小院前,缓缓落下,看到门前一位身穿蓝衫的金丹真人正缓缓走出。 “张道友,请进请进。”蓝衫修士一看到张世平,满脸笑意。 “季常兄,实在太客气了。我前几日去了南明城一趟,你说巧不巧,恰好寻到了几两碧海松明茶。”张世平言笑说道。 这几两碧海松明茶,是张世平之前就寻得的,可不是在南明城所获,而这位季常道人这人平生除了炼丹外,就好这一口茶,张世平亦是爱茶之人。 不过君子和而不同,季常道人最喜的是五味茶, 所谓的五味茶,是将茶叶于陶罐之中微火之中翻烤,而后注入沸腾的灵水,慢火煎煨,茶香四溢之时,配以其他佐料,使之入口香麻咸辛甜,层次分明,留痕舌尖。 而张世平却言之太多繁复,没了那种闲逸,失了本意。他直言苦涩甘香浓沉清洌清淡,方才是真正的茶中五味。 两人可谁都说不服谁,不过两人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也是因为彼此性情相合,当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在这位季常道人那里足坐了小半个时辰,张世平这才告辞,又顺道去了其他几位空闲的炼丹大师那里稍坐了一番,彼此拉近了一些距离,在谈笑之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将上头所要求的丹药,布置了下去。 他所拜访了几人,有一位还是筑基期的修士,不过也就只有他一人罢了。此人虽借着炼丹大师的身份,能与金丹修士平辈论交,但是在张世平眼中他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不分主次的傻瓜一个! 做完这些应酬的杂事后,张世平朝着城中飞去,见有巡逻的士兵,他便唤来了那领头的队正,向他问了几句,待知道了王道修这位统领所在之处,他便直朝着玄远宗所在的宫殿飞去。 南枭城这边的巡防,由红月楼一位元婴真君总领,在他麾下有三位金丹真人,分别来自红月楼玄远宗碧霄宗,王道修正是其中一位金丹统领。那位红月楼的真君常年在城外一座灵山中修行,几乎不过问日常的具体事宜,全由王道修三人自行商议决断。 而巡防之事,不单只是在南枭城中以及附近而已。其实以枭风城附近方圆三千里,都在巡防范围之内,自然囊括了众多养殖灵草的岛屿。 这种后勤事宜,自然是巡防所关注的重点,因而张世平可不相信王道修会不知道此事。那位陈管事修为不足身份不够,有些事情他是有资格了解的,还需要张世平这位长老出面,这也算他没有苛责的原因。 王道修这份差事,可要比张世平苦了多,他如今比张世平还要忙碌,都是难兄难弟,只是想到这一点,张世平心中不由地觉得舒畅了些。 不过这事情大半年时间还未解决,怕是有些棘手了,想来王道修这些天也应该有些焦头难额了。 张世平在心中想到,希望自己所猜测的是错的,因为之前依着陈管事所说,海中减产的灵草,都是一些灵藻,而且还是范围还是如此之广,实在是太过巧合,十有八九是海族那边在暗中搞鬼。 只是以前都是两族交战,本意是为了磨炼后辈而已,如今要是它们真的开始在后勤上搞这些小动作,想来是不打算早早结束战事。 第四百八十三章 几种猜测 海兽虽无多少智慧,但那些妖君有时化身成人,在人族世俗中行走,学了不知多少计谋,涨了数不清的心机,心眼比常人还多,又有一身高绝深厚的修为。这等老妖行事,一举一动都有深意,战事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防! 一炷香后,张世平飞至玄远宗所在的宫殿。 他催动神识,片刻后,张世平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当即朝着一处名为守心殿的宫殿飞去。 而在廊下行走的一位青衣修士,当即驻足抬头看着疾飞而来的红色惊虹。 张世平没有收敛起气息,而王道修在之前已察觉到张世平的神识,本来他还以为张世平是在找寻什么,但是随后感受他张世平朝他飞来,他就干脆停下来等候。 灵光散去,张世平的身影方才现出,他隔着王道修十数丈,就缓缓落下,一落地后就大步朝他走来。 “拜见张长老。” “拜见张长老。” 王道修身后站着二十余位筑基弟子,皆身披着黑色灵甲,分列而立,朝着张世平抱拳,朗声说道。 “无须多礼,王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张世平颔首点头,又朝着王道修轻声问道。 “你们先下去,别耽搁了事情。张兄我们去里头说话,请!”王道修吩咐了身后的筑基弟子一声,这才与张世平沿着走廊,转回到了大殿之中。 而后王道修衣袖一挥,殿外一层白色的光幕缓缓升起,渐渐变得光透,见法阵禁制升起了,他才神色不变地说道:“想不到张兄那么快就从南明城回来了,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边?” “玉海草还有诸多灵藻产量大减,你说我是为何而来?刚才那些弟子一个个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又身披灵甲,麾下又都是筑基修士,结阵后便是大妖一时半会也占不了多大便宜。看来我猜对了,事情很是棘手吧?”张世平盘膝坐下,与王道修相对而望,缓缓说道。 王道修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我就知道瞒不住张兄,只是没想那么快。这段日子,我们这边已经派了几十队弟子出去了,张兄放心就是了,很快就能查清原因了。不过这灵藻还想恢复到以往水平,至少还得等个三五年时间。” “灵藻早在半年前就有减产的现象,你们查了那么久,还没找到原因?”张世平皱眉问道。 “张兄,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也是十几天前才知道消息的,张兄不也是这几日才知晓?”王道修神色郑重地说道。 张世平这种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那王道修一个失责的罪名就跑不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他语气带着几分歉意,“王道友说得是,是这个理没错。” 听张世平语气有些服软后,他才摇了摇手,“这个也是我们的问题,张兄放心就是,等那些弟子回来了,就知道原因了。” “可曾去查下,海中灵脉是否有所异动?”见王道修这样子,张世平就明白他应该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张世平也没有把握,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若是王道修他们十几天前才知道这事情,然后三人合议完再订下章程,也要一两天时间了,而后再陆陆续续派出弟子,一来一回,也要耗时好些日子。 十几天而已,算起来并不长! 因为这种灵药减产的事情,很是正常,等到大伙重视起来后,早就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只是张世平却没想到王道修这边,竟然最近十几天前才知晓。在他料想中,他们应该已经于两三个前,就在调查原因,毕竟这事情在半年前,已经有了苗头了。 “灵脉异动,不至于吧?”王道修有些迟疑地说道。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宗门史书典籍曾记载,那是大概在三千年前,海族数位元婴老怪,施展秘法通过南明岛防线,暗中联手布置下了大阵,扰动海域,覆灭击沉了数座有灵石矿脉的岛屿,而在阵法余波的影响下,那几处岛屿下,海中火山喷发数月,一时间附近的灵药几乎灭绝,成了绝蜮,而在远处因为海水温度升高的缘故,周围岛屿上修仙家族所养的藻类灵草,减产最为严重。 张世平将自己的推测的根据说出。 只是王道修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用着一种几分古怪又几分钦佩的眼光看着张世平,“张兄,多谢了。说实在的,王某实在是佩服,宗门典籍浩瀚如烟海,想不到这般无趣的史籍,张兄竟然能一一看过,且熟记于心。” “读史明智,鉴往知来。”张世平看着王道修,神色不变地说道,“不过这事情只是我个人推测,是真是假,还需道友差人去探查。其实岛外方圆三千里,上等的灵脉也就那几条,老祖的水府可是坐落在诸脉灵气汇聚之地。”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的王道修,勃然色变,语气不由得压低了几分:“张兄的意思是它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与不是,还不得而知!不过此事不无可能,毕竟青禾老祖与熬纪两位大修士,已经失踪了那么久,消息传得连我们这些金丹修士都知道了。”张世平点头应道。 “王道友,炼丹殿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看着王道修脸色阴晴不定,张世平拍了拍下摆,最后说了一句,就飘然离去。 这事情可大可小,而且不是张世平职责之内,要不是王道修与他的关系不错,他可不会多说半句,要是疗伤丹药短缺了,那也是因为药材短缺的缘故,不是他主责,最多也是被老祖呵斥几句,稍作惩罚罢了。 但要是在其中多加掺和,到时候别人说一句自己逾越失礼,那没得跑。俗事太多,不由得张世平考虑得周全一些。 当然这也有为了他自身安全着想,要是真的是暗中有妖君窥视,他一旦撞到它们手里,这条命十成十就栽定了。 不过这一点他哪能明明白白说出来?他甚至在言语之间,还暗示王道修差人前去调查,可不要傻乎乎地独自前往。 第四百八十四章 好心肠 从王道修那里走后,张世平转身就去了玄远塔一趟,将储物袋中的翚鸠毛羽委托给他们,期望能卖出一个好价格来。修士委托拍卖灵物,卖出成交以后,玄远塔会抽取其利一成半,而那红月楼碧宵宗名下的店铺的规矩也是这样,你情我愿的生意。 不过张世平身为宗门长老,倒是能便宜个半成,得些实惠。这也是为什么他去玄远塔,而不是去其他店铺的缘故。 当然修士觉得贵了,也可找那些小店,他们甚至可能分文不抽,态度还毕恭毕敬,但也许三五个月过去,这东西还不见能卖得出去。 毕竟那些元婴金丹修士想要购买修行灵物,一边先去的都是此地最大的店铺,哪会特意去那些小店铺中一个个地挑选东西。高阶修士每次购买的灵材,可不像炼气期筑基期修士,一份两份一块两块的,锱铢必较。他们为了不浪费修行时间,每一次出手几乎都是将整个储物袋装得满满的。 店铺自然是极为欢迎这种出手阔绰的修士。 这样一来二往,那些能常年立足下来的大型店铺,通常与此地诸多高阶修士的关系不错,因而每隔上一段时间或者固定某些日子,店铺就会召开一场拍卖会,那些高阶修士接到邀请后,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只要得空了,他们十有八九会过来。 可这要是换成那些小店,他们又哪有这份人脉,邀请的高阶修士怕就只有零零散散几人,还不如高阶修士自身结交的好友多,徒增笑话罢了! 张世平在店中静室里,与在此坐镇的一位姓顾的金丹长老,论道交流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了店中又有一位跟顾长老相熟的金丹修士登门,张世平方才起身告辞。 他在一位蓝衫管事的恭送下,走了玄远塔。 抬头一看,此刻日已近西,天边层云漫散如鱼鳞,红霞渐染,已是酉时。 不知不觉间,大半天就已悄然过去。 张世平诸事缠身,连坐下来炼化灵气,积累法力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是有些身不由己。他轻笑了一声,此刻反倒是没有了半点着急,他在街上缓步慢走着,时不时地走进路边的店铺,看了几眼问了几句,很快就又出来。 眼看着黄昏将近,城中依旧繁华,未有半分冷清之感。 倒是在街上行走的多是筑基期修士,见张世平走来,近一些的就停下侧身让过,远一些的用余光瞥了几眼,似乎是抱着记住张世平模样,免得今后有眼不识泰山,一不小心冲撞了前辈高人。 走了半条街不到,太阳就又下落了几分,张世平抬头望去,他在城中已看不到斜阳,只瞧见高高的城墙外,天边有红霞几抹。而在远处又有各色流光,应是外出的修士正御器朝着城中飞来。 张世平的身影在街上拉得细长,街上两侧店铺自己布下的小阵法,陆陆续续开启,里外变得通透,亦是照亮了长街,驱散了暮色。 “走吧,说了这只是残方,不值钱,要想买银狐心丹,等你有灵石了再来吧。”一个模样看起来五六十岁,头发发白的老者,恰好领着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孩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明叔,求求,求求你了。我娘快熬不下去了。”那孩子带着些哭声,有些凄切,他想要跪下,但是被老者抓着。 “唉!你走吧”老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大了些,也决然了点。 听到声音,张世平觉得有些耳熟,他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原来自己已经快走到了海通商行南枭分店。 这些年来张世平为了培育幻鬼蝗,用掉了大量的二阶海兽妖兽灵骨,自家开的店铺也只能满足其中一两成,余下不足的,张世平都直接在海通商行下了单子。 在南枭城中的二十年,每隔个半年时间,这位老者,也就是此间分店掌柜,就会亲自将货物送到张世平手中。 只要灵石付得起,其他事情都不用张世平去操心,东西就会保质保量地送到他手中。可要是换成了那些小店,他们可做不到这般,这也是很多高阶修士不喜欢去小店买卖的原因,花灵石还费精力。有这般工夫还不如去打坐修行积累法力,又或者外出猎杀妖兽寻觅机缘。 而之所以张世平这百年来,都在海通商行购买灵骨。一开始是因为他与当时金家的明喻真人还算相识,那时又恰好他虫宠幻鬼蝗发生异变,喜食灵骨,张世平自然首先考虑到的就是金家的妖兽商行。 等到了明喻真人寿终,这门生意由海大富庇护金家百年为代价,这才接手过来。 一开始店名沿用以往,仍叫做妖兽商行,足过了十来年,海大富这才将店铺改名为海通商行。张世平与此人的关系不好不坏,双方之间的生意自然就这样子做了下去,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 况且在南海这边呆了那么久,张世平多多少稍也知道了这生意背后的靠山,其实是海族妖族中那些老怪物,与玄远宗济丰老祖,海大富此人不过是三方推到台面上,就如以前金家的那位明喻真人,他们可不是真正的主事人! 张世平见这掌柜拉着个红着眼哭出声的孩子,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没有半点想要上前的意思,仍是不急不缓地走着。 待着张世平正走到海通商行门前时,这老掌柜仿佛才看到张世平,他脸上带着几分异色,手头拉着这孩子,赶紧上前拱手行礼说道:“晚辈见见张长老,还不快拜见张真人?” “晚辈拜见张真人。”在老者示意下,这哭泣的孩子立马俯身跪了下去。 “不用了。”只是张世平两指轻抬,这个不过炼气初期的孩子,就跪不下去。 张世平略有深意地看了老掌柜一眼,神色不变地说道:“下不为例!” 老掌柜急着连忙点头,腰越发地弯了几分,只是他仍有些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看到张世平那一双冷眼,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张世平面无表情地离去,其实他心里明了,这素来好心肠的老掌柜到底要做什么,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情?他不受这孩子跪拜,就是不想多管闲事。 :。:x 第四百八十五章 银狐心丹 见张世平头也不回地走远,这满是泪痕的孩子,用袖子抹干了泪水,他抬头看着身边明叔微微摇着头,神情顿时颓丧了下来 银狐心丹,用来入药的银狐心,必须是一种生活在雪峰之中的明灵银狐。制作这种丹药,其实不难,可以说最是简单的。只需捉住银狐后,在它还未死去之前,便施法将其全身妖力血肉,逆行牵引至心脏处,凝结成一枚血丹,就是所谓的银狐心丹。 这种心丹是修行了魔道功法修士的最爱,能压制住平时聚压于心的杂想邪念,在渡劫之时,对心魔也有几分压制之效。不过除此之外,若用银狐心丹浸泡过的清水,喂食给因神伤心衰而昏迷不醒的凡人,每日一次,连着三个月,那凡人便很有可能会醒过来。 可最为关键的是明灵银狐实在是太少了,几乎能和张世平先前遇到的翚鸠一般,极其罕见。 那是因为南州以及沧古洋气候常年温热,一年到头几乎就看不到下雪。只有那些数千丈万丈之高的山峰,峰顶常年积雪,终年不化,适合明灵银狐生存,不过这雪峰又能有多少座? 如此一来明灵银狐自然也多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银狐心丹,所用的明灵银狐修为至少也得二阶上品,这样的银狐每一只就堪比一头金丹大妖。通海商行南枭分店,这里倒是有几粒心丹,可这个炼气初期的孩子,纵使他将家底都掏出来,也买不起。 庄明是海通商行南枭分店的掌柜没错,但是这种珍贵的丹药,他也没办法,总不可能白白送人。因此他也只能狠心将这孩子带走,不过一出来恰好看到张世平,他方才动了些心思。这也是因为张世平脾气好,要是其他一些性情古怪得真人,庄明是绝不会冒险的。 “回去吧。”庄明轻声对身边的孩子说道。 “明叔你就再帮一帮吧,父亲去世后,如今我也就只剩您一个亲人了。”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庄明。 “明叔过些日子是不是要送货给那位张真人,到时候您就带我一起吧。我这里还有几张方子,万一真人看上眼了呢?”他手中抓着一张黑乎乎的兽皮,皱巴巴的。 上面的文字用红白两种颜色的染料抒写着,只是其中笔画断断续续,看起来极其残破。可要不是方子残破,一看就是没用的废纸,他这般拿在街上,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人打杀了去。 “这……”庄明很是犹豫。 “明叔。”孩子苦求说道。 “好吧,那这几日你不要出城,就呆在家里照顾你母亲,要去时我在叫你。还有去后,可不要乱说话。”庄明这老掌柜狠不下心,最后应下了此事。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而已走到另一条长街的张世平,此刻却摇了摇头,将神识收了回来。 这条街可就没有什么店面了,而是一排排一列列的小摊位,其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的模样,很多修士穿行在此,期望着能淘到一些好东西。这样的场所,张世平已经很少来了,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笑了笑走了过去,眼光随意地落到摊位上各种零零散散的杂物上。 张世平已将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他活了那么久,又哪会像年轻时候那般冲动,去做什么所谓锄强扶弱,替天行道的事情。 莫看这孩子如今这般可怜,但是能以炼气初期的修为,在南枭城生存下去的,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再说了要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以庄明对这孩子的关怀,足可以安排他到世俗当中,做一个富足安乐的凡人。 世上不幸的人比他多了去了,昔日郑亨运要比这孩子苦了多。当时他们整个村子为了避战事躲徭役赋税,举村逃到山中,四周财狼虎豹,平日又缺米少盐,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吃饱过几次,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 再有个发烧头疼,就只能依着些土方子吃些草药,然后咬牙挨着。要是撑得过去,那就活下来,要是挨不住,那也就不用再受苦了,而且他们宁愿听天由命,也不敢出山进城去看病。因为在外头他们被叫做野民,就好比猪羊牛马,被人抓了,就成了奴隶。 这种事情官府非但不会制止,反而大肆鼓励一些江湖游侠,进山去抓捕野民,好换取赏钱,由此便知当时已晓事的郑亨运,过得是什么日子。 至于替天行道,这种事更是一个笑话而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谁有资格去定下所谓的道,说到底无非是彼此间的利益冲突罢了。 之所以喊这一句,其实是为了扯张虎皮,来一个师出有名,可那是世俗中人的做法,修仙界中就没有几人这样了。 难不成修士在打斗之前,彼此还要唇枪舌剑一番? 也就只有在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的情况下,他们才能好生好气地停下来交谈。 而修仙宗门的处事方法,则更为干脆明了。 功法实无正邪之分,人有善恶之念。不管修士修行何种法门,只要不残杀凡人,自毁人族根基,那如玄远宗的这等门派,便不会通缉追杀。 修仙界中看似繁乱,但其实自有它的规矩在。 逛了许久后,张世平在摊子上一件有意思的东西,都没有看到。 看着幽深的天空中,星光点点,天色已晚,张世平也就起了回去的心思,在不再逗留下去。 …… …… 在庭院前,张世平轻轻一点,破开了白色光幕,而后跨步走进。 禁制之中有数道各色玉符,浮沉其中,张世平很是习惯地挥手招来,漂浮在他身边,随其走动。 张世平随手取过一枚红色玉简,神识探入其中,数息后就又伸手拿向下一枚。他一连看了五枚传音玉符,都是那五位管事发来,用于汇报事情的。 炼丹事宜,有这五人在,省了张世平很多心思。如同今日他一下子召集所有管事过来,通常一旬也就一次,不然这二十年来,张世平岂不是没有半点时间修行? “这丫头,竟然舍得回来了。”张世平取过还没看过的一块赤红玉简,神识一弹,语气顿时有些惊喜,随后将玉简收进储物袋中。 玉简是张世平徒弟林薇儿发来的,说今日她与丈夫两人刚到南枭城,本来想要向张世平这位师尊问下安的,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回来,他们就留下了玉简先回家中,说明日巳时再准时过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炼化灵沙 张世平走过前庭,而府院中每隔上两三丈,便有一盏放着月光石明珠的灯笼,发着清幽的亮光,他踏光而行,一路朝着后院走去。 清风徐徐,种于走廊边上翠竹,沙沙作响,光影斑斓。 府中很是幽静,仿佛除了张世平之外,便没有第二个人。这处居住着金丹真人的府苑中,其实真的就没有半个奴仆女婢在,只有张世平购买的数具傀儡,用来打理府中的一些杂事,还有喂食照顾他放在虫室的幻鬼蝗血月蝎蛛。 幻鬼蝗这些年来晋阶的有不少,甚至张距离丹劫之差一步的幻鬼蝗,张世平都培育出三只了,可那么多年来血月蝎蛛晋阶的只有寥寥二三十只而已,修为都是在二阶下品,一只中品的都没有。 《虫经》上对此有过解释,那是因为灵虫先天资质所限的缘故。若不是幻鬼蝗两次的变异,都与血月蝎蛛有些关系,张世平早就将它们扔掉了,哪还会浪费灵石去喂养这般下等的灵虫。 沿廊行走,几个折转后,张世平便到了后院静室。 他一弹指,室内放置于灯架上的十数盏筒灯,明亮的火焰蓦然升起,而后张世平这才解开玉带,脱下外袍,习惯地将其都搭在离团案不远的木施上,随后伸手拔下玉簪子,取下了青玉冠,任凭长发披垂而下。只穿着件素白里衣的他,走了几步,将手上的玉冠放在木案上,这才盘膝坐下。 至于静室外所布置的阵法,早在张世平进入后院中就已经启动了。有着这个他重金购买的阵法,再加上府苑外的禁制,他相信就算是元婴初期的修士,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在暗中窥视。 而后张世平神识微施,从身旁木施上的玉带中,取出青铜灯,点燃放在面前。 这间静室并不大,长二十步出头,宽七八步而已,也就刚好能布下个中等的聚灵法阵。但即便如此,这里也太过了冷清了些。以前张世平刚来南枭城的时候,张家那边就想派几个乖巧懂事的年轻族人过来,帮着他打理些杂事,只是他拒绝了。 ‘同世元亨泰,添志必文天’,这是张家的族谱字辈,那‘元’字辈的族人因没有一人筑基,如今从‘世’字辈接下来的的便是几个‘亨’字的筑基修士,这几人皆垂垂老矣。其中张亨仁虽到了筑基后期,但是离圆满尚远,张世平心中对他结丹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而‘添’字辈的那些小子,有十数人是张世平看着长大的,也比较有感情。其中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张添雅这个女娃,资质不是最佳,修行也不是最刻苦,却是那一辈中最早筑基的。在张家族长这位置上历练了几年后,依着两人的约定,她辞了族长这位子,在族中修行了几年后,如今在外游历,寻觅机缘去了。而张添武这孩子,辛苦了那么多年,终于也筑基成功。 这二十余年之间,他们同辈之中,还有五人筑基成功。 其中就包括了张添泓,也就那个被张世平送到内门的那个双灵根资质的孩子。有玄远宗与张家双方的支持,他修行一帆风顺,刚四十岁出头的他,就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虽然在张世平心中对之还有些不满,但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太过强求。 至于游历失踪的张添谕,那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了无音讯。也许张家中除了张世平偶尔会想起外,后来人或许都已经忘了有这一号人了。 而后面的‘志’字辈‘必’字辈的族人,也渐渐长成了。在不知不觉间,张世平已经看着一代又一代的族人出生长大修行乃至死去。 风霜经年,这生生死死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过是一件平常事罢了。 至于林曦儿这徒弟,这些年来她在修行上,懈怠了很多。年前张世平见到她的时候,就让他一顿痛骂。身为双灵根资质的她,这都百岁出头的人了,修为刚晋阶筑基后期,怎么能让身为师尊的张世平满意。 骂完了她后,张世平看着她旁边的丈夫金思明,一脸的不待见。在张世平看来,他也有几分错。只是奈何林曦儿一边笑着认错,一边帮张世平这位师尊捋气。 “罢了罢了,那么大的人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当时张世平无奈说道,让他们夫妻两人也别在他面前晃悠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徒弟就好比嫁出去的女儿,委实让人操心。可这人各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她志不在此,张世平勉强也勉强不来,便只能随她去了。 想到自家徒弟,张世平摇了摇头,心中终有几分无奈。 既然她夫妻两人明天会过来,那到时候自己再唠叨唠叨吧,张世平在心中想到。 虽然嘴上说着不再去管她,但是终究是从那小人儿,一天天看得长大的。终是她如今已经上百岁了,但是在张世平看来,还是个小孩子罢了。 清了思绪后,张世平伸手一招,从木施上的玉带中又取出了个锦盒,平放在木案上后,他轻吹了气,贴在盒上的那张封灵银符,就飘然落下。 ‘啪嗒’一声,张世平打开盖子,盒中装得是一小块一小块,猫眼大小的深紫棱晶,在铜灯灯火下,紫光之中又夹杂着点点银光,深邃迷幻,好似天空中的星辰一般。 这是从翚鸠腹胃中得到的万光星银沙,在南明城时候,张世平只是将其初步祭炼了。如今回来南枭城,有时间了,张世平自然是继续祭炼下去,将其完全炼化至细沙大小,才是真正的万光星银沙。 而以此沙所锻造成的法宝,激发后有着隔绝之效,能在一定程度上护住修士心神,而且它还有着凝火聚炎之效。前些日子,张世平在南明城中,就是依着这两点,方才辨认出这种罕见的星辰灵沙。 这万光星银沙,张世平可不打算卖掉,他打算将其炼化进自己的本命宝塔中。 张世平看着盒中的百来块星银石,他两指并起,斜下指去,轻声说了一句‘起’。 第四百八十七章 师徒 一枚棱晶从盒中漂浮而起,张世平朝前一指,这晶石立马又升高了几尺,缓缓离去。 待与张世平隔着丈许远时,晶石飘在空中,一动不动。 而后张世平手中法诀一掐,催动金丹,数十缕宛如金丝般的丹火,顿时显化于空,朝着棱晶缠绕而去,然而晶石表面银紫光华闪烁,这靠近于它的数十缕丹火,无声无息就地消失不见,仿佛丹火对他毫无作用。 此种情景,张世平事先早已了然于胸,他眼中闪过没有半点惊讶,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凌空的紫色棱晶,继续掐着手中的法诀,同时他神识一动,又操控着丹火,进一步细化分成百缕之多,从静室四面升起,将这枚晶石完全包裹住。 空中紫色棱晶在丹火中,缓缓转动着,看着丹火一缕缕地被这万光星银沙所吸收,足过了两炷香时间,那棱晶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张世平脸色依然沉着,依旧不急不缓地维持着丹火威力。直至又过了盏茶工夫,棱晶终于不再吸收丹火,转而通体变得赤红炙热,他这时方才又催动了金丹,调动起法力,使丹火威力猛然加大的三分。 一时间棱晶顿时起了变化,原本平整如镜的表面,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液珠,呈熔融状,随后又在丹火的猛炼下,液珠点点升腾而起,气散无形。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气化,眼看着原本就只有猫眼大小的棱晶,慢慢地变小,而包裹着晶石火团,却是越来越大。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只剩下绿豆般的棱晶,终于在丹火中完全气化。而原本拳头大小的火团,此刻也涨成人头般大,其中充斥着烟气,也由灰色逐渐化为浓黑。 见此,张世平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喜意,随而神色郑重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两手在瞬间又打出了数道法诀,一时间这火团内黑烟翻滚,而后他一张口,喷出一团青光,穿过这一层薄薄的丹火火壁,融进黑烟之中,使之凝滞不动。 他神识猛然从体重迸发而出,侵入火球之中,将所能感知到了一切杂物,全然牵引而出。而这些杂物在经过丹火之时,便被其完全灼烧焚尽。 只是奈何这道青光使黑烟凝滞的时间太短,才不过一息的工夫,纵然张世平动作再怎么迅速,终究也只牵引出了三四成的杂物。 至此这般反复精炼了三四次后,张世平方才能有完全的把握,确认了牵引出了所有的杂物。 随着万光星银沙所化的烟气越来越精纯,那金色的火团中,缕缕银光耀动了起来,与丹火金色光华交织在一起,绚丽非凡。 到了这程度,张世平脸色这方放松了下来,他继续操控着,使火团渐渐地缩小。 但是火中金银灵光是越来越盛,若是没有阵法遮掩,光华怕已是充斥着整间府苑了,惊动到他人。 张世平伸出手来,这团闪烁着金银之色的灵火火球,缓缓落入他手心之中。丹火一碰触到他手心肌肤,就立马重新融入他体内,只剩一层银光宛如星辰般在微微旋转着。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桌上那早已备好的玉盒之中。 几息后,灵光散去,只见在盒底中,铺着一层薄薄的银沙。 起初一大块的万光星银沙,张世平只需要一晚上,就能将其初步炼化成百余块棱晶,但是后续的精炼,就没那么容易了。一粒棱晶,便需要耗费他近乎一个半时辰的工夫,便是日以夜继,一刻不停也需要两百来个时辰,足需二三十天的工夫,而若是加上日常的一些琐事,张世平估摸着他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炼化得到这万光星银沙。 稍息了盏茶时间,张世平便着手接着炼化下一枚棱晶,等到第二枚炼化后,外头就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咪\咪\\app\\】书源多,书籍全,! 本来以他的法力炼化第三枚第四枚晶石,都还绰绰有余,但是张世平却将木案上的两个玉盒,都收了起来,因为明日一早,徒儿便会上门拜访,他要休憩一下。 为人师表总应该有为人师表的样子,总不能太过损法耗神,搞得太过狼狈,到是失了为师的威严。 这样想后,张世平便盘坐冥思了起来,开始炼化灵气,积累法力,恢复起精神来。 …… …… 天色渐明,张世平早早出了静室,在幽昏的曦光中散了一会儿的步,又去了虫室看了看情况。在这里他并没有开辟什么药园,低阶灵药在冲灵山脉多得是,他无须在上面耗费什么精力,而高阶的灵药生长条件各有不同,他可没那心思去伺候这些东西。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些灵药需要的生长时间太长了。 而且高阶灵药有一些能以种子根须枝条,栽培出新的灵植,但是也有一些纯粹是以天地灵气所幻化,就是那些最为精通培育灵植一道的那些大师,也无法完全弄清其中的玄妙。这种由天地灵气所化的灵药,自然要比其他能够培育的高阶灵药要珍贵许多。 不过倒是也有寥寥几位仙植师,能在经过精心准备后,引导灵气化形成灵苗,后面就要细心呵护,待药形稳固后,就可以和其他高阶灵药一般去培育,再过个几百上千年时间,灵药成熟后,就可以开始收获了。 修仙界中也不是说所有的灵丹,都需要以整株灵植入药。这种丹药有,多是一些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丹方,而且如今随着一代代炼丹师的改进,也渐渐地可以用灵药叶花果实茎根皮汁等部位入药,配以其他一些易养易得的辅药,来炼制这些上古丹药,而且药效有的还更好。 仙植这种技艺可要比锻器炼丹符箓等其他的修仙百艺,要困难许多,属于易学难精。一开始便是炼气初期修士学过几门初级功法,就可以算是入门,但是到了能操纵灵气化形成药。据张世平所知,偌大的玄远宗中,达到这般境界的仙植师,如今也就有只有区区两位。 待事情弄完后,巳时眼看着也近了。张世平感知到,在他府前有两人从车上走下来。 张世平脸上带着些喜意,快走几步,到了前厅之中坐下。 随即神念一起,院前的白光禁制现出了一道丈许长宽的门户,而后张世平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声,“进来吧。” :感谢‘鱼之灯’大佬长久以来的支持,我这书也有第一位‘宗师’了,谢谢谢谢!!! 还有书评区中有‘道家太上忘情’开的打赏楼,有空大家去打个卡吧,多点人气,不要太冷清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反噬 府门前,拉车的一头御风兽在车夫喝声下,缓缓停了下来。车厢里,有人撩起了青黛色的车帘,一位四五十岁模样的锦衣中年修士,先走了出来,下了车。 这锦衣中年修士,两鬓微白,眼角长着些许的皱纹,看起来虽不再年轻,但五官依旧俊朗。金思明下车后,他便扶着位雍容花贵的丰腴妇人下了车,这妇人正是张世平所收的唯一一位徒弟林曦儿。莫看她如今看起来还年轻,其实已逾百岁。 而此时张世平这一声不冷不热的话,透过了已开启的门户,传到了两人耳中。 夫妻两人并肩,穿过这丈许长宽的门户,走了进去。只是门前连半个仆人也无,夫妻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两人走进禁制内,身后的门户,白光幽幽,缓缓聚拢起来。 驾车的车夫石大强,将垫脚的小凳子搬上了车,他没有离去,而是寻了个不挡道的角落,拿着个小木刷,一边伺候着这头御风兽梳理毛发,一边等候着刚进去的金思明夫妻两人,因常年风吹日晒,石大强脸色有些黝黑,不过此刻他却一脸笑呵呵,露出几颗微黄的牙齿来。 他怀中揣着两枚灵石,这是金思明夫妇两人给的车资还有赏钱。虽然这头御风兽是他祖上传下的灵兽,照理载人所得的车钱,应该全归他自己。可是生活并不是那么简单,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拉帮结派,他要是想安稳过活下去,只能付出每天二两银子的例钱,加入城中的最大的车马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枭风城中的车马生意,其实没那么好做。载一趟客人,看距离远近,车夫一般得到的也三五两银子。这要是放在世俗中,三五两银子自然能买很多东西,但是这里不一样,金银之物并不值什么钱,唯有灵石才是真的好东西。 可能拿灵石作为车资的修士很少,他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得到半块灵石了。城中人来人往的,咋一看都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但是有时候这种人越会精打细算。 石大强最喜欢载的客人有两种,一是那种一看就是神光荣发年轻人,这种人通常都是大家族大门派出身,资质好,修为也不错,很是受宠,继而心气高,对钱财更是没什么概念,一出手就是灵石。另一种就是那些真正的前辈高人,不把一两枚灵石看在眼中,可是这种高人,以他这双肉眼可看不清,只能靠运气。 …… 金思明夫妇缓步走上台阶,跨过大门,从左侧绕过了影壁,这才看到了中堂里,坐在左侧上位靠椅的张世平。 看到张世平以后,两人似乎松了口气。林曦儿朝着身边的丈夫点了点头,而后脸上带着笑意,还未到中堂时,隔门丈远时,她就脆声喊道:“师父,徒儿来看您了。” 正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茶盖,在轻轻沏着茶的张世平,手头上的动作僵停了下,抬头看去,一位笑颜盈盈的女修迎面走来,而金思明落后一两步跟随着。 “这次嘴那么甜,是为了什么事?”张世平茶也不喝了,他随手将其放在手边桌案上,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晚辈拜见张真人。”金思明抱拳行礼,沉声说道。 “都坐吧。”张世平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不待见金思明,但是毕竟是自家徒儿的选择,而且又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他又能怎么样?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的心情大体如此! 金思明道谢一声,然后坐到了左列的椅子上,不过林曦儿却没有入座,而是莲步轻移,来到张世平身边,轻敲着他肩膀。 “今日既不是逢年,也不是过节,怎么想起看来为师了?”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了一声。 林曦儿轻敲了几下,张世平这才接着说道:“够了,都那么大的人了,到底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还是师父最懂徒儿,这次来是想向师父求些事情。”林曦儿颔首点了下头。 “看你这样子,就和小时候做错事一样,说吧。”张世平端起手边的茶杯。 只是在他低头想喝茶的瞬间,张世平神色突然剧变,一股庞然的灵压从他身躯中勃然升起,周身隐隐约约多了一层燃着黑炎的赤红宝塔,而在他四周的桌椅顿时被冲开,零落四散。只是他脖颈出多了道伤口,滚滚热血从被抓破的血脉中涌出。 被宝塔虚影震开后的林曦儿,此刻手背上长满了黄灰色的毛发,指节很是粗大,指甲黑而尖锐,微微弯曲着,就好似某种妖兽的爪牙般,她本想再次出手,只是却没想到张世平反应这般之快。 眼看着那蓦然显现的黑炎,沾粘到她手指,且瞬间朝着手臂烧去,一时间神魂剧痛。 “啊喔,啊……”从林曦儿口中发出惨叫声,好似猿猴般叫嚷着。 而后张世平便看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金思明,手中多了一把上宽下窄的乌黑棍棒,迎面打来。 这般异变中,张世平一张口,喷出一道青光,青霜剑迎风变大。 铿锵一声,飞剑与金思明手中这根棍棒相碰,一下子将他飞剑打飞,而那金思明也不好受,他蹭蹭地后退了好几步,那被击飞的青霜剑,倒旋了几圈,飞至张世平身边。那以赤魄祭炼过的青霜剑,虽没有一剑斩断这根黑色棍棒,但有留下了一道数分深的口子。 而后张世平身形幻现,已然出了中堂,飘然至半空,笼罩在府苑周围的禁制,也在他一念之间散去。 半空之中,张世平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指缝之间有血迹渐渐冒出,他半身的衣裳已被鲜血染透。这般伤势,放在凡人中,要是没有及时救治,也许十来息时间,就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不过趁着这数息工夫,张世平直接截封住了血脉,使之不再失血。这是不得已的办法,维持住伤势,使之不再恶化,不然要是血液全失,便是金丹修士也撑不住多久。 他当即抛出十数道中阶灵符,只是其中夹着枚黑不溜秋的混雷珠,在顷刻之间雷光笼罩着那中堂,平地里一声惊雷,将屋里的几声咆哮掩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 双头 张世平双眼微微眯起,深望了废墟上那正犹如狂蛇乱舞的银紫雷霆,只见当中有一团黑乎乎的灵光,将正在肆虐的雷霆挡住。 混雷珠威力虽大,但是雷霆太过暴烈,难以用神识操控,而且他也没有修行过雷法,无法将威力完全凝于一处。 至于百余丈外侯着的那车夫,在惊雷中脸色瞬间惨白,还有那头原本安安静静的御风兽,受到惊吓后,“啾”的一声,狂奔了起来。 石大强下意识地去拉缰绳,却被御风兽猛然一拉,扑跌在地,磕掉了好几颗牙,满嘴是血。只是他却顾不上什么,连爬带滚地追着御风兽。 这也是因为斗法余波尚未扩散的缘故,不然等到他们真的动起手来,越过这区区百余丈,也就是一两息的时间,连人带兽都一并碾成灰烬。 仙人打架,凡人遭殃,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也是为何每一座修仙城池,都严令禁止斗法。 “师父,徒儿可从没见过您如此狼狈了。”一声嬉笑声从雷霆之中传出。 张世平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何种妖物?” 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声音尚未传至之时,张世平已然又催动法宝神通。青霜剑光幽幽,在眨眼之间飞入雷霆之中,将那黑光扎了个通透,带出了些许褐绿的血液。999)( 而后张世平用他那沾染了点点血迹的右袖一挥,立马有十数只黑鸦,发出极为嘈杂的啼鸣声,在混雷珠雷霆威势散去的瞬间,立马扑在了那团黑色灵光上。 那是他以《火鸦诀》催动黑炎,争取不让对方有任何喘气的机会。 只是做完这些后,张世平脑袋感到些许的眩晕,他当即翻手拿出一枚猩红灵丹服下,这才稍微好转了些。 他眼中有些许的庆幸,自己刚才可是没有丝毫戒备,幸好他那《五彩琉璃诀》修行有成,且宝塔自行感应到主人危险,自行护体,不然刚才他尸首异处了。 刚才两人不管是法力气息,还是言行举止,甚至眼神都没有半点不同,都和以往一模一样。只是从两人出手的瞬间,张世平感受到了一股很是隐晦的妖气。 可是妖族修行功法,人族修士也不是不能修行。而且修行了妖族功法后,修士十有八9会性情大变。 纵然如此,张世平心中仍是不愿相信他教养多年的徒弟,竟是那狼心狗肺之徒。 只是他因为太相信了! “师父,是我啊,饶……”那熊熊燃烧的黑炎中,发出一声哀嚎。 只是求饶声说到一半,转而又传出了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张世平,你尽管动手吧,反正死的是你徒弟。” …… 张世平闻言神色阴沉不定,不知这话是真是假,犹豫了一下,却见废墟那团黑炎中,有道灰影趁机冲出。而后它不知使得是各种金蝉脱壳的手段,只见此妖身上那附灼不熄的黑炎,随着身上黑灰毛皮一块一块地脱落去。 它此时已模样已是大变,这妖物近三丈高,脖子左右各长着一颗尖额黑面的丑陋脑袋,肋下多了两条麻杆粗细的手臂,四条手臂各握着一根黑棒,正不停地挥动着。 因为黑炎的关系,这头妖物身上多处伤口,血淋淋的极为狼狈,它那四颗显得异常细长的妖眼,正狠狠地盯着张世平,嗡嗡地说道:“太过优柔寡断,怎么半点也不似主人。小子你若是识趣的,就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下次来的可不只是我们而已。” 双方从起初交手到这妖物开口威胁,才不过十余息的工夫,双方各有损伤,谁也没占得便宜。 而他们这般动静已然惊动了城中很多人,距离张世平几里外的府邸中,有数道惊虹飞来,那是住在附近的宗门修士,隐隐成包围之势,拦在了妖族与外城之间。 一时间还有数十道强横的神识,正毫不遮掩地扫过。这也是为何张世平刚一脱身,就立马撤去府邸周围禁制,而后使用混雷珠的原因。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咪\咪\阅读\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山鬼?”看到灰影真实面目后,张世平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喊道。 山鬼素来善于观言仿行,若再挖心入口,剥皮披身,这种手段同阶修士几乎无人能看破。张世平神识虽比同阶强横,但也还没能达到元婴修士那般凝炼。 “竟是山鬼。”那数十道神识中发现了引起骚乱是山鬼这种精怪后,而且它的修为还已是堪比金丹中期,顿时让那些未曾露面的金丹真人倍感意外。 而后有些金丹散修似乎想起了,脸色大变,立马收回了神识,升起了周身所在的禁制法阵。 张世平多年来如水的心境,在这一刻间轰然碎裂开来,一股森然凛冽的杀意迸发出来, 而山鬼见到张世平这般模样,那左边脑袋却是咧嘴一笑,手中四根黑棒一晃,发出重重灰光,炫目至极。 右边的那脑袋则是张大了口,喷出一团浓稠至极的黑液,一离口后,在飞行过程中,这团黑液表面密密麻麻地有米粒般大小的蝇虫飞出,化为一片黑压压的虫云,便着张世平裹去。 在炫目的灰光中,山鬼急退,却没有朝着城外飞去,反而是向城池更为中心的地带而去。 张世平冷眼看着这头妖物,周身的四柄青霜剑,剑鸣不止,顿时化出几十道青色的剑光,紧绕在他周身。而后张世平倏然消失,一道青色惊虹将拦路的虫云搅得粉碎,紧随这妖物而去。 …… 而在十几里外,一位身披着黑色斗篷的修士,脸上带着个半哭半笑的鬼脸面具,正与三人隔空相望。 “风玄,霓裳,还有这位道友可是渡羽?”黑袍修士此刻手心上,正拘着一团黑幽重水,看着面前三位元婴修士。 “道友对区区一位金丹小辈出手,未免也太有失身份了吧?”渡羽真君看着眼前着黑袍人,沉声说道。 “你不是小辈,那我杀你如何?”黑袍修士幽幽地问道,紧接着“哈哈哈”地狂笑起来。 只是没笑几声,黑袍修士就戛然而止,他冷声喝道:“真是废物?” 不过他转而又笑道:“这样也好,你们三人和那小辈说一下,把我师尊秦相山的遗物交出来,不然……” 第四百九十章 秦风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秦神棍这家伙到底是瞎了几辈子的眼,才收了你这个义子。”听到黑袍修士说出秦相山姓名后,霓裳仙子脸上生出几分怒意,直接打断了黑袍修士的话,冷嘲热讽地说道。 “你这老妖婆近千年不见,还是这般牙尖嘴利。没几年好活的人了,不早点去找几个面首快活快活,还在这里多管闲事,也不怕死得更快?”黑袍修士看着霓裳,语气淡然地说道。 …… 而在另一侧,离他们十余里的地方,一道青虹正紧紧咬着双首山鬼不放,而双首山鬼全身笼罩在一团黑光之中,倒飞急退,手中的黑棍更是挥舞个不停,噼里啪啦地挡着如潮涌来的剑芒。 只过了十来息的工夫,双方就已经追逐了六七里远。只是待靠近那黑袍修士三里之内,那头双首山鬼神色却反倒没有一开始那般着急,眼中竟露出戏谑之色。 它张口大笑,声音桀桀好似老鸦,全身毛发在刹那间由灰黄化为赤红,毛尖冒出血珠,无声无息地散化成猩红血雾。 被血雾包裹之后的山鬼,凝成一道红光,遁行速度大涨,一举冲破了重重剑光,顿时与张世平拉开了数十丈丈,而后倏地越过了百余丈远,一晃眼它就钻入了黑袍修士袖中,消失不见。 渡羽身影蓦然出现在张世平面前,拦住了双目通红如血的张世平。 待收了所豢养的妖物以后,黑袍修士衣袖一甩,身上的气息也从初期一下子迸发至后期境界,他若有深意地扫视了一圈,看到张世平半身染血时,语气冷漠地说了声,“废物。” “记得让那小辈把东西交出来,三日后我自会派人过来取。如若不然,那也别怪我不给面子了。”他周身萦绕着层薄薄的烟气,清风一吹,消散于无形。 只留下声音回荡在南枭城上空,久久不息! 这人从现身到离去,所用时间三十息不到。待他走后,渡羽真君转头看着半身染血的张世平一眼,神色凝重地说道:“世平,你随我来下。” 张世平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跟随者渡羽真君朝着玄远宗宫殿驻地飞去。 “霓裳,我先将此事报予尊者。自从玄山和溪凤两位尊者走后,什么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他们也不想想,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风玄真君脸色也不好看,自觉着脸上无光。 “好。”霓裳真君面若冰霜,硬生生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两人化身流光,朝着不同方向飞去。 片刻之后。 先一步离去的渡羽与张世平两人,在议事殿前缓缓飞落,两人走进大殿之中,渡羽真君就看着张世平,轻声说了一声:“你身体没事吧。” “还好,不过是轻伤,回去调养几天就好了。”张世平沉声应道。 他看着渡羽真君,声音毫无起伏地问道:“刚才那个黑袍修士到底是谁?” 渡羽真君盘膝而坐,他指了指身边的蒲团,示意张世平坐下,缓缓说道: “这人叫秦风,师承秦相山,所修行的是上古相师一脉。你还记得几十年前冲灵山脉中,在山洞里遇到的那道寄身与混魂乌木中的残魂吗,那人便是秦相山。” “那道残魂就是秦相山?之前那山鬼说我手中有”张世平皱眉说道。 “那人就是秦相山。昔日他被秦风暗害,逃至滨海城,当时我师尊与青禾师伯几人是知道的,只是当做不知道罢了,不去管也不去问,两不相帮。没想到才过去九百年时间,这条疯狗竟然还欺上门了。这人说了”渡羽点了下头,为张世平说清刚才黑袍修士的来历。 张世平叹了一口气,手中便多了块有猛鬼雕纹的黑色四方石板。 “这就是你当时得到的东西?看样子是冥窍石所制,不过是块藏魂养魄的法宝罢了,不至于让那家伙念念不忘啊!除了这块石板,可还有其他东西,或者秦相山他与你说了什么?”渡羽真君接过石板,入手微凉,神识一扫便知道了个大概。 “没有,当时我与秦相山没说上几句话,他就不知道因而发狂,直接夺舍了混魂乌木,引动婴劫。我出手阻止了他后,只得到这块石板,没有其他东西。早知道会因此带来祸患,当初我就不应该……”张世平懊恼不已。 “就算你没拿这块石板,依着他的秦风性子,仍然会找上门来的。至于那秦相山为何一看到你就发狂,或许是因为你与秦风此人有几分相像吧!”渡羽摇了摇头,秦风这人乖张孤僻,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子。 “秦相山为何一见你就发狂,老夫倒是知道些原因。因为你与秦风这人有数分相像,那秦神魂一看到你,哪有不发疯的道理?”一位细眼高鼻的灰衣老者就出现在门口,他看到张世平半身染血,又看了渡羽真君,脸色阴沉如水地说道。 “师尊!”渡羽真君起身行礼。 “拜见济丰真君。”张世平也随之说了一句。 “哼,真是没用,老夫一接到传音,就立马传送过来,你们几人就不能再拖住他一会儿?不杀掉几人,那些家伙没一个会安分一点。”济丰拂袖怒道。 “师尊,秦风这人修为已臻致结婴后期了,想拖住他,除非我和风玄、霓裳以命相搏,还有我们几人若是在城中交手,那城里面的那些小辈定然死伤无数。”渡羽真君缓声解释道。 “你确定?”济丰那双细眼中透露着不信之色。 渡羽点了点头,面色也有些无奈。他虽是天灵根修士,可要在不足千年的时间里,一路从金丹后期臻致元婴后期,他自问办不到。 “他可还说了什么?”济丰问道。 “秦风说三日过后,他会派人过来取秦相山遗物,也就是这块冥窍法宝。”渡羽真君将冥窍石递到济丰面前。 济丰将冥窍拿在手中,转头看着张世平说道:“好,三日后老夫就来会会他,世平你到时候跟着我。” 第四百九十一章 你不会也这样吧 张世平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济丰真君见此,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没有因为张世平的态度而生气。 “你也不用太担心,秦风此人要是真的想要夺取这块冥窍石板,他早就亲自出手了,是绝对不会派什么山鬼妖物的。看他以往行事手段,是决然不会端着前辈高人架子的,一定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你若不放心,便安心在这里呆着。有老夫在,你放心便是,下去疗伤吧。”济丰真君见张世平神色郁郁,他走过来拍了拍张世平的肩膀,安慰地说道。 “多谢老祖。”张世平拱手行礼。 说完后,张世平退出了大殿,也不须他人带路,他就御风而起,飞跃了重重宫殿墙垣,轻车熟路地在一处偏殿大门前缓缓落下。 守在门前的有两列,分站着四人,修为皆在筑基初期。他们一看到张世平这幅模样,又想到刚才那磅礴的灵压,他们四人当即收起目光,低眉顺眼地行礼。 此刻张世平没心情搭理,他翻手取出了自己那块宗门长老令牌,持其朝前,催发出一道青光。在丈许远的地方,随着青光消失于无形,一层白光禁制便蓦然显化,又过了三两息后,白光左右散去,露出一方门户。 张世平神色默然地走了进去,待他身后的禁制重新升起后,他神色顷刻间颓然了下来。 “希望没事吧。”张世平喃喃自语。他手中那块长老令牌已收了起来,继而取出拿在手中的是一枚完损无缺的晶莹血玉。 若是细细感受,从这血玉中可感受到林曦儿的一缕气息,乃是通灵宝玉所炼制而成的玄感法器,又以张世平师徒两人精血祭炼过,从而一分为二,彼此之间有种冥冥的感应,远不是那种用千里蝉炼制的玄感念珠可比拟的。 这两枚血玉彼此之间的感应,足有五万里之遥。从滨海城一路往东南方向到枭风岛,其中的路途越有两三万里,而枭风岛到南明岛之间也差不多是那么远,而他徒儿所在的海岛灵石矿脉,就在滨海城与枭风岛之间,相隔不过万里出头。 若是遇到危险,林曦儿只要可激发此玉,张世平便会有所感应,那时候他就可以借助血玉之间的感应,察觉他徒儿所在,施以援手。可要是来迟一步,那血玉自然也会有所感应,龟裂开来,以作警示。 如今张世平手中的这枚血玉还完整无缺,林曦儿应不会有事。可是事关一位元婴修士,由不得张世平不担心,这些老怪物有的是手段,隔绝掉通灵血玉之间的感应。再说那山鬼,最擅长的便是剥皮剜心,仿人模样拟人气息。 一想到这里,张世平的心便猛地揪了起来,好似被人用力地捏着,拉着。 …… …… 而在议事殿外的走廊间,济丰与渡羽两人,一前一后,缓缓地走着。 “秦风真的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吗?”济丰神色淡然地问道。 “没有,倒是我暗中催动阵法,留取了他一团法力气息,不过应该没有什么用。”渡羽翻手取出了一个淡蓝色的小玉瓶。 “没用的,扔了吧。此人精通卜卦之术,单纯的法力气息,是无法追踪到此人的。”济丰真君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师徒两人静静地走着,自从他长大后,便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渡羽真君目中流露着一丝怀念。当时他还只是个刚过膝盖高的孩童,学着师尊模样,扎着小小的发髻,在宗门秘境中日复一日地修行,一晃就已经过了几百年时间,所幸的是他师尊,依旧是如今的这般容颜,不见半点衰老。 既然他师尊已经过来,渡羽真君心中早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刚才的烦忧已然去了大半。 在南州修仙界中,能被成为大修士的,只有真的达到圆满之境,与化神只有一步之遥的存在。至于那些初入元婴后期,或者迟迟无法臻至圆满的,断然当不起此称呼。 不过也有些人出于恭维,也会将元婴后期修士,礼称为大修士。反正这只是一种口头上的称呼,多说一句,又不会有任何损失。 因此就算秦风身为元婴后期修士,但是以他的年龄,秦风断然不是他师尊这位大修士的对手。 两人静静地在廊下行走。 过了一小会儿后,济丰真君突然转头开口问道:“羽儿,你知道秦风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秦风联手玉嵇暗害了秦相山,已是八九百年前的旧事了,当时渡羽都还没出生,他对这人的了解,都是通过宗门以前所收集记载的书籍。 那时候这件丑事传出以后,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秦风与玉嵇两人因此远逃深海,再无影踪。当时追杀他们的人无一不是元婴修士,他们那些人有的受过秦相山恩惠,有的是觊觎秦相山师徒所有的相术卜卦秘法,还有一些纯粹是想着浑水摸鱼,还能不能分上一杯羹的。 “性情偏激,忘恩负义。”渡羽回想了一下,有些不屑地说道。 “呵。”济丰轻笑了一声。 “大约是在一千两百前,还是一千三百年前左右,当时秦相山以一手寻山断脉,占卜吉凶,在南州之中,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之人。当时我曾见过秦风,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家伙,就和你刚来宗门时那般大,也与你那般钟灵毓秀,满身的灵性,却不想几百年后,突然听到了秦相山被他这个义子暗害的消息,当真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你不会也这样吧?”济丰说着说着,突然反问了渡羽一声。 “徒儿哪敢!”渡羽闻言一愣,连忙摇头说道。 “唉,青禾这人太过迂腐,不过这样也好。”济丰叹道。 在渡羽小时候,济丰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闭关了两三年。济丰便将渡羽交托给了青禾,由他代为教导,只不过三岁看老,没想到济丰出关以后,渡羽就随了青禾那般懒散随性,又有些迂腐的性子,改都改不过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奇门术数 “师伯有消息了吗?”济丰提起青禾后,渡羽问道。 “放心就是了,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的。”济丰神色不变地说道。 青禾距离化神之差一步,手中又有洞虚玉骨化身,且带着宗门传承灵宝明玉元光镜,化神修士也不见得能留得下他,再说宗门中青禾的那盏命灯依旧明亮如星,就说明他的情况好的不能再好了。 渡羽想要转移他师尊的注意力,但是济丰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紧接着说道:“秦相山所修行的是《相地诀》,这种奇门术数与我们如今修行之法不同,五弊三缺,四舍二劫之下,从古至今少有相师能不横遭灾祸的。秦相山死于秦风之手,自有其祸患罢了。待你修行到我这一步,自然就能知道得更多了。” “对了,万剑门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济丰突然驻足问道。 “禹行这些年来都在闭关修行,其他一切都正常,没有发现木机散人的踪影!”渡羽缓缓说道。 元婴修士寿元绵长,有时候心有所感,闭关个几年、几十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世俗中有些戏本中,写着天上的仙女下凡后,与凡人相恋,可这终究不过是凡人的臆想罢了。高阶修士有时候一次闭关,便是凡人一辈子,更何论仙人? 即便是有,那也不过是场红尘游戏,痴笑一生,而浑然不知! …… …… 在南海中一座无名小岛,其中一处林木稀疏的丘峦上,一位黑袍修士从空中缓缓落下。 他衣袖一拂,前身丈许远的地方红烟滚滚,从中跳出了一只双首山鬼,只是它身上多处焦黑,还有数十道或深或浅的细长伤口,血肉翻卷,看起来颇为狼狈。它周身发出淡黑的光晕,从左右两个头颅中间,渐渐地有道血痕裂开来,中间有细细缕缕的血丝交织在一起,在黑光中缓缓分开。 ‘哒哒哒……’ 血丝一根根地断裂,足过了盏茶的工夫,地上趴着两只尖额黑面的山鬼。 “竟然被这种蠢物所伤,也是个蠢人罢了。”秦风摘下面具,神情冷漠地说道。 分开后的山鬼,气息更为孱弱,在秦风的呵斥下,它们不敢发出半点哀嚎,只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自行疗伤去吧。”秦风看了地上的山鬼,随意地弹出了两颗赤红的灵丹。 “多谢主人!”山鬼嘶哑地说道。它们连忙一把将地上的灵丹抓起,和着杂草土灰一齐吞了下腹,而后这才蹑手蹑脚轻悄悄地走到旁边,自行疗伤去了。 秦风望着远处,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他轻踩了两下,周围便升起了黄濛濛的灵光,在刹那之间,将他身影完全藏匿了起来。 …… …… 三日后,南枭城附近的海域上风平浪静。 而在海面上有道惊虹急驶,分卷起了白濛濛的海浪,转眼间便飞远,只留下阵阵波涛,渐渐地远去。 红光之中,除了身穿着灰色道袍的济丰真君,还有一袭青衫的张世平。在今日天一亮的时候,就有一位被施展了迷魂秘法的筑基修士,来到了玄远宗宫殿前,送上了请帖。 两人飞了四五百里远后,一座小岛遥遥在望。又过了片刻后,他们两人便在山丘上缓缓落下。 张世平神识一扫,岛中除了一些低阶妖物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他目光沉沉,又朝左右看了看,依旧没有发觉什么异常之处,倒是济丰真君,双目寒光微露。 忽然之间,济丰真君手中多了一卷画轴,他随手一展,这画蓦然消失,而后天地之间突然有一股极为嘈杂的声音传来 ‘轰隆,轰隆……’与那海啸声有几分相似。 张世平只见眼前有道血影一闪而过,而后在他们所站得地方,升起了阵阵黄濛濛的霞光,不知何时,在他们十来丈远的地方,盘坐着一个黑衣修士,此人脸上带着一个半哭半笑的木纹面具,周身有淡淡的黑光萦绕着,只不过在他头顶处多了一道五爪血痕。 “济丰前辈,也不用一见面就这般打招呼吧。”黑袍修士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秦风见到济丰后,却不像之前的那般狂妄,若不是在不远处有两头模样狰狞的山鬼妖物,他更像是一位读书人。 “老夫总要看一看你到底有没有与我交谈的资格。”济丰伸手朝着虚空一抓,手中多了一卷画轴,而在他身后突然间出现了一道面容模糊的血影,煞气涛涛,让张世平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那现在呢?”秦风笑声问道。 “还算看得过去。说吧,做了那么多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也不要说是为了你师尊的遗物了,依你如今的修为,已经是出类拔萃,青出于蓝了。”济丰点了点头,他刚才只是稍微试了一试,确认了秦风此人元婴后期的修为,不是用秘法所伪装的。 “不不不,我这次来,确实是为了秦相山的遗物而来。不过除了这件事情以外,当然还有些事情找你商量一番。”秦风缓缓说道。 济丰翻手取出冥窍石板,往前一送,飘至秦风面前。这三天时间,他已经仔仔细细将这件法宝看了数十遍,又施展了各种秘法,但是并无任何发现。至于张世平会不会有仍留着什么东西,不拿出来,这种事情微乎其微。 “就只有这件东西,没有其他的?”秦风接到石板,双目闪过幽幽灵光,看了几息后,皱眉说道。 “也不必装模作样了,若真的那么心切,你这人早就亲自出手了,哪还这般不急不缓?再不说到底是为了何事,老夫就走了。你擅闯南枭城一事,就此作罢,可若是在这关再胡作非为,等打退海族以后,你便是逃到哪里,也难以平息尊者怒火!”济丰冷声说道。 以如今秦风这般修为,即便是动手杀了张世平这个金丹小辈,只要他不做叛族之事,红月尊者是不会为难他的。毕竟从玄山与溪凤两位尊者离去以后,红月尊者一人面对敖青与千目两位妖尊,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急需后辈中有人晋升化神,分担压力。 第四百九十三章 各取所需 “前辈误会了,我所得的传承确实有所残缺。虽然到了今日,这些许的不足已无伤大雅,但要是能补齐,自然是最好的。当时要是师尊倾囊相授就好了,我如今也不会有这点遗憾,真是可惜!”秦风闻言,轻笑了几声后说道。 听着两人交谈,张世平木着一张脸,眼中毫无波澜起伏,犹如一汪幽泉。他没有冒然去问他徒弟的事情。若是她平安无事自然是最好,可要是她真的横遭不测,济丰老祖多半不会因为区区一名筑基弟子,就和元婴老怪翻脸。 除非是张世平大肆宣传,使得济丰老祖脸上无光,或许才有几分可能。不过这种做法是下策中的下策,张世平就是再怎么报仇心切,也不会这样去做。 修仙界中说到底,还是以实力为尊,仰人鼻息是最无奈的选择! “哼,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夫对你们相师一脉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今日没那心情听你缅怀叨絮!”济丰已是一脸不耐之色。他实在没有心情与秦风这种人多说半句。 “前辈性子还是一如既往般急躁!我这些年来都在海外闯荡,少与人交谈,话不免有些多了。既然前辈不想听,那我就直说了。两百余年前,我在海外某处海域中发现了一处古修士洞府,需要借助几位道友,合力勘破那里残存的禁制。”秦风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以神念传音于济丰。。 “以你的阵法造诣,一道残禁会破不开?”济丰没有立马答应,他反问了一声。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残禁,古时那些大能,又岂是我等可比拟的,这等存在布下的阵法是何等的精妙。不过在漫长的岁月变迁中,那处阵法禁制出了些许的瑕疵,多年来经我全力推演,终于想出了破解此阵的办法。只是这个破阵之法,以我一人之力,是断然无法施展,需要借助几位道友。前辈你也知道,海外茫茫无垠,元婴修士虽然不少,但是能到后期的道友,无非也就那几人而已。不巧的是,我与这几人的关系都不算太好,所以才重回南州。”秦风听到济丰这声反问,他愣了一下,缓缓说道。 秦风取出一枚玉简,递给了济丰。 济丰接过来,分出一缕神识,探入其中,过了几息后,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开口说道:“你这玉简中说得可是真的,有这般好事,你舍得与人分羹?” “怎么样,前辈意下如何?”秦风语气淡然地说道,他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两颗眼珠子,看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 “除了我,你还要找谁?这些年来,海族出兵久久不退,这个关头,其他道友多半与我一般,脱不开身。”济丰恢复成先前的样子,神色平静地传音说道。 “前辈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出身于南州,这种情况我自然是再清楚不过。我这次也是刚回来,前辈还是我找得第一人,想要找齐其他几位道友,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此事不着急!这枚玉简前辈先收着,待人都找齐以后,我到时自会与前辈联系的。”听到济丰有意,秦风有些欣喜地传音说道。 “好,不过为了能让海族早些退兵,道友不如也出些力吧。战事若是早点结束,世梦、缥缈几位道友也可抽出空来,这样也不用道友一个个去寻人!”济丰应下了此事,心眼一转,提议道。 “不了,你们的这些事情,我可没有兴趣去管。我们人族就算是打赢了海族,无非是将海族的那些道友赶得远一些罢了。而我们要是输了,损失的也就是内海的一些岛屿,难不成他们还敢上岸深入南州内陆?这种游戏玩了那么久了,你们不腻我都烦了,实在是没意思!”秦风伸出食指轻摇着说道。 “那好,你若不愿,老夫也不勉强了。”济丰摸了摸灰白的胡子,神色不变地说道。 两人又交谈了好一会儿,交流修行心得。这次两人倒是没有用神念传音,而是直接开口交谈,两人也不避讳张世平这位小辈。 济丰自言‘外无善恶,一心分之’,认为修行应自持本心,清净无染。 而秦风却说‘舍心舍情,堕魔杀身’,他认为修士心思烦杂,唯有斩断一切,方能超脱。 两人所秉持的修行理念,有同也有异,他们一言一句辩论的起来,各自阐述着自身所得所悟,沉浸其中,似乎将身后的张世平,与周围的一切都遗忘掉。 张世平默然地看着,耳朵却竖着,这种情况已然在他意料之外。 可随着他们两人盘膝细说下去时,张世平发觉两人所言皆有其道理,他一时之间又不能勘破,心中便不免迷茫了起来。 “醒来!”张世平耳边顿时传来一声大喝,将他惊醒。 “你尚未结婴,多听无益,且在远处候着吧。”济丰真君背对着张世平,语气淡然地说道。 “是。”张世平对着济丰真君微躬了一下,朝着山下走去。 看着张世平远去,秦风突然之间笑了一声。 “道友为何发笑?”济丰有些不解。 “我本以为这家伙是个蠢物,但还算能耐得住性子,还以为他会忍不住出手为他那徒弟报仇呢?”秦风笑着说道。 “道友,这事何意?”济丰沉着脸说道。 “一个有趣的小游戏罢了,我让那两头山鬼装成他徒弟夫妻两人,这家伙也没什么防备心,竟一下子就着了道,实在是好玩。”秦风指着在两人不远处抓耳挠腮的山鬼。 “道友可知,他那徒儿也是我玄远宗弟子?”济丰看了秦风一眼后,就冷漠地说道。 “是吗?这我倒是不晓得。若是我没算错的话,这次的南无法殿应该是在二十三年以后,就会开启吧,到时需要我助道友一臂之力吗?”秦风有些惊讶地看着济丰说道。 济丰听了就知道秦风睁眼在说着瞎话,不过他沉思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既然道友不知情,那就算了,下不为例!” 残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梦魇 山丘之下,再过数里,就是一处沙滩。 昏暗的天色下,细沙灰黄,在不远处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 张世平负手站着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远处,海天一线,似那将要拉下的帘。在他手中捏着的,是那枚通灵血玉所制成的玄感法器。在刚才时候,他竭尽全力地使自己的心放空,生怕按捺不住,对着这个叫做秦风的元婴真君,起了杀意。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这道理张世平再明白不过,他不想去做那只螳螂。 “唉!曦儿,为师是不是很没用?”张世平闭上双眼,叹声说道。他想不明白,要是那秦风想要他手中的这块冥窍石板,那随便说一声就是了,难不成自己还敢藏着掖着? 或者他干脆了当些,直接对自己下手得了,总好过自己如今这般心痛难受! 这人身为元婴后期修士,已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何必与区区一个筑基修士过不去,张世平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驻足静默了许久,直到天边,残月浮沉。 转身之后,张世平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怒骂,“小子,这就是你说的回报?” 他这时突然发觉自己已不在这小小的海岛上了,而是置身在一座山中竹院前,隐隐约约有股清香传到他鼻中,那是竹与茶交融的香味,勾起了张世平很是久远之前的记忆。 在庭院中有一个身穿葛衣的白发老头,正坐在老旧黄光的摇椅,轻轻地摇晃着,在他手中拿着一包着浆亮的紫砂茶壶,时不时地对着壶嘴抿上一口,看起来很是悠闲! 过了一小会儿后,老头喝光了壶中的茶水,起身正想再泡上一壶,却突然望看了一眼。。 张世平刚想与老头打个招呼,只是老头一看到他就满脸狰狞,手中的茶壶想也不想地便向张世平扔去,他怒喝了一声:“小子,这就是你说的回报?” 看着茶壶飞来,砸到了张世平的额头后,落到了地上, ‘哐当’……一道轻微的破碎声响起 张世平额头上多了一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可他没有去管,任其流过眼角,沿着面颊滴落在脚下的青石石阶上。他缓缓地弯下了腰,捡起了一块碎壶片。 “小子,这就是你……” “报仇啊!” “杀了他!” 院中,林之齐砸了张世平后,怒气不消半点,三两步走到他面前,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大声怒骂。林之齐看着张世平捡起碎壶片后,不发一言默默地看着,他怒意更盛,突然之间,青光一闪,他手中多了一把长剑,想也不想地朝着张世平心口刺来。 “连徒弟的仇都不能报,你既然那么没用,还不如去死!”林之齐怒骂着。在那骂声中,似乎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重重地打在了张世平的心上。 张世平看着长剑刺来,没有躲闪,愧疚地说道:“老头,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而后张世平眼中多了一丝清明,那山中竹院、暴怒的林之齐,还有朝着心口刺来的长剑……犹如被碎石打破的水面,缓缓的散去! 张世平摸了摸额头,汗水沾湿了他的手,此刻后背更是冷汗淋漓!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金丹修士怎么会被茶壶砸到头破血流呢,再说这血玉还在,曦儿说不定还在呢,或是是我想多了,元婴修士应该不会对筑基小辈出手吧? “怎么,梦魇了?”纵然是在夜色之中,秦风在百丈之外就看到了张世平头上的冷汗。 张世平抬头看去,空中秦风与济丰两人正从山丘那边,御风飞来。 “小子,你说的曦儿是吧,不在了。放心,我那山鬼妖宠将她剥皮剜心之时,大发慈悲地将她打晕了,没有半点痛苦!对了,我还拿了个储物袋,你看是不是这个,就知道本君没有骗你!”秦风大声笑道,手中出现了个青色刺绣的储物袋,随意地扔下,落在张世平不远的地方。 “为什么?”张世平走了几步,捡起了地上的储物袋,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秦风头微偏着,用着一种毫不在乎的语气说着,似乎对张世平的疑惑,感到有些奇怪! “秦道友,你做的太过了。”在数丈外的济丰真君,拉着一张脸,冷漠地说道。 只见他手中忽然多了一道画轴,济丰真君毫不迟疑地打开来,从画内飞出许多浑身血气缠绕的人影,体表隐隐约约浮现着一层鳞甲,血影朝着秦风怒吼,一晃就出现在秦风身边,将他团团围住。 “锵”的一声金石之声。 秦风周身多出了几枚小小的铜钱,绽放着淡淡的光华,撑起了一层法力护罩,轻而易举地挡住了血魂手中那凝练的长刀,不待血魂下一刻还有什么动作。秦风不知施展了何种手段,出现在百余丈之外,化为一道惊虹,朝着远处飞去! “有趣,当真有趣!哈哈哈……” 嗤笑声还在空中残响着,也不知是在笑着谁。 …… …… “走吧,那就是个疯子。”济丰满脸铁青,他看着张世平沉声说道。 “我明白的。”张世平眼中血丝,看着这夜色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幕。 “明白就好,生离死别,不过是人之常事。早些放下,对你更好。”济丰真君神色有所缓解,他开解着张世平。 两人驾起灵光,化为两道惊虹,朝着南枭城飞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交谈过。 过个两柱香的工夫,南枭城遥遥在望。 有着济丰这位元婴修士在前,张世平驾着遁光,一齐飞到了城池上空。 “这段时间冷静一下吧,这丹药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吧,老夫这边会与渡羽说的。”济丰在分离前安慰了张世平一句。 “多谢老祖。”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 …… 两人分道扬镳后,张世平飞落在他府院中。 左右无人后,张世平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秦风玩笑般的话语,他一路上好不容易压下的梦魇似乎又要复起的感觉。 他驻足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生生地压了下来。 身影一闪,张世平便出现在静室之中,他从腰带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取出了数粒安神的丹药,一把服下,而后他这才盘膝坐下,尽力地使自己的心重新沉静一些。 (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值得 茫茫的海面上,一片沉压压的黑雾正飞驰着,远远看到这团黑雾的修士,多是慌不择路地转头就跑,实在是离着太近的,则干脆一个个站在飞行法器上,躬身行着礼,不敢直视。 黑雾中有位修士,正是那身穿着黑袍的秦风,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转瞬间他已飞数里。在后面的那些行礼的筑基修士,感受着那股迫人的气息远去,直至没有半点,全都干干净净以后,他们这才起身。 其中一座飞舟上,站着两人,一位面相看起来有些富态的修士,另一个则是个肤色铜黄的精壮修士。这肤色铜黄的修士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大喝了一口,而后这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神色也没有刚才的那般僵硬。 “给我也喝一口压压惊。”那面容富态修士一把夺过徐苏手中的酒葫芦,好似牛喝水一样,哗哗地灌着。 唐虞一口气将这酒葫芦中的酒喝了大半以后,他这才放了下来,“吓死我了,刚才那位绝对是元婴期的前辈,而且这位前辈周身的气息……” 说道这里以后,徐苏赶紧捂住了唐虞的嘴,左顾右看着,神色有些慌张,他呵斥道:“慎言,这等存在岂是我等能议论的!” 唐虞掰开徐苏的手,只见他满嘴是血和油渍,一股腥气直涌着脑门上去。 他刚想‘唾’几声,但是想到了什么,怕被误会了,只好一边瞪着满手是血的徐苏,一边用衣袖擦着血,而后又用酒水漱了漱口,直到嘴里那腥臭之气淡去了,他这才将酒葫芦扔给了徐苏。 “唐兄,对不住了。我这也是担心你嘛!”徐苏接过酒葫芦,挂在腰间,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 “这两条棘鳞蛇,都交给你了。”唐虞指着两人脚下那两条怪蛇。 这棘鳞蛇蛇身约莫手臂粗细,浑身长满了犹如细针的黑鳞,此刻它们身躯还在不停地扭动着,略扁的尾巴卷着两人的小腿。不过这两条棘鳞蛇蛇头都已经让两人斩断,收入储物袋中了,不至于被咬了去。再说棘鳞蛇除了这身蛇皮外,最值钱的就属它的毒液,徐苏两人在海上闯荡了那么久,哪能不精打细算! 不过这棘鳞蛇与一般的海兽,都些不同,黑鳞之下有一层油脂,天然带着腥臭,极为难闻。而且在处理它这身黑鳞的时候,为了保证品质,不能用金石之物碰触到它的血液,最好的方法就是忍着恶臭,从上到下捋下蛇皮来。 刚才徐苏取皮取到一半,不想有位元婴前辈经过,还是那种一看就极为不好惹的,吓得两人也管不上手头的事情了。在听到唐虞快要说错话的时候,他也忘了手头上还有蛇血,就赶紧捂住了唐虞的嘴。 “好好。”徐苏只能无奈地点了下头,之前他们两人商量的是各取一条棘鳞蛇的。 黑雾转瞬又飞了千余里远,再经过一处海面的时候,他双眼突然一动,眼中露出了些许意外。 “海族的这些老家伙偷偷摸摸混到内海来了?果然玄山与溪凤两位尊者不在了,这些家伙是忍不住了吗。算了,别来惹我就行。”秦风俯瞰着海面,他双目中有抹幽光闪过,继而喃喃自语地说道。 在海中,有条二十余丈长的黑影在游曳,一头面容狰狞的黑蛟正看着海底,观察这海中灵脉的走势,也不知道它将储物法宝藏在了哪里,只看到随着他游过,每一小断,就有一颗又一颗颜色各异的圆珠落下,没入了灵脉之中。 南海之中其他的地方,还有好几个海族的元婴妖君,正和熬靐一般,沿着海地的灵脉走势,在不停地放着圆珠。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后,这团沉沉的黑雾在一座荒岛上转了一圈,这才缓缓飞落。 “秦道友,东西拿到了吗?”一位衣着华丽锦袍的老者,看到黑雾后,起身开口喊了一声。 “可以说拿到了,也可以说没拿到。”雾气尽散,秦风走了出来,缓步走到玉嵇面前,他将面具摘了下来,神色懒散地说道。不过秦风此刻身上所显露的气息,却减弱了很多,最多也就是元婴初期的水准。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嵇听到秦风这话,皱眉问道。 “《相山诀》我没有找到剩下的一小部分,实在是可惜了。这块冥窍元鬼砖只是一件容纳魂魄的法宝,不是我所想象的样子。”秦风也有些无奈。 他摘下了脸上这块半哭半笑的木纹面具,揉了揉鬓角,看起来颇为无奈! “那我这阵法呢,道友还需要推演几次,才能寻出破阵之法,最不济也应该找到入阵之法吧。”玉嵇神色难看至极! “我都说了,你要是直接带着我过去那里,让我亲身体验一番,肯定能节约下你大量的时间。”秦风嘴边带着一丝轻笑。 “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再提了。”玉嵇摇头不答应张世平的建议。 秦风不再理会玉嵇,他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了一蒲团,盘膝而坐,那面具就倒扣在身边的草地上。而看到张世平没有离开,玉嵇却放出了灵压,华为一道惊虹,朝着远处飞去。 至于南枭城那边。 济丰与张世平分开以后,这位元婴真君就稍微感受了一下,确认了渡羽在哪里以后,他就朝着大殿飞来! 那玄远宗大殿前放着一尊三足铜炉,腹部扁鼓下垂,圆底,上有双耳,口沿微向外凸,与器身微浮的弦纹相呼应。炉中升着缕缕轻烟,大殿内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济丰从铜炉旁走过,进到了店内。 “师尊,事情如何了?”渡羽真君缓声问道。 “那秦风修为确实是元婴后期,这一点毫无疑问。只不过这人神经兮兮的,性格古怪,我们暂且先别招惹他,免得染了一身的麻烦,不值得!”济丰淡淡地说道。 “那世平那边呢,可要将他唤到秘境之中修行?”渡羽问道。 过了片刻,济丰这才开口说道:“不用了,他身上又秦风觊觎的东西,没事的。” …… …… 数天过去了,在府院静室之中的张世平,他依然盘膝坐着,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雕!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兽皮 与其说是石雕,更不如用顽石来形容更为恰当。 冥思静坐了那么多天,张世平也无非是将心中的不甘压下而已。 因为那秦风贵为元婴后期修士,放在哪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连济丰真君都不愿与之为敌。世上所有的事情,并没有绝对的黑白对错,也没有完美到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做法,该如何去做,该怎么去做,看的是自身所处的位置,因而对于济丰老祖的做法,张世平心中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理解归理解,要让他当做没有发生,唾面自干,那他自问没有办法做到。 随着杂念又渐涌了上来,张世平额头上的青筋根根乍起,如同蚯蚓般在皮下钻来钻去。 “常默元气不伤,少思慧烛内光。 不怒百神和畅,不恼心地清凉。” …… 张世平守心默念了许久,脸上那狰狞之色才缓缓消去,而后他叹了一声,衣袖一拂,收起了青铜灯,起身走出静室,有些奇怪地说道:“这家伙来干嘛?” 在府外站着一位方脸浓眉的蓝袍中年修士,此人长得极其高大,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在他身边还有一头青鳞披甲,头生六角,与麒麟有些许相似的灵兽。 “刘道友,久等了,你这次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刚传到蓝袍修士的耳中,张世平就从白光禁制中走出,朝着他走来。 “张道友,你这人可不厚道了。那联盟丹药管事的任期,应该还有四五年时间吧,渡羽怎么现在就叫我过来接替你了。幸好我这青麟兽刚好完成晋阶,不然他再催,我也不过来。怎么,你是有什么急事吗?”刘子玉声若洪雷,那蒲扇般的大手在张世平的肩膀上大力地拍了几下。 说来也巧,刘子玉这人年纪与渡羽一样,再过几年就满六百岁了。刘家祖上曾出过一位元婴修士,不过那已经是在五六千年之前,极为久远。而在家族元婴老祖坐逝之后,刘家虽然再无新晋元婴修士,但是金丹真人每代人中都会出现一到两个。 …… …… 隔天,在府门前,从一辆马车上跳下了个半大的孩子。 “小心些,别那么毛毛躁躁的,等下安分一些,别惹恼了张真人。”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知道了,明叔你小心。”这孩子笑着说道,他从车上跃下后,就立马转过身来,伸手要去扶那刚要下车的庄明。 “不用,你明叔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庄明从车上下来,取出一枚玉简,轻声念了几句,将其送进那禁制里。 做完此事以后,这位通海商行的掌柜就拉着那孩子,在门外静候着。其间他又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那孩子几句。 或许是见惯了他人的白眼,这孩子对于老掌柜叨叨絮絮的嘱咐,没有丝毫的不耐,眼中反而透着一抹感激。他明白要是没有明叔的照料,他们母子绝对难以呆在南枭城中。他也曾想过找个机会去世俗,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去,不过以他母亲如今的身体状况,要是没有灵气滋养,十有八九会恶化下去。 “进来吧。”杂念清去之后,张世平就立马察觉到了门外两人的到来,施法开出了一道丈许来宽,刚好能够通过两人的门户。 这一老一少两人跨过门户,眼前迷眩刚散去后,就看到张世平从府门前走了出来。 “见过张真人。” “拜见前辈。” 两人先后行了一礼,这孩子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哭哭啼啼,此刻看起来虽有些拘束,但是还算过得去。 “张真人,这是此次的灵材,请清点!”庄明见张世平没有邀请两人入内的想法,就从怀中连忙掏出一个储物袋子,双手奉呈上去。 张世平五指成爪,那储物袋就飞了起来,被他抓在手中。他神识轻轻一扫,没有细算,看了个大概以后,就颔首点头说道:“好,辛苦了。” 他手掌一翻,手心向上,一个储物袋就凭空出现在他手上,随手一抛,落在庄明还没放下的双手之中。钱货两讫后,张世平便立马转身,走了几步。 在他身后的两人却站着一动不动,张世平转头皱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张世平心中尚且还烦躁得很,此刻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这两人,不过他倒还不至于乱发脾气,只是觉得有些不耐。 听到张世平语气生冷,庄明脸上露出纠结之色,低头看了身边的孩子一眼。 他这才连忙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好几张灰黄古朴的兽皮,看着张世平说道:“张真人,这是晚辈从一处古修洞府中得到的几样东西,晚辈眼拙不知道上面到底记载了什么,不知道能否入得了前辈的眼。” “是这小娃儿的东西吧,咦……把东西拿过来吧,老夫看一看。”不过是十天半个月前的事情,张世平可还记得这孩子。 庄明躬身笑着应是,见张世平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他三步当做两步,走到张世平身边,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 在最上面的那块兽皮,大概七八寸长,上面横七竖八地划着好些字,与如今修仙界中的通用文字有着很大的差异,张世平本来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两人的,只是瞥看了一眼,看着这些文字颇为眼熟,似乎是上古时期的篆文,他这才有了那么一丝兴趣。 张世平接看了看庄明手中的这一叠兽皮,大约有两指厚,他伸手拿起最上面写着篆文的那张兽皮,入手有中沉甸甸的感觉,就像是拿着一块十来斤重的铁石。 他将兽皮摊开以后,这才完全看清了上面所有的文字,张世平从右向左,一边看着,一边缓缓地说道:“这张古方可惜了,上面有好几味药材,老夫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是换了个名字,还是已经绝种了。不过其中的丹理,倒也还有几分价值。” 张世平快速地扫视着,眼中兴致了了,直到他看到古方左下角的落款,所用文字又是另一种,竟然与青铜灯那幻化锁链上的文字有几分相似,他稍微停顿了下,而后合上了兽皮,看着那孩子,“说吧,你想用这些东西换什么?” 第四百九十七章 相像 “银狐心丹,真人,这些东西能不能换一粒银狐心丹。”这孩子听到张世平的话后,眼中顿时有了神采,他大声说道,只是说完以后又有些忐忑不安? 张世平听了后没有马上同意或者拒绝,他脸上眉头微皱,在思考着这些东西是否值得。一枚银狐心丹堪比一具金丹初期的大妖,张世平这些年来所斩杀的大妖,也无非不过五指之数而已。 他一张张地翻看着,过了几息的工夫,张世平这才缓缓说道:“你觉得这些东西,值得一枚银狐心丹吗?” “真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庄明小心翼翼地说道。 而后张世平转身没有理会庄明,他看着那孩子,嘴唇微动地说道:“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的兽皮吗?或者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没有了,我父亲留下的所有兽皮都在这里了。至于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说完后他神情有些落寞,银狐心丹的价值他听明叔说过,那就算把他买了,也买不起一丝粉末。 “我记得你店里面的应该有银狐心丹吗,拿给他吧!”张世平转头看着庄明,出乎意料地说道,他衣袖一挥,哗啦啦地落下了数百块灵石,闪烁着各色光芒,看求中所蕴含的灵气,这些灵石无一不是中品。 付完灵石以后,张世平拿着这一叠兽皮,头也不转地就走了进去。 其实他要是动了什么小心思,自然不用多花那么多灵石。一个胆小的筑基修士,一个什么都不懂得炼气小儿,他要是真的想要手中的这些东西,那还不容易? 不过看着孩子一开口就想妖银狐心丹,张世平便知道了他应该有亲人神魂受创。 刚经历了生离死别,看着那孩子,张世平不免起了一些恻隐之心,他取出一青色刺绣的储物袋,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庄明连忙收起了地上的灵石,那孩子直接跪倒在地,连声道谢。 张世平念头一起,直接将他们两人转移了出去。 “这公道也不知为师能不能为你讨回来?”四下无人以后,张世平这才叹了一声,看起来有些迷茫。 他连那秦风的修为都无法察觉出来,但他明了此人修士应该已是元婴后期了,而他方才不过金丹中期,两者犹如天渊之别,因而张世平心中实在没有把握。 “公道?”突然之间,张世平手中的储物袋发出蒙蒙的荧光,从中传出了一道笑声响起。 “看来前辈是不想放过晚辈了?”这声音张世平再是熟悉不过,正是那秦风的声音,张世平一听到这笑声,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到这声音以后,张世平反而没有半点惊慌。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光华一敛,一道画卷自行地从储物袋中飞出,从这画中又传出了秦风的声音来。 ‘唰’地一声,画卷展开,在空中浮沉不定。纸上画中数座青山,其中最高的一座,峰顶有块巨石,看起来就如同一头白猿半蹲,仰天而啸的样子。而在那巨石之上,有个小黑点,似乎是有个人在上面盘坐着。 “你可知我是何人?”画上的那人似乎活了过来,他从白猿石上起身,而后转了过来,从画中远望画外,淡淡地说道。 “前辈自然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张世平心中虽对这老怪物恨之入骨,但是在这关头,也只能忍着称他一声前辈。 口不由心,身不由已,最是可悲! “那我脚下的这山,你应该很是熟悉吧?”画中的人影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黑光,下一刻他跨步从画中走出,迎风渐长,出现在张世平面前,他指着画中群山中最为高耸的那座,神色淡淡地说道。 此人与数天之前的穿着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一身黑袍加身,脸上带着块半哭半笑的木纹面具。不过张世平看得出来,这只是一道幻身而已! “前辈贵为元婴高人,又何必这样戏弄晚辈。这座灵山名为白猿山,是我张家祖地,晚辈又哪能不知?只是不知我张家,到底是哪个地方得罪了前辈?当时在冲灵山脉,秦相山的神魂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且他一看到晚辈后,就夺舍了混魂乌木,引来天劫,想要同归于尽!晚辈也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这才出手的。我愿以心魔起誓,除了从中得到了那件冥窍石板之外,再也没有得到其他东西。”张世平双眉微皱,露出了郑重之色。 他思索着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那莫非是家族中,有哪个不长眼的小辈惹恼了此人,让这老怪物如此报复? 如今张世平也知道了混魂乌木中的那道残魂是秦相山,正是这老怪物的师尊,而秦相山之所以落到这般境地,也是因为此人暗中残害的缘故。张世平可不相信这种人,会因为自己斩杀了秦相山残魂,而特地前来为其复仇。 这种老怪物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张世平回想了那时候,秦相山似乎说了他有好几处珍藏着诸多灵物的洞府,这老怪物难不成是为此而来? “那老家伙杀了便杀了,他也早该死了!修行相术之人,五弊三缺,四舍二劫,躲都躲不了。这老家伙想以我为筏,施法补其自身弊缺,最后横遭杀身之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秦风冷笑了一声说道。 “原来如此,那样此事也怪不得前辈!”张世平违心地应声说道。 “怎么不信?”秦风冷淡地问道。 “前辈,这事情都过了近千年时间,当中的是是非非,只有前辈最是清楚,外人又哪能全知晓?”张世平心中无语。这时他也看出了,眼前的这元婴老怪物,性情已经和常人很不一样了。 “那你知道那老家伙为何一看到你就发狂?”秦风微低着头,伸手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只见这面具之下的容貌,竟然与张世平有几分相像! 见此,张世平默然不语! 秦风嘴角则微微翘了起来,随后更是仰头大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老夫与你张家祠堂画像上的某人很是像?” “难道前辈想说你是我张家先祖不成,不觉得太过了吗?”张世平木着一张脸,阴沉地看着他。 张家祠堂中,最高处所挂着的张家先祖的画像,其模样就与秦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为了先祖安宁,张家在这祠堂周围自然布置着阵法,但是这小小的阵法,可拦不住这个老怪物!至于容貌,便是筑基修士,都能轻而易举地改头换面,更不用说秦风这个元婴期的修士了。 张世平心中不知这个老怪物疯疯癫癫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四百九十八章 补命 “怎么,老夫不是吗?”秦风话里充满着戏弄之意。 “是也好,不是也罢,前辈既然寄神于画中,看来暂时是不想取晚辈这条命了。那不知前辈是为了何事前来?”张世平手负在背后,沉声说道。 突然之间,从张世平双目中射出了一道幽光,而后他身形急退,与此同时大袖一挥,飞快地掐了一道法诀。 两人之见相隔不过丈许,那破邪幽光在眨眼之间,就没入老怪眉心。 同时空中嗡鸣声起,犹如滔滔浪潮,散发着凌冽气息的青色剑光,将老怪身影完全笼罩了起来,青光濛濛。 过了几息之后,剑光散去,那老怪依旧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半步。张世平召回青霜剑,冷冷地看着秦风,只见这老怪肌肤表面,渐渐地浮现了无数道细痕,可那老怪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因张世平偷袭而有半点恼怒。 “砰”的一声,断躯落地,哗啦啦地碎散成千百块。 只是这些碎块中没有露出半滴鲜血,而是融化黑乎乎的浓稠之物,扭动之间又化为人形,在数息之间变成秦风模样,他冷笑了一声:“你这性子还是太急躁了,需得再好生磨砺磨砺,幸好老夫回来的早,不然你迟早变成和许攸旦一样的废物!” “你认识许师叔?”张世平听到这老怪竟然提到许攸旦,皱起眉头说道。 其实他在动手之前,就已经知道他的这些手段,十有八九是没用的。但是与其让这老怪一再戏弄,还不如先出一口气再说。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反正这老怪若是杀他,那早就动手了。 “自然是认识,一个不成器的弟子罢了。他竟为了一个女子而荒废的修行,白白浪费了老夫一番心血,死了也好,省得老夫亲自动手。对了,据我所知,你曾拜入正阳宗,按理应该见过他吧?怎么,他死前没有对你提过此事?”秦风神色不变地说道,只是他那话语之中,那股狠厉尽显无疑。 张世平闻言,看着这老怪,回想起有关于此人的传闻,还有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所作所为,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来,脸上也多了些恍然之色,随后脸色又有些阴晴不定。 过了许久后,张世平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补命?” “看来你似乎有些明白了,那老家伙身陨于我,好不容易苟延残喘数百年之久,却不想到了最后魂丧在你。此中因缘际会,当真妙不可缘!”秦风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意外之色,满面含笑地说道。 “补命这种无稽之谈,你竟然也信?”张世平听了后,沉吟了一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到了此时,他终于有些明白这老怪的想法了。所谓的补命,就是夺取他人的命,补于己身,从而使自身命数大涨,不过这被掠夺之人,自身的命格不能太低! 命格这种东西,虚幻缥缈,哪能真的推测得出来。可人就取了个巧,以修士的修为来断定一个人的命格高低。在他们眼中,命格越高之人,那他的修为就越高;命格低下的,修为也一定高不到哪里去! 但是这种说法,只是一个臆想而已。可信的修士,对此坚定不移。不信的修士,对之不屑一顾! 这就好比世俗王朝的那些帝王,没有灵根无法修行,但是到了晚年以后,又想要活的更为长久,那时候只要一两个低阶的修士,装神弄鬼一番,就能糊弄得过去。 其实那些帝王,哪一个心中会不明白。毕竟在龙椅上坐了那么久,这些人的眼睫毛拔出来,说不定都是空的。 他们年轻时候,一个个都极为精明,就算是老了,也糊涂不到哪里去。这些人之所以相信那些修士,说什么能得长生,那也不过是为了克服对死亡的恐惧,强迫着自己去相信,从而做出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这老怪如今怕也是这样子了,而且此人身为元婴后期修士,魔怔起来则更为疯狂。 见张世平盯着自己,秦风一声冷笑:“怎么不信?那老家伙算我这辈子一生孤苦,注定成不了元婴。不过我不信,你看我杀了他后,现在不是已经结婴了,更是一路晋阶至后期。” 张世平听后,也不再多说什么,那秦风嘴角微微翘起,化为腾腾灰气,消散不见。 徒留下张世平在原地,驻足了许久后,他沉默地回到了静室之中,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不发一言。 要是秦风所说的话不假,那也怪不得当年许师叔在门中,对他照拂有加,有不求什么回报,原来各中的原由在此! 只是这老怪当初收下许师叔的时候,怕就也是冲着‘补命’一说去的。当时许师叔正值壮年,无端端就去世了,难不成也和那老怪有关系? 张世平有些疑神疑鬼地想到。 毕竟那老怪连‘补命’这种说法都相信,心中早已魔怔了。莫说是弑师杀徒,就算是屠灭血亲,他也不会有丝毫的顾忌,反而怕的是手中的刀不够力,手段不够狠! 一想到这里,张世平就顿时就站了起来,在这昏暗的静室中来回踱步,他心中不免生出焦虑与急切来! 当时秦风与济丰老祖在荒岛山丘曾论过道,张世平虽然没有全部听完,但是开始的那一小部分,也就是秦风所说的‘舍心舍情,堕魔杀身’,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或许这老怪物怕是当时弑师之后,掠夺了秦相山一身的修行灵物,在充足的修行资源供给下,修为晋阶极快,便觉得那是因为夺了秦相山的命格,补足了自身的命数。而这人此时还不对自己下手,也许是觉得他如今的修为还低,命格不高,命数不够! …… …… 数月之后,在沧古洋上有道遁光在急速地飞行着,最后在一处幽黑死寂的海域外,这道遁光方才停下。 这处海域正是那九禽秘境所在的黑玄海! 张世平缓缓地落在一座满是黑木怪石的山顶上,他稍微休憩了下,恢复些许法力后,就快步朝着山下的黑海而去。 第四百九十九章 郁郁 他手中的那枚九禽令,正面所写的是‘火鸦上尊’,背面篆文‘九禽’两字。它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恢复如初了,能够再次开启秘境入口。 只是无奈这些年他杂事烦身劳形,实在是抽不开身,这才一再拖延! 加上又遇到了秦风这个心中已然魔怔的老怪,他那从小看着长大的徒儿,更无端遭了毒手,让张世平心悲神凄。 至于秦风所说,是不是张家的老祖,这件事情没那么重要。张家祭奠的永远是那位叫做张施龙的先祖,而不是一个叫做秦风的修士。纵然此人是元婴修士,但是他张家也不会去做那种攀龙附凤的事情。况且对于这种‘舍心舍情’之人,所谓的师徒之缘、血脉之情,他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不过再怎么样,只要人还活着,就要向前看,这日子就得过下去。 此次出来,张世平也没打算在近期内回去, 因而张世平在那秦风离开后,又等了十来天,见那老怪没有再找来,这才向渡羽请辞了去。期间,他寄存在玄远塔中的那件翚鸠羽,也有了着落,竟有修士用一块拳头般大小的五行至木心,作为交换,着实出乎了张世平的意料。 至于到底是何人所买,那他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是宗门的规矩,张世平虽然是长老,但是职责不在玄远塔,他无权过问这里的事情! 不过依张世平所推测,能用这等木属性珍宝灵物,去换取一件奢华,但对修士几无益处的翚鸠羽,十有八九是元婴修士。 不是那些号称仙子仙女的高阶女修,就是想用此物去讨取佳人芳心的痴情人。 待走至山下,到了海边,张世平在腰带上一拍,一艘丈许长的黑木舟,‘啪’的一声,水花溅起。这海水灰黑浓稠,且能腐肉蚀骨,污损法力,张世平可不想被沾染到,因此等到水面平静下来,黑木舟也不再摇晃后,他这一跃而下。 不是他不想直接飞渡,而是此地莫说是金丹修士,便是元婴老怪也无法凌空。 因而通过这片海域的办法,也就只有两种,第一种是多绕些路,避过这里,另一种就是如张世平这般老老实实地乘坐黑木舟。 要是没有了这里独有的黑木舟,那修士一旦陷入其中,等自身法力耗尽之前,要是没有游出黑水,那就是死路一条!不过张世平为了有备无患,特意在在自己的储物袋中,还多准备着三艘。 黑玄海很是出名,想去沧古洋闯荡的修士,只要购买过海图,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这里的黑水,其中的玄妙,大部分修士也是知道的。 之所以没有修士来装取,那是因为这些黑水,不管有没有经过炼制,也不论是用什么容器,用什么方法保管,只要离开黑玄海域,一两天时间内就会变成普普通通的海水。 不然黑玄海域也不会这般荒芜了! …… …… 秘境内,有九座彼此用粗大铁索横联的奇绝高峰,呈半圆形状,从这九座山峰间,又各有铁索延伸而出,足有数十里远,在另一端连着个青银两色交织的石台,静静地浮在这数千丈的高空上。 这偌大的石台上,突然间凭空出现了一道门户,从中跃出了个身穿青衫的修士。 “苏小友也来了?”张世平刚从穿过门户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了一道颇为嘶哑的声音。 张世平立马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在他前方二十余丈外的木姓元婴修士。此人一身青袍,青年模样,只是多了几道细细的眼角纹,多了一丝沧桑,张世平记得此人曾说过他是西漠万林谷谷主。 此人似乎已经不再参悟了,但没有直接离去。 而在他往前,那里有道极其厚宽的背影,盘坐在地,此人最显目的便是那满头的银发,左肩上斜露着一截灰褐色的刀柄,静坐着一动不动! 这次竟然如此巧合,这两人也在此地。张世平顿感意外,他可是拖了好几年时间才来的。 “见过木前辈,此次真是有缘,竟然连尊者都在。”张世平开口问道。 这些年来,张世平也曾探听过这两人的身份。当然他只是稍微打听一下而已,并没有真的调查到两人修的是何种功法,能施展哪种神通。一开始这位木姓元婴修士,曾说过他出身于西漠的万林谷,他沿着这条线索,就轻而易举地查看到了此人,乃是一位元婴中期修士。 而这位整天抱着把朴刀的老者,张世平从这位万林谷谷主那里得知,此人乃是传说中的化神修士。至于这位尊者的名号,张世平就不知道了,木姓元婴真君没有说,他也不好多问。 “确实有缘。咦,这才数十年不见,苏小友修为竟已晋阶至中期,实乃可喜可贺!木某看小友也应该不到三百岁吧,看来再过两三百年时间,老夫就要叫苏道友了!”木东林并没有开口,声音是从他腹中传出,怪不得如此不同! “说笑了,结婴哪有那么容易。前辈这是受了什么伤吗?”张世平有些奇怪,这位元婴真君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伤的样子,怎么用上腹声了? 张世平说的很是小声,怕打扰了百余丈外的那位尊者。 “没什么没什么,老夫嘴皮子不如觉月那秃驴利索,愿赌服输,三十年内不再开口说一句话。”木东林腹中传来了嗡嗡之声。 “觉月真君?”张世平嘟囔了一句,脑中想起了那位唇红齿白,彬彬有礼的和尚,在他印象中,此人似乎并不善言辞啊! “看来小友不姓苏而是姓张,对不对,玄远宗的张小友?”这位万林谷谷主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地看着张世平,出乎他意料地说道。他自问万林谷谷主在西漠的名头也不小,不比觉月这秃驴差,可在自己与这小辈初次见面时,曾提过万林谷,但那时张世平看起来似乎不知道。 因而他猜测张世平应该不是西漠人士。在前些年,觉月这秃驴曾去过南州一趟,还收了个女徒弟回来,他与觉月闲聊的时候,听他说起过在南州的一些事情。其中就有提到过张世平此人! 张世平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心中本想否认掉,但是这心思又转了下,最终点了点头,“晚辈确实是玄远宗弟子,之前的隐瞒,还希望前辈不要见怪!” 没想到自己只是听到觉月真君名字的时候,他稍微嘟囔了下,自己的身份就被识破,心中顿时对这些老怪忌惮万分,一个个都像是成精的样子! “无妨,这种事情最是正常不过了,老夫理解!五年后,老夫将要召开万林果宴,小友要是有空就来捧捧场,如何?”木东林摇了摇头说道。 第五百章 朴刀有灵 “玄远宗的弟子?”张世平刚想出口推辞这位万林谷谷主,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 在场的除了他与那木真君之外,也就是那位尊者了!张世平一听此声音,脸色露着恭敬:“回前辈,晚辈是玄远宗弟子!” 毕竟化神修士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他这般的金丹真人,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尊者一面。修行路上,达者为先。 其实张世平经秦风一事后,对那些真君化神等高阶修士,已然深深地抱着忌惮之心,若是能不与他们打交道,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如他修行到了这般程度,或多或少都会与元婴真君们有所交集。 不说是南州,就是西漠北疆等地,几乎没有一位元婴真君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散修,他们或是一方老祖,或是客卿长老,最不济座下也有门人弟子,以供驱使! 不然他们灵田、药园、坊市等产业,谁人来打理? 一亩最为普通的灵田,一年的收成刨去所有支出后,到元婴真君手中的,或许不过一两块下品灵石的盈利,但是这些灵田若是有几万亩,乃至几十万亩之多,那一年下来所得的灵石也颇为可观。再算上药园、兽山、坊市等地,那一年下来拿到手的灵石就更多了。 再过个十年、百年、乃至千年,所得的灵石已然超乎了低阶修士的想象! 不过这些到了元婴修士手中的灵石,多是下品、中品灵石而已,上品灵石还是要看灵石矿脉的产出,很少有人会用上品灵石去兑换那些下品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其中蕴含的灵气精纯,也算是一种宝物。 元婴修士一次随意的打坐修行,所消耗的灵石之多,也许是一个低阶炼气修士十年都不一定能赚得到的。只是灵石再多,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用了,因为其他的元婴老怪多半也是如此,灵石不缺,缺的是那些珍贵稀缺的修行灵物,因而到了他们这般修为,反倒更多的是用以物易物的方法! 除了灵石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消息的打探! 没有自身的消息渠道,那元婴修士一次闭关个几十年时间,一出来后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什么大事都不知道,也是烦的很。至于向其他同阶道友打听,毕竟那心隔着层肚皮,被坑了都没地方说去,反倒会惹人嗤笑。虽然座下那些金丹、筑基门人,探来的消息也不一定是准确的,但是有个六七分是真的也就够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位金丹修士或多或少都会与那些元婴真君,有所交集,只是自己有时候还不知道罢了。 修仙界也好,世俗也罢,修士又不是跳出五行不在红尘之中的真仙,哪能真的超脱孑然独立于世? 纷纷扰扰世上潮,浮沉随浪至今朝。 那位尊者几步之间越过百余丈,一晃眼便来到了两个面前。 而之前与张世平谈笑的万林谷谷主,在张世平回话后,他双手合十,声音从他腹中嗡嗡传出:“晚辈木冬林,拜见萧前辈。晚辈因与友人打赌,有口无言三十年,还望前辈见谅。” 这位万林谷谷主在为自己以腹发语抱以歉意,不过他与觉月那秃驴打赌输了,既然说好了三十年不开口说一句话,那不管觉月在与不在,自己都自当遵守诺言! “你万林谷的人还不知道白马寺的秃驴一个个牙尖嘴利,竟还敢与他们辩机论禅?老夫教你一招,今后见了这些秃驴,先给他们一刀,你就能清净安生一些了。不然他们就像苍蝇一般,嗡嗡嗡地飞着,惹人心烦。”萧成武怀中的朴刀嗡鸣了一声,他很是意外地看了木东林一眼,而后眼睛一眯,语气淡淡地说道。 “晚辈受苦陀尊者所托。”他低声说道,翻手取出了一枚玉简,头微低着,双手捧呈在前。 万林谷所传承的九禽铜令,在西漠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很多高阶修士都知道,不过万林谷自身实力可不弱,自然守得住这区区一枚九禽铜令!不像张世平这般,手中有什么好东西,还要藏着掖着,以免引起他人抢夺。 玉简一出来后,那朴刀又嗡鸣了几声,竟从中传出了一股厌恶的情绪。在旁边的张世平很轻易地就感觉了出现,他脸上露着一丝古怪,难不成这位萧尊者手中的这柄朴刀已然通灵了不成,竟与人一般有了七情六欲? 张世平没有冒然询问,他再回应了眼前这位尊者一句后,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张世平也乐得当一个透明人。虽然在九禽秘境中,似乎有什么禁制留存至今,不能妄动杀意,但是自己的身份被那万林谷谷主猜破,他可不相信区区的州域,连白马寺的那位觉月真君都能来去自如,又如何能拦得住这位化神尊者? “他要是有什么事情,就亲自来北疆,老夫与这秃驴没有什么好说的!”萧武成看都没看玉简,就冷着一张脸说道。 “苦陀尊者说前辈若是拒了,就让晚辈提下‘镇魔谷’三字,前辈自然会收下的!”木冬林一听这话,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他仍是满脸含笑的向萧尊者说道。 萧武成摸了摸下巴那寸短的银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但随即就恢复如初,而后他那玉简悠悠飞起,被他抓在手中,神识轻轻一扫,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地说道:“好了,你和他说一声,老夫最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十年之后四月初八,到时再会!” 看到这位萧前辈收下玉简了,木冬林方才送了一口气。数百年前,这位萧尊者可是怒气冲冲地找上白马寺,斩断了不知道多少座佛塔,硬是逼出了那位苦陀尊者,幸好最后他那位万林谷闭关多年的太上长老,为两人出面调解了一番,不然这事情是不能善了的。 “晚辈知道了!”木东林双手合十,悠悠说道。 至于这两位尊者所为何事,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探听半句。自己没事就好,别人就不要去管太多。事情越多,这麻烦就越多!要不是苦陀尊者所托,他可不跑这个腿。 少管闲事少吃屁,多管闲事多拉稀! 话音刚落下,他周身的那濛濛青光,亮了几分,一晃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见木东林这人如此识趣,萧武成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南州海族和妖族最近还没消停吗?” “没有半点消停,局势依旧如此?”张世平虽没有亲自到南明岛与那些海族妖族的三阶大妖交过手,但是他执掌了南枭城的丹药事宜,从丹药需求变化,他甚至能猜到几分有关于那些真君的情况,总体有所了解! 第五百零一章 毫无收获 “倒也难为他了。”萧武成听完后,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张世平不知他话中所指何人,也不想去问。他低眉顺眼恭候着,心中却是有些着急了,这枚九禽铜令每一次复原如初,要二十余年时间,而只能维持自己在此地呆上三天不到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珍贵。 萧武成说过之后,脸上眉头微皱,过了一小会儿后,又露出沉吟之色。 张世平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候着,见这位尊者没有再询问自己,他自然也不想去打扰。 最好是下一刻,这位尊者就立马从他眼神消失,不要让他再担惊受怕了。在尊者面前,莫说是自己这个区区的金丹真人,就算是那些元婴修士在此,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静候时,他远远地瞥向了远处,秘境那灰沉沉的天幕下,一条通天的黑色锁链斜射而下,穿透了鲲鹏,又没入黑海之下。那鲲鹏上半身仰首长啼,下半身那条鲲尾从海面下,高高扬起,将欲拍击。不过此刻,在尸身周围似乎连时间都停滞不动了一般,就连那萦绕四周,遮挡视线的黑灰怪雾,从张世平进来的第一次,到如今第三次,几十年过去了,它们依旧一动不动。 张世平听闻过宗门五大秘境中,有一处名为乱风秘境,那里的云和这里的怪雾一般,千百年过去了,也不见得移动过半分。 “等下帮老夫一个忙!” 正当他思量着两者间,到底有没有关系的时候,耳边蓦然传来一句淡淡的话语。 张世平听后,顿时愣了起来,随后又满脸疑惑,他想不明白自己能帮得上一位尊者什么忙的,只是既然这位萧尊者这样子问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应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晚辈虽实力低微,但必定会竭尽全力完成前辈交代的事情的。” 漂亮话谁都会说,张世平总不可能直接开口拒绝吧? “放心,事情很简单,你等参悟结束后,将这须弥袋带出去就行。不过你在此地参悟的时间,或许就要减半了,怎么样?”萧武成面无表情地取出了一个黄皮袋子,要比寻常的储物袋大上几分,看起来是用某种兽皮制成,上面有着一层薄薄的淡黄绒毛。。 紧接着他似乎看出张世平心中的疑惑,又很是干脆地说道: “看你这样子应该对这里也不太清楚吧?这里是九禽教中的鲲鹏界域,你也看到了吧,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存在,竟然能让传说中的真灵陨落,竟然连鲲鹏化形都来不及,当真让人敬畏!真灵陨,天地哀,这处界域因鲲鹏而生,自然也因其而灭。若不是此地过了数十年万之久,寂灭气息消散了绝大部分,那哪怕我们有九禽令护持,也抵不住侵蚀,在呼吸之间,便会魂消魄散。” 萧武成指着远处那,眼中透露着敬畏之情。知道的越多,心中就会越发地敬畏,敬畏着这天,感恩着这地。 张世平听了后,倒是知道了此地的来历,但是仍旧没有明白为何那须弥袋,会让自己在此地停留的时间减半,他有些不解。 只是这位矍铄抖擞的萧尊者,却仍是一脸的从容,不急不躁的样子,“这须弥袋中装得是老夫的一具化身,你这令牌灵光要护持着两人,停留时间自然是要减半了。反正你这次十有八九是参悟不出什么东西的,多一天少一天也是一样的。”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世平顿感奇怪,冷静地问道。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参悟,这位萧前辈就断言自己一无所获,难不成他也是修炼了卜卦秘术,未卜先知? “唉,等事后你就明白了,现在说你也不信!怎么样,考虑得如何,要不要答应帮老夫这个忙?不答应也无妨,老夫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只是你到时候想请教其中的缘由,就没那么容易了。”萧武成很是磊落地说道。 “前辈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晚辈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要是晚辈此次真的一无所获,那还请前辈为我解惑,晚辈定当铭感于心。”张世平听后,心中思量了一番,便很是干脆地应了下来。 果然看到张世平同意后,他将手中的这须弥袋往前一送,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灵光,飞入张世平周身的灵光护罩内。 而后这位萧尊者身后一道旋涡状的门户显化,他转身没入其中,也不多说半句就已转身,似乎是没有什么事情要去做,看起来着急了些。 …… …… 到了第二天晨昏身后,黑玄海域上离海面丈许高的地方,幽幽的灵光聚拢而来,化成以了到在不停旋转着的门户,从中一个青衫修士走了出来,因为此地无法凌空的缘故,这修士一出来后,便如铅石般快速地落到了一块磨盘大的礁石上。 此人摸了摸嘴唇上的胡须,一脸的沉闷之色, 张世平掂了掂手中的须弥袋,呼唤了几声,这袋子却没有任何动静,不见这位萧前辈的化身出来,他也不再此地多停留,很是干脆地取出了黑木舟,朝着外面划去。 这处黑玄海太过寂闷了,不见游鱼也无飞鸟,岛屿上又没有半点生机绿意,唯有一株株的黑木,长得奇奇怪怪。更主要的是此地的灵气,远比外界来的沉闷,其中的灵机几乎没有。修士在此修行,就好似凡人干嚼蜡烛,索然无味。 经萧武成述说后,张世平已经知道了这处黑玄海域,那是因为受到九禽秘境的影响,才到了这样子,不过这种情况要轻一些,无须九禽令牌的灵光护持。 待出了黑玄海后,果不其然,他腰间所挂的那黄皮须弥袋中,猛地一扯,顿时飞了起来,而后一道黄光喷吐中,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数息之后,这濛濛黄光散去,一个童颜鹤发,肤如婴孩的蓝衫老者飘然于空。 这人左右看了看,见这里没有半个人影,他这才望向张世平,声音浑厚:“是不是如老夫所言,你此次在秘境之中是不是毫无收获?” “还希望前辈告知!”这蓝衫老者一晃。 第五百零二章 无相无分 这蓝衫老者一晃,出现在张世平面前,相距不足三尺,他开口悠悠地说道:“既然老夫说过帮你,就一定会说的。不过在此之前你自己且好好想一想,其中到底是何缘由。与其让他人提点,不如自身醒悟来的豁然。” 张世平苦笑了一声,便凝神思索了起来。 见此,萧武成转过身去,随手拘来一团云气,过了数息,他又将其散去,负手在后。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自己若是能想得明白,也不会有当局者迷这句话了。不过这位前辈已经这样说了,他总得自己思量思量,看此次到底是因为哪有原因,以致于自己一无所获,白白浪费了这等二十几年才有一次的机缘。要是想不明白这一点,那他今后也不必来了! 半盏茶过后,在沧古洋上,离海面千百丈高的云雾间,一个蓝衫老者负手而立,满脸悠然地眺望着远处,只见上下天光,一碧万顷。风吹雾散,流云千古。 而在老者背后,一个青衫年轻修士飘然凌空,天上的流风吹动着衣衫,在‘哗哗’地作响着,而张世平却此刻仍闭着双眼,他微皱着眉头,满脸思索之色。 只见张世平右手食指在空中勾画着,速度越来越快。 而后只听到涛涛声起,那沧古洋上那充沛至极的风、水两属性的灵气,竟朝着张世平汇聚而来,萦绕在他身边,最后在他的肋下凝成一对蓝黑色的羽翅,若有若无,虚虚幻幻。 那老者猛然转过头来,眼中露出了惊异之色,他当即移身至张世平背后,细看着那对虚幻羽翅,脸上的惊异之色更浓了几分。 张世平感受着周身灵气的流动,他回忆着之前所记下鲲鹏羽毛形状,欲将其重现,只是在刚凝出个小小的毛尖后,天地间的灵气不知为何就突然狂暴了起来,犹如脱缰的野马,那对双翅顿时崩溃,重新化为了无主的灵气。 “唉。”两道叹息声几乎不分先后响了起来。 “前辈你这是?”张世平看着这位萧前辈,正用着一脸古怪的神情盯着自己,有些疑惑地问道。 “无事无事,你刚才可否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萧武成压下好奇,悠悠问道。 “请恕晚辈愚钝,想不明白到底是何种缘由,莫不是因为晚辈观摩的不够仔细,连鲲鹏羽毛万分之一的神韵都仿不出?”张世平最后想了个自认为还说得过去的理由,他脸色有些茫然,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何? 萧武成抬起手来,在张世平心口处轻点了几下,而后沉声说道: “你这若是愚钝了,那万林谷的小辈岂不是直接兵解得了。你可知他来此秘境多少次了,自结婴后,已有四百来年,近二十次之多,但是所悟所得,甚至比你还差。他尚且无法两年出这对羽翅,更不用和你一般,将要达到凝现的程度。而你加上此次方才俩过三次,这种悟性已然比其他修士高了一大截,实在是不一般!” “前辈夸奖了。”张世平拱手行礼。 “这没什么好谦虚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年轻人就该朝气蓬勃些。”萧武成挥了挥手。 而后他紧接着说道:“你且好生想一想,你自己这几次来秘境,这心到底有何变化?” “变化?”张世平喃喃说了一声,他似乎想到了,神色一变。 “老夫在九禽秘境中见到你的时候,那时候你还非常的年轻,不说心如赤子,倒也符合‘心性纯良’一词。而此次,老夫见你似乎心中压抑着很多的事情,心不定,思绪纷乱,又怎么能真正安静下来去领悟。”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点。”张世平脸色变了变,过了一小会儿,他开口说道。 “免了免了,你就不问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掉此事吗?”萧武成摇了摇头。 他望着张世平,看到张世平没有半点奇怪的地方,这才又带着几分疑惑。但是十余息过去了,两人仍静静地立身在空。 “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晚辈还是知晓的。只不过晚辈看来一时半分是寻不到医治心病的良药了。”张世平苦笑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 萧武成将手收回,缓缓朝前飞去,张世平见此立马跟随其后,他淡淡地说道: “老夫虽然不知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在这世上,人的所有烦恼全在这‘求不得,做不到’六字。江湖水深,众生皆苦。有些人,求而不得;有些事,求而不能。如此这般,反反复复。” “前辈是想让晚辈学会放下?”张世平应声说道。 一句拿得起,放得下,与人说教,那很是简单;写在纸上。也不过耗费些许笔墨而已,可唯独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想要劝自身放下,不再去想,就当做往事如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就好比明知前方是泥潭,自己却仍义无反顾地陷入其中,不得自拔! 听到张世平这般说道后,老者转过头瞥了一眼,用着一种古怪得眼神看了张世平一眼,便转过去,摇了摇头说道: “昔日北疆有个年轻人,满怀一腔着热血,自以为凭借着手中的刀,可以斩尽所有不平事,还天地一个郎朗乾坤。只不过这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未修行时,得罪了世家高官;修行后,又恶了仙门大派,但是这人性子犟,一如既往,可是到了最后,害了家人,苦了自己。然而一切还是没有半点改变,众生无相,好恶无分,真是可悲!” 张世平不知道这位萧尊者,为何说起这些,他觉得有些奇怪,用着疑惑的语气问了一声:“前辈,你好像……” “换了一个人吗?老夫也是萧武成,不过他是本尊,老夫是化身而已?”这银发老者语气淡然地说道。 而后他又问道:“此地就是南州吗?” “回前辈,这里正是南州!”张世平看着老者之前和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两个人,他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第五百零三章 提携 “南州啊,他终是把我放出来了吗?”萧武成叹声说道。 望着这位尊者化身,张世平脸上露出一丝惊诧之容,而后就立马收敛了起来,换上了恭敬之色。张世平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他虽不知道化身具体的炼制之法,但是在典籍上也曾看过一些有关的介绍,按理说修士化身应与本尊一般同思同想。 为了保证化身不诞生出新的意识,修士每隔上一段时间,便要将化身祭炼一番。可从这位前辈的言行举止看来,便是他也能很明显地发现不同之处。不过看样子,这具化身脾气倒是不错,给他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像是先前这位萧前辈本尊那般冷冰冰的样子。 而在这样的影响之下,张世平心中的紧张之感,也在慢慢地消退,戒心随之一点点地消失。 随着两人飞行,在黑玄海域外一座十数里狭长的岛屿,在他们眼中越变越大。此地与黑玄海中的荒山不同,岛屿虽小,但是在蓝天白云下,岛中绿树荫荫随风涛涛,隐隐传来鸟兽啼鸣吼叫声,往外环岛四处那碧蓝的海浪,一阵又一阵地拍打着银白色的沙滩。 “后生,陪老朽下去走一走吧。”萧武成打量了那近在眼前的岛屿,眼中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他转头对着张世平说了一声。 随后,他飞遁速度略微加快了一些,朝前飞去。 张世平开口应是,两人化为流光,十数个呼吸过后,便飞过数里远,前后落在了岛屿沙滩中的一块巨大的礁石上。 萧武成伸了伸腰,深吸了一口气后,又锤了几下肩膀,神色放松地坐在礁石上,望着那广阔的海面,缓声说道: “空气真好,老朽好久没出来,身子骨都有些发僵了。后生,有海图吗,借老朽看一下,好也好知道自身位置所在。” 而在他旁边的张世平,竟也很随意地坐了下来,他听到萧武成的话后,翻手便取出了一块比巴掌略小的玉简,抛了过去。 萧武成一把接过玉简,随意地看了一眼,又将其扔给了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黑玄海域西北方向三十里,还好不远,离南州也不过七十几万里而已。原来此地也有一处九禽秘境,怪不得此地万物寂灭,灵机不复。后生,你手中的九禽令可不要被他人知道了,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多谢前辈关心了,这点晚辈还是明白的。”张世平此刻则是很懒散地躺在礁石上,望着天空听着浪声,脸色从容地说道。 老者见张世平这般放松模样,他脸上亦是带着一丝笑意,“明白就好。对了后生,这些年来南州除了红月、玄山、溪凤外,还有新晋的化神修士吗?” “这些尊者一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晚辈哪能知道?不过晚辈听说百余年前,玄山与溪凤两位尊者好像是飞升上界了,现在就只有红月尊者一人在而已。也不知道上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晚辈要是哪一天有幸修行到了化神境界,定要去看看,不然就白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了。前辈你说……” 突然之间,张世平话语戛然而止,他猛地起身,脸上露出苦笑之色,朝着老者躬身行礼说道:“还望前辈见谅,晚辈刚才也不知怎么了,实在是太失礼了。” 张世平很是不解,为何他刚才的行为举止这般轻浮,又不是自己独身一人?他细一回想,好似这位前辈化身意识觉醒后,就有一股莫名的气息,让他忘记了心中的烦忧,忘了修仙界中前辈后辈之分,自己好似回到了儿时,没有了烦愁忧虑。 萧武成停了之后,他拍了拍身边的礁石,并没有在意,反而带着些可惜地说道: “也不要站着了,坐吧。你竟然能那么快回醒过来,性子倒是不错。不过可惜了,老夫本想让你这后生暂放下心中的忧虑,安生一会是一会儿。烦愁积郁心中太久,可不利于修行。你当为何有那么修士,百年千年过去,修为却仍在原地踏步,便是心境不通。” 张世平见老者好像没有生气,便依着他所说,缓缓地坐在旁边,不过没有坐实,仍有些拘谨。 萧武成搭着张世平肩膀,一把将其按下,他有些不解地说道: “好生坐下,看你这样子,是修行家族出身吧?从小就被教导着规规矩矩,一言一行都太死板了,这可不利于修行。你想一想,世上那么多修行家族,为什么连元婴修士都如此少出,就是溪凤,她也是先成就化神,再创立了家族。你也要好生想一想,该放下的就放下,不要死守着家族宗门,眼界要放开,着眼天地,不要将自己拘在方寸之地。浅水只能养些鱼虾,出不了真龙的。如今小寰界又不是上古灵寰之时,哪有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如今修士能保全自身,已然是万幸了。” 听了老者这一番话,张世平神色一动,刚要站起道谢他这番指点,只是还没站起来就又被老者按在了肩膀上,他微皱着眉头说道: “你看看,这又来?有敬畏心是对的,但也不必要如此循规蹈矩,失了真性情,那你今后的修行便会越来越难。到时莫白白浪费了时间,耽误了修行。” “多谢前辈,只是晚辈有些不解,斗胆问一句前辈,你我这才第一次见面,尚不知晚辈为人如何,就这般相助?”张世平看着萧武成,脸上露出了几丝疑惑地说道 他与这位萧前辈两人无亲无故,自己这一点点的机缘,相信也不会被已经站在修仙界顶峰的化神尊者看在眼中,因而张世平心中实在不明白? 萧武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老朽看你这小家伙悟性也还不错,提携你一下而已。至于你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 而后他话锋一转,有些不解地问道: “对了,你刚才说玄山、溪凤两人百余年前就走了,现在就红月一个人而已。那白芒山镇魔谷那边,还有青蛟、玄龟、千目蟾三族的老家伙,是不是已经蠢蠢欲动了?南州人族是否已经撤离内海了?” …… ps:各位读者大佬,这小说百章之前宗门名字是‘焦作宗’,后面改为‘正阳宗’,你们连免费章节都不来起点看,就不要盗版看完后又过来留言,写的如何如何的了,很烦的!这说明前面写在作家说里面,你们又看不到。还有一些说什么名字句式错误的,正版的修改了,盗版的没修改我又有什么办法!一章小说两个小时,赚不了二三十块,你们留点情吧! 我不是全职作家,也有自己的工作,前面差点太监了,也幸好当时是‘鱼之灯’还有一些读者大佬,一直在支持我,谢谢你们。 第五百零四章 这天地太小了 说完后,萧武成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只是张世平是越听越是不解,这位萧前辈口中说的镇魔谷,白芒山出身的他又哪能不知道?但是这镇魔谷不是五六千年前,万剑尊者将一尊跨界而来的魔头斩杀后的镇封之地吗?而青蛟、璇龟两族的妖尊它们的名号,张世平也是知道的。 唯有千目蟾一族,他只知道这一妖族远居沧古洋上,离南州足有数百万里之遥,族中有多位妖君,至于妖尊这一消息,张世平就不太清楚了。 听这位萧前辈的话,镇魔谷此地竟然还排在三族妖尊之前,不禁让他心中惊讶万分,又很是疑惑。他回想细思了起来,当时在白芒山中万剑门、正阳宗、玄火门等七个门派,其中的元婴老祖与金丹真人便有守护镇魔谷职责。 那么多年以来,白芒山镇魔谷的消息,莫说是金丹修士了,便是一些消息灵通些的炼气筑基修士也是知道的。 而正阳宗六派之所以联手灭了万剑门,所举的旗号缘由,就是以当时万剑门老祖玄机真君,欲图解开镇魔谷封印,盗取魔尊身躯。本来张世平以为这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无非是当时长燊老祖他们杜撰出来的。 以往张世平的心思都在家族与自身的修行上,而镇魔谷又与他素来不相干,因而他几乎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现在想来,还真的是确有其事不成?”张世平皱着眉头,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但是这念头也就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罢了,如今这位萧前辈可还在。他虽然看起来很是和蔼,但是终究是化神尊者,可不能怠慢了。再说他此刻心中也有不解之处,玄龟、青蛟两位海族妖尊他知道,而这镇魔谷与千目妖蟾,张世平可不太清楚,正好可以问一下这位尊者。 他细想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 “回前辈,如今海族正举兵被挡在南明城之外,暂无大事发生。至于镇魔谷的事情,晚辈虽然是出身于白芒山脉,但并不太清楚镇魔谷的事情。只是五六百年前,万剑门的玄机真君欲图盗取魔躯,被其他几位真君所察觉,那万剑门也因此被剿灭了。不过在百余年之前,禹行真君席卷重来,将山中其他门派灭了灭,赶了赶,重立了万剑门。如今这位禹行真君才七百岁不到,已是元婴中期,或许能成就当时万剑尊者那般威名了。” 而后张世平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也不怕前辈笑话了,晚辈当时正是正阳宗弟子,流亡在外,好不容易成了金丹,但是为了家族,如今改了门庭,倒是成了玄远宗门人。没了气节,实在是一言难尽!” 说完之后,张世平叹了一声。这些话,他很少对外人说过,就算是家族中的那些后辈,他也没有提及过半句。当时那位被他所斩杀的宗门客卿,便是用这缘由挖苦挑衅于他,只是随着他修为日益渐长,到了如今,这种话语已经少了很多。 不过这是实情,在情理上张世平终究还是亏欠了。 虽然他与长燊老祖有过约定,若有朝一日成就元婴了,他要出手相助,重立正阳宗。可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金丹修士在禹行真君这位剑修面前,怕是挡不住一两招。 说起来,这位禹行真君可真是了不得,此人如今的年纪也就六七百岁而已,修为就已是元婴中期。张世平实在是难以想象此人到底是如何修行的,已是超乎他想象之外。 王道修也是剑修,年岁与这位禹行真君相若,可修为就天差地别了。 这人与人实在是不能相比! 数十年前,张世平更是从宗门那里得知了一则消息,长燊老祖还有旗云宗、玄火门的两位老祖一起伏击过这位万剑门老祖,可此人以一敌三,反倒是打伤了他们三人。若不是三人携手互助,长燊老祖他们当时怕就得留下一两个了。 也就是这次过后,双方都消停了很多。长燊老祖他们三人过后,远赴深海,寻觅机缘去了。不过如今那南无法殿二十余年后,也快开启了,张世平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赶回来? 老者听后却是皱了一下眉头,他看了张世平一眼,又问了一声:“你确定那个叫禹行的小家伙只有六七百岁而已?” 张世平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只要有人稍微用心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要不然也可以去红月楼那里购买下消息,有关于元婴真君的消息,虽然价格不菲,但是若只是打听他们的岁数,那价格就低的多了。 老者凝神思索了片刻,他又喃喃说道:“看来禹行这个小家伙就是其中一道魔魂了,也不知这些魔魂如今还剩下几头了。” “魔魂,前辈您这话的意思是?”张世平踌躇了一下后,低声问道。 “怎么,不怕老夫了?”老者舒展了眉头,带着几分玩笑地说道: “不过这事情告诉你也无妨,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叫禹行的家伙,十有八九是从魔躯中所诞生出来的魔魂,不然此人修为也不会如此之快,一路修行势如破竹,半点瓶颈都没有。这种玄机合魂的奥妙秘法,每隔上一段时间,便会从魔躯中诞生出三十六道魔魂,各自修行,彼此吞噬。若是这些魔魂之中没有突破到化神期的,那等到魔魂寿尽临死之时,就会重回魔躯,以其法力修为、血肉精华滋养魔躯。但要是有突破到化神期的魔魂,那到时便会真正地唤醒这位魔尊。” 张世平听了一怔,接着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怎么没有人去阻止,不然到时可就要生灵涂炭了。” 萧武成却是哈哈一阵大笑,他朗声说道:“是谁告诉你会生灵涂炭的?再说了,不管是人族也好,海族、妖族也罢,那些老家伙们可是一个个的等着魔尊复生呢?祂不复生,又怎么联系到本尊,从而开启空间节点?” 而后他伸出手指向上指着,叹声说道:“这天地太小了,宛如牢笼,展不开手脚啊。” 第五百零五章 换元转魂 老者话语间带着一股苍茫寂寥之感,天地之间的气机似乎也受其牵引,四方风云渐起,张世平右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心脏砰砰直跳,不自觉地想要赶紧飞遁逃离。 上次给张世平这种感觉的,还是那秦相山夺舍混魂乌,强渡堪比婴劫的化形雷劫。 “后生,你看祂是不是已经恼羞成怒了?”萧武成伸手指着天际。在老者说话间,远处突然无端乍起一道旱雷,‘轰隆隆’地传了过来。 这时,张世平脸色猛然大变,不过他看老者神色淡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双目中带着几分惊骇,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前辈,这是为何?难不成传说是真的,天地之间真的有什么雷公风母这等仙神,还是说我们这小寰界自身已有灵智?” 听了这话,老者怔了一怔。 “仙神之事流传万古,是真是假,老朽又哪能知晓?凡人愚昧,有坐井观天之说,而仙神若有,那对于祂们,吾等修士也不过是井中蛙而已!至于天地是否有灵,依着上古典籍所记载,应该是没有的。你们玄远宗也是为数不多从上古末期留存至今的宗门,当时门中大乘修士对此应该也有记载吧。怎么你没有看过吗?”他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地说道。 与此同时,他将自身所萦散而出的气息收起,天上的风云便不再凝聚,立马就有种溃散的趋势。 张世平脸色有些不自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玄远宗典籍万千,他这些年来也不过是看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再说那种由大乘修士所撰写记录之物,定然珍贵无比,岂是他如今有资格观阅的! 萧武成活了那么久,瞥了一眼张世平,心中就已然明晓了,不过他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多说什么。毕竟法不轻传,道不贱卖,自有它的道理,作为一个外人,他不方便也不必要去多说。他眼皮微睁,拍了拍张世平的肩膀说道: “这等事情,若你有一天走到了老朽这步,该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一句古话,当真是至公至道。不过天地有缺,容得下你等元婴金丹,容得下无智的草木与古兽,却容不下吾等化神之修,三百年一小劫,五百年一大劫,可难受得很啊!这也是为何我们这些老家伙几乎不出手的原因。吾等修士皆是笼中鸟,圈中猪羊,不得超脱,那死后自身修行精炼了一辈子的法力,就会重归天地,弥补残缺。” 说完后,萧武成有些默然。他也明白每一位化神修士的离去,带走的那是海量的灵气,会延缓了灵寰界自身的修复。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玄山、溪凤两人已经先他一步,脱离了此界,而他呢,难不成数千年的修为,全都化为一旦? “前辈,那既然我们所在的小寰界容纳不了如您这般的化神尊者,那您又是如何修行至如今这般境界的。”张世平感知到风云消散,又听到老者这般说道,他面露一丝诧异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刚才的交谈中,张世平也发现了这位萧前辈,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最起码比很多元婴真君要好交流。或许到了他如今这般境界,同修者寥寥无几,而余下的元婴、金丹修士,在他眼中并无任何差别。 张世平自然要趁此机会,多问一些修行上,还有一些积压在心中的不解之事,可不能白白错失良机,事后再追悔莫及。 也许这等机会,一辈子也就只有一次而已! “老朽被本尊拘困太久了,一出来见到的是你,也是修行了换元转魂之法,老朽因此法而生,实乃缘分。”萧武成抚着下巴上的银须,却没有直接回答张世平的问题。 “晚辈只修行过一门《换元术》的神识功法,不过那只是残本而已,前辈所说的是这个吗?”张世平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同时他神识探入玉带中,摸索出了一个锦盒,立马从中翻出了一个极其古朴的玉简,呈给了这位萧前辈。 这是他炼气筑基时候,所修行过的一门神识功法。不过到了如今金丹境界,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修炼此功法了。 “只有上半部换元之术,而无转魂之法吗?不知道也好,这也不是什么好功法。”萧武成没有伸手去接,而只是用眼睛一瞥,就知道了其中的内容,他神色不变地说道。 张世平神色灿灿地将玉简收了回去。 “炼气筑基金丹为修行下三境,元婴化神洞虚为中三境,你应该知晓吧。”萧武成若有深意地看了张世平,这才接着之前的话,说了下去。 张世平点了点头。这修行境界的划分,乃是从上古流传至今,又有哪个金丹修士会不知道?从炼气到大乘九个境界,区区十八个字,道尽了修士一生所求! “老朽不知上古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原本灵寰界天地残缺,凋零到如今连区区化神修士,都无法容纳的地步。在此界之中,吾等修士是无法按部就班地从元婴突破到化神之境。可纵然如此,天地终有一线生机留存,不至于让吾等修士断绝长生之望。不过如老朽这般修士,无一不是先明悟自身,修行到洞虚之境,而后再反哺神魂,将修为强行拔升至化神境界。”老者瞥了张世平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 张世平一听,顿时沉默了下来,这话说得轻巧,但是实际上却是千难万难,不然宗门中青禾与济丰两位大修士,早就修成化神了。 他思索了下,这才开口问道:“前辈,何为洞虚?” “洞者,通也,通玄达妙;虚者,幻也,唯恍唯惚。这不过是老朽一家之言,我且说你且听,不要去细思深究,暂且先记在心中吧。此事对你还是太早了,等你到了元婴后期,再去琢磨。做人和修行一样,最忌讳的便是好高骛远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如今你要先明白自己修行为何,不然就算成了元婴,也会被死困于此,终生不得化神。”萧武成思索后,幽幽说道。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铭感于心!”张世平面露了然之色,用着感激着语气说道。 “好了,老朽也该走了。”萧武成起身,轻笑了一声。 只见老者跨步朝前,而后空中裂开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隙缝,将其吞了进去,就此已然消失不见。 张世平看着那缓缓平复下来的空间隙缝,脸上满是忌惮之色,不由得拉开了一些距离。 第五百零六章 试探 待拉开了百余丈远后,张世平确定了那犹如幽冥旋涡般的空间隙缝,没有再次扩大,而是在缓缓地缩小,他才安心下来,眼中带着几分好奇远远地打量着。 这旋涡起初呈椭圆形状,长丈许,宽半丈左右,在它边缘处散发着冥冥濛濛的幽光,乍一看有些模糊不清的样子,但是张世平运起破邪法目,凝望而去,在他那青褐色的眼瞳中,浮现出了一道较为清晰的轮廓。 只是在那旋涡之中,仍是恍惚杳冥,任凭张世平再怎么运转法力,催动法目,却依然无法再看清半分。 下一刻,张世平闷哼了一声,脸色露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润,他双目瞳孔恢复成棕褐色,静静地看着这道空间隙缝,在数息之间已缩小了近半之多。 “竟然连神识都会被吞噬掉吗?”张世平喃喃自语道,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虽然是第一次看到空间隙缝,但是在宗门与他所收集的各种典籍中,对它的描述可不算少,但是这些典籍上可从未提及此点,不知是被人为故意地隐去,还是这些空间隙缝各有不同? 这些张世平就不得而知,他看了那道隙缝只剩下瓮口大小,快要完全消失的时候,便摇了摇头正欲离去,只是却突然瞥到了一丝青濛濛的亮光,从隙缝之中激射而出,朝他迎面而来。 这道青光迅疾如电,张世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将身子微侧,这道灵光就离着他脸颊不足寸许远,而后一闪而逝,朝着远处飞去,呼吸之间已在两百余丈外。他只隐约地看到青光之中,似乎是一片灰石,形似玉简模样。 张世平摸了摸脸颊,那里有道细长的血痕,鲜血瞬间冒了出来,刚才若他没来得及闪躲,那相信这道青光就会直接从他面门射入,那自己岂还有命在? 他眉头微皱,双目中流露出几分惊疑,又有几分惧意。 不过再思量了数息之后,张世平看了那道青光已飞离了三四里远,只剩下一道极为模糊光点,他眼中反倒是透露出一股坚定之色。 随即他立马运转起鲲鹏羽遁法,化为一道惊虹,全力追逐而去。 在刚才思索之间,张世平就已经排除了那位萧前辈对他出手的可能了。虽然不知道这位前辈有什么深意,但是当下最主要的就是将青光拦截下来,看那里面到底是何物。毕竟若这位前辈真的有什么歹意,刚才早就出手,自己是决然无法逃脱的。 就此,一青一红两道灵光,在沧古洋上飞驰着。 不足盏茶的工夫,这两道青红灵光就已在百余里开外。不过沧古洋上苍茫空旷,区区百余里的海域,不见半道人影,只有海中几头游荡着的二阶的海兽受到惊吓,飞速地潜了下去。至于还有些一阶的海兽,它们刚一感知到那股迫人的灵压,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青红两道灵光就已经从它们头顶上飞过了。 直至又过了一炷香后,张世平又疾飞了近乎四百里之遥,这才在那道青光光华散尽,掉进海中之前,一把抓住了那块玉简。它不是张世平先前匆忙瞥见的灰色,而是泛着一种极有光泽的青银色,本身质地又极为细腻,是一种他所不识得玉石制作而成。 张世平没有立马查探其中的内容,他此刻胸膛起伏不定,气息也有些急促了。在刚才不足半个时辰内,他足足飞遁了五百余里,而寻常的金丹中期修士,半个时辰内能飞上个三四百里,就已是极为不错了。 过了十数息后,张世平待体内的法力平复下来,他这才拿起了这块青银玉简,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 片刻之后,张世平将玉简放了下来,脸上也没有先前的期许之色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无奈苦笑。 “换元转魂之法吗?这位萧前辈也是的,之前说不给,过后又这是这般!”张世平摇了摇头说道。 玉简中的换元转魂之法,有上、下两部之分。 前者为换元之术,也是张世平刚入正阳宗之时,曾经在宗门藏经殿中寻觅到的一种神识修行之法。修行这种换元之法,有种神魂欲裂之痛,须有紫夜养神丹这等蕴养神魂的灵丹相助,不然强行修行,只有伤了自身魂魄。不过张世平当时手中虽无这般珍贵灵丹,但是幸好有青铜灯这等珍宝相助,这才坚持了下来。 他结丹之后,修为之所以能那么快晋阶至中期,多多少少也与自身神魂强大有关。修士肉身、神魂、法力三者相辅相成,关系于修行的快慢,当然这只是张世平自身的猜测而已。 不过与之相比,这块青银玉简上的换元之术,内容则更为齐全,不止是金丹期的功法,就连元婴期也全然记载其中。 而至于剩下的那半部转魂之法,则是被施展了禁制,张世平神识刚一碰触,就立马被其反弹了回来,完全无法窥探到分毫。 张世平翻手将青银玉简收了起来,他明白这位前辈的用意,很明显是不想让他现在就知道这种转魂之法。先前这位萧前辈可曾说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法门。 至于为何不把这功法玉简直接拿出来,张世平摇了摇头笑了一声,他之前好像也说了自己从那秘境中,领悟了鲲鹏羽遁法,想必这枚玉简就是这位萧前辈,对他的一种测试磨炼。他要是说了假话,那他定然无法追到这枚玉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掉入海中,沉入海底。 到时候,张世平想要找寻到此物,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海捞针! 明白了后,张世平也不再多留了,他拿出海图,看了自身所在的位置,而后选了个方向,化为惊虹朝着远处飞去。 …… …… 过了五六个时辰之后,在南州内陆,一座清幽的山谷之中。 突然之间,一道空间隙缝显化,从中走出了个蓝衫老者,而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个红袍修士正盘膝冥思着。 第五百零七章 交谈 “哼!红月道友别来无恙啊!”蓝衫老者怀抱着把朴刀,面无表情地看了那红袍老者一眼,言语之间,山谷里磅礴的灵气似乎侵染了一丝凛冽的锋芒,隐隐伴有嗡鸣之声。 “萧道友,不,原来是你这位萧道友啊!”闭目凝神打坐的红袍老者,好似没有听到萧武成的话,也未曾察觉到有外人来此,他依旧一动不动,直至过了十来息的工夫以后,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来,看着数丈之外的萧武成,方才开口说道。只是红月尊者眼中闪过一丝倦意,语气也不如以往那般铿锵有力了。 “你这人忒没意思,怪不得玄山、溪凤他们两人那么不待见你。欲求逍遥,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说了这一点你还是要和老朽学一学!”萧武成收起了朴刀,身上特意拟仿本尊的那股冷然气息,顷刻之间便散了去。 萧武成朝前走了几步,而后一屁股坐下,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笑意,微眯着眼,在打量着面前的这位红月道友。 先前尚在黑玄海域边缘,离南州海岸足有七八十万里之遥的萧武成,在数个时辰后,就已经出现在了南州内陆之中,也怪不得他之前对张世平说过,小寰界实在是太小了,他们这等修士施展不开手脚。 寻常的路途,对他们这等能够瞬移的修士,长短已经毫无意义了。也就是那空间动荡不定,裂缝丛生的蛮域,还有一些极为奇异古怪之地,才能让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地瞬移,只能老老实实地遁行。 当然在沧古洋上,毫无预兆便显化游荡在任意之地的殇雾,与那些活了数万年乃至从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古兽,也是为数不多让化神修士忌惮之事。 “萧道友怎么把你放出来了,该是直接将你关死得了!”红月尊者皱眉说道,或许是被萧武成盯得有些烦了,他伸手将萧武成那张老脸,推到一边去了。 “我与他双体同魂,若是老朽真的想走,他又怎么可能困得住?老朽留在他身边,无非是想着他那人冲动惹事之时,也好有个帮手。”萧武成拨开红脸上的手,用着一种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老夫且当做你说的是真的吧。”红月尊者有些无奈地说道。 红月尊者看着萧武成腰间上挂着的黄毛袋子,这个比寻常储物袋要大一些的须弥袋,还是在两千年以前南无法殿大开之时,他们两人闯进一处新的界域,在一尊笑口大肚的石像莲座下所得。 只是在他们两人分开以后,红月尊者不知道他那位萧道友身上发生了何事。当时还是西漠白马寺护法尊者的他,直面质问苦陀、渡难、玄悲三人,不知是为了何事。他只知道最后与四人不欢而散,萧武成遁隐北疆冰海深处,随后才以换元转魂之法,分化出了如今眼前的这位。 这两位萧武成,一人性格冷漠,一人脾气古怪,可是红月尊者对此并没有感到奇怪。而且他也能一眼就认识两人来,明显是与这两人极为熟悉。 “什么且当做真的,那难不成还有假的?”萧武成原本半眯着的双眼,猛然张得老大,高声说道。 “好了好了,几百年不见,你还是这老样子。说吧,今日来找老夫,是为了何事?要是没有什么正事,只想玩乐,那你还是去找玄山、溪凤两人吧。”红月尊者有些无奈地说道,随便想找个借口将他支开。 “你这满嘴谎话的老家伙,玄山溪凤他们百余年前就已经走了,当我不知道?”萧武成就差拿手指着红月尊者鼻子在骂了。 任凭谎言被揭破,红月尊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好似刚才说这话的不是他一样。不过他这般做派,却让萧武成快要跳脚起来。 “据我对萧道友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对你说这些话吧。而依你的性子,怕是一脱身应该就会毛毛躁躁地来南州,这件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红月尊者老神在在,很有把握地说道。 如今小寰界中,除了那不可知的东土外,他们所在的南州、西漠、北疆,彼此之间隔绝着漫长无垠的蛮域。虽然连元婴修士都难以横渡,可从上古时期留存至今的那些能够远距离传送的法阵,可还依旧能够使用,只是那些挪移令牌,需要化神修士才能制作,因此在各州中,流传的不多。 不过其实只要肉身足够强横,法力足够充沛,足以抵抗得住传送时的撕裂,那修士就可以无须那挪移令牌了。通常只要修士能够晋阶到元婴期,就可能借助传送法阵,在各州来回了。 只是传送一人也好,数人也罢,这启动传送法阵所需的上品灵石,可没有半点减少,因而每一次传送,通常会有几位相熟的元婴修士一起。这样一来,彼此之间能够分担一些上品灵石,又能相互照应。毕竟能让他们跨州远赴的事情,可不是一些小打小闹。 但是这些在化神修士眼中,三州还是相连在一起的。到了他们这程度,上品灵石也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 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可笑,有的人已经不需要了,而需要的人却没有。 芸芸修士,忙忙碌碌为了不过是几颗灵石,几枚丹药,而劳碌一生,甚至九死亦犹然不悔! 三州人族还有其他几族的化神尊者,加起来也就那么一些人,彼此之间多多少少是认识的。萧武成与红月两人,尚在元婴后期的时候,就已然见过面,算得上是故交旧友了。因而红月尊者对于那萧武成本尊的性格,可是极其了解的。 “唉,都和你说了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老朽来之前遇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后生,是他告诉我的。再说了,这等连金丹修士都知道的消息,老朽随便打听一番,也能知晓。”萧武成看着红月尊者,不以为意地说道。 长生路行 第五百零八章 饶益众生 “那后生没事吧?”红月尊者瞥了萧武成一眼,慢慢地问道。 “有没有事,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死不了就是了。那后生悟性不错,只进了那九禽秘境不过两三次,就悟出了一套遁行之法,也就是现在修为低了些,若是今后修为上去了,再将此法完善几分,那还尚且能看得过去。只是这小家伙修行家族出身,顾虑多了些,不够洒脱自有,事事积郁于心,老朽开解了他几句。不过呢,他能不能走得出来,就得看他自己了。”萧武成一听红月尊者的话后,脸色平淡地说道。 “能入得了你的法眼,那倒也还有几分意思,那后生姓什么叫什么?”红月尊者目光闪动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地说道。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不过你要是开口求我一声,那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只不过看红月尊者生出几分兴致后,萧武成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而后他随意地侧身一卧,手肘驻地,手掌撑着脑袋,长长的胡须垂拖在地。 红月尊者洒然一笑,没有再追问下去。即便萧武成口中的这小辈,再怎么了得,任凭是悟性无双也好,资质绝顶也罢,在小寰界中最多也就能达到他们两人如今这程度。而且他如今余下的寿元也不过数百年而已,要是脱离此界,等待他的唯有消陨这一个下场。 他不想去仿学那些老家伙,为了苟延残喘,躲进蛮域之中,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想到这里,红月摇了摇头,有些忧心地站了起来,眺望着远处那苍茫苍穹。 “你这就没意思了。”萧武成见红月起身,久久不发一言,他便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那小子是玄远宗金丹弟子,好像是叫做张世平吧。不过他若是勘探不破心中魔障,明了己身,那这辈子最多也就是个元婴罢了。”萧武成轻叹了一声说道。 那些金丹元婴小辈,有的一个个修为几百年上千年在原地踏步,有多半那是因为心中蒙尘关锁。 人世间的诸般道理,前人早已说尽道尽,甚至都记在典籍之上,可是到头来能学透悟透的修士又有几人? 名利遮妄眼,法力蒙心智。 修士成败皆于此!得悟不透,那也不过白活一世,终为黄土! 山谷幽静,清风悠悠,除却萧武成这位不速之客,便只有红月尊者一人在而已。这里并没有见到红月楼的其他元婴修士,甚至连奴仆婢女都没看到半个。两位尊者之间的交谈,倒是给这里带来了些许生气。 “金丹,还早得很呢!萧道友,那摩柯曼陀罗华已开,遵循昔日你我两人之约,待二十四年后南无法殿开启之后,你等两人到时须助我一臂之力。你若是同意,那老夫便出手炼制天华丹,解去你等两人神魂上的隐患。”红月尊者叹了一声,幽幽说道。 曼陀罗中有四种天华,天雨曼陀罗华、摩柯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柯曼殊沙华,其色似赤而黄,如青而紫,如绿而红。可以此炼一种奇丹,名为天华丹,它能够使天生魂魄残缺之人,补齐三魂七魄。 萧武成以换元转魂之法,化出一尊化身,乃是他的无奈之举。他们两人其实真的算起来,并没有本尊、化身之分,两人肉身、神魂皆是同宗同源,毫无差别。红月尊者他们这些化神修士,不过是以萧武成两人自身所说,来区分本尊化身之别而已。 这换元转魂之法,远比一般的化身秘法要来的玄妙。若是换种说法,这秘法是将原本的自我,分化成了本我与超我。 只不过神魂最是奇妙,施展这般秘法,让萧武成两人在魂魄上各有些许的欠缺。那些一般的养神蕴魂的丹药、灵物,是没有半点效果的。唯有红月尊者手中的那株摩柯曼陀罗华,以其所炼制的天华丹,对此才有奇效。 “如今也就红月你手中有曼陀罗华,你怎么说自然都随你。只是待他处理完北疆那边的事宜,还需一段时间。放心,他绝对会在南无法殿开启前赶过来的。不过玄山、溪凤两人已经走了,那此事……”听着红月尊者说起了正事,萧武成也收了笑脸,说道最后他也有些迟疑了。 “玄山溪凤两人走的太急了,坏了老夫的布置,不然借着这千年难得一遇的良机,那些半颠半狂、苟延残喘的老家伙,还有那群遗族老鼠,定然难以逃出老夫之手,不说连根拔起,至少也能让他们元气大伤,让各州也能安生一段日子。唉!奈何苦陀他们三人,欲作壁上观,不然玄山溪凤两人离去,倒也无妨。”红月尊者握拳负于身后,沉声说道。言语之间,一股森然的杀意顿起,让谷中的清风都停了下来。 小寰界之中,受天地自身的压制,他们这些修士无法施展全力,自然无法分出高下,而且要是动手太过频繁了,天劫降临的便会越快!唯有在几处尚且自成界域的秘境,能让他们这些化神修士施展出全力,而不怕引来天劫压制! 毕竟南州那些道友之中,为何红月的名声高过玄山、溪凤两人,说到底还是自身的实力,只是红月尊者不想步万剑尊者后尘,灭杀了魔尊以后,引来雷劫,只能无奈遁入蛮域中,也不知是否寻觅到了空间节点,飞离此界,还是沉沦消逝了。 萧武成眼前的这位红月道友不止是对其他修士狠厉,对自己那是更狠!玄山虽是杀入了化神,但是要比狠劲,连红月尊者一半都不如。据他所知,他人苦求不得的空间节点,红月应该是有找到过,只是他并没有脱身离去,反倒是以此设局,引来当时黑蛟与璇龟两族的妖尊,将他们引入空间乱流之中,以此灭杀! 这只是萧武成的推测而已,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至此过了千余年时间,这两位道友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值得吗?你秉性着饶益众生,那谁又饶益了你?不如学一学苦陀他们,双眼一闭,两耳一合,自得清净!”萧武成起身,走至红月身边,亦是远望着,缓声说道。 “无所谓值不值得,世上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吧。再说了此事若成,便是老夫坐逝了也心安了。若是换你那本尊来,他就决然不会问这些了,不然在两千年前,他也不会与苦陀三人分道扬镳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可做不到苦陀他们那般铁石心肠。”红月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轻叹一声,说道。 长生路行 第五百零九章 金髓岛 “你是不屑去学苦陀他们,但你这心肠可是一点都不软啊。一千两百年过去了,老朽想知道寿元将近的你,如今心中可有升起过半丝后悔?”萧武成一脸平淡地说道。 昔日红月以能飞升的空间节点为引,请黑蛟与璇龟两族的妖尊入瓮,但当时他其实早可以借此离去。一旦飞升到传说中的灵界,以红月洞虚期的境界,若天地不再压制,那便如潜龙入渊,再进一步,臻至合体期,也不无可能,如此一来,长生有望! “老夫说了,若是你本尊在此,他就不会问这些了。”红月眼中血光乍起,隐约透露着一股癫狂,他面如冰霜地说道。 说完后红月便闭上双眼,默然不语。 天地不容化神,虽说人力胜天,但终究有所隐患。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办法而已! “红月你的妄念越发重了,还能压制的住吗?你既然不屑苦陀他们寂灵不动、空心空性,那不若学我一般换元转魂,不然今后你怕是难得半刻清明!”萧武成看着红月这副模样,略一思量后,开口说道。 萧武成的话没有得到红月尊者应答,直至过了盏茶工夫。 “不必了,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神魂秘法,老夫这里也有不少。再说了,比起你这个莽夫,我在神魂术法上的造诣,比你高出不止一筹,老夫自己什么情况自己清楚,不用你多操心。待明日紫气初生之时,老夫便开炉炼制天华丹,为你解去换元转魂上的隐患,不然到时南无法殿之行,你们两人怕是帮不上多大的忙。”红月尊者皱了下眉,说完之后便拂袖转身,朝着谷中一侧走去。 “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好。”萧武成叹了口气,跟随在红月身后。 两位老者结伴而行,不过走了几步,身影如幻,已然越过了数十里地,出现在了山谷外,走在山林之中,隐约传来了交谈之声。 只是太远了,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着什么。 而在另一边,张世平还在沧古洋那茫茫的海面之上,他哪能想到先前与自己谈笑的这位萧前辈,不过过了区区五六个时辰,便已经越过了七八十万里之遥,到了南州内陆。 张世平在云间缓缓飞行着,速度并不快,因为此刻他正凝神回想着那位萧前辈所说的每一句话,将其又重新记录在玉简之中,一连复制了三份,以免自己记岔了。 之前若不是担心冒犯了前辈,张世平都想直接拿出留影石,将这位化神尊者的容貌还有他所说的每一句,全然记录下来。 这等人界顶修随口戏说的几句,或许就是一些元婴修士都不曾知晓的事情,就像夏虫般,若无他人亲口告知,岂知有寒冰?张世平估摸着自己就是那只虫子,不过幸好自己有几分自知之明。 在张世平眼中,最重要的不是这位萧前辈最后赠予他的‘换元转魂之法’,而是自己从他那里得知的事情。不论是那魔魂之事,还是晋升化神之秘,都远远超过了那道秘法。 那晋升化神,依着萧前辈所说,这小寰界天地残缺,修士不能正常晋升,唯有通达明悟自身,达至洞虚境界,而后再反哺神魂,强行拔升,方成化神。这般说法,实在让张世平心中惊异惶恐,同时也暗道为何宗门青禾、济丰两位元婴大修士,久困不得化神。 不过这化神之事,对张世平还是太过遥远了,与其多想,还不如先考虑怎么提升自身修为,完善自己如今所修的诸多功法秘术,还有多收集准备一些有助修行的灵物,不然若是哪一天金丹圆满了,自己没有万全准备,怎敢去渡元婴劫? 那萧前辈一开始说的不错,修士脚踏实地最重要,好高骛远,实不可为! 与其去想这些对自身毫无用处的东西,还不如好好想一想万剑门禹行真君是那什么魔尊魔魂的事情。虽然这只是那位萧前辈的各人推测,但是这等修士的一言一行,都应该有所依据,并不是张口便来的。 张世平不知道王老组知不知道此事,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因为他这百余年来与王老组见过了两三次面,但是他从没有听其提到过魔魂一事。而且听萧前辈所说,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化神修士,在暗中关注着此事。 若是万一王老组他们,打得过那位禹行真君,那说不定那些化神老怪就会出手相助。张世平可不想看到王老祖莫名其妙地死去。 突然之间,张世平身形一滞,散去了遁光,停在空中, 张世平当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枚海图玉简,神识探入其中,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后,他在那多如繁星的岛屿中,找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岛屿,名为金髓岛。这座岛屿是他与赵无邪两人约定见面的地方。 在他之前刚到南明城时,遇见了以往正阳宗的那位赵师叔,不过现在两人同为金丹修士,按着修仙界的规矩,那用道友相称便可。 他们两人约定好一年之后,在这座离南明城四十余万里的金髓岛见面。如今张世平所在的地方,距离金髓岛不过三十万里左右,他估算了下,若是一路无事,那自己花上三四十天时间,就应该能赶到此地。 不过到了此地,那与两人所约定的一年之约,还差不多有半年左右。 张世平收起了玉简,心中想到,“若是自己先回了滨海城,也待不了多久,还不如先去金髓岛等着,也省去来回奔波的工夫。” 而且张世平不知道王老祖如今身在何方,到底是还在沧古洋中某处寻觅机缘,还是已经回到了正阳宗在南海中的驻地青寂岛。 想定以后,他当即调整了下方向,化为一道红色流光,朝着金髓岛方向赶去。 其实在正阳宗那么多金丹真人中,能让张世平真心实意喊上一声师叔的,只有一个半。其中的一个,便是许攸旦许师叔了,两人不是师徒,胜似师徒,奈何当时一别,便成永远。另外半个,就是那位玉洁真人了,昔日在胡家村之时,她对张世平算是极为不错了。 至于这位掌门之子赵无邪,张世平在正阳宗之时,也不过是与之打过几次交道,那时候张世平还是筑基期修士,实在与这位赵师叔说不上什么话。只不过如今百余年过去了,他也成了金丹修士,修为超其一头,实在是世事难料! 第五百一十章 来人 四十余日后,残阳夕照,金粼粼的波光铺满了海面,在沧古洋中某处海域中,归巢的海鸟在海岛上低空盘旋着,扑棱棱地先后落下,有的钻进崖壁上的缝洞,有的挤进半坡上的土洞里,呱呱吖吖地叫了个不停。 直至天边最后一缕光芒黯淡了下去以后,这里方才重新恢复了平静,不过此刻却仍有一些动物在夜色中游荡着,那一双双冒着青光、红光的眸子格外醒目,远处偶尔传来了几声沉闷的嘶吼,还有那短促的惊悸声,然后又很快寂静了下去,显然是有一些妖兽野兽之流,有所收获。 天上玉轮高悬,银河漫天,清辉洒落。 海上有薄雾弥漫,随风飘动。 忽然有道亮光闪动了下,又过了盏茶时间,便见到一道淡红色的光芒,风驰电掣地飞遁而来。直至到了岛屿附近以后,这道遁光将速度减慢,光芒缓缓黯淡了下去,这才看清了来者,那是一个人族修士,身穿着一袭青衫,二十来岁的模样,只是此人双眸深沉,像是历经风霜世事,不似年轻人一般眼中有光,而且此人没有凭借任何飞行法器,就飘然临空,便可知这青衫修士至少是金丹期修为。 在低阶修士眼中,那保不齐会在心中嘀咕上一声,一个老怪物又何必装成那般年轻模样! 这青衫修士便是从黑玄海域赶往金髓岛的张世平,他二十来岁便筑基成功,而后九十来岁便一举结丹,成了那金丹真人,如今过了百年来时间,他再进一步达到了金丹中期的修士。金丹修士寿元通常在八百左右,而凡人七十便已是古来稀,以张世平两百来岁的年纪,那也就相当于凡人二十来岁而已。 他没有冒然靠近这金髓岛,而是神识大放,覆压方圆十来里地,而后又在岛屿附近腾转挪移了几处,这才将这座岛屿里里外外全都扫视探查了一遍,而后他又有些不放心,神识又朝着海中蔓延而去。 修行了多年‘换元功’的张世平,神魂比寻常的金丹中期,要高出一截,他如今的神识已经不比那些金丹后期修士弱了,不过与那些金丹圆满的修士想比,那还有些距离的。 张世平如今神识外放,所能查探的距离那足足有方圆百里之广,可几乎没有任何一位金丹修士,会全力催动自身神识,他也很少那样做。 因为一来,金丹修士即便是全力催动神识,延伸至百里之外,但到了那般遥远的距离,他们感知到事物那已是极其模糊了。这时就是一个筑基修士,只要施展起一些敛气隐匿的法门,就能很是轻易地躲过金丹修士的追寻。当然若是在此之前,金丹修士有留下什么追寻的手段,那就另说了。 另外让人心生顾忌的是,一旦毫无保留地催动神识,那若是周身有发生了什么危险,修士的反应就没有那般灵敏了,这样一来也容易发生一些不该有的意外之事。这就好比为何那些元婴修士,都能元婴出窍,但几乎没有一个会大大方方地祭出自身元婴。 而如今张世平之所以连选个落脚处都这般谨慎,那是因为月余前,他所栖身的一座海岛,竟然是一头不知沉睡了多久的古兽,化身为岛,背上都覆着一层土石,长满了灌木杂草。 而又因为这等古兽沉眠时,它们生机几乎是完全内敛起来的,不透露出半点气息,与土石无异。那时候张世平神识随意一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落下休息了。 是夜,恰逢这头古兽醒来,一时之间地动山摇,土石崩裂,那凶蛮的气息迸发,将张世平从修行入定中惊醒了过来,吓了他一跳。不过幸好这头古兽没有发现自己背上的虫子,而是自顾自地在海面上游荡了百来里,这才朝着海底潜了下去。 张世平则是趁此飞离了,虽说有惊无险,可也将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沧古洋茫茫汤汤,遇到这等犹如海岛的古兽,甚至比遇到堪比元婴的四阶妖君还难。张世平活了那么久,出海了那么多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古兽。 不过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此经历,事后张世平心中仍有余悸,他当时若是一不小心选了个山洞落脚,说不定就被古兽一口吞下了。因而他如今选个落脚的地方,都要谨慎再谨慎。 张世平再将岛屿附近的海底礁石,都查探了一遍,没有发觉到任何不妥之处,他这才安心地飞落而下。当即他随手祭出二十余件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阵盘阵旗等布阵器具,一晃这些器具便没入泥土之中,不见踪影。 而后随着张世平口中法诀轻念,手中又配合着接连打出了六七道法诀,他周身数丈方圆升起了清濛濛的灵光,一闪之后此地多出了一片不起眼的低矮灌木杂草丛,海风一吹,飒飒作响,又那还能看得到半个人影。 身在阵法之中的张世平,并没有再多做什么事情,他随手从腰间的储物玉带中取出蒲团,置于地上,盘膝坐下,而后又掏出了两枚红光闪奕的中品火属性灵石,两手各握一枚,运起功法,安然静坐,恢复起之前一路飞遁时所耗损的法力。 …… …… 玉兔落沉金乌升,一些早起的海鸟,扇动了下翅膀,扑腾了几下飞了起来,在岛屿附近低空盘旋了一会儿,而后一头扎进了翻滚涌动的海浪中。过了十数息后,这些海鸟才浮了出来,喙中叼着几条小鱼。 阵法之中的张世平,手中的那两枚灵石光芒已然极为黯淡,‘咔嚓’一声,灵气完全耗损后的灵石,随着他轻轻一捏,碎成几块不起眼的玉石。 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碎玉石随手丢在了地上。 张世平正想收起阵法的时候,突然之间,他朝着远处看去,在七八里外那里正有数道颜色不一的遁光。看样子正朝着他所在的这座金髓岛飞来。 第五百一十一章 故人徒 他动作停顿了下来,放出神识略一感知了下,那里共有六人,其中只有一个修士所显露的灵压气息在金丹初期,余下几人都只是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的修为。 只是这位金丹初期的修士,所流露的气息与赵无邪完全不同。 他眼中露出一丝狐疑之色,因为这一行人所飞来的方向,正是他所在的这座小岛。张世平沉吟了一下,挥手将这个简陋至极的阵法收起,而后施展起土遁之法,没入山石泥土之中。 说来也怪,张世平土火木三属性灵根之中,火属性灵根高过了土木两种灵根,而且他主修的功法又是《火鸦诀》这等火行功法,但是金木水火土这五行遁法之中,他最先领悟的确实土行遁法,最为精通的也是它。而另外四种遁法,张世平对于火遁之法,至今只掌握了些皮毛而已,其他的三种还依旧是一窍不通。 只是因为九禽秘境的缘故,他所领悟《鲲鹏羽》飞遁之法,后来居上,就算是那些风属性异灵根的金丹道友所施展的飞遁秘法,在同等修为之下,也要逊他三分!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修行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再与其他道友交谈的时候,发现其他人也是这般,领悟了第一种遁法以后,就很难领悟到其他的遁行之法。 至于这个阵法虽然是他随手所布,但是张世平自信那些那几个筑基修士是无法察觉的。可在他们几人身后,还有那个金丹初期的修士,这等阵法在他神识笼罩范围下,那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过了不一会儿,那六人不出他意料,果不其然降落了下来,离他先前布阵的地方,隔着不足百丈远。这也极其正常,因为金髓岛方圆三千里之内的海域中,也就只有这一座孤岛了。 数千里的距离,金丹修士不放在眼中,想要去下一个地方,不过是多耗费四五个时辰而已,可对于筑基修士,那错过了此地,他们想要到下个地方,即便是一路顺顺利利,也还要多花上一两天的工夫。 而在地下数十丈身的地方,浑身被黄濛濛灵光包裹着的张世平双眉却不经意一挑。因为他之前还以为是这一行人是哪个宗门的金丹道友,领着门下的筑基弟子外出猎杀海兽,寻觅机缘的。但是如今近距离一瞧,情况却不是如此,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那五个筑基修士双手双脚上,各拷着大小不一的银色圆环,上面光华流转着。 只见那个一身青色儒衫打扮的金丹初期修士,在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拍,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圆环,以五人身上的圆环样式别无二致。他环视了那几个筑基修士,待看到其中一个身段婀娜,面容艳丽动人的白衣女子只是,此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那白衣女子,还有她身边的一个中年模样的修士怒目而视,张口想要怒骂,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显然是被施了什么禁言的法术。 见此,这位青衫修士冷哼一声,他将手中的银环,轻轻一扔,听到几声极其清脆的环佩清响,那个明晃晃的银色圆环,迎风渐长,且分出了好几个同样的圆环。 随着这些银环上的符纹,灵光流转,一个个阔涨了起来,一个呼吸的工夫,便成了方圆数尺大小,而后灵光一闪,出现在了其中四位筑基修士的脖颈上,将其紧紧地禁锢住,浑身的气息顿时消散,看样子全身的法力应是被银环完全锁住了。 那五个筑基修士中,只有一个长得干干瘦瘦,眼眶凹进去的中年筑基修士,脖颈没有被银环禁锢住。不过他双手双脚上的圆环,亦是发出了灵光,将他的气息从筑基后期,猛然压制至筑基初期。 “好生看住他们,别出什么差错了。”那位青色儒衫修士施展完后,冷声对着那干瘦修士说道。 “好的,陈师弟。不不不,瞧我这嘴,该打该打,晚辈谨遵陈师叔陈真人旨意!”那干瘦修士讪笑地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白,他当即用力地连拍了自己好几下嘴,又朝着那青衫修士连连躬身,弯的好似一条死虾。 “陈师叔,您之前说的那事情是不是真的,能让我修为大增,也可以成为金丹修士。”干瘦修士打完自己以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那青衫修士。 “本座岂会口出狂言,骗你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放心好了,本座到时候自然会为你引荐的,那时你我就都是金丹真人了。”青衫修士冷哼了一声,沉声说道。 “多谢陈师叔,多谢陈师叔,就算晚辈哪天有幸成了金丹修士,也一定以陈师叔马首是瞻,绝无二心。”干瘦修士听完以后,直接跪伏在地,连磕了好几下头。 只是他在磕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可待抬起头以后,他满身土灰草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是满脸的献媚之色! “哈哈哈哈。”见眼前这位干瘦修士这副模样,青衫修士畅快地大笑了起来,而后他伸手猛然一拉,那白衣女修一下子就被他挽进了怀中,那手已经按在对方那对丰满挺拔之上,不停地揉搓起来。 而那白衣女修满脸羞愧之色,她想挣脱的时候,身上的五个银环就立马浮现出灵光来,让她动弹不得,只有那两颗眼珠子在转动着,满满地绝望之色。 那先前在白衣女修身边的中年修士,满脸涨的通红,想也不想地冲了过来,而另外两个筑基修士,对这种情况好似已经见惯了一般,他们一副认命的样子,低着头不发一言。 “雷师弟,别让师兄难做啊!刘师妹得到陈师叔垂爱,那是她三生有幸。”只是中年修士还没来得及靠近那位青衫金丹修士,就被这个干瘦修士一闪身,将其撂倒在地,而后此人一脚将中年修士整个脑袋踩进了地里。 而这青衫修士环抱着佳人,走了过来,低头看了地上的中年修士一眼,笑着说道:“雷师侄怎么了,还想看啊。好,今日师叔我就让你看个够!” “陈彬,你这样做就不怕不得好死吗?明心太上长老,还是其他几位老祖知道了此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雷昀厉声说道,只是他这模样,倒是让陈彬更为放肆地笑了起来。 “师叔的事,就不劳师侄你操心了。至于老祖们会不会知道此事,你猜一猜如何?”青衫修士止住笑声以后,双眼微微眯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而在一里开外的张世平,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古怪得笑意。因为他先前还觉得五个筑基修士中,那个被踩在地上,还有那个白衣女修,他好似在哪里看过? 张世平正皱眉回想着,又听到他们说起明心太上长老,这才恍然回想了起来。 原来这对男女修士就是二三十年前,曾跟随在闵材全与金大通两人身后的三个弟子中的其中两人,好像是闵材全所收的弟子。 当时那闵材全肉身损毁,与金大通两人回去明心宗后修养,一下子闭关了十余年之久,他这才自身情况稳定了下来,而就在数年前,明心宗的闵道友、金道友两人,还特意来枭风岛拜访过他。 第五百一十二章 异样金丹 至于那个青衫金丹修士,还有另外的三位筑基修士,看样子也应该是明心宗的弟子,不过这些人,张世平就不认识了。 而那青衫修士说完以后,见那中年修士雷昀双目通红,是愈发得意张狂起来。他怀抱着那动弹不得的白衣女修只走了十来步而已,就将其放在那草地上,立马轻车熟路地解去了白绸腰带,拉起团成一团,随手往后一抛。 那干瘦修士似乎很了解青衫修士的癖性,当即蹲伏了下来,用膝盖顶压在雷昀的脖子上,双手用力地将他的头,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转了过去。 白绸腰带在空中散开,恰巧地飘落至雷昀脸上,那干瘦修士立马将其扯开,而后拿在手中深深吸了一口,在雷昀耳边陶醉地说了一声:“真香啊!” 正将女修身上的肚兜一把扯掉的青衫修士,听到身后那干瘦修士的话,俯在女修那雪白的玉颈上,添了几下,起身转头笑说了一声:“雷师侄,刘师侄这身子不止香,还很……” 只是青衫修士这话还没说完,数道纤细之极的青色光芒,就将其透体而过。而后在他身边蓦然出现了一人,此人五指成爪,在青衫修士丹田处一抓,下一刻就身幻如影,出现在数十丈之外。 青衫修士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躯一下子断成了好几截,热腾猩红的血液‘嗤嗤’几声,喷的倒出都是,而后那突然出现的修士心念微动,周身的几道青光,飞射出一道,绕在了那干瘦修士的脖颈上。 直到这人停下不动以后,在场的筑基修士方才看清了此人模样,来人竟也是一位青衫修士。而且两人的衣裳样式,竟也有七八分相像。张世平面无表情地瞥了地上的那已断成几截的青衫修士,又环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这才收回了目光。 那些筑基修士心中先是一惊,而后看到青衫修士的断躯,他们这些人这才大喜了起来。只有那个干瘦修士神情僵硬,动也不敢动,生怕步了陈师叔的后尘。 张世平抬起手,他那覆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火焰的右手中,可以见到整个手掌还沾染了不少的血液,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手中之中那颗正一跳一跳,欲要挣脱的红彤彤的圆丹。 “前辈饶命!”从手中的这红彤圆丹中,传来凄厉的求饶之声。 张世平没有理会,他左手轻轻一弹,一点黑幽幽的火星,落在了那尸身之上,顷刻之间,就将其燃成了一团灰烬,只剩下了六个储物袋子。 见此张世平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反而是催动了神识,又将附近方圆十来里,以及百余丈深的地底,尽皆扫视了一遍,没有发觉半分异样后。他将手中的这枚红彤彤的异样圆丹一捏,确定了这就是那青衫修士的金丹,而那人确实已经被自己斩杀了。 这时他的脸上,才流露出了一丝古怪之色,之前他还以为这是那青衫修士金蝉脱壳之法,不想斩杀这人,与斩杀一个筑基修士一般,没有半点的难度,以致于张世平对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因为刚才青霜剑所化的青光剑芒,将其透体横断的时候,张世平没有发觉到这位青衫修士本命法宝有半点反应。金丹修士受到袭击,就算之前所布下的符箓、法宝诸般手段没有来得及起效,那本命法宝也会有所反应。 毕竟本命法宝与寻常的法宝不一样,经由金丹修士真火祭炼多年,灵性十足,只需要金丹修士心念一动,就能发挥出大半的威力。张世平虽然不觉得那这金丹初期的青衫修士会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也没意料到,竟然一招就将其毫无反抗地斩杀掉。 不过焚化了青衫修士肉身后,只留下几个储物袋子,不见那本命法宝的半点影子,张世平这才肯定了,这位青衫修士莫不是刚结丹不久,连本命法宝都还没来得及炼制? 只是让张世平不解的是,此人若是结丹不久,那为何不回南州明心宗好生修行,先稳固了金丹修为,而后再好生炼制一番本命法宝,怎么还在沧古洋上,行事还这般张狂?想当初他结丹后的前数十年,可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生怕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直到自己本命宝塔炼成,又祭炼了十余年后,他心中这才有了些许的底气! 见张世平沉默不语,那明心宗的几位面面相觑了起来,生怕刚走了狼,后头就来了虎。 “前辈饶命,晚辈是明心宗金丹修士陈彬,还希望前辈看在明心大修士的份上,饶过晚辈。”这颗红彤彤的金丹中,又出了一声求饶。 “明心宗的金丹修士陈彬,怎么老夫从没听到闵道友还有金道友提及过?”张世平冷笑了一声,而后他略一激发黑炎,就听到了金丹中传出一声惨叫,便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了。 紧接着张世平从玉带中取出了个锦盒,将这颗异样的金丹放了进去,又啪啪几声,在合上贴了数张封禁灵符,这才将其收入了储物玉带里面。 不过张世平倒没有直接将这人神魂直接焚灭,毕竟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金丹竟然是通红之色。一般人族金丹修士,不管修行了何种法门,所结成了内丹都是金黄之色,这也是金丹修士称呼的由来。而如海族、妖族这些三阶大妖,它们结成的内丹那就颜色各异了。 做完这些事情后,张世平衣袖一拂,一件玄色衣袍就盖在了那个衣带开解,春光半露的白衣女修身上。而后他朝着雷昀走去,瞥了一眼那个不知所措的干瘦修士,冷哼一声,那人也不是真还是假,双腿一颤,软趴趴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聒噪!”张世平冷漠地说道。 一听到这呵斥后,那干瘦修士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头抵着地,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浑身仍颤抖着。 “你是闵道友的弟子吧,叫什么名字?”张世平看着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雷昀,轻声说道。 第五百一十三章 血魄炼魂法阵 “正是正是,晚辈雷昀拜谢前辈救命之恩。前辈,前辈您是张真人吧。”雷昀听到张世平的问话以后,又看清了张世平的容貌,突然怔了一下后,他当即跪了下来,嚎声泣道。 “晚辈于子通,拜谢张真人救命之恩。” “晚辈张静远,拜谢张真人救命之恩。” 那之前已然心灰意冷的两个明心宗金丹修士,看到青衫修士死去,眼中又复燃起了生机,对着张世平跪谢了起来。 他们一行人在沧古洋上,上天无门,求地无声,心中早已是绝望了,却不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玄远宗的长老张真人,实在是喜出望外。 “起来吧,说一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那个青衫修士还有这家伙又是何人,看样子你们应该认识吧。”张世平并没有阻止他们,很是自然地收下这些礼,而后他这才指着那跪在地上,颤抖不停的干瘦修士,神色不变地说道。 只是那雷昀拜谢完以后,仿佛没有听到张世平的话,他慌忙地跑到了那白衣女修那里。 然而那白女女修却是冷漠地将雷昀推开,她木然地将刚才青衫修士溅到脸上的血液擦了擦,而后坐了起来,裹着那件玄色衣袍,抱膝坐着,不发一言。 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刚好的,他们两人也好,自己也罢,都有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无忧无虑的人,只有那些刚刚出生,双眸还透亮得如同星辰的婴孩,而余下的人,活的越久,所经历的事情越多,遗憾的事情就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 一切的无可奈何之事,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张世平轻叹了一声,都是苦命人。 “那个青衫修士是谁,又为何劫持你们?”他收回了目光,而后看向了于子通和张静远两人,他招手将他们两人过来,沉声说道。 “张真人,那人叫做陈彬。至于为何劫持,我们两人也不太清楚,不过吴淞这家伙一定是知道,就是他将我们几个人引进了陷阱中,和那陈彬两人合力将我们拘禁了起来。”于子通两人听到张世平召唤后,立马跑了过来,思索了一下后,这才开口指着那个干瘦修士厉声说道。 “是这样子啊,对了,这个陈彬之前老夫都没有听闵道友两人提及过此人,他是你们明心宗新晋的金丹长老吗?”张世平沉吟了一声,冷看了那吴淞一眼,又开口问道。 “他算哪门子的金丹长老!此人失踪了两年时间,之前与我一般,不过是筑基八层的修士而已,不知有了什么际遇,结了金丹。”另外的那张静远满脸愤然地说道。 “两年时间就从筑基八层晋升至金丹期,怪不得,怪不得呢!”张世平恍然说道。 这等速成之法,本身自然存在着很多隐患,也挂不得此人一身金丹初期的气息,却如此地孱弱不堪。他那样的金丹修士,张世平估摸着遇到一位将法力精纯过两次以上的筑基圆满修士,在没有本命法宝的情况下,也就是个半斤八两。 欲速则不达,正常筑基九层的修士,将法力精纯一遍所花的时间,都不止两年时间。 不过此人到底有什么际遇,竟然能让他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就结丹成功,一时引起了他的兴趣。毕竟他当时又是精纯法力,又是准备了诸多的丹药,还有布下阵法,这才硬生生地渡过丹劫,成了金丹修士。 而这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怕是准备不了那么多,加上修成的金丹还如此不堪,想必筑基期的时候,手段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这样一来,他是怎么渡过雷劫的,难不成有什么奇效秘法?张世平对此很感兴趣! 如今他离金丹后期只差一步,眼看着结婴也不无可能,但是那么多金丹修士,陨落在成婴雷劫中的可不少,便是那位祁师兄,不也是因此陨落的?他可是青禾老祖的弟子,想必辅助修行、渡劫的灵物定然是不会缺少的,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能渡得过去。 张世平所在的青火谷,便是祁师兄曾经的洞府,他可不想步随着他后尘,数百年苦修,终成了一堆劫灰。 “你知道那陈彬是因何在两年时间,就从筑基八层晋升至金丹的吗?想清楚了,若是让老夫感觉到你有说半句假话,那便别怪我用搜魂法术了。当然要是不知道的话,那你就没用了。”张世平冲着仍以头抵地的吴淞,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过言语之中透露着一股肃杀冷意。 经过搜魂法术修士,神魂定然是涣散,连鬼修都当不成,而且传闻就算是轮回转世,那也会是痴痴傻傻。 再说搜魂法术并不是万能的,所得到的魂魄记忆,通常都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而且随着修士活得越多,记忆的事情就越多,加上在搜魂之时,修士神魂反抗挣扎得愈发强烈,那得到的记忆就会更加地零散。 至于此人所说是真是假,那陈彬的那金丹,可还是在自己手中,等下再将其搜魂一番,与这吴淞所说的话相互印证一番,就能知道了。 因此张世平打算着先好好审问下此人,再说最后要怎么样处置他,那就看自己心情了。 “知道,晚辈知道。陈彬他有对我说过,说他可以为我引荐几位神通广大的前辈,他们可以将其他筑基修士,通过某种法阵将其修为强到自身,从而快速结丹,成为金丹修士。”吴淞脸上满是惧色,当即开口喊道。 不过说到后面,他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但是他剩下还没说,晚辈,晚辈也不清楚啊。张真人,晚辈发誓所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个字是假话!” “通过某种法阵强行转移修为?”张世平皱眉喃喃说道。 “是的,是的,陈彬就是这样子对晚辈说的。”吴淞连忙点头说道。 张世平轻笑了一声,心念一动,那道环绕在吴淞脖颈上的青光,就猛然一手,这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颗大好的头颅就从他脖子上掉了下来。 而后张世平伸手一吸,一道濛濛的魂魄就被他捏在了手心中。 过了片刻之后,张世平轻点了下头,自言了一句:“血魄炼魂法阵,竟有如此邪性奇妙的法阵。” 第五百一十四章 魄灵、氏族 见此情景,那于子通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不由地低下了头。 在他身边的那张静远则是喜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好,报应。” 张世平看了这四个明心宗的筑基弟子,他们身上除了那套在双手双脚,还有脖子上五个圆环外,就再也没有半件法器了,那储物袋自然也是没有的。 他伸手一招,将那还在灰烬中的几个储物袋子取了过来,随即神识探入其中,想要确认下各自的归属。 过了数息以后,张世平脸上露出了奇怪之色,他翻手从三个储物袋中,各取出了一叠看起来很是古朴的兽皮。 他又细看了几眼,这些兽皮竟与之前南明城中那个小孩子拿出来的,不管是材质,还是上面的字迹,都极其相似! 而后张世平左手手指一弹,其中的四个储物袋子,就飘然落到了四人面前,只剩下了那个陈彬还有吴淞两个储物袋,被他收入自身的储物玉带中。 那个陈彬确实应该是新晋的金丹修士,没有储物法宝不说,连所用的储物袋与明心宗几个筑基修士都差不多,真的看不出半点有金丹真人的样子。 “可以说一说这些兽皮是从何处得来的吗?”张世平挑了下眉说道。 于子通和张静远重得到属于自己的储物袋,已然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看玄远宗的这位张真人只拿了一些无用的兽皮,他们两人更是毫不在乎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真人,这是我们当初找到这些兽皮的洞府地图。不过那处洞府很是老旧了,而且在我们几人到之前,已经被他人搜过了,几乎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了,我们几人就在里面找到了这些兽皮而已。前辈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说完以后,那个张静远又在储物袋中摸索了起来,掏出了一块银灰色的石头,递了上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世平没有客气,就将伸手那块银灰色的石头拿了起来。 “这些外物,尚不足前辈救命之恩万一。”张静远神色肃然地说道,又对着张世平抱拳躬身说道。 那于子通见此,也当即躬身道谢。 只是张世平看了张静远手腕上的银环,皱了下眉,再将银灰色的石头收入储物玉带中,他朝前走了两步,到了张静远面前,在他手腕上其中一只银环上,轻轻点了一下。 那银环上灵光闪烁了下,那些符纹亦是浮现了出来,不过随着灵光敛去后,这些符纹又消失不见。 “还是一件古宝,不过倒也不麻烦。”张世平看着那些符纹,眼中露出了了然之色,那是距离至今八九万年前南州修士,祭炼法宝所常用的符纹。 与如今有所差异,不过张世平倒是学过这些,懂得几种开解之法。 他从储物玉带中,将之前装着那枚红彤圆丹的锦盒取出,打开以后,两指并拢点在丹表,引出了陈彬这圆丹中的气息,而后他衣袖一拂,数道青光没入四人身上的各个圆环之中。 其实除了借用这古宝主人的魂魄气息外,还可以用陈彬的血液,作为引子。不过他那这人早已被张世平烧成了灰烬,只有那刘欢儿周身还沾染了些血液。 只不过看着雷昀与刘欢儿两人,好似两尊木雕,死气沉沉的,他也就不去打扰了。心痛之事,他也经历过,以己度人,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自己。 当然在这两种方法外,最为方便的就是通过特定的法决,直接解开此宝。 “凝!”随着青光没入,张世平又捏着手诀,低声说了一句。 那是一种与如今所不同的语言,是八九万年前南州修仙界所通用的语言。 世俗之中,那些博学之士,尚且知道研究一些数百年前的古语,更不用说眼界比他们那些人还要开阔的修仙者了。加上张世平又背靠着玄远宗这等从上古流传下来,传承不绝的宗门,更是没有半点懈怠的道理。 至于吴淞身上的那四道银环,张世平就没有施法去开解了,而是伸指一弹,一团跃动着灰黑色的火焰,落到了此人身上,瞬间就将其燃成了灰烬。 在张世平的控制下,只留下了那四个圆环,没有受到半点灼毁。 这些银环发出几声嗡鸣之声,化为亮银银的灵光,随着张世平伸出手来,飞入他手心中。 而后那银光敛去,在张世平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圆环,没有之前的那般光泽,很是古朴。见此,张世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将其收入了储物玉带中。 “好了,你等几人先在此地好生休息吧。在回去的路上,你们代我好生照拂闵道友的这两个弟子。老夫这里还有些事情,就不与你们多说了。”张世平神色平和地看了两人说道。 说完后,张世平便飘然飞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这座金髓岛是他与赵无邪所约定的地方,他为了安全起见,可不想让明心宗的这些小辈知道。毕竟与以前宗门修士有所联系,这事情传出去终究没那么好听。 …… …… 五六个时辰以后,在数千里外的一座无人荒岛上。 张世平飘然落下,遁光敛去之后,他一脸肃色地将陈彬那金丹取出,二话不说地就对其施展起了搜魂法术。 过了盏茶的工夫后,那颗圆丹在没有寄魂的情况下,‘砰’的一声,竟然溃散成了团团灵气,一时之间,张世平周身的灵气浓郁程度,不亚于顶尖的三阶灵山。 只是他此刻并没有将这些灵气趁机吸纳入体,因为张世平从这些灵气中,察觉到一股很是奇异的气息,似乎是煞气与蛮气相结而成。为了安全起见,他不去冒险贪图这些小便宜,反而是将自身穴窍紧闭,不使自己吸入半丝。 在那滚滚灵气之中,张世平默不作声地缓缓向前,他确实从陈彬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张世平发现与陈彬接触的有几个很是古怪的修士,这些人全身都笼罩一团黑色的迷雾之中,看不清面容,也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这些人自称为‘氏族’。 其中最让他感到惊诧的是,那个用来提升修为的神秘的血魄炼魂法阵,之前自己竟然遇到过几次。 ps:今天我发现自己竟然升到了2级作家,五更为自己庆祝一下!!!! 长生路行 第五百一十五章 虎有伤人心 在那些三处困锁着三尾玄蛇、熔牛大妖,银背老龟的阵法,就与陈彬魂魄记忆中的血魂炼魄法阵有八九分相似。两者唯一的区别,那就是有无栽种着那种黑白并蒂的魄灵莲。 只不过张世平并不能肯定,因为这是他从陈彬的记忆中搜寻而得来的,并不是亲眼所见。再说了就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修仙界中多得是遮掩他人耳目的阵法秘术。 突然之间,张世平微一皱眉,翻手取出了一个很是精致的锦盒。 ‘啪嗒’一声,盒中打了开来,在那红绸锦上赫然放着两颗光亮亮的金丹。张世平略一沉思,两指并拢着,将他周身那正缓缓散化而去的异种金丹灵气接引了过来,凝在指间之上,而后在盒中其中一粒金丹上轻轻地一点。 随着那异种金丹灵气缓缓没入,盒中的金丹竟然晃动了起来,而后从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哀嚎惊叫声,彷如一把尖刀,直入神魂深处。不过张世平经由‘换元术’这神识功法,锻炼了多年,自身神志已是极其坚韧。 这区区一道惊嚎,不过是道刺耳嘈杂声罢了。 他凝神盯着这颗跃动的金丹,而后双眸中闪过了一道灰光,‘嗤嗤’声起。 那倒映在张世平眼眸中的,赫然是有个面容模糊的灰色鬼影,是那极其诡异的半人半兽模样。 然而张世平可以肯定,这鬼影并不是妖君化形之后的模样。 通常妖物渡过元婴雷劫后,便能化身成人形,不过它们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些本族的特征,如那蛟龙、旋龟、夔牛三族的妖君,化为人形后,所带的壳尾鳞角……但是它们终究不是人族,一旦这些妖君死去,魂魄也只会是本族模样,决然不会变成半人半兽的样子。 天地自有造化,大巧不工,大象无形。 这鬼影的身躯更像是两种完全的不同种类的生灵,强行缝合在一起的,给人一种不和谐之感,让人极其不适之感。 而随着鬼影完全消散,那盒中原本光亮的金丹,肉眼可见地淡薄了去,化成了一颗猩红血丹。‘咔咔’几声,这枚猩红血丹表面出现了好几道微不可见的细痕,而后嘭的一声清响,这枚血丹也散化成了漫天的淡红灵气。 张世平面若冰霜,啪嗒一声盖上了锦盒,他没有再去尝试最后的一枚金丹,因为也不必要了。 “酒轩阁曹齐,真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这人或许就是那些所谓的‘氏族’修士了。只是可惜了,那门‘苦渡归婴之法,怕是要再好生斟酌斟酌,免得莫名其妙着了他人的道。”他冷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他锦盒中的这两枚金丹是之前在南明城归海阁中,与那位海外修士‘曹齐’所换取的。当时此人以治疗‘恶狞’之伤为由,从张世平手中换取过魄灵莲子,而这两枚妖丹,就是他拿出来的。 当时此人所取出的金丹共有三枚,张世平记得有一枚是让南明城中的华丰散人换去了,余下的就是他手中的这两枚。在拿到妖丹以后,张世平已经将其里里外外查了个通透,没有发觉出半点的不妥之处,要是今日没有遇到明心宗这行人,那他自己多半也不会再去查验了。 一想到这里,张世平心中涌出了几分后怕,还有几分怒意。 隐匿手段如此高超的的妖丹,他可不觉得自己直接炼化,或者配置炼成丹药服用下去之后,会没有事情,而且那血魂炼魄法阵以其夺人法力的功效,无异于是那些一等一的邪阵。 那明心宗的陈彬,筑基八层的修为通过此阵,炼化他人,在区区两年之内,就成了金丹修士。虽然这样的金丹神魂凝练不够,修为又较为孱弱,但是要是真的能绵延寿元,那么张世平相信一定有会修士趋之若鹜的。 不过以张世平来看,那些自称是‘氏族’修士,可不会白白得去帮助他人,一定是有什么利益,抱着什么目的。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有得有失才是正理。 在修行上通过这种方法走了捷径的修士,那多半会受到那些人的要挟,不再是自由身了。 张世平暗自思量之际,周身那些异样淡红的灵气正缓缓消散掉,他当即取出了一个刻满了繁多符纹的墨青玉瓶,口中默念了几声。 “嘭”的一声,瓶塞飞起,而后在些淡红的灵气,猛然如同旋涡般被细入瓶中。 只是过了数息的功法,那墨青玉瓶吸纳了约三五块中品灵石的灵气后,晃动了一下,就无力再多吸纳一丝一毫的了。 张世平见此神色没有半点意外,这墨青玉瓶不过是寻常的装存器具,虽然刻有符纹算得上是二阶法器,但是他周身的这些灵气,可是由两枚血丹溃散而成。即便是这些灵气已经消散了一部分,但也不是一件二阶法器,就能完全收纳的。 而后他将手中的玉瓶,收入储物玉带之中,又接连装取了五瓶,直至那些灵气完全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张世平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冷笑来。 既然这位曹道友,下了这般苦功算计自己,那也别挂他反制一军了。那些‘氏族’修士行事这般偷偷摸摸,十有八九是在做一些收人忌讳的事情。 他虽没有从宗门那边听过过这些什么‘氏族’,不过打听消息的渠道,张世平也不是只依靠玄远宗而已。那遍布南州各地的红月楼,本身就是一个贩卖消息的最大场所。 修仙界中不止是灵物、功法值钱,那些各式各样的消息,那更是无价之宝。在红月楼那里,只要修士出得起价钱,那除了有关于化神尊者的消息实在买不到外,其他的消息十有八九都能从那里知晓。 只不过此事若只有曹齐一人,那么张世平倒不用考虑太多,可他单从陈彬那里搜魂而知,那些不弱于金丹修士的‘氏族’修士,就有十几人之多。这样一来由不得张世平再好生思虑一番,不然打草惊蛇可不好。 只是最关键的一点,张世平也不能确定,他刚才激发出的这枚血丹,那个曹道友会不会有所感应。 第五百一十六章 折返 突然之间,张世平转绪一想,左右扫视了一番,他当即在腰间的御兽袋上一拍,身前顿时出现了十来只巴掌大的血红色蝗虫。 这些灵虫一出来后,便分散朝着四方跳去,有的没入杂草丛中,有的则是钻到了地下。 做完这些以后,张世平这才架起遁光,朝着那金髓岛方向飞去。 本来他还以为那些所谓的‘氏族’修士,不过是几个藏头露尾的修士。杀了那陈彬,这件事情就应该已经差不多可以了结了。不过照着这些蛛丝马迹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背后那些‘氏族’修士,绝对不止是金丹修士而已,绝对还有元婴修士。 因为昔日张世平在骨风崖底下发现的困锁银背老龟阵法,在它那众多布阵材料之中,单论在阵法中那几十丈之高,十数人合抱的幽寒铁柱,就已经不是区区一个金丹初期的真人所能负担得起的。至今数十年过去了,他现在的储物玉简中,还剩余着一段丈许高的幽寒铁柱。 当然这一截是张世平故意保存下来的,万一哪一天他遇到用到这幽寒铁,那他也不需再费心劳神地去找。然而当时从那处阵法所搜括而来的材料,足足支撑了他金丹初期大部分的修行所需,便可知其价值了。 不然的话,他那四把本命法宝青霜剑,就算有那青毛狮子的一只断肢,那与之相配的锻造材料,他也没那么容易就拿得出来了,少说要去沧古洋上好生搜寻个三五年时间。 可以说那处所得,省却了张世平极大的精力,让他的修行之路更为顺畅了许多。他结丹之后,张家从白猿山搬来滨海城,当时家族可是极其落魄的。 ‘同世元亨泰、添志必文天’张家各辈之中,当时就只剩下了两个筑基修士而已。其中一位是他父亲张同安,另外一个还是郑亨运这个他当初从世俗中捡回去的。 而在张世平之后的‘元’字辈家族修士,竟然没有一个筑基成功的,便可知当时张家的整体处境。虽说炼气修士只要在六十岁之前修行到炼气九层,就有筑基的可能,但是在此之前,若是与人争斗所留的暗伤过多,即便是侥幸修行到了炼气九层,但是筑基的可能就会大减。 张家当时的境况,可以说是后继无人。要是张世平当时没有结丹成功,那么要是张同安与郑亨运出了什么意外,那么整个家族便香火差不多也就断了。 这也是为何那时候,张同安一听到张世平结丹成功了,便连商量都没有,就跟随这玄远宗的一行人,将整个家族都迁移了过来,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 数个时辰以后,天色黯淡了下来。 张世平离金髓岛还有百余里左右,只是他见暮光将黯,就收敛了遁光,飞遁速度降了下来,以免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注意。 又过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张世平已然飞至金髓岛一里之内,他眼睛微微一眯,就看到前方有个若有若无的灵气聚集之处,而后他一闪身,数息之后,就落到了岛中,大步地朝前走去。 直至他感受到面前有股阻挡的时候,他伸手朝前轻轻一点,而后那阵法所升起的无形灵罩,顿时就撑了开来,而后张世平便大大方方地走进来。 “拜见张真人。”明心宗的四人察觉到有人进入法阵之中,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看到张世平这位金丹真人,众人脸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地说道。 “你们还没走,这也好。”张世平看着这在阵法内的四人,他淡淡地说了一声。 既然半途生出了此事,张世平也想要回去南明城之中,去宗门或者红月楼打听打听,再去了解了解城中的那座酒轩阁。不然暗中总有人在窥探着,让他难以安心修行! 而明心宗的这四个后辈还没有走的话,那自己捎带一程也无妨。免得他们到时,又途生什么其他的变故! 毕竟他与明心宗闵、金两位道友,交情还算不错,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就帮。当然若是他自己都自顾不暇,那就另一回事了。 “张真人,事情都办完了吗?可有需要用到晚辈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张静远微躬后起身,开口问道。 “你们都坐下吧。别站着了。事情都好了,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张世平扫视了下四人,而后挥了挥手,神色淡然地说道。 张世平走近,而后取出那用了多年,已经发黄古朴的蒲团放在了草地上,这才盘膝而过。 “明日老夫要回南明城,你们四人有何打算?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老夫可以捎带你们一程。”张世平看了四人一眼,缓缓说道。 闻言后,张静远与于子通两人满脸的喜色,就算是那之前沉默不言的雷昀和刘欢儿两人,也似乎是松了口气一般。 “多谢张真人!”四人客气地说了一声。 不过那刘欢儿也就开口说了一句,又木着脸,默然不语了起来。她身边的雷昀眼中满是悔恨之色。 张世平没有自持着什么长辈身份,就冒然去开解两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人世间走上一遭,能顾得了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了,今晚有老夫在,你们就安心打坐,多恢复些法力,明早天一亮我们就立马启程。”张世平点了点头,平淡地说道。 而后张世平沉吟了一下,看着那雷昀,开口问道:“老夫记得明心宗治下有座青璃山,那里的有个雷姓的修行家族,你可知道此处?” “回张真人,晚辈正是出身青璃山雷家的。”雷昀语气恭敬地说道。 “当初老夫年轻时候,也认识你们青璃山一位雷道友,叫做雷默,现在他应该已经不再了吧!唉,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就是两百来年了。”张世平叹了一声,而后就默然了起来。 “那正是曾祖。”雷昀神情一怔,而后开口说道。 “这样啊,怪不得老夫觉得你有几分相熟。”张世平轻轻的笑了笑。 第五百一十七章 遗族 只是整个长夜里,明心宗的这四人都在打坐炼气,努力地恢复着法力,他们并没有发现张世平已经暗中在金髓岛中,留下十来只幻鬼蝗。 是日一早,不待张世平开口,那明心宗的四人就已经收功起身了。 张世平见此也不打算再停留了,他拂袖挥出一片青光,将四人卷了起来,而后就立马裹挟着四人飞了起来,朝着南明城迅疾而去。 张世平遁光速度极快,他现在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带着几个筑基修士,只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无非是多耗费些许的法力。 再说了,他此刻又不是慌忙奔逃,无须全力飞行,因而张世平将飞遁的速度稍一减缓,与正常的金丹中期修士相若,一个时辰飞遁五百里出头的样子,但就算如此,这也已经比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御器全力飞行的速度,要超了很多。 四日之后,遁光之中的张世平,突然一扭头,朝着后方看去,脸上露出一丝思索之色。原来他之前留在金髓岛和无名小岛上,一共三十来只经过他精血多次祭炼过,打下血禁的幻鬼蝗,竟然在同一时间都死去七只。 张世平如今虽与之相隔几万里远,无法命令这些幻鬼蝗,但是一旦它们死去,他还能隐约感应得到的。不过张世平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他反而是干脆地停下了遁光,御空在原地,双目紧闭着,口中轻念了那血禁之法。 过了数息之后,张世平眼中方才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在刚才,他通过血禁之法,直接让金髓岛、无名荒岛上剩下的那些幻鬼蝗,尽皆死去,免得那些修士以此作为媒介,施法追寻到自己。 不过也是因此,张世平确定了那些‘氏族’人数还不少,因为据他所感知到的,那几乎同时死去的幻鬼蝗虫,可是分散在金髓岛和无名荒岛上的,两者相距三千余里。而且张世平如今心中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了,除非他通过传送法阵,或者瞬移之法,下一刻直接到南明城中,否则那酒轩阁的人,若是真的与那‘氏族’有所关联,那么他们应该已经知晓了。 “张真人,怎么了?”在张世平身边众人,那张静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开口问道。 张世平略一扫视了众人,摇头笑道,“在后头有一些人,应该是跟陈彬、吴淞两人一起的家伙。没事,不过是一些藏头露尾的家伙而已。” 说是这样说,但是张世平心中可没有半点轻敌之意,他斩断了自己与幻鬼蝗之间的联系后,就立马又驾驭着遁光,风驰电掣地朝前飞去。 要是那些‘氏族’修士都如陈彬那般,那么便是同时对上七八人,他也有把握反手将之斩杀殆尽,这前提自己不落入阵法之中。当然如今自己带着这四个后辈弟子,为了他们安全起见,张世平只能先避免与他们直接交锋的可能。 …… …… 在张世平一行人走后两日左右。 一团蒙蒙的白雾飘然至金髓岛上空,略一盘旋后,那白蒙蒙的云雾里传来几声“咆呜、咆呜……”的低沉吼声。 “看来就是这里了。”白雾里传来了一道沉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妾身早就说了,那家伙是个上不了墙的粪土而已,让他去做些小事也不好。看来三七你的眼光当真是太差了,不若将你的名额,让给我如何?”在那男子说完之后,那白雾中传出了一声嘻嘻的笑声,而后有个极其酥柔的声音传来。 “四九,你……好好好!要是想要本座手中的名额,那不如你我过上几招,让看看你血脉到底精纯到何种程度了。”听到那酥柔声后,那代号‘三七’的修士怒笑了一声,而后阴沉沉地说道。 只不过那白雾之中又接连传来了几声“咆呜”的低吼。 “看好这头畜生,不然哪一天本座就将扒皮煮了吃。”那位‘三七’修士冷冷说道。 “青儿乖,青儿乖,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不值得的,伤了身子可不好。”那女修笑嘻嘻地说着。 白雾散去以后,在金髓岛上空临空站着三位修士,两男一女,皆穿着一身黑袍,脸上带着一块青铜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除此之外他们身边还有一头青色异兽。 它头如狼犬,全身毛发皆青,泛着玉质般的光泽,只不过有数根尺许长短的灰色尖角,从头顶一直延至脖颈出,此种异兽名为‘蜪犬’。它虽未至大妖境界,也无双翅,但是却能如金丹修士般凌空飞行。 “去吧。”这三人中,那个双眼狐媚如丝的女修,伸直了手,这才够到了蜪犬头上的灰角,她摸了摸,轻声说道。 “汪汪……”那青色蜪犬叫了几声,便撒腿狂奔,朝着金髓岛踏空而去。那三人当即跟随在后,不过半刻的工夫,蜪犬就在一块空地上,转乎了起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那个中年修士走了过去,沉声说道。 只不过突然之间,蜪犬对着某处草丛吠叫了起来,而后那女修就立马祭出了一物,一片黄濛濛的灵光瞬间扫过了整片草丛。那中年修士则是冷哼一声,从他袖中飞旋出了数道灰光,没入地底。 随即那头蜪犬便猛然扎入了草丛之中,十来息后,它咬着一截血淋淋的虫子,跳了出来。 只不过它还没跑到那女修面前,口中的虫子就无端燃起了火焰,顷刻间就化成了一团黑不溜秋的灰烬,青色蜪犬哀嚎一声,跑到了女修身边,呜呜呜地叫了起来。 那个中年修士见此,他一跺脚,附近的草地便炸出了好几个深坑,他缓步走了过去,看到里面也是一样的灰烬,冷声说道:“这位道友很是小心啊,看来此次多半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走了,我们去与他们会合,看他们是否有什么线索。”此人沉思了片刻,这才对着两人开口说道。 一说完,此人就祭出了不知是何种法宝,一团蒙蒙白雾将所有人笼罩起来,而后化为一道白虹,朝着那无名荒岛飞去。 只是再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在金髓岛上空某团飘动的白云,突然凝滞不动了。 “看来此人已经走了。”白云中正是之前的那个中年修士,他语气淡然地说道。 第五百一十八章 分别 张世平只知道在金髓岛和无名荒岛上,有修士去过而已,至于到底是那些人,他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只是个金丹修士,能在通过自身血禁的灵虫,隔着一两万里之遥,探得一些消息,就已经不错了。 他正朝着南明城所在的方向,带着明心宗几人,御风飞行着。 中途他休憩之时,就让明心宗的这些后辈驾驭着飞舟,而他就在飞舟上打坐恢复起损耗的法力来。张世平并没有完全将法力耗损了再去打坐,而是每当过了三四日左右,他带着四人飞遁了约两三万里,自身法力消耗了一两层之时,他就停下来,让这些后辈驾驭起飞舟。如此反复,急驰不停。 这可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在沧古洋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张世平这位金丹修士,要时刻保持着最佳的状态,来应对这些事情。 他们一行人在这般相互配合之下,一路就没有停下来过,流星赶月般地飞遁而去。 其实这也是为何一些金丹真人,外出去猎杀海兽、妖兽的时候,身边喜欢带上几个筑基弟子。这些后辈虽然法力不够,但是或多或少,还有有些用处的。最起码能配合着金丹修士布置阵法,也能像张世平一行人这般,轮流飞遁着,不必要去考虑什么落脚的地方。 直至再离南明城,还有七八万里左右的距离,张世平方才收敛了遁光,不再如先前那般迅疾。 先前一路赶来,在那茫茫的沧古洋上空,他们是数天也不见半道遁光。不过随着他们距离南明城越来越近,时不时地就能远远地看到各色遁光。 而为了以防被偷袭,张世平将神识张开,一时之间十数里之内的风吹草动,他已然了如指掌。就这样子又过去了数天时间,有些人族修士远远看到张世平一行人,他们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飞走。 至于那些海兽,又因为他们一行人几乎没有靠近海面,这些海兽便是能跃起,或者施展法术至于数百丈外,那也无法够到张世平他们。 他们一路飞来,就只有在某天夜里,两头四翅蜚蛭大妖,半夜突袭,不过被张世平用青霜剑以迅雷之势,一口气将其中其中一头的两只羽翅斩落后。 它们就惊慌失措地奔逃而走,张世平以御物术将那两只朝着海面掉落而去的羽翅取回,他就没有再去追杀这两头蜚蛭了。 张世平为了明心宗的后辈安全着想,避免那些妖物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自己,他没有选择追杀对方,而是飞离了原地。 沧古洋上的危险之事,并不止是那些海兽妖物所带来的,同为人族的修士,也会因为一些利益仇怨而相互残杀着。因而就算同为人族,在彼此不相熟的情况下,那双方是不会贸贸然靠近对方的,以免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这些事情最是正常不过了,无关乎什么善恶道德之事,不过是天道使然。 不过也就是人族社会,要有序一些,而海族、妖族则更为赤脆了。 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种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换了种方式,以更为柔和,更能让人接受的方式在进行着。 世俗王朝中,上至那些王侯将相,下到黎民黔首,各有自己不同的称呼,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但是这些称呼一经产生,那就已然昭示了社会的形成,更为可怕的是,一旦那些黎民黔首很是自然地以其称呼着自己,心甘情愿低下了头,日复一日地劳作着。 这些人的眼界就被死死地限制住了,思想也完全僵硬禁锢着。因为他们永远在为了衣食住行在转。 那一群最为庞大、也是最下等的人,相比与那些高高在上,只有那么一小撮的存在来说,他们那所能得到那些赖以为生的物质,永远少得可怜,或者仅能维持着温饱,或者连温饱都无法满足。最为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所能看到的,所能听到的,永远时别人所想让他们看的,听得。 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那么这些人就是老实下来,乖巧下来,怎么打怎么骂都不会反手了。甚至他们当中一小部分人,饿死、冤死、惨死了,也只会成为他人饭后茶余间的笑谈。除非到了绝大部分人,无路可走之时,那么一切才会重新开始。 可即便是天地重造,王朝翻覆,也不过是换了一些不甘心的人,当上了新的贵族,而那些老旧的存在,小部分消失了,余下的也不过是改头换面,重新活在了这片新的天地间,依旧高高在上。 在稳固的社会中,弱者不一定会变成强者,但是强者一定会更强。 就好似张家那立国的世俗一脉,起初他们也不过是煽动着那些泥腿子,让这些人当先锋,去做那出头鸟,自己则是为了家族富贵,派出了子弟,各自投靠去了。 不过到了水浊天暗的时候,张家那一脉的族长,见万事可为,就赶紧快马加鞭地差人赶到滨海城冲灵山脉,取得了当时张家族长张添谕的同意,而后他在属下的跪劝中一再推脱,最后不得已这才黄袍加身。 他坐上了那位置以后,每隔上数年时间,就会请求面见一次张世平这位家族老祖,但是此人至死也未能如愿。 张家那数百万的族人之中,身怀灵根的也不过是两千人不到,其中一大部分还是伪灵根而已,而这些人在张世平心中才是真正的族人。 …… …… 六日过后。 张世平带着明心宗四人,一路飞来,他又接连躲开了两处打斗,其中一处打斗,那是既有各色法器灵光闪烁,以及诸般法术符箓分飞,呯呯嗙嗙的热闹至极,不过终究是筑基修士间的斗法而已。 倒是第二次,他在一座小岛不远处,见到两位锦袍道友布下了六奎元斗阵,捆住了一头青鳞长尾,有着蛟龙血脉的大妖。一人在外操控着法阵,一人入阵与大妖搏杀,相互轮换着一点点地消耗着大妖。 他们交手时的灵气波动还有法宝灵光,都被那阵法挡住,没有完全传开。张世平还是恰好路过,在数里外这才感知到那些许的灵气波动。 这两位锦袍修士,因为阵法的缘故,在七八里外就已经发现了张世平一行人。 不过双方并没有什么冲突,那两个锦袍真人停下下来,让阵中的大妖喘息了片刻,而张世平也没有再靠近,面无表情地离去,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而到了南明城后,双方就分开了,送到这里后,他们这四人自会去找明心宗的金丹修士,无须张世平再操心半分。 他没有休息,而是立马前去青玉老祖的小院,不过等了一个时辰有余,仍没见到人后,张世平思索了一番后,就朝着城中红月楼而去。 ps:四章而已了,这章过渡章节,写了一些无用的话。 第五百一十九章 静想 历经了那数十年之久的漫长战乱,南明城中的人族修士却依然不见有半点减少,而那隐匿在海面下,藏身于海岛中的妖兽妖物也是如此。此次或许与以往最大的区别,便是那些大妖伏诛,或是哪位真人丧命的消息,要比以往多了很多。 特别是在近三四年来,南明岛中已有十六七位金丹修士的命灯灭魂石碎。当然除了这些噩耗,有几位金丹真人终于打破了瓶颈,晋阶中期乃至后期,甚至明心宗的有位道友金丹圆满,回到宗门内静思冥想洗练自身,一举破丹成婴,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元婴老祖。 而在这些高阶修士外,也有一些筑基修士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终于突破到了金丹期,自此绵延了数百年的寿元。 这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再经过一些宣传以后,就传得人尽皆知,如此一来又引来了南州中一些冷眼旁观的筑基修士,有一部分受其诱惑,也纷至到来。 可只有在这里的修士,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易逝。修行路上的黄土扬起来,可见到那皑皑的白骨,用力地踩下去,每一步都带着血。 车厢内,张世平闭目养神着,他轻敲着车窗窗舷,仔细地考虑着今后自己以及家族的一些事情。 张家已经扎根于滨海城冲灵山脉有百余年之久,当初他父亲决定举族从白猿山迁移过来的时候,家族中只有他与郑亨运两位筑基修士,而如今的境况已然大不相同了。 想到这里,张世平嘴角露出了一些笑容来,自己这些年来总算不负他父亲临终前的交待。 唯一的遗憾便是张家那些后辈中,并没有出个金丹修士来。在外人看来,郑亨运这位金丹真人几乎就是姓张的,可是张世平明白他已经不是昔日自己从山村中带走的小孩子了。 郑亨运若是想留下来,张世平自然是欢迎之至。可若是有朝一日离走了,那么张世平也会送他一程。 世上无不散的宴席,人世间的缘分好聚,最好也能好散,强留不得! 亨字辈的后辈中,筑基的不多,只有八个人。 这些人中,张亨仁这位家族上上一任的族长,与其他五个完全没有了修行心思的老家伙,还在帮着现如今的张家族长处理些家族事务。这些人修为虽然也就那样,但是处理起家族事务来,那可是老辣的很。 而以张亨礼为首的三位筑基修士,则是在很早之前,他们就结伴外出闯荡去了。张家如今还做不到能供应大量的灵丹妙药,将这些筑基修士的修为硬生生拔至金丹境界。即便能做得到,张世平也不会这样子做的。 不管是宗门,还是家族,赏罚不均而导致人心离散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 只是看着他们,张世平有时候也有在心中感慨,他若不是得到了那青铜灯,那么最多也只是个筑基修士吧。毕竟那么多妄求长生的修士,如今又有看到哪个人真正的长生不死? 即便他能侥幸结丹,但是那时多半也是垂垂老矣了。壮年之时结丹,与朽老之时结丹,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修行路慢人一步,便输人一截,几乎看不到超越的希望,更多只会是被拉着越来越远,然后看着别人的背影渐渐地远去,心中留满了遗憾,只叹一句尽力了,命该如此! 不过张家中添字辈的这些小家伙,前有亨字辈的几位长者帮着处理家族事务,后有张世平晋阶金丹中期,日子是一天好过一天,他们这些人之中筑基的就多了许多,足有十八个人。 在亨字辈的弟子中,以张添谕机缘最好,资质一般的她是同辈中最早筑基的一人。可要论心性的话,那莫过于张添武了,能以硬生生以木玄身这炼体功法筑基,心性可谓坚韧。 而那资质最好的张添泓,反倒是让张世平颇为不满,身在宗门的此子,有着内门与家族的供应,如今六七十年过去了,也不过是筑基中期而已。 至于他自己,修为虽已臻至金丹中期多时,可这不是一时半分就能突破到后期的,他能感觉到瓶颈着存在,尝试了数次都无功而返。而在秦风那事情以后,他一闭上眼来,偶尔就会想起,以致静不下心来修行,即便是强迫自己打坐炼气,可是这一天的效率,还比不上当初的一两个时辰积累得多。 甚至在九禽秘境中,他也是因此心中不得宁静,那鲲鹏羽翅上的神纹过眼便忘,白白浪费了这数十年一次的机缘。 那位萧前辈虽曾有过告诫于他,修为切勿过于循规蹈矩,失了真性情,不然心性蒙尘,会误了修行,为今之计他要让自己静下心来,好生想一想自己今后修行的事情。 万剑生这功法虽是万剑尊者成名的攻伐之法,但是张世平得到的并不完全。万剑生中与其配套的飞剑锻造之法还有平时祭炼飞剑的神识秘法,张世平并没有得到,因此发挥不出此法的威力。 至于想要完善,那就只剩下两种方法了。一来是从禹行真君那里得来,以张世平如今这修为,此法无异于找死而已。而另外一种,便是看能不能遇到玄木宗落枫宗彩霞谷的一些门人。张世平相信这三派虽然败亡了,但是不至于全军覆没,总有一些真传弟子和金丹长老逃了出来,或许这些人中就有得到万剑生飞剑锻造之法,与祭炼飞剑的神识秘法。 “也许是该差人去查一查了,如今事情都过去百余年了,想必这些人戒心也应该早就放下了吧。”张世平闭着双目,手指轻敲着窗沿,心中念道。 而那五彩琉璃功他因为修为所限,想要再进一步,就要等他晋阶金丹后期了。这个事情急不得。至于那破邪法目,他如今就连最难收集到的五行至木心,也已备好了,倒是可以着手修行第二层了。 至于他那主修的功法火鸦诀,也是应该着手去宗门藏经阁中找一找了,不然就向渡羽天凤两位老祖问一问。玄远宗传承那么久,典籍那么多,与火鸦诀通脉通源的功法,即便是没有,但是想要找一门元婴期的火行功法,想必是不难的。 就在张世平考虑事情的时候,那驾驭马车的车夫吁的一声,将兽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长老,红月楼到了。”车夫在车帘外轻声说道。 :。:x 第五百二十章鼠辈而已 “嗯。”张世平睁开了眼,应了一声,而后便出了车厢,在红月楼一位小厮的热切引领下,走进了红月楼中。 刚一进门,就立马有个头发花白的管事小跑着过来。 “有失远迎,实在有失远迎,还望张真人勿怪。”这黑衫管事拱手说道,声音不高也不低,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是真切,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张世平颔首应了下,他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中对于这位管事的态度也是颇为满意,毕竟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这位黑衫管事早就将城中那些金丹元婴修士的音容相貌熟记于心,甚至是各人喜好也都一一记下了。他知道这位玄远宗的张长老素喜清净,便以眼神示意了下左右,让这些青衣小厮、彩衣婢女退了下去。而后他就在前引着,将张世平待到了一间‘火云彩’的雅间之中。 南明岛的这红月楼,足有十八层之高,端是巍峨壮观,便是玄远宗与碧宵宫的宫殿楼宇也逊其三分,可谓是城中最显眼的一处建筑。 张世平这些年来,来过此地已不下十数次,对于楼中布局,他早就了然于胸。 红月楼的绝大部分生意,其实都只是集中在前六层楼而已。不过后面的楼层与前面最大的区别,便是每三层楼之间,都有隔绝禁制存在,将不同修为的修行者区分开来。张世平这位金丹修士,最多也就上到过第十二层而已。 一进入雅间,管事引着张世平落座后,不过数息时间,就有四位亭亭款款的清秀婢女,手中各端着茶水瓜果而来,轻轻地摆放好,行了个万福后,就悄然退下。 “张真人,您可是好久没来了,这次来是需要购买什么灵物吗?”黑衫管事拍了拍手,这‘火云彩’雅间的禁制就立马升了起来,而后他才笑着问道。 “老夫这次来,可不是为了什么灵物,而是为了向贵楼打听一些事情。”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 张世平思索了下,然后开口说道:“老夫想打听一门名为血魄炼魂的阵法,不知贵楼这边有没有听说过。” “这……晚辈老了记性也差了,一时想不起来有这种阵法。张真人还请稍等,晚辈亲自去秘库查阅一番,实在对不住!”这位黑衫管事刚还满脸带笑,可一听到血魄炼魂后,神情僵硬了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已被张世平看在眼中。 “无妨,去吧,记得快一些就是了。”张世平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后轻笑了一声。 “真人还请安坐片刻!”黑衫管事当即站了起来,持着一枚红玉令牌,视外界的禁制如无物,走了出去。 坐在靠椅上的张世平轻轻地摇了摇头,端起了手边的茶杯,轻沏了几下,而后喝了半杯。 “有趣,有趣,果不其然这等能夺人修为的法阵,红月楼这边不但知晓,还对此忌讳得很。”他放下茶杯,心中想到。 张世平放下了茶杯,闭目养神了起来,一晃便已是盏茶的工夫,他依旧是一副不急不缓的表情,直至突然之间,他睁眼望向门口。 只见静室灵光一闪,从外面进来了两人。 一个是披着红色大氅的中年修士,后面的那人便是刚才回去的黑衫老者。 “见过风玄真君。”看到来人后,张世平当即起身拱手说道。 “不必如此多礼,坐吧。没想到我刚被调来南明城,遇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小友的事。对了,陈管事你可以出去了,这件事情你不用跟着了。”这位中年模样的元婴修士点了点头,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显然是认识张世平的,接着他又冲着黑衫管事吩咐了一声。 张世平与这位风玄真君轩青初次见面之时,那可追溯到近乎两百年前。当时他刚筑基不久第一次来南海,在与他人组队猎杀海兽的时候,宰了一头有夔妖血脉的二阶青铁牛妖,中了牵魂引血术,差一点是被夔妖一族的元婴真君隔空斩杀了。幸好他当时在红月楼中,又有这位风玄真君出手相助,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不过张世平至今仍不知道,他这时遭了无妄之灾。那头二阶的青铁牛妖不过是一头普普通通的海兽罢了,那时海族敖纪、叶涟、夔紫三位妖君出面根本不是为了它,而是为了找寻黑蛟一族敖纪的女儿。一头普通的海兽哪能和一位妖君大修士的女儿相提并论? 当时不管是哪个筑基修士猎杀了那头青铁牛妖,只要将其带到了枭风岛上,那么这三位妖君就有借口了发难了,吸引人族元婴修士的注意,而后暗中寻觅。 莫觉得这种试探,这种借口无用。在两族交战之时,要是没有这借口,这几位妖君就冒然越过南明岛链,进入内海中,那么便是被人族元婴修士围杀了,或是引得几位尊者出手将其斩杀,那就算是对方的几位妖尊,也没理由为其出面。这几位妖尊想要讨回这一口气,就要在其他事情上了。 不过如今玄山、溪凤两位尊者离去,只余下红月一人,以致于他陷入独木难支的境地。不然红月哪有那么大方,拿出天华丹这等放在上古之时也是一等一的宝物,来向北疆的萧道友求助? “叨扰前辈了。”张世平见这位素来稳重的管事,竟然是这副模样,眼中的异色就更重了。 “遵命。”陈管事低眉顺眼地应了下来,快步地离去。 见那陈管事走出去,雅间之中只有他与张世平两人后,轩青手掌心中闪过一丝血光,光华敛去之后,只见他手中出现了一块数寸方圆的通红玉盘,比常人的巴掌大上三分。这玉盘表面光滑如镜,但是玉中有数密密麻麻,如蝌蚪般的细小符纹,时不时地显化着,透着一股极其灵动气息,竟是一块法宝级别的阵盘。 这等阵盘可要比一般的本命法宝都要难以祭炼,张世平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免多瞧了几眼。 “小友先将手搭在这块血月盘上吧。”轩青沉声说道,他没有提及血魄炼魂一事,而是收敛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张世平。 张世平见此默然不语,依着风玄真君的话,将自己右手按在了血月盘上。 数息过后,血月盘中升起了一层清蒙蒙的灵光,渐渐地耀目了起来。 到了这时候,轩青脸上才又有了一丝笑意来,他收起了血月盘,开口说道:“还好还好,不是那些鼠辈就好。只是不知小友是从何处知晓了血魄炼魂这等邪法异阵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第三头元婴魔魂 见风玄真君神色恢复如常,张世平这才开口,将之前遇到明心宗众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此刻张静远四人回到明心宗驻地以后,怕已是将其全然说与明心宗的几位道友听了。除此之外,张世平还将曹齐与酒轩阁也说了出来。 不过家丑不可外扬,在南明城中明心宗的几位金丹道友,断然是不会对外多说半句的。这些事情按理,张世平也不应该多说半句的,不然损了明心宗的颜面,一件施恩的事情最后反变成结仇了。 当然红月楼若只是寻常的店铺商行,那风玄真君也没有道理去问张世平这些。毕竟做生意,哪有追根究底的!可是这红月楼不一样,如今两族战事僵持,红月楼作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可以指挥得动玄远宗与碧宵宫。 风玄真君身为红月楼的元婴修士,其身份可不单单是什么掌柜之流,莫说是张世平了,若要是真的计较起来,青玉、渡羽两人在明面上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而且明心宗既然来南明岛了,那么在名义上也算归属于红月楼统领。 可以说,在南明城乃至南州,只要是红月楼的事情,其他宗门想要拒绝,都得再三掂量掂量,免得招引来祸事。 “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从那个叫陈彬的明心宗弟子搜魂而得?”风玄真君听完张世平所说的事情后,他看着张世平微皱着眉头说道。 张世平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暗道,刚才那管事借故离去,就是为了请风玄真君过来,看来这血魄炼魂法阵确实是某种不可的事情。在归来南明城的途中,他与明心宗的那几个后辈交谈时候,在他们不知不觉间套问了许多事情,在与自己从陈彬那么搜魂得来的一一印证后,张世平确定了很多事情。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借助血魄炼魂法阵突破金丹以后,自身寿元十有八九会有所增加。明心宗的陈彬在三年之前,已近两百岁的高龄,但是张世平当时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朽暮气息,体内反倒是生机蕴然。 紧接着风玄真君思索了片刻后,又开口说道:“你与明心宗的那几个后辈分开不过两个时辰,那就好办了。至于这个曹齐还有酒轩阁,你先将此人模样画来再说。” 张世平抬手,以法力凝形于空,将曹齐模样幻化了出来,栩栩如生,与真人别无二致。 “果真是他,这就麻烦了!”风玄真君看过画像后,语气沉沉地说道。 “前辈认识此人?”张世平语气惊讶地问道。 这曹齐自言他是海外散修,常年在沧古洋深海闯荡,几乎不曾来过南州近海诸地,此人又怎么会与风玄真君相熟?突然之间,一道想法在张世平脑中闪过。当时在他与曹齐分离不过片刻,在酒轩阁附近就有两位元婴修士交手过,莫非其中一方就是那位曹齐?不然风玄真君又怎么会认识此人,难不成是他外出游历之时认识的? 在当时,张世平感知到那股浓烈的妖气时候,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哪位妖君遁入城中被人识破,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曹齐是元婴修士的可能。 当然张世平现在也不能完全肯定曹齐就是那元婴修士,但是此人能让风玄真君一眼就认出来,就算不是元婴修士,那定有他过人之处,因而张世平对他的警惕心不免又上升了几分。而曹齐此人以借魄灵莲子疗伤一事,怕也是为了探知那血魄炼魂法阵所在而来,因而此人多多少少应该与‘氏族’有些关系。 “好了,这些事情知道得多了,也不见的是好事。你只需记住,那血魄炼魂法阵,乃是数千年尊者下令禁绝之物,而那些所谓的‘氏族’不过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若是你下次见到这些人,不论他们说什么,莫信就是了。若是你能将他们生擒,定有重赏。当然你说的这些消息,待核实真假以后,该有的奖赏也不会少的。还有这些日子,你就先且在城中,勿要外出。”风玄真君看了张世平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 听风玄真君的话,这血魄炼魂法阵竟是尊者禁绝之物,张世平心中惊诧,但是没有再在此事上过多探听与纠结,他站了起来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晚辈也再不打扰了。不过晚辈还须在城中待多久,还请前辈给个时间。” 毕竟再过四个月左右,他要去金髓岛赴赵无邪的约,而从南明城启程赶往此处,路上还得花上三四十天的时间,若是在城中待的时间太久了,那么到时候这事情可要耽搁了。 与他人约,期而不至,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终究不好! “不多,长则两月,短则十来天的工夫。”风玄真君应道。 张世平听完后点了点头,而后又对着风玄真君拱手行礼,出了雅间走出了红月楼,登上在外头等候的御风兽兽车,朝着玄远宗金丹修士住所驰去。 在车厢内,张世平默然不语,他摸着下巴思索着。 而红月楼的‘火云彩’雅间中,张世平走后,风玄真君身边就突然突然出现了一个持扇男子,正是曹齐与千目妖蟾沧溟妖君发生争斗之时,与青玉、霓裳两人同去的两位红月楼元婴修士之一。 ‘唰’地一声,这位面容俊宇的明雨真君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扇了几下,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思索了一番后,这才开口说道: “那曹齐乃是魔魂成婴,又与遗族有所勾结,此事必须上禀尊者。至于那酒轩阁就不用去搜查了,玄远宗的那小辈在路途上浪费了太多时间,该撤走的早就撤走了,搜也搜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明心宗那边倒是可以查一查,看看他们是否与遗族有染,我记得明心宗有位道友是八年前刚突破的吧,我觉得可以从此人身上入手。” “那我先去将此事报与尊者了,明心宗的那几人就交给你了。”风玄真君点了点头说道,然后他干净利落地站了起来,朝着红月楼中传送法阵而去。 见风玄真君走后,明雨真君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异色,然后坐了下来,他朝着白芒山方向望去,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声:“两虎相斗,有趣!” 第五百二十二章 有趣 这虎嘛,一头盘踞在白芒山上,一头徘徊在沧古洋中,而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一头狼罢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可不想在两人锋芒最盛的时候,去招惹他们,反正他在乎的是事情的结果,至于过程如何,这并不重要。 明雨真君收起了笑容,恢复成往常那般翩翩模样,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握着扇柄,扇骨轻敲着左手心,缓步走到窗外,透过禁制灵光,望着这大好的南明城。 过了数息,他语气平淡地说道:“在本君从明心宗回来之前,你们五个暗中将明心宗的人看好了,看这些人是否与遗族有所勾结,明白了吗?” 本来只有明雨真君独自一人的雅间,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三位戴着青铜面具的修士,单膝跪地,三人异口同声应道:“属下遵命。” “去吧。”明雨真君将手中的扇子一抬,轻声说道。 随着明雨真君话语落下,这三位红月楼金丹修士身影渐渐散去,似乎刚才就没有其他人来到这间静室。他又安静地看了南明城那繁华盛景好一会儿,轻吟道:“日移竹影侵棋局,风递花香入酒樽。” 而后他轻叹了一声,心中暗暗想到,“若是自己不是那所谓的魔魂该有多好,这些家伙一个个想着吞噬掉对方。自己要是不争,那么其他几位也迟早会找上门来。” 禹行这家伙半历胎中之谜,洗练掉自身魔魂气息,拜入万剑门,继承了万剑剑藏,从红月楼在万剑门的探子所传回的消息,禹行修为已快臻至元婴后期,有着万剑尊者遗泽,又兼吞了众多魔魂,如今修为自然是一骑绝尘。只是可惜了,他终究不如万剑来得纯粹,斩断贪图一时之快,吞食了魔魂,回回转转又到了原地,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而那附身在‘曹齐’这位金丹修士身上的道友,如今他真身隐匿在那茫茫沧古洋中,加上又与遗族有所勾结,如今此人的修为恐怕也弱不到哪里去。不过那日‘曹齐’离去以后,自己暗中观察,见他暗中前往白芒山,那自己无须有其他的动作,须知事情顺其自然最好,多做则多错。 当然若是有机会,他不介意在两虎相斗以后,得些便宜! 而在滨海城那个海大富,运气差了点,如今不过金丹修为而已,虽有千目妖蟾沧溟在旁守护,但是此人修为太低了,他们三人想取其性命,那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只是此人既然有千目妖尊出言护持了,那么他们这些魔魂还是要给些面子的,毕竟他们只是分魂,而不是真正的本尊。 最让他顾忌的还是另外五位,他竟感应不到这些家伙身在何处,甚至借助这遍布南州诸地的红月楼,也未能探听到半点消息。 至于那个玄远宗的金丹小辈,倒是有些意思,出身于白芒山,修习过《万剑生》,又与海大富、曹齐两人有过接触,今日又扰了我的好事,是巧合还是他人所布下的棋子? 诸多想法一一在明雨脑海中闪过,明雨真君凝神思索了起来,将他知道的所有的消息,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将其一一回想,探寻着自己有所遗漏的地方。这就是背靠红月楼的好处,修行灵物不缺,而消息又是最为灵通。 这也多亏了自身所传承的《万化法相》,不然怎么混入红月楼中。这世上最好掩人耳目的方法,那就是滴水入海,消然无踪。 明雨真君皱眉思索了许久以后,未曾发现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他没有露出高兴之色,而是在心中叹了一声: “可惜那些蠢物都死光了,不然如上次一般,设计让那些仍是金丹期的魔魂自相残杀,借禹行这把刀,看能不能揪出那些隐匿暗处的家伙。毕竟身为魔魂,修为再高也摆脱不了这道玄机合魂秘术。算了,我也该动身了前往明心宗了,终究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就是成了元婴也是一样。本来我还想再等个几年呢,毕竟好不容易种出一颗人元婴果。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身形幻化,从雅间内消失,而过了小半个时辰,南明城其中一道城门,有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修士走了出来,驾驭着飞行法器,足足飞了一个时辰,此人方才将法器一手,而后他转头扫视了确认了一番,这才化身成一道请蒙蒙的惊虹,朝着明心宗迅疾飞去。 明雨真君口中的魔魂自相残杀,那已是数十年的旧事了。不过元婴修士寿元漫长,区区几十年,倒也不是太旧,但是对于他们修士,那就不一样了。 在两百年前,那时候张世平刚成为筑基修士不久,曾接受过正阳宗内门任务,与那位谢妙谢师姐一起去灵沙谷江家,去确认江家的苍无真人是否真正陨落在南海一事,不过事后苍无真人回归,一切不了了之。 而又过了几十年,那位宗门常掌门之子赵无邪结丹,张世平持帖前去江家,邀请从南海回来的苍无真人前来赴宴。当时张世平看到这位苍无真人,此人面容俱毁,宛如厉鬼。只是张世平不知道这位苍无真人已被魔魂夺舍了。 而数十年之前,那位禹行真君曾从白芒山赶至南海,又飞往沧古洋,就是感知到了其他魔魂的踪迹。而当时那两个金丹魔魂无端相斗,便是这位明雨真君所布下的手笔。只是可惜了当时的结果,并不算如意,没有引出余下的几道魔魂。 不管是苍无真人被魔魂夺舍了,还是禹行真君出手击杀吞噬了苍无这个金丹期的魔魂,当然这件事情,张世平事到如今,可依旧不知。 …… …… 在明雨真君朝着明心宗飞去的时候,张世平已经回到了玄远宗金丹修士的庭院,他一下兽车就立马朝着静室走去,但却反常地没有立马打坐修行,而是从储物玉带中掏出了数十张颇厚的兽皮,分成三摞放在桌案上。 张世平一手持笔,一手不时地翻阅了着这些兽皮,将自己发现的那些不同的古文记下。 过了不久,张世平面前的白纸上,他已经渐渐地写下了七八个字。 而那位风玄真君通过红月的传送法阵,此刻已然来到了南州之中一处未名山谷,他从谷中一座石楼中走了出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 明雨 石楼之外不过百步远,有一汪清冽清潭,四周青树翠蔓,摇缀披拂,而在谭边一块略微平整的青石上那一坐一躺的两人。 躺卧着的是一个是身穿蓝衫的老者,此人头发花白,一手拄着脑袋,另一只手手中捏着把碎石子,百无聊赖地往水中一颗颗地扔着。老者将手中石子扔完,就又立马凝化周围的灵气。 这些石子本质上就是一块又一块地的灵石,不过是小了一点而已。 叮咚叮咚……激得水中的鱼儿四处乱游不停。 而在一边盘坐着的是一位面容清俊的白衣男子,这人身边放着把紫竹鱼竿,瞥了一眼这位萧前辈,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今日这垂钓的闲情雅致早就没了。 “来找你的?”突然之间这位蓝衫老者说了一句,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 “那是小徒,还有萧前辈能否不要再扔了,这鱼都让你吓跑了。”白衣男子轩羽叹声说道。 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风玄已走了过来,他看到眼前的这幅情景,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要知道他这位师尊平生最不喜的事情,便是有人打扰到他钓鱼。不过既然能让师尊无可奈何的,除了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尊者,就只有那些大修士了,如他这般元婴中期,还不够这资格。 风玄收敛了思绪,神色恢复如常,又整理了下自身面容着装,在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后,就朝前缓步走去。 “风玄,你不在南明城,怎么来这儿了?”待风玄真君走近了以后,轩羽转过身去,不慌不忙地说道。 “拜见师尊。”风玄真君躬身行了一礼,他起身之后看了那蓝衫修士一眼,并没有直接说明了自己来意。 轩羽颔首点头,他明白风玄的意思,当即开口说道:“这位是北疆的萧尊者,你有什么事情旦说无妨!” “晚辈风玄拜见尊者。”风玄听到这位躺卧着的蓝衫修士,竟然是位尊者,当即又躬身行礼。 同时风玄真君心中恍然,嘀咕了一声怪不得! “你们南州的这些小家伙就是有礼貌,起来吧。”萧成武并没有在意,仍是背对着两人,轻轻地说了一声。他百无聊赖地凝目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红月这家伙已经在山中洞府内炼丹四十六日了,若是再过三天还没有什么动静,那就又得再等上一个月了。 见萧成武这般态度,风玄真君不恼也不怒,脸上依旧带着恭敬之色地说道: “师尊,近日在沧古洋金髓岛附近有发现遗族踪迹,只是尚不清楚是九氏中的哪一支。现只知道这些人勾引了明心宗一位筑基小辈凝成血丹,此事明雨已经动身前去明心宗调查了,相信不出几日就会有个大体的结果出来。”风玄真君开口说道,而后他手中出现一枚青玉玉简,往前轻轻一送,飘然向前。 白衣男子将飘至面前的玉简拿在手中,神识一扫,不过一两息工夫,就将这件事情前后都了解了。 “与明心宗有关?我记得明心道友前些年在碧浪岛秘境崩灭后,与从海外远至而来的那个莽夫相斗受了不轻的伤。如今他还在静养当中,不怎么管事了吧?至于这位陈道友,此人八年前从南明城回宗不久以后,就顺势突破了吧,或许他还真的有些问题!你与明雨说一声,一回来就立马来这里见我。至于酒轩阁曹齐这人倒是聪明,以魔魂相斗缘由,借机入了千目妖尊的眼,有这道护身符在,现如今暂时还不要去动他。”轩羽思索了一番后,开口缓缓说道。 风玄真君在于玉简中,将明心宗、曹齐等与所有与此事有关联的事情,都一一记录其中,而那先前隐匿在海外,近期才出现的曹齐,这位白衣修士轩羽早已收到了此人的消息。 当时曹齐见海大富这位同样为魔魂的道友,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借与沧溟交过手这等良机,入了千目妖尊的眼,因而红月楼这边也不好对其下手。 若不然此人隐匿海外多年,哪会这般鲁莽地暴露了自己的踪迹。 无非就是为了借势,同时看一看白芒山万剑门那位,还有其他几位有何反应。反正他此次只不过附身而已,死了也无妨。 至于那位千目妖尊心心念念地都是合魂一事,加上如今它寿元又将近,惹其发狂,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知道了。”风玄真君应了一声。 “还有你传我的令,发一道任务,让南海诸派的金丹元婴修士前去金髓岛,看能不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起码也得弄清楚此次是九氏中的哪一支,也好提前准备应对之策。对了,玄远宗那个叫做张世平的小辈查过了没有,不要灯下黑了。”轩羽紧接着说道。 “张世平,是不是玄远宗的金丹修士,一个挺年轻的小家伙?”听到轩羽的话,萧成武将手中七八颗小石子一把扔掉,坐了起来,看着风玄问道。 “正是此人。”风玄真君立马应了一声,他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为何这位萧尊者会知道张世平这区区一个金丹修士。 “是这个小家伙啊,老朽来时还见过他呢。怎么,这小子碰到氏族的修士了?你回去的时候告诉他,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弄懂,其他事情就少掺和,先想着怎么结婴再说。”萧成武抚须说道。 “是,晚辈一定将话带到。”风玄躬身应是。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就先退下吧。”轩羽看了身边的萧尊者一眼,而后又对风玄说了一声。 风玄真君摇了摇头,而后他转身朝着石楼走去,踏上传送法阵,白光一闪,他就已跨越了十余万里之遥,回到了南明城中。 从传送法阵出来后,风玄真君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声“想不到区区一位金丹小辈,竟然能认识那位北疆的萧尊者。” 说完后,他轻步走下了楼梯,出了红月楼,朝着玄远宗所在走去。不过在途中他多走了一段路,经过了那酒轩阁的时候,进去坐了一会儿喝了壶酒。 …… …… 而在明心宗青璃山附近的一座凡人城池中,一位青色儒装打扮的中年人走进了一处小院内。 “陈道友,你来了。”院中一位带着青铜面具的黑袍修士,沉声说道。 “那么急的找我是为了何事?”青色儒装打扮的中年人看着这黑袍修士,有些不喜地说道。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一切早已注定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君说的吗?”黑袍人沉声说道。一双毫无情感的眸子,透过青铜面具,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位青色儒装中年修士。 “宗门传承宝物所在,只有老祖知道,不过这些年他都在闭关疗伤,连我的元婴庆典都没有参加。你们就再耐心等上几年,等我从老祖那里知道了宝贝在哪里,就一定会告诉你们的。放心,我这人是绝对不会食言的。再说了,自从上了你们氏族这条船,我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不是吗?”这位明心宗的修士深吸了一口气后,皱着眉头说道。 “你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回去之后,就立马将这件事甩到脑后呢,不然怎么一直都没有消息来呢。那本君就再等些日子,希望陈道友你也不要让我失望。”黑袍人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然后黑袍人朝前走去,只是他刚一跨步,明心宗的这位陈道友就突然化为了一道青烟,黑袍人轻声一叹,“唉,都已成了元婴了,竟然只是驱使一道法力化身前来,本君就有那么不让你信任吗?” 黑袍修士取下了青铜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秀至极的脸来,赫然就是红月楼的那位明雨真君,他一双细眼微眯着,朝着远处看去,冷冰冰地说了一声,“不过那就怪你心思太多了,不然还能多留你几年。” 此人说完后,竟也如那位陈道友一般,身形如烟雾般散了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笑声。 …… …… 而在百里之外的虞国凤弈郡城,城外鹿水江边的青山,桃花正开的灿烂。 石亭中,一个青色儒装的中年修士突然睁开了眼,他神色一沉,语气微冷地说道:“该死的,等不及了吗?既然如此,那么也别怪我了。” 在石亭外桃花林中,一位黑袍人折取了一朵桃花,缓步走来,他轻声说道:“放心,我是不会怪你的。只是可惜了,这果子还没熟透,口感不佳。” 黑袍修士一步一步地走到亭中,一手按在了明心宗的陈道友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然而这位陈道友此地却毫无反应,宛此人半张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仿佛被人定住了身动弹不得,连眼珠子都转动不了,宛如一尊石雕。 突然之间,黑袍修士五指成爪,从陈道友背后一插,一只带着血淋淋的手,从他腹部伸出,而后缓缓拔了出来。 “陈道友,你就不能安分一些,而且你的眼光也太差了,推荐的人更是一个废物,不然你倒可以多话几年。你可知道我培养一个血脉神通和自己一样的元婴修士有多难吗?”黑袍修士那右手正答答地滴着血,而在他手中,正捏着一个通体赤红的小人。 明心宗的陈道友仍僵直着一动不动,黑袍人坐着了下来,将左手上的桃花放在石桌上,看着手中的这赤红小人儿,眼中带着几分惋惜,他本来是打算让这位陈道友探一探明心的口风,看能不能得知明心宗宗门传承法宝所在的。 反正这位陈道友借助血魄炼魂法阵吞噬其他修士,那时候他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在此人身上种下了禁制,吞噬得越多,这禁制就越厉害。他就算成了元婴修士,能感受得到这些禁制,但是想要炼化,少说也得需要百余年之久,如此一来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这种人被氏族修士成为人元婴果,是使自身血脉神通威精进的最佳补品。 他摘下青铜面具,‘噹’的一声,放在桃花边上,随后亭中传来了几声咀嚼吞咽声。 过了不久,明雨真君拿着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嘴角。 而后他周身升起了一层灰蒙蒙的水雾,在他面前凝成一团幽水,水团黯淡无光,看起来极其浓稠的感觉。 “不错,这神通九幽之水的威力倒是增进了不少,不过要是能吞噬了青禾这位同样九幽溺水身的大修士就好了,那我就一步登天了。只是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敖纪与青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真的失踪了,还是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事情?”明雨真君轻叹了一声。 但此地除了那亭外开得正灿烂的桃花,并无他人与其倾听。 可这位明雨真君似乎是将面具戴着有些久了,见眼下无人,他的话似乎有些多,仍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世上的一切早就定好了,就好像你,也好像我,陈道友你说是不是?不过这人呢,不挣扎一下,又怎么会甘心呢,我也不想成为蕴养魔躯的资粮啊。昔日万剑尊者能做得到,我明雨也一定能行的。” 明雨真君拿起了桌上的那支桃花,山风吹起,枝丫上的桃花摇曳地飘然落下,浮在了地上那正缓缓流动的血滩上。血中的灵气,将花瓣滋养得更加得娇艳,鲜红欲滴! 他静坐了一会儿,这才又将青铜面具带上,当然也带走了陈道友的躯身。 一具较为完整元婴修士的身躯,自然算的上是宝物,明雨真君又哪能放过? …… …… 南明城中,张世平看着一张写满了百余个蝌蚪文的宣纸,正皱着眉头,默然不语,而在他桌前,那里正铺着一张三四分长宽的兽皮,只不过有四处地方空缺着。 他从那小孩,还有明心宗张静远等人,所得来的兽皮一块有四十五块。起初他是直接将上面的蝌蚪文摘写了出来,共有六十三个字,依着这兽皮依次记着。这些文字,与他之前从青铜锁链上记下的符纹,有几分相像。 这些似乎是一道口诀,张世平用着一种发音极其晦涩的语言,又尝试地补充了几字下去,接着又将其念了一遍,但是很快,静室中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张世平已经尝试了二十余次了,仍觉得有些别扭,他揉了揉鬓角,看了手边的青铜灯身上的那小小的飞鸟像。 百余年前,在那场青龙吞日的异像中,从这盏青铜灯中激发出了锁链,捆住了那九禽祭祀石盘中的毕方虚影。而当时张世平将青铜锁链上的符纹记了下来,得到了《拘灵化元》这门能夺取血脉神通的奇妙功法,从而借以祭炼修成了黑炎。 不过在那之后,青铜灯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从当时到如今,张世平又收集了十余块九禽祭祀石盘,但是他这盏青铜灯仍没有什么反应。张世平不知是那石盘的原因,还是天象的问题。 “看来还是需要去那洞府走上一遭,至少也得再找到一两块兽皮,不然难以补全这段口诀。”张世平喃喃自语。 “风玄真君怎么来了?”突然之间张世平站了起来,伸手一招,一道红光‘倏’地飞到了他手中。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一句话而已 “风玄真君怎么来了?”突然之间张世平站了起来,伸手一招,一道红光‘倏’地飞到了他手中。 张世平看着手中的这位传音玉简,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之色,他实在不解,这位风玄真君竟然会亲自上门。这无事不等三宝殿,他这里不过是一间陋室,自己又只是个金丹修士,哪里值得一位镇真君亲自登门拜访? 再说了他刚从红月楼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难不成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风玄真君就已经查清了此事? 张世平脑海中虽不断地冒出各种想法,揣测着这位风玄真君的意图,但是他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并没有半点拖沓。毕竟一位元婴修士在门前等候,他可不敢这般托大。 不过不管这位风玄真君到底有什么目的,张世平打算先将此人迎进来再说,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位风玄真君毕竟作坐镇红月楼多年,见得人与事也比较多,不像那些常年苦修的元婴真君,性情乖僻,难以沟通交流。 随着他衣袖轻轻一挥,洒出一片濛濛青光,将静室中地面上铺展着的兽皮,还有桌案上的青铜灯与写满蝌蚪文的宣纸,全然收起以后。张世平就大步走出了静室,不过数息的功夫,他就已经飘然到了府院大门前。 “咯吱,吱吱……” 在张世平刚出静室的时候,他就用神识一扫,隔着两百丈远打开了那两扇朱红大门。张世平快步走出大门时,神念一动,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在阵法中开出那丈许长宽门户,而是直接将府院周围的阵法完全撤去。他从府门前石阶上蹭蹭蹭地快步走下,隔着数丈远就拱手,朗声说道: “晚辈拜见风玄真君,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请进请进!前辈你怎么亲自来了,要是还有什么事情要问的,随便差人过来叫一声也就是了!” “老夫想去拜访一下青玉道友,正好路过你这边,便想着进来坐一坐。怎么,世平不会不欢迎吧,哈哈!”风玄真君笑容满面地说道。 “哪能呢,得前辈光顾,蓬荜生辉,请前辈随我来!”张世平亦是附和着说道。他走在前头,引领着风玄真君来到了府院中堂,请其坐于当堂中左上座位,而他自己则在右位坐了下来。 两人刚一落座,就有两具童仆婢女打扮的傀儡,端着茶水而来。不过这毕竟是炼气期的傀儡,做功并不怎么精细。 “这府中平时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了,怠慢前辈了。”张世平说话间仍带着三分的笑意,客客气气地说着。 张世平一般会客的几乎都是同阶道友,因而倒也无所谓。可是若换成元婴修士,那么这两具傀儡就上不了台面了。当时张世平购买这一批傀儡的时候,并没有考虑长得如何,而是看这些傀儡耐用便宜而已,用来打理府院,饲养灵虫最好不过。 可是要是用这招待客人,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也是为何很多金丹修士、世家大族总喜欢豢养一些美婢,还有一些舞姬乐师,用来招待贵客,这样主人家脸上也有光。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张世平考虑到,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枭风城中,而南明城这里他住的少,自然也不必要再使唤宗门的杂役弟子或者家族奴仆,来这里每日清扫。 “这般苦修也难怪世平你年纪轻轻,就已是金丹中期了。不过吾等修士也不能一味地苦修,要张弛有度。”风玄真君没有半点不满,他反而称赞了张世平一声。 “前辈说的是,晚辈受教了。只是不知前辈今日来是为了氏族一事?”张世平点了应了一声,然后他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是也不是。”风玄真君摇了摇头,有些故作玄虚地说道。 他端起了桌上的茶,取下茶盖,喝了一口后说道:“醇厚甘爽,是哪儿的好茶?” “多谢前辈夸奖,这是自家小辈栽种的茶树,就在那冲灵峰上。”张世平脸上露出一丝满足。这些茶叶虽然只是二阶的灵茶,不算珍贵,但是这滋味是三阶灵茶也比不上的。更重要的是,这些茶叶是族中的小辈,在他两百岁时孝敬他的。 张世平不在乎什么寿庆,但是族中的晚辈可是记得紧紧的,有着这心意,这茶水喝起来就更别具滋味了。 不过这些小辈,不知道的是张世平除了喝茶,他还喜欢上了酿酒,而且这酿酒的手艺还不赖。最起码他所酿的就,与祁峰所酿的珀光酒,那是各有千秋。 张世平喜欢上了酿酒,还是在苏双走了以后才开始的。每隔上几年,他就带着自酿的美酒去那石山岛,与苏双坐一会儿,喝上几杯,也说上一些平时没有对别人说起的话。 “没想到冲灵峰还有这般好茶,你果真是有福气的,也难怪能认识萧前辈。”风玄真君放下茶杯,轻笑了一声说道。 “这也是晚辈三生有幸。数月前晚辈在沧古洋时偶遇到了萧尊者,幸得几句指点。前辈可知尊者如今在哪里,晚辈还没来的及道谢呢?”到了这里,张世平这才恍然。 “未经尊者同意,我这边也不好告诉你尊者所在。不过呢,尊者让我给你带句话,这氏族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好生修行,争取早日结婴。”风玄真君打量了张世平一眼,摇了摇头说道。 “多谢尊者关怀。”张世平面露恭敬地说道。 “好了,这话老夫带到了,也该走了,不然让青玉道友一直等着也不好。世平你现在若是不想返回枭风岛的话,记得多来我那里坐一坐。。”风玄说完后,就立马站了起来。 张世平笑着应了一声,又将风玄真君恭敬地送到门口,看着他坐上一辆锦华的兽车。 直至兽车远去,看不到踪影了,张世平才转身回去,心中感叹道:“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只能乖乖遵守的两个月禁足令,在萧前辈的一句话就解去了!” 风玄真君之所以先前让张世平留在南明城两个月,那是因为他担心张世平的身份问题,是否与遗族有所勾结!但是又考虑到玄远宗,总不能无端就将张世平唤来搜查。这才有了一道两个月的禁足令。 朝着静室的路上,张世平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刚才的那些兽皮,他回想着,想要看自己是否有所遗漏,能不能再从中发现些什么东西。不然他到时候,可是要跑一趟那洞府,来回奔波不说,还不一定能找得到。 若是等下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遗漏之处,那么张世平打算先去海通商行找一下那孩子,还有明心宗张静远几人,看这些人身上是否还有什么与兽皮相关的东西。。 第五百二十六章 邀请 如今整个南明城,单是在张世平所在的这大片院落群中,现如今就有十几二十个金丹修士,而在他们门下办事,作为耳目的族人、弟子自是不少。 风玄真君从来到走,一路踪迹并没特意去遮掩,因而在他从张世平府邸出来以后,这消息没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已经传入了一些有心人的耳中。 从张世平这边刚离开的风玄真君,倒是和之前说的一样,他顺路去了青玉老祖的清露小院。不过只过了盏茶的工夫,风玄真君就御风化为一道流光,回到了红月楼中。 …… …… 数日之后。 城中车水马龙,有两辆不起眼的兽车一前一后缓行着。其中一辆当中,坐着两名儒衫男子,都是二三十来岁的模样。 “张师兄,这些天来可真是闷死我了,一不能迈二不能跨,只能在院子里呆着。”于子通朝着身边的另一名男子抱怨说道。 张静远四人回到南明城后,他们就立马将陈斌一事报给了还在城内的金丹长老。听闻此事,明心宗的那几位金丹长老自然是大发脾气,更让四人守口如瓶,事关宗门颜面,这等丑事切勿对外多说半句。 告诫完后,明心宗的金丹修士就让他们四人先回去休息了。四人一走,明心宗的这几位金丹就立马将此事以玄感法宝,告知了在城外一处灵山洞府中的老祖。 他们本以为这事情也就这样了,再说了一个筑基修士为了结丹,而修行邪功,他们更是见得多了。最不好的一点是这邪修出自他们明心宗,而且还被别人发现了,这才是最致命的。世上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男盗女娼的人多了去了,这张面皮没被扯下来之前,谁又能知道? 然而才刚过了一天,明心宗这几位金丹修士就收到了那位元婴老祖的法令,严禁城中所有的弟子外出半步,包括他们几位金丹修士。 历经这等差点丧命的惊险之事,于子通当夜就去了城中的一处清吟小班,喝酒听曲美人在怀,排解心中那郁郁之气。隔日过午了才回到了宗门驻地,不想被宗门的万长老,撞了个正着,被她冷声呵斥了许久,然后被禁了足。 直至今日,张世平差人来请张静远四人过去,于子通这才被放了出来。 听着于子通的抱怨,张静远含笑摇了摇头说道:“于师弟,这无非是禁足几日而已,有什么打紧的。打坐练气,莫说这三四日了,就算是三五年,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可别,我可蹉跎不了三五年时间,师弟我什么情况,师兄你还能不知道?我便是能耐的下心来打坐练气,那也没什么用。资质就是那样子而已,与其靠着这吞纳灵气的苦磨工夫,十天半个月那法力那就涨个一丁点,实在是慢的很,还不如外出猎杀海兽,寻觅灵物,来换取增益法力的灵丹。一颗下去就是个把月的苦修,岂不是更好?而且这次海族久战不退,杀一些海兽妖物也是为了南州考虑,岂不是更好!”于子通苦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杀戮过多,煞气缠身,污了神智清明,而服药吞丹,除非服用的都是上品乃至极品灵丹,否则多多少少都有药毒残留,对今后修行也是不利,这等靠外物等来的终究比不上炼化灵气得来的法力纯粹。”张静远叹声说道。 “这道理哪个修士不知道?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这世上所有的道理怕已是都被前人阐明道尽了,但是又哪看得到几人真正悟透了?师兄是着相了!若是我再过二十年,仍未晋阶后期,无缘金丹,那师弟我也就不挣扎了。尽了人事,也要听那天命,无缘便不强求了,到那时青山白鹿,及时行乐,潇潇洒洒过完余下的日子。”于子通用着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师弟好心性,师兄自叹不如。到了那时候,师弟可要多养一头白鹿,莫让师兄用走的,哈哈。”张静远拱手说道。 “这是自然。不过眼下你我师兄弟两人,还是先好生修行吧,人事都还没尽完,说这些丧气话可不好。万一哪一天你我师兄弟两人都结丹了也说不准!”于子通笑着说道。 此刻这人竟然没有之前在张世平面前时的拘束,神情恣意,若是放在世俗之中,定是一方风流人物! 在两人说说笑笑之时,两辆兽车在一道石坊前停了下来,从车下下来了四人。 坊前分两列站着八个青衣的玄远宗弟子,在他们八人身后不过丈许远的地方,有着一层幽幽朦朦的灵光,外人只能看到里面有着模糊的府院,分落在各处。 张静远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守在最前面的一个玄远宗青衣弟子。 “真是稀奇,竟然是找张长老的。志宾,是找你家老祖的,他们就交给你带了。”那青衣弟子转头看着另一个三四十模样的人,随意地说了一声,而后他拿出一枚玉简,对着轻念了几声,最后‘去’的一声,那传音玉简就化作红光,眨眼间就没入了张世平所在院子阵法内。 “你们随我来吧。”张志宾持着令牌,对着法阵一照,分出一道丈许长的门户,领着张静远四人走了进去。 走了盏茶的时间,张静远四人就来到了张世平院前。 不过张世平并没有出来迎接,而只是派了两具傀儡修士出来等候而已。至于那张世宾得了赏赐,则是高高兴兴地回到了石坊前。 “看你这模样,得到什么好东西了,快说快说。”另外的那七个青衣弟子见张志宾这幅模样,纷纷凑上来,好奇地问道。 “瞧好了,这是什么,中品的黄芽灵丹。”张志宾从怀中掏出了一白玉瓶,摇晃了起来,瓶中传来闷闷的响声,显然里头的东西不少。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颗黄灿灿的丹药,顿时香气扑鼻。而后张志宾先是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神气地在众人眼前转了一圈,看着众人睁大了眼睛,吞咽着口水,他方才满意地收了起来。 “太不公平了,我带一次路,运气最好的时候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瓶下品的黄芽丹而已。”其中一个青衣弟子嘟囔着说道。 “志宾,卖我两颗如何?” “你那怀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一齐拿出来看看。” 青衣弟子你一句我一句,眼中透着羡慕之色。 “怎么都围在一块了,分开站好了,什么样子。”突然之间传来一声呵斥,一个叼着烟斗的老者走了过来。 一听到这道声音以后,这些青衣弟子离开跑回站着笔直。 “有什么不公平的,你要是自己也有一个金丹老祖,自然也会有这等好事的。”老者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拿着烟斗对着刚才的那青衣弟子头上轻敲了两下。 “你下值回去后,就先别来了。不要在外头晃荡,好生将张长老赏赐给你的灵丹都先炼化了,莫辜负了张长老的一片苦心。”而后这老者若有深意地看了张志宾一眼,这家伙就是爱显摆,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吗? 第五百二十七章 思之后动 两具男童女仆模样的傀儡领着张静远四人绕过影壁,穿行过廊道,折转来到了中堂时,一身青衫便服的张世平也正巧走了过来。 “拜见前辈。”张静远四人纷纷拱手说道。 “你们来了,快进来吧。那么远叫你们过来,辛苦了。”张世平轻笑着说道,而后跨过门槛,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堂中右上位后,挥手示意他们四人落座。 四人对着张世平微躬了一下,这才分落左右两列,依着他们宗门次第坐了下来,还算是有些规矩。 “我等晚辈能得前辈邀请,那是三生有幸,高兴还来不及,哪会辛苦!只是晚辈不知道前辈唤晚辈几人过来,是为了何事?”坐在张世平下手位的张静远与三位师弟师妹对看了看,这才率先开了口,轻声说道。 “不急,你们先喝口茶,解解渴,我这边只是有些小事想问问你们而已。”张世平语气不缓不急地说道,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见主人家都这样说了,张静远四人也端起茶杯,‘砌’地一声,打开了茶盖,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顿时萦满了整个房间。张静远轻嗅了嗅,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副极其享受的模样。 “晚辈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等好茶,让前辈见笑了。”数息之后,他一口饮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本来依着礼数,他应轻抿一口就够了。 “茶就是用来喝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白芒山脉乘风山韦家的青山雪龙,倒也还能入口,你们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些,等下回去带上一些。”张世平轻声说道,在屏后候着的女婢模样的傀儡,端着青花茶壶出来,为四人斟满。 张静远听到以后,刚想推辞一番,张世平就又开口,直接了当地问道:“我这次叫你们来,是想要问一问你们有关这处万窟洞的事情,你们当时是在哪里得到的那些兽皮。” 这万窟洞就是张静远四人得到兽皮的那处古修士洞府,当时四人曾给张世平一枚地图玉简,但是那玉简不算详细,他前些天去了玄远塔,买了万窟洞府所在海域的详细地图。 张世平并没有直接购买那处万窟洞府,因为那样子他的目的就太过明显了,他宁愿多花上一笔灵石,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行程太过显目了。 有了这更为详细的地图,张世平自然对这处万窟洞知道的更多了。那位古修士阵法造诣很是了得,单是靠着洞窟里头所开凿出来的通道,就布成了一处堪比天生的幻阵,使其犹如迷宫一般。再加上阵法加持,那古修士洞府刚一现世之时,便是元婴修士神识也无法穿透,他们进入其中需时时警惕,不然一不小心便会失去方向。 当时洞窟之中阵法威能不减,元婴修士心有顾忌,只能老老实实地在洞中转悠,花费数年时间才能探寻摸索着出来。不过此处自从现世以后,沧海桑田那么多年过去了,来来回回不知被多少修士光顾搜刮过了,那阵法从最外围乃至最核心处,一点点地被修士破坏着,时至今日,那里跟最初之时想比,已全然不同,威能全无。 世上越是精妙绝伦的东西,就越容易损坏。或许那里以前真的是一处古修大能的洞府,但是到了如今,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无非是岔口多了些,迷得住凡人眼,遮不了修士魂。 因为到了如今,那里几乎没有修士过去,张世平有些疑惑为何他们四人会过去那边,甚至还能得到与通海商行那孩子手中一模一样的兽皮,所以他这才叫这几人过来。 张世平自信他们几人所说的地方,若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以他如今的眼力,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事情思之后定,谋之后动,这才是正理。 “这是晚辈考虑不周了,没有将此事说清。其实这些兽皮不是晚辈几人亲自从洞窟中寻到的,而是当时我们几人途径此地之时,遇到一伙修士偷袭。不过那伙人人数虽比我等多了一倍,但终归是散修之流,法力不精,符器不利,又哪是我们的对手。再一番争斗后,这伙人中有两人见势不妙,舍下同伙先逃了,其他六人被我们斩杀了,这些兽皮就是从他们身上搜刮来的。至于其他的东西,还请前辈稍等片刻,我等师兄弟几人找一找。不过在此之前,有些法器符箓已让我们几人贩卖成灵石了,或许东西有些缺失!”张静远思索了一番,斟酌再三后,缓声说道。 身处茫茫沧海中,修士生死全凭各自的手段,无怨无悔,因而张静远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那是理直气壮,而张世平也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之处。 “这样啊,那就有劳你们将东西拿给我看一看了。”张世平听后,颔首点头说道。 同时他心中思量了一番,张静远四人所说的话,与当时通海商行那掌柜告诉他,两者倒是能对得上。在掌柜身边的那个孩子父亲确实是筑基修士,不过数年前外出时重伤回来,不久之后就药石无灵,舍下了孤儿寡母两人而去。 看来这不过是件凑巧的事情,张世平思虑后,已将戒心放下了数分。至于张静远与那孩子之间的恩怨情仇,张世平不说没不去多想,就让这事情化在风中,这样对双方都好。 而张静远四人则是在自己储物袋中搜寻的起来,毕竟是数年之间的事情了,当时他们从那伙人得来的东西,用的用卖的卖,因而四人翻翻掏掏后,每个人才取出了三五件东西,漂浮在各自身前。 那都是卖不出灵石,但是他们又觉得有价值的东西,这才保留的下来。 在四人面前一共有十六样东西,其中有八件是刀枪绳索之类的寻常二阶法器,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张世平扫了一眼,就将这些法器略了过去,而后神识一动,那余下的八件物品就飘然到了他面前。 第五百二十八章 回枭风岛 这八样物品中有四个材质不一的锦盒,还有两颗灰黑的寸长獠牙,以及两块比磨盘略小一些青红色石盘。 陆续的“啪嗒”几声,张静远四人施法取下了贴在锦盒上的灵符,而后催动神念,没有让张世平这位金丹真人动手,他们就先一步打开了各自的锦盒,露出了四块玉物。 “咦!”张世平惊异了一声,用手帕取出了其中一块,形似小指指节的玉物出来,好生端详着。 数息后,他将其重新放入锦盒之中,而将另外三个盒中的玉物一一取出,仔细地看了起来。就这样子过了十数息后,他手轻轻一挥,将这四个锦盒送回到四人面前。 “你们倒是好运气,能得到这几枚骨舍利。”张世平收起手帕后,轻声说道。 说完以后,张世平扫视了四人,见他们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便知道这四人应真的是不知道这四块玉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只不过他们觉着这些极不寻常,这才好生保管着。 “看你们这模样应该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了,这骨舍利之中,蕴含的不是天地间精纯灵气,而是由修佛者自身的法力凝结,带着自身强烈的意志。若是冒然吸收的话,其中的意志会对修士造成影响,严重的甚至会完全替代了自身的性情,算是另类的夺舍。”因而张世平略微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后开口说道。 四人一听到夺舍两字,顿时脸色大变,看着盒中的东西那是极为忌惮。 “放心,你们手头上的这四枚骨舍利,太过古老了,应该是数万年前哪一位元婴级数的佛修者坐化后所留。如今骨舍利内的意志早就消散了,你们可以把这骨舍利当做是上品灵石,想要吸收的话,需要先打破外面那一层玉质。”张世平淡淡地说道。 所谓的法力是由经修士精炼过的天地灵气,带着自身独特的神魂意志,这一点在西漠的佛修者上,比南州的修士要更为明显。那些得到高僧坐化之后,通常会有数颗舍利留存于世,而这些高僧门下的弟子,便会持着这些舍利去找所谓的转世灵童。 其实那不过是为了那骨舍利找到一个与其意识匹配些的孩子,而越是纯净的孩子,那舍利内的意识就会保存的愈加完整,就好像是白纸才好作画。 只是这样子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夺舍,而是两人之间意识的融合,因而那孩子修行破境之后的寿元,小寰界是影响不到的,但这终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人的性情并不是任由神魂而造,而是在历经世事以后,一路走来所听、所见、所思、所想,接受了不同的事务后,这才一点点地形成了相应的人格。因而起初这孩子会与那佛修者差不多,但是等到那孩子长大了,学会了独自思考,从而性格大变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说想要找一个与意识完全匹配的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的难度不比找到一具与自身神魂完全匹配的身躯容易,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舍利的意志就会渐渐地被天地同化掉。通常元婴佛修所留下的舍利能坚持个数十年时间,化神尊者的也不过百年时间,更不用说他们面前的这四枚,表面都已经结出了一层玉质之物,里头的意识那是消了不能再消了,没有半点危险了。 因而可以说张静远四人相当于捡到了一块上品灵石,所以张世平才这般简略地介绍说道。 为他们四人说明了此事后,张世平也看了看那两枚寸长獠牙,他神识扫了一遍,取过来一根用手指轻捏了捏,那獠牙看起来灰黑黑的样子,但实际上极其坚硬,并不比寻常的铁精差多少。只是这两枚獠牙,依旧不是张世平所想找的,那些与兽皮有关之物。 “这块石盘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至于最后的那两块青红色的石盘,张世平没有多看,而是对着它的主人于子通,开口说道。 “回前辈,这九禽祭盘晚辈从典籍上看过,自然是知道的。”于子通当即点了点头说道。他当初与张静远三位师兄弟瓜分那些从散修身上所得之物,这两块九禽祭盘,不过是个添头而已。 南明城中的店铺不管大小,对于九禽祭盘的出价都差不多,也就是在三五百块灵石这上下浮动,他不满意这价,于是就将其留到了今日。当然若是拍卖的话,那价格或许会高一些。 这九禽祭盘之所以是这价格,品质不一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有些修士用古修士遗迹中的石头,做旧成九禽石盘,导致了假货很多。而通常购买这些祭盘的,多半都是对金石考据有兴趣的修士,仿造之物莫说是三五百块灵石了,就是半块也不值。 张世平这些年来所购买的祭盘,基本都是在红月楼、玄远塔,但依旧不能避免这种情况。 “我对这两块九禽祭盘,倒是颇感兴趣。一千五百块灵石或者与之等价的灵物,与你换取,你怎么样?”张世平在市面上的价格上又提了一下,很有诚意地说道。他之所以开这个价,总不能让别人说了他占了小辈的便宜。 “那晚辈想要换一些能增益木灵根修士法力的丹药,当然灵石也是可以的。”对于这个价格,于子通眼中带着几分欣喜,毕竟这种只能看不能用的死物,能换千把块灵石,相当于一头二阶的海兽,已经相当不错了。 “单纯的木属性灵丹,我这边手头上倒是没有,还是灵石吧。”张世平手中倒是有一些灵竹,但是于子通需要的灵丹,他一个主修火行功法的修士,手头上倒是没有准备,他也不想麻烦,干脆地取出了十五枚青辉莹莹的灵石,朝前推送飘去。 “多谢前辈。”于子通一看到这些都是木属性的中品灵石,当即拱手抱拳说了一句,而后将去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从这四人身上,张世平虽然没有得到余下的兽皮,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理出了一点头绪,他心中想道: “看样子要回去枭风岛一趟了,去通海商行那边看一看。那庄掌柜看样子和那孩子很是熟悉,应该知道平时与那孩子父亲相交的修士,那剩下的兽皮应该就在从张静远等人手中逃脱的那个人身上。只不过都过了好几年了,那个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在?” 想完后,张世平又与张静远四人聊了一会儿的天,指点了一些修行上的事情,而在他们临走之前,送了一些青山雪龙茶当做是伴手礼。 主人宾客皆欢喜以后,张府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不久以后,张世平就乘车出城,化为一道惊虹消失不见。 第五百二十九章 翠园 南枭城通海商行。 “陈管事,玄远宗青火谷张世平、剑谷王道修与玄古涧通源,碧霄宗鸣金山辰毅、分灵谷朱旭,散修石顒,这六位真人每月所需的灵物交付期快到了,我今日一并来领了。”店铺后院里,一身黑衫的庄老掌柜对着库房前一个盘坐着的中年修士缓声说道。 他站了起来,接过庄明递过来的一枚玉简,用神识察看了起来。 “张真人所需的上等灵骨还有那些大妖精血的交付日期,不是还有七八日才到吗?还有为何他此次所需的竟是经过炼制后的灵骨,而且这量要比以往多了近乎二十倍。”陈明途放下玉简,对着庄明有些疑惑地说道。 一些上等灵骨还有大妖精血,若没有经过特别的手段保存,其中蕴含的灵机会渐渐地消散掉,而且张世平这些年为了培育幻鬼蝗,使之更为凶悍一些,用的都是未经炼制过的灵骨,以血气养其凶气,因而他在通海商行中都是按月购买所需灵物的。 “这老朽哪能知道?不过如今张真人在店中雅室,灵石已经交付了,正等着东西呢!”庄明语气平淡地说道。 通海商行每一处分店,都有内外之分。如庄明这位掌柜主外,负责日常事宜,这位中年修士陈明途管内,负责秘库的安全。店铺的一些寻常货物放在库房中,而一些较为贵重之物,如三阶大妖身上的灵骨、灵筋等,则放在秘库内。每一次开启,需得庄掌柜与陈管事两人合力,才能打开。 这庄掌柜是通海商行的老人了,而陈明途实际上的身份却是玄远宗的弟子,刚到这处分店才不过两个月时间。 其实海大富虽是通海商行明面上的执掌人,但是他所得到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利益,余下的绝大部分都交予了济丰,与海族、妖族多位元婴真君手上,因而陈明途这身份也就不奇怪了。 “陈叔。”在庄掌柜身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恭敬地对陈明途说道。 “启年来了,面色神光溢彩,修为有长进,不错。庄掌柜,在外稍等一下。”陈明途看着庄明身后的王启年笑声说道,客套了一句后,他转而对着庄明说道。 “劳烦陈管事了。”庄明亦是客气地说道。 陈明途点了点头,而后翻手取出了一枚青色玉牌,持着心中默念了几声口诀,令牌发出一片清濛濛的灵光,那秘库的外层的禁制灵光便如水波般荡漾而开,他毫不迟疑地跨步走进。 而在后面的庄明两人看着那禁制灵光又合拢起来,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依旧没有半点动作,直至过了十数息的工夫,陈明途这才又打开了禁制了,他对着庄明语气平淡地说道:“庄掌柜,到你了。” 这秘库自然不可能只有外界一层薄薄的灵光而已,在里头还有三层禁制。第一层的开启方法由陈明途掌管,第二层则是交到了庄明这位掌柜身上,至于第三层则是由两人合力才能开启。最后由两人一齐进入秘库,依着所需清单一样样地清点,再取出各种灵物,保证数目一致能对得上账。 如此一来一回,等到庄明将六位真人当月所需的灵物拿到手以后,这时间已经过近一炷香了。而自始至终,王启年都在禁制外等候着。庄明虽已将这孩子当做自家孙儿,但是商行的规矩如此,他也不能破例。 …… 通海商行三楼‘云梦’雅室,一位青衫男子正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天边不是穿行而过的各色灵光,还有那聚散无常的白云,他眼中不悲不喜,半点波澜也无。 “张真人久等了,这是真人所需的灵物,请您过目一下。”庄掌柜轻步走进了雅室,满脸笑意地说道,而后他将一青灰色的储物袋递上。 张世平接过储物袋后,神识一扫,便已大致知晓了这储物袋中的情况。 “庄掌柜办事,果然让人放心!”不过他没有好面子,而是又花了七八息的工夫,仔细地将货物清点了一番后,确认了这批灵物数目还有质量都没有问题,张世平这才颔首说道。 “张真人满意就好,真人这一次卖的灵物,足比以往多了近二十倍,那下个月?”庄明试探地问道。 “老夫最近要回去闭关一些时日,下个月就无须再送了。你叫什么名字,令堂身体如何了?”张世平对庄明说了一声,而后他看着站在身后的王启年随意地问了句。 “晚辈王启年,多谢张真人赐丹,家母如今已经醒过来了。”王启年当即对着张世平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 “无须言谢,你那些兽皮还有些用处,若不是老夫也可能用银狐心丹与你交换。不过你手头上的那些兽皮残缺得太过严重了,不知当初与你父亲同行的修士手上是否还有这些东西?”张世平语气淡然地说道,他没有看着这孩子,反而是盯着庄明。 王启年这孩子不过十三岁上下,数年之间他还是个孩子,怕是不怎么清楚与他父亲的情况。 但是庄明就不一样了,能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这孩子,就能知道他与王家关系不错,十有八九知道与王启年父亲同行的修士情况。 当初张静远四人与王启年父亲八人相斗,斩杀了王父一行人中六人,只有王父与另外一人逃遁,如今王父病逝,另外一人下落不明。张世平回南枭城,除了购买足量的灵物还有大妖精血外,还想着看能不能从庄明两人这边打听到最后一人的下落。 若是打听不到,那他就要好好考虑一番了。毕竟再过三四个月时间,他要去金髓岛赴赵无邪之约,那就没有什么时间去万窟岛了,再说去了,张世平估计十有八九也找不到余下的兽皮。 “这……张真人,昔日与王譽道友时常在一起的修士有七八人,如今老朽也就知道一个何桢而已,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老朽也不知道此人身上还有没有真人所要的兽皮。毕竟这家伙自从那次回来以后,就流连温柔乡,或许这些东西早就被他换成了灵石了,当成了酒钱。”庄明感受着张世平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硬着头皮说道。 “何桢,这人倒也是风流,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张世平轻敲着座椅扶手,神色不变地问道。 “老朽上次见他已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他到底到哪里,老朽也不能肯定。不过今晚听说翠园有位如烟清倌人要梳拢,他极为痴迷此女,极有可能会在那里。就算没有,请真人给老朽几日时间,容老朽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到时候再带他来见真人?”庄明思索了一番以后,开口说道。 第五百三十章 等候 “那这事情就交给你了,若是找到此人就将通知我一声,若是找不到,那也就算了。”张世平点点头说道。庄明不是玄远宗弟子,他本就无权命令他做什么事情,况且让他去找一个长久没有联系的朋友,多多少少就将本职工作落下。 不过张世平相信自己还是有这个面子的,海大富这家伙就算知道了此事,也不会怪罪于庄明,毕竟在海大富接手金家妖兽生意之后,他们已经合作了近百年之久。 “那还请张真人多给我两天时间,您也知道城中这风花雪月的地方不少,需要点时间。”庄明恭敬地说了一声。 “多些时日也无妨,那老夫就先走了。”张世平淡淡地说了一声,而后他起身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张铭与王启年两人当即紧跟在张世平身后,雅室外的灵光禁制也随之散去,张世平跨步走出,丝毫没有受到阻挡。 只是一出来以后,张世平就看到门外走廊里站着一个身材肥硕的锦服男子,而在此人身后站着个神情颇为冷漠的黑衣男子,两人正迎面走来。 “张道友,好久不见了。”海大富一看到张世平走近,也驻了足下来,他客气地说道。 而庄明与王启年两人一看到海大富,当即躬身行礼,不过海大富只是微微地点点头,并没有与两人多说什么。 “是啊,好久不见了。我记得上一次你我相见,那还是在数年之前的红月盛会上。诶,恭喜海道友修为大进!”张世平也是笑脸盈盈,不过他神识一动,从海大富身上感受到一股隐隐约约的灵气波动,已有金丹后期的水准,他当即恭贺说道。 所谓的红月盛会,就是红月楼数年乃至十数年不等,方才举行一次的盛会,受邀的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元婴真君,还有他们这些金丹修士,彼此交换所需。 “唉,这也没什么好恭喜的,我这都已经快七百岁的人了,前些时日侥幸晋阶后期了,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怕是到死也摸不到元婴门槛。说起来,我还羡慕张道友年轻轻轻就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再过个两三百年,说不定就结婴了,而我到了那时候,骨头都不知埋在哪里了。”海大富嘘唏说道。 他这次之所以能晋阶金丹后期,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在南明城中遭遇曹齐,苟全性命以后,那充斥心胸的不甘,使他终于突破了瓶颈。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这初入金丹后期的修为,对他已经没有用了。不管是禹行、曹齐,还是其他隐藏起来的另外六道魔魂,他们的修为应该都是元婴期了。 “这世上的事情又哪能那么早就下定论了,说不定今后道友修为自此一日千里,数十年后就渡劫成婴呢。”张世平客套地说道。 海大富听到背后的沧溟妖君咳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是他没有什么表示,而是神色不变地对着张世平说道:“承蒙道友吉言了。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不多说了,日后再与道友把酒言欢,对不住了。” “道友有事自当忙去,我这边也正要走呢。”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 “待我送下张道友。”海大富对着庄明说道。 说完后,双方相互拱手分别。 目送着张世平走到走廊尽头,转身走下了楼梯以后,海大富这才收回了目光,默不作声地朝前走去。 “这人的修为比数年前在红月盛会上看到的要精进一些,如今应该只差一步就能晋阶到金丹后期了。据我打听,这家伙不过是三灵根修士而已,修为进展如此之快,莫非也是和你一般的魔魂?”感知到张世平已走远以后,沧溟妖君看着海大富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也亏你想的出来,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吗?”海大富嗤笑了一声。 “看来你很了解这人了?”两人前后进了房间,沧溟妖君这才显露出真容,原本光滑的脸颊上,冒出了坑坑洼洼的小点。 “两百余年前,我渡劫遇袭结婴失败,逃至白芒山中。那时候正值正阳宗开山收徒,我当是可是排在他后面。那时候这位张道友才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不想一晃已经过那么多年了。”海大富叹声说道。 海大富当时本就重伤,再加上夺舍导致修为大退以后,便明白了他若不行非常之事,那只会沦为其他魔魂的资粮而已。他潜入白芒山,本想着是去镇魔谷,想冒险先一步占据本尊身躯,进而吞杀其他的魔魂,但是没想到还未真正潜入,就已经被玄木真君发现,只能无奈退走。 当时他还以为那位玄木真君没有追来,是担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海大富那时心中还庆幸不已。可现在他才知道,那位玄木真君,也就是如今的木机散人,竟然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为了绵延寿元夺舍本尊肉身。 木机散人的消息,是海大富通过千目一族得知的。不过正如张世平至今不知道他曾化名付大海一般,海大富也不知道夺舍魔躯的修士,其实是禹行真君的师尊玄机真君。 一人一妖沉默了片刻后,在这间静室的角落里,突然冒出了一阵朦朦灵光,闪烁之后。在那传送法阵中,只有一个长宽两三寸灰黑色四方石盒,盒盖上有个半圆形的凹陷。 沧溟神识一动,那以空冥石制成的石盒就漂浮而来,他取出个黑色的金属块,朝着那凹陷处按了下去,正好严丝合缝,不差分毫,随后他轻念了几句口诀。 “老祖说了什么。”海大富看沧溟从盒中取出一块玉简,有些急切地问道。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沧溟将玉简扔到了海大富手中。 拿到玉简以后,海大富立马将其贴在眉间,神识探入其中。数息后。他脸色难看地将玉简放下,眉头紧蹙地说道:“二十余年前老祖与几位尊者,借近百位元婴后期修为的真君,一齐引得碧浪秘境入灭,破了万剑尊者封印,使木机散人补全了魔躯。事后老祖不是说着木机散人神智已近癫狂了吗,怎么他至今仍没有半点动作?” 时至今日,只有木机散人这一个变数,能让他些许机会。若是那木机散人癫狂以后,本尊肉身只剩下了本能,自然会去找余下的魔魂,一一吞噬,首当其冲的那就是禹行、曹齐那几位修为较高的魔魂,而他若是能躲到最后,反倒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从这位沧溟妖君眼皮底下逃走,不然生死全在妖尊一念之间。 “木机既然能侵占魔躯,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能坚持得久一点也不奇怪。你自己就是一缕魔魂,会一点儿都不了解?还有,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本君说话,老祖虽然将你当做少主,但是在我眼中……”沧溟妖君瞥了眼海大富,冷哼了一声,言中之意,不言而喻。 “是我失礼了,请真君宽宏!”海大富愕然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静室之中又变得寂静无声了起来。 而在楼下庄明把杂事安排好后,他没有带着王启年,而是唤来店中两个筑基修士,三人一齐出了门,给金丹散修石顒送去了当月所需的灵物。 做完此事以后,他转道去了翠园一趟。 …… …… 而已回到自己府邸的张世平,则是一如既往地回到了修行静室之中,点燃了青铜灯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从张静远几人手中所换得的九禽祭祀石盘。 长生路行 第五百三十一章 泓公子 这两块比磨盘略小一些的九禽祭祀石上下叠着,就已经差不多将张世平面前的这张桌案占满了。他把放在桌角的青铜灯拿起,放在了石盘上,凝神望了一会儿后,只见这石盘与灯座接触的地方有了轻微的凹陷。 又过了盏茶左右,张世平眼见着石盘一点点地化为细沙,从案桌上沙沙地流到了地面砖石之上。到了最后,只剩下青铜灯在青红色的沙堆中。这种情形,张世平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唉!”他在此之前其实也没有对这两块祭祀石盘,抱有太大的期望,左右不过是千百来块灵石的损失而已,因而在轻叹了一声后,张世平就挥袖将细沙全部收了起来,然后神识一动,催动静室中的聚灵法阵,重新闭目打坐炼气,积累起法力。 不过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张世平就从修炼中转醒了过来。 因为通海商行的庄掌柜已经在门外等候着,而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人,长着又高又瘦,唇上留着两撮下垂胡子,正是先前所说的何桢。此人摸了摸胡子,眼珠子左右一转,站在府门禁制外,朝庄明似笑非笑地问道: “庄老哥,你说这位张真人从启年那边拿到了那几张兽皮后,又差你来找我,难不成他知道当时袭杀我们一伙人的下落?” 庄明沉沉地看了何桢一眼,他这些话在昨晚的时候就已经问过自己。 如今又再说了一遍,庄明知道这些话问的不是自己,而是何桢向那还未现身的张真人发问的。只是他们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子孙中又没有资质高绝之辈,想要探听那伙人的下落,无异于寻死,因而庄明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此,何桢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不过突然间,他就拿出了块手帕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何桢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掩饰,张世平在催动神识开启禁制的时候,自然都听到了。他神色不变,当做没有听到,一方面驱使着傀儡将庄明两人带来,一方面自己缓步朝着中堂走去。 半盏茶不到的工夫,三人就已经来到了中堂。 “张真人,这就是何桢了。”庄明一看到张世平就率先开口介绍。 “晚辈何桢见过张真人。”身边的何桢看起来虽然懒散了些,但还是依着礼节,朝张世平拱手说道。 “坐吧。既然来了,那我需要什么庄明应该有和你说了吧。你如今手头上还有多少块从万窟洞得来的兽皮,全都拿出来吧。灵石丹药法器都可以,你说就是了。”张世平神色淡然地说着。 “来前辈这里之前,庄老哥已经都和我说了,我这里确实还留着那四张兽皮。不过晚辈不需要什么灵石丹药法器,只想向前辈问一个问题。”何桢坐下以后,连茶都没喝一口,就看着张世平沉声说道。 “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问了。”张世平端起茶杯,看了何桢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声。 “咳咳!”庄明这边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听到何桢的话后,脸色突变,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紧接着他赶紧放下了茶杯,看着张世平勉强笑着说道:“张真人,他刚被我拉起来,还没睡醒。你还不赶紧将那几块没用的皮子拿出来给前辈过过目?” 何桢沉默不语,片刻过后他突然抚掌笑了起来,“看样子前辈是认识这伙人了。三年前我等兄弟八人刚从万窟中出来,就受到偷袭,只有我与王譽两人学过血影遁,侥幸冲破围堵逃得一命。这些人手段端是犀利,配合又极有默契,绝非我等散修之流,十有八九是大宗大派的弟子。张前辈,我说的是不是?” “你这家伙疯了不成,还不赶紧向前辈道歉?”庄明厉声对着何桢喝道。 “说完了吗,你莫非是觉得本座脾气太好了,还是说你以为自己寿元将近,就毫无顾忌了?”张世平神色如常,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慢悠悠的回道。 何桢此人脸色虽然看起来还行,但是在张世平眼中此人气息颓然,宛如风中摇曳的黄豆灯火,说不定哪一天就自己熄灭了,看样子之前他为了逃脱张静远一行人的追杀,施展的那血影遁颇巨,以至于伤了本元,折损了自己的寿元。 “算了,看样子前辈也不会说了。当初我们发现的兽皮一共有四十九张,我这边只拿了四张,本想着回到城中以后,在一起好好研究,却不想转眼就是生离死别。那这样子吧,一张兽皮两千块灵石,共八千块灵石。毕竟泓公子出手可是极其阔绰,身为他的长辈,这一点点灵石也不会放在心中吧?”何桢自嘲地笑了一声,翻手取出了一块古朴兽皮,送至张世平面前。 “八千块灵石?若是那兽皮真的是本座要的话,那可以给你!”张世平接过兽皮,看了起来,见上面有两个蝌蚪古文字,颔首说道。 张世平神识一动,一个灰色储物袋子便凭空落在手中,而后袋口张开,霞光一吐,两千块颜色各异的灵石便喷薄而出,堆了起来。他将储物袋扔给了何桢,淡淡地说道:“这里面有八千块灵石,把剩下的三张兽皮拿过来吧。还有你说的泓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泓公子昨晚还豪掷三千灵石,梳拢了翠园的如烟姑娘。我听说他是张家人,有这等后人,想必前辈也个风流人物吧”何桢伸手一接,只用神识轻轻一扫,见储物袋中确实有数千块灵石,他没有细数就将其揣进怀中,恭维了一声。 “泓公子?”张世平沉吟了一声,脸色突然间冷若冰霜,一股庞然的灵气顿时笼住了庄明两人。 过了数息之后,这股压力又如潮水退去,消散于无形中。 “前辈,要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那晚辈两人就先行告退了。”额头上满是冷汗的庄明试探地问了一句。 “嗯,辛苦你了。”张世平颔首说道。 庄明以眼神示意着何桢,两人赶紧退了出去,只留下张世平一人独自坐着。 …… 城中街上,车水马龙。 一辆兽车正在疾驰着,车厢内庄明没好气地对何桢说道:“你是在找死吗?别以为城中不能动武,那些老怪想要对付我们容易得很!” “无所谓了,这里面的灵石,就由你给启年了,不要说是我给的。不过这位张前辈其实也对,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对启年或许会更好。”何桢从怀中掏出灰布储物袋子,放在庄明手中,而后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操心 “好,我会将这些灵石慢慢的给他的,不过你就不想亲手拿给吗?”看着这个储物袋,庄明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无奈地说了一声。 何桢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就又立马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瓶淡青的琼玉瓶,一把拔掉了瓶塞,大口喝了起来,直到一滴不剩后,他这才放下玉瓶,开口说道:“不用了,这些年来我为了这伤,已经花了太多了。如今药石无灵,还不如将这些灵石交给启年。他若有心,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给我烧几炷香就行了。” 而在另一边,张世平此刻还在堂中坐着,一脸的沉思之色,至于先前何桢的无礼举动,他本想给些教训的,不过当他提及到所谓的‘泓公子’后,又说他是自己后人。 张世平心中就立马想到的那就是张添泓,这个如今家族中资质最好的一人,他的心思便全都移到了这上面。他神识一动,一颗鸡蛋大小的淡紫色圆珠便落到了手中,随后他双唇张合,配合着法力运转,轻念了几句口诀,这圆珠表面便发出莹莹的淡紫灵光。 他借此感应了下张添武的所在,察觉到他如今正南枭城东南方向约三千里外,便对着说了一句:“添武,立马来南枭城见我。” 随着张世平激发这件法器以后,远在三千余里外的沙屿岛。 这是一座形如长梭的岛屿,长十五里左右,最宽处六七里,上面只有一条灵气微薄的山脉,建着座坊市,供着来往修士落脚。 同福酒楼是沙屿坊市中最大的一间客栈,二楼里有张靠墙的四方桌,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人,修为皆在筑基初期。不过这四人周身都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煞气,也不知是海兽妖物杀多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多亏了武大哥出面,不然这条碧鳞豚也卖不到两千枚灵石。”一个下巴上有道伤痕的男子瓮声说道。 在他对面是一个肤色铜黄的中年模样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又长着浓眉大眼,人看起来很是精神气十足。他听到同伴这样说,只是笑了笑,而后拿起酒碗与其他人相互碰了下,朗声说道:“喝!” 不过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女修喝完酒以后,有些担心地说道:“武大哥,今后这些海兽还是按市面价卖给白猿楼吧。” 战事持续了那么久,如今市面上的丹药多多少少都有涨价,其中以疗伤祛毒和增益法力的两种灵丹涨了最多,不过海兽的收购价反倒是有所减少。数年前一头二阶初期的碧鳞豚差不多值两千枚灵石,但是如今也就在一千九百左右。不过张添武出面,将这碧鳞豚卖给了白猿楼,也就是如今张家在这处沙屿坊市中所开的店铺,多卖了些灵石。 当然除了这次的碧鳞豚,以往他们四人猎杀到的海兽,也是比市面上略高些的价格,卖给了白猿楼,因而这位叫做曾子若的女修心中有些担心! “我们每人五百灵石先分了,其他事以后再说,这次我木属性的灵石多拿一些。”张添武看了她一眼,而后在储物袋上一抹,桌上便出现了一堆颜色各异的灵石,刚好一百枚,已经差不多将桌面占满了。 灵石一取出,刚才的那个下巴有伤痕的男子就立马将灵石收了起来,如此反复了十余次,其他三人都收到自己应得的灵石后,张添武这才看着曾子若开口说道:“不必担心了,就算是我们卖得贵一点,家族那边还是有得赚的,不至于亏钱。再说了我怎么也算是家族长老,这一点事情不打紧的!” 只是他这话刚一说完,脸色突然一变,他丝毫没有避让其他人的意思,翻手取出了一枚紫色圆珠,从中传出一道声音:“添武,立马来南枭城见我。” 他当即祭起这枚紫色圆珠,对着恭敬地说道:“老祖,我这边立马过去。” 说完后,张添武收起了圆珠,有些歉意地说道:“老祖召唤,我要立马动身前往南枭城,至于出海的事情,等后面再看吧。若是我赶不回来,会派人过来通知你们的。” “张道友,我们这里离南枭城不过三千余里,现身动身,速度快一点的话,明日天亮的时候就能赶到。我们也好久没去南枭城了,不如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刚才没有开口说过的一个青衫男子缓声说道。 第二日,天色刚亮。 南枭城外依旧有各色流光惊虹交织着,有刚出城的修士,也有从外面回来的人。 在城门百余丈外,一道青色流光落了下来,光华散去以后,里面是一艘两丈长的墨绿灵舟,从上面跃下了四人,而后这艘灵舟渐渐缩小,被张添武收进了储物袋中。 …… ……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张世平开了府邸外的阵法禁制,亲自将匆匆赶来的张添武带了进去。至于另外的三人,并没有随着张添武而来。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张世平沿廊走在前头,缓声说道。 其实刚才一见面,他就看出了添武的修为了,虽还在筑基初期,但是肉身中蕴含了一股勃勃生机,那是《木玄身》有成的表现,而且张添武周身还隐隐升有煞气,想来这些年也是极为努力! “这些年过得挺好的,让老祖挂怀了。”张添武跟在后头,回应道。 “看你这般有意聚拢煞气,是要走木玄凝煞身的路子吗?”张世平问了一句。 “是的老祖,我想来想去也就凝煞的方法合适自己了。”张添武咧嘴一笑。 张添武所修行的《木玄身》是一门金丹期的炼体功法,筑基期后这门功法大体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培元木玄身,这是借以灵木灵机蕴养,增加自身底蕴,从而将功法修炼到深处的同时精进修为。另一种就是张世平所说的凝煞了,没有前一种的蕴养之效,但是能借助自身长久以来凝聚的煞气,对突破瓶颈有着几分助益。 只是想以这种方法突破金丹,所需要的煞气实在是太过庞大,而且就算是有修士能聚拢到这般规模的煞气,自身性情与神智多多少少也会有所改变,十有八九是渡不过雷劫的。不过张添武又哪会考虑那么多,以他的资质,能修行到筑基后期已是上天开眼了! 张世平默然不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片刻以后,他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张添武沉声说道:“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一问添泓的事情,我听说这些年来他那是风花雪月,还被被人叫做‘泓公子’。你也算是他哥了,我就问你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丝缕维艰 张添武本是出身于张家世俗中的一支脉分家,到了十来岁的时候测出了灵根,母子两人这才被接到了滨海城冲灵山脉。当时因为张添泓的祖父对他们母子两人颇为照顾,两家关系算是比较亲近的。 因而听到张世平的质问以后,张添武顿时踌躇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道:“老祖,添泓还年轻,说一说教一教,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还年轻?他都多少岁了,五十好几的人了,还管不住自己?”张世平愠怒喝道。 不过他当即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意,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对着张添武说道:“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昨日已经差人过去找了,那不肖子如今还在翠园如烟阁风流快活,你去将他揪出来,这事情我要当面好好问他。” 说完以后,张世平就立马拂袖而去,只剩下张添武一人在原地苦笑着。 从何桢口中得知了此事以后,张世平一方面唤回了张添武,一方面差人去翠园查寻,发现确有其事,而且根据查探到的消息,这位‘泓公子’至今已经在翠园住了五天之久。 其实张世平生气的不是张添泓去翠园这些风月场所,这都是人之常情,让他真正生气的是添泓竟然沉迷于此道。再说作为这等金丹家族出身的修士,一些高阶女修不好找,可要什么样的世俗女子没有? 而张添泓都已经五十好几的人了,这样的年纪放在世俗中,那都能当爷爷了,怎么还这般让人不省心!他要是真的喜欢那个叫如烟的清倌人,那干脆将她从翠园买回来,做个使唤丫头,就算是妾室那也无妨! 修仙界中有修士保持元阳元阴之身,更有可能突破筑基金丹。张世平心中早就明了了,这种说法其实半真半假。当然除了一些特别的功法还有体质,需要修士保持着童男童女之身。 人世间的欢爱,本就是天地阴阳的一部分。 之所以还流传着这种说法,那是少年把持力本就不强,戒之在色,一旦对这种事情食髓知味了,那多半是无心修行,徒费岁月,因而一些过来人出于好心,才编了这种半真半假的说法。 当然要是修士心无旁骛了,修行多多少少都会精进一些,自然更有可能突破当前的修为瓶颈! 但莫说什么阴阳合欢的功法,因为就算西漠那边最为出名的欢喜禅法,也难以做到使男女修士双方法力都精进大涨这一点。所谓的阴阳交泰,那是双方修士调和法力,使之泰合的方法,而想要借此增进自身法力,那还是需要采补的鼎炉。毕竟修士的修为终究是法力的积累,正如木要有根水要有源,法力自然也不能凭空得来。 不过修仙界中不管是男修的也好,女修的也罢,只要被高阶修士当做鼎炉采补,那下场一般好不到哪里去。 回到了静室中,张世平来回踱步,尽力地让自己平静一些。这些日子事情纷纷扰扰,惹着自身难以静下心来! 直至快要午时的时候,张添武这才带着一个身穿月白锦衣的翩翩男子下了车。 “哥,老祖那边怎么样,没生气吧?”张添泓有些忐忑地,神识传音问道。 “老祖脾气你也知道,那么多年了你见他生过气吗,这次看着点,今后把精力放在修行上。”张添武皱着眉头说道,其实因为张添泓作为宗门内门弟子,而他又为了自身修行奔波不停,他们两兄弟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昔日张世平在正阳宗的时候,过了好几年才会回白猿山一次,其余时候都是用书信往来的,张添泓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杵在门口干嘛,还不滚进来!”张世平远远地呵斥了一声。 “赶快进去吧。”张添武听了以后,对着身边的张添泓沉着脸说道。 ,紧接着他大步跨入禁制灵光中,一边有匆匆地传音说道:“都那么久了,你还不知道老祖是什么样的人?前些年我就劝过你了,平时玩一玩也就算了,只要修行不落下的话,那一切都好说。但是你说你现在这算是什么事啊。今后少和宗门里的那些狐朋狗友凑一块,知道了吗?” 张添武走得很快,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刚走了一小段路,张世平就已经在半路候着了。他看了眼前的这两个后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着走廊外的青玉石亭走去。 张世平大马金刀地坐在圆石椅上,冷声对着张添泓说道:“要是在不动用真宝的情况下,你们两人生死相搏,你觉得你有多大的胜算?” 张添泓看了张添武一眼,有些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多少岁了。”张世平深吸了口气,看向张添武。 “七十三。”张添武应了一声,他面容不显老,满头黑发,脸上只有几道抬头纹而已,但是若无筑基修为,以他这年纪的凡人,那早已是白发苍苍了。 “那你呢,多少岁了。”张世平没好气地对着张添泓说了一句。 “五十有五。”张添泓低声说道。他在家族与宗门的资源供养下,二十出头就已经筑基了,加上平时又善于保养,如今依旧长着一副二十来岁的俊俏模样。 只不过修仙界终究是以实力为尊,只要是修为高深了,那修士长得便是再难看,哪怕自己不曾开口,依旧有美人蜂拥而来。 “那长大了吗?”张世平反问了一句。 这一问直接让张添泓涨红了脸,张嘴想辩解些什么,但是最后记起了张添武之前的话,跪了下来,颓唐地说道:“添泓错了,请老祖原谅!” 张世平见此,突然地不再生气,整个人却好似苍老了几分,他用着一种极为平淡地语气说道: “不,不是我要原谅你,而是家族中其他人,还有你自己要原谅你。你这些年所有的修行灵物,除了我出的一部分,余下的是族中所有人一块块赚来的。城中唐家你应该也知道吧,我年轻时候第一次来南海,就曾与唐家人结伴猎杀过海兽,花了三五年,有好几次险些丧命了,这才攒了三万来块灵石。你呢,出手真是阔绰啊,一晚就花了三千灵石还不止。你问一问添武,他这一年奔波,除却了修行外,到头来才省下多少的灵石?添武你和他好好说一说吧。” 张添武辞却了家族事务以后,那就只剩下了族中最基本的长老职奉。当然这些灵石完全不足以满足他修行所需,因而他这才外出,趁着此次战事猎杀海兽,多赚一些灵石。不然要是等到海族退去,那后面想要猎杀到二阶海兽,那就要困难得多了,花费的时间要多上数倍。 第五百三十四章 赴约而去 “哼,我奔波十四年,所剩灵石也就八万出头。”张添武听到张添泓竟然一夜就花了三千多块灵石,立马沉着一张脸说道。 在外猎杀海兽的修士,除了寥寥极少数自持修为深厚的独行修士外,其他绝大部分都是寻几个彼此信任的道友相互结伴,通常队伍的人数也就在三五个人左右。 张添武四人前些天猎杀到的碧鳞豚,买了两千灵石,但是分到他手中的也就五百而已。若是一个月能杀个三五头,那一年下来能弄个四五十头,那么拿到手的灵石就足有两万多块灵石。那么张添武这十几年来赚取的,不说二三十万了,那十来万总应该有的吧。 可这账不是那么算的,那些引妖液、阵盘器具以及各类丹药的耗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再说哪有修士能保证每次出海,都可以满载而归的?当然要是外出找不到海兽踪迹,空手而归的话,那其实不算太坏。张添武最担心的是遇上那些堪比筑基圆满的海兽,这些海兽的灵智已经半开了,懂得隐匿自身气息,很多修士就是葬身在这些海兽腹中。 不过莫说这等已经接近大妖的海兽了,他们四人遇到二阶上品的海兽,为了保命就只能完全激发阵法,落荒而逃了,要是再因此受些伤,那阵盘器具、疗伤灵丹还是要灵石。 而且他之所以能省下八万多的灵石,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寻常散修那么些年,能剩下个六七万灵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都说凡人为了几枚铜板、几两银子,奔波劳累,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又何尝不是? 至于这八万来块灵石的用处,张添武早已想好了。 他自身资质不好,若想法力积累得更快,那就需要服用增益法力的灵丹妙药。 再来是购买修行《木玄身》需要的诸多灵木。冲灵山脉中灵木不少,他作为家族的长老,自然能动用一部分,家族修士比散修好就好在这里,有着家族的供养!但是这些灵木并不能完全满足修行,因而他还需要更多二阶灵木。 但除了这两点,最重要的还是他晋阶筑基中期所需的异种煞气。 这样一算,那八万灵石也就没多少了,所以张添武听到张添泓一夜花销三千灵石,心中这才极为恼火,恨不得打他几巴掌! “听到了吗?”张世平用着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说道。 “添泓知道错了。”张添泓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 “奢靡固然不对,但是你还有一点错处,那就是不该耍小聪明。本来老夫打算让你好生修行到筑基中乃至后期,不必为了一些琐事而拖慢了修行,但是既然你也无心修行路,那么就从今日开始吧,家族不会再为你提供半块灵石。你身为筑基修士,也当负起责任来了。还有添武你过两日再来我这里一趟。好了,都下去吧,我累了!”张世平低眉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转身过去,一步步朝前走去。 “老祖。”张添武与张添泓两人呼唤了一声,不过张世平仿佛没听到一般。 看着张世平一步步走着,直至连背影都看不到以后,张添泓这才站了起来,他看着张添武,欲言又止。 “你好自为之吧。”张添武看着他沉声说道,然后就连转身离去。 而在缓步走到后院的张世平,并没有回到静室。他站在院中,抬头凝望着那冥冥苍天。 “薇儿、添泓两人明明那么好的资质,为何不能静下心来修行,一个个都这样子,是我错了吗?添武这孩子心中怕是也有几分不甘吧!”张世平脸色痯然,喃喃自语着。 直至夕阳西下,他宛如一尊石雕,斜影在地上长延着。 …… …… 至于张添武从府外禁制灵光中走出以后,就没有再回头看张添泓一眼,他没有乘车,而是拂袖而去。 待走出了玄远宗金丹修士院落后,他这才叫来了兽车,对着车夫说了一声:“去明御楼。” 然后人一弯腰,进了车厢。 ‘啪……’车夫扬鞭,对着空气打了一下,抖动了几下缰绳,那拉车的御风兽,就慢跑了起来,拐了个弯。 到了城中大街中以后,车夫喊了一声:“前辈,坐稳了。” ‘啪、啪……’又是几声空响,御风兽四蹄渐生出白白的云气,飞快地跑了起来。 …… …… 两日后,张世平身化青虹划破天际,朝着沧古洋飞去,赴赵无邪金髓岛之约 临走的前一日,张世平以幽火煞向宗门换了两瓶青木煞给添武,助他突破筑基中期。同时也吩咐他回滨海城一趟,将添泓这件事情告知族中几位长老。 玉不琢,不成器。 张世平明白自己就是说的再多,怕也没有什么用。只有让添泓这孩子,亲身体会到这一点,或许他才会幡然醒悟。若是他因此丢了性命,那么只能说是自己命该如此了。 不过也幸好还有添武,给了张世平一丝慰藉!他灵根虽然不如添泓,但是张世平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往年轻的模样,那是一种渴望,对长生的渴望。 就在张世平为着家族中后辈操心的时候,远在南州的某一处幽静山谷上空,突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香气,盈满了整座山谷。 “成了!”萧成武鼻子嗅动,惊喜地睁开了眼,而后从石上一跃而起,远看着身材消瘦的红月尊者。 在萧成武不远处,盘膝而坐的白衣修士轩羽,脸上生出了几分喜意,同样喊了一声,“丹成了。” 声音刚落下,红月尊者就已经出现在了两人身边,他将手中捏着的一枚有着丹纹的青色灵丹,扔给了萧成武。 “明雨来过了?”还没等轩羽开口,红月尊者就轻笑了一声。 “来过了,南明城三十万里外,有修士在金髓岛附近发现了氏族修士。这些小老鼠藏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了,而且果然是盯上了明心宗。”轩羽眼中杀机一闪,语气轻轻地说着。 “当然了,这些老鼠最喜欢浑水捉鱼了。”红月尊者眼中闪过一丝寒色,沉声说道。 第五百三十五章 来自西漠的试探 “你如今寿元也所剩无几,难道就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五千年修为俱化云烟?自你化神后,已连破氏族九大秘境,逼的他们已经远遁海外两千年,而且……算了,我也不多说了,待我炼化曼陀天华丹,解决了神魂上隐患后,就为你盯紧了这南州。你想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吧。”在一旁的萧成武拿到灵丹,看着红月想出言相劝,但是看到红月那淡漠的眼神,他轻吐了一口气的沉声说道。 说完后,他随手一划,跨入空间裂缝中,消失不见了。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红月与萧成武本尊性情相近,脾气又相投,两人关系不错。可换成这位以转魂之法化身而出的萧道友,那就只是看在同为化神修士的份上了。 “你终究不是他,是不会明白的。”红月尊者看着那空间裂缝渐渐地消失,叹了一声。 待萧成武离去后,轩羽这才开口说道:“尊者,前天瀚海漠原部落三祭司突至南明城,与余聃、世梦两人发生争执,济丰现正在居中调停。” “这是西漠那几个老秃驴来试探我的态度呢。不过只驱使几个护法来,未免也太小气了些吧,你替老夫走一趟,令戈天尧几人速回瀚海漠原,若是蛮域边境出了半点差池,那他们部族也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红月尊者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道。 “可惜要不是戈天尧坏了事,那说不定此刻余道友也是化神尊者了。”轩羽点了点头,感叹了一声。 “哪有那么容易,没有戈天尧,也有他人出手,这天劫好过,但人劫难渡。修行之事妄求那一朝顿悟破茧成蝶,终不如水到渠成,说到底还是他自身积累不够。对了,如今镇魔谷那里情况如何了,霍涛和红衣他们夫妇两人那边有什么新消息传来吗?”红月尊者神色不变地说道。 “上月初三,霍道友传讯回来,镇魔禁制依旧迷雾重重,并没有什么变化,木机此刻应该还在谷中沉睡。此人太高估自己了,也太急躁了。若他能再坚持个二三十年,等到南无法殿开启,他或许还能从中觅得一线生机,不过现在说再多也是没用了。”轩羽轻笑着说道。 “那位可是真正的尊者大能人物,与这等人物牵扯上了,还占了化身,那注定是百死无生的结果,哪有什么一线生机?再说有千目那头死心眼的老蟾蜍在,它断然不会再让万剑之事重演,更不论还有藏身蛮域的那几位老朋友,与西漠那几个秃驴了,他们这些家伙如今不是差人盯着,就是自己化身而来。你让他们夫妇两人回来吧,这红衣城也不能呆了。虽离八百年合魂之期还有百余年时间,但是那些老家伙常年受蛮荒之气侵蚀,神智不全行事无常,他们两人再在那边,说不定会遭了池鱼之祸。”红月尊者冲着轩羽平淡地吩咐了一声。 五千年玄机蕴,八百年分魂合。魔魂纵然修行再快,也难以在短短的八百年内,从炼气直入化神之境。 …… …… 数十天后。 临近黄昏时分,茫茫无涯沧古洋金髓岛附近,远远地飞来了一道青虹,在快要到此岛上空的时候,这道遁光突然顿住,光华一敛,现出了一个青衫修士。 这人正是之前从南枭城,一路飞越三十余万里而来的张世平。 “还没来吗?”张世平在空中盘旋了片刻,神识扫过,没有发现岛上有其他修士。 而后张世平飘然落在一处约三十余丈高的山崖石壁前。这石壁很好辨认,石壁上满是红褐色的砂石,没有半点绿意,他走上前摸了几下石壁,轻声说道:“怪不得赵道友将这里称作赤铁崖,原来是一座铁矿山。不过这不是灵铁矿,没有什么开采的价值。” 今日距他与赵无邪两人所约定的日子,还有半个来月,不过为了免得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张世平提前些日子赶到。而在来之前,他特意在数千里外荒岛上休息了许久,待法力充沛精神饱满后,才来这金髓岛。 毕竟数个月前的事情,张世平可还没忘。他虽然不清楚红月楼为何将氏族的消息封锁,但也明白那些人绝非简单之辈。其实要不是因为在这之前与赵无邪有约,他数年乃之内是绝对不会选择重来此地的。 张世平拿着手帕擦了擦手,随后神识一动,周身有数道青光显化,他轻道一声‘去’,四柄青霜剑就如同切豆腐般没入赤铁崖中,开出了一个丈许长宽的洞口,那赤铁土石被他以神念摄取而出,随意收入了储物袋中,免得在外面留下痕迹。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张世平就挖掘出了一个初具规模的简陋山洞,丈许长宽的洞口,再往里头的通道长两丈左右,而后那是一个高两丈,长三丈左右的四方石室。他又花了盏茶的时间,将石洞四处的墙面,用法术固化了一遍。 最后他取出了‘聚灵法阵’在石室内布下,而后他走了出去,在洞口取出了一套‘青影弥幻法阵’布了下去,掩去了洞口所在,顺便也将聚灵法阵的灵气波动掩住。 这两套阵法是他借用阵盘器具布下,算不上多么高深的东西,但那时对金丹修士而言,换成是筑基修士,他们纵使走到洞前,也难以察觉得到张世平炼化灵石时的波动。至于金丹修士,那就不好说了,一些神识极其强横,堪比元婴期的金丹后期修士在数里之外,就能发觉到此地的不同,而那些金丹初期修士,就要靠近一些,到数十丈外才能发觉。 当然明心宗那位依靠氏族血魄炼魂法阵靠着吞噬他人法力,强行提升而成的金丹修士就另说了。这种金丹修士没有历经天劫,神识与筑基修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处栖身之处很是简陋,连一张桌椅都没有,不过张世平也不在意,这又不是他要常年居住修行的洞府,作为临时歇脚的地方,这已然够用了。 走进石洞后,张世平将青影弥幻法阵激发,掩去了洞口所在。随后他取出青铜灯,又掏出了三千余枚火属性灵石,借聚灵法阵之力,将灵石中的灵气释放了出来。 一时间之间,滚滚灵气充满了这间石室,张世平盘膝坐下,运转修行法诀,吐纳了起来。 …… ……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 众号【】 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ps:作为不知廉耻的作者来向各位大佬求票求收藏了。现在每天投票的读者朋友大约有25位(包括我自己),24小时订阅的大约是九十人,感谢诸位!还有希望其他地方看书的,能来起点投下票,收藏一下书,谢谢啦!! 第五百三十六章 海外散修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晃便是七天时间。 这日,张世平感觉自身吐纳炼化灵气的速度顿降,便已知道是灯油耗尽了。 以往不管是在滨海城青火谷里,还是在南枭城府邸中,这个工作自有那些傀儡来完成,张世平已经有很久没有亲自为这盏铜灯添油了。 他拿起了铜灯,捧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过了许久以后,他将灯放了下来,轻叹了一声。有时候,张世平曾想过自己没有这盏青铜灯,那他自己如今会是如何?以自己的资质和性情,怕是无法结丹。当然到了那时候他也很有可能为了结丹会不择手段,只要是有助于自身法力的事情都会去做,哪管什么正邪对错! “父亲你说让我好好护着家族,我很尽力在做了。”张世平拿着个青陶小盅仰头喝了一口,轻声说道。 “还是苏双你说得对,这人要找到一种能让自己醉的酒,不然就太痛苦了!”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后,他又突然笑了起来,灯火摇曳中,身影晃动着,看起来有些落寞之感。活了两百三十七年,张世平却发现自己静下来的时候,身边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也就在这种四下无人又逼仄的地方,张世平才会将自身的情感流露出来。 都说看山是山,见水是水是一重境界,看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又是一重境界,直至最后找回了自己,所见山水依旧,那则是另一种境界。他明白自己活了这两百来年,不过是刚在山水之间,被那朦朦云雾迷住了双眼,明知自身的困境,却不知有什么摆脱的方法,自己独自迂迂回回独自着! 杂绪纷至而来,张世平也无心修行了。他收起青铜灯走出了石室,拿着酒盅行走在岛中,穿过了稀疏的林木,沿着些许陡峭的山脊行走,登至山巅,驻足远眺。 张世平喝了一口珀光酒,一手拔下青玉簪,取下了发冠,任凭着山顶烈烈大风,吹得他青衫与黑发飘摆。 “啊……”酒后,一声长啸,张世平尽力地将自己胸中着这股闷气吐出。 不过张世平突然转头,朝着远处望去,那边有几个小黑点,似乎正朝着他所在的岛屿飞来。他当即放出神识,顷刻间便蔓延了数十里远,带着一丝疑惑,轻声说道:“终于来了,还有其他人?” 张世平眉头微皱,因为赵无邪之前可没有说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其他人会来。 他取出了根青色的带子,随意地将头发一绑以后,又想了一下,过了数个呼吸的工夫,才飘然而起,朝着赵无邪飞去。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双方就已经相隔不过二十余丈远而已。 在赵无邪身边的两人,一个是须发雪白的宽袍老者,另一位则是个淡绿衣裳的女子,抱着一头头顶长着灰色小角的青犬。此女丹唇外朗,明眸善睐,轻抚这青犬,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 “恭贺赵道友修为精进,不知这两位是?”张世平打量了这两人几眼,然后就朗声笑道。他在南枭城生活了二十余年,早已将大部分的金丹道友名号与面容一一记下了,但这两人的模样很是陌生,有可能是那些名声不显的苦修之士,也有可能是那些海外散修,总之他对这两人没有半点印象, 至于赵无邪,先前在南明城外相见之时,张世平还觉得他离中期还有一段路,不料今日一见,他却突破到了金丹中期,让人颇感意外。 “哈哈,我也是侥幸寻到了一处古修洞府,从中得到一些青莲地心乳,这才突破了。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道友,如今才不过两百来岁,就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了,元婴有望!张道友,这位是风虞道友,青冥仙子,他们是我在海外结交的两位朋友。”赵无邪满脸笑意地说道,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是高兴。 “张某见过风虞、青冥两位道友。”张世平对着两人拱手说道。 “见过张道友,一看到张道友年纪轻轻就已是金丹中期修为,老朽就知道自己这些年都白活了啊。”风虞真人脸上露出自嘲之色。 “汪汪……”青冥怀中的这头灵犬看着张世平,叫了几声。 “妾身见过张道友,看来青儿很喜欢你呢。”青冥嫣然巧笑,秋波流动地说道。 “若是张某没看错的话,这应是异兽蜪犬吧,离大妖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道友真是好福缘。”张世平打量了这灵犬几眼。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道友好眼力。”青冥颔首点头。 “老朽先去岛上歇歇脚,你们先聊。”风虞似乎看出了赵无邪与张世平两人似乎有话要说,就先开口说道。 “那青冥也就先不打扰你们师兄弟两人了。”青冥摸了摸怀中的灵犬,微低着头轻笑了一声,便驾起遁光跟在风虞身后,朝着金髓岛飞去。 看着两人远处,张世平对着赵无邪说道:“看来赵师兄与这两位道友的关系很好啊。” 刚才青冥说张世平与赵无邪他们两人是师兄弟,而张世平还没介绍自己的来路,她就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关系。这些消息只要从赵无邪这边得知,能谈论以前的历历往事,那就说明了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虽然我与风虞、青冥两位道友相识不久,但他们人不错,也多亏了他们,他才能逃过一劫。”赵无邪听后,点头说道。 “逃过一劫?”张世平有些疑惑。 “就是那古修洞府的事情。本来我们三人是想去猎杀火鸦的,却不料这鸦群中竟然诞生出了一头大妖境界的火鸦。你也知道有大妖率领的和没有大妖的火鸦鸦群有多大差别了,我修行的又是幽水之法,天然被克制,一身本事只能发挥个六七成,幸好他们两人相助,不然我这条命就要交待在那边了。哪还能有机会逃出岛,在岛底发现了那古修入口。我们刚破解了外围的阵法禁制,就得到了好几样宝物,我那青脸地心乳就是这样而来的。”赵无邪回忆起那漫天的火鸦鸦群,顿感自己头皮发麻。 紧接着,他又说道:“在里面的阵法需要一个精通火属性的修士,配合风虞道友来破解禁制。我记得张道友是主修的应该正是火行功法吧,一起如何?” 张世平眼中露出一丝思索之色,并没有立马答应了,而是问起了正阳宗的一些事情,从长燊真君到其他金丹修士的近况。 “老祖还不知道在哪里闯荡了,我具体的不怎么清楚。”赵无邪苦笑了一声。 第五百三十七章 应火盘 “那赵道友这边可有什么办法能传讯给老祖,让老祖千万不要再去找万剑门禹行真君了,再过一段时间白芒山那边很有可能有大变故!”张世平皱眉说道。 “如果是这个消息,那张道友你可以放心了。数十年前老祖与数位元婴真君引万剑门那位入阵围杀,这消息你在玄远宗应该也知道了吧。听老祖说他们所设下的是五行颠倒禁断大阵,又有五位真君入阵其中主持操控,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但是却不料最后竟然被那位以万剑破之,若不是老祖几人见机不妙走得快,怕是要交待在他手上了。自从那次之后,老祖这边也熄了回去的心思了,所以你就放心吧。老祖与我们几人说过了,在禹行真君身陨之前,我们是绝非可能回到宗门故地的。”赵无邪眼中露出一丝俱意地说道。 修仙界中到了元婴期以后,才算是真正地走上了修行路。不然上古时期的修士们,也不会将元婴化神洞虚归为中三阶了。而元婴期与金丹期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元婴修士不再只靠着自己所积累的法力去施法,他们能借用天地间的庞大的灵气,一分力发挥出数分之效。 本来元婴修士的修为就已经远超金丹修士,再加上能操御灵气,所以修仙界中有金丹修士能从元婴真君手中逃脱,就已经能其名声大噪了。至于能够以金丹修为反杀元婴真君,这种修士便是数万前也不见得能出现一个。毕竟修行越到后面,不同境界见的差距就越发地大。境界划分出来,本来也是带着一分警示,让低阶修士知道差距,懂得恭敬,不要有什么逾越之举。 “既然老祖已经这样说了,我也放心了。不过竟然连五行颠倒禁断大阵也困不住,他当真如此厉害?”张世平有些诧异地说道,他本以为是长燊老祖几人半路伏击禹行真君而已,不想是设下了修仙界中大名鼎鼎的五行颠倒禁断大阵。 这等大阵至少需要五位元婴修士主持,在阵法中禹行真君是断然无法借用天地间的灵气的,而长燊老祖几人却可借助法阵之力,使得自身攻伐法术威力再强盛不少。 这一减一增的情况下,便是那主持大阵的五位元婴修士都只是初期修为,也能斩杀掉入阵的元婴中期的修士,甚至是那些初入后期的真君也难逃厄运。 但是那位禹行真君竟然还能以万剑破阵,张世平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万剑尊者的成名之法《万剑生》了。 可惜张世平所得的《万剑生》法门残缺,少了飞剑锻造与蕴养之法,使得他如今手上的这门功法与寻常的御剑之法,并没有什么区别,丝毫看不出万剑尊者横压南州众修的那种威势。 他这些年一直在找玄木宗、落枫宗、彩霞谷余下的门人,但是数十年来一无所获。 张世平曾听闻三派中除了寥寥几个不再宗门的金丹修士侥幸逃得一命外,其他真人皆当场身陨。至于那些在筑基期的真传弟子,趁乱逃出去的人倒有不少。不过这些人一个个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南州又那么大,张世平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哪里? 不过张世平也不急,如今就算那余下的法门摆在面前,于他而言也不过是鸡肋而已。毕竟这套飞剑需要一百零八把之多,他就是倾家荡产也凑不齐。 “所以你要是想通知老祖的只有这些话,那就放心好了。”赵无邪拍了拍张世平的肩膀,很是无奈地说道,“怎么样,在玄远宗那边过得还好吧。” “还不错,你们那边怎么样?”张世平看了赵无邪一眼,点头说道。 “也还行,只是这些年来,门中没有新晋的金丹修士,有些后继无力,不过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说起来,老祖上一次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受伤不轻,恐折损了些寿元。而且前些年王师兄渡劫失败,让老祖大失所望!”赵无邪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失望之色,一副习以为常,或者说是认命的模样。 “真是可惜了!”张世平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又恍然想到了什么,他在宗门的时候可从没有听说过有王姓金丹真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回去了,让你那两位朋友久等也不好。”张世平率先开口说道。在正阳宗的时候与赵无邪也只见过数面而已,彼此之间说过的话也不过寥寥几句,一时间他们之间实在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赵无邪点了下头,两人便朝着金髓岛御风飞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不到,张世平两人就飞至岛上,落在风虞和青冥两人面前。 “那么快就回来了,妾身还以为你们师兄弟两人会聊得很久呢。”青冥看赵无邪两人那么快回来,眼波流动地笑了起来。 “赵道友,既然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那该说说我们的事了。老夫听说张道友在御火上极有造诣,不知可有意与我们一起去那古修洞府。”风虞真人对赵无邪说道,随后又看了身边的青冥一眼,见她颔首轻点,这才对张世平说道。 “古修洞府,就是赵师兄寻得青莲地心乳的那处?”张世平神色不变地问道。 “正是,如今我们三人之所以在洞府外围徘徊,全因阵法之中有恶翅的缘故。风虞道友手中有一件古宝应火盘,能激发出对火属性有奇佳效果的护罩,只是……”赵无邪应声说道。 “只是这件古宝需要修行火行功法的金丹修士才能完全催动,修行其他功法的修士想要催动它,耗损的法力要多上好几倍。我们三人主修的都不是火行功法。只有因为老夫是风、火双灵根,在金丹之前修行过一门火属性功法,不惜法力耗损,这才勉强催动应火盘。那古修洞府外围的禁制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想要过去没有什么取巧的办法,只能硬抗过去。我们三人走了还不到一里远,老夫的法力就消耗多半,又不知前面的路还有多远,无奈之下就只能先退出来了。”风虞似乎心有余悸,看来对恶翅很是惧怕。 张世平听了风虞真人的话,并没有立马回答。 “风虞道友,可否能让我先看看应火盘?”张世平略微沉吟了一下,缓声说道。 第五百三十八章 恶翅 “这是应该的。”风虞神识催动,红光一闪,手中便出现了一块不起眼的青黑色石盘,还没有他巴掌大小,上面也没有刻画什么符纹,只有一丝很是微弱的灵气。若不是张世平神识感应比寻常金丹中期修士要强了数分,怕也不能察觉到这一点。 风虞真人似乎对这件应火盘极有自信,他心中默念了几句口诀,配合着自身法力输入其中 这件不起眼的古宝顿时就变成晶莹剔透了起来,宛如一块最为上等的墨玉,在离着石盘三寸高的地方,一股墨青色的灵焰升腾而起,紧随着风虞真人心念变化,这股熊熊燃起的墨青色火焰化一方径约丈许的灰光护罩,将风虞真君周身笼罩了起来,他往后一跃,轻飘飘地落在数丈之外,朗声对着张世平说道:“老夫曾以这件应火盘硬接过一条大妖后期的赤蛟吐息,张道友无须担心,大可以放手一试!” 张世平看着那股升腾而起的墨青灵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从火焰中传出一股极为森然的冷意,朝着他扑面而来。 “道友小心。”张世平将眼中的那抹诧异敛去,随后双手一掐法诀,高声说道。 “扑哧”一声,身长丈许的赤红火鸦凭空而出,周身火焰随着双翅挥动而跃动不停。张世平伸手朝其轻轻一点,口中轻道了一字‘凝’,这只火鸦顿时缩小了数分,随后他神识一动,火鸦双翅一展,飞向风虞真人。 ‘嗤……’这头张世平随意祭起的火鸦,刚与那灰色灵光护罩,犹如白雪入红碳,散然化成一缕青烟。 “张道友不必顾虑。”风虞真人极有自信地说道。 “不必了,道友这件应火盘果然神奇。有这件应火盘在,也难怪你们能从恶翅包围中全身而退。”张世平摇头说道。 先前赵无邪曾说过他在受到三阶火鸦群追杀,不得已逃入海中躲避,机缘巧合下探寻到洞府入口,但是又因为恶翅的缘故,闯不过外围禁制,不过倒是从中得到一点点青莲地心乳,这才晋阶至金丹中期。 张世平主修的便是《火鸦诀》,自然也会去关注火鸦这类火禽,还有与之相关的典籍。毕竟要操控真火化形,除了自身的控火技巧外,对所化形之物也要有一定的了解。 而在那么多典籍记载中,他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点,那就是‘恶翅’诞生之处,几乎都有火鸦的存在。火鸦鸦群规模越庞大,恶翅就越可能存在。 传闻火鸦这种飞禽体内有真灵‘三足金乌’的一缕血脉,不过对于这种说法,张世平并不认为是真的。沧古洋中的蛟龙自称为是真龙后裔,这有些自夸,但是它们体内确实有一丝真龙血脉。不论青蛟、黑蛟、赤蛟,或是其他种类的蛟龙,它们几乎一出生就有二阶修为,再过一两百年时间,成年以后,几乎都能成为大妖。当然也有一些佼佼之辈,血脉天生要精纯许多,修为自然进展更为迅速。而火鸦与蛟龙一族相比就逊色得很了,能修行到大妖境界的火鸦很少,通常数千上万只二阶火鸦中,才能诞生出一只来。 张世平推测鸦群所凝聚出来的鸦火,能为‘恶翅’提供生存的条件。 “那张道友考虑的如何?我们本来也是想要找位修行火行功法的道友一起,不过赵道友说他与张道友有约,我们这才特意等了数月之久。”风虞真人缓步走来,他手持着应火盘,将灰色灵光重化成墨青寒焰。 张世平看了赵无邪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对风虞真人说道:“那张某多谢风虞、青冥两位道友相邀了。要是我能有赵道友的几分机缘,寻得青莲地心乳,那就好了。” 听到张世平同意以后,青冥摸着怀中那只小小的蜪犬,展颜笑道: “张道友客气了,我们也是相互帮助。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有些事情还是要事先说好,免得到时候大家伤了和气!此行虽然是要借助道友催动应火盘通过禁制,其中道友出力最多,风虞老哥在其次,本来依照规矩,所得宝物道友可先选择,随后才是风虞老哥,但是毕竟这处洞府是由我们三人先发现的,所以这规矩也要改一改。若我们此行所发现的宝物是偏向于风、火、水、木四种,与我们四人中哪位的灵根更为契合的话,那就由谁优先选择,至于其他东西在说,谁想要就给其他三人灵石最为补偿,张道友觉得如何?” 说完此话,青冥微微眯着双眼,笑吟吟地看着张世平。 “张某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那洞府通道如今我们都不知道到底有多长,若是我觉得自己法力无法支撑,风虞道友也要施以援手,否则我们就要返回,我可不想被恶翅围攻,化成一堆灰烬。不过在此之前,风虞道友能否将应火盘先交给我祭炼一番。古宝虽说不需要经年长久的祭炼,但是多多少少也要先祭炼几日,施展几次,不然临时抱佛脚,到时候出现了差错也不好。”察觉到这位青冥道友打量的眼光,张世平轻咳了一声,神色平静地说道。 “张道友说的这两点,老夫这边都没有问题。”风虞真人很是干脆地说道。他将法力散去,那应火盘重化成一方不起眼的石盘,他闭着双眼默念了几句口诀,将自身在应火盘中的神念收回,随后又取出了一块青色玉简,放在石盘上,一起送至张世平手中。 张世平接过应火盘与记载驱使法诀的玉简后,微微一愣,这位风虞真人竟然如此干脆,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是很快,他神色就恢复如常,不缓不慢地说道:“那我们是先在这岛上待上几日,让张某熟悉一下应火盘,还是先去古修洞府那边?” “我们还是先回赤沙岛吧。我担心有其他道友,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先进入了洞府将其搜括一空。”赵无邪有些担心地说道。 张世平听后也是点了点头,修仙界中这种事情可不少。 说完后,赵无邪飘然而起,化为一道淡蓝飞虹,朝着远处飞去。张世平三人紧随其后,只是在飞遁的途中,他感觉到这位风虞真人若有若无地注意着自己。 第五百三十九章 动手与火玲珑 张世平眉头微皱又很快散去,好似从未察觉到一般,依旧面无表情地跟随着赵无邪,往东朝着沧古洋深海海域,一路遁飞,他们一行人速度不快,过了一个时辰才不过飞遁了五六百里。 四人不发一言地闷头赶路,如此过了到了五天。 期间,张世平未曾施展过《鲲鹏羽》,只保持着寻常金丹中期修士的飞遁速度而已。在途中,他暗自打量观察着三人。 在前面引路的赵无邪,或许是因为刚突破金丹中期的缘故,自身又是修行着与幽水有关的功法,在遁行方面似乎并不出众,当然也很有可能与他一样,并没有全力施展。他们脚下又是沧古洋,赵无邪这样的水灵根修士,有着天然的地利。 至于那位在他左侧的风虞真人,周身风灵之气环绕不息,这是风灵根修士常用的御风之法,要比寻常的飞遁之法省却一些法力。而另外的那位青冥仙子,遁光中隐隐掺杂着一股妖气,应该是借助了那头蜪犬的本命天赋。 修仙界中,公认遁行最快的是雷法,其次是风法,五行遁法虽各有妙用,但是在遁速上与之相比,那就要逊色许多。那些能从元婴修士手中逃脱的成名金丹修士,几乎都掌握着一门风雷之法。至于那些靠着天魔解体大法、血魔遁法等自残邪门之法侥幸逃得一命的金丹修士,事后多半是折损的本源,伤了自身根基了。毕竟想从元婴修士手中逃得一命,不付出一些代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了第六天,张世平远远地看到个黑点,随着他们飞近,一座岛屿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就是赤沙岛了吗?”张世平遥指前方,凝声传音于众人问道。 “张道友勿急,此地离赤沙岛已经不远了,大约还需要两天的时间。”青冥仙子声音清脆如铃传入张世平耳中。 “诸位,不如在前方那小岛上先歇歇脚如何?”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随着他们飞近,透过身边飘过的丝丝缕缕云雾,朝前望去,岛屿的轮廓愈加清晰,相距已不过数十里而已。 “张道友,我们还是到了赤沙岛再歇息吧,反正也不过两天的工夫而已。不然我担心有其他修士会捷足先登。”赵无邪闻言,立马给张世平传音说道。 张世平望了一眼赵无邪的背影,突然他身形一滞,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个虚影而已。 然这道虚影转瞬之间就被数道黑光击穿,紧随着空中无端地显化出十数道青芒剑光,分化开来地朝着风虞与青冥两人激射而去。 下一刻,张世平出现在百余丈外的地方,他翻手取出一个灰布储物袋,翻手就将几张银光闪闪,看起来颇为不凡的符箓贴在袋身与袋口出,而后用力地朝着海面扔去。 随即张世平居高临下,冷眼盯着青冥,语气平淡地说道:“我还以为道友没认出我呢,没想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都停下来,别动手。”青冥还没有开口,赵无邪就先厉声喝道。他的目光在张世平与青冥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脸上露出几分疑惑,还有几分惊怒的表情。 风虞真人此刻周身盘绕着数道银白流光,手中拿着一把已经断成两截的银白色小刀,他来不及心痛,便御风朝着先前张世平所抛出的储物袋追去。在还离海面数里高的地方,储物袋上的银色符箓无端自燃了起来,紧接着整个储物袋冒出了一股墨青色的火焰,一块石盘从中挣脱出来,化为一道墨青色的幽光,飞到了风虞真人身旁,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幽光敛去以后,赫然就是先前他借给张世平的那块应火盘古宝,这时风虞真人才算松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数百丈外的张世平一眼,而后朝着青冥仙子飞去。 同样面对青霜剑剑芒的青冥,倒是没有像风虞真人那般狼狈,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仕女团扇,身边多了六团青莹莹的灵火。这些灵火不过拳头大小,璀璨夺目,正围着她萦萦地绕着。 而她此刻所透露出的气息,早已不只是金丹初期,而是与张世平不相上下。 至于那头小巧的青犬,则是猛然涨成了一头丈高的狰狞妖兽,头如狼犬,全身毛发皆青,泛着玉质般的光泽,只不过有数根尺许长短的灰色尖角,从头顶一直延至脖颈出,正沉闷地朝着张世平吼着。 不过张世平并不将这头还不到大妖境界的蜪犬放在眼中,他目光微沉地盯着青冥,换来的是这位女修持扇半掩一笑,她轻声说道:“其实妾身是不想与张道友为敌的,只是道友太爱多管闲事了。” “赵道友,你我曾经好歹都是正阳宗修士,又何必与氏族修士设局害我?风虞真人,你这火玲珑张某还是识得的。”张世平看了赵无邪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而后他盯着飞到青冥身边的风虞真人,语气平淡地说道。 风虞真人口中的应火盘,张世平在玄远宗炼器典籍中见过,只是开创出此宝的古修士将其称为火玲珑,分为玲珑珠与玲珑罩两部分,是一件有着困封与御火妙用的法宝。先前风虞真人给张世平的那块石盘,真名是玲珑罩,他身上还有一颗玲珑珠,那才是操控古宝之物。 数天前,张世平刚看到应火盘的时候,就感到奇怪,但是并不能立马确定。修仙界中法器法宝多如繁星,哪能以外形断论,直到他用金丹真火试了一下,心中方才多了几分肯定。而风虞真人给的操控法诀也不算是假的,张世平以那口诀也能操控这件玲珑罩,同样有御火之效,只不过要法力耗损要多一些。但最让张世平警戒的是这位风虞真人,若起了什么心思,暗中催动玲珑珠,反手就能将张世平困封起来。 因而当他拿到这件应火盘的时候,张世平二话不说就将其装入储物袋中,又放进储物法宝白玉腰带内。这样一来,就算风虞真人催动玲珑珠,也能短暂隔绝片刻,足够他脱身了。 其实当张世平拿到了玲珑罩以后,若不是因为这件法宝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损毁,他就不是选择将其扔掉了。 张世平话音刚落,赵无邪就立马开口,急切地劝说:“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同门,我哪能害你?我想你们三人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大伙坐下来好好说一说,把事情说明白了,这误会也就解了,何必大动干戈?” 赵无邪满脸地恳切之色,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张世平却视若无睹,因为这种情况之下,他是真的不知情也好,故意装作不知也罢,都已经无所谓了。 第五百四十章 琉璃身 猜疑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 在一开始张世平看到青冥仙子怀中的那头蜪犬的时候,他心中就多了几分戒备。 半年前他从明心宗陈彬搜魂得知有关于氏族修士的消息,从魂魄记忆中得知了所谓的氏族修士,其中就有一个带着异兽蜪犬。这种异兽在南州很是并不常见,通常是生活在海外那茫茫诸岛,当时张世平与张静远、雷昀几人闲聊的时候,也知晓了陈彬是在数年前某一次出海时失踪。虽不能就依次肯定这位青冥仙子就是那氏族修士,但是张世平心中已对她多有戒备。 但是这个青冥仙子若真的是氏族修士,以他们能在数年内就让陈彬这一个筑基八层修士结丹的能力,张世平就不相信她只是表面上金丹初期的修为。毕竟受到红月楼这种庞然势力追杀还能活得好好的,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果不其然,这位青冥仙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而这位风虞真人在拿到玲珑罩以后,便毫不迟疑地飞到青冥身旁,周身覆着火玲珑所放出的灰光护罩,张世平就已经知道此人也是青冥的同伙了,而且风虞此刻所散发的气息,分明也是一位在金丹中期侵淫多年的真人。 张世平神色从容地看着两人,但在心中暗怒骂了一句。 青冥那周身盘绕旋转的六团青炎,也不知道是何种法术还是法宝所发出的,轻易地挡住他先前所发出的青霜剑芒,再加上风虞持着的火玲珑,极其克制他这样主修火行功法的修士,这两人分明是有备而来。看来不是红月楼,就是明心宗有人氏族修士狼狈为奸,将他给卖了。 这也难怪有一些金丹真人,在外遇见一些麻烦事的时候,通常会斩草除根。这种办法极为省心,至于那些小辈无不无辜,那就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了。不过这般行事与张世平的为人准则相悖,不是那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而在居中调解的赵无邪,似乎想要靠近张世平,只是他刚飞近不过数丈,张世平就挥手发出一道剑芒,拦下了此人。 “赵道友还是不要靠近了吧,免得误会了!你身边的这两位可是红月楼通缉的氏族修士,你若真的与他们没有关系的话,那就先帮着我拦住风虞一小会儿。至于青冥道友,我会很快解决掉的。”张世平面无表情地对着赵无邪说道。青霜剑宛如流鱼地,围着张世平不停盘旋着,在说话的时候,他翻手暗扣了一颗黑不溜秋地圆珠。 张世平说完以后,赵无邪面露难色地说道:“张道友你这样子,实在是让我左右为难啊。你们到底有什么误会,非得如此大动干戈。世平、风虞、青冥,你们给我个面子,都先把法宝收起来吧。” “红月楼的那位看来是将我的底细都摸透了,只是他为何不亲自出手?”听了赵无邪的话后,张世平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之色,只要赵无邪没和他在同一条船上,那他就没有什么用了,他转而语气阴沉地问道。虽是试探,但是语气极其肯定,仿佛他早已知晓氏族修士在红月楼中暗下了人手。 “张道友是想套妾身的话吗?只是不知道友听说过,这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妾身说的话,道友敢信吗?赵道友,这位张道友可真如你所说的一般,当真是极其地谨慎啊。”青冥仙子双眸柔如秋水地看着张世平,持扇含笑地说道。 “这是当然了,而且他极其可能有大机缘在身。不然以张道友这三灵根的资质,竟然百岁不到就结丹成功,如今修为更是势如破竹,数十年前就晋阶中期。当初在宗门时要是能事先知道就好了,就算得罪了许攸旦,我也在所不惜!”赵无邪也不再装着一副苦劝纠结,左右为难的样子,而是阴狠狠地盯着张世平,一副懊悔至极地说道。 只是狠话谁不会说,然而张世平更喜欢的是等人死了以后,自己再说这些狠话。毕竟这些话,自己听听就好了! “张道友独面我等三人,依旧是一副万事在握,看来道友应该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保命手段吧?只是不如道友,加入我们如何,以道友的情况,老祖们一定会很看重的。你看赵道友就是个聪明人,受到老祖们看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金丹初期突破到了金丹中期。”青冥仙子眼珠子祖转了转,突然提议道。 随着青冥话语落下,张世平眉梢一挑,双目半眯地落到了那风虞身上。 在青冥与赵无邪用话拖住张世平的时候,他已将右手伸入宽袖中。见此情形,张世平周身狂风顿起,背后双肋之下隐隐有双以风凝成的翅膀,淡青色泽,半透明状,猛然一煽,立马出现在百余丈外。 空中‘嗤咧’了一声,一条以肉眼完全看不到,只在神识中若隐若现的绳子,随着张世平一闪落了空,而后下一刻,张世平全力催动着《鲲鹏羽》,又施展了《青罗烟身》,眨眼之间在空中留下了让人肉身以神魂都分辨不清的幻身。 见此情景,离张世平最近的赵无邪脸色聚变,周身升起了一层黑幽幽的护罩,而后他身形朝着急退,二话不说朝着风虞与青冥两人飞去,丝毫忘了自己刚才放狠话的样子。而青冥那一张俏脸也立马冷了下来,在她周身萦绕着青炎猛然涨大,进而迸裂成青雨,密密麻麻地像一张细网,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张世平躲避风虞的空灵绳的那般鬼魅速度,让青冥心中极为愕然,因而她在察觉到张世平所留下的幻身,自己无法马上分辨清楚以后,就当机立断地催动了六阳灵炎,施展了天火之术,想逼退张世平,或者至少接着这中阶法术,感知到张世平的所在。 这时,赵无邪已飞了数十丈,来到了青冥与风虞两人数丈外。只是他刚想转身之时,耳边响起了一声惊雷鼓声,连着青冥与风虞两人一齐失神了片刻。 随后在赵无邪身后,张世平的身形顿现,一晃之间来到了风虞面前,只见他肤色隐隐有种琉璃般的光泽泛起,竟然一拳就打穿了火玲珑那灰光灵罩,猛然一拔,拳头至小手手臂满是鲜血。只是同时他这条手臂也结了一层灰冰,又像是被灼烧了一般,让张世平不禁眉头一皱。 玲珑罩内传来了风虞真人一声闷哼,张世平当机立断抽身而去,一晃就是五六十丈,比之前快了近乎一倍。 很快他与青冥几人飞快地拉远,就只剩下了个小黑点的背影。 第五百四十一章 掺毒的混雷珠 不过十余个呼吸的工夫,张世平一口气便飞了数里远,而后一头扎进了云层里。 “走了?”赵无邪有些疑惑地说道。 “赵道友,你要如何解释?”青冥仙子冷若冰霜地说道。 “我解释什么,都说了他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了,极有可能有些压箱底的手段,不把他引入绝地,千万不要妄自动手。再说了,我与他数十年没见过面了,又哪知道这些年来那家伙修行了炼体功法,还掌握了如此高深的风遁功法?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你们氏族那边传回的消息不也是一样。你现在有时间挑刺,还不如看看风虞道友伤势如何了?”赵无邪神识仍警觉着方圆十余里内的风吹草动,生怕张世平去而复返,先前张世平那鬼魅般的速度,还有仅凭着肉身就打破了玲珑罩,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你怎么样了,还好吧!”青冥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转头过去对着风虞真人,语气生冷地说道。她不再与赵无邪多费唇舌,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 突然之间,风虞真人周身玲珑罩所发出的灰光灵罩忽然消散,整个人似乎昏厥了过去,如铅石般往下坠落。 “幻蝗鬼毒?”青冥见此神色阴森,她连风虞真人的伤势都还没查看,就很是肯定地说道,仿佛早已知道一般。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早已将张世平了解了七七八八了。筑基之前的事情,多是由赵无邪所告知的,张世平土火木三属性灵根,筑基修行的火鸦诀,以及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据此得出了张世平是个极其谨慎之人,因而赵无邪再三强调了,一路上他们绝对不能让张世平看出有任何破绽。 至于张世平金丹之后的事情,从斩杀了玄远宗那个出言挑衅的沐姓金丹客卿,他的名声这才传了出去,但那不过只是个薄名罢了。直至六年前,张世平不知因何缘故追杀麓山三鬼,灭杀两人生擒一人,这才使他名声大噪。不然之前玄远宗中一些金丹修士,还抱怨着宗门老祖为何将青火谷分给了张世平作为修行洞府。 要知道在此之前,青火谷可是青禾大修士真传弟子祁峰的洞府,是处一等一的修行福地。 当然除了张世平本身的消息以外,他们还打听了冲灵山张家的些许事情,意外得知了张家几个筑基修士有在培育幻鬼蝗。 青冥这才在没有查看风虞真人伤势前,就说出了幻蝗鬼毒来。 他们自持已将张世平的手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但是却不料对方竟然是一位炼体有成的金丹修士,而且不是风灵根修士,却掌握着一门风遁之法。 而赵无邪这边心中那是极其郁闷,本来一开始他并不想找张世平的麻烦的,一来他当时只是金丹初期而已,二来他们两人有同宗之谊,关系并不算差。而赤沙岛上的那处古修洞府,他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可他一直无法闯过前面的那禁制通道。赵无邪本想着自己再去试一试,实在不行就等张世平赴约以后,再一起去试一试。 可是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半年前与他一起的几位道友,如今都已经身陨了,唯独他识时务,这才活了下来,而且修为还更进一层了。不过后面青冥与风虞两人,听说了他与张世平有约,这才有了之前的这些事情。 如今他们竟然没有将张世平留下来,赵无邪在心中怒骂了两人一声废物,若是张世平回去以后,将他与氏族的事情传开,那他也就别想回南州了。 若说正阳宗六派联手灭了万剑门,而数百年后万剑门卷土重来,反逼得正阳宗舍弃故地,远遁南海。这些事情红月楼是不会过问的,门派兴盛存亡那是再正常不过,可若是正阳宗与氏族修士扯上关系了,怕是王老祖也难逃一死。毕竟如今正阳宗在南海中的青寂岛上,这件事情对于玄远宗来说,并不是一件太隐秘的事情,红月楼又哪能不知道? 只是氏族的事情,之前并没有人提点过张世平,不然他哪会去红月楼购买消息?唯有那位萧尊者让红月楼的风玄真君带话,让他好生修行,不要去掺和氏族的事情。 “不,以他的性子,或许不会!”赵无邪脑中灵光一闪,恍然想到。他与氏族的事情要是被红月楼知晓了,那么宗门也会受到牵连,与氏族扯上干系的严重性,王老祖已是再三说过。只是事到临头,面对氏族修士的威胁,他的求生欲胜过了自己的理智。 在赵无邪思量的时候,青冥伸手朝前一抓,隔着二十余丈远,将风虞真人落势止住,定在半空之中,而后将其慢慢牵引了至身边。她翻手取出了个玉瓶,倒出了一粒龙眼核大小的丹药蚩厌蛛丹,通体呈淡绿色,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幻鬼蝗对绝大多数蛛类在天然上都存在克制,但是偶尔有些例外,蚩厌蛛反而喜食幻鬼蝗。这蚩厌蛛丹就是以蚩厌蛛为原料,配合着其他毒物所炼制的,走的是以毒攻毒的路子,来解幻蝗鬼毒。 既然知道了张世平身上十有有那幻鬼蝗毒,青冥几人早就提前准备了应对之策了。只是幻鬼蝗在修仙界中绝迹了太久,因而也导致这蚩厌蛛极为难寻,区区半年时间他们也找不到这蚩厌蛛,只能以药性与之相似的魂灵蛛代替,来炼制蚩厌蛛丹。 以族中的炼丹师说过,蚩厌蛛丹应该有原丹七八成药性,足以解开这三阶以下的幻蝗鬼毒,就算那幻鬼蝗到了三阶程度,这丹药也能压下数分的毒性,虽不能立马解去,但事后多费些功夫,多服用几颗,也能将毒性慢慢地拔除掉。 但为何都过了那么就了,足足十几个呼吸的工夫,风虞怎么还未服下丹药解毒,难不成刚才张世平那一下,就将他伤至昏昏迷迷的程度,以至于连丹药都拿不出来?青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这也难怪,蚩厌蛛虽然能克制幻蝗鬼毒,但是张世平如今所培育的幻鬼蝗从一开始就不是原本的样子,这两百年来又历经了两三次变异,这毒性早已大不相同了。而且刚才张世平出其不意,将风虞真人打了个通透,借此使得这幻蝗鬼毒直接侵入全身。 青冥两指捏着蚩厌蛛丹,皱着眉头将风虞的掰开,正想将丹药喂下的时候,她脸色突然剧变,身形急退,同时周身盘旋的六阳灵炎,化成了一个青光灵罩,随即从风虞身上冒出了一股恐怖的气息,伴随着跃动的灰雷。 一个呼吸不到的工夫,青冥还没来得及飞远,这肆虐的雷光就将他笼罩了进去。赵无邪离得远一些,他脸色顿变,也是连忙朝后退去。 “轰隆隆”的雷声,在沧古洋上响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妖化 不过数息后,从灰蒙蒙的雷光中,传出了一声嘶吼,竟然盖过了那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一颗径约丈许碧青色火团冲了出来。 而后那碧青火焰猛然一收,显现出了一头丈许高,半人半兽的青毛怪物,从头顶沿着背部,宛如鱼鳍一样长着排灰色尖角,它身后那条尾巴在空中一甩,空中顿时燃起了丝丝缕缕的青火。 受了堪比金丹后期全力一击的混雷珠爆炸后,妖化后的青冥气息没有半点减弱,竟然还比之前悍然了数分。她眼中青棕竖瞳凝缩成一条线,不停地四处张望,警戒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生怕张世平的偷袭。 “张世平你这缩头乌龟,我们在前方岛上阵法里等着你,有胆子就跟过来。赵无邪,我们走!”过了十数息以后,随着雷声消散,一切变得风平浪静,她这才看了百余丈外的赵无邪一眼,厉声说道。 一时之间,声传四方,而后青冥周身升起熊熊青火,不急不慌地朝着远处的岛屿飞去。 在她后面的赵无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略微停顿了一息,他不敢独自在原地多加停留片刻,便化成化为一道飞虹,紧跟着青冥而去。 那小岛不过在数十里外而已,半柱香不到的时间,青冥与赵无邪两人便先后飞落。 只是这短短的工夫,青冥却比之前还要狰狞了许多,她一开始上半身还能看得出是人形,但是此刻面颊长毛了青灰的绒毛,唇部略尖,耳廓直竖,与狼犬几乎没有半点差别,一点都看不出之前那副娇媚面容。 不过从青冥的眼里,看能看得出她神智依旧保持着清明,没有因为妖化以后,就成了一头丧失了理智的妖兽。 “赵无邪,护我起阵!”青冥对着赵无邪冷声说道,而后她大嘴一张,朝着周身四处的土石,一连喷出了数团青色泛白的光团。这些光团一接触土石后,立马就融入其中,随即升起了一阵阵青朦朦的灵光,看起来阵法已然开启。 不过青冥口中仍嗡嗡念着口诀,不是如今修仙界通用的语言,而是一种听起来极其古老的语言,似乎蕴含着某种韵味在其中。随着她双唇一张一合,一字字一句句的口诀缓缓念出,在他们两人周身数里内,一时之间升起了阵阵青烟,从稀薄直至掩去了两人身形。 烟气之中,青冥后肢微曲,前肢利爪已伸出数寸,那双眸泛着淡淡的青光,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赵无邪见此,身体似乎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踩到了碎石上,‘哒’的一声。 青冥听到这细微的声音后,耳尖微动了一下,本能地一转头,低声嘶哑地说道:“安静。” 赵无邪身上涌出浓浓的幽葵之气化作护罩,周身盘旋着三把黑色的小剑。他听到青冥的话后,颔首点了点头,传音说了一声,“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警戒了盏茶的时间,仍不见张世平出现。然而青冥身上妖化的症状是愈发严重,喉间的闷吼声愈发明显,这一切都被赵无邪看在眼中,他眉头一皱,接着护体灵罩的遮掩,一条不到小指粗的小蛇悄然地从他袖口爬出,沿着右腿盘旋钻入土石中,消失不见。 “不敢来吗,真是缩头乌龟,算你走远。”青冥沉声说道。她那些妖化的毛发爪牙在渐渐地褪去,身边多了一头气息奄奄的小蜪犬,趴伏在地。 只是不知道是否因为先前妖化那巨大身躯,还是被张世平那混雷珠的缘故,此刻青冥身上的衣裳早已残破,娇躯几近赤裸。不过青冥眼中的神智也似乎回了过来,身上的气息虽有所衰弱,但依旧保持在金丹中期,看起来仍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我早说过此人性子极其谨慎,断然不会以身犯险的。这次算他走运,先把衣服披上。”赵无邪散去了灵光护罩,收起了那三把黑色小剑后,朝着青冥走了过来,神色放松地取出了一件月白衣衫朝着青冥抛去。 可就在最后一个‘上’字刚出口地瞬间,借着衣裳遮挡他与青冥两人的视线时,赵无邪口中猛然喷出一道黑芒出来。 这道黑芒一脱口,“嗖”的一声,顿时不见了踪影。 神识仍是警戒张开的青冥,无须借助肉眼,就已经察觉到了赵无邪的动作,她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想都不想地就将身前的那头蜪犬往前一抛,与此同此周身浮现六团青色火焰,一面青色的灵光顿时就出现在了身上。 而后她秀口一张,吐出了数道黑光,不过数丈外的赵无邪竟然不闪不躲,笑着被这几道黑光穿透,上半身顿时炸裂开来,只是不见半点血肉,只有一滩一滩的浓稠黑水。 见此青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脸色剧变,神识一动,周身那层青色光罩竟然瞬间在她背后化形成一面青光铜镜,镜身篆刻着古朴地符文。 这青光铜镜当即喷薄出一道耀目至极的青色火柱,将数只翅展不过半丈长的黑炎火鸦吞没。 “鸦鸦……”但是又传来凄厉的鸦啼,十几头黑炎凝形的火鸦从青朦朦的烟雾中破出,全朝着青冥扑去。 不过那青光铜镜所放出的火柱,却化成一面光幕横在青冥身后,这十几头黑炎火鸦陆陆续续地撞了上去,散化了黑炎,顷刻之间蔓延了整片青色光幕。一时之间,六阳灵炎所化的光幕与黑炎相持在一起,似乎互不相让的样子。 然后下一刻,青光铜镜‘哒’的一声,掉落在地,那光幕消散成缕缕青色的火苗,那些黑炎没了六阳灵炎阻挡,又凝结在一起,化成了一头丈许的火鸦,扑腾朝着青冥飞来。 只是在青冥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青衫修士,数把青光小剑在他周身盘旋着。他一手抓着颗仍在嗒嗒滴血的头颅,一手捏着颗青红灵纹交织的金丹。 “张道友,你不能杀我,我可是……”那金丹中传出一声惨呼。可没等青冥多说半句,张世平却干脆利落地对其施展起了搜魂术。 过了十数息后,张世平取出锦盒将手中这颗金丹一放一收,这才转头看着已然恢复如初的赵无邪,脸上带着笑,轻声说道:“我就不相信她在那么近的距离受了一记混雷珠,就没受半点伤势,果不其然只是强弩之末,虚张声势而已,赵道友你说是不是?” “我就说了,你这人太谨慎了,还非得等她妖化之术散去才出手。怎么,还不去追杀我吗?咦,你的手怎么了?”恢复如初后的赵无邪身形似乎淡薄了许多,他盘膝坐下,突然瞥见了张世平那青黑色的手指,惊讶地说道。 听到赵无邪的话后,张世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神识一展,想将青冥尸身收起,但是却轻咦了一声,而后张世平俯身从这具几近赤裸的女尸手腕处扒下了个玉镯,揣进了怀中,然后一挥袖,青冥尸身便被他收入了储物袋中。 这玉镯与他那白玉腰带一样都是芥子法宝,能收入储物袋,而储物袋是无法收起了这类芥子法宝,所以刚才张世平想将尸身收起时,因这件芥子玉镯的关系才失败了。 眼看着张世平不急不慢地打理着事情,赵无邪身形是越发稀薄,渐渐地透亮了起来。 张世平微微瞥了左侧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跑得挺快啊,已经十三里了,只是赵道友你这水遁法术还能坚持多久?” “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了追踪标记?”原本还平静的赵无邪脸色顿变,惊声说道。 “就在你我见面的那天,你拍我肩膀的时候,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身上的气息与陈彬很像,所以我留了个小手段。”张世平朝着赵无邪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道。 第五百四十三章 狡兔三窟 赵无邪听完以后,摇了摇头,默然不语。他并没有问陈彬是谁,无非妄求一朝修为登天,或者与他一般为求自保而与虎谋皮之人。 直至走到与赵无邪丈许远后,张世平这才止住脚步。 此刻一人盘膝而坐,一人负手而立。 过了一小会儿后,赵无邪身形愈发通透,在日光下影子也变得淡薄了起来,他笑着说道:“张道友还不动身,是看在同门之谊上选择放过我了?” “你既然还知道你我曾为同门,怎么还与外人勾结想加害于我?而且你是否知道那些人可是氏族,要是让红月楼知道你与那些人扯上干系,莫说是你了,怕是连正阳宗都要被剿灭。你为了能晋阶金丹中期,就置于整个宗门于不顾?世上没有白得的法力,他们给的越多,以后自然要的就更多,这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张世平看着赵无邪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自认自己贪生怕死,你也别说这些了。半年前我们三人遇到氏族修士,对方有元婴真君在,你说我能怎么办?是觉得自己骨头硬,还是嫌自己命太长,我修行了三百年已是金丹中期,尚有一丝结婴的可能,换成是你,你又如何,你说我能如何?”赵无邪先是自嘲地笑了一声,而后情绪就愈发的激动。 赵无邪飘然而起,平视着张世平,他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但是从他双脚已开始在慢慢地消失,看样子是他留存在这具水幻身躯中的法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无力在维持。他见张世平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才平复了下情绪,开口说道: “不过你既然选择放过我了,那我也与你说件事。先前我说的赤沙岛中的古修洞府一事,并不是骗你的。不过我之所以能寻到那处古修洞府,其实还是要多谢许师兄所留下的遗物。你所修行的《火鸦诀》应是从此处得来的,我想许道友若是还在,他应该也是想将此物交予你的。,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应该知道我行径方向吧,那洞府地图还有信物,我放在西南方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岛礁上了,快去取吧,免得被海浪拍进水里。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吧!” 说完后,赵无邪身躯越发透亮,最后‘嘭’的一声,化成一阵水雾消失不见,只在原地流下了一滩水迹。 “唉,许师叔吗?”张世平叹了一声,但他并没有立马离开,去取赵无邪在岛礁上留下的东西。 “看来赵道友虽借助了氏族血魄炼魂法阵,晋阶了中期,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放心你啊。你刚才对青冥出手,看样子应该是出发了什么禁制了吧,不然你尽可往沧古洋里一钻,又何须耍这些小手段。”张世平抬手,两指合拢,周身那四把青霜剑顿时剑尖皆朝前,剑身更是嗡鸣了起来,随之长剑发出清濛濛的灵光,化成数十道剑丝,在他周身盘旋了几圈,然后化作流光,斜射入前方数丈外的土里。 而后一晃,剑光裹挟着一人从土里飞出,赫然是之前已逃之夭夭的赵无邪。 只见他满脸的惊诧之色,而后看着张世平,渐渐地变得苍白颓唐了起来,眼中露出哀求之色,凄然说道:“看来终究是瞒不过你,从一开始遇到氏族修士我就知道自己的下场,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张道友你若是遇到氏族修士,千万不要与我一样,一旦用了血魄炼魂法阵,成了养丹奴便再无退路了,而且说不定哪一天就如牲畜一般,便被他们取了金丹吞服掉。张道友,看在你我曾为同门的情谊上,真的不能放我一码吗?” 也不知赵无邪体内被氏族修士种下了什么禁制,他只是对青冥动手,连伤都没伤到对方,就已触发了禁制,导致此刻他的气息衰弱了许多,哪有之前金丹中期的气势在?而且当他说出氏族的事情以后,全身的经脉立马像蚯蚓一般,不断地蠕动,一时之间他就成了个血人。他说到了最后,仍忍不住又求了一声。 “看在许师叔的面子上,赵道友你自行兵解吧,不要逼我亲自动手。转世轮回之说虽然素来缥缈,但是总归好过身死魂灭的好。不然若让我动手,免不了一番搜魂之苦。你还是快些选一个吧。”张世平并没有松口,冷声说道。 若是赵无邪得手了,那自己免不了魂消魄散。如今自己能让他自行兵解,已是张世平最后的让步了。 “呵,时也命也!”赵无邪仰头凄笑地喊道,他全身气息慢慢地收敛了起来,而后张口吐出了颗金红交织的金丹,漂浮至眉间,缓缓盘旋转动着。 过了数息后,‘咔嚓’了一声,浑源如意的金丹表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细痕。 渐渐地,“咔嚓”声慢慢地密集了起来,到最后一阵刺眼的白光从这颗表面已碎裂开千百道的金丹中迸发了出来,极为耀眼刺目。 凡人要是肉眼对着这片白光,十有八九会伤了眼睛,不过张世平已是金丹中期,又修行了《破邪法目》这等灵目功法,自然是不同。他只感觉到一股白光,而后微眯着眼,目送着赵无邪最后一程。 张世平伸手一招,缠绕在赵无邪身上,以防他拼死一搏的数十道青芒剑丝,飞到了半空中,凝在一起,重新化成了那四把青霜剑。 他看了无力瘫倒在地的赵无邪,神识一动,在不远处的地方立马出现了一块丈许深的四方坑洞。而后张世平取了赵无邪身上的储物袋后,就将他的遗体放入其中,鞋子在坑洞边缘轻轻一踩,先前飞出的土石就洋洋洒洒落入其中。 一些极其诡异、威力奇大的炼尸所需要的尸身要求极高,因而金丹修士或者大妖尸身的价值,素来不菲。不过张世平只收起了青冥这个金丹中期修士的残躯,没有对赵无邪的尸身打什么主意,算是给他最后的体面。 过个一两天时间,赵无邪遗体内的灵机散去,也就与凡人无异了。 数百年的修行,最后也不过是一堆小土丘罢了! 再了结这事后,张世平凌空飞起,他最后回首望了一眼,眼中无喜无悲,数息过后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三十余外,张世平飞落至一座海浪拍打着岛礁上,上面有个比拳头略大的红石,石面上刻画一只三足金乌,在石头下压着一张折了两折的兽皮。 张世平将这两样已被海水打湿的东西收起,没有停下来细看,便随意地选了个方向,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不见。过了大半天后,他这才在数千里外的一座小岛上落脚,花了数个时辰,轻车熟路地操控着青霜剑,开辟出了一座极为简陋的洞府。 再布下了《青影弥幻法阵》后,张世平就将青冥的尸身取出,将其装入了一具刚刚挖好的玉石棺材内,又立马在上面布下了数十道符箓。一来防止尸身中残留的灵性消散,二来防着氏族修士有什么感应的手段。 处理好这件事情后,张世平这才从怀中取出了先前收起的储物法宝玉镯,将神识探入其中,慢慢地将青冥残留其中的神识除去。 只是在张世平他们几人之前的那岛屿,突然从土坟伸出了两只手,而后一个脸色惨白的人这才扒开了泥土,大口地呼吸了起来,他露出了个比死还难看的笑容,自我安慰地说道:“舍了金丹废了自身半数修为,与自身半数魂魄,不但摆脱氏族修士的控制,还从张世平手中逃得了一命,也不算太亏。” 赵无邪闭目凝神,过了两盏茶后,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从草丛里穿出,张口吐出了个青铜戒指。 当看到了这戒指后,赵无邪这才松了口气,他大半的身价可都在这上面。 ( 第五百四十四章 各有收获 赵无邪一屁股坐在泥地里,捡起地上的青铜戒指戴在手指上,然后轻吐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兴庆,还有因自身修为大损的无奈之色。 小蛇则是挺起上半身轻摇着,“嘶嘶嘶”吐着青黑的信子,斜看着赵无邪,似乎有些不解。 “你这小家伙在晃什么呢,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真是闹心死了,张世平这家伙身上肯定有大机缘,以前在宗门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这才百来年不见而已,这家伙从筑基期摇身一变成了金丹修士,法力还那么高深,堪比后期修士不说,他娘的还修了门炼体功法。不过现在这情况还好,不亏不亏!”赵无邪轻抚着小蛇几下,然后将它放在手心上,叹声说道。 从半年前赵无邪遇到三位氏族修士,也就是青冥、风虞,还有一位十有是元婴期的存在。 他通过血魄炼魂法阵,吸收了同行两位道友的法力,突破到了金丹中期,以此做为自己的投名状,这才侥幸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一位土生土长的南州金丹修士,对于氏族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 不过在保住性命以后,赵无邪就一直在想着自己怎么脱身。只是他面对这一位元婴老怪,还有风虞、青冥他们三人,只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小动作。 只是后来,在数月前那位元婴老怪再给了青冥一面六阳灵炎镜,风虞一件火玲珑,又让赵无邪将张世平约来,吩咐他们三人将其设伏灭杀,而后这个老怪似乎有什么急事,就匆匆离去了。 至于这个老怪为何指名道姓,让他去将张世平约出来。赵无邪并不觉得奇怪,张世平虽然算不上是正阳宗的真传弟子,也没有全然依托宗门才结丹成功,可是他终归是正阳宗出身。若是氏族修士连这点消息都查探不到,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当那位老怪走了以后,赵无邪的心思彻底活络了起来。他左思右想了数日之久,这才下定决心将自己与张世平约定在金髓岛见面的事情,说与风虞、青冥两人,而后又趁机说了赤沙岛古修洞府,设下瓮中捉鳖这一计策。 赵无邪领着他们两人,还去了赤沙岛那古修洞府禁制通道,让他们两人亲自试了一番。 就这样子,他们三人来回折腾了许久。 直至月前,赵无邪借口修为不稳,急需闭关一段时日,只不过直到与张世平约定好的时间以后,他这金丹中期的修为仍没有完全稳固下来,而后事情也在赵无邪的意料之中,张世平果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之处。 当然对于赵无邪来说,若是张世平没有半点警戒心,那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有半点损失的,甚至还有可能将其作为血祭之物,借助血魄炼魂法阵,使自身修为再上一层楼。 至于张世平察觉了以后,他能不能打得过风虞、青冥两人,那也不在赵无邪的考虑范围内。 在如今的境地下,只要有半点脱身的机会,赵无邪是绝对不会选择放过了。 不过后面所发生的的事情,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张世平竟然一下就击破了玲珑罩,重伤了风虞,而且还埋下了某种威力奇大的雷珠,进而又逼着青冥施展了妖化之法。他还暗中窥视多时,等着青冥实在坚持不住,解去妖化之法的一瞬间,立马将其枭首挖丹,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在赵无邪的设想中,最好的情况是张张世平与风虞、青冥,双方同归于尽,他坐收渔翁之利。然而到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人面对张世平,他就有些坐蜡了。明知自身难逃一死的情况下,赵无邪干脆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先前口口声声对张世平说着同门之谊,终究还是有些用处。虽然张世平还是动了手,但是还是给他留了具全尸,不然他就算逃得半数魂魄,没有了肉身,那今后就再无结婴的可能了。 如今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蛇绕着赵无邪的手腕,钻进了衣袖,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有些踌躇地想到: “那个元婴老怪能那么快知道是张世平杀了他们布下的暗子,消息实在是灵通的很,说不定这家伙明面上是哪一位有名有姓的真君呢,要是让他们知晓我还活的消息,那极有可能拖累到宗门,这南州是回不去了。唉,也幸好我施展了幽葵化生法,将金丹与神魂上的禁制彻底除去,不然想逃也逃不了。只是这些损失没有闭关修行个百来年的时间,怕是补不回来的。哼,老夫就不信了,沧古洋那么大,我随便找个岛屿闭关修行,这些氏族修士还能找的到?” 赵无邪如今金丹散化,还未凝聚,无法御空飞行,只能无奈地取出一艘墨青飞舟,选了一个与赤沙岛不同的方向飞去,他可不想半路遇到张世平。 在无名岛中临时开辟出来的简易洞府。 花了足足四五个时辰,张世平终于将青冥的那件玉镯中的神魂禁制彻底抹去,而后哗啦啦地倒出了一地的东西,一时之间,洞府中各色灵光耀动,压下了青铜灯那缕跃动的火苗。 而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身上的衣袍脱下,慢慢地将右手从袖中伸出。 接着亮光,张世平皱着眉头看着他这条右臂,从肩胛处到手指都呈现着一种极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是硬邦邦的冰块。他尝试着握拳,发现五指有些不灵活。 先前他施展琉璃身,虽然一下击破了风虞的玲珑罩,不过自身手臂也被那层不知名的寒火冻伤了,只能靠着自身法力强行压下伤势。当然他当时身上所穿的青衫,只是一件法器衣物,衣袖自然也被寒火烧成了灰烬。 他身上的这件青衫,还是在脱离了赵无邪与青冥以后新换上的,总不能让他们两人看出自己受伤了。 至于伤势,张世平怕放虎归山,也只是草草处理了下,就又紧跟着两人。 而在解决掉青冥与赵无邪以后,他担心青冥那玉镯里面有氏族留下的追踪之物,可又不忍直接丢弃,因而赶紧先祭炼抹去了玉镯中残留的神识烙印。 张世平匆匆取出了几颗治疗伤势的丹药服下,而后又取出一瓶药粉,洒在了右臂上,暂时缓解了伤势后,就开始这满地的东西上扫视了起来。 他神识一动,先将十几个各色储物袋子放在一起,又将那些瓶罐盒子分在一块,最后一些七七八八的灵石、灵物、法器,凑成了一堆。 第五百四十五章 疗伤 而后张世平便在这三堆东西中,一件件翻找了起来,直至数个时辰以后,外界晨曦微光,一切混混濛濛,苍苍茫茫之时,他这才拿着一枚已经碎裂成两半血红色令牌,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这玉镯内怎么会只有一枚命牌,没有其他的追踪物呢,难不成是我有所疏漏了不成?可惜了杀死了风虞以后,有青冥、赵无邪两人在一边,没能夺下他的储物法宝。不然倒是可以看一看他那储物法宝内是否也只有这一块命牌而已。” 他之所以连手上的伤势都没时间顾及,争分夺秒地抹去了玉镯中青冥残留的神识烙印,就是想要确定这玉镯里面的东西,是否有类似与玄感的追踪物品。若没有将这些东西清理得干干净净,那他迟早会被其他的氏族修士追寻到。 当然张世平直接干脆地将玉镯还有赵无邪的储物袋丢弃,那就没有这个风险了。 张世平如今可还是心有戚戚,红月楼或是明心宗中极有可能存在着氏族修士之人,而且这些人的身份地位还不低,不是金丹长老,就是元婴老祖。若不是这样子,那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被赵无邪三人找上门来。修仙界如此之大,生生死死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无头公案多的是,他不信自己运气就那么背! 心中万般揣测担忧之下,张世平先将这块已经碎裂的命牌,用黑炎烧成了一堆白灰,而后又一头扎进了这些灵石,以及诸多灵物之中,一件又一件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不单是用神识查看,还亲自上手去摸去感知,连张破纸都没放过。 如此反复确认了两次,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后,张世平这才放下心来。 而后他神识展开,从白玉腰带内取出数个储物袋,依着金木水火土五行、风雷冰三异,把地上所有的下品、中品灵石收起。如今张世平那白玉腰带和青冥一般,装着十几个储物袋子,分门别类装着各属性的灵石。 不过这些中品、下品灵石,只是此次收获的一小部分而已。 “三株千年冰凌花、一条九百年的三阶祸赤藤根,一颗无灵命果,还有其他数十颗两三百年的灵植,这海外物产丰饶,果然不假。”张世平语气中带着一些喜悦,他将这些奇花异草的盒子盖上,重新贴上了灵光闪闪的封灵符箓,立马收入那专门装着各类灵植的储物袋中。 而后他看向了一根比他腰身还粗的黑骨,四尺来长,翻手又取出了一个储物袋子,白光一闪,地上则多了数个大小不一的盒子。张世平打开其中一个,里头赫然也装着一块黑骨,不过要小很多,只是一小段筒骨。这些黑骨正是张世平修行《破邪法目》第二层所需的其中一种灵物。 邪灵骨是三阶以上的大妖,或者修士陨落以后,身躯中的灵骨在幽冥阴煞之地蕴养千百年之久,方才有一丝机会形成的灵物。张世平七八十年前曾得到过的这一小截,加上此次的所获,已然可以炼化出足够的破邪灵晶了。 “庚风金、魂石液、五行至木心、破邪晶,花了那么久时间,终于将这四种主要的灵物都凑够了,此次过后,看来要找个时间,好好地修行一下这门《破邪法目》了。”张世平伸了伸腰,笑着说道。 休息了一会儿后,张世平将目光落在了最后的几件法宝上。 其中有一成套的飞针法宝,由九根黑不溜秋的毫末小针组成,张世平拿起一根在眼前细看了起来,又以神识探入其中,过了数息以后,他满意地将这件专破护罩的法宝收起。 紧接着他看向了下一件,那是一面镜子,正是之前青冥所驱使的古宝六阳灵炎镜。至于那件火玲珑,张世平并未找到,它应该已经在混雷珠爆炸的时候,和风虞真人身上的储物法宝一般,落入了沧古洋中。 不管是火玲珑,还是风虞真人的储物法宝,一般都不会太重。这些东西一旦落入海中,是不会直沉沉地掉到海底,多半会随着海底的暗流飘荡着,或许哪一天被大鱼或者一些灵智未开的海兽吞入腹中。 若有一天这些海兽灵智大开,就会发觉体内了东西。当然要是这些海兽被人猎杀,那么这些东西多半会落到其他修士手中。这也是为何张世平以往猎杀海兽时,总是将其开膛破肚,就是想看一看腹中是否有其他的东西。 至于最后的一把黑光小剑,上面散发着一股幽幽水汽,正是赵无邪的本命法宝。张世平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不知道赵无邪勾结氏族这件事情,王老祖知不知晓? 虽说与氏族修士勾结在一块的严重性,张世平相信王老祖那是再明白不过了。 可是算一算,王老组如今也两千三百多岁了,他到底还剩下多少寿元,外人不得而知。 通常修行雷、炎、火、金等暴烈功法的修士,寿元要比修行水、土、木功法的修士短一些。还有若是修士曾经施展了什么耗损本源的秘法,事后或多或少也会影响到自身寿命,因而元婴修士寿元不一,总体在两三千年之间。 而元婴修士大概在自身大限来临前的两三百年,就会有所察觉。张世平已经五六十年没有见过王老祖了,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不过张世平相信王老祖是不会错过二十三年以后的南无法殿的,毕竟此次不同以往,千年方才开启一次。 只是他这次杀了赵无邪,虽说事出有因,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张世平苦笑了一声,他能给赵无邪一个全尸,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花了一两天的时间,终于将此次所获整理清楚以后,张世平这才借着青铜灯,安心地治疗着右臂的灼伤。这次幸亏他炼体有成,来了一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斩杀了风虞这位遁行速度最快的风灵根金丹修士,而后设计重伤了青冥。 这就是保留压箱底手段的好处。 …… …… 数天以后,在岛屿上空,张世平取出地图看了几眼,又四下瞅了瞅,辨明了方向,立马化为一道青虹,朝着赤沙岛飞去。 第五百四十六章 入府 张世平所在的岛屿与赤沙岛相距不过一万六千余里,并不算太远。 一般金丹中期修士正常的飞遁速度一个时辰也就六百余里,金丹后期要快一些,大概七八百里左右,而金丹圆满就说不准了,不过即使再慢,他们每个时辰飞遁也不会少于九百里。 可是元婴修士就不同了,这等已经能借用天地灵气的存在,不管施展哪一种法术,其威力都远超金丹期修士,在遁法方面自然也是一样。他们一日之内,可轻易地遨游数万里之遥。 所以张世平杀了青冥、风虞、赵无邪三人以后,才只飞了数十里远,然后就干脆地停下来,花了一两天的时间想要找出储物玉镯内的追踪之物。不然他再如何挣扎,终是难逃。 纵然张世平入九禽秘境,远观鲲鹏尸身,从那灰雾黑云间观得一角羽翅神纹,领悟出了这门鲲鹏羽,能够提前借用弥漫在天地间的风灵之力,使得自身遁速大增。如今他全力施展鲲鹏羽,一个时辰内更是可以飞遁千里之遥,可这在元婴修士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上得了台面。 不过之前赵无邪说的他们离赤沙岛,还需两日时间。但如今只剩下张世平一人了,他自然可以放开地去飞,因而是日凌晨时分,他就已经飞了万里之遥,离赤沙岛也不过三千里左右。 一路之上,张世平并没有碰到其他的人族修士,倒是有几头妖禽远远地察觉到他的气息,慌忙逃窜。张世平并没有选择追杀,而是一看附近妖禽多了起来,他反倒是收敛了自身气息,隐匿了自身行迹。 赵无邪所留下的有两件东西,一块是比拳头略大的红石,一张摊开来数尺长宽的兽皮地图。张世平不知道这块红石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那张兽皮地图经过他一再确认之后,确是出于许师叔之手不假,所以他这才来赤沙岛,而是返回南州。 如今张世平的火鸦诀若再进一步,就已经修无可修了。他炼气期时候修行的青玄御火诀,到了筑基期以后,为了转修这火鸦诀,他将自身的法力以火鸦诀的运行之法,重新凝炼了一遍,白白浪费了数年时间。 要是有朝一日,他堪破金丹凝成元婴以后,如果转修其他的功法,那少说也要多花个数十年。功法还是一脉相承的好,昔日白猿山张家才不过两三门筑基期的功法,而如今的冲灵山张家,金丹功法足有数十门之多,家族底蕴在这区区百年的时间里面,比之前四五百年要厚实了不知多少。 没有这样的底蕴在,张添武也不会修行上木玄身这等金丹期的炼体功法,任是他再如何努力,怕也成不了筑基修士。只是如今张世平的眼界,已不在这些小事上,到了他这一步,所求的不过是修为再进一步,破丹成婴,才是毕生所求。 而且若是能知晓火鸦诀后续元婴期的法决,也能为他指明今后的修行方向。 修行路从一开始就要走对,不然再如何努力,终究还是徒劳一场。 张世平修行五彩琉璃诀一开始便走错了路,幸得白马寺觉月真君提点,配合着他赠予的经书,这才真正修成了如今的琉璃身。 据觉月真君经书上所写,琉璃身以后是明王法相。而这明王法相又有降三世、大威德、军荼利、大轮、马头、无能胜、不动、步掷八种,他修行的是不动明王,乃是三头六臂忿怒尊法相。 这明王法相乃是白马寺秘传,真传方可修习。外人想要修行,除非是舍身投于佛座之下,持戒为护法,从此相伴青灯古佛旁。除非参破四相,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明妄知虚,入知见,一朝顿悟洞虚,不然难明本性,终是一木塑傀儡。 白马寺对外并没有故意隐瞒这些,但是奈何总有许多元婴修士,自觉得可以看破这众生万象,如飞蛾扑火般投身佛下,成了护法,因而白马寺那些古塔中,不知道有多少位护法参坐其中。张世平一想到这些就有些头皮发麻,西漠白马寺的底蕴定然是要比红月楼深厚的多了,怕不知有多少位尊者坐镇其中吧。若是他有朝一日去了西漠,绝对不会招惹到白马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世平在赤沙岛千里外时候,连神识都没有放出,而是施展青罗烟身,融于天上其中一片白云中,缓缓地朝着赤沙岛飘荡而去。 两天以后,张世平所藏身的那片白云,与漫天的云彩一般,顺着风从赤沙岛上空飘过。他俯瞰着整座岛屿。 果然是火鸦群盘踞之地,赤沙遍地,时不时地就有数百只火鸦结群飞起,有的还从张世平所藏身的云下白余丈下掠过,幸好没有一头闯进其中。至于其中有多少头大妖境界的火鸦,张世平并没有放出神识是探知。不过如他所见,岛上达到二阶的火鸦至少有数十万只之多,便是诞生出十来只三阶火鸦,他不觉得很奇怪。甚至这种规模的火鸦群,诞生出一位火鸦妖君也不无可能。 一想到这些,张世平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没有任何动作,任由白云缓缓飘荡,渐渐远离了赤沙岛。 直至离开了数百里。 张世平这才撤去了功法,重新凝化身躯,手捻着下巴上的数根胡须,神色郑重地望着那赤沙岛,暗中想到:“以赤沙岛这般庞大的火鸦群,确实符合恶翅诞生的条件,这一点赵无邪所说的倒是不假。据图上所记,洞府入口有两处,一个是在岛上沙漠里,一个是海底。希望这处古修洞府是真的存在,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确定了赤沙岛确实是火鸦盘踞之地以后,张世平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便竭力地隐匿自身气息,朝着赤沙岛飞去,直至百里外的时候,他翻手取出了一枚蓝色珠子,无声无息地潜入海中。 一接触到海水,这枚蓝色珠子便发出一层幽柔的光芒,包裹住张世平全身,隔开了海水。 张世平直直地潜至十余里深,而后缓缓地朝着赤沙岛而去。 避水珠通产产自深海中的一种巨蚌,品级一般的,下潜最多不过数里深而已。而他这枚是当时青禾老祖唤他前去,与他交换那具玉骨时候,崔晓天也就是如今的天凤真君顺手赠予他的,说是产自深海三阶蓝贝。持着它,莫说是数里了,就是万丈深海也尽可去得。 如今他已身处十余深的海底,这枚避水珠依旧轻而易举地隔开了海水。 不过张世平也不敢下潜太深,海底之中指不定哪里就有古兽藏匿,他可惹不起。当时青禾大修士可曾说过天凤真君结丹时,借着这枚避水珠,潜入深海海底,遇到了幽舟鱼,差点丧命。他可没有一位元婴大修士的师尊,真的遇到危险,被幽舟鱼一口吞下,那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日之后,张世平就来到了岛屿附近。照着地图所指,他很快就在岛屿下方七八里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被珊瑚水草掩去大半的洞口。他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识,探入这石洞,确认没有其他修士或者海兽埋伏以后,这才进入石洞里。 第五百四十七章 火煞 进入石洞以后,张世平打量了一下这处石洞,方圆竟有十数丈之大,洞壁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水草,时不时有小鱼在草间穿行,他将神识展开在十里左右,不过这处依旧没有探查到石洞的尽头。 他摸了摸石洞墙壁,而后随便选了一处,挥出几道青芒剑光。 “噗嗤”几声,剑芒轻而易举地破开海水,成井字型没入石壁之中,而后张世平五指成爪,插入石壁之中,将一截足有两丈长的四方石柱拉出,一时间周围的海水立马浑浊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待水清了以后,张世平细细打量着这石柱断口处的痕迹,特别是在上半截这一段上。还有眼前的四方小洞,再没有发现做旧或是土行法术的痕迹以后,他这才放心地继续前行。只是心中暗道了一声:“这通道如此之大,此地洞府主人多半不是人族修士,也不知是哪一族修士?” 不过张世平很快就收敛了心思,若此地真的是古修洞府,那不管是哪一族的修士,对张世平都没有什么影响。他缓缓地朝前行进了五六里以后,石洞更显幽暗,除了避水珠所发出的淡蓝色罩子外,并没有其他的半点光源。 一路之上,只有四五条刚刚聚气,初成海兽的蛇鳗在张世平经过时,似乎受到这濛濛蓝光的吸引,从石壁上的裂缝中冲出,嘴里长满了千百颗倒钩细牙,朝着避水罩咬去。 张世平手臂交叉于胸前,搭在左臂上的右指轻轻一动,数道剑芒便将这几头蛇鳗斩成数段,而后他神识一动,将这些蛇鳗连带着血水凝成一团,随意地取出一个储物袋,尽皆收入其中。 海中便是普通的鲨鱼,在十数里外就能察觉到血腥味,更不用说是那些海兽、妖兽了。人族修士的神识所能察觉的范围在海中大打折扣,而这些海兽妖物仅凭着味道,就能隔着数十里、上百里追寻到目标,这一点就要比多数的人族修士要强。 张世平可不想因为这一点点血腥味,就引来不必要的波折。处理完这些以后,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行进,又径直前行了四十余里左右,周围的已不是普通的土石石壁,而是一种赤黑色的矿石,摸起来带着些许的温热。 他抬头望了望,在他头顶上七八里处,就是火鸦群栖息之地。 在如此之深的地方,张世平并不相信岛上的火鸦群能察觉到他,但是他没有出声,只是继续闷头前行,在心中想到:“既然到了赤铁熔石石道,那离最后的禁制通道还有二十里左右,快到了。这一条石道足有七十里长,又如此之大。就算是金丹修士,想要开辟出这样一条石洞,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够完成的,少说也要三五个月的工夫,而且在开凿过程中也免不了用固土凝石的法术进一步加固,不然早就坍塌了。” 他遇上明心宗几人,斩杀陈彬的时候,与赵无邪约定的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张世平沿着赤铁熔石石道,一路直行二十里,此刻石道不似之前那般幽暗,前方传来了极其朦胧的亮光。他前行到尽头以后,抬头望去,在他头顶上,有着一条十余丈之宽的通道,上面镶嵌着数以万计的赤红晶石。 之前他所看到的那股朦胧亮光,就是这些晶石散发出来的余光。 张世平浮出水面,撤去了避水罩,而后凌空而起,往上飞了三里左右,到了临近洞顶的地方,他并没有停下,也没有以给自己加持灵光护罩,而是直直朝着石壁撞去。 不过并没有头破血流的情况发生,张世平眼前突然一股极其刺眼的红光,便感觉到一股热浪朝他涌来。 张世平想都没想,便毫不迟疑地祭出了炎陨塔,黑炎凝成的护罩立即显化,隔开了这股热浪,而后他神念一动,紧随着的青光闪动,剑声嗡鸣,四把青霜剑便浮在了身侧。 而后他这才眯着双眼,左右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处方圆足有数里之大的广场,尽皆用青金石铺就。在边缘处有一道巨型石门,七八丈宽,三十余丈高,只有一扇半开着。 而以石门为中,朝着左右数去,各有九座形态各异的火鸦石雕。或是展翅,或是俯冲,也有独脚而立种种不一。张世平打量了一下,火鸦石雕都比石门矮了一些,高度约在二十丈左右。 突然之间,张世平侧身一闪,只见一道数围粗的赤烈光柱,投射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足足持续了数息之久。 张世平皱着眉头,抬头望去,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头顶上的石壁尽皆化成了赤沙,如旋涡般在快速转动着。不过当这道赤烈光柱散去以后,赤沙也随之隐去,转而变成原本的青金石。 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触动了什么,引发了洞府中的禁制。不过光柱消失以后,一切又安然无恙。张世平没有做什么冒然举动,而是凝神观察了起来。 只见每过两息左右,他头顶上的青金石就会闪过一缕微不可察的光华,如此反复了九次以后,洞顶的青金石石壁,就化成了赤沙,快速地旋转了起来,而在旋涡中心,投射下与之前一般的光柱。 当这道光柱没入广场上的青金石砖后,这十八座火鸦雕像就冒出了濛濛灵光。 “看来是借助赤沙岛上的火鸦之力,凝聚火煞,维持洞府自身运转而已。若是将这些火鸦石雕一一打破,那石门内的恶翅会不会没了火煞供养而消亡了?”张世平察觉到从这些火鸦上所散发出来的濛濛灵光,有一部分涌入了石门之中,这才喃喃说道。 只是这种想法在张世平脑中也就一闪而过而已,他相信自己一旦动了这些石雕,十有会引发洞府的杀阵。 而且张世平也不知此地蕴藏着多少的火煞,即便是没有引动杀阵,但若是冒然损坏了这些石雕,引得不知多少万年来积累的火煞爆发,他也绝非可能保全性命。 一想到这些,张世平便摇了摇头,朝前缓步而去,很快便走入了石门之中,不见身影。 第五百四十八章 往事 而就在张世平斩杀了青冥、风虞两人的那一天,南州滨海城外往北四五百里外,雨凝山山腰处的一处小院中,明雨真君蓦然睁开了双眼,皱着眉头取出了三枚已经满是裂纹的红玉命牌,两片细薄的嘴唇微张,眼中带着冷漠之色,轻道了一声:“真是一群废物。”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个与自己一般,同是身怀九幽之水血脉神通的明心宗陈通,助他结婴。可这家伙结婴以后,小心思太多了,栽培同族后辈,多半是想借着血脉承继之法,将元婴内的禁制转移到后辈体内。只是他所找的那个族中后辈,也实在是太不成事了,掳掠他人时,竟然还被玄远宗的小辈撞破了。 一想到这里,他怒哼了一声。 “若不是担心轩羽、风玄这师徒两人顺藤摸瓜找到自己身上,我也不至于在人元婴果还未成熟时就提前采摘了,白损了数分药性,着实可惜了。若是能再等上数十年的时间,人元婴果真正成熟以后,那么我也能多几分把握勘破至元婴后期境界,追上禹行这家伙。不过我就不相信了,着急的只有我一个,他们就干看着而已!” 而后明雨真君用力一捏,手上的这三枚令牌顿化成灰,就重新在蒲团上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冥思养神了去。他感觉到自己越到后面,事情好像越不顺利的样子,仿佛有人在阻扰他突破元婴后期。 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让明雨真君不由得心生警戒了起来。八百年合魂之期将至,他可不想被红月尊者察觉,以致于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要知道自从三千年前,红月尊者趁着氏族其中一位化神修士坐化的大好良机,联合了以“舍心舍情,堕魔杀身”之法成就化神的玄山,还有“参破四相,明悟知己”的萧成武,三人突然发难,伏击了氏族中最后一位化神尊者。 当时四位尊者全力出手之下,引动了整个南州的灵气暴乱,然而他们三人依旧不惜代价,硬是在漫天的化神雷劫中,将那氏族尊者重伤,最后更是追杀进蛮域之中。数年之后,红月三人再度现身,而氏族那位尊者却不知所踪。他们三人没有明言将其斩杀了,不过可想而知此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后在余下的十年中,萧成武身赴北疆冰洋,而红月与玄山这两位尊者携威逼迫缥缈谷、玄远宗、碧宵宫、水月渊、玄冥宫五个独善其身的上古宗门,说出了氏族修士的九大秘境所在,进而将他们拉上了战车,借他们之手连破了氏族修士九大秘境。 这氏族的那九大秘境,如今则是成了如今红月楼的底蕴根基。 只是那么多年的动荡里,受到波及的不止是南州的修士,还有那整个南州的凡人。世间生灵涂炭,千里无鸡鸣,荒野有白骨。 至于后来的溪凤尊者,当时只是碧宵宫的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而已,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与宗门观念不和的缘故,从而脱离了宗门,成了散修。 没有了化神尊者庇护,余下的氏族修士只能无奈遁走海外,只是他们在休养生息了几百年以后,又暗中回到了南州,不过行事极为低调隐秘。张世平之所以没能从青冥身上找到除了命牌之外的感应追踪物,那其实全因为红月楼不依不饶的缘故。 世上的追踪之法,不管是用法宝禁器,还是用玄法秘术,既然能从追寻到他人,那对方若是手段了得,也能据此寻到自身所在。氏族修士一开始就是在这上面吃了些亏,被红月楼的人反追寻到海外的几处聚集地,因此折损了大半的人手。 所以从此以后,氏族修士基本都是单线联系,也不再放什么追踪物品或是下什么追寻法术,就是怕又被红月楼一锅端了。 只是氏族修士之所以还冒着这般大风险来南州,全因这血魄炼魂法阵的缘故。 通过这门法阵,他们可以在数日之内将同为人族的其他修士精血魂魄连着这些人苦修一辈子的法力全数掠夺殆尽。可是对于海兽妖物等其他的异族,阵法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赤魄炼魂法阵想要炼化一头三阶境界的异族,就要数十年乃至数百年之久。 而海外茫茫,虽看似地大物博,但是几乎都是海兽妖物乃至蛮兽古兽横行,尚处于莽荒时代,几乎看不到多少人族修士。偶尔见到的一两个,不是纵横四合八荒的尊者,就是为了寻求机缘的元婴修士。那些高高在上的尊者就不用说,完全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存在,而那些元婴修士也不是好惹的。氏族修士有时候没吃到肉,还把牙磕坏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以往氏族修士,那可是盘踞着大半的南州,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日子过得极为滋润,而与如今海外的生活一比,落差自然太大了。 只是几千年过去了,虽说当时的那批氏族修士早已坐化了,可是那么多年来,氏族修士的遗恨不减当年,心心念念地想恢复以往的荣光。 另一头,张世平踏入了石门以后,眼前出现了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宽阔通道,这条通道十七八丈宽,四十余丈高。地板上的砖石是用赤玉铺就,而两侧墙壁的黑红石板,每一块都足有数丈长宽,尽皆泛着朦朦胧胧的淡红灵光。 张世平一人站在中间,显得极为渺小。 一进入其中,张世平就已将神识全数放了出去,数息之后,他走到一侧,用手摸了摸墙壁,露出了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 他神识刚碰到两侧黑红石板时候,就立马有种炽热之感。这两侧的墙壁内,想必蕴含着一部分的火煞之力,而恶翅这种有形无质的妖物,多半是藏身于此。 张世平轻捻着几根胡须,而后在腰间的御兽袋上一抹,白光一闪,地上便多了十来只人头大小的幻鬼蝗来。随着他神念一动,这十来头幻鬼蝗,或是跃上墙壁,或是朝前跳去。 而后张世平持着炎陨塔,放出黑炎化为护罩,又唤出青霜剑盘旋在周身,这才隔着数丈远,不急不慢地跟在这十来头幻鬼蝗后面。 就这样子他走了数十丈以后,突然之间从左侧那青红墙壁中,钻出了一条半透明的带翅火蛇,朝着幻鬼蝗喷出一股橘红妖火。那幻鬼蝗一碰到这股橘红妖火后,竟立马化成了黑灰。威力并不亚于金丹真火。 “嗤嗤” 随着恶翅现身,整条通道里顿时弥漫起了红光,在张世平前后通道里,数以万计的带翅火蛇从一侧的墙壁钻出,在红光中飘至另一侧。也有一部分恶翅在地板赤玉上或是盘躯,或是穿行。 张世平神色凛然,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引得万蛇围攻。不过在附近的几条恶翅,似乎受到黑炎的吸引,游曳着身躯朝他而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老火鸦 一看到数以千计的恶翅从墙壁两侧,如魂魄般穿行游曳而出,张世平就已经很是肯定两侧那不知名的黑红石板内,蕴含着极为磅礴的火煞。他之前以神识所感觉到的那股灼热之感,正是来源于此。这种妖物,天生喜食修士魂魄,对活物的气息极为敏感。 正当他思虑着到底是继续往前,还是干脆离去的时候,先前朝着他游曳穿行而来的恶翅,已来到了黑炎护罩旁边。张世平目光微微一缩,浑身的法力已全然调动了起来,精神更是极为集中。区区几条恶翅他自是不怕,它们甚至都不可能躲开青霜剑,更不用说破开后面的黑炎护罩了。 可张世平一旦动手,所引起的动静,绝对会将眼前这数千条恶翅吸引过来,而且张世平可不信通道里的恶翅就这几千条而已。 赵无邪先前说他们三人有古宝火玲珑护身,方才走了不过一里左右,也就一百五十丈出头而已,就已经不得不后退抽身离去了,眼下他这才走了数十丈远而已。 在许师叔所留下的地图里,明确画出写明了这条禁制通道足有十里之长,在通道后面,由火煞中诞生出来的恶翅,绝非眼前这数千条,不然也难以挡住赵无邪三人。 看着这几条双翅火蛇越来越靠近,而且在他丈许开外的数十条恶翅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口中喷吐这细细的橘红火苗,同样朝着他游曳而来。 张世平见此,已是随时准备将这数条恶翅灭杀,而后立马抽身退出通道。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这数条恶翅一碰到黑炎以后,嗖得一声,纷纷弹躲开来,而后一头扎入墙壁之中,似乎极其惧怕的模样。 张世平见此,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古怪之色,不过随后他脸上就流露出喜悦之色。虽不明白这些恶翅为何如此厌恶黑炎,但这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本来他此次来,只不过想试一试而已。这种在漫长时间里,还能保存着如此完好的古修洞府,哪能那么简单就进得去。 要是换成其他的妖物,那么张世平绝不可能那么高兴,毕竟妖物与人一般,只要开了智,那么就有可能施展什么阴谋诡计。可这些由火煞妖物,只遵循着本能行事,他可从未听说过修仙界中有恶翅诞生灵智的事情发生。 不过他并没有冒然上前,而是随着神念一动,从周身护罩中分出几缕火焰,凝成数只展翅丈许长的火鸦,朝着前方的恶翅飞去。 随着火鸦飞过,恶翅拍打着双翅纷纷远离,通道中间瞬间空了出来。张世平眼中精光一闪,操控着其中一只火鸦,朝着攀附在墙壁上的恶翅,猛然扑去。在快要撞上墙壁的一刹那,火鸦‘轰’的一声炸裂开来,化成一张火网,将几条来不及躲入石壁中的的恶翅笼罩在内。 这几条恶翅似乎极为惧怕黑炎,口中奋力地喷吐着妖火,黑网内充斥着一团在不断涨大橘红妖火,张世平见此,手中用力一握,法力加持之下,黑炎便猛然收缩了数分。 “嗤嗤嗤……” 网中这数条恶翅,转眼间便化成了青烟,消失不见了。 再确定了这黑炎,对恶翅极为克制后,张世平这才大步向前走去。 只是他没有再特意招惹剩下的这些恶翅,也没必要去做这些,只要洞府中还有火煞,这些恶翅便不会真正消亡。 随着他走动,弥漫在整条通道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恶翅,在快要碰触到黑炎时,就快速地飞开。 很快,张世平便看到了通道的尽头,那里赤光闪动,极为耀目。他尚离出头数十丈远时,就感受到了热浪阵阵地涌来,其中充斥着极为精纯的火灵气,竟比他那青火谷炎谭还要精纯几分。 张世平不由得眯起了双眼,在沧古洋中,一般灵气充裕的福地,都极有可能存在着妖兽。因而他没有再往前走去,而后直接在原地停了下来,将神识放了出去,朝前探去。 只是神念刚一离体,张世平就立马闷哼了一声,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触发了什么禁制,被反弹了回来,让他气血翻涌不定,额头上的血管更是根根乍起。 过了足足两盏茶的工夫以后,他这才缓过劲来。 张世平看着前方,深吸了一口气后,接着朝前迈步走去,很快就走过了最后数十丈的距离,在出口处有一道极为凝实的赤色光墙。先前他神念刚碰触到这道光墙时,就立马被弹了回来。 而受到这光墙的阻挡缘故,张世平也看不到前方是怎样的景色。 在这道光墙前,张世平突然想到了什么,翻手取出了一块比他拳头略大的红石,而后在附近上下左右搜寻了起来。之前这枚红石就压在兽皮地图上,虽然张世平怎么看,都觉得这只是一枚极为普通的玉石而已,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有其他用处,也一并留了下来。 以如今眼前的情形,这枚不起眼的红石说不定就是开启禁制的关键之物! 只是两个时辰过后,张世平手中掂着石头,站在原地紧皱着眉头。他在出口附近没有发现与这枚红石相契合的缺口,想了想又干脆地将这通道走了一遍,还出了石门,在刚进来的那方圆数里宽的广场里一寸寸地看了一遍,仍没有任何发现。 踌躇了许久以后,张世平收起红石,衣袖一挥发出数道黑炎,化成火鸦,双翅一展,朝着光墙飞射而去。而后他凝神注意着光墙以及附近,不放过半点异常之处。 只是这数只火鸦,一碰触光墙以后,犹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半点涟漪都没有引起。 “没有触发什么其他的禁制吗?”张世平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而后他神念一动,在周身盘旋的青霜剑,发出一声铿锵之声,而后挥出数道剑芒,朝着光墙四角以及中间飞去。 奈何这剑芒与之前的火鸦一般,没入光墙以后,就再没了任何踪迹。 “没有半点灵气波动,这到底是什么禁制?”张世平盯着这道光墙,脸色难看地说道。 他虽不是什么阵法宗师级别的人物,但是那么多年来,也钻研了一些阵法,造诣也还算不错。修仙界中破解禁制阵法,在张世平看来无非只有两种,一种是以力,一种是用巧。至于那种早已知晓阵法各布阵节点,以及阵法中灵气运转,修士进出无碍,当然就不能算是破解,也归不到这两类中去。 但不管是以力,还是用巧,无非是破掉阵法,或者使阵法停止运转罢了。 而张世平之前所施展的火鸦、剑芒,虽各有差异,但所依仗的还是自身的法力。至于那阵法也是如此,总不能凭空无物就自行运转,说到底还是靠着天地间的灵气、煞气。通常当修士施展各种手段,其法力耗损了阵法中的灵气以后,阵法为了维持自身运转,自会从其他地方吸收灵气,其中便不可避免地有着灵气流动,就如水从高往低处流一般。 张世平本想着借此,看一看维持这道赤色光墙的灵气,是否来自墙壁两侧内的火煞,可他仍没有察觉到其中有半点灵气在流转。 沉思了片刻以后,张世平在御兽袋上一抹,白光一闪,唤出了十余只一阶,以及两只二阶换幻鬼蝗。而后他又想到这光墙能隔绝神识,便先朝这些灵虫各打入了数道灵光,施展起了御虫之法,这才操控着缓缓爬入光墙内。 果不其然,这些幻鬼蝗一进入其中,就立马与张世平断了联系。 那十来只一阶幻鬼蝗就不说了,他与那两只二阶幻鬼蝗之间可是存在着血契。在半年前斩杀了明心宗的陈彬以后,张世平曾留了几只二阶幻鬼蝗在金髓岛以及另一座无名荒岛上,以血契隔着万里之遥,尚且还能操控着那些灵虫自燃化成灰烬,可是如今他与其之间才隔着一道墙,两者就已断了联系。 不过张世平倒是不急,他等候了十余个呼吸后,一只幻鬼蝗缓缓从光墙内走了出来。而后,每过十个呼吸左右,就有一只灵虫爬出。 至于见到所有的灵虫都安然无恙回来,张世平脸色稍霁。 他盘膝坐下,摸了摸短须,思索了一小会儿后,终于站了起来,朝前走去,很快没入了光墙内。 而后张世平只感觉到浑身像是浸泡在温泉之中,眼前随着红光一闪,景色豁然开朗了起来,并没有如他想象中不好的事情发生。 待光华敛去,张世平这才眯着双眼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方二三十里宽广,大约十里高的巨大熔池,他所站的这处出口处,距离这处熔池壁顶不过百余丈而已。 此刻他正站在一阶青玉阶梯上,这阶梯与通道齐宽,约十七八丈长,而后这青玉阶梯一阶又一阶地往下而去,每层阶梯间高度相差三丈左右,有四百九十阶,尽皆浮在空中,纹丝不动。 而在阶梯另一头,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一座极其富丽堂皇的雄伟宫殿,足有百丈之高,通体是用着晶莹剔透的赤玉制成,飘浮在岩浆之上,泛着朦朦胧胧的荧光,美轮美奂至极。 见到这处宫殿以后,张世平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他没想到一路过来竟然如此简单! 不过他脸上的喜色还未褪去,一道苍老的声音就从宫殿里传了出来,在他耳边响起。 “那么短的一段路,你竟然走了那么久,你这人族修士未免也太过小心了些,下来吧。” ( 第五百五十章 以逸待劳 张世平一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后,心头一惊,顿时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只是在他身后是一条不过十里长的通道,里面的恶翅虽然奈何不了他,但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元婴修士,那也同样拦不住对方半息的工夫。至于是否用土遁穿行出此处洞府,这想法只是在张世平脑中一闪而过,就立马被他否定了。不说是古修洞府了,就是他自己所在的青火谷都布着防范他人遁行的阵法。 就在这瞬息之间,好几种想法就他脑中冒出,又被他一一否定,而为了不让这位突然出现的修士感到不耐,张世平只好先抱拳,拱手朝前施礼,脸色恭敬地说道: “晚辈是玄远宗青禾真君麾下的金丹修士,本以为此地是无主的古修洞府,却不料前辈已在此修行。今日晚辈不请自来,扰了前辈清修,实为失礼。待晚辈回去以后,过上几日定差人送上拜帖,到时再携礼上门,方才合乎礼数。” 对方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并未现身,张世平心中还是抱着一丝的侥幸之意。他说完话以后,依旧保持着一副恭敬模样。 “哈哈哈,老夫就喜欢你们人族修士这一点,心中明明是想着都是怎么搜刮修行灵物,被老夫撞破以后,却还能面不改色地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当真也是一种好本事。这股活络的心思,可比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好多了。”从宫殿中传出一声极为朗健的笑声。 不过说到最后,这声音主人停顿了一下,“砰砰……”的几声,似乎再踢什么东西一般。 而后从宫殿里传出了一声颇为谄媚的声音:“你这老头子说话就说话,别一直踢我啊。这样您老也累得慌,不如歇一歇吧,要不踢久了,您老这脚也痛啊。别,别……啊……” 随着这一惨叫声,从宫殿中突然飞出了一头毛色淡黄的妖物,只是这妖物似乎像是被抛出来的一般,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后“嘭”的一声,四蹄乱动地落入那滚烫的熔池之中,顿时火红的岩浆四溅开来。 在这妖物所掉落的地方,立马燃起了一团红黄火焰来,随后它从岩浆中露出了小半个身躯,一边摇头扭脖地拼命挣扎着,一边“哞哞哞……”胡乱地哀嚎着,模样看起来极为痛苦。 张世平以为是有什么诡诈,便凝眼一看,只见这头妖物长着两根灰黄直角,尖锐朝天,而脸长似鹿,背厚如熊,颌下和颈下长着胡须状的长垂毛。 只来得及这样扫了一眼以后,张世平就看到是从宫殿中飞出一道红光,飘于牛妖头顶三尺高的地方。随着光华敛去以后,现出了一个穿着赤羽大氅的修士,正皱着眉头看着牛妖,脸色有些不喜地说道:“再耍什么小聪明,当心老夫将你的头直接扭下来。” 而后这位赤羽大氅修士,飘然落下,脚尖在牛妖头上轻轻一点而已,那头牛妖一下子被踩到数丈深的熔岩中。张世平隔着十余里,凝神看去,只见这修士头束羽冠,星睛豹眼,鼻子高挺,乍一看与常人无异,只是他身后哪是披着赤羽大氅,那是肋下生翅。 张世平右眼皮不自觉地跳了好几下。 “拜见前辈,既然您在教导后辈,那晚辈就先不打扰。”话音还在此间回响,张世平已消失在了原地。 折返到石室通道以后,张世平顶着黑炎,一路闷头直飞,只过了二十息左右的工夫,他就冲到了石门七八十丈远的地方。 看到前方这两扇三十余丈高的巨型石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张世平立马不假思索地御剑挥出数百丈青光剑芒,如暴雨般朝着石门激射而去。只是这些剑芒在离着石门丈许远的时候,就消散无影踪。 张世平不得已在石门前停下,他二话不说立马施展起了土遁之法想穿行而过,但奈何这道石门坚如玄铁,还隐隐带着种排斥感。 “禁制,还是其他的?”张世平满脸凝重,嘀咕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可这时候也容不得张世平多想了,只见他一把扯下身上青袍,露出精壮的身躯,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凛然,一副极为庄严肃穆的模样,而后肤色泛着琉璃般的光泽,身上更是随之冒出丝丝缕缕的清辉。 “喝……”他又一声怒喝,双臂赫然涨大了一圈,五指成爪,硬扣着石门中的凸纹,奋力地朝后拉着,竟是想以自身气力,硬生生将这道石门拉开。 江湖之中那些修行内气的江湖高手,几乎个个都是力能扛鼎,跟不用说金丹期修为,且炼体有成的张世平了,他这一身的力气可堪龙象。 数息之后,伴随着刺耳的石磨声音,在张世平惊喜的眼光之中,这道石门缓缓的被推开了一道刚能容人侧身而过的狭缝,他立马缩骨闪身,眨眼间就出现在石门外。 只是张世平脸上的喜色还未褪去,就看到前方广场中正中间,有个修士正背对着自己。此人正抬起头,看着壁顶犹如旋涡流转的赤沙,而后又将手伸进了从上所投下了火煞光柱。 张世平脸色一下子僵硬了起来,翻手便托着一座数寸高的红色小塔,又操御周身的青霜剑。他感受到弥散在周身的气机锁定,不禁头皮发麻,嘴唇发干,心中更是暗中叫苦,明白了眼前这老家伙绝对是一位妖君修士。 “拜见前辈。”张世平拱手说道。虽知自己不是这位妖君的对方,但张世平也不想坐以待毙。只不过他此次不敢贸然出手。 “你这人族修士,刚才还满口都是礼数,转眼又不告而别,是不是也是一件失礼的事情。”赤羽妖修缓缓地朝着张世平走来,展颜轻声说道。 “拜见前辈。刚才晚辈见您在教导后辈,我这外人也不好留在一旁,所以这才想着先走的,还望前辈不要见怪。”张世平心沉如水,硬生生中嘴里挤出这几句话。 。 第五百五十一章 毕方焰(感谢‘鱼之灯’盟主) “伶牙俐齿,倒也有点急智。你小子既然是在青禾手底下做事,那现在他与敖纪那头蛮蛟回南州了吗?”这妖修除却身后那对赤羽翅膀外,面容相容已和常人无异。他不急不缓地朝着张世平走去,看着张世平护在周身丈外的黑炎罩,眼中露出了一丝好奇之色。 张世平也不见这位妖君有何动作,便觉得周身的黑炎似乎有些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果然两三息过后,他就看到黑炎护罩上飞出一缕火苗,朝着眼前的这妖君飞去,最后跃动于对方的指尖之上。 自二三十年前碧浪秘境崩灭过后,青禾与敖纪两位大修士就无端失踪了。这消息一开始知道的修士还不多,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不管双方战事如何焦灼,他们两位未曾露过半次面,因而引起了其他元婴修士的怀疑。 依着往常惯例,战事最多也就持续个五六年时间,最后双方元婴大修士出面,双方多是稍微试探一番,然后就极为默契地撤兵。。 疑心一生,那些元婴真君自然是千方百计地施展起手段来,这个消息自然是瞒不住了。 如今玄远宗青禾与黑蛟敖纪两位大修士失踪的消息,已在元婴真君与金丹真人当中传得人尽皆知了,因而对于这位元婴妖君所问,张世平没有感到半点奇怪。 修行到他这般境界的妖修,已不是那些灵智未开的妖物。也许这位妖君年轻时候曾化身成人,在南州乃至各地世俗中游历过,很有可能要比张世平这位年轻的金丹修士要见多识广。毕竟他真的想要隐藏住自己背后的双翅,这根本就不算是一件难事。 一位妖君真的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除非是被同阶修士撞破,或是自己故意露出破绽,不然就是张世平这等金丹修士,哪怕是面对面也绝不可能识破对方真面目。南州虽广袤无垠,但其中元婴修士并不算太多,起码在世俗大多数的郡城中,凡人几乎是一辈子都碰见不到元婴真君一面。 当然若是张世平神识能再进一步,凝炼至金丹圆满,那或许还有几分可能察觉出来。不过真的到了那时候,张世平定然会选择装作看不到,世上难得糊涂,不能把一些都看得太明白,否则人这一辈就活得太累。 至于世俗中所流传的那些倩女幽魂,狐妖报恩,仙女下凡种种奇闻异志,而且此中故事多是与年轻书生有关,而后多是,金榜题名的戏码。不过一些世俗不得志的书生所幻想出来的罢了,毕竟也就这些上不上下不下的书生,初识得一些字章句,略读了几本经史典籍,吃饱喝足以后才有这些妄念。 只是那些能化身成人的妖物,不是天资绝伦的大妖,就是修为深厚的妖君。暂且不去说什么人妖之别,就说修行到这等境界的修士,它们又哪能看上那些粗鄙凡人。这等妖修是贪图凡人十数年易逝的容貌年华,还是喜欢凡人未经灵气洗练过的浊臭肉身? “回前辈,这老祖的行踪哪是晚辈所能知晓的?至于黑蛟一族的那位,据晚辈所知,这些年来并未在众修士面前现身过,应是还未回来吧。”张世平苦笑着说道,他就不相信这位妖君不知道此事,眼下无非是随口一问罢了。既然这位妖君没有一见面就对自己下杀手,那看来他是对人族修士没有什么偏见,张世平不想因为言语上的不妥,从而葬送了自己最后的活命机会。 只是张世平心中很是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说不知道,就觉得他没有什么价值了,而后暴起发难,将他搜魂夺魄了。 张世平此刻心头有些发麻,但是脸色勉强镇定了下来,他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防着这位妖君。虽然这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张世平依然不想束手就擒,起码也得和这位妖君过上几招,不然他两百来年的修行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了! “他们被罗睺吞进腹中,果然没那么容易回得来,没死就已经很好了。不过青禾把你们宗门传承灵宝明雨元光镜都带在身上了,或许还能坚持下去。至于那头蛮蛟,死了最好。”老火鸦一边毫不在意地说着,一边极为专注地看着指尖上的这缕黑炎。 百余年前那青龙逐日的异象,可是直接将他们这些禽类妖修与蛟龙一族双方的关系彻底冻僵了。 “罗睺?前辈说的是那传说中的罗睺吗?”张世平不由得惊讶了起来,而后又极快地问了一句。 罗睺是传说中可以吞食日月万物,破空穿梭的生灵,且每一次出现都毫无征兆,因而遭遇此物的修士几乎没有什么防备的办法,甚至自身还未察觉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了。不过罗睺这种说法,也只是修仙界中修士的推测而已,因为也有一部分修士在遭遇这所谓的罗睺以后,并没有丧命。 这些修士或是被传送到极其遥远的地方,花了数十年乃至百年之久,才寻至故土,或是突然出现在原地,只是时间已经过了数十年、数百年之久,可他们自身并未察觉到半点异常之处。 听到张世平的问话,老火鸦没有搭理他,而是仍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黑炎,目中流露出一丝思索之色,足足看了十来息之久,最后他才轻声喝了一声化。 随着老火鸦这一声轻喝,他指尖上的那缕黑炎,火势猛然变大了许多。而后在张世平惊讶的目光中,这缕黑炎竟然缓缓化散开来,最后在手心上化为三缕燃烧至极的火苗。这三缕火苗中最左边一个是青蓝火焰,中间是淡金色的金丹真火,最右边的是银白寒焰。 “果然是毕方焰,小子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快告诉我此火真源所在?”老火鸦见他手中这些青蓝火焰,朗声问道,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迫切来。 而那黑炎一化为三以后,不管老火鸦施展了什么手段,这三种火焰终是无根之火,慢慢地熄灭掉。 “毕方焰,前辈指得是哪一种??”张世平心中一沉,不过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ps:感谢鱼之灯盟主长久以来的支持,谢谢!!! 第五百五十二章 老迈 “小子别和本君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还是快说出毕方焰的下落,否则就算青禾在此,他也护不住你。”老火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沉声说道。 二十余年前碧浪秘境崩灭,当时引得上百位元婴中期、后期乃至圆满的修士前来,老火鸦就是其中一位。它并不是出身于赤沙岛,而是真正来自沧古洋深海诸岛的妖族修士。 那片尚处于莽荒的世界,远比不上南州这等传承未曾断绝的修仙界。在很早之前,这头老火鸦就已经妖君后期境界,但奈何后续数百年里,它还是未能修行至圆满境界,进而踏足那梦寐以求的尊者境界。 其中的原因说复杂也复杂,但说简单那也是简单。 时间流逝,境地换转,世上从没有不变的事与物。上古时期灵气充沛,灵机显化,当时便是路边的一块顽石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都能孕育出灵性,从而踏上修行长生之路。 这些多如天上繁星的生灵,参悟天地间的灵机,悟道补全自身修行,一步一步踏足到更高的境界,因此当时灵寰界中万族林立,而人族不过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小族,远比不上麒麟、凤凰、真龙这等强横族群。 任凭修士天资再怎么绝伦,最终还是会化成一堆黄土。 人族元婴修士寿元通常在两三千年之间,而海、妖或是其他的精怪异兽修行至四阶,寿元在两三千年至三四千年不等。两者一比,同是元婴境界的修士,人族寿元无疑要比其他异族要短了许多。 而且妖族还各有其强横之处,像张世平眼前得这头老火鸦,天生便是火系妖兽,加之又是飞禽出身,对风灵遁行之法也有不错的造诣。又或是如黑蛟一族的敖纪,体内留着微薄的真龙血脉,肉身强横,单是那层黑甲,一般的法宝都难以损伤丝毫,且常年生活在沧古洋中,水法造诣自然也是不错。 诸如种种,这些都是人族修士所不能相比的。可为何现今,不管是西漠也好,还是南州也罢,主宰的却都是人族,而那些妖兽异族不是藏身深山老林,就是远遁沧古洋之中,几乎不成气候。 那是因为如今的小寰界,灵气衰退,灵机早已不显,这悟道修行的古法自然也就此绝迹。不过在此界中的修士修行并未完全断绝,可若是顺应此时的小寰界修行,那最多也就元婴境界,化神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意味着世上修士长生有路,但不死无门。 而人族婴儿一出生,不管有没有灵根修行资质,只要不是痴傻的,一般都有智慧,但妖族就不同了,它们便是修行到二阶,所拥有的灵智也不过与人族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而修行到三阶,也就是大妖境界,才会炼化横骨,真正灵智大开。至于山石化身的精怪,在这灵机不显的天地间,张世平活了那么久,至今也未曾见过一次,便知这类的精怪自是稀少无比。 不说别的,就单是这开智的门槛,天然就已经筛选掉一部分的族群,人族也因此脱颖而出,到了如今更是更为天地间有数的大族。至于以前的万族,现在全被粗暴地统称为妖族、海族。毕竟一个族群一个文明,一旦那些开智的同族锐减乃至完全消失,那么所谓的文明传承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除了这一点,其实更重要的是化神修士的缘故。上古时期灵机显化,适合万族生灵悟道修行,顺其自然就可以一步步修行至大乘境界,但是如今的小寰界,修士到了元婴以后,想要突破瓶颈至化神,要靠的是自身的感悟,犹如摸石过河,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出自己的路,先臻至洞虚境界,而后神魂再反哺肉身,晋升化神,何其艰难。 这一点人族修士的优势可要比异族好了不知多少。毕竟人族三岁识字,五岁学文,而异族至少要成为大妖才能做到这些。不过这些妖物修成大妖少说也要百年乃至数百年时间,期间杀戮不止,煞气缠身,便是开了神智,但终归是本性难驯,因而它们十有八九也增长不了多少智慧,所以人族修士数量虽远逊于异族,但化神修士反倒比较多。 这老火鸦杀心一起,张世平隔着黑炎罩,也感受到了一股蛮荒气息扑面而来,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心中暗悔自己为何要到这里来。 “前辈说的毕方焰,指的可是刚才的那青蓝灵火?”张世平其实心中早已肯定了这毕方焰,毕竟此火是他借助了青铜灯,这才炼化了九禽祭祀盘中的毕方虚影。 老火鸦一听,眉头挑起,双目中冒出幽幽红光,看了张世平几息的工夫,然后恍然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毕方焰你竟然已经炼化了,还烙印在了本命宝塔上,实在是有趣,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本君一番工夫。” 张世平心沉如水,看对方这架势,他今日这关怕是难过了。 对面的这头老火鸦仍目光幽幽地看了张世平许久,只是突然之间气息有些不稳了起来,隐隐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过它这时却桀桀地笑了起来:“怎么不试一试,看是否能逃出本君的手掌心吗?” “前辈这是说笑了。”张世平勉强笑道。只是口头上是这样说,但是他一边全神贯注地注意这这位妖修,一边随时准备催动炎陨万灵塔、青霜剑等自己威力最大的法宝,只不过现在仍不敢贸然出手。再说了,他先前能一拳打破风虞的火玲珑,那这头老火鸦岂能破不了他这层黑炎护罩? 在那桀桀的笑声中,老火鸦身上的腐朽气息越发沉重,这时它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玉碗,里面盛着浓稠猩红,好似岩浆的灵液,而后便毫不迟疑地一口喝下。 但这时,张世平忽然一张口,喷出一团黑炎,在眨眼间化成一只巴掌大的火鸦,黑光发亮,朝着火鸦激射而去,而后他又同时催动起周身的青霜剑,化成十几道青芒,紧随其后,双方相距不过丈许远而已。 可就在这刹那之间,这头老火鸦背后的赤羽翅一张,蓦然变大,已然将自身完全笼罩了起来,隐隐生着红光。黑炎还能附着在赤羽上,而青芒剑芒那很干脆地就被红光拦下。 紧接着张世平闪身越过数十丈远,来到至广场最中间,也就火煞降临的那里,他二话不说,想要催动阵法离去。 只是突然间,一只手搭在张世平的肩膀上,而后轻轻一扯,他就感觉到一副自己完全抵挡不住的巨力,然后身形猛退,朝着墙壁撞去。 ( 第五百五十三章 落难 张世平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明白,他那黑炎护罩是怎么样在一瞬间就被这妖修给破掉的,而人就已经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不过这洞府中明显还布置着禁制阵法,只见墙壁上泛起了红朦朦的灵光,张世平这一撞并没有并没有造成任何破坏。 人刚回过神来的时候,张世平立马想在召回青霜剑以及落在一旁的炎陨塔,但他神念一动,便勃然色变。 那四把青霜剑被一片红光定在在半空中,嗡嗡嗡地悲鸣着,任凭张世平再如何召唤,也不见它们移动一丝一毫。至于那顶宝塔,此刻已被那老火鸦拿在手中,它五指成爪紧紧地扣住塔基,而后细细地端看着塔身上那些龟、鸟、鹰、狮等诸多纹画。 “虽不知这是何种火炼法门,但毕方焰确实已被你融炼到这本命宝塔之中了。该怎么说呢,是说你大胆无知,还是说你胆识过人呢?”老火鸦看了一小会儿,而后看着张世平,眼中闪过些许异色。 而后这老火鸦将手上的炎陨塔随意地朝张世平抛去,便朝着石门走去。只是在快要进入石门的时候,它幽幽地说了一声:“进来吧。” 张世平当即召回了那四把青霜剑与炎陨塔,看了前方广场中间的出口,又微瞥了正驻足等候着他的老火鸦,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他很是干脆地将法宝都收回到了体内,半低着头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起身跨步朝着石门走去。 “敢问前辈需要晚辈的毕方焰做什么?”张世平走到老火鸦身旁,驻足问道。他如今最为依仗的黑炎,还有青霜剑都奈何不了对方,便很是干脆地再不多做防备的举动了。 老火鸦转头看了张世平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后缓步走进石门内。张世平明白自己的处境,就算有什么心思那也要藏在心里面,只闷着声,不发一言地紧随其后。 他们两个只走了数丈远,恶翅就从两侧的墙壁钻了出来。不过这老火鸦周身立马升起了一个护罩,将他们包裹了起来,其中夹杂着道道宛如涟漪般的淡红灵光,流转不定。有了这红光灵罩,弥散在通道之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恶翅对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反应,仍自顾自地游荡着。 “小子,这个熟悉吗?”老火鸦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 张世平见此,舔了舔嘴唇说道:“火鸦光元术?” “没错,本君见你刚才的控火凝形之法应是出自这门功法,也怪不得会找到这里来。若是这门功法修行到三阶圆满,也就是你们人族所说的金丹期圆满,那施展此术便能安然通过这处恶翅通道。当然你先前之所以能安然通过此地,除了这门功法外,还有因为那毕方焰的缘故。此火乃是木中火,能灼魂燃魄,天生就克制恶翅这等有形无质的火中妖物。”老火鸦点了点头,仍一步步地朝前走着。 “这还不是落入前辈手中。前辈既然将火鸦诀功法与此地的地图传出,应该也是为了引其他修士前来吧。”张世平苦笑了一声,叹声说道。 看来两百年前许师叔从此地得到火鸦诀也是这位妖君暗中布下的手笔,而且有这等经历的多半不止他一人,不然怎么吸引其他修士来此,请君入瓮。 “这个你倒是想错了,本君也是二十年前才发现这处火鸦道人的修行洞府的。你既然是玄远宗金丹,那应该知晓碧浪秘境一事吧,吾等几位同道远渡重洋而来,就是为了这千年万年难得一见的盛景。”老火鸦开口说道。 紧接着它又继续开口,“说起来,当时本君与一位好友还见过青禾与敖纪两位道友,似乎是在争抢一件宝物。我们本想去分一杯羹的,只是他们两位实在是不好相与。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本君也会被罗睺吞携而去,如今怕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原来老祖在那时就已经失踪了,多谢前辈告知。”张世平沉声说道。 原来这老火鸦是二十几年前来才到此地的,或许是因为自身也是火鸦的缘故,才选择了赤沙岛作为落脚之处,这才发现了此处洞府。至于它为何不直接离去,张世平心中也有几分猜测。 刚才这位妖君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腐朽苍老的气息,看来不是当时与其他真君交手时,受了重伤难愈,就是自身寿元无几了,而且那千年一次的南无法殿开启在即,它或许也不想来回折腾。 至于许师叔当时所得的火鸦诀,那少说也是在三百年前的事情,当时这只老火鸦还未来此,他又哪能提前知晓今天这等局面。依着张世平对许师叔的了解,若不是他突然以度人经牺牲自身,度化亡妻怨魂,这处火鸦道人的洞府所在怕是在数十年前就已经会告知自己了。 而那张赵无邪所留下来的兽皮地图,在一方面也多多少少印证了此事。要是许师叔没有这心思,他也不必再刻意留下这洞府地图。只是在他身亡以后,遗物留在了正阳宗内,应该是被赵无邪几位宗门金丹瓜分了,以至于张世平在近期才知晓了此处洞府。 其实说起来,许师叔的事情,他曾在胡家村的时候,曾听玉洁提起过。许师叔的妻子是玉家修士,更是玉洁这位金丹女修的同胞亲姐。不过当时发生了一件大事,玉家不知遭了何人毒手,数百名还在家族灵山的修士全部罹难,甚至连所在的家族灵山都被人设下阵法,成了养鬼之地,硬生生养出了一头与鬼王只有一步之遥的鬼物,而这鬼物便是许师叔的妻子。至于玉洁,当时在正阳宗内门修行,逃过了一劫。 而那时许攸旦不过刚结成金丹,正在闭关巩固修为,却不料闭关了不过区区几年的时间,就突闻此噩耗。本是一对让帮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但却遭此横祸,从此许师叔心中郁郁,再无心修行,所以数百年过去了,到死也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 这件事情在张世平心中放了很久,他有些不明白。因为若是以数百个炼气,还有加上数名筑基期修士,在几年的时间内,就能养出一头快要堪比金丹期的鬼王来,那这鬼物未免也太容易培养了。而且他花了一两百年时间,这才陆陆续续地培育出三头与之相若,快要结丹的幻鬼蝗来。两者一比,当真是天差地别,而且此事王老祖知晓以后,并没有深究下去,一切随着时间流逝,不了了之。 不过自从张世平见了秦风,这位或许曾化名为张施龙,创立了白猿山张家的修士,心中便多了几分猜测,当时出手的人是否是他,能瞒过王老祖这位元婴真君的修士,多半也是另一位元婴真君。这件事情,张世平并不能很肯定! 张世平收回了杂绪,默声地跟随在老火鸦身后,很快走到了通道尽头,跨出了那道赤色光墙,沿着那巨大的浮空玉阶,一阶阶地跃下。他瞥了一眼还在岩浆中浸泡哀嚎的那头形似牛妖的异兽,然后就收回了目光。 只是突然之间,这头异兽猛然打了个响鼻,有些幸灾乐祸地朝着张世平喊道:“是你这家伙啊,真是报应!” 第五百五十四章 四不像 从通道出口一直往下到熔池宫殿,共有四五百层玉石阶梯。每一层都有十几丈宽,相隔着三层高,而张世平身高只有八尺左右,老火鸦更只是刚到七尺而已,他们两位修士在这么大的阶梯上,显得渺小了许多。不过这对于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要是那只老火鸦坚持一步步一层层地走下去,张世平也就跟在后面。 因而张世平在听到底下熔池中那头异兽的话时,他的视线正好被这玉石阶梯挡住了。 “看来这位道友认识我啊,不过张某印象中却从未见过道友。”张世平跟着老火鸦一层层地往下走去,同时神色不变地说道。 “顾泉这个人你还记得吧?”异兽跃出熔池浮空而起,看着张世平说道。 “顾泉?”张世平心中有些疑惑。 在说出这个有些许印象的名字以后,便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立马恍然说道:“原来当时那个藏头露尾,装神弄鬼的家伙就是道友啊。我还以为是怎样的存在,原来只是一头三阶中期的牛妖而已。” 不过直至靠近了以后,张世平才发觉到这头牛妖身上竟然透着一股极为浓厚的生机,他明显感觉到自身与魂魄有种本能的冲动,想要将其一口吞下的感觉,似乎它不是妖物,反倒是更像一棵已化形行走的灵药。 “牛妖?你才是牛妖,你全家都是牛妖,大爷我是神兽四不像,你这胆小鬼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牛妖顿时大怒,唾沫四溅地说道。 张世平看着这牛妖破口大骂,眉头微皱,作出一副想反骂出去的样子,不过却像是因为顾忌身前的老火鸦一般,有些哑口无言的感觉。不过他暗中注意着那老火鸦的一举一动,他想看看这头牛妖与这位火鸦妖君之间的关系如何?不然依着张世平的性子,哪会喜怒形于色! 这位火鸦妖君虽然看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是先前在广场中,从它身上那一闪而逝的煞气,张世平可还深深地记在心中。 他们两个闹出的动静,引来老火鸦眼神淡漠地一瞥,它缓声说道“姜似,若再如此聒噪的话,那本君就把你那张破嘴给缝上,还不快下去吸收火煞,可别误了事。” “老头子别生气嘛,我今日已经吸够足量的火煞了,这就立马去炼化您所需的寿灵液。”姜似那张鹿脸当即媚笑了起来,然后一转身,驴子似的小尾巴吧嗒一甩,四蹄临空朝着宫殿跑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淡淡的赤焰,很快就熄灭了。 而后那头老火鸦转头,若有深意地看了张世平一眼,而后红光一闪,化身成一只翅展二十余丈的赤羽白喙独足飞鸟,翔跃过余下的数里路程,数息后便落在宫殿玉门前,径直不顾地蹦跳着进去。 张世平皱着眉头,这老妖那最后的一眼,让他觉着自己完全被看透了,好像看出了刚才他的小动作一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张世平心中暗道。而后他凌空而起,没有再做什么激怒那老火鸦的举动,毫不迟疑地朝着漂浮在熔池上的宫殿飞去。 此处殿高百余丈,殿门六七十丈之高,二十余丈宽,他飘然落下的时候,看到玉门正上方十余丈的牌匾上,有三个偌大的银纹古妖字小汤谷。 这三个字也不知是何人所写,竟然给张世平一种水火交融的感觉,他似乎看到了一道数十丈高的巨大虚影,正持着笔很是洒然地一挥而就。那火的暴裂,水的包容都好像都完美地呈现在这三个字之中。 “还杵在门口干嘛,进来吧。”老火鸦淡淡地说道。 张世平不禁多看了几眼,就听到那从宫殿中传来的声音,他立马收回了目光,朝前走去。 里面的空间极为宽阔,不过布置很是简洁,没有什么桌椅之类的东西,只有那一根根百余丈高的青玉玉柱林立其中,而在宫殿最中间的地方,有着一方里许方圆的炎池。 在炎池中央处,生长着一颗七八十丈高,十数丈粗,堪比小山一般的火桑灵木,通体晶莹剔透红光闪熠。这株火桑灵木在树干三四十丈处开始分出树杈枝叶,覆遮着整座炎池,而之前进去的那老火鸦就栖身在其中一根分枝上,周身笼罩在朦朦的青光之中。 而在炎池边上,那头自称是四不像的牛妖正从火桑灵木上跃下,朝着张世平飞来。 张世平双目一凝,只见这头牛妖头顶上的两根灰黄直角,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各割开了一道竖长的口子,伤口处还带着点点血迹。此刻这头牛妖气息弱了些,不过身上倒是没有之前那股勃然生机,不像是一株行走的灵药。 “看来道友你这处境也不怎么好啊。”张世平看着这头牛妖,不动声色地传音说道。 “虽然不知道老头子留着你干嘛,但后面你也会和我一样的。若不是因为你,大爷我也不会从明心秘境中离开,后面也不至于会碰到这老头子。”姜似瞥了张世平一眼,然后凝声传音说道。 他们两个侧身而过,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再交谈了。 张水平朝着前走去,在池边静待着那老妖吩咐,而姜似缓步走向了门外。 过了一盏茶后,那老火鸦周身熠动的青光,渐渐地变得稀薄,而后完全消失。 那老火鸦睁开了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世平说道: “百余年前毕方、金乌、青龙三尊真灵时隔五六千年再现于小寰界,想必你这毕方焰也是在那时候所得的吧,也就只有在那时候才会引动真灵遗留之物,重现毕方焰。我毕方一族之中便是觉醒了此火的也不多,更不用如你这般精纯了,只是你这小子,竟将这灵焰与本命金丹丹火还有银焰相容。本君需要你将所修黑炎分化,重新提炼出这股毕方焰真源,供本君修行。只要你完成了此事,那等二十三年后南无法殿开启,届时本君承若将放你自由。” “既然前辈有命,那晚辈自当遵从。”听了老火鸦的话后,张世平皱着眉头,拱手说道。他眼中仍闪过些许疑色,似乎有些疑惑。 第五百五十五章 后续功法 “晚辈还以为前辈是火鸦,却不想是毕方一族?”张世平抬头看着那老火鸦立于火桑枝上的独足,眼中带着一丝异色。 老火鸦听后,眼皮抬都没抬一下,淡声说道:“这你不知道?” “还请前辈指教。”张世平抱拳拱手说道。 “也罢,反正闲来无事,那本君便说道说道。你可知古金乌与毕方这两尊上古大圣的跟脚,祂们皆是出身于火鸦,一者为三足,一者为独足,而本君承继的是毕方血脉,算是你们人族口中所说的真灵遗族。”老火鸦蹲伏下来,闭着双眼缓声说道。 “原来金乌、毕方这两尊真灵之间还有如此渊源。”张世平叹声说道。 “好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下去吧。不过你记住了,不要踏出这二十里小汤谷一步,不然本君一口吞了你。”老火鸦不带半点感情地说道。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相求。这门黑炎是晚辈修炼火鸦诀时误打误撞,将金丹中的本命真火与银龟一族银焰相融,如今想将其完全分离,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晚辈这门火鸦诀功法只是到金丹期而已,若是有完整功法的话,那晚辈的把握应该会多上几分。”张世平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后,有些试探地问道。 见老火鸦没有立马回应,张世平连忙接着说道:“前辈,晚辈所说绝无虚言。这毕方焰已被晚辈祭炼了百年之久,您也知道这想要重新提炼出来绝非易事。” 张世平说完以后,宫殿中寂静无声,他躬身低头,作出一副惧怕模样,但在眼中却闪烁这异样之色。 过了许久之后。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老火鸦这才睁开了眼,看着张世平,而后笑声说道。 它张口一吐,一团幽幽的青光飘然而下,张世平伸出双手,青光敛去,在他手掌心上多了一块青色玉简。 “多谢前辈。”张世平这才抬起了头,神色恭敬地说道。 “出去吧,不要让本君等太久了,早点炼化出毕方焰,你也可以早些离开此地。”老火鸦翼翅一动,张世平便飘出了宫殿玉门外。 张世平回头望了一眼,又看到不远处的那头自称是四不像的牛妖,朝着它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百余丈远,停在宫殿一侧,而后朝着火煞熔池盘坐了下来,取出了那记载火鸦诀的青玉玉简贴在眉间,一边细细查看琢磨,一边在心中暗想: “先前赵无邪几人也来过这处洞府,虽说没有通过这恶翅石道,只走了小半截而已,但也不见这头老火鸦出手啊。这头老火鸦看样子也不像是心慈手软的家伙,三位金丹修士即便是对于元婴妖君来说,也是上佳的滋补灵物,没道理会放过的啊,而自己这般三番两次的试探,它这也能忍得下来。” 张世平放下了玉简,脸上的脸色并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眼中的异色是越来越重,他回忆起先前那头老火鸦突然露出的腐朽气息,再加上这头牛妖大喊大叫说延寿液,最后眼中露出了一丝了然之色,这头老火鸦怕是寿元不多了,不能轻易催动法力。 不过也就这样了,它既然一再让步,连火鸦决后续的功法都拿出来,那自己若是再有什么地方,不让它称心如意的话,怕是等不到南无法殿开启,自己就没命了。 张世平眼中露出忧虑之色,他可不相信那头老火鸦说自己祭炼出毕方焰就放自己离去,怕是毕方焰出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了。 在他思虑之时,踏踏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姜似绕着宫殿转了一圈,悠闲地漫着步,他双角上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了,只剩下淡淡的红痕,它最后不发一言地张世平身边停了下来。 “道友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那延寿液又是怎么回事?”张世平收起了手中的玉简,站起来看着前方翻滚的火煞,传音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我在明心秘境时曾在那处残破宫殿祭台上寻得一血滴状的奇物,年代虽极其久远,但其中依旧蕴含这惊人的生机。当时我将顾泉哄走,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此物吞服,初步地融入血脉之中。当初你们从明心秘境离去以后,我没过多久也离开了此地,在沧古洋上游荡,找寻火煞之气,借以将其完全炼化掉。我数年前好不容易找到这赤沙岛来,但是却与你一般自投罗网,落到里面那位手中,自此一直被囚禁到现在。”姜似传音说道,语气有些不忿。 “那位没将你一口吞了,这延寿不是来的更快?”张世平眉头一皱,传音回了一句。 “哼,世上绝大多数未经炼化后的延寿灵物,同时也是剧毒之物,我身怀四不相血脉,天生便不惧世上绝大多数的毒物,这才敢冒险吞服此物,靠着自身天赋压住其中的毒性,一点点地炼化吸收,但那老火鸦它敢吗?莫看这老家伙所剩寿元无几,但他却最是惜命,只敢服用我炼化后的精血,一缕缕地汲取其中的生机,半点也不敢冒险。你呢,又怎么从那老家伙手中逃得一命的?”姜似哼了一声,神色有些不爽,但长着一张长长的鹿脸,张世平身为人族,倒是看不出来。 “我曾得到过一缕毕方焰,只是与自身金丹真火相融,早已不分彼此了。那前辈让我将其重新炼化出来,这才暂时保住了性命,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张世平苦笑了一声说道。一旦将黑炎分成毕方焰、银寒焰、金丹真火,其中威力大降不说,他这条性命怕也是难保了。如今这种情况,只能和这头牛妖探探底,看是否有那么一线生机。 至于老火鸦所说的,张世平一点都不会相信。 “那你还真是不走运。那毕方焰你已经祭炼多久了,想要将其重新炼化出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你想好如何做了吗?”姜似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这当然是一件麻烦事了,就像是你那延寿液一样,只能慢慢的来,千万急不得,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张世平转头看了姜似一眼,缓缓说道。 第五百五十六章 急转 “怎么,看来你们两是一见如故,在说些什么话,可否让本君也听一听!”一道淡然的声音凭空在他们耳边响起。而后原本在宫殿火桑灵木上歇息的那只老火鸦,化身成先前的赤羽老者,蓦然出现在张世平与姜似身后。 它微瞥了地上的以尘埃写就,字迹微不可见的一行字后,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用脚踢了姜似一下,又重重地拍了张世平肩膀。 张世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太过慌张。他本来就没觉得能瞒得过那头老火鸦,这等纵横数千载的妖族真君,不知历经了多少事情,眼睫毛随便拔一根都是空的,心思与行事岂能不缜密?再说了这处宫殿占地才两三里,整座小汤谷也才二十余里方圆,在这如此小的地方,宫殿内的老火鸦只要分出一缕神念,就能将他与这头牛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与这头牛妖先前是明面上是借着传音入密的手段在交谈,而暗地里是以一丝极其细微的法力,操控着他们身前地面上的尘埃,化成修仙界中通用文字在沟通着。 不过张世平相信这头牛妖与他一般,也是没有任何把握能瞒得过那老火鸦,毕竟一位能和青禾大修士交手,还能全身而退的妖修,在小寰界中已经算的上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物。 只是有些事情机会即便再过于渺茫,也不能不去做。 有些事情做了,或许还有转机,但不去做,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世平感觉到那老火鸦的手掌,仍按在他的肩膀上没有拿开。 “前辈说笑了,晚辈初来乍到,和姜道友随意地聊聊一些小事罢了。”察觉到老火鸦打量的目光,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 “你这老头子既然都看到了,那还问什么,不如干脆点,一下子了结我们两个,也省得麻烦,反正姜某被你掳掠到这里已经那么久了,没隔个三五天就要化出一碗精血,修士不进反退,我早就不想如此苟延残喘地活着了。”姜似一脸无所谓,难得硬气一回地说道。 只是在姜似说完这话后,张世平脸皮却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侧瞥了它一眼,沉默了一小会儿,不过最后没有开口再说什么诸如求饶的话语。 “从十几年前就和你说了,这世间本君早已将所能得到的延寿灵药全然服用过了一遍,你吞服下的灵物生机勃然,通过精气神三宝,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修士的根底,与我所知的其他延寿之物皆不相似。如今本君寿元不多,也不想再与你一般见识。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将此物炼化出来,本君允诺立马放你离去。”老火鸦皱着眉头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 而后他又拍了拍张世平的肩膀,思索了片刻后,开口说道:“至于你玄远宗的小子,本君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在五年之内,老老实实地将本命法宝的毕方焰炼化出来,助本君天赋神通更进一步,当然本君也会给你一些报酬,起码能助你晋阶到金丹后期,或者教授你一些结婴之法。另一种就是现在直接离开,本君也不拦着你,如何?” 张世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老火鸦,想不通这位妖君前后不过盏茶时间,为何态度会变化着如此之大。他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转过身去看着老火鸦,过了数息工夫,这才开口说道:“前辈莫不是在戏耍晚辈吧。” “路已经给你了,要怎么选是你的事情。总之一炷香后,你若还没有做出选择,那本君就当做你同意留在此地了。”听张世平这句话后,老火鸦摇了摇头,一边抓着姜似头顶上的其中一根灰黄兽角,将其直接抛入前方的火煞炎池中,而后一边头也不回地开口说道。 张世平看着老火鸦的身影,脸色有些惊疑不定,但并没有太过迟疑,在老火鸦刚走了三步的时候,他就已开口喊道:“那今日叨扰前辈了,晚辈这就离去。前辈请放心,此地晚辈是绝对不会告知其他修士的。” “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便走吧,本君也就不多留了。至于这里,你尽可与其他修士说起,让本君多些血食也好。”老火鸦身上红光一闪,化为火鸦,展翅飞入宫殿之中,栖身于火桑灵木上。 看着老火鸦消失不见,火煞炎池中的这头牛妖也不叫唤了,它缓缓地游到了岸边,轻而易举地爬了上来,用着一种揶揄的语气说道:“张道友,那么好的机会不试一试吗?既然老头子都如此说了,那还不赶快走,省得到时候它又变卦了。” 这头牛妖在明心秘境中也不知吞服了什么东西,再吸收了火煞后,体内之物似乎受到了激发,张世平从中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勃然的气息,宛如世间极为罕见的灵药。延寿液也好,毕方焰也罢,这等早已和自身相融成一体的东西,想要再化出来,那绝对会伤及修士本源。 张世平看了姜似,轻点了下头,然后飘然而起,朝着刚才进来的赤色光墙缓缓飞去。 很快他就在姜似复杂的目光之中,消失不见。 …… 在宫殿火桑灵木上,老火鸦察觉到张世平已经出了赤沙岛,眼皮微抬了下,而后转头对着一道虚无缥缈的人影说道:“萧尊者,人已经走了。” “想不到南州这弹丸之地,竟然还藏着你这般修士,玄山、溪凤两人离去以后,红月那家伙实在是难做。你也是为了南无法殿而来吧,老夫与红月不同,对你们妖族也没有什么偏见。在老夫执掌红月楼这段时间里,只要你不惹事,那老夫就当做没看到。不过想不到赤沙岛这里竟然还有一株以火煞凝成的火桑灵木,介乎于虚实之间,要是有朝一日开了灵智,世间怕是要多出一位火桑尊者了。不过现在也算是便宜老夫了,果然这时间一啄一饮,皆为定数。”老火鸦身边萧成武那道虚影一手按在了火桑灵木上,缕缕红光顺着手臂没入体内,躯身面容凝实了许多,而后目露精光,朗声说道。 “毕某才更是想不到随意碰到的金丹修士,背后竟然有您这等化神修士,难不成这小子是传说中的魔魂?不,这也不对,五千年玄机蕴,八百年分魂合,如今那些分魂算起来,也差不多有六百来岁了,看那小子骨龄才两百来岁,而且修为也低了些。”老火鸦毕禹看着刚才突然显化出来的萧成武,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孩子老夫看着顺眼,保他一命罢了。既然你给老夫这面子,那老夫也提醒你一句。外面那头四不相体内之物,乃是明心宗传承之宝,最好还是不要打它的注意,不然生死难料。不过看你如今寿元枯竭,命盘残破,好像也别无选择了。”萧成武这道虚身化成点点红光,没入火桑灵木之中。 “是啊,若非如此也撑不到南无法殿开启了,最后一搏罢了。”毕禹闭上双眼,有些无奈地说道。 …… …… PS:实在想不到这个后续怎么写,设想了多种,主角都是死局。只能搬出萧尊者这家伙了,本来设想的是这只老火鸦只是赤沙岛上一只新晋的元婴妖修而已,一时间脑袋发热写的太厉害了。 ( 第五百五十七章 如心随性 “一生难得博上一回,其他修士想要还没这个机会,老夫期待数十年后能以你道友相称。”火桑灵木中传出一道笑声。 “毕方遗族,先祖遗泽,可成也于此,败也于此。唉,若晚辈能早一些时日悟得那就好!”毕禹笑了一声,自嘲地说道。 萧成武入主了火桑灵木后,以灵木为中心,整座火煞炎池渐渐地传出了呼啸之声,漫天的火煞朝着树干涌入。在那弥漫的火煞之中,他朗声说道: “何必唉声叹气,祖上披荆斩棘,为后人留下遗泽,这是件好事。只是不知吾等人族先祖与万族上古真灵大圣们是否已料想到了今日灵寰界衰败之景,又到底是因为了什么,老夫若有朝一日能挣脱此界樊笼,真成了那大乘尊者,到时定要问一问他们到底是何缘由!” “尊者与我所见过的其他的人族修士倒是不同,今日若是其他的人族尊者发现了我,莫说此地离南州百万里了,哪怕是千万里之遥,也早已横跨而来了,又哪能与我这般闲聊!” “人族、妖族,没什么不一样。老夫曾在西漠佛塔中枯坐数百年,长伴于青灯旁,一字一句地研读经书,如今虽破门而出,但还记得一句‘无一众生而不具有如来智慧’,地狱、饿鬼、畜生、人、阿修罗、天、声闻、缘觉、菩萨、佛,这六凡四圣十方法界之中,一念即三千,无情亦有性,众生皆平等。不过老夫不认为它是对的,但也不希望这是错的,你呢?”随着这一声问话,整株火桑灵木红光熠熠,愈发通明了起来,宛如赤玉。 “前辈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毕禹沉默了一会儿后,反问了一句。 “真也好假也罢,如心随性即可。”萧成武的声音再次从灵木之中传了出来。 “要多谢那小子了,若不是他,我也无缘与尊者相识。晚辈并未到过西漠,但却见过不少从西漠而来的真君,也读过几卷经文,前辈所说的此种境界,何其难也!”毕禹独足立起,摇了摇头说道。 随着整株火桑灵木光芒大盛,这只老火鸦扑打双翅,从数十丈高的火桑灵木下一跃而下,站在火煞炎池边上,接着说道: “这种境界不能只写在几本典籍之上,或者存于几个修士心中,这些算不得真正的众生平等。可尊者应该早就看透了吧,般若不行,万行虚设。人有千面,心便有千种,我等妖族也是一样,只要开了智的生灵,欲望就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不断地涨大,最后欲壑更是难填,难得清静。这当然与修士的心胸与眼界也有一定的关系,如晚辈在海外诸岛之时,本以为自己已是世间绝顶,直至遇到青禾以后方才明白原是坐井观天而已,可惜太晚了。这世间总有一些如萧尊者你这般的天骄人物,在区区的两三千年内,从炼气一路晋升至化神,还领悟了洞虚玄妙。可我们这些就不一样了,虽依仗自身身为真灵遗族的精纯血脉,修行至妖婴境界,但此刻终究不是上古之时了,以寻常之法难以一跃升华至洞虚。” “所以呢,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也不用如此恭维了。”萧成武心情似乎不错,语气中带着一丝喜悦地说道。 “前辈,我听闻在南无法殿最后一层的雷音界域之中,天地间的压制会比外界小一些,不知道这事是真还是假?”老火鸦毕禹越说越是小声,最后问了一句。 过了一小会儿后,萧成武开口答道:“确有其事。” “如此便好,多谢尊者。”毕禹含笑着朝着火桑灵木点了下头,然后随意地在宫殿中找了一个角落栖息了下来,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慢慢地沉寂。 而在宫殿外,姜似偷偷摸摸地飞了起来,到了那赤色光墙时,轻轻地撞了几下,隐隐传出金石交加的铿锵声,它又试了许久,最后垂头丧气地趴在了玉阶上,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而在另一头,‘嘭’的一声巨响,浪花四溅,张世平一路不停地从海中冲出,而后更是没有丝毫迟疑地朝着南州疾飞而去。 这般动作,自然引来了赤沙岛上那几头火鸦大妖的注意,只是张世平一晃,周身狂风呼啸,顿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就已出现在近乎百丈外的地方,如此几次,张世平一口气飞出了数百丈。那几头火鸦飞了起来,就立马施展出了神识,发现在远处的张世平。 只是张世平动作不停,丝毫没有顾忌自身的法力损耗,继续施展着《鲲鹏羽》朝着南州飞去,这几头火鸦大妖并没有放弃,而是疾飞而去。只是它们追了不到盏茶的时间,就发现与张世平的距离越来越远,无奈之下陆陆续续地折返回了赤沙岛。 一口气飞出了十余里左右,张世平见那头老火鸦没有反悔,动作这才缓缓收敛了起来。 他自是不惧这几只金丹期的火鸦,但在赤沙岛地底下的洞府有那头老火鸦在,虽然老者自称是毕方遗族,但与岛上的这些火鸦,怎么也算是同族。张世平可不想再去平白无故地招惹这头老火鸦,他不相信自己下一次能有这次的福气,捡回一命! …… …… 一个月后,张世平出现在了一座陌生的荒岛之上,再往前的海域就是蛟龙玄龟等海族疆域,如今依旧不太平。 他也因此没有再往前了,而回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附近的确没有人类修士和高阶海族妖兽存在的样子,张世平就一头扎进了此岛之上,并飞快开辟出一个简单之极的石洞,而后接着在入口布下几个隐匿行踪的法阵后,他就匆匆入了洞府,盘膝坐在蒲团上,然后随手取出了一个青色玉简。 张世平在看着这青色玉简时候,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修行《火鸦诀》多年,如今得到后续的功法。虽说他受修为所限,无法修行其中元婴期的法术,但是这功法多多少少能为他指明今后的修行方向。 ( 第五百五十八章 火正 修行本就是一条从无到有的路,这诸多法门有的是上古人族修士参悟天地玄机所得,有的观摩模仿异族大能所创,张世平可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以金丹期的修为,去自创出后面元婴期的功法。这样的做法,说是狗尾续貂已是称得上是一种夸奖了。 他虽知道一些元婴修行的玄妙,但终究没有到那个境界,一知半解就鲁莽行事,无异于拿自身今后的道途去开玩笑。 再说了修仙界中想要创出一门有潜力的炼气期基础功法,那此人少说也要有金丹期的修为,这样才能创出一门合适炼气、有望筑基,且今后有一丝结丹几率的功法,高屋方能建瓴。修行本是一件容不得太多错误的事情,每一步都有讲究,不是想当然就可以的。 修仙家族从一开始在族人四五岁的时候,测出他们身怀灵根以后,这才一方面教导他们读书识字,明心静性,一方面又不断地以锻体培元的药浴为其强健身体,疏通经脉,如此数年之久,从无断绝,这般花费已不是世俗家族所能承受的。 直至待孩童身体长开了些,且起码熟记了全身奇经八脉,十二经络以及大大小小数百穴位以后,家族中的长辈才会教授这些孩童基础的修行之法,从而感悟灵机吐纳灵气,踏足修行第一步,也就是炼气境界。 这炼气境界在世俗江湖当中,被称为先天。江湖中天资过人之辈踏足此境界时,多已是四五十岁的不惑之龄,而修行家族中的族人很多在十岁之前就能达到。 彼此之间的差距,犹如天渊之别,一步慢步步慢,后来居上者寥寥无几! 不过其实炼气、筑基、金丹这修行中的下三阶境界,无非是修士自身精气神三宝的积累,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这百年、千年的苦修不易,能坚持下来的修士,几乎没有一个是急性子的。那么多年的修行生涯中,任是脾气再暴躁之人,也早已被磨得如同卵石般光滑了。 因而张世平拿到这火鸦诀功法以后,并没有直接就开始修行,而是一字一句地与自己年轻时候从许师叔那里得来的功法,细细地对照了起来。 直至花了盏茶工夫,张世平看完玉简中金丹期的法门,没有发现半点不同以后,他这才放心地看玉简中那些有关于元婴期的功法,期望着能从中得到一两门功法神通,或是一点点修行上的指引。 火鸦诀金丹期中只有一门神通“火鸦光元术”,算是一门神念之法,能憾其他修士神魂,胜在诡异莫测。但这也有一个弊端,一旦其他修士有了防备,这门神通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不过若是与一些修为神魂弱于自身的修士斗法,那这门神通就再好用不过了。 毕竟世俗中也好,修仙界也罢,持强凌弱这种情况才是最常见。 诸如张世平这般金丹期的修士,挥手间就能取下不知多少炼气修士的性命。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说好听一点就是高人前辈高风亮节,实际上不过是看不上他们那些低阶修士身上的几块灵石。 这些金丹真人也一样是从炼气期过来的,也知道这些低阶修士是一种什么情况,他们身上也就是法器一两把,灵石少的几十颗,多的也不过数千而已,实在不值得为了这些蝇头小利出手,从而坏了自身的名声。 况且这些低阶修士中,指不定哪个就是某位元婴老怪的后人。这些小辈虽不受重视,但这种事情一旦传了出去,那些元婴老怪们没了面子,自然会出手好好算一下这笔账,有了这借口,那元婴老怪们也乐得出手,还不会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再好不过了。 修士一旦到了元婴境界,那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人力有穷而天地无限,修士结婴以后,操控驱使天地间的灵气,那是再简单不过了,他们随手一击,就堪比中阶乃至高阶的法术。金丹修士能从元婴老怪手底下逃得一命,那就已经极为了不得了。而且这些老怪若是活得久一些,再兼修上几种莫测的神通,那更就不是金丹修士能招惹得起的。 数个时辰以后,夜幕落了下来。 在这处简陋洞府中,张世平手中的那份火鸦诀早已收了起来,他托着青铜灯,静静地看着,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张世平明白了为何那老火鸦看到他那黑炎的第一眼就嗤之以鼻了,这火鸦诀后续功法之中,记载着一门融火锻体之法,名为火正。 他思索了下,把手中的青铜灯放下,而后盘膝而坐,放出炎陨万灵塔,立于头顶三尺上,缕缕黑炎从塔底上熊熊燃起,数息后黑炎将整座宝塔包裹住。 随着张世平衣袖一挥,白光一闪,地上多了三瓶玉瓶,晶莹剔透的瓶身上隐约散发着蓝、红、金三色灵光。 砰砰几声,他伸手一指,瓶塞便一个个飞了出来,紧接着瓶中所装的大妖精血一缕缕地飞了出来,整间洞府中的灵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裕了起来。 张世平张口一吸,洞府中的滚滚灵气便朝着他涌了过来。而后他口中这才不嗡嗡念起了法诀,施展拘灵化元之法,一点点地炼化大妖精血。 一炷香以后,张世平双手突然捏着各种不同的法诀,接连变化了十几种之多,而后伸手一托,原本漂浮在头顶上的本命宝塔,就缓缓落在了他手掌之上。 只见红光一闪,张世平将宝塔收入丹田中蕴养,而手中多了一团拳头大小的的黑炎,看起来与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似乎颜色要深邃了一些。 可在张世平的神识之中,这一小团黑炎浑然一体,再也不是由几种灵焰粗暴地杂糅在一起,与他更是心念相通,就如同他那青阳火的血脉神通一般。不过张世平明白,这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血脉神通那是真正的高阶修士,将一门功法修行到极为高深处,这才能将其化为神纹,从而以血脉的方式流传下来。当然创出这门火正融火锻体之法的火鸦道人,他的目标也正是如此。 张世平嘴角泛出一丝淡笑,张开了口,一呼一吸之间,那团黑炎瞬间化为一缕细细的线焰,被吸入了腹中,而后他闭上双眼,身上冒出了朦朦胧胧的青色琉璃灵光。 第五百五十九章 困蛟 月影将隐,海天之际灰灰红红的云雾间的第一缕金光,落在了粼粼的波光上。 此时在洞府中,张世平运转完《火鸦诀》中的火正之法,肌肤之间琉璃荧光与那朦朦的青铜灵光,亦随之渐渐地收敛了起来。 他睁开双眼,轻吐了一口气,感受着全身澎湃不绝的气力,仿佛龙象,心中便涌出了一丝喜意。若是在对付风虞时,他有这般体魄,手臂也不会被火玲珑所伤。 可看着身前这又重新变成绿锈斑斑,一如原本模样的青铜灯时,脸上又不自觉地露出凝重之色。 此处孤岛远在海外,本不是修行的好地方,张世平本来也不想在这里长呆。可当日他炼化出一缕黑炎,以火正之法运转之时,这两百余年来毫无动静的青铜灯,突然褪去了那斑斑的铜锈,灯身上的那一道毕方印记竟显化而出,散化成青莹莹的灵光,瞬息间没入了他体内,而后与黑炎一般,顺着他所运转的火正之法,沿着体内经脉穴窍周天流转不息。 一时之间,张世平心中大惊。 因为这火正之法终究是他新得,尚没有好生钻研。之前他也就想试一试这运转之法,完全没有马上修习的打算,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最为倚重的青铜灯,发生了几百年来不曾有过的变故。 他明白青铜灯这怀的种种妙用若是没了,那自己想要修行到金丹后期乃至圆满,怕是要多生变故了。 以张世平三灵根资质,正常的打坐炼气,对于金丹修士而言,这积累法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即便是服用增益法力的灵丹妙药,除非不计代价将丹药当豆子吃,不然他想要晋阶至金丹后期乃至圆满,怕也是要多花个一两百年之久,而若是自身运道再差些,今生更与结婴无缘。 这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的说法,不止在世俗中流传着,在修仙界中也不乏有修士笃信着。 灵根有无,便是仙凡之别,这就是命,上天所定,一生下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勉强是勉强不来。 修仙界中虽有天华丹这等能让凡人徒生灵根的奇丹,但这种丹药却不是凡人所能获得的。也许是天地规则的缘故,修行之人修为越高,诞生后代的几率就越低,不过相应的,所生的后代资质都不会差,但这并不是绝对的。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天机尚有变故,万物亦然。修行界中人族大乘修士、妖族真灵大圣所诞下的后代也有过没有灵根的情况,所以才有了这天华丹的出现。有了这等大能祖辈的庇护,便是天地也要为之让步,这是命,也是运。 当然对于一般的修士而言,得逢机缘是运,逢凶化吉是运,豁然顿悟也是运。 有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青铜灯便是张世平的运,有了它,年轻时候的张世平才能摆脱自身三灵根所限,以天灵根几乎无异地修行着,才能不断地修行着《换元术》,壮大自身的神识,直至今日的金丹期修为。 修行了那么多年,张世平已明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其实世上的修行皆逃不过精气神,笼统来说也就是肉身、法力、神魂。而这盏青铜灯于他法力、神识两方面的助力极大,一旦出了什么变故,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但当张世平想要停转功法的时候,冥冥之中心有所感,自己要是失去了此次机会,便会后悔莫及,这种感觉极其地强烈,几乎撼动着他的神魂,因而他这才继续修行了下去。 而后的日子,他就沉浸在那朦朦青光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到了今日张世平方才自然地转醒过来,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的缘故,这期间并没有什么妖物,或是其他修士发现了这处临时开辟的洞府,惊扰了他。不过看着洞府中聚灵阵中那一堆灵石所化的灰烬,还有眼前零落在洞府四处的阵盘阵旗,以及四处的浮尘,张世平知道这时间少说也有半年之久了。 看着灯油早已燃尽的青铜灯,张世平衣袖一挥,放出了一小堆灵石,置于聚灵阵中,而后取出了一方油壶,倒满了灯盏,紧接着他指尖上一缕橘黄焰火无端燃起,点着了铜灯,火光跃动。 张世平深感受着聚灵阵中所散发出来的灵气,不断地朝他涌来,吐纳炼化成一缕缕法力的时候,他这担忧的心才放了一些下来。 一个时辰后,张世平将这百余块灵石的灵气全都炼化成自身的法力以后,他起身衣袖一挥将身前的青铜灯收入储物玉带中。 而后他张开了手,那落在洞府内外的十数杆颜色各异的阵旗,‘倏倏’几声,陆续飞落到手心上,白光一闪,被他翻手收起。 处理完这些善后的事情,张世平便毫不迟疑地走出了洞府,他可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 此地作为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还行,可真的不是一个能长期修行的好地方。一来岛上连半条灵脉都没有,灵气极其稀薄,甚至还比不上张家以前的白猿山,二来这里地处沧古洋,太过于靠近海族妖族疆域了。修士在这里修行,除了要耗费海量的灵石以外,还要时刻小心万一修行突破时,陡生异象引来海族妖族或是人族修士的偷袭。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粗粗的怪吼声从某个方向远远传来,接着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阵阵的爆裂轰鸣声同时响起,似乎是法术碰撞后的余声。 “蛟龙?”张世平刚要破空飞去,但听到声音以后,皱着眉头说道。在沧古洋上,他最不想招惹的就是蛟龙、玄龟两族了,特别是其中血脉精纯的家伙。不过听这声音,应是斗法的余波,且这头蛟龙似乎落了下风。 张世平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神识顿时透体而出,朝着同一方向快速地蔓延而去,瞬息之间便越过了十数里,直至八十余里处,一触即而后又快速地收回,而后摇身一晃,人立马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一座珊瑚岛附近的海面上。 一处蓝色霞光闪动的禁制,笼罩着数里方圆的海域,从外头隐约可见一道十余丈长的黑影,而在阵法之外,有三名金丹修士分立三角,其中两人是金丹中期,一人是金丹后期。 “是哪位道友再此,还请现身一见。”一名留着着三绺长须的中年修士突然高声喊道。 听到声音以后,不远处的灰发老者与妖娆美妇两人手中的动作一滞,冷眼旁观着四处。 “燕兄,应该是路过的道友吧?”十余息之后,那灰发老者脸上露出疑色,问了一声。 “燕道友,那道友在哪里?”另一名妖娆美妇眉头紧蹙,继续放开了神识,警戒在四周。 而那中年修士并没有立马回话,而是左顾右盼了起来。 倒是阵法中所困的蛟龙,趁着这喘息之机,愈发地挣扎起来,使得三人身上的压力大增。 “该死的畜生。司徒道友、陈道友别留手了,赶紧灭了这头黑蛟。”中年修士怒骂一声,而后朝着两人厉声喊道。 ( 第五百六十章 见者有份 刚才这位燕姓中年修士的问喊,远在数十里外的张世平自然是听不到,而这人或许也是察觉到了此点,又或是迫于阵中黑蛟的压力,因而面露急色地催促着另外两位同道。 那位复姓司徒的妖娆妇人与陈姓灰发老者闻言后,脸上闪过一丝疑色。 这位中年修士见此却,没有再多说半个字,他与两人打了几百年的交道了,早知道他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翻手一古朴无光的黑色长弓,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滚滚法力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凝成了一条细不可见的弓弦。 他心念一动,手中多出了一只刻满符纹的青铜长箭,当即一搭一拉,弯弓如满月。 “司徒妹子,这阵旗你先帮老哥掌管一会儿,既然燕兄都已拿出黑弓了,那我们再不尽力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灰发老者话音一落,将手中的阵旗朝着司徒秋抛去,而后翻手取出了一杆赤旗,毫不迟疑地朝前一扔,化为一头六七丈长,两丈来高的斑斓巨虎,四足凌空,浑身冒起了熊熊烈焰,而后随着他心念一动,这头巨虎低沉地吼了一声,一下子闯入阵中。 紧接着老者闷声一喝,毫不保留地催动着全身法力,接连打出了数道红光,没入阵法中的那头赤虎体内,顿时这赤虎体型凝实了许多,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灵体模样,它目露凶光,周身的赤炎抵住了黑蛟喷出的幽水,然后朝前一扑一抓,紧紧地咬住了黑蛟。 而那司徒秋则是双手各持着阵旗,使尽全力地往下一杵,她脚下虚无一物,但这两杆阵旗却像是与金石碰撞般,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下一刻,阵法中数十道蓝莹莹的光柱同时从海中喷射而出,一下子将黑蛟掀起的数十丈高的海浪威势打散。 随之而来的,还有半空中无端显化的数百条匹练,趁着赤虎咬住黑蛟的时候,将其一圈圈地捆了起来。 “燕黎,你燕家真想与我蛟龙一族不死不休吗?你们莫以为吃定了我了,现在放了我,本座发誓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阵法中黑蛟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气机锁住,全身黑鳞炸起,鳞下血光流转,它怒声喊道。 “中。”燕黎没有多说半句,他双眼锐利如鹰,透过阵法外朦朦胧胧的灵光,以神识锁住了被赤虎和阵法匹练捆住的黑蛟,最后轻声说了一句。 刹那之间,只见一道灰光闪过,连半点声音都没有,那青铜长箭就已没入了黑蛟双眉之间,深深第钉在了进去,只剩下一小截箭羽还在外头。黑蛟蛟躯发狂第挣扎了起来,那数百道匹练越发地将其紧束住,另外那头赤虎磨盘般的前掌,已按在了黑蛟身躯上,接连咬了数口,扯下了一团又一团的血肉,鲜血从半空中滴落至海面。 黑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要那么死去,它又挣扎了几下,最后目中生机渐渐地散去,身躯也瘫软了下来。 而那头赤虎则是化成一团赤焰,飞出了阵外,随着一阵红光,它重新化成旗子落在了陈姓的灰发老者手中,他吐了一口浊气,有些歉意第说道:“燕兄,司徒妹子,对不住了,这赤虎旗实在是太过耗损法力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他却没有收起赤虎旗,且接过了那复姓司徒的女修把手中的其中一杆阵旗,而后神色机谨地盯着四处。 那女修则是散去了阵法中绝大多数的匹练,只留下几条将黑蛟尸身挂在半空中。她翻手取出了一件月牙状的银黑色小刀,手掌轻轻一抬,在嗡鸣声中这小刀一下子变大了许多,缓缓围绕着她转动起来。 倒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燕黎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刚才那一击,耗损了他太多的法力。 “道友看了那么久,也合该现身了吧,不然大伙误会了可不好。”他仍紧握着黑弓,以法力将声音传遍四周。 “不知是哪位道友,还请现身一见。”司徒秋不慌不忙地说道。 只是在两人出声的时候,那灰发老者却没说半个字,他双眼半阖,身上的气息愈发隐晦了起来。 过了十余个呼吸以后,四下除了浪花涛涛,一切仍悄寂无声。 燕黎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他瞥了一眼那陈姓老者,看到了他右手食指所指的方向,而后冷哼一声:“看来道友是不打算离开了,那便留下来吧。” 他声音落下,周身升腾起数十根蓝汪汪的冰锥,‘嗤嗤’几声朝着他左手边激射而去,不过随后他立马弯弓,朝着先前陈姓老者所指的方向,射出一根以法力凝成的长箭。 不过不管是那数十根冰锥,还是这突发的长箭,皆落了空。 “三位道友这般热情,张某可承受不起。”他们三人数百余丈外的白云间,出现了一道人影,而后一道笑声传至三人耳中。 数息后,那道人影形如鬼影一般,几个挪移,一下子飞近至众人七八十丈外。 那燕黎看清了张世平那张带着几分笑意的脸,面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但随即又收了起来,转而用着一样的笑脸,朗声喊道:“我还以为是哪一位,原来是张道友在此。十年不见而已,没想到张道友修为已到了如此境界,实在是可喜可贺!” “这才几年不见,燕道友就已突破至后期境界,这才是真的可喜可贺。”张世平缓缓飞到燕黎五六十丈外才停了下来,拱手说道。 虽然燕黎与陈惟方两人没有发觉到他所在,但是张世平也没打算与这三人为敌,这才如此干脆第现身。 张世平曾在玄远宗金丹真人的一次小聚上,见过燕黎这人一面,不过他记得那是在四五年前的时候。他心中盘算了与喜爱,看来自己在无名荒岛上闭关了五六年之久,当真是修行无岁月,寒岁不知年。 而燕家是玄远宗治下为数不多的元婴家族,燕家老祖是宗门中八大元婴老祖之一,修为在元婴中期。不过此人年岁已高,加之又无突破化神绵延寿元的可能,早已久居宗门秘境之中,几乎不过问宗门之事,张世平也就只在天凤真君结婴庆典上才看过一面,而这燕黎正是那位燕家老祖悉心栽培的三位家族后人之一。 至于为何一开始就不直接出现,那是他也想要分一杯羹,这等良机见者有份,他又岂能错过? 不过他不能与三人真真正正地做过一场,总得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吧。不然世间金丹妖物难得,金丹期的妖蛟更是难寻,他们哪有白白拱手相让的道理。 第五百六十一章 自是出几分力 “张道友,自送走了火冥老哥,你我两人可是很久没见了。唉,以往老夫尚能看清你的修为,如今却连你藏身手段都看不透,这人啊,不服老都不行喽!只不过你现在这样子,实在是让老哥为难得很啊。”陈惟方见来人是张世平,神色也不似之前那般紧张了,他翻手收起了赤虎旗,朗声笑道。 如今玄远宗之中有八位元婴老祖,分别是元婴后期的青禾、济丰,元婴中期的青玉、燕雨楼、公羊倩、元婴初期的丘从、渡羽、天凤。 青禾、济丰、青玉、渡羽、天凤这五位玄远宗的元婴老祖是不说再多说了,余下的也就是燕雨楼、公羊倩、丘从这三位名声在外,却几乎不现身于人前的元婴真君。 据张世平所知,燕雨楼这位老祖因年岁已高的缘故,自渡羽结婴宗门新添了一位元婴真君以后,他就几乎不管半点事情了,一门心思地栽培门下的真传弟子还有族中几个资质不错的后辈。他虽就不显身于人前,但其实谁心中都记得玄远宗还有这一位元婴老祖的存在,燕家自然也还是处于一种超然的地位。 燕家如今族中老祖尚在,且还有九位金丹真人,一个家族就堪比寻常的元婴宗门,可谓是一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鼎盛之象,但这几百年来这个家族却是越发地低调了起来。 而公羊倩则是八位元婴真君是唯一的女修,这位老祖在张世平拜入玄远宗前,就已经在外云游,如今一百四十余年过去了,尚未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只有宗门中其他的元婴老祖才知其行踪,或是有一些手段可以联系到这一位。 至于丘从这位宗门老祖,最让张世平记忆尤深,此人只是木、火双属性灵根,但悟性超然,不论是哪种阵法,又或是何种丹药,只要他过目一下,而后再试上在几次,便已掌握了大半。这位老祖之所以能结婴,这阵、丹两道占了至少七八成的功劳。 如今这位老祖已在阵、丹两道侵淫了千余年,造诣极为高深,能超过他的,放眼南州大地恐怕不超过五指之数。在百年前他曾与红月楼、水月渊、碧霄宫的九位真君坐而论道了三天三夜,那一次有数百位金丹真人在一旁静听,张世平收获颇丰。 不过这位老祖眼界极高,座下尚无真传弟子,只有几个端茶倒水的记名弟子。昔日在明心别院秘境之中,张世平一行人为了对付那数以万计的鬼稚寒蝉,请了一位陈姓真人炼制了一套真炎煞灵阵,这陈真人便是丘从老祖的其中一位记名弟子。 在玄远宗中,那几位元婴老祖麾下,其实都各有一些真人为其效力。这位陈惟方与崔晓天、祁峰、杨君彦、火冥、金花几人相熟,算是青禾真君麾下的金丹真人。而张世平是青禾真人派渡羽接引进入玄远宗中,加之他又与崔晓天这位新晋的天凤真君算是认识,自然也算在青禾这一脉之中。 只不过这些人中,除却崔晓天一人结婴,绵延了寿元,祁峰、火冥、杨君彦、金花几人都已坐化了,如今就只剩下陈惟方而已。 莫看此人年岁已高,大限将近,但他心态却是最好,丝毫没有英雄迟暮的样子。若非他年轻时候与人相斗,损了金丹伤了本源,如今如今修为少说也是金丹后期,哪会落到这地步。可他如今也就余下六七十年的寿元而已,这时间说长很长,堪比寻常凡人一辈子了。但对于金丹修士而言,想一口气从金丹中期接连突破后期乃至破丹成婴,在张世平眼中那无异于是白日做梦。 “老哥看起来精神抖擞得很,哪里老了。我是刚出关,察觉到这里有斗法余波,这才赶了过来看看,却不料原来老哥你们三位,实在是有缘,有缘!”听陈惟方这般问道,张世平却仿佛没听懂一样,哈哈一笑地说道。 “我说张道友你这话说的,我们三人好不容易将熬靐这家伙引来于此,又废了大般的气力将其斩杀了,你这一声有缘,空口白牙就想要分羹,未免也容易了吧?你是以为我等三人如今法力耗损甚多,还是觉得你出关以后修为大为长进,能一下子对付的了我们?大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关系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了,你说是不是?”在一旁的司徒秋则是杏眼含笑地看着张世平,但说出的话却是含枪带棒。 “熬靐?”张世平一听到这名字,不禁皱眉,在心中嘀咕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而后他收起了心中这些许的疑惑,朝着阵法方向望去,眼中黑芒一闪而过,数息之后却突然开口笑道:“燕道友,你怎么说?” “看来张道友也是有所发现了,司徒妹子稍安勿躁。不过既然张道友能察觉到此处动静,那说不定也有其他的海族发觉此地异常,这事还是早点结束为好,免得徒生波折,好事变坏事就不美了。不过张道友若真的想分一杯羹,那就看道友的手段了。我们三人先前法力耗损有些多,剩下的就看你了。”燕黎闻言颇为意外地看了张世平一眼,同时掌心往下压了压示意司徒秋,而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发现什么?”司徒秋眉间微蹙,开口问道。 张世平不再向这位司徒道友解释什么,手指快速地弹了几下,数道黑炎瞬间脱手而出,然后衣袖一甩,四把青霜剑嗡鸣一声,化为青色剑芒,朝着阵法上空某处激射而去。 紧接着张世平双手法决一掐,朝着那飞射过去的青霜剑芒施展起了‘万剑生’之法,顿时这四道剑芒轻轻一晃,竟然分出了足足二十余道的青色剑芒,而后所生出的剑光横飞竖立,化为剑网一下子将阵法上某处笼罩了起来。 那之前所发出的黑炎,此刻正好飞至,融进了剑网之中,然后这网猛然一缩,却没有完全收拢起来,而是时而涨大,时而缩小,反倒像是捆住了什么东西。 张世平见此景,眉头不禁一皱,脸色也带上了一丝厉色。 他翻手托出了一尊赤塔,心中默念了几句口诀,顿时空中显化出数十道常人手臂粗细的炎柱,朝着剑网喷薄飞去。一时间那熊熊燃烧的黑炎之中,有一条丈长的虚影在不停地挣扎着。 司徒秋见此,没多说半句,不过微瞥了张世平一眼,目光中多了一些忌惮之意。这黑炎她数十年前可早已见识过一次了,那时张世平正以此手段干脆利落地斩杀了沐客卿。昔日她身为金丹中期,还不怎么忌惮这手段,但今日一见,张世平所施展的黑炎已更是得心应手,且威力大增,竟然能捆住熬靐这道脱身虚影。 第五百六十二章 黑链 只是张世平并没有太过注意司徒秋这位金丹女修,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道被剑网与黑炎所捆住的蛟龙虚影,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之意。 先前他只察觉到阵法中所捆住的是一头黑蛟,但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位。毕竟他与这位熬靐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再说了大多数妖族变成真身以后,在张世平看来它们外貌都差不多,要真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也无非是体型上的一些差异罢了。 而当张世平一听燕黎说阵法中所困的蛟龙是熬靐,他就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眼前这位可是在数百年前就已是大妖巅峰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妖君的存在。张世平还记得昔日在碧浪秘境中祁峰师兄尚在人世时,他曾领着自己与几位同门金丹修士,就遭遇过这条黑蛟。 当时他们一行人正在五浊洞内,却不料中途黑蛟与土麟两族大妖合力撼动山岳。张世平当时正好在五浊洞中观想佛影,一门冥思静浊的神念之法只参得三分不到,就无奈退走。 那时在他人面前,张世平脸上并没有表现的多失望,但心中却是极为不痛快。可他那时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哪能奈何得了这条黑蛟。而当时祁峰师兄修为已是金丹圆满,几乎到了能引动结婴雷劫的程度,但他对上这条黑蛟时却还礼让三分,不愿与之冲突,又何况是他? “也不知道熬靐这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样子修为不进不说,反倒是后退了许多,难不成是遇到了那些元婴老怪,这才落得如此下场?张世平在心中暗自思量,同时心中也有一丝欣喜。 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张世平自然是乐意之至了。 这不仅是因为碧浪秘境的那件事情,更多的是若能将这头黑蛟斩杀了,他多多少少也能分润到一些东西,总不至于空手而归。 这样一想,张世平运起了破邪法目,双目幽幽地盯着那蛟龙虚影,免得这条老蛟暗中施展什么手段逃脱了去。 只是熬靐所化的虚影在黑炎所凝成的火网中扭动翻滚不停,时大时小,张世平亦是心随意动,那青霜剑所化的剑网,与附在上面的黑炎一起随其变化。龙能升能隐,能大能小。蛟龙身怀一丝极为稀薄的真龙血脉,他自然会防着熬靐这一点。 直至相持了十余息之后,张世平眉头微皱,觉得有些奇怪的。 他瞥了旁边一眼,见燕黎三人并没有动手帮忙的打算,并没有觉得意外,也没有什么怒意。本来他就是横插一脚,中途闯入的不速之客,自然要出一些力了。不然这熬靐要是逃了去,他就要与这三人交恶了。 同时张世平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他这万剑生还是太弱了。在对付一些修为低于自己的金丹初期修士,或是同阶的中期修士,那还能看得过去,但是面对这种金丹后期的大妖,终于差了一筹。 刚一想定,张世平便将手中的宝塔轻轻往上一抛,那宝塔便飘然飞起,立于他头顶三尺上,紧接着他十指变换,连掐了十几道手诀,化成一道道幽光打在了宝塔上。 就在这刹那间的功夫,从这件赤色宝塔中涌出团团的黑炎,似黑雾一般铺展了开来,紧随着周围的天地灵气无端躁动了起来,那黑雾更是翻滚汹涌起来。一时间四周狂风大起,附近十数里的海面无端地掀起了十余丈高的巨浪。 周遭的灵气猛地朝黑炎所化的灵雾灌注而进,只见这雾团越来越大,由一开始的数丈大小,化成一方足有百丈宽广的黑色云团。在一旁的燕黎几人眼中露出异色,若非不是从中没有感受到那些阴寒或是怨气,他们几乎以为张世平在施展什么魔道邪法。 张世平不发一言,他凝神操控着眼前的云团,那云团颜色也愈发深邃,并且其中传出了咔嚓咔嚓地声音,似乎是金属相交摩擦声。起初这声极小,但在瞬间就哒哒哒密集了起来,让人听了心里烦躁不安非常。 那蛟龙虚影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周身顿时冒出了缕缕红光,竟想趁着张世平施法的瞬间,撑开青霜剑所化的剑网逃脱了去。 不过一道青铜箭芒破空而过,直接将这道蛟龙虚影打了个窟窿。虽然这虚影很快就已经恢复如初了,但终究还是拖了一点点时间。 趁着这功法,张世平半眯着眼,露出一股阴寒厉色,冷声了一声锁。 随着这声音刚落,这团漆黑如墨的云团中,猛然射出了三道黑光,在一刹那见将蛟龙虚影透体而过,丝毫不因为对方是类似魂魄的灵体,三条黑黝黝的铁链硬生生锁住了蛟龙虚影。 张世平感受着体内的法力竟然耗损了数成之多,不禁皱了下眉头,这是他百余年来首次在外人面前施展这拘灵化元术。 而被黑链贯穿之后,那虚影身上渐渐地泛起了朦朦胧胧的金光,随后化成点点的灵光,砰然散去,只留下两枚一大一小的圆珠在原地。 小的颜色金黄,形如鸽子蛋,大的则较为晶莹剔透,能照得出人影来。 “内丹!”燕黎几人看着那颗晶莹剔透的金色圆珠,低声说道。 张世平也是极为意外,不过他当即五指成爪,一招一收,那三条黑色铁链便将这两颗圆珠裹挟了回来。他拿起其中那颗鸽子蛋大小的圆珠看了一眼,而后立马将其揣进怀中,接着便将另一颗圆珠朝着燕黎扔去,笑容满面地说道:“三位,这颗小珠子我就收下了,余下的内丹还有这大妖尸身,由你们三人去分,我就不要了。如此可好?” “张道友,这可不好吧。那珠中可是装着一位大妖的全部身家,你就这样直接拿走了?”燕黎脸色一沉地说道。 “那要怎么分?”张世平掏出了圆珠,捏在眼前细看了几眼,而后用着戏谑的语气说道。 “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了,还是赶紧把这里收拾好,然后我们再找个地方看要怎么来分。”陈惟方飞到两人当中,老成持重地说道。 第五百六十三章 折中 “老哥说的在理,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再寻个地方好好商量,燕道友你觉得呢?”张世平点了点头说道。 张世平也知道自己一个人独占不了熬靐的储物法宝,之所以一下子就见钱眼开地将那珠子收进怀中,那是考虑到一些人情世故的缘故。在世上,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此行他是后来加入,但想也知道燕黎三人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熬靐这条黑蛟引入阵法之中。要是张世平默不出声,那么说不定此行分不到什么东西,但是他一下子将整个储物法宝收起来了,那么他们多多少少也会再让步一些。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了,他们三人稍微一想,就已经有明白张世平七八分的意思了。毕竟他们四人都是玄远宗金丹真人,身后又都有各自的家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张世平做事情自然要好生考虑了,他虽不惧司徒家与陈家,可燕家这个庞然大物横在这里,由不得他心生忌惮! “也好!那这枚储物灵珠就先放在张道友身上了,但张道友可不要试图抹去上面的神识烙印,不然这事情不清不楚的,大家都挺难堪的!司徒道友你帮陈道友赶紧将碧水幽玄阵器具收起来,还有撤阵的时候小心一些,熬靐说不一定有假死的可能。”燕黎若有深意地看了张世平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而后沉声说道。 人族修士有储物法宝,这妖族修士自然也有。熬靐这位活了好几百年的金丹大妖,如今虽然身陨了,但是神魂还在那金丹之中,储物法宝上的神识烙印自然是还在。张世平想要得到里面的东西,就先得抹去它的神识烙印,这是水磨的细致活,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好的。 “燕道友你们尽管放心就是了,张某总不至于昏了头,一下子与你们都交恶。”张世平将手上的灵珠好生地收入怀中,轻声笑道。 陈惟方则是默然不语,翻手取出了一块四方的白玉石盘,往上面灌注法力,莹莹灵光沿着玉盘表面上那细如发丝的阵纹流转不息,他将玉盘往空中一扔,而后口中嗡嗡念着细不可闻的法决,连着十指掐着手诀指印,朝着白玉盘接连打出了上百道印法。 与之相互呼应的是周遭方面数里的海面上,灵气突然暴动了起来,近百道淡蓝灵光光柱从海面上冒出。见到这种情景,张世平不由地侧目,连撤阵都能弄这般声势,果然不愧是碧水幽玄阵,也怪不得能捆住熬靐这条黑蛟了。 “张道友你可知道为了将熬靐引入碧水幽玄阵中,我们三人到底花了多少的心思?”燕黎看着张世平,突然问了一声。 “不管花了多少心思,现在能拿下此獠一切都是值得的,燕道友你说是不是?只是这几年我都在闭关,刚出来消息有些不灵通,燕道友能否告知一下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不然碧水幽玄阵虽厉害,但多半也困不住它吧?”张世平伸手指着阵法中的黑蛟尸身说道,他从一听说阵中是熬靐开始心中就有些疑惑了。 “唉,这其实你也是知道的,青禾老祖与敖纪两位失踪了太久了,一些家伙心思浮动,忍不住用各种手段来试探。这消息早就压不住了,现如今多方人马在探听青禾老祖到底是否是真的失踪,还是我们故布疑阵,海族妖族那边也是如此。不过幸好我们这边终归还有济丰老祖在执掌大局,一些跳梁小丑还不至于明着来,这才没出什么乱子,但黑蛟一族就只有敖纪这一位大修士。对那些老怪来说,熬靐这条蛟龙修为不高不低刚好是一枚用来可以用来试探的棋子。前些年时候,听说它修行上不知是何缘故,出了些岔子伤了神魂,急需一颗以明神花炼制明神丹,所以……”燕黎说道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 “所以海族中有修士将这消息传给燕道友了,这才将它引过来。看来不止是我们人族,他们海族也是不安宁!不过敖御这位妖尊没有出面吗,有它说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张世平闻言目露精光,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摇着头轻声说道。 “呵呵,张道友这就有所不知了。敖纪的道侣敖青是妖尊之女,但敖纪的女儿却非两人亲生。熬靐这家伙修为不错,但这方面的心思却差了一筹,竟然掺和其中,它不死谁死?”一道女声传来,原来在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司徒秋已帮着陈惟方将数百杆阵旗器具收好,连着把熬靐那十几丈长的蛟龙尸身装入储物法宝中。 “原来如此。”张世平应了一句,却没有再多问下去,因为余下的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祸起萧墙的事情,上不得什么台面,同时他在心中为熬靐暗道了一声可惜,它修行上突然出了岔子,怕也是其他的妖族元婴老怪下手的关系, 至于它在伤势未稳定下来的时候,就只身犯险,想必也是出于无奈了。 张世平不由得想到了海大富的通海商行,这家商行背后可是济丰老祖与妖族的某些元婴老怪,专门为这些老怪收集一些珍贵之物以及修行所需的大量灵石。这消息莫不是这些妖族老怪暗中传到济丰老祖耳中,这才有了如今的事情。 只是他想不通敖御这位妖尊为何会如此放纵它们,让蛟龙一族白白折损了一位元婴可期的大妖。不过他转念一想,却是暗中自嘲了一声,他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妖尊与那些妖族真君本就是一间愚蠢的事情。他觉得不应该事情,但是或许站在这些高阶修士的角度来看,真的无关大雅。 毕竟一条活了七八百年,还未结婴的黑蛟,今后的修行也就那样了,充其量不过到元婴中期而已。 “诸位,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不过为了稳妥一些,老夫还是觉得我们先返回南明岛,再来瓜分此行所获吧。”陈惟方这时候也飞了过来,离着众人两三丈远的时候,开口说道。 “我们这里离南明岛尚需月余的功夫,黑蛟尸身要封存好,不要失了灵性就好。”张世平察觉到陈惟方看向了自己,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陈惟方这做法确实最为稳妥的,他们伏击熬靐,但说不定后面还有其他修士想当黄雀的,海外可不比南州,每一年总有一些金丹真人失踪,张世平可不想成为其中的一个。 第五百六十四章 负山龟 三言两语商量完后,玄远宗四人也不再多作迟疑,周身灵光一现,化成各色惊虹,朝着南明岛方向飞去,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他们离去之后,远在数万里外的的一座黑曜石岛上,一尊二三十丈高宛如山丘的巨龟突然动了一下,龟背上的碎石草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在山脚一处凹坑伸出了一个比水缸还要大的三角状的脑袋来,它睁开眼来,露出思索的神色,背后一条三四十丈长的黑鳞蛇尾正一甩一摆着。 过了又一会儿后,一团灰雾从远处飞了过来,直至到了石岛上空以后,这团灰雾猛然一缩,凝成了一条十余丈鳞片灰黑的长蛇,这妖物显形以后就快速地飞到了那负山龟面前,整个身子落在地上,以头杵地,带着三分恭敬七分惧怕地说道:“蛇七拜见丘山真君。” “说吧,你那主人又让你带什么话过来了?”丘山妖君瓮声说道。 “主人只让小的给真君带句话,说是千年前骸骨岭!”蛇七轻声说完以后,又立马低下了头。 “骸骨岭嘛,千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敖尊者的救命之恩老夫不曾忘过,但一事归一事,尊者若是有何差遣,只要一声令下,老夫上刀山下火海,自无不可,但你主人敖青代表不了尊者,这份恩情她用不了,再说老夫也不便掺和蛟龙一族的家事,敖纪道友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回来,到了那时我可不好给它一个交代。”丘山真君并没有看地上的这条小蛇,而是抬头将目光望向了远处的一座小山,而后干脆地拒绝了敖青所派来的使者。 “蛇七知道了,那就不再烦扰真君了。”蛇七说完以后,又俯首叩了一下,这才朝着岛岸穿行而去,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它就来到岛岸边上,而后摇身放出滚滚灰雾,将自身妖躯一卷,朝外快速地离去。 “让你见笑了。”蛇七离去以后,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一位站在松木下,身穿玄青衮服老者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清晰地传至丘山耳中。 而后他一步跨出,眨眼间便越过了数百丈的距离,来到丘山面前,飘然凌空与之齐高。 “尊者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丘山摇了摇头问道。 “冥思两百七十余载,你可有所得?”敖青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反倒是有些失望地问了一句。 “徒劳而已,哪有半点收获!”丘山仰头苦笑了一声,声如雷霆,背上的山石更是滚滚落下。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也不要再如此固执了,不去南州西漠,那北疆也行,总归化成人身去人族世俗中历练一番,体验一些我们海妖两族中不曾有过的人情世故,总比你在这里观感天地自然要好。”敖青好生劝道。 “尊者就不用多言了,我不相信以我们妖族古法还不能破开前路,晋升化神,而且人族修士所开创的悟虚之法强行拔升自身,后患实在是太大了。”丘山想也不想,很是果断地拒绝。 “也是,红月所悟在于一个‘渡’字,可他渡人渡世数千载,临终到头却难是自渡,而西漠那几个老家伙讲的是一个‘空’字,看破凡尘也入了魔障,枯坐佛塔与朽木又有和分别。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念头而存在着,却非是为了自己本性而活,至于老夫,不说也罢。洞虚洞虚,这世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虚什么是实?说不定此时此地此界,也不过是他人的南柯一梦!”敖御负手,开口叹道。 “尊者!”丘山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修行是越修迷惑越多,不说了不说了。此次南无法殿即将开启,包括我在内的几位道友,应会直接深入南无界域,到时候无心顾及其他。骸骨岭就由你们几个过去,这是我之前所得的一方信物,能引动此地法阵。如若可以,那白骨生源草宁愿不要,尽量多灭杀一些人族元婴修士!” 敖御翻手掏出了一团光球,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无数的符箓阵纹,时隐时现,里面是一小撮青色毛发,根根缕缕自动浮悬于空,闪动着诡异黑光。 这些毛发一拿出来以后,敖御与丘山所在的黑曜石岛四周更是无端升起了黑幽幽的雾气,隐有鬼哭狼嚎之声传出,伴随着奇怪的黑色闪电,在雾中不停的跳跃闪动,雾气不断地朝着他们两位汇集而来。 丘山妖君见此勃然色变,而敖御却早已知晓会有这般情景,他周身青色灵光流转,不慌不忙地将灵气凝成的阵纹打入手中的光球上,一层又一层地加固着上面的封印,直至一炷香过去,他打入数千道符纹后,这光球化成一团拳头大小的青色光团。那些黑幽幽的雾气这才感受不到青色毛发的气息,渐渐地散去。 “尊者,这是?”丘山盯着这团篆满符纹的青色光球,目露忌惮之意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从这一小撮青毛所蕴含的气息来看,它与骸骨岭深处的气息是同宗同源,应是上古时期的某一位大圣陨落所留,上面所萦绕的不甘以及怨恨历经千古,经久不散,早已化成了一种邪异之物,为天地所不容,你好生收着,千万不要沾染到上面的气息。”敖御摇了摇头说道,他把手中的这团经过符箓加固以后的青色光球递给了丘山。 对方略一迟疑,这才将其收入储物法宝中。 “好了,那本尊就先走了,青儿若再来寻你,直接将其呵退就好了,莫要理她!”敖御说完以后,就转身跨入一道幽深的裂缝中,消失在了原地。 丘山望着天空中那正缓缓散去的黑色雾气,久久无言,心底则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 过了月余时间,张世平四人视野中出现了一方巨城,随着飞近,这城池轮廓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还好,终于是到了。”四人遁光飞至南明城城门外上空的时候,陈惟方笑了起来,与其他三人开口传音说道。 张世平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但心中却也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去宗门驻地,寻一处宫苑别院处理余下的事情吧。”燕黎神色不变地回了一句。 其他三人点了点头,然后立马散去了遁光,现身在城门外,在诸多排队进城的筑基修士恭敬与忌惮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朝着城门走去。 在看到来人以后,城门处的黑甲士兵早已唤来备好了四辆御风兽兽车。不过他们几人很是默契地登上同一辆车,燕黎语气平淡地对车夫说了一句“玄远宗殿”。 而后四人安座车厢内,张世平听着城中的喧闹声,闭目凝神了起来。 ( 第五百六十五章 龙傀 玄远宗在南明城所在的驻地长二十余里,宽十里左右,分成前后两部分。 前面宫殿的布局以中轴的中承城门大致分成了两部分,右侧依次坐落着外事殿、丹楼、锻器监、符堂等楼宇宫殿,里头并没有祖庙祭台这等地方,布局要比滨海城那边简单许多。而左侧则是修建着客馆、以及炼气、筑基、金丹修士临时落脚的洞府。 当然说是洞府也有些过了,毕竟南明城这地方本就不算太大,玄远宗也就单独分出这一块地方而已,因而玄远宗炼气修士所居住的房屋只是一个独间,筑基修士则是个一进的院子,至于张世平这等金丹修士所在的院子就要大一些了,二进三进的都有。 后面另一部分长宽十里左右的地方,布局就简单许多了。里头修建着五座大小相若的宫殿,呈长方形状,专门供宗门元婴修士来南明城时所居住。这些地方日常皆有低阶炼气弟子领着凡人奴仆打理着,使之永远维持着干净整洁。只是除却偶尔几次,玄远宗元婴修士就没有同时来超过五个的,因而这些地方基本都是就没有住满过。 不过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平时可以用不着,但是要用的时候决不能没有。 一辆兽车从中承门辘辘驶入,又直走了十里左右,那驾车的车夫轻吁了一声,缓缓地将车停了下来,而后这才隔着车帘恭敬地说道:“各位真人,太玄门到了。” 燕黎、张世平几人陆续从车厢中出来,那车夫则立马将兽车牵到了左边。张世平站在数丈高的朱红大门前,抬头望着城楼上所写的“太玄”两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诸位道友,请随我来吧。”燕黎看到张世平脸上的苦笑之色,眼中露出了戏谑。他翻手取出了一枚白玉玉牌,散发出朦朦灵光将四人笼罩了起来,而后大步朝前走去,一齐走进太玄门内。 他们一行人进门以后,便右拐沿着十余丈宽的青玉廊道走去,直至走了四五里远,来到最右边的宫殿门前才停了下来。 “进来吧。”他们刚一走进,张世平就听到一道温润话语传来。 众人听到这声音,当即轻躬了一下,以示尊敬。 起身以后,燕黎率先领头走去,张世平三人跟在身后。众人没有走多远,就来到了一处白玉修成的广场,边上有个莲花池。那里有个身穿月白锦衣的修士正椅着雕栏,手中轻捻着鱼饵,颇有兴致地喂食着湖中的彩鲤。 “来了,看你们这样子看来此行还挺顺利的,不过老夫记得你们不是只去了三人吗?”燕雨楼背对着他们,不急不缓地说道。 “老祖,张道友是我们三人后面碰巧遇到的,此行张道友出了不小的力气,困封住熬靐妖丹神魂。”燕黎回应道。 “好,老夫本以为你们只能带回熬靐那具蛟龙尸身而已,不想竟然能将其金丹神魂一并俘获了过来,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将其炼成龙傀了。张小子,这件事做的不错,看来你晋升金丹中期后,所炼成的黑炎威能更为强横了。对了,此火是何名字,老夫倒是见过有几位道友有修成与你相似的灵火,但与之完全相同却没有。”燕雨楼将手中的鱼饵全部扬撒下去,转过身来颇有兴致地问道。 这时张世平才看到这位燕老祖的容貌,他玉冠束发,面如冠玉,右衽交领,广袖博带,气度自是不凡, 虽然早知道这位老祖已有两千余岁,寿元所剩不多,但张世平从他身上却没有看到半点的老态,只是在此人深邃的目光注视之下,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压力。 “回老祖,此火不过寻常,晚辈并未特意为其取名。这是熬靐的储物灵珠。”张世平微低着头,一边轻声说道,一边从怀中取出了灵珠,双手呈奉上去。 燕雨楼接过灵珠,置于掌心之上,白光幽幽十余息后,他看都没看其中的东西的,随意地将其抛回给张世平,他开口说道:“这是你们的斩获,怎么分就由你们四人自行商量去。那黑蛟尸身在谁身上,放出来吧,让老夫看一看。” 陈惟方听到以后,回了燕老祖一句,而后后退了二十余丈远,伸手在腰间的玉带上一抹,白光一闪,地上顿时多了一条十七八丈长的蛟龙尸身。这蛟龙只有龙首上插着一根只剩下一截箭羽的青铜长箭,并无其他的伤痕。 “老祖,这是熬靐的金丹。”站在燕雨楼身边的燕黎取出一颗金灿灿的内丹,用着一种欣喜的语气说道。 “很好,竟然能如此完整,那这具蛟龙尸身与其金丹老夫就手下了,在去之前老夫与你们两人都说好了,这是你们要的东西。”燕雨楼翻手取出两个储物袋子,分抛给陈惟方与司徒秋两人。 接过储物袋以后,陈惟方与司徒秋两人立马将神识探入其中,一息不到的时间,张世平见两人皆眉开眼笑,显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再做完这些以后,燕雨楼并没有多关注他们两人,而是从燕黎手中拿起了蛟龙金丹,神色不变地说道:“世平说一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不要急的回答,想一想明日再说也行!” “是,老祖。”张世平说道。 “去吧,在这里随便寻个地方,把储物灵珠的那些东西分一分,想必你们也急了。”燕雨楼翻手取出了一枚白玉令牌,送至张世平面前,而后缓步走到蛟龙龙首处,用手轻按着冰冷的鳞甲,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三位道友请随我来。”燕黎见自家老祖已经不想多言,便开口说道,然后领着三人继续朝前走去,来到一处偏殿中。 张世平则是运起法力,配合着神识,将那储物灵珠中东西全然取出,一时之间,室内白光耀动,只是地方多了一些法宝符箓药瓶的等器具,还有一堆估摸着十余万颗下品灵石,以及三十几颗水属性上品灵石。 见此情况,众人皆是皱着眉头,张世平亦是脸色铁青。 倒是燕黎开解众人说道:“看来熬靐应是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恐怕把大部分的身家都留在了自己的洞府中了。” 陈惟方与司徒秋两人点了点头,显然与燕黎的看法是相同的。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四人皆未曾离开彼此的视线范围外,张世平还没有到那种瞬息间能抹去储物灵珠上神识烙印的程度。 张世平倒是苦笑了一声,看样子熬靐也知道那所谓的明神花十有八九是假的,但是看样子它神魂上的损伤已经刻不容缓了,急需明神丹。只是出行前,它只备着斗法所能用到的法宝、符箓、丹药以及少量的灵石而已。 众人兴致顿时寥寥,这些东西还比不上一位金丹中期修士的身家,他们很快地将这些东西一分,然后就有又向这位燕老祖辞行,这才走出了这做宫殿。 “燕道友,那老夫就先走了。”陈惟方看样子有些急切,显然是从燕老祖手中得到的东西的关系。 另外一位司徒秋要从容许多,她展颜笑道:“张道友这次你可是失算了。” 张世平摸了摸下巴,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还能斩获两件法宝,总归不错了!燕道友,我这边也先离去了,明日申时我再来拜访。” ( 第六百五十六章 告知 从殿门走出以后,三人沿着原先来的青玉廊道缓步走去。 三人默不作声走了约百余丈远,张世平目光微转看着陈维方,才叹声说道:“这事情老哥就不能先知会小弟一声吗?既然是老祖吩咐的,那我先前干脆在一旁看看就得了,如今也不至于这般尴尬!” 张世平心中反思,自己那时候确实是有些利令智昏了。他事先并不知道困束在阵法中的蛟龙是敖靐这家伙,但当时他神识察觉到陈惟方三位同宗修士以后,且发现了他们三人正与阵法中的妖物僵持着,便极为心动了。 毕竟能让一位金丹后期与两位金丹中期修士联手布阵,还不能马上将其拿下的妖物,他不想也知道绝非一般,少说也是一头金丹后期的大妖,要是能分一杯羹,那张世平的腰包就立马能鼓起来! 修仙界中低阶妖物最多不过了,便是在南州中,人族世俗国朝就有数千,人口足有百亿千亿之多,但人族也不过占据南州大部分平原流域地带而已。至于那些深山老林,里头生活的还是那些豺狼虎豹、蛇虫鼠蚁。这些禽兽中偶有开灵纳气,便成了那些所谓的低阶妖兽。而南州之外的内海乃沧古洋中,这等凡俗所不能安稳生活的蛮荒之地,妖物更是多如沙尘。 这些低阶妖物数量多,价格自然也就高不到哪里去,一阶寻常妖物也就几颗到上百灵石不等,不过这些妖物筑基,也就是二阶以后,那价值就立马大涨起来,少则两三千,多则数万灵石不等。而妖物一旦晋升为三阶大妖,那就更完全不一样了。 在南州修仙界中,人族修士根据这些三阶大妖的境界修为、族群种类,还有妖躯是否完整,妖丹灵性是否充裕等种种不同之处,来界定其价值。 张世平百余年来从通海商行中换取了大量二阶妖骨,还有一小部分的三阶妖物的灵骨以及精血,前前后后花了两三百万灵石之多,而这些三阶妖物灵骨、精血,基本都是从一些残缺不全三阶初期妖物所取下的。 至于熬靐这样完整无缺的三阶圆满的蛟龙尸身,就更不用说它的价值了。 “张道友你当时可是隐形无踪,连燕师兄金丹后期的修为也察觉不到你的所在,当时可真的把我吓一跳,还以为是哪位不速之客呢?”司徒秋突然出声开口说道。 “我们三人出行前,老祖曾说过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我们用碧水幽玄大阵一点点地磨灭此獠,最后燕师兄以风夷青铜箭偷袭,逼它舍去肉身。毕竟你也知道蛟龙那堪比千炼玄铁般的肉身,要比我们人族同阶炼体修士要强横几分,与其硬碰硬实为不智。不过敖靐先前虽然在神魂上受了重创,但总归是一位临近结婴的圆满大妖,少说也掌握着几门高深的遁法,我们三人实在没有将它金丹神魂一并留下的把握。只是不想张老弟你所操使的黑炎,竟极为克制神魂,完全将熬靐玩弄于手掌之间。这次能将敖靐金丹与肉身一并斩获,看得出老祖心中也是极为高兴的,你还是想一想明日开口要什么东西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维方脸上露出笑意,凑趣地说道。 张世平听了这话,同样笑了笑,又与两人说了些话。 直至走到太玄门门口时,张世平脚步突然一顿,神色不变地问道:“老哥,既然雨楼老祖来南明城了,那不知青玉老祖是还在城中,或是已经返回宗门了?” “怎么,张老弟可是有什么事情?”陈惟方闻言,语气略一停顿地说道。 “我这有些事情需要面见青玉老祖。”张世平轻声说道。 “如今城中还是青玉老祖在主事,此刻应该是在那小院里中,或许是在这里也说不一定!这事情你等下还是去内勤堂那边问一问吧。”陈惟方也有些不确定,毕竟他也是刚从沧古洋回来。 “也是。”张世平点了点头说道,刚要跨步走出太玄门。 不过忽然一道声音传至张世平耳中,他立马停下了脚步。这番举动引来陈惟方与司徒秋两人的注意,张世平看着两人,缓缓说道:“陈老哥,司徒道友,你们两位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陈惟方一听到这话,立马明白了,他朝着张世平拱了下手,与司徒秋一起走了出去。张世平看两人离去,他就连转身朝着中间的那座宫殿走去。 刚一靠近,那宫殿大门就缓缓打开。 张世平跨步走进,就立马看到了一位头戴着青玉冠,身穿玄色道袍的老者,正用着一种莫名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一时之间有些不清楚青玉老祖是何意思? 过了数息后,青玉真君收回了目光,神色不变地说道:“老夫这里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老祖是否知道一位元婴后期的毕方遗族妖君,这位妖君是二十余年前因碧浪秘境的缘故,从海外赶过来的,本体浑身赤羽,与火鸦相若。”张世平略微停顿来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他尚不知赤沙岛上那只老火鸦到底叫什么,只知道它来自海外莽荒,以及判断出它元婴后期的修为而已。。 “元婴后期,又是毕方遗族,你说的应该是毕禹了。”青玉真君喃喃说道,然后目光不经意地落到张世平身上,似乎在说他问这个干什么。 “晚辈五六年前见此这位毕禹真君一次,它当时曾说亲眼见过青禾老祖与敖纪两位相斗不休时,一时来不及逃脱被罗睺一口吞了进去。”张世平一脸郑重地说道。 本来这件事情他是不想说的,但是事关青禾老祖的下落,他这一路上想了很多,到了最后下了决心,将此事告知宗门老祖。刚才的燕老祖他不熟,再说此地主事的依旧是青玉老祖,这件事情告诉他才是最合情合理合规矩的。 “罗睺?知道了,此事你还和其他人说过没?”青玉老祖皱眉说了一声。 张世平摇了摇头,青玉真君紧接着开口说道:“好了,老夫知道了。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再说给第三人听了。下去休息去吧,一路风尘仆仆的!” 张世平拱手应了一声是,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这件事情他能所的都说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寻到青禾老祖。 只是在他走后,青玉真君将手中的银丝拂尘一挥,眉头紧蹙地想着: “竟然是罗睺,怪不得以青禾师兄的修为,加上他有宗门传承灵宝明玉玄光镜相助,还平白无故失踪了那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不过世平这小子竟然能从毕禹这头老火鸦手底下保得一命,着实有些怪,看样子多半是萧尊者出的面,不然以毕禹的性子,绝无可能!” 第五百六十七章 规矩 一想到这里时,青玉就脸色阴沉了下来。 因为就在四年前的时候,这位萧尊者出手过一次,分别灭杀了蛟龙、璇龟、夔牛、千目蟾四族的四位元婴中期的妖君以后,将海妖两族余下的二三十位擅入内海的妖君驱逐出去,又与敖御那位妖尊搭了几把手,相互试探了一番。 这般做法放在寻常时候自是无可厚非,彰显了威风,又让两族打碎了牙齿,也得咽到肚子里去,但这却坏了红月尊者与他们五宗先前所定的计谋。 青玉也明白红月尊者是想要趁着寿元将近,竭力先削弱对方,趁此机会灭了两族一部分元婴修士,不过萧尊者却想延续人族与海妖两族数万来年的合约,并不想真的翻脸! 南州在九大氏族为尊的时候,曾与海妖两族定下过一个规矩,约定了以南明岛为界,靠近南州则为内海,两族元婴真君无故不得入内,更不能对其他人族修士出手,而向外沧古洋四十万里海域为两族所有,人族元婴无故也不得在这片海域内动手。 若真有元婴修士不知好歹,那也别怪双方化神尊者以大欺小! 如今九大氏族虽然流亡海外,但这个规矩还是保存了下来,所以燕雨楼之前才宁愿花大代价换得明神花这般珍贵罕见的灵药给燕黎三人,前去引熬靐入阵,也不愿亲自出手,就是担心落口实给海妖两族,导致人族这边先理亏了,不然区区一条三阶蛟龙,他身为元婴修士那是手到擒来! 两族如今实力相若,所以讲道理这件事情就显得很重要了,那位萧尊者是绝对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 青玉摇了摇头,他明白尊者的想法不是他这个元婴中期的修士能够置喙,不是同为化神修士,那彼此之间就不存在平等交谈的可能,这一点他哪能不明白! 不过若换成他那位青禾师兄,虽然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元婴圆满的修为实打实地就摆在那里,又执掌着宗门传承灵宝明玉玄光镜,面对化神尊者,他能做到自保无虞。如此在几位化神尊者面前,青禾才有几分薄面而已,算入得了他们几位化神尊者的眼。 修仙界就是这样子,元婴视金丹为蝼蚁,而在化神修士眼中,元婴修士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而已。修仙界中低阶时,还有炼气修士凭借符宝、阵法等手段,越阶击杀筑基修士,但越到后面的境界,这种越阶斗法乃至击杀的现象就非常少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修仙界中这数万年,绝顶金丹真人逆杀元婴真君的事情发生过几次,可元婴修士击杀化神尊者的情况,青玉是一次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倒是在两千余年前,红月尊者以空间节点为诱饵,引得蛟龙一族的那头化神老黑蛟,明知有危险,还不惜以身犯险。如今那头老黑蛟也不知道是安全飞升灵界,还是葬身于空间乱流之中。当然这件事情除了红月之外,也就玄山、溪凤、萧成武三位人族化神知道而已。 可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红月尊者与玄山、溪凤两人的关系下降了许多。玄山与溪凤两人自从成就化神以后,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脱离小寰界这个牢笼,从而真正成为洞虚修士,乃至踏入合体渡劫大乘修仙境界中的上三境,而红月尊者的做法,显然不被他们两人所理解。 但结果不管如何,南海中化神妖尊实打实地少了一位,使得这数千年年来,南州人族修士面对海妖两族占据了不小的优势。要是放在两百前年,玄山溪凤两人还在的时候,如今南无法殿开启在即,这场战事早就被喝止了,又怎么僵持到现在。 小寰界中化神修士之所以在寿元将近时,也想着飞升灵界,那是因为他们这些化神修士本身就是洞虚境界,只是受困于小寰界这片天地的压制,神通也好,寿元也罢,都只有化神期的水准,大大折损了,而据这些化神修士推测,若他们能进入其他的修仙界,脱离了小寰界这样天地的压制,那他们自然能拥有洞虚期修士该有的寿元,如此又能多活数千年,其他延寿灵物哪有这般奇效! 其实这些年来,青玉从他的处事方法中也看出了这位萧尊者并没有如红月尊者一般,有那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法,而是那种天地万物,皆如刍狗,一切顺乎天道自然的做法。 他叹了一口气,翻手取出一枚玉简,以神识在玉简内留下了消息以后,便将其随意地抛了出去,那玉简顿时化为一道红光,没入天际消失不见。 做完这事情以后,青玉也没有心思去处理事情了,他站在原地细细思量了起来。 过了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位身穿月白锦衣,面容俊朗的中年修士就出现在青玉身边。 燕雨楼看着正在沉思的青玉,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怎么了?” “刚才世平过来告诉我,说毕禹那头老火鸦见到青禾与敖纪被罗睺所吞。等一会儿济丰也会过来,我们三人商议商议,怕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青玉回过神来,叹声说道。 “此事是真是假,以毕禹那般霸道的性子,便是我见到这家伙,想要逃脱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区区一个金丹修士怎么有可能还活着!”燕雨楼皱眉说道,明显是不相信这件事情。 “你深居秘境多年,有所不知。这事情一般的金丹小辈自然做不到,但世平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何缘故,有幸得萧尊者青眼,十有就是因为这个,毕禹才会放过他,而且你知道这小家伙是哪位道友的后人吗?”青玉缓缓地又讲道。 “哦,这小子还有这运道,也难怪青禾与济丰两人出面将其收进宗门,果然是有福之人!”燕雨楼听到以后,脸上顿时多了些好奇之色。 紧接着他又问道:“莫不是鼓岭坊市的张卜?” “是秦风,那个以金丹期修为坑杀了秦相山这个元婴修士的家伙,如今才百前时间,这人已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了,张家就是他六七百年前,藏身白芒山时候所留下的家族,当时这家伙应该也是对魔躯起了点心思。数年前他现身南海,济丰前年找了个机会和他打过一场,打伤了对方,得到他一点血液,以血脉源法确定了他与张家的关系。”青玉叹声说道。 先前秦风无故找上张世平,不杀掉他,而是如猫捉老鼠般抓弄的时候,济丰根据此人所秉持的修行之法,在心中就已经有数分怀疑了。 “燕某收回刚才的话!”燕雨楼面露古怪之色地说道。 第五百五十八章 赏赐 “秦风这人自从弑师后,心理已变得极为偏激了。济丰与他座谈论道过一次,此人走的是如玄山尊者一般的舍心舍情,堕魔杀身的悟虚之法,不过不一样的是,他自幼受秦相山那老神棍的影响,笃信补命夺运之说。若非之前受到尊者告诫,二三十年前他早就大开杀戒了。不过这次南无法殿,我们可要小心了,秦风是一定会去的!”青玉一脸郑重地说道,宗门典籍中记载过,昔日玄山尊者在元婴期的时候,为了踏出最后一步,几近疯魔,不知有多少位元婴修士葬身在他手中。 “那这次我可要好好考虑到底去不去喽!”燕雨楼说是这样子说,但眼中却没有半点怯意,更多的是那种坦然之色。 “反正你这家伙也活不久,想去就去呗。”青玉瞥了燕雨楼一眼,随性地说道。 两人并肩一边说着话,一边缓步走着,就近寻了个石亭,刚坐下茶都还没喝两口的时候,一道幽光从天落下,遁光敛去,现身走出一位细眼高鼻的灰衣老者。 济丰真君大步走去,大马金刀的坐下,看向青玉朗声说道:“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传讯,非要我亲自过来一趟?” “有青禾师兄的消息了,世平那小子从毕禹口中得知到,青禾师兄与敖纪争斗时为罗睺所吞。”青玉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 “消息可否属实?”济丰听到这消息以后,和之前燕雨楼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过济丰倒是没有怀疑张世平是否能从毕禹这头老火鸦手中脱身,显然他也是知道萧尊者一事的。至于为何这位萧尊者会看得起区区一个金丹小辈,其中到底是何缘由,济丰不得而知,当然他也不想去深究此事。 “那小子刚才说起此事时,我观他全身肢体上的细微动作与法力神魂波动都极为正常,八成是没有说谎的,而且他也没必要在这上面说谎。不过这消息说到底是从毕禹口中传出,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也有几分可能是这头老火鸦看南无法殿开启在即,故意放出消息来搅动浑水,吸引我们与蛟龙一族的注意!”青玉略微停了一下,思索后说道。 “毕禹这头老火鸦寿元无多,坐化在即,恐怕没那么多心力来做这些小动作,况且想要转移我们视线,也不应该用罗睺这借口,更应该杜撰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而且老夫这些年来,已经数次全力催动明玉玄光镜了,依旧无法感应到青禾身在何方,若是罗睺的话,那也能说得过去了?”济丰微思了一小会儿后,便下了定论,沉声说道。 罗睺这种东西到底是生灵还是天地异象,其实修仙界中至今还没有一个定论,只知它出没无踪,一些经历过的修士都说过类似的话语,那是一种昏昏朦朦的状态,然后莫名地出现在其他的地方,或者自己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过了数十年之久。老火鸦虽然和青禾相识,但遇到罗睺这等不可捉摸的存在,自然是避而远之,哪会把自己也搭了上去? 而玄远宗的传承灵宝明玉玄光镜有两面,分以阴阳,彼此之间能相互感应,因而青禾失踪了二三十年,半点消息都没有的时候,济丰其实在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虽然玄远宗宗门祠堂中青禾那盏长命明灯并未熄灭,但是修仙界中并不是没有办法破解这类法术的。 “那这次的南无法殿,我们就不要抱着青禾能及时赶回来的想法了。渡羽、天凤还年轻,修为尚有精进的可能,而且总要有元婴修士留在宗门主持大局,免得一些宵小之辈,趁机捣乱,所以这次他们两人就不要去了。对了,雨楼你那几个弟子和族人怎么样了,是否有结婴的把握?”济丰那干瘦修长的手指轻敲着石桌,缓缓说道。 “这些小家伙也就那样子,勉强能达到引动婴劫的程度,想安然渡过,机会极为渺茫。不过今日燕黎运气不错,这次半路有张世平那小辈相助,把熬靐这条蛟龙尸身连着金丹完整无缺地带回来了,过几日我将其炮制一番,帮他炼成龙傀。他有了这挡劫替身之物,多多少少也能增加一点点结婴的可能。现在惟方和司徒秋两人的赏赐都已经赐下去,可我还没有想好要奖赏给张世平这小辈什么东西,只好先让他今日回去好好想一想,明日再来。要是这小家伙狮子大开口,那我干脆就给他几瓶金丹期增益法力的丹药就得了。”燕雨楼无奈地说道。 “这小辈是知进退的人,再不然这些年来他一直来寻那万剑生,你那不是有吗,给他便是了!”济丰摇了摇手,开口说道,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张世平所得的万剑生,缺了飞剑炼制与其蕴养之法,这两门法门其实都在燕雨楼如今的储物袋中。 一百八十余年前,万剑门断绝了落枫宗、彩霞谷、玄木宗,当时那三派在外尚有逃亡的真传弟子。这些年来他派族中后辈打听着这些人的下落,但是却一无所获。 那时候就有一些金丹、元婴修士出手,暗中夺取了三派部分的传承与资源,其中便包括了万剑生。这等曾经是万剑尊者成名之法,当然引来了许多人你的觊觎,而燕家当时就是其中之一,所有如今燕雨楼手中才有一部分的功法。 “不是我不愿给,其余的先不说,单是成套飞剑的炼制,就要耗费无数的资源,实在不合适金丹修士修炼。没有万剑尊者所留下的剑藏,想要凑齐最基本的三十六把本命法宝飞剑,实在是太难了,更不用说后面七十二阵剑、一百零八之数之多的飞剑。当然要是秦风愿意关照一下张世平这个后辈,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燕雨楼脸色淡然地说道。 他并不是不愿意拿出来,只是因为这套飞剑炼制所需的各类灵材实在是太多了,远不是金丹修士所能负担的起的。不然所有人都知道法宝是越多越好,但为何寻常金丹修士一辈子所蕴养的本命法宝,也就一两件而已而已! 第五百五十九章 真君之间的商议 “秦风,想让他这样的人帮助后辈,那怎么可能?也不知他是怎么修行的,九百年前我结婴时,他还是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如今一晃眼已是元婴后期,实在是难以想象。唉,玄山尊者如此,秦风也是如此,莫不是我等修士舍心舍情,断绝了那七情六欲以后,真的能勘破执念,道途从此一帆风顺?”青玉摇了摇头,神色迷离地说道。 “醒来!”济丰大喝一声,宛如雷霆,顿时惊醒了青玉。 “多谢。”青玉苦笑了一声,拱手道谢。随着年岁增长,有些事情他能看得很开,但是也有一些事情他心有执念,明知无望,却是难以洒脱。 “世上修士千千万万,但莫说是玄山尊者这等人物,就是秦风,那是多少年才出一个而已,你切莫想岔,钻了牛角尖!”济丰沉声说道。 “济丰你还有成为化神的希望,但是我与青玉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如果我们生在灵界,那此生说不定不会止步于元婴,也有踏足那化神的机会。”燕雨楼笑道,只是话音中不免带上一些苦涩之意。他们身为元婴修士,已然是小寰界中佼佼者了,但明知世上还有前路,他们却不得寸进,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都说什么知足常乐,其实与那些三纲五常一样,这不过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让世俗王朝皇室、世家,用来糊弄那凡人黔首的手段,让他们安分守己罢了。 世上总有人来当牛做马不是? “不说这些了,是我一时迷障,实在是见笑了。吾辈此生如此,已算是逍遥人世间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要是让小辈们知道了,那说不定在背后骂我们这些老怪物太过矫情了!”青玉自嘲笑道。他们这等高门大派中的元婴真君,不止是南州,便是在小寰界中,都算是站在顶峰上的那一小撮的人物。自从成为元婴真君以后,起码他近千年时间都没有再为灵石之物发愁过半次。 修仙界中炼气、筑基修士修行所需的灵物不多,所以尚还能单打独斗,自给自足,可这种情况在结丹以后,就变得很少了。修士一旦结丹以后,除了修仙界中一些珍贵罕见的灵物外,这些金丹真人为了自身修行,几乎不会再为了灵石而一直奔波劳碌。 当然那些执意不加入其他宗门,又寻不到适合的灵脉,用来修建修行洞府的修士就另说了。 毕竟金丹修士吐纳灵气积累法力,若全靠着灵石,日积月累下那数目可算用一个海量来形容,坐吃山空不外如是! 金丹修士要是真的为了这些灵石,那每一年下来少说有六七个月是在外奔波,如此一来就少了其他金丹修士大半的修行时间,所以修仙界中一开始才有了拉帮结派,相互帮助的现象,而后才渐渐有了家族、宗门的形成。 其实说到底这不过是高阶修士为了摆脱一些修行琐事,低阶修士为了寻求庇护的事情。 在如今战事胶着不休,虽说内海中二阶海兽妖物不少,三四个筑基修士结队外出个三五个月时间,运气不会太差的话,往往能够狩猎个三五十头二阶海兽。不算去各类灵丹、诱妖液等开支,五十头二阶海兽卖与商行店铺里,也就值个万把来块灵石。 当然若是金丹修士去狩猎二阶海兽,那就不必要与人结队了。可金丹修士终究只是一个人,一天能狩猎个一头海兽已是不易了,这样一年下来算一算所赚的灵石也不过三四十万而已。 人族修士有诱妖液等物引诱低阶海兽妖物的手段,那些能成为大妖的自然是不笨,它们也会故意驱使低阶海兽妖物,勾引人族筑基、金丹修士,来一个请君入瓮。 所以其中的凶险不是没有,每一年可都有金丹修士、三阶大妖陨落失踪。 “还是先不说这些了,趁着这次小聚,我们来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既然青禾与公羊倩近期都无法赶回来,那此次南无法殿就由我们三人前去,渡羽、天凤他们还是留守在宗门吧,至于丘从那边,还是要问一下他的想法。还有在南无法殿这事情了解以后,秦风邀请我与他去外海一处古修遗址,而玉嵇又有邀了青玉你。虽然我们这边没有探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干系,但他们一前一后在南州出现的时间太过刚好,这两人都不是善茬,不得不防!有些事情一旦到了海外,就不在我们掌控之中了,小心一些总不会错。再说他们机缘不差,身家可要比寻常道友厚实,到时候我会通知余聃或是世梦,若是能寻得机会,知晓他们海外修行的洞府,那便了结了他们!”济丰思索了片刻后,那修长干枯的手指轻敲着石桌,开口缓缓说道。 “后面事情再看吧,说不定到那时候青禾已经回来了,这事情还是少几个人知道为好。”燕雨楼神色不变地说道。玄远宗与碧宵宗关系不错,但终究存着门派之别。 …… 在玄远宗三位元婴真君商量着事情的时候,张世平出了太玄门,回到前殿自己那处府院中。 中堂内,张世平一人独坐,面露思索之色,想着明日该向这位燕老祖讨要什么东西。 东西太轻了,亏的是自己。东西太贵重了,又会落得一个贪得无厌不足好歹的印象。 自从结丹之后,除了一开始外出十余年时间去寻觅各种灵物,来炼制他那尊本命宝塔,而后张世平也不过每隔个数年时间才外出一次。 不过这百余年来,除却那些低阶妖物不说,他前后也猎杀了幽谷中那头金丹后期的银背老龟、两头初期的剑鲨、罕见的翚鸠羽鸟,加上如今熬靐这条黑蛟,除此之外还有伤了青鳞鳄、四翅蜚蛭等大妖,留下了它们一部分的妖身材料。至于人族修士这边,起初的那位被人当枪使的沐客卿,无故招惹他的麓山三鬼一死两活抓,以及数年前斩杀了青冥、风虞与赵无邪三人。 战绩在同阶修士中已是赫赫,不过之前这些事情也就那麓山三鬼传得最开。 加上他入主青火谷后所接手的一部分宗门生意,以及数十年前亨运结丹,张家多了一位金丹真人,家族生意规模扩大以后,进项也多了不少。林林总总算起来,每一年他都有数笔灵石进账,细水长流,自然不必要如那些金丹散修一样,在外奔波。 至于功法,张世平在心中思索着。 主修功法《火鸦诀》元婴期的部分他也侥幸补齐了,而《破邪法目》第二层修行所需的灵物,百余年来他也陆陆续续收集齐全了,可以修行了。如今也就剩下《万剑生》、《五彩琉璃身》这两门法门还有残缺,这要是寻常的功法,他早就舍弃了,只是一想到它们是化神期也可修行的强横功法,张世平不免就有些不甘! 当然还有他目前的修为,仍然在金丹中期,凭着熬靐这条黑蛟的价值,向这位老祖讨要几瓶有助于突破金丹后期的灵丹妙药也不是不行。 一两盏茶的工夫后,张世平想好了明日的事情,就起身走出府院。 第五百七十章 通情达理 走出府院以后,张世平先去了通海商行一趟,花了万余灵石买了一批妖兽灵骨。在荒岛上重炼黑炎的那五六年时间中,他御兽袋里的幻鬼蝗都处于休眠状态,仅仅靠着里面的灵气在维持着生机。不过这些幻鬼蝗并无大碍,所有的妖物之中灵虫的生命力是最为坚韧的,甚至在一些古修遗迹中保管得当的灵虫虫卵,还可以孵化得出来。 而后他又去了张家在南明城中所开设的几处白猿楼,看一看店铺的经营情况,顺便与近期才来南明城的张亨仁、张亨礼两个族中筑基后辈聊了聊天,了解这几年来家族中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数年前张添武已回到冲灵山脉,凝炼煞气,争取突破筑基后期,而张添泓自从家族断了他灵石以后,这花天酒地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前面在外闯荡了一段时间后,就返回南州,此刻不是在滨海城就是在玄远秘境中。 这些家族的琐事,张世平也就问了一问而已。他这边也想明白了若添泓的性子不改,成了金丹以后,路也走不长,反倒是更有可能会连累到家族,倒不如添武、添谕两人来的省心。 至于族中再往后的那些小家伙,在这五六年来中只有两名志字辈的修士尝试过筑基,只是可惜并未成功,所幸他们先前有换取了筑基丹,保住了性命,或许今后还有筑基的可能。 张世平也只是叹了口气,其实心中并没有多少的失望。 不久后,外面天色朦胧,星斗迢迢,张世平起身,乘月缓归。 回到府院中,他便去了静室,静坐冥想,积累法力! 翌日。 东方天色初白,紫气消尽,张世平收功起身,打理了自己一番仪容仪表,而后又等了一个时辰左右,待到天色大亮,他才催动传音玉简,传予燕黎。 张世平一人走在宗门宫殿间的青石廊道中,路上一些成群结队的凡人奴仆见到他后,皆靠着墙垣,低首问好。 这些人静待着他走过以后,这才继续轻步快走,忙活着各自的事情去。其实这些奴仆中没有人认识张世平,只是在看到他的衣着配饰,才知晓了这人原来是宗门的长老。 他一路走到长街尽头,右拐后来到中街,而后至太玄门前停了下来。他取出白玉令牌,用法力一激周身就立马多了一层莹莹的白色灵光,借此没有受到阵法阻绝,毫不费力地走了进去。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这位燕老祖所在的宫殿前,远远便看到正在门前候着的燕黎,快步几个挪移拉近至丈许内,他便拱手笑道:“见过燕道友,久等了!” “看来张道友已经想好了,随我进来吧。”燕黎也是同样地拱手笑道,而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领着张世平来到之前的广场中。 昨天熬靐这条黑蛟尸身,还在原地,只不过地上多了些还未刻完的阵纹。只是不知为何,张世平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好似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样,因而不免多看了几眼。 只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视地跟在燕黎身后,走到了不远处的莲花池亭中。 “都坐下吧。”燕雨楼神色不变地说道。 “多谢老祖。”张世平先行了礼,然后虚坐了下来,燕黎随即也坐了下来。 “感兴趣吗?这法阵名为天都阵炼,是老夫手中天都傀炼尸中所记载的一种极为特别的傀炼阵法,专门用来炼化三阶以上的妖物,不过里面也有炼僵的法阵,从最初浅的黑僵、铜甲、银甲到堪比元婴修士的金甲尸炼制之法一应俱全,且后面还有天都尸的炼制法门,若你能炼制出来,那真是妙用无穷!或者还是你想要那完整无缺的万剑生?”燕雨楼神色随意地问道。 “万剑生?”张世平双眼之中顿时多了些神采。 燕雨楼见此,却摇了摇头说道:“七百年前白芒山万剑门破灭时,本君曾得其一部分传承,百余年之前万剑门重卷而来的时候,我又趁机补全了万剑生之法。不过本君劝你还是放弃这门剑修攻伐之法吧,你可知修行万剑生,想布下那万剑剑阵,起码要炼制三十六口本命飞剑,还要花费大量时日用神魂丹火加以祭炼,定会误了正常修行,如此算起来还不如去修行其他的法门。” 而后燕雨楼神念一动,石桌上无声无息地多了三个雨后天青色玉瓶,他从左到右指着这些玉瓶开口说道: “这最左边的是灵珑丹,药性温和,不论主修何种属性功法的金丹修士皆可服用,它能让你多上一成的把握突破金丹后期。中间的这瓶是紫炎熔丹,药力更为霸道,只是即便借此灵丹成功突破了瓶颈,也会损伤经脉要蕴养数年之久,若是突破失败,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至于右边这瓶名为明妄清心丹,专克心魔杂念,不为外邪所侵。蛟龙龙珠靠你才能将其截困,这份功劳算是你头上,所以天都傀炼尸、万剑生两门功法还有这三瓶丹药共五样,你可以挑选两样带走。不过老夫还是劝你挑选玲珑丹与明妄清心丹,现在这两种灵丹最为合适你。至于万剑生,你得到了也无法凑齐三十六口飞剑,还不如天都傀炼尸更有助益。” “老祖,我能否问一下,若我选了丹药,那后面是否能再来换取万剑生?”张世平目光在这三瓶丹药中摇摆不定,思索了一小会儿后开口问道。 “功法这种东西,说到底不过是字而已。老夫答应你,若你后面能再拿出一枚大妖后期修为的金丹,或者与之相等的灵物,那自然可以。说吧,要选哪两样?”燕雨楼含笑回道。 “多谢老祖,那晚辈就拿这紫炎熔丹,还有明妄清心丹了。”张世平面露感激地说道。 “拿去吧。”燕雨楼语气平和地说道,在话音刚落下的时候,这两瓶灵丹就飘至张世平面前,至于剩下的那一瓶,这位燕老祖随意地将其放在了燕黎这位家族后辈面前。 而后这位燕老祖又和张世平说了几句话,他看到张世平眼光时不时地落到这两瓶丹药上,就微微一笑让燕黎送张世平回去。 燕雨楼看着张世平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嘴唇,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就站起身来,倚栏临望湖面,看湖中彩鲤成群,他笑了笑洒下了鱼饵。 过了一小会儿以后,燕黎折返回来,轻步走入石亭中。 “老祖,张道友已经回去了。”燕黎轻声说道。 “好,你继续刻画天都傀炼阵去吧,老夫我助你争取早点炼出龙傀。”燕雨楼指了指身后的蛟龙尸身,缓声说道。 第五百七十一章 回谷 燕黎应了一声好后,朝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来转身,有些不解地问道:“老祖是看好这位张道友吗,不然随便给些东西打发便是了?” “你们金丹修士彼此之间也比较了解,你说一说此人如何?”燕雨楼反问了一句。 “据我所知这位张道友二十余岁筑基,不到百岁便结丹,如今才过了一百四十余年,修为就已臻至中期,离后期也就只有一步之遥。法宝是一尊火属性的宝塔,还有疑似用某种四阶妖狮利爪炼制而成的四口本命飞剑,兼着炼就一门克制神魂的黑炎。除此之外,之前在困杀熬靐时,我发觉此人神魂已堪比金丹后期修士,且应该还掌握着一种极为高深的遁法,能躲得过我清灵目探查。此人名声不显,但不可小觑!不过奇怪的是这位张道友虽说是苦修之士,但说到底只是三灵根资质,修行速度竟然超过我这个风灵根,甚至也就比当初渡羽真君慢了半筹而已,实在是”燕黎眼睛一眯,带着些许精光,露出了一副雪白的牙齿地说道。 “这张家小子如今小势已成,又是青禾亲自开口收进门内,把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吧,再说那小子十有八九还练就了一门不弱的炼体功法,看样子好像是西漠那边的功法,他没有真正施展,靠着肉眼,我也只能看到这些。不过仅凭这些,老夫就能断定你小子单枪匹马是肯定拿不下对方的。你要记住,这世上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仇敌,这样子我们燕家才能香火绵延,传承不绝。况且张家这小家伙是秦风后人,此人修为更是高我一头,性格又是极其古怪,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不过你现在也不用特意与张家走得太近,一如以往就行,免得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燕雨楼走到燕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 “老祖放心就是了,我也只是随口说一说罢了。如今最为紧要的还是这龙傀,早些炼制好,我也能多一具金丹后期的傀儡,那今后渡劫时,起码也能多个化解劫雷的手段。”燕黎一脸受教的模样,轻笑了起来。 “很好,你能明白就好,老夫还有些事情返回宗门秘境去找丘老头一趟。你小心一些,刻画阵法时莫出错了,如今三阶后期的蛟龙尸身可不好找。这二三十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道友陆陆续续从海外赶了回来,这些家伙在海外横行惯了,多半都是一些无法无天之辈,也就是在几位尊者的威慑告诫下,这才安分守己了些,不然他们早就惹得到处腥风血雨了。还有西漠的那群秃驴也是,安心念经就是了,何必驱使座下护法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说是为了帮助我们南州人族,但他们其实是什么意思,那还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很,瞎子都看的见。在南无法殿开启前,你就不要再外出了,这段时间正好也可以安心祭炼龙傀。”燕雨楼似乎对燕黎的回答还算满意,语气郑重地嘱咐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燕雨楼这等活了两千多年的元婴老怪,已经嗅到了那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交代好事情后,燕雨楼一晃便消失不见。 过了十余息工夫,只见这座宫殿后面的传送阵法,所散发出来的莹莹白光,在空中渐渐地消散。 不过燕黎脸上带着一点点苦笑之色,摇了摇头叹声说道: “我都活了好几百年的人了,又好歹当过十几年的族长,这点浅显的事情还看不明白的话,那岂不是成了一头猪了。不,即便一头猪活了六百年,那也不至于如此。算了,算了,您老人家是越老就觉得自己越年轻,我这个四十二代孙受训几句,您心里也畅快不是。不过要是有后辈在,老祖您要记得给我留点面子,不然我这张老脸啊,可就全丢光了!” 说完以后,燕黎左看右瞧的,却不见老祖回应半个字,他愣了愣,有些奇怪地说道:“还真的走了?” 只是渐渐地燕黎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他也不再多说半个字,收敛了心思,继续全神贯注地照着天都傀炼阵,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刻画着,围绕着这条十七八丈长的蛟龙尸身,多了数圈阵纹,一圈又一圈地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的阵纹符箓。 至于张世平从燕老祖那里回来以后,便立即回到了静室中,他动作飞快地将那两瓶天青色的玉瓶取出,看着瓶身上刻画着青蓝色泽的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有封灵效用的符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而张世平没有多看,先拿起一个瓶身浮雕着紫炎熔丹四字的玉瓶,从中倒出了紫、青两颗龙眼大小的灵丹。他先看后闻,最后用小刀轻刮了些粉末下来,放在一方玉碟上,做试药之用。 随后他以同样的做法,从明妄清心丹上也取了一点点粉末。 修仙界中适合金丹后期修士服用的高阶丹药并不多,其中的原因一是受到原料限制,它不能如低阶丹药一般,用一些百年甚至数十年药龄的药材就能炼制。另外药材充足,炼丹师也能接连不断地开炉炼制这些低阶丹药,进而提升成丹率。可高阶丹药不论所需要的是药材,还是特别的炼制方法,那通常都极为苛刻的。 物以稀为贵! 所以这两种药,张世平之前也只听过名字,并没有服用过一次,先试一下药力,才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服用才是最佳的时机。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个人习惯的缘故,毕竟就算这两种丹药是从宗门老祖那里得来的,他也做不到看都不看,就闭着眼睛吞服下来。 五日以后,在青火谷炎潭上空数丈高的时候,一团丈许长宽的赤色光球正起伏不定着,隐约可见其中盘坐着一人。 张世平再确认了丹药药性后,并没有直接在南明城就将那紫炎熔丹服用下去。他当日便启程,花了四天的时间,不眠不休一口气飞越过四万余里,回到了久违的青火谷中。 一到了青火谷以后,他便驱散了炎潭中那些取火灵气用来酿制珀光酒的宗门低阶修士,然后便将谷中法阵全开,争取将自身法力积累至圆满,进无所进之时,才服用手中那两枚有着破境妙用的紫炎熔丹。 谷中阵法开启后,那火灵气从地脉中不断地滚涌而出,先经过法阵的炼化以后,除去了一些煞气,这才被张世平吸入体内,炼化成法力。 PS:多谢诸位的打赏、订阅、收藏,还有月票、推荐票,衷心感谢。这边也希望在起点或者QQ以外看的朋友,能来正版支持一下,定个一章吧,谢谢!! 第五百七十二章 无声无息十七载 这些年来,他本来是觉得自身修为已到了瓶颈,与金丹后期也就只有一步之遥,如今舍了些杂事,多了些空闲,自然要好生修行一些时日,将浑身法力打磨圆满,然后再吞服那两颗紫炎熔丹。当然若是能借着丹药中磅礴的药力,一举冲破关隘,成为金丹后期修士,那自然是最好的。 至于灵丹损伤修士经脉,火煞难祛的后患,张世平则是完全不担心。这种其他修士需要静养一年半载的伤势,他只需在青铜灯旁,打坐修行个十天半个月,便能痊愈。 至此春来秋往,谷中唯有一人心无旁骛,日夜修炼,不理外事。 两年后,张世平终于把自身法力打磨了一番,直至感觉到那种藩篱隔绝的感觉,终于达到了金丹后期瓶颈。 到了这一步,他没有再继续修行,也没有着急吞服丹药,而是起身活动了下身子,舒缓了筋骨,又静心沐浴了一番,舍去心中些许的杂念。 三日之后,张世平这才取出了那两颗紫炎熔丹,一并吞服了下去,继续在青铜灯火光便打坐修行了起来。 就这样子日子一天天过去! 数月之后,原本双目紧闭,宛如木雕泥塑的张世平,深深吐了一口浊气,他感受着金丹中磅礴澎湃的法力,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修行本是一件极其考验修士性情的事情,要做到不悲亦不喜的境界,实在是太难了!世上总有些事情使人烦愁使人喜悦,牵动着人心。 只是在突破至金丹后期以后,张世平并没有选择直接出关,他又接着打坐练气积累法力。 岁月无声无息,一晃便过了十余年。 这一段年月已足够让呱呱落地的婴孩长成少年少艾,然而张世平容颜不变,这岁月的风霜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在这段期间,郑亨运突然在现在谷外,又等候了数日,好像是要和张世平说什么事情,但是当时张世平正在入定之中,整个人幽幽冥冥,根本不知外事,自然就没有任何的回应。 郑亨运到了最后,他在护谷大阵中留下一道传音玉符,而后转身离去。不过看他离去的模样,没有那种忧愁着急之色,想来并没有什么大事。 …… 春雷初响,雨落大地。 不过青火谷炎潭四周有法阵,隔绝了雨水。 大雨之中,天空突兀地多了几道银蛇,紧随着雷声轰隆隆响彻在天地之间。 这时炎潭上空那团黑红交织,灵光流转的火球才有了些异动,黑红火焰渐渐地褪去,现出了一位青衣修士。 “唉!”只听到这青衣修士轻叹了一声。 这时候张世平才终于体会到了为何其他修士在百余岁结丹,但数百年过后,直至七八百岁寿终时,仍是金丹初期或是中期修为的那种无奈之感。 他没有半点的松懈,日夜炼化着谷中滚滚的火行灵气,经由周天,凝于丹田,灵机氤氲于金丹,以往每一次的修行,法力起码都有一点点的精进,但此次也全然不同。 这些炼化的灵气,就好似那水中月镜中花,在他体内走了一圈,又重归于天地之间。这种情况,张世平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十几年来的修行,十之八九做了无用之功。 “灵障!”张世平起身皱眉,从半空一步步地走了下来,最后如履平地般地踩在了火潭中滚滚岩浆上。他脸色淡然,但眼中多多少少流露出些许的愁绪,有些失望之意。 当修士修行到一定的境界时,就无法再通过正常的打坐修行,吐纳灵气去积累法力,或者说往往打坐十几年时间,自身法力也无法增加一丝一毫,这就是所谓的‘灵障’。 这是一种修士对着自身那种冥玄无法明言的感觉。 张世平记忆最深的是两百年前那位云岐云师叔,还有数十年前的火冥师兄,其实不止他们两人而已,修仙界中几乎所有修士都会遇到同样的事情。不过个中倒是有些差别,有的修士迈不过筑基那道坎,有的凝不成金丹,自然还有些金丹真人一辈子也看不到结婴的希望。 不过修仙界中既然有‘灵障’,那自然有破障之法,其中最为简单直接的办法,那就是服用丹药,借着药力强行突破。 直到离他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嗡鸣声。 回过神来,他这才摇了摇头,收拾了下情绪,这才踏着滚滚岩浆,朝着岸边走去。 在路过一方两三丈方圆的黑色浮石时候,一头体长近半丈,浑身皆覆着赤红鳞甲的灵虫正伏贴在上,它嗡嗡地鸣叫个不停,听起来颇为嘈杂。 不用神念感知,也不用灵眼观察,张世平就已经发觉了周遭的灵气,正朝着幻鬼蝗汇集而已,而这头蝗虫也跟随着本能,一点点吸收着周围的火灵气。 十几年来的修行,这头幻鬼蝗也更进一步,随时能突破到三阶大妖的程度。只是这终究只是虫子,跟脚太浅了,此时它的神智终究,还不如一头寻常的二阶飞禽猛兽。张世平想驱使它,也只能靠着血契才能做到如臂挥使。 走到岸边以后,张世平在火潭阵法边上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面露思索之色。 其实到金丹后期才遇到修行上的灵障,已是张世平之前有想过的事情。 他催发神识,扫过阵法之外沐在大雨之中的一颗大腿粗细的松树,观得树中那一圈圈的年轮,比他刚闭关的时候多了十七圈之多。 “再等等吧,起码也要等南无法殿开启,那些老怪物都进以后再外出游历。要不然再碰到赤沙岛老火鸦这般的老怪物,那多半是要没命了。”张世平估摸算了下自己闭关的时间,这离南无法殿开启还一年不到了时间,心中不免有些无奈。 在黑石上伏着的幻鬼蝗似乎感受到张世平的苦恼,两根触须晃来动去,四翅震动嗡鸣,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吸满火灵气后。不过它没有接到张世平的命令,又很快地回到了吸起了火灵气。 数个时辰后,它收起了翅膀,花了大半天时间将之前囫囵吞入体内的火灵气炼化,又没头没脑地重复吞吸着火灵气。 第五百七十三章 雷雨天 春雷阵阵,大雨迷了人间。 这场大雨是张世平两百多年以来,所看过的最大的一场,仿佛天河决堤,从天倾洪,且足足下了两天之久。世俗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场大雨家破人亡了,张世平不知道,他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圣人,自然也没有去想过这些。 世上的悲欢从来各不相同。 在这两天里,青火谷中一人一虫却显得格外的安静,一人是独坐稍歇,一只是伏栖纳气,各不相扰。 直到第三天下午,雨势终是渐渐地小了下来,没有那种天水倾泻般的磅礴。 张世平睁开了双眼,有些懒散地伸了伸腰,耳后将垂在自己脸侧晃荡的一缕长发,随意地撩到耳后。他一身青衣长袍,或是没有正襟危坐的缘故,此刻显得有些松垮。 不过他也没去在意这些,而是神念一动,将这十余年来陆陆续续传入阵法中的传音玉简,一并卷了过来。不过这传音玉符实际上并不多,张世平随意地扫过一眼,有数十个各色玉简所泛的灵光已经极为暗淡,也有三个依旧灵光熠熠,一看就是近期才传来的玉简。 张世平依着先新后旧的顺序,花了盏茶的工夫,依次一一把玉简看完,里头除却了一些城中有名有姓的商行的邀请外,其余最多的也就是一些道友得知他已闭关多年,所发来的一些问候话语,当然这些玉简还有自家族中郑亨运、张添瑜数人留下来的。 那些商行邀约玉简,过了太久了,已是过期了,张世平随意地将其放在一边。不过他取出几道空白玉简,催动神识,同时在玉简内留下了回应话语,然后衣袖一拂动,玉简化为数道红光飞出了青火谷,而后又分散了开来,大部分是朝着各家商行飞去,还有两道是朝着冲灵山脉而去。 做完这些事情,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一边缓步朝着炎潭之外走去,一边催动神识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瓶珀光酒,独自喝了起来。 阵法外,天还在下着小雨,张世平为了免得身上头发衣物淋湿了,就在周身丈许布下了一层灵气护罩,那些还在洋洋洒洒落下的雨水受到阻隔,顺着灵罩流了下去。 他走了一小段路,这才走到石阶前,沿其缓步走了上去,进入依山而凿出的石壁通道。 刚走到一半处,他手中的珀光酒也空了一半。 这时他突然驻足下来,张世平有些意外地抬头远望,,过了十余息的工夫以后,他脸色顿变。 紧接着他身影一闪,人就已经出现在青火谷上空,而后神识一扫,立马身化飞虹,又飞高了数千丈,于云端之上,眺目远望。 只是那异动似乎在数万里之外的沧古洋上,任凭他如何催动破邪法目也无济于事,只能顺着灵气汇聚的方向,依稀感应到到些许而已。 “南无法殿,竟然提前了数月开启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张世平感受着灵气不断地朝着沧古洋汇集而去,有些奇怪地说了一句。 他神识一扫,发觉二十余里外还有十余个熟悉的人,也正与他一般飞空远望。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闭关,如今才刚出关而已,还没来得及了解一下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样一想,张世平便光明正大地朝着众人所在的方向飞去。 不一小会儿,他就远远看到了这十几位宗门金丹,当即凝声传音问道:“张某见过诸位道友。” 云间中的众人在之前已察觉到有一道气息,毫不遮掩地朝着他们飞来,只是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原来正在交谈的众人,当即停了下来,一个个打起精神,注意着来人。 直至看到张世平飞近了以后,显露了身影面容,他们才突然惊觉。 他们稍微感知了下张世平所流露的气息,眼中皆闪过一丝异色,或是嫉妒,或是凝重,或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众人便换上了一张笑脸,前呼后应般地说着恭维祝贺的话语。 “恭贺张师兄修为大进,元婴有望!” “见过张师兄。” …… “张道友,许久不见了。”燕黎也在其中,他也含着笑,开口说道。 玄远宗八位元婴老祖高高在上,内门金丹长老如今也有一百三十四人,至于外门客卿那就更多了,足有两百八九,粗略一算宗门金丹真人足有四百余位之多。 这些外门客卿,多是一些散修,或者一些小宗小派、金丹家族的老祖与长老之流,听调不听宣的家伙,没有驱之以利,那他们根本就不会安心尽力办事。 但是不管如何,玄远宗对外的说法都是八位元婴真君,座下四百金丹真人,声势赫赫。 不过这几百个金丹真人中,绝大多数都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中期修为的也不多,粗略一算不过一百余人,至于金丹后期,那如今加上张世平,满打满算二十七人而已。 因而这种新晋的金丹后期修士,自然是值得众人结交一番,最不济也不能与之交恶。 张世平这边自是连连拱手,与在场的众人相互笑谈恭维了几句,回应了一番后,就看向在场中修为最高的燕黎,开门见山问道:“我闭关时久,消息实在是闭塞不通。如今看着天地间的灵气异动,应是南无法殿最后一层界域即将开启的现象,只是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道友可问错人了,燕某也是近期才出关,如今正一头雾水,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要问那也要问海道友,他那通海商行遍布滨海诸城以及沧古洋各地,在场的所有道友之中,他消息才是最为灵通。他刚才正要说,却被你打断了。”燕黎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而后话锋一转,看向一位满脸麻子,发鬓斑白的矮胖修士。 “是我的错,大家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海道友应该不介意多个人听吧?”张世平语气平缓地说道。 “张师兄可别这样说了,海某可生受不起。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不过是个打杂的伙计罢了,也就消息灵通了点而已。如今这异象确实是南无法殿开启的征兆,之所以提前数月,据我所知好似是因为罗睺的缘故,那边商行的伙计刚发消息过来,说是海域无端升起了黑雾,遮天蔽日,其中传出了阵阵怪鸣惊嚎声,疑似是罗睺出现,打破了门户,使得法殿提前开启了。”海大富笑起来,双眼微眯着,有些自得地说道。 “巧合而已,提前开启了也好,反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情。此次早些过去,那些一直蛰伏在海外诸岛的老家伙也可以早些离去。”一个青袍中年修士听到原因后,却是更希望这南无法殿早早结束。 第五百七十四章 浮游朝露 “多谢海道友的消息,四十年前碧浪秘境的崩灭,将那些三境以及诸海中那些隐修的老家伙们都引了过来,又因为法殿开启在即,那些老家伙更是一个个赖着不走,也不知道在何处静修着。这些年我也是深居城中,轻易不敢踏出半步。”燕黎颔首点头说道,其实他这些年来不过是为了祭炼龙傀,还有正好将自身法力也打磨一番而已。 有些修士将南州、西漠、北疆统称为三境。当然也有四境的说法,那第四镜传说跨越沧古洋,在另一边还有一处名为东土的修行圣地。 以前张世平年轻时候觉得南州很大,好似一辈子都走不完,看不尽的样子,因而在看那些前人所写的书籍时,对于书中所写的西漠、北疆以及东土,他也曾想象过这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到的地方,特别是东土,那是一个怎样繁华的修行圣地? 不过到了如今,他只需花上个三四年时间,就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将南州各地浏览一番。 人年轻时候总有过将整片天地走遍的豪气,而随着年岁增长,又渐渐地变得安静了起来。可是一旦眼界开了以后,那种好奇心却是少了。 再加上见识过了沧古洋那种苍茫无垠的浩瀚,他就更加觉得南州、西漠或是北疆诸地,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也许在某个地方还有比三境更大的地方。只是受制于自身的见识与修为,他暂时不得而知罢了。 而另一边,张世平对燕黎的说法那是极为赞同的,那些以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妖怪们,在碧浪秘境与南无法殿这两件事情上,一个个都像是闻到血腥味的厉鬼一般,蜂拥而来。在这般大势之下,南州人族与近海海族持续了数十年之久的战事,在萧成武与敖御两位尊者的共识下,终是告了一段落! 在场的其他金丹修士又随意聊了几句,张世平也趁机了解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那些不是很隐秘的事情,在场的这些道友倒是说的很痛快。只是在这雨天灰云之中,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燕黎便就借着恭贺张世平晋阶金丹后期为由,众人小聚了一番。 待他们从天上飞下的时候,雨也恰好停了下来。 雨后天清,初见飞虹。 众人顿生兴致,也不去找什么酒楼庭院了,干脆就近在冲灵山脉中,寻了个松林竹柏,生机盎然的好地方,临溪泉,坐青石,引觞流酌,欢声笑语小聚了一番。 直至天色昏沉,倦鸟呱呱归巢后,众人这才三三两两地离去。 繁华散去,张世平独自走在林间,地上的枯叶还有些潮湿,一脚踩下去,浸出了水迹,沾湿了鞋边。 山中要比城中坊市暗得快,没过多久,四下便已影森。 张世平也不急,依旧缓缓地走着,脸上露出些许的思索之色,想着今后的事情。 如今灵障在前,寻常的打坐炼气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多少的用处了。 摆在他面前的路已是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两条而已。 其一就是知天顺命,见障而止,可称为天之道。 选择了此路,他余生就如天地间的奇花异草灵树,精炼灵气,为这方残缺的小寰界做着自己微不足道的贡献。若是世上各族所有的修士,都能做到这一步,为小寰界孕育灵机,积累底蕴,那么或是数万年以后,小寰界说不定能重新再成为灵寰界。 奈何这种天地众生,万物皆大同的境界,是一件渺茫到不可能的事情。过去无,如今无,未来想必也不可能发生。 各族相争,如果人人如圣贤,今日退一步,明日缩一分,那么数百年后,人族元婴、化神修士断绝之日,也就离灭族之日也就不远了。毕竟海族、妖族是绝对不会嫌弃自己少一个强敌的。 当然这种上升至种族存亡,文明断续的程度,不过是一种粉饰而已。 实际上人族或是其他各族的修士,哪有想得那么多?只不过既然踏上了修行路,不到最后一步,又有哪个修士想半路而退? 因而这种想法只在张世平的脑海中浮现,就果断被他舍弃掉,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那就是人之道。 张世平自然也不例外,如他这般的修士,好不容易修行到了如今的境界,再进一步,眼看两三千年的寿元就能得到,这时候想让他放弃,无异于令其自绝。 浮游朝露,亦向死而求生,何况人乎? 所谓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而人之道则不然,取不足以奉有余。 张世平如今刚入金丹后期就已经感受到了自身的灵障,但他一个三灵根修士,借助着这青铜灯异宝,在两百来年的时间里能走到这一步,已是极为罕见的,哪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修仙界中金丹修士不多,有望结婴的更少,毕竟天灵根修士想要成为元婴修士,还是需要渡过雷劫才行! 就在这思绪之中,张世平不知不觉间走出山外,踏上了山脚下的黄土道路。 经过这两日来的雷雨,这条一开始就经过土石法术加固过的黄土路,也不免满是泥泞。张世平也不愿将自身弄得太过脏浊了,便蓦然腾空而起,一连飞过数个山头,没过多久就飞到了冲灵山上空,神识一动便知晓了张亨仁正在偏殿中打坐修行,当即传音入密于他,而后飘然落在了山顶族中大殿前。 在大殿中修行的张亨仁突然睁开了双眼,连忙起身,迎了出来,他跨过门槛,每走出一步都足有两丈来宽,很快就出现在了张世平面前。 “拜见老祖。”张亨仁行礼说道。 张世平应了一声,他看着如今发鬓斑斑,已是老态朽暮的张亨仁,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他越过张亨仁,走到最前,语气平缓地说道:“进来吧,这几年还好吧。” “都挺好的,不过就是有些小家伙跋扈了些,多教一教也就好了。”张亨仁轻声说道,他一笑起来,皱纹更深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后辈 两人穿过了那殿中青铜香炉中升起的袅袅的青烟,分别盘膝坐在蒲团上,张世平轻声叹道: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张家从白猿山搬到这里也已经一百五十余年了,这些年有劳你了。想当初你那时候还不到我肩膀高,现在一晃人就老了。” “老祖,我十六岁从白猿山搬到这里,至今都已经过了一百五十七年,现在一百七十三岁了,哪能不老,比不上老祖容颜不老。再过几年,我是怕见不到老祖了。”张亨仁笑着说道,虽已是暮年,却难得还有些朝气,不至于死气沉沉的模样。 张世平受到他笑声感染,脸上也多了些笑意地说道:“你这家伙就是这样子,我这次来也想顺便问一问,你看一看族里那些小子有谁能入得了你眼的,找一个合适的出来接替你当族长。你都这般年岁了,也合该去享一享清福。” “我现在就是在享福了,再过几年吧,我还撑得住。”张亨仁摇摇头拒绝了。张家如今也是金丹家族,作为族长之人修为肯定不能太低了,不然对外面子上过不去,对内也压不下某些性子桀骜的家伙。而如今家族中除却了他们几个老家伙意外,添字辈、志字辈筑基修为的族人共还有十二个,不过这些人一个个都在努力修行着。 之前张添雅做族长的时候,那也是张亨仁在一旁辅助,算起来他前前后后都已经当了几十年的族长,一时间让他放下来,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当然除了这一点,他还是有些私心的,掌管着族中大大小小事务,那种掌控一切的满足感,是他筑基期修为所不能带来的。 张世平也看出张亨仁对于张家族长这位置的留恋,不过他并没有反对,有些私心不要紧。 反正只要张亨运仁肯做这些杂事,那他自然不会不同意!只是在心中暗自警醒着,自己今后莫被这些事情迷蒙了双眼,贪恋权位。 权力的实质,在于影响和控制两点,一笑而天下喜,一怒则天下俱。 而修士以修为将世上的权,归于自身。只是他们并不太想去那些灵气稀薄的世俗王朝生活罢了。若是世俗中到处充裕着灵气,或许南州之中就不是如今数千个国家林立的模样,而会出现一个统一的王朝。 至于世俗中人的权力,则需借助兵权、财物等外物来实现。 这几十年来,张家所建立的那世俗王朝已经更替了好几代了,其中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些血腥。 这些琐事,冲灵山张家一开始是没有想过去干涉的,只要最后做上那位置的人,是张家血脉便行。不过那些派过去作为皇室供奉的十几个张家炼气修士,到了后面因为种种原因,也不免掺和了进去。 大约十年前,张亨仁见闹腾了太过厉害,说出去家族的脸面实在是太不好看了,他这才带着几个族中的小辈去了一趟,这才压了下去。 纵观世上王朝兴衰就可以看到,一个真正的王朝大约以七十年为界。这段时间前后是完全不同,一开始世家豪族在潜伏着,数十年后他们慢慢掌控了朝廷,就会开始试探,若王室软弱,则变本加厉,若强势,那他们就重新蛰伏了起来。 如今张家所建立的张国,也差不多在这界限上,进退皆在一念之间。 这些事情,张亨仁简要地说了一番,张世平听了,也只是摇了下头,并不在意。 世俗中的王朝,兴亡衰败,不过是顺乎天道罢了,想要找出一条超脱之路,就好似修士成仙那般缥缈。在张世平的想法中,张国国祚存续个一两百年,两三百年都无所谓,到了最后不过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后,就有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先后从殿外传了进来。 “来了就都进来吧。”张世平听到张添武与张添雅两人的声音以后,朗声说道,再察觉到两人的修为以后,他脸上更是多了些喜色。 很快从外面就走进了一个肤色铜黑的魁梧男子,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女修。 这两人来到张世平跟前,行礼说道:“拜见老祖,恭喜老祖修为大进,元婴有望!” “坐下吧,这些客套话外人说一说就行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与其盼着我结婴,那还不如希望你们两人看能不能结丹,那我也知足了!”张世平示意他们两人坐下,话虽这样说,但他脸上的喜意却是不减分毫。 张添雅笑脸盈盈地坐了下来,而张添武则是沉默不言,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煞气来。 两人如今岁数也不小,都已经一百二三十岁了,筑基后期的修为,是如今张家中除了张世平以外,修为最高的。 张添雅前些年刚达到筑基九层,还未开始凝练法力,而张添武则是年长几岁,可修为却弱了些,二十年前他靠着木玄凝煞好不容易突破到筑基后期。但是从这以后,他就好似碰到了灵障。 他过了那么多年,如今才小小进了一步,突破到筑基八层。照这样子下去,或许再过上二三十年,达到筑基九层,然后赶在寿元耗尽前,勉强将法力重新凝练一遍,无奈之下就匆匆渡劫。 大部分的筑基后期修士都是如此,奋力一搏,成了便是金丹真人,寿元绵延数百年,失败了自然就成了一堆灰烬。 当然修仙界中永远是失败的居多! “对了,亨运呢,怎么还没来?”张世平突然说道,他在出谷前传了两道玉简,一道是给张亨仁,另外一道给的是郑亨运。 “郑叔前些年已经回昱国望月郡的老家了,说是梦见了父母,要回去祭拜下。”张添雅有些担心地说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以金丹修士的神魂而言,等闲是不会轻易做梦的,因而张添雅有些担心郑亨运,觉得他心事郁郁。 “回去看一看也好。”张世平想起多年以前,在那山中小村见到还是个孩子的郑亨运,那时他还是跟个小野人一般,精瘦精瘦的,趴在树干上,看着野狼在树底下叫唤着。 ( 第五百七十六章 残魂厉鬼 “是啊,回来看一看也好。”正当张世平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时,突然之间从大殿外传了一声淡淡的声音,而后殿中的那袅袅青烟渐渐地凝成了一道人影。 “是谁?”原本默不作声的张添武顿时煞气凝于周身,他目露凶光地盯着来人,沉声说道。 另外两人也各自祭出了法器,只待着张世平这位家族老祖一声令下,便赫然出击! 张世平此刻却目光沉沉地盯着这道人影,然而却没有什么动作,反倒是出乎在场三人意料地说道:“把法器都收起来,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退下去吧!” 三位张家筑基修士面露意外,却仍毫不迟疑地遵循着自家老祖的命令,只是有些忌惮地看着殿中那道已经快要凝实的人影。这位应该也是一位金丹真人,而且恐怕是老祖的仇敌,不然行事绝对不敢如此嚣张。 数息之后,这道人影终于凝实了,来人的容颜也完全展露到众人面前。 “你”张亨仁看到这人面容,安耐不住心中的惊怒,张添武与张添雅也认出了来人,但是从眼中却可以看出他们的疑惑之色。 只见这人与张世平面容有七八分相似,且身上的衣裳服饰也穿戴着差不多,皆是一身的青袍。 “你看,连这小辈认出我了,你就不叫我一声老祖吗?”这人旁顾无人地走到张世平面前,大大方方地盘坐了下去,语气戏谑地说道。 “秦风,你来做什么?”张世平沉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杀意,神色冷漠地说道。 “怎么,老祖我回来族里面看一看不行吗?二十年不见,你这小子也到金丹后期了,不错不错,没让老祖失望!”秦风用着一种看待玩具般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张世平,摸着下巴说道。 不过张世平却没有回应秦风,而是看着在左右的张亨仁三人,有些催促地说道:“你们还在这里干嘛,下去!” “干嘛那么快就叫他们下去,是不想让这些小辈知道我吗?你们且在一边听着吧,毕竟他们与你一般,身上流的也是我的血!”秦风玩味地说道,他轻轻一挥手,张世平顿时感觉到肩头上好似有千钧重担一般,而张亨仁三位筑基修士那更是动弹不得。 而后秦风说道这里,稍微顿了顿,手中捻着数根胡须说道:“还有不要叫我秦风,老夫张施龙。” 他紧接着看着张亨仁,又侧过头看了张添雅与张添武,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如今族中的筑基都是你们这样的吗,连一个筑基圆满,有望结丹的都没有,真的是太不争气了!” 张世平运起法力,卸去了周身的灵气束缚。他身体略微地往前倾去,怒目盯着秦风,语气生硬地说道:“南无法殿已经开启了,你不去那里,来这边又是想玩什么把戏?” “这里是张家,我是张家的老祖宗,回来有什么不对吗?不过既然来了,老夫也不好空着手,这个小玩意便送给你吧!”秦风翻手取出了一个闪烁着朦朦紫光的圆珠,在珠中游曳着一道黑影,隐隐透着一股凶煞之气,使得大殿中蓦然生出了几分冷意。 他掂了掂手中的紫珠,随手朝前抛去。 张世平接过紫珠,待看清了珠中那黑影,赫然是他那徒儿残魂所化的鬼物。 他眼中顿时血丝满布,鬓边上的血管筋脉更是根根乍起。不过很快他闭上了双眼,数息之后再度睁了开来,此刻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丝毫的悲喜怒恨等种种情感,整个人变得如那千年幽深古井,不见一丝的涟漪。 “原来如此,昔日你也是这样子对许师叔的吗?”张世平翻手收起了这枚紫珠,语气平缓地说道。 在正阳宗之时,门中有长燊老祖一位元婴真君,还有包括常有年、许攸旦等人在内七位金丹真人。只不过宗门中那些金丹真人座下都有一些筑基弟子效命,但唯独许攸旦一人独居湖心山中,麾下也没有几人。 本来当时张世平以为许师叔是不喜欢门中杂事,自得清净才是如此的。昔日万剑门来袭之时,许师叔更是借着些借口将他调走,又托玉洁真人让他在胡家村中安心修行了好些年。 只是昔日一别,待他结丹以后,还未有任何的报答,却是从玉洁真人口中突闻了噩耗。 修仙界中流传着魂魄残缺之人,不入黄泉,永无轮回的说法,但是世上黄泉也不过是个传言而已,因而投胎转世之说,自然也无人能确言肯定。 可许攸旦却笃信,不惜此身,这才以自身魂魄为引,施展度人经,补全了已经化为鬼物的未婚妻残魂,使得有了一丝投胎转世的机会。 他的未婚妻便是当那玉洁真人的亲姐! 数百年前玉家也是正阳宗中实力不弱的筑基家族,玉家所在的灵山离正阳宗不远,但是当时这家族却被人以大阵封山,以山中数百名玉家族人,炼出了一头将近金丹期的鬼物,而此事正阳宗查探了以后却是没有查到到底是谁下的手,最后更是不了了之。 而也就是从那时候,刚结丹不久的许攸旦,自此也无心修行了,境界蹉跎数百年依旧是金丹初期! 张世平知道此事以后,其实心中有诸多的疑问。 其一便是修仙界中的堪比金丹修士的鬼王,并不常见,若是能用法阵,以十来位筑基期修士以及数百名炼气期修士的血肉魂魄,就能养出一头快要渡劫的鬼王,那么南州怕是鬼物横行了!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张世平有些奇怪,这种大阵封山的动静,宗门中王老祖竟然会没有注意到? 不过见到了这枚紫珠,他在压下了心中怨怒之后,突然所有的事情都有种恍然之感。 若这些事情都是秦风动的手,那就不难解释了,当时此人在白芒山的时候,修为应该是在元婴中期左右,不然王老祖也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秦风闻言却是一笑,他手中多了三枚方圆内方的古朴铜钱,随意地一抛,铜钱便叮叮地落到了青砖上,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把抄起,又如此反复了五次。 “唉,果然还是一样。你看看这离上艮下,宿鸟焚巢,一切谋望皆徒劳,此乃下下大凶之卦象!” 第五百七十七章 半卷度人经 张世平看了秦风一眼,皱眉说了一声。张世平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恨或是杀意,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有何意图,但他知道对面这个人彻头彻尾是个疯子而已,什么师徒关系,什么血脉之情,这些维系着人世间的情感伦理,都不过是对方借予取乐纵情的玩意。 他很是平静地说道:“我徒儿余下的魂魄呢,还是说你要我做什么事情,才肯将其归还?” 张世平能眼都不眨地将其他修士斩杀,碾碎他们的魂魄,哪管这些人能不能轮回?但是他不忍心也不敢去赌这轮回转世之说,毕竟是一世的师徒情分,若能补全徒儿的魂魄,自是最好的,至于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他有的都能给! 数十年前,张世平从那位萧尊者口中了解到些许有关化神的辛秘,所谓的悟虚之法,他明白或许恰恰正合适这种人,不疯魔不成活,执念于道。 “这人有三魂七魄,一旦死去,七魄便散在茫茫天地之间,残存的不过是胎光、爽灵、幽精三魂。老夫试着将这女娃的三魂离分,足足花了十年时间,不过可惜最后关头我手抖了一下,功亏一篑,爽灵这道觉魂散了。世平,你知道吗,这世上所流传的那些炼魂养鬼手段,实在是太过粗糙了。”秦风说道后面,甚至毫不顾忌姿态,往后半卧在地,肆意地狂笑了起来。 张家大殿中两位血脉相承,相容也七八分相似的青衣修士,一个是面无表情,一个是跅幪不羁。 至于张亨仁等人身受灵气束缚,仍动弹不得,只是再听到了一些自己所不知的辛秘以后,眼中满是惊诧之色! 见张世平不动声色,神情没有半点变化,他突然笑意一收,手掌在地上一拍,上半身顿时挺立了起来,而后他蝴蝶穿花般地转弄着手中的铜钱,笑声说道: “好好,老祖我开始喜欢你了,记住了,就是要这样子!这才不愧是我秦风的后人,比许攸旦那小子强多了。当时老夫把这魂珠摆在他面前的时候,那家伙选择的却是逃避,事后更是抹掉了自己记忆。一个自欺自人的懦夫,实在是不配当老夫的弟子!不过看在几十年的师徒情分上,老夫还是去了西漠一趟,夺来了半卷度人经,那小子还真的以为是什么奇门妙法,真就照着上面的法门去做了,真当是可笑,实在荒诞!” 秦风说到荒诞两字的时候,眼中却透着一股怒其不争的愤愤之意,他衣袖一挥,白光一闪,面前多了个灰黄的卷轴,从右至左缓缓地摊开来,只见开头有度人破厄四字。 “这有什么好荒诞的,你这种弑师杀父之人永远是不懂许师叔,也不会懂我的,纵然你有朝一日成了化神,甚至成仙了,也不会明白的这种情感的,真是可悲。你真以为秦相山批言你一辈子无望元婴,是诅咒你的?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或许算到些什么,这才不想你成为元婴而已。如今的你,不过是为了执念而活,哪个才是你,可笑吗?”张世平伸手将这卷经收好,拿在手中,看着秦风淡淡地说道。 “怎么,修行了琉璃身不说,还学了西漠那些秃驴的口舌之利?何为执念,何为修行,等你到了我这境界时再来与我论辩吧。你非玄远宗嫡传,与它那传承功法太玄真解注定是无缘了,不过你若能结婴,应该能习得前面一两层,从而明心正性,摆脱这琉璃身的影响,免被度化了去,从此再无自我。”秦风嘴角一挑,嘲讽地说道。 燕雨楼一眼就看出张世平所修行的炼体功法有西漠那边的痕迹,秦风这位修为高过一筹的元婴后期修士,自然也看的出。再加上他这些来年,特意了解过张世平,知晓了他曾修行过五彩琉璃身这门功法。 这门功法的出于西漠白马寺,元婴期之前的法门不过是为了给修士打下基础而已,后面的八大明王法相才是真正的不传之秘。那些老秃驴曾邀请过他作为珈蓝护法 “可你若是用了度人经,魂魄残缺,接下来的元婴劫雷可渡不过去。欲度人还是渡己,你要考虑清楚了?”见张世平将这半卷度人经拿在手中,秦风脸色顿变,一下子变冷若冰霜,竟使得这张家大殿里飘起了朵朵雪花。 “我要如何做,还不需你一个外人操心。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多说了,你这样的人不去南无法殿,今日反倒是来这,应该不是只为了来看一看而已吧?宿鸟焚巢,火山旅卦,你怕了?”张世平眼皮都不抬一下,将度人经收入储物法宝以后,他轻轻拈了一朵莹白雪花。 “是,我怕了。旅者匆匆,易得小人算计。南无法殿开启,十有八九是尊者手段,我寿数还有,才不着急过去。作为老祖,我也教教你,遇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先等一等为好。此行那些老家伙先去探探路,我再过去,正好解去了这支下下卦。”秦风很是爽快地开口承认,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丢脸的。 他紧接着说道:“这度人经所谓的度人破厄,即便是一门完整的秘法也做不到破厄这一点,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以自身魂魄补全他人残魂,替人渡劫的法术。不过修仙界中补全魂魄的方法,其实也不止只有度人经而已,诸如传说中三大奇木之一的养魂木,它可不是混魂乌木所能相比的。” “养魂木,修仙界中自古传说中的三大神木之一,可以佩戴身上滋养魂魄元神,慢慢让神识壮大的奇木,更可寄居魂魄,保证神智不散地功用。”张世平皱眉想起自己曾经在典籍上所看到的介绍。 “南无法殿骸骨岭深处长有一棵养魂木。”秦风见张世平的神情,懒散地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你们几个小家伙,带老祖去祠堂走一趟吧?”秦风散去了张亨仁三人身上的束缚,转身说道。 张亨仁三人却没有立马回应,而是看着张世平。 “你姓秦,张家祠堂外人可不便进去!”张世平看着秦风的背影,开口说道。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一场欢离宴(感谢‘星稀月朗’盟主大大) “那你们这些小家伙改为秦姓吧。”秦风脚步一顿,背对着众人冷声说道。 张世平神色凛然,过了数息之后,他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张家先祖始终是张施龙,他不姓秦。” 一时之间,张家三位筑基修士额头上顿时冒出了点点的冷汗,屏着气不敢出半点声。 秦风却突然仰首,哈哈大笑了起来,声如雷霆,传荡在整座冲灵山中,惊起了不知多少的飞鸟,笑声停下以后,他才冷声说道:“如今的小寰界早已经不是上古时期了,家族有金丹便够用了,你还真的想着结婴的话,就不要紧紧攥着不放手。” 而后他微侧过头,看样子是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不知想起了何事,人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张世平方才松了一口气。 “老祖,那位真的是?”张亨仁低声问道,在一旁的张添雅与张添武两人也是目露异色。 “福祸无门,唯人自召,你们都记住了,我们姓张。”张世平扫视了三人,神色郑重地说道。 他不想让家族与秦风扯上什么干系,不是因为他自私自利,舍不得这个家族老祖的称谓,而是秦风这人行事太过乖戾了,修为又如此高深,便可看出与他交恶的修士一定不少,张家若是与这种人牵扯上了,动辄那可都是灭门之祸。 宗门、家族家大业大,顾虑太多了,所以讲的是一个以和为贵,最起码表面工夫要做好。可是散修不一样,秦风独来独往,行事张狂,与他交恶还活的好好的修士,少说也是元婴修士。张家这艘小舟,还经不起那么大的风浪。 其实秦风要是和燕家老祖一般的人,多一位元婴老祖庇护,那张世平是并不介意自己姓什么的。可是他明白秦风这等舍情舍心之人,不过是将这世间的一切当成了一场消遣生命的游戏。当对方把这场游戏玩腻了以后,剩下的多半是一地的残骸。 “你们下去吧,这件事情不要和其他人说起。至于秦风,管不了就不要管了,随他去吧。”张世平心神有些疲累地说道。 张家祠堂中。 天井处的青铜香炉中立着三根手臂粗的香,烟气袅袅,直冲青天而去。秦风缓步走过,踏过了门槛,走进室中,他抬头看着眼前一阶又一阶的神位牌匾。 一开始摆在最前面的那些名字,秦风看着有些陌生,也不去算这是他哪一代的后人。他抬头望上看去,见到那张挂在最上面的山水墨画时,脸上才多了些笑意。 秦风伸手一抓,那画卷便凌空飞起,晃悠悠地朝着他飞了过来。 只是在隔着丈许远的时候,那画卷却突然止住,停在半空中烈烈作响,紧接着白光大方,好似一轮骄阳。 那山水墨画更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原本在白猿山顶上盘坐的那道人影,也站了起来,他舒展了下身躯,然后朝着秦风点了下头,一步跨出,化为流光没入了秦风体内。 光影重合,他周身隐隐约约萦绕着一股香火气息,双眼紧闭的秦风,他整个人似乎有所感悟一般。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面容却多了条细细的裂缝,而后咔咔咔的声响密杂地响了起来。一时间,秦风就好似泥雕木塑般,身上多了无数的网纹,好似一碰就要碎掉的模样,而且不止是外在的身躯容貌,就连他的法力神魂,也似乎是一下子经过了千年的风霜,随时要枯寂了一般。 直至十余息过后,白光渐渐地消散了。 可此时秦风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之前的模样。 他眼中有些失望,便随手一拂,那画卷便飞回,重新挂在了祠堂最上面。 秦风并没有转身离去,他目光落在了那几个自己极为熟悉的灵牌上,又静静地看了许久,到了最后闭上了双眼。 灵牌上的那几个,秦风看着他们呱呱落地,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儿慢慢地长大,又慢慢地衰老,然后死去。他们的天资终究是太差了,一辈子到死也不过是筑基修士。如今数百年过去了,他们连骨头都已腐朽不堪了,但他还在,寿元依旧充沛。 残阳红霞漫天,山中树影沉昏。 祠堂中高挂的灯笼正在风中轻摇,那一对白蜡烛还在熊熊地燃烧着,灯火摇曳。 秦风盘膝而坐,闭目静思,久久不言。 一转眼,晨曦将近。 踏踏踏门外走进来一人。 “这化魂的滋味不好受吧,一个死人而已,何必如此?”秦风幽幽说道。 “我说了你不会懂的。”张世平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道。他身上的气息有些起伏不定,双眼光神采灵光有些暗淡,神魂受到了重创一般。 “你还太年轻了,我等修士一踏足这条长生路途,要学会不断地舍弃,放下才能走得更远!”此刻秦风却没有早上那般乖离张狂,倒像是一个敦敦长者在劝导后辈一样。 张世平察觉到秦风此刻气息似乎有些异常,他扫视了祠堂一圈,很快目光就落到了那张山水墨画上,里面只见白猿山,但山上却少了一人。 “你现在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看来都是因为你留下的这张画的缘故吧?”张世平缓步走到秦风身边,半眯着眼说道。 “呵呵,既然回来了,就顺手了。世上的东西都是这样子,想要放得下,要先拿得起。我离去时所留下的这道墨影,将张家六百年的兴盛衰败,尽皆看在眼中,你确实是张家这数百年来最为出众的一人,但是还少了几分果断决绝。你们这些小家伙的事情,细细地思量,也别有一番滋味。只是这些终究是外物,旁观所见还不足使我触动心神,让我在悟虚化神路上再进一步。人世本就是一场欢离宴,你今后会明白的。这次南无法殿,你好生准备一番,八个月后动身,为老夫取来长在骸骨岭深处的白骨生源草吧,不然老夫也只能将你们这些血脉后辈修士尽皆炼化了。”秦风似笑非笑,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山水墨画中几百年的香火气息,终究影响到了他,不然以他的性情,哪会和张世平说那么多? 第五百七十九章 遗族之法 “白骨生源草若以你的手段都抢夺不到,那我区区一个金丹修士又哪有半点机会?”张世平沉着张脸说道。 他在心中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安排好自己以及其他族人的后路了,特别是张添雅、张添武这两个筑基后期的族人。 不过最麻烦的是眼前这人虽然姓秦,但是说到底他终究是张家先祖,他只需以自身血脉为引,就能搜寻到包括自己在内的众多张家族人。 至于世俗之中的张家族人,张世平并不担心。张家两百余年前分布在世俗各国百余座城池之中的族人,支脉足有百余之多,在册族人更有八十余万之众。如今两百年时间过去了,张家如今在册的世俗族人,已近乎两百万。 而那些嫁出去的张家女所诞下的子女,虽也有几分张家血脉,但是这些人并不算是张家人。其实如今的张家筑基长老张添武就是这般情形。 他本是属于张家极为偏远的一脉,但这一脉的张家在当地并不是什么破落户,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乡绅。 在说书人口中,一讲起什么乡绅豪族,分化极其之大,好的那是年年修桥补路,日日惜孤念寡,而坏的那是欺负乡里,横行霸道得很,好似个土皇帝。 张添武所出身的那一脉,那么多年来并没有创下多大的基业,但是自有其处事为人之道,不昌盛也不至于衰败。 这一脉去做那些欺负乡里,横行霸道的事情,毕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但修桥补路的事情,他们那么多年来也只做上一两次而已,更多的是每年偶尔资助一两个年轻后俊的学子,这种惠而不费的善事,因而家族名声素来不好也不坏。 世上的人都是这样子,有些人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助他人,但其实不知道那个被帮助的人,心中有时候恨不得帮他的那个人早点去死,而且在一边旁观的人,一旦看到那人没有再去做好事了,就是敲锣打鼓地叫喊起来,好像这人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可但这些人当遇见了一个杀人盈野的十恶之人,心生恻隐放下了屠刀,他们竟能够唾沫自干,把这事情说的天花乱坠,好似这恶人是那万家生佛一般。 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可笑,黑的反面不是白,白的反面也不是黑,它有可能是灰色的,或是任何一种被人需要的颜色。 就好似在那旱涝的荒灾年头里,张府粮仓之中的粮食虽堆得都冒尖了,外头的人饿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他们也没有大发善心地去施粥赈灾,而是冷着眼,不慌不忙第等着官府找上门来。 一开始他们面露为难之色地推辞了几下,直到看见这位父母官面露怒色,然后张家这边才面露为难之色地答应了下来。 而后他们在这荒年中,一边用着比市面略低些的价格卖粮,一边用着杂粮煮粥赈灾。这般行事自然落不得什么好名声,但也没有那种让人切齿的恶名,因为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乡绅就应该是这样的。 灾荒过后就有说书人开始去讲父母官如何智斗乡绅,为民谋福利,所谓的好事开始这般地口口相传下去。 在这事情中,百姓饿死的不多,乡绅得了实惠,而那父母官博得了好名声,各方满意,大家欢喜!至于那些不幸饿死的人,那就只能说一声不幸了,规则滞后所带来的牺牲罢了。 因为这世上的事情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底线与规则,诸如名与器,归属与朝廷,没有那种心思的家族不论如何是不能沾染的。要是没有朝廷官府出面,乡绅冒然施粥赈灾,那事后得来的或许不是褒奖,毕竟一句邀买人心,意欲何为这等莫须有的说辞,就能让一个家族遭受灭顶之灾! 好事不一定有好报,唯独保全了自身,不行恶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家就靠着这种处事之法,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不过或是因为如此,行事太过于中庸,后人也渐渐平庸了,他们连着好几代人都没有测出灵根,眼看着郡城中的本家,都有些不待见他们了。 但是就是在这时,一位外嫁出去的张家女,她丈夫赶考得中,为了迎娶青眼于他的高官女子,这人就以七出中不顺父母,将其休了回来。 当时张添武是没有跟着回来的,但是十来岁的他也明了些事理,便趁着祖父母不注意,偷偷跑了回来看亲娘,这才有幸去了郡城里参与了张家那测灵大典。当他被测出灵根以后,张家便毫不犹疑地将其收回了本家,复为张姓,记入族谱之中。至于那男方家族过来闹事,想要抢回张添武这个男丁,直接被张家乱棍打了出去。 这种侥幸得中的士子,还天真的以为能撼动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不成?本来那郡城张家想出手,使得那负心汉丢官革名,为张添武母子两人平复心中的那一口怨气。不过到最后,张添武的娘亲心生恻隐,顾及着两人之间十余年的夫妻情分,说了一句两不相欠的话,就跟着儿子来到了冲灵山,了结了彼此情缘。 当张世平说完以后,秦风冷眼看着张世平,有些不在意地说道: “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无妨,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把你那点小心思都收起来吧,我若全力施展血脉源法,你们这两千来个修为在身的小辈,是绝对逃不掉的。或许你到时可以远遁西漠,去那白马寺当个珈蓝护法。世上我不敢去的地方不多,那里就是其一。” “遗族之法,炼魂夺魄。”张世平沉默了一会儿后,才从牙缝里问了一句。 秦风倒是有些惊讶地看了张世平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疯子!” 过了一小会儿以后,天地间的那一轮旭日,跃出了海面,照的层云红染之时。秦风身上所萦绕的香火气息,终于全然消尽了。 ps:多谢“鱼之灯”,“星稀月朗”两位盟主大佬!!本人手残,只能尽量多写一些,不好意思!! 第五百八十章 旧事 “刚才可是杀我的最好机会,你错过了。”秦风轻声说道,但是他却不是看着张世平,而是转身过去,看着两人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 顺着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在那稀薄的晨光之中,一道血影从半空中盘旋而下,落在了祠堂的天井之中,与秦风、张世平两人相隔不过数丈远。 血光敛去,现出一位高鼻细眼,神情阴鸷的灰衣老者,他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翻手取出了一画,手握着画轴,并没有将其展开,在他周身就已阴气森森,好似有无数血影不断地穿行浮现,四周飒然。 “原来秦道友和本宗张长老还有如此的渊源,当真是想不到啊!”济丰阴沉沉地说道。 “济丰你也别装着糊涂了,我与张家的关系你会不知道?当日你胜我一筹,打得我受伤流血,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动用过血脉秘法?不过那你也是依仗着明玉玄光镜这灵宝之威而已,不然你我也就半斤八两。还有你以为若不是老夫故意以笑声显露痕迹,仅凭着布在这滨海城中的法阵就能发现得了我不成?叫你过来是为了问一问你,南无法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五宗在暗地里搞的鬼?”秦风有些不耐地说道。 “南无法殿曾经可是一处界域,大乘诸佛道场,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提前开启。不过我刚才好像听到了道友想效仿遗族旧事,难道你不怕红月尊者震怒吗?到那时候,道友莫以为红月尊者会大发慈悲地放过你。南州之中有望化神的元婴后期修士虽然也就那几个,但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济丰颔首说道。 “红月尊者以前那可是都被叫做血月尊者,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不过如今他寿元将近,又不知去向,老夫想要做什么事情,无非也就再等上两三百年,熬死他就行了,我等得起!再说了你们玄远宗、碧霄宫、水月渊、玄冥宫还有那缥缈谷五宗不也是在等这个吗,数千年来有个红月楼压在你们头上也不舒服啊。再说了缥缈谷还因为两千年前的那件事情,封山至今,你们四宗也担心落得这般下场吧?”秦风毫不在意地说道。 “缥缈谷诸位道友是罪有应得,封山闭门已是尊者慈悲了,不过此事主犯已亡故,余下诸位道友更是镇守蛮域边疆两千年,更替两代人了,什么罪责也都应该赎清了,就不要再提了。你故意引我来这里,应该不是要和我说这些陈年旧事吧?”济丰冷哼了一声。 “一句陈年旧事,就飘飘地带过十万筑基修士的姓命,也不知道他们的骸骨亡魂是否还在缥缈灵境中哀嚎,只能说真不愧是名门正派!红月尊者还是太仁慈了!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吧,两千年前缥缈谷的那几位老家伙寿元枯竭,不甘等死,又想成就化神,于是就借以宗门庆典之际,邀请了各方”秦风面露嘲讽之色,他转头看着张世平,咧着白牙说道。 “够了,缥缈谷诸位道友已经就此事付出了应有代价,就连尊者也下定论了,旧事又何必重提,况且此事你又不是亲身经历,只是道听途说的而已,个中原委你也不清楚。”济丰面无表情地厉声喝道。 “呵,你听到了吧,这就是五宗同气连枝,这就是大家风范。这本领你要好好学一学,家族与宗门不一样的地方可不止是这一个。他们五宗能一直传承十余万年,这可不一般,其中有的是大智慧!”秦风笑说了一声。 当时若不是玄远宗、碧霄宫、水月渊、玄冥宫四派请出了传承灵宝,全力相助缥缈谷。南州历经遗族之祸,刚恢复生机也才几百年时间,这眼看着大战又有复起的趋势,最后红月尊者只诛杀了首恶,流放缥缈谷中绝大部分的元婴、金丹前去蛮域边疆镇守,无召不得后退半步。 至于红月尊者为何会让步,传言与那时候碧霄宫出身的溪凤刚成尊者有关,她虽没有为四派出面,但也没有如玄山一般站在红月这边。红月尊者也不得不看在溪凤的面子上,重罚了缥缈谷一番而已。 只不过这些事情再两千年后,除了一些传承下来的家族还有记载之外,大部分修士都已不知此事了! “这些年丧命于你手中的修士也不少。走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世平,缥缈谷的事情不要外传。我们玄远宗与其他四派曾在上古时期,就已定下了誓约,这才能一路相互扶持至今,度过数次的灭门之祸。如今你也金丹后期了,若有朝一日成就元婴,自然会知道很多辛秘!”济丰看着秦风,而后又提醒了一下张世平,缓缓说道。 “也别说这些空话了,我看渡羽、天凤才是今后你们所选定执掌玄远宗之人,半途加入的外人你们哪能真心接纳?走吧,南无法殿既然已经开启了,那我就给你介绍几位老友,共进同退,免得横遭祸患!”秦风朝前走了几步,而后青光一卷,只留下一道余音。 济丰翻手收回本命法宝血魂图,化为一道血影紧随着秦风而去。 张世平站在原地许多,而后转身过去,只见在祠堂之中的供桌上,多了一个青玉云纹戒,戒身上古色斑斑,且刻画着一些神秘的符箓银纹,隐隐散发着清辉幽光。 他拿在手中,神识探入其中,过了数息后,他叹了一声,将这枚戒指戴在手上。 寥寥天际之中,一青一红两道流光前后飞逝着。 “秦道友,老夫看你这次来我滨海城,倒像是顺道来找老夫的而已吧。”济丰传音说道。 “千年一遇的大好机会近在眼前,我可没有把握能撑到下一次,当然要准备妥当了。”秦风凝声传音说道,他如今也近乎一千五百岁,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再渡过千年。元婴修士寿元也就是两三千年左右,两千五百岁寿终正寝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七个月后,隔三差五地就有修士从南明岛出发,急速地朝着沧古洋方向飞去,看众人遁光速度还有隐隐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竟无一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第五百八十一章 重获年轻 在离南明城不过三千余里的一处海域,这大半年来不时地有各色遁光飞至,或是黑云漫卷,妖雾腾腾而来。 四方灵气旋卷,持续了数月之久,终于凝成了一道近乎百丈宽的石阶,形状呈拱弧,好似一截断桥。 但纵然如断桥,它一头没入万丈深海,另一头直延高天之中,耸汉凌空,竟有千余里长,最后消失在一片朦朦胧胧的幻光之中。 而在那幻光中倒影闪动着山川河流,上有琪花、瑶草、古柏、苍松,又有青狮仰首咆哮、白象长鼻高卷,丹凤仪翔万感灵,那灵宫宝阙,琳馆珠庭更是一重又一重,有金光神人行于此间,仙土盛景也不过如此。 自从南无法殿现世以来,隔三差五地就有修士急速飞遁而来,这些修士不止是来自人族,妖族海族的修士也不少。他们有的沿着石桥上空飞驰,而后毫不迟疑地一头扎入那幻光之中,而有的则沿着石桥一跃百余丈,也很快地消失不见。 某日,一道青虹从南明城方向疾驰而来,在距离石桥百余里的地方停了下来。遁光之中,张世平凝望着前方,眼中露出惊叹之感。 他并没有冒然进去,而是化身罗烟藏身与云雾之中,见到好几位人族金丹修士,还有几头大妖先后沿着石桥,一路往前,先后进入到那幻光内。 突然之间,张世平猛地一扭头,只见从他侧方百里外的地方不知何时有一团赤云翻卷。 这团赤云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滚滚的妖气,在呼吸之间竟足足飞跃过百余丈,近乎一里之遥。 张世平面露惊诧之色,他不敢乱动,竭力地隐匿着自身的气息。如此之快的遁光速度,已远超寻常的元婴真君。 不过片刻,它便已经来到了石桥边上,红云一散,一位身穿金红鳞甲,头戴红玉冠,肋生双翅的赤发青年,正骑着一头丈高的四不相。此人星目剑眉,器宇轩昂,他一手握着缰绳,刚想朝着位于半空中的幻光飞去,但却突然转头看去,略一停顿以后,脸上露出轻笑,又化为一道流光沿着石桥扶摇而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藏身于云雾之中的张世平,完全收敛了气息,不敢有丝毫地动弹,他远远地见这团红云化为流光,进入了那幻光门户中,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双方隔着百余里远,张世平自然是看不清这位妖君的身形面容,只能从他身上所散发的气息里,感知到这一位的大致修为,同时在心中嘀咕着,七个月前这南无法殿门户已开,时间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照理那些想要进去寻觅机缘的元婴修士,应该都已经进去了。这一位难不成是几经思量,踌躇至今才下定决心? “玄远宗的小子,本君若没记错的话,你叫做张世平吧。我说你小子是在等人,还是在观望着些什么?”突然之间,一道声音在张世平耳边响起。 他猛然一转,正好看到一双铜铃大的牛眼,带着些许的戏谑地看着自己,而在这头黄毛异兽的背上,跨坐着一位赤发青年。 张世平很快地从云雾中现出真身来,他从这位赤发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如渊般的厚重压力,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不过不知为何,这位赤发青年的面容他隐隐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又见面了,你这胆小鬼!”这头形似牛妖的异兽面露嘲讽地瓮声说道。 “是你!那您莫非是赤沙岛的那位前辈?”张世平听到这话以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它,然后恍然想到,对着这位赤发青年行礼问道。 “正是老夫。”赤发青年朗声笑道,此刻的他丝毫没有在赤沙岛古修洞府中的那种朽暮老态,反倒是充盈着一股生机勃勃的灵机。 “恭贺真君,万寿无疆,春秋不老!”张世平面露惊讶之色地说道。在离去时,他也知道这头老火鸦想从姜似这头四不相体中炼化某种延寿之物。 张世平本以为这不过是这头老火鸦的苟延残喘,而姜似这头四不相遗族也一定十死无生的,但是近日所见,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这头老火鸦如今哪有半点的老态,若有人说它还能再活上数百年、上千年,那张世平也不会有半点的怀疑。 赤发青年听到张世平的恭维祝寿之语,心情明显更好了,他大笑了几声,这才问道:“看你这样子,也想要进去吗?” 张世平点了点头,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要小心了,里面那些黑雾弥漫的地方切忌不可硬闯,一旦沾染,那就麻烦了。姜似,老夫曾答应过去,你将吞服下去的血珠炼出,便放你一命。今日南无法殿已开启,老夫也不会食言而肥,这就放你自由!”毕禹看样子心情极好,竟有些出人意料地说道。 他翻身下来,双翅一展,周身风火相生,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只不过他离去之时,瞥了一眼张世平手指上所戴的青玉云纹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自言了一声:“这家伙也来了,这旧账该算一算!” 毕禹走后,留下了张世平与姜似一人一妖,相顾无言。只不过张世平以神识气机若有若无地锁定住了姜似,一旦它有任何异动,就有大为出手的那种感觉。 过了一小会儿以后,张世平确认了毕禹应该已经进去了以后,他这才上下打量起了姜似,好似在看一件珍宝一般,盯着它头皮发麻,浑身黄毛炸起。 “我说你小子想要干什么?大爷可是有主的坐骑,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可别昏了头,不然等老爷回来,你吃不了兜着走!”姜似毫不知耻地甩着辔头,那条手指粗细的缰绳在张世平面前飘来摆去。 “前辈刚说放你自由了。”张世平目光幽幽地看着它说道,似乎连哪一块肉,哪一根骨头都已经想好了各自的用处。 姜似咽了咽口水,那长长的马脸上扬起了讨好的媚笑,它勉强地说道:“四不相没有什么用处的,要是张兄给小可一些时间,我去打几头其他的妖物,作为赎身之物如何?小可可以发誓,一定会做到的!” ps: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小白由衷感谢各位!另外推荐一下冰震万里,一位书友群里的朋友写的,现在字数不多,喜欢的可以先收藏一下,谢谢。 第五百八十二章 十年怎算晚 “张某相信以姜道友的实力,杀几头大妖应该不是问题,只是这时间少则五年、十年,多则百年时间也说不一定,可惜张某这边就等不了那么久了,再说这天下茫茫,此次要是放你走了,我又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再找得到你?不过张某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我现在心中倒是有一个问题,要是道友能够为我解惑的话,那此次张某可以保证不对道友动手了!不然这天下茫茫,此次要是放你走了,我又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再找得到你?”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 “鬼才和你相交多年!”姜似心中暗道了一声。 不过在面上,它却装着一副劫后余生般的欣喜表情,怀揣着感激地语气说道:“多谢张兄高义,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就是了,姜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突然间姜似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张兄不会是想问老爷的事情吧?” “既然你明白了,那也省得我多费唇舌了。毕禹妖君竟然能重获年轻,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因为道友当时所吞服下去的血珠,当真如此玄妙?”张世平衣袖一挥,在他与姜似之外布下了一道用以警戒的法力灵罩,这才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它说道。 “张兄,这个,我能说我也不知道吗?这些年来,我除了将当时从明心别院宫殿中吞服下去的血珠,一点点地炼化出来之外,就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了,那延寿液你也看过了不是?数月前,老爷闭关出来以后就是这模样了,我哪能知道这位真君是又服下了什么灵物,或者是施展了什么返老还童的秘术。”姜似面露难色地说道。 它明白的很,眼前的这个人族修士和自己一样,难以用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还不如实话实说,反正其中详情它也不知道! 至于这位玄远宗的金丹修士要是不信,那它也没辙。但要说到翻脸,那这人虽然是金丹后期修士,可它也不是好对付的。双方手底下见真章,打过一场就是了,能逃掉自然是最好,最不济它拼命也要磕掉对方几颗牙。 斗法是最干脆的手段方法,但是也是最无奈的一种,到了这地步,意味着双方彻彻底底地交恶。若能让对方身形俱灭,再无后患之忧,那自然是最好的。 “没错,我确实见过你所炼化出来的延寿液,所蕴含的生机确实磅礴,远超寻常的灵物。不过仅靠着这些生机蕴养,是绝不可能使得一位寿元将近的妖君重获年轻的?我想要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张某就只能亲自动手,夺魄搜魂了!” 张世平想起在赤沙岛小汤谷这座古修洞府时,见过那头老火鸦曾喝过一碗由姜似体内炼化出来的血色灵液,滋养生机的效果显著,但若说能使修士一下子重获年轻,他可不相信。只不过今日这一见面,张世平明显感觉得出这头老火鸦年轻的不是区区在容貌上的变化,那是一种由内而外彻底地改变,感觉好像是在境界上所有突破,成了化神修士一般。 他如今虽然年轻,但面对这种有关寿元的异事,试问又有哪一位修士不心动,不去追根究底? “张兄,这其中的缘由姜某实在是不知道。你想想,我若是知道的话,毕禹妖君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放我走吧?可别说什么它之前发过什么誓言,你也知道这些誓言对于我们金丹修士还有几分约束力,但约束不了元婴修士,这些老家伙多的是手段破解掉。不过说起那血珠,我倒是认为昔日与道友一起来的明心宗那两位修士,或许会比我知道的更多,毕竟那处秘境可是叫做明心别院,这两者要是没有什么关系,我可一点都不信。至于明心别院的信物与入境的方法,姜某可以告诉你,就当你我交个朋友,如何?不然在这里可不只有你我两位金丹修士,成了别人口中的鱼蚌可不好。”姜似态度也稍微强硬了一些,它盯着张世平开口说道。 说完以后它前脚在空中轻轻一踏,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了一块巴掌大的令牌,似铁非铁,似石非石,上面青红灵光流转,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 紧接着姜似神念意动,这枚令牌便缓缓飘至张世平面前。 张世平并没有直接入手,而是习惯性低先用神识查探了一遍,这才以用着一只以法力化成的手掌,将其拿起,端详了一小会儿之后,神色不变地把这枚信物收入了储物法宝内,然后他才轻笑着说道:“这信物张某就收下了,你我之前在明心别院秘境中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这次千年一遇的南无法殿已经开启了,姜道友要和张某一起吗,我们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金丹修士报仇,即便过个七八十年那也不算晚。 昔日他们几个在明心别院,被姜似还有顾泉两人设伏,闵材全甚至都毁了肉身,无奈夺舍转生。张世平若非还算机警,只怕当时也步了他的后尘。 这个仇他并没有忘,只是以前没机会而已! 张世平从来都不是那种能以德报怨的人,他所奉行的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在这世道,修为越高之人,能恪守着自身不去迫害他人,已是一种德行了。 狂吠着他人无功无德的人,一旦有了机会,坐上了高位,十有会成为他以前所痛恨的人,乃至更甚,所以才有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从来读书人一说。 但是这并不是说,这些屠狗辈都要比读书人高德厚义,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机会。屠狗辈是因为一辈子都只能屠狗杀猪,而读书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身份、地位陡然变化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因而需慎独守心,不能放流自任。 “不了不了,我在小汤谷呆了三四十年,骨头都生锈了,现在只想到处走一走,就不和张道友一起了。”姜似摇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张某也就不勉强。下次若道友有空,来我滨海城青火谷,张某必扫榻以迎!”张世平缓声说道,他拱手和姜似到了个别,便朝着百里外的石桥飞去。 姜似看了张世平远去的背影,看了几眼,便转身朝着沧古洋方向飞去。 而张世平感知到姜似离去,转头看了它一眼,便将在袖中已经蓄势待发的青霜剑重新收入丹田内。 紧接着他遁光疾驰,一飞百里至那贯穿海天之间,足有千里遥长的石桥。 刚飞至边上,还未登临时,张世平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其沉重的压力,使得他不自觉地下沉了数十丈。 ps:刚才上看到有几位书友在帮忙推书,谢谢大家!! 第五百八十三章 凌云渡 这条石桥约有三百里左右斜入海底,另外七百余里则延伸至白云之间。 随着他往前又飞了十数里,凌空站在石桥中间大约四五百里的路段时,他肩头顿时仿佛多了千钧重担,又好似在那数百里外,一眼看不见底的碧蓝海面下,潜伏着深海巨兽正张开巨口,吞天食地般吸扯着张世平,使得他猛然飞退了数里。 不过张世平却早已知晓了一般,他没有露出半点慌乱的神色,一感受到这股力道,便提起法力,轻而易举地止住了身形。 他神色从容地望了望左右,而后离着石桥十余丈高,顺沿往上,又飞了数百里,直至感觉到自身法力耗损陡然剧增以后,才缓缓落在石桥上。 一落在石桥上,张世平就感觉到自身神魂好像收到了禁锢,以往能轻而易举地查探十数里,模糊感知近百里外的强横神识,此刻却完全催动不了,无法再离体分毫。 张世平隐约感到些许的不适,以往两三百年来,他依仗神识探查外界的次数,说起来并不比用眼睛看,有耳朵听的次数少。修仙界汇总这种情况很是正常,神识外放是修士区别于凡人感知外界的手段,修为越高的修士就越依赖它。张世平这时候就感觉自己好似瞎子,只能用肉眼去看察外物,无法将周身的情况尽皆了然于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这些不适,运转起了破邪法目,这才透过迷迷蒙蒙的雾气,依稀看到远处石桥栏杆上所雕刻的石狮、石象、石麒麟、石龟等各种石兽。 在他脚下的桥面,则刻有形态各异的龙、凤,竹、莲花、菩提等浮雕。 张世平用力地踩了几下,这以灵气凝化的石桥,坚如玄铁精钢,以一个金丹后期的炼体修士竟然只能在上面踩出一道寸深的脚印。 一抬起脚,这道脚印在瞬息间就已恢复如初,看不出半点的痕迹。 张世平扭头前后望了望,刚才那位毕禹大修士早已不见踪迹,四下无人,颇显冷清。 这南无法殿很是奇怪的一点,若修士想抄捷径,由空中直飞那幻光门户,那就如看镜中花,捞水中月一般,不论试多少次,终不入其中,徒劳无功一场。 “这千里石桥以我金丹后期的修为,勉强也只能飞到七八百里的路段而已,果然没有元婴期的修为,是无法直接沿石桥凌空飞进那道幻光门户之中的。”张世平心中思量着,独自跨步朝前走去,一步走出,下一刻他就出现在数丈之外。 金丹修士想要进入这处法殿内,必须经由石桥,一步步走完后面剩下的路 张世平一跃数丈,这速度自然是不能以金丹修士的飞遁相提并论,但也不算太慢。 不过这余下的两三百里,他足足走了两个时辰,这才穿过层层云雾,站在门户前。 张世平略过那道犹如明镜般的幻光,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彷如无物地穿了过去。 进入到法殿内,张世平所见到的景色,却与那幻光所显的种种没有一处是相似的。 哪有之前幻光所显现的种种,既不见琪花、瑶草、古柏、苍松,也无青狮仰首咆哮、白象长鼻高卷,丹凤仪翔,倒是远方的由浓转淡的墨山中,还能看到那些灵宫宝阙,琳馆珠庭的大致轮廓,只是此间没有金光神人穿行,没有灵机护持,早已是一副破败之景,何谈什么仙土盛景。 浮光影掠,俱如过眼云烟,张世平没有心思去探究,他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 在他面前不过里许远的地方,有一条不知有多长的河流,似乎从天边一直流至远方看不到尽头,茫崖无际。不过奇怪的是,这河流倒是不宽,只有十余里而已。 青黑的河水滚浪飞流,奔腾不息。 河面上盘旋着数不清的飞鸟夜孙,它们翼展丈许,黑首白羽无足,尾后有着两条长长的羽翎,浑身放出淡淡的荧光,偶尔发出几声清脆啼鸣,其姿态乍一看与仙鹤有着七八分相似,体态修长隽美。 不过在那青黑的水面下,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了。张世平远望着,只见这河水之中时不时有十数丈长的黑影游动着。 砰的一声,一条浑身土黄色的怪蛇破水冲出,张开那血盆巨口,一下子咬住了飞在十余丈高的夜孙鸟。那鸟还未来得及挣扎,怪蛇就已落入水中,水面上只涌出了一团又一团的血水,很快就被冲淡了。 张世平轻轻一迈步,不过数息就出现在了岸边,随他到来的还有一条又窄又滑的木坞凭空浮现在他面前,长约十余丈,在边上还停靠着条小木船。除此之外,木坞前还立着一座与他齐高的石碑,上面以经书梵古字写了凌云渡三字。 这三字笔画圆润,承转无缺,仿佛是天地生成,本该如此的模样! 他望了望天上飞的夜孙鸟,又看了下水面下的怪蛇,脸上不免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再沉吟了一小会儿后,张世平向左走了几步,又立马折转向右走了数丈,但不论如何走动,只要他一停下,下一刻石碑、木坞还有那艘小木船就又出现在他面前。随着这坞船所到之处,河中的怪蛇皆躲闪开去,不敢靠近百丈内。 张世平随手取出了一把寻常的飞剑法器,以法力祭起,操控着朝前飞去。然而这把飞剑刚飞到河面上,他所附在上面的法力就无声无息消解,径直地落下,连声噗通的落水声也没响起。 “果然和记载的一样,这条河如传说中的弱水一般,其上夜孙鸟可飞,其下地蟒龙可游,而修士若想安然渡过其间,须得乘行这舟唐小船!”张世平暗声叹道。 他从石碑旁走过,踏上木坞,来到小船边上。 果然和宗门所记载的一般,这是个中间无底的破船,却能飘浮在水面上,不见下沉。 随着张世平走了船头,在船尾处立马显化出一个蓑衣斗笠的船夫,此人低着头,身形虚幻看不清面容,他握着桨柄,摇动了起来。 PS:各位看书的大佬来支持一下正版吧,成绩真的差,不到两百人追读,唉!!实在不行只能考虑写其他风格的书了,起码不用这样子仔细地想情节。 第五百八十四章 残蜕 残阳半隐,红霞漫漫。 张世平一袭青衫立船头,眺望远山,只见烟光凝烟,暮山灰紫。 斗笠船夫则是依然低着头,摇动着船桨,于江心缓行。 木船所到之处,天上的夜孙鸟啼鸣着飞向高处,河中腾游的地蟒龙也摆尾远去,皆不敢靠近百丈内。 不过一炷香,船至江心中。 “说是法殿,却远比如今各派所掌控的秘境要广袤,宗门玄远秘境自古不知历经多少位渡劫、大乘修士修增,但即便如此,数个秘境也比不过此处。时至今日修仙界中所遗落的各处险地秘境,除却了一些是天生地成,其余的皆由上古大能修士所开辟。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通天伟力,实在是难以想象。”张世平背负着手,感叹了一声,眼中露出了一丝对上古大能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神通的向往之色。 从踏上修行路,张世平曾觉得元婴修士是如何的神通广大,但时至今日,以他金丹期的修为虽斗不过那些真君,可这些修士在他的心中已不再神秘。他们不是神也不是仙,寿元到了也和凡人一样死去。 说是长生,相比于凡人数十年上百年的短暂生命,元婴修士两三千年寿元确实可以说是长生。 但若与山水、与土石、与那日月星辰一比,则犹如朝菌蟪蛄,小年而已! “六尘不染能归一,万劫安然自在行。无底船儿难过海,今来古往渡群生。”船夫似乎听到了张世平的感叹,悠悠然地自顾唱道。 闻声后,他心中暗道:“来了,果然如记载的一样,进入南无法殿内的修士第一次渡过凌云河,会经历一次明神洗身,能够使修士灵障减弱几分,不再如此顽固。只是可惜这种机会也就一次而已,若是往返多次,那自己就在这里来回几趟,彻底除去桎梏修行的灵障。如此一来再修行个两三百年时间,到那时候,起码也有金丹圆满的修为了,再准备一番妥当之后,引动元婴劫雷,也不是没有机会渡过。” 由此管中窥豹,就能想象的到上古时期修仙界中到底是何种的盛景。修仙界灵机充裕不说,各宗各派传承无缺,更有的是手段使得座下弟子挣脱樊笼,脱除灵障,如此一来,也怪不得那些大乘宗门中,金丹元婴修士也不过堪堪当个外门弟子。 那船夫又轻声唱了一次,张世平赶紧秉弃了杂念,清净神魂灵思,细细地聆听着这声声道歌,自身神魂一时间轻盈了不少,法力流转也顺畅了许多。 在这道歌声中,他感受到似乎有东西从躯身中脱离而出,顿时有种飘飘然羽化登仙的幻觉。 不过突然之间,噗通一声。 张世平定睛俯看,船中那处破洞中多了一个背部朝天,溺水了无生息的青衫人,溜泱地顺流而下,慢慢地从船底飘了出来。这人还没漂流丈许远,便无声无息地翻转了过来,相貌竟然与他分毫不差。 虽然张世平早已提前从典籍上看过渡河时会有这残蜕异象,但是当看到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异样。 不过这残蜕却更像是船尾的那撑船人一样,身形虚幻,不似实物,更像是天地灵气凝成之物,倒映在河中。 在宗门典籍中记载过,有化神老祖持掌传承灵宝入这南无法殿,曾如他一般试过想要将河中的残蜕打捞起来,看看此物是虚还是实。 不过据这位尊者所言,第一次出手耳边有黄钟大吕响起,撼其心神,第二次则是会有万蚁噬心苦痛加身。至于第三次想要再出手时,他受到神魂警示,感受到了一种大恐怖,便不再用命去试探了。 可即便如此,张世平仍忍不住以法力凝成一只丈宽的巨手,想将那渐渐沉入河中的残蜕捞起,但是这巨手指尖刚碰触到河水时,法力就涣然溃散。 一道黄钟大吕的巨响在张世平耳边响起,直入神魂,使得他心神有些动晃。 他不自觉地闷哼一声,刚想再出手一次,但是额头上却立马有冷汗流下,因为河中那具残蜕此刻睁开了双眼,正空洞洞地看着他,张世平感觉到自己若再动手,下一刻他就会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因而张世平目光沉沉地看着河中尸身,再没有其他的异动。 自父母、亲朋,同门,还有族中晚辈这些人一个个地离去以后,如今他心中所剩下的也不过只是长生两字,其中一半是因为执念,一半是因为对于死亡的恐惧。 以前张世平还自觉着已经无惧死亡,或者对但是今日看到自身遗蜕,却仍升起了不适之感。 他若有所思地起来,怪不得都说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世人难以超脱! “六尘不染能归一,万劫安然自在行”船夫仍悠悠然地自唱着。 张世平收起了手,河中残蜕在船夫所吟唱的道歌声中,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面无表情地沉入江中。 十数息后,木船与残蜕两者间的距离看眼这快要相隔百丈。 纵使张世平运起了破邪法目,以他的眼力也就勉强透过这滚滚的江水,依稀看到还在缓缓下沉的残蜕。 这十数万年来,渡过此河的宗门前人还有其他修士不知凡几,也不见有什么不妥之处,反倒是褪去了残蜕以后,这些修士积累法力几乎都要比之前快上一些。 张世平这样子安慰了自己一声,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多看一眼。 不过他却不知道,这具残蜕即将沉底的时候,身上无端冒出了滚滚黑炎,硬生生地将那青黑河水一齐湮灭了去,连灰烬都不曾留下半分。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张世平踏上对面河岸,在他所站的地方,有数道浅不可见的脚印,应是之前先来这里的修士所留。 他看了看周遭景色,草木茂盛,前方有两棵合抱的树木,不知是何种品种,正拦腰折断,倒在杂草堆中。 张世平神识催动,没有发觉周围有他人隐匿,这才缓步朝前走去。 当一走出凌云河百丈外时,张世平眼前景色幻变,他发现自己从在站在一截伸出峭壁外的枯木上,在他脚底下雾霭沉沉,云雾缭绕,看不见底! ps:这张感觉越写越不满意,就这样吧! 第五百八十五章 盘空顶 他四下看了看,又用神识扫视了方圆二三十里,只在谷底发觉了几处晦晦暗暗的地方外,并没有察觉到其他的修士在附近。 张世平这才稍微放心一些,他心念一动,整个人飘然飞起,凌空千余丈,直至高过两侧峰顶,这才停了下来。只见在他目能所及的地方,不是犹如利刃的脊峰,就是幽深不见底的谷壑,一重又一重叠浪般地远去,他略微算了下,法殿的第一层已足有万里宽广! 他看了远处,在那里有一座极其高绝的山峰‘盘空顶’,鼎立与天地。 沿着此山往上,就可以进入法殿第二层,他此行的目的骸骨岭就在那里! 再确定了方向以后,张世平就驾驭遁光,化为一道青虹,疾驰而去。 玄远宗在上古之时,有明确记载地大乘修士一共出过五位,渡劫则有四十一位,但由经这些大能修士增扩维护下的玄远秘境,也不过方圆三千两百里左右。张世平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不禁有些惊诧,遥想着上古之时,这南无法殿到底是何等的盛景! 只是可惜到了如今,传承断绝,成了无主之物,已过了十余万年之久。 期间也不是没有修士将这处秘境占了,至于入口每个甲子才开启一次,在金丹修士八百年寿元,元婴修士两三千年寿元前,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一旦留在秘境中的修士,再下次开启时,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半点痕迹都没能留的下来!这种情况出现过几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修士敢留在秘境之中了。 实际上如今南州修仙界中,并不是没有修士占据秘境,然后生活在其中的例子。 金丹修士修行到某个境界以后,就算是天灵根修士也会遇到修行上的灵障,而不同的人则有了不同的选择。 张世平晋阶金丹后期,就已经很明显地察觉到了禁锢着自身修行的灵障,他选择的是‘争’。 可有极少数的修士,选择的是顺应天命,这些人或是布下阵法隐居在某个地方,数百年如一日。还有一些厌倦了斗争的金丹、元婴修士,也会聚在一块,也许机缘巧合寻得一处秘境,关上门户,不与外界相通,直至老死。 至于有些世俗凡人误入其中,但一出去以后,便再也找不到入口了,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这些修士所在的秘境,即便是外界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也不会有修士想要去招惹他们。张世平、王道修还有玄远宗几位相熟的金丹修士,相聚的时候,有时就会闲聊到这些。 他们羡这些顺应天命之人的洒脱,但却不曾想过去仿效半分。 路有千道,人有万般,各自有各自的活法,不相打扰,自得其乐! 其实此次要不是因为秦风所迫,张世平是不会进入这南无法殿的,但是再过上数十年,等搜集好足够的多的中品灵石,乃至上品灵石以后,他也会选择外出游历。 而且如果宗门或者家族没有急事唤他回来,那么此次游历或许一百年,或许两百年都说不一定。毕竟玄远宗那位名为公羊倩的元婴老祖,至今已在外游历了三四百年,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 这种情况对于元婴修士来说,也算是罕见了些!通常元婴修士外出游历,也就是几十年或者百余年时间,也就是像公羊倩这种没有家族牵挂的元婴修士,才能这般地潇洒快活。 浅水养不出蛟龙,南州修仙界其实也不大,金丹修士与其在这小小的地方争争抢抢的,还不如远赴深海,那里多得是还未有修士到过的灵山福地,所生长的奇花异草自然也是不少。 也许只需要寻到几处好地方,修士们所收集到的各种灵物,就能炼出好几副有助修行的灵丹妙,或是得到一些珍贵罕见的灵材,炼出灵甲乃至各种能助益修士渡过雷劫的法宝奇物。 不过一些危险是避免不了的,其中最常见的就是那些远海的各种妖物。 海外莽荒,其中的灵气不如三境以及近海处精纯,深海中的妖物吐纳呼吸的灵气,多是夹杂着几分蛮古气息,以致它们性子更为凶莽。 一旦遇到,双方不免过上一场! 昔日青禾在海外游历时,遇到毕禹那头老火鸦,他们两位元婴大修士之间,也不免打了一场。只不过青禾拳头比较大,毕禹虽是海外凶蛮,也不得不低下头来好好地说话! 此外,还有更为凶险之处,那就是路途中所遇到的其他修士。 南州修仙界中城池林立,坊市更是繁多。修士没有了符箓,没有了丹药,都可以花费灵石去各家各店购买,又或者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和他人交换,但是一旦修士到了深海,那就没有这般便利了。 再说海外茫茫,又远离南州数百万里之外,筑基修士御器全力飞行,一日也不过三四千里,即便忽视掉途中危险,他们日夜不停地飞驰,一个来回也要耗费近乎十年光阴,而这些筑基修士寿元也不过一两百年,又哪能经得起这般虚耗? 因而在海外游历的不是金丹修士,就是元婴真君,也只能这些高阶修士,驾驭遁光,日行万里乃至数万里,又或者借助传动法阵,瞬息之间动辄数十万,数百万里的距离,这才能在那无边无际的沧古洋上闯荡。 修仙界本是无法之地,而海外更甚,因而在海外时,除非是关系极为要好的修士,否则彼此见面都会很默契地保持着距离,再慢慢地离去。 不过这也导致了海外几乎是没有坊市之类的存在。毕竟海外茫茫,高阶修士又不算太多,再加之彼此间的不信任,又哪能聚的起来。再说海外一些妖君,哪会考虑那么多,它们最喜欢将这种地方连巢一起端了! 因而张世平遇到灵障以后,才想着再花个四五十年时间,赚取足够的中品、上品灵石以后,才选择外出游历。海外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那种灵气充裕的福地,几乎每一个在外游历的修士,为了确保自己平日的修行不落下,身上带的灵石、丹药都不会太少。 重利当前,进而也使人心中生出更多的贪念。 …… …… 是日,眼看着将要到盘空顶的时候,张世平却突然一顿,散去了遁光,抬头望去。 下一刻,他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又过了七八息的工夫,从云雾之间飞出了数道流光,彼此间法宝还有各种法术的碰撞下,各色灵光交织闪烁,灵气波动更是朝着四方阵阵激荡而去。 ( 第五百八十六章 故旧 张世平落在盘空顶半山腰,收敛气息,神色平静地站在一株盘虬如卧龙的古树下,在树叶光影斑驳下,倚着皲裂的树干,半眯着眼抬起头,目光透过稀疏的木叶,望着盘旋在峰顶周围的重重白云,远见有三人遁行而出,其中有两位看起来较为年轻些的男女修士,修为是金丹中期,另一位白发高冠的老者则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紧随其后的是一条十余丈长的三尾玄蛇,周身灰气缭绕,从云中冲出,目光冷冰地盯着前方三位人族金丹,瞬息飞腾数十丈远,看起来还颇为轻松,显然还留有余力。 此外,在它后面传来一声犹如擂鼓般的哞声,只见一头四蹄踩踏黑云的独角妖牛也跟着飞冲而出,两者相距个七八丈远而已。 这两头妖物,妖蛇大妖后期,巨牛大妖中期。不过这妖牛虽只是大妖中期,但是依着妖躯强横,就算遇到金丹后期的修士,都还能过上几招,保命或能无虞!若是能借助地利,轻而易举地脱身也只是常事。 不过奇怪的是,在这两头妖物之间,竟还有一位人族的修士。此人长得矮胖,又是一张麻子脸,但显露的气息那是实打实地金丹后期。 数息后,双方又飞了数里,张世平这才轻叹了一声,周身风灵力翻涌,背后双肋下隐有一队青色的羽翅浮现,身影顿时幻化不见! 如今在南无法殿中的金丹修士行事皆是低调的很,一来是怕那些元婴修士惦记,二是不想招惹到这里神出鬼没的螟兽。正是有着这顾虑,双方在第二层时也就相互试探了几招,并没有大打出手。 “三位道友,莫逃了,东西我们只要一半,你们把东西留下,我们就立马离开,不然这里就那么大,你们能跑到哪里去?”柳项不耐烦地传音说道,那分叉而出的三条尾巴一甩,速度顿时快了几分。 它张开血口,吐出三柄黑剑,化成幽光,一闪即逝地朝着前方三人激射而去,一时间尖啸之声大起。遁光更是奇快无比,接连几声破空之声“嗤嗤”传出。 转眼间,这三柄黑剑就出现在那金丹后期的老者身后,不足数丈远。 这位玄服老者脸若冰霜,他冷哼一声,先前护在周身的盾牌,幻化青光,叮叮砰砰地将那三柄黑剑挡了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速度不免慢了几分,后面的妖物又趁机拉近了二三十丈。 老者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他们离凌云渡还有一日的路程,若是他独来独往,大可飞遁离去,对方是留不下自己的。不过此次有两位同门在,他总不能舍了这两人,如此一来怕是再过个半日时间,就要被后面这些妖人给截住了。 同时老者也明白对方之所以不急不慢地追着,也不过是抱着几分耗损他们三人法力的打算。不过这也看出了后面的三位妖人心中也是有些顾忌的。 “玉师妹,赵师弟这样子下去不是个事,等下来到那座青石山头,一飞过就立马来一个回马枪,把那条臭虫先打蒙了,然后你们拖住海麻子,我看能不能趁机斩杀掉那头蛮牛。若是情况不对,你们两人先过凌云河,我随后就到,他们留不下我!”老者神识传音两人,在他们二三十里外一座孤零零的青石山头立在那边,约有六七百丈高,山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比树木还要多上不少。 那两位金丹中期的男女修士并没有回话,只是轻点了下头。 双方你追我赶,转眼又飞过了二十余里远。 “梁某相信三位是言而有信之人,绝灵丝给你们了,拿去吧。”梁成朗声笑道,他翻手取出一储物袋,覆上一层法力,将其从高空中抛下,快如雷霆,眨眼就落到了山间林木中。 玄蛇看着侧方储物袋所掉落的地方,眼中刚有些许意动,就听到身后那矮胖修士说道:“柳道友,这储物袋交给我便是了,我随后就赶上来。” 海大富一说完,身形顿降。 他神识横扫四周,一下子就发现了储物袋落下的位置,而后不出几息,就来到了一处树木上空,而后随手一抬,从下方飞起了个储物袋子,悠悠地落在手中。 不过海大富没有立马催动神识,探轻储物袋里面的东西,看到底有没有绝灵丝,他朝着四方打量了一番,最后抬头看向一处飘忽的白云时,忽然笑声说道:“不知是哪位道友,还请现身一叙吧!” “张某见过海道友。”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他从云间走出,身影由虚至实,一晃出现在海大富不远处,负手而立。 “我当是哪一位,原来是张道友啊!数十年不见,道友风采更胜往昔。只是海某不知道道友这是何意,做这种尾随于人的下作勾当?”海大富朝张世平随意地拱了下手,脸色有些阴寒地说道。 “海道友别误会。你我怎么也算是同门修士,我又哪会这样想?”张世平轻轻摇了下头,神色不变地说道。不过张世平看着海大富,百余年前此人尚与自己一般,都只是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但是如今他竟也成了金丹后期,而且看样子神识还极其强横,竟然能察觉到自己所在。 昔日他尚是金丹中期修为时,施展起遁法来,就连燕黎这位金丹后期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感觉,但无法确定具体所在。而如今他已是金丹后期,竟然还一下子就被这位海大富给看了出来。 虽然在这风行遁法上的领悟,修为金丹中期与金丹后期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样啊,那看来道友是为了正阳宗这几位而来的吗?海某早就听说张道友是出身与正阳宗,如今还藕断丝连不成?若我将此事告诉济丰老祖的话,你觉得老祖会如何去想?”海大富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说道。 “这又有何方,你尽可去说就是了。不过数十年前,青禾老祖已将青火谷赐予我作为修行洞府了。今日这几人,张某是一定要帮的。我只希望海道友不要插手此事!”张世平沉声说道。 第五百八十七章 当做没看到了 滨海城青火谷,这处灵山福地前一任主人是青禾老祖真传弟子祁峰,只是可惜数十年他渡劫失败,数百年修为终成劫灰,因而此处才空了出来。 当时张世平在翠竹谷秀修行,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入主青火谷,将其作为修行洞府。 同时青禾老祖此举,也是在向宗内宗外表明了他的态度,张世平这位曾出身于正阳宗的筑基修士,如此已经完全算是玄远宗之人,如假包换的金丹长老,而不是那些挂个名头的客卿之流。 只是张世平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一部分功劳还是因为他一两百年前,在沧澜江江底那处古修洞府所得来的那具洞虚期的墨青玉骨。这骨骸历经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沧海桑田,若不是因为阵法完善的缘故,又哪能保留得下来? 毕竟如今小寰界的尊者十有都是以悟虚之法成就的化神,此法是先通过悟得洞虚,后以元神反哺肉身,从而一举冲破樊篱,但他们终究也只是做到了这一步而已,这数万来年,修仙界中还未传出有谁真正成为洞虚修士的说法。 当时青禾老祖只用了一些金丹初期修士需要的灵物来换取,而后他又化了百年时间,将其炼成了弱水分身,这自然是赚得了大便宜。 不过这世上,从来都不是先来先得,都说是有德者得之。至于什么算是德,那是众说其口了,但可以确定有一点,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青禾老祖将青火谷指给了张世平,为其修行洞府,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这具玉骨,余下的三分是张世平百余年来安分守己,至于修行境界精进飞快,那倒是其次了。 也正是有了青火谷以后,张世平修行那是如虎添翼,连带着郑亨运这位新晋金丹修士跟着享福。此人是炎灵根修士,比张世平这位三灵根金丹,要更合适在青火谷这等火灵气息浓郁之地修行。 修行中财侣法地可以说是最为重要的四点。 这财并不是世俗中的钱财金银之物,而是灵石或是其他有助益修士修行的种种奇珍异宝。侣指的是道侣,那些志同道合之人。当然这修行之人不能无法,没有一个好传承指领,世上又哪有那么多妖孽,能悟出能创得完全契合自身的功法经?修仙界中如今所流传的种种功法,可以说都是前辈高人一点点完善,从而传承下来的。 至于地,修士有没有一处灵山福地作为自己修行洞府让自身安心修行,那是一件大事。这洞府可不是随便搭盖几处茅屋,或是随意寻个小山就可以称作洞府的。一阶乃至四阶灵山福地,分别对着修行境界中炼气到元婴境界,也就是金丹修士想要开辟真正的洞府,那依着他们的身份,还有日常修行所需的缘故,那至少也要找一处三阶的灵山福地。 都说修行是山中无岁月,寒岁不知年,但那是对于拥有洞府的修士而言,那些没有洞府的修士,为了赚取修行所需的灵石,就不免整日奔波劳累,工于心计了。 那些出身于元婴、金丹家族中的修士在这些方面,一开始起初就已经领先了世俗之中那些因为机缘巧合下才冒冒然闯入修仙界的修士不知多了。 这南州广袤,千国林立,人口何其之多,但并不是所有身怀灵根的凡人,都和郑亨运这般幸运的。他出身鄙陋,父母又因为战乱还有官府压迫,被逼着逃入了深山,成了无籍的山民。这种出身下,莫说是识字求学,就是想求个两餐一宿的温饱那也是几乎可不能的,如此就更不用说踏上修行路,乃至今日修行到了金丹境界。 就算在滨海城这等交通往来之地,平日在里面修行的金丹修士也就那一两百个,可以说走到哪里,金丹真人都是座上宾,便是元婴家族也不会故意慢待之。 至于张家中的其他修士,也因为张世平这位家族老祖修为不断精进的缘故,出门在外也颇受人尊敬。不管这敬意是真的还是假的,最起码别人这样子做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面子问题,可大可小。 两人就这样说了一两句话后,就这样子神色淡然地看着对方,足足过了七八息的工夫。 张世平其实并不想和海大富这一位金丹后期的修士交恶,特别这人如今已经和当时妖兽商行的明喻真人一样,寿元将近,看样子也就还剩百年时间而已。 这等年岁的金丹修士很不一样。张世平感触最深的是昔日正阳宗那位云岐师叔,勉强结丹成功,又修行了数百年,仍只是个金丹初期修士,到了后面看不到突破的希望,干脆也就死了那份结婴的心思,安安心心地帮助常有年处理宗门琐事。 但是最为疯狂的还是如海大富这些寿元无多,又眼前着离元婴只看似触手可及的金丹后期修士。这时候挡在他们面前的,莫说是一个泛泛之交的同门修士,就是神佛鬼妖在前,那也是照杀不误。 只是梁成这几位正阳宗昔日的金丹师叔们如今有难,他要是没看到还好,一旦看到了,再让他袖手旁观。那张世平心中这道坎就有些难过去了。此次要是不出手,那今后他若是有朝一日引下元婴劫雷,不免要多层劫难在心魂! 几番思量下,张世平这才下了决心,跟在双方后面而来。他本来并没有想要故意展露气息,透露了自身所在,但却不想海大富一下子就瞧了出来,心生不免多了些忌惮。 突然之间,在数里外暴出了阵阵剧烈的法力波动。 正阳宗三人在经过那青石山头的时候,立马打了一个回马枪,毫不迟疑地全力催动御使着本命法宝,一时间飞剑、银丝带、宝塔还有数间符宝幻化成的灵光,打了牛、蛇这两条妖物有些措手不及,鳞片纷飞,迸裂流血。 不过它们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周身的灰云立马翻滚了起来,其中数道光丝转动,撑起了一处法力护罩。 一时间,这上面 这般动静,张世平看到,海大富自然也看的到。 这时海大富才不再沉默了,他笑了笑说道:“张道友,这次我就当做没看到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一击 “那这次就多谢海道友了,日后有什么用着的张某的地方,只要张某能做到,那就绝不推辞。”张世平拱手说道。 “好,那海某可记住了,张道友可别到时候翻脸不认!”海大富抚了下掌,朗声说道。 说完以后,他一跺脚,化为一道青虹破空而去。 而在七八里外,梁成三人本想着来一个回马枪,打得这两头大妖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却不料对方极为机警,以致于他们的谋划落了空。 柳项这条三尾玄蛇一身的黑鳞上只多了些焦黑,模样看起来狼狈了些,但实际上却半点伤都没有。至于夔熠这头妖牛背上多了一道数寸长的伤口,皮肉翻滚,可除了一开始留的那点血以外,这道条伤口中的血肉如今似乎多了无数的触手,彼此相互争抢着靠拢在一起,因而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地愈合着! 而梁成这边,他们三人看起来就好多了,衣冠整齐,没有太过杂乱,不过他们并没有露出半点喜悦之色。 当然他们三人也没有什么惧色。 正当他们斗争之时,只见一道青虹朝着盘空顶方向飞去。 柳项猛然一瞥,看着眼处地那道青虹,那双深黑的蛇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又有它恍然想到了什么,当即三条尾巴纷乱一摆,击退了几把游荡在身后的青锋飞剑。然后它张口一喷,吐出了道幽光,嗖的一声,击碎了突袭而来的一柄寒光闪闪的尖锥。 哞 夔熠见状也突然闷怒吼了一声,摆脱掉周身飞剑还有银丝长带的牵扯,来到了柳项身边。 双方很有默契地一触即分,没有再过多地纠缠,相隔着百余丈远僵持了下来。 “梁师兄,这海麻子怎么走了?”玉洁眉头紧蹙地说道,她收回了银丝长带将其挽在手臂上,用着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远处遁飞的青光,不明白通海商行的掌事人海麻子为什么会突然离去。 “小心有诈。”赵无邪沉声问道,他唤回了那三把被柳项击退的青锋剑,游护在周身丈许,神识催发弥漫而出。 他们能来一个回马枪,指不定对方也会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修仙界中多的是这种掩人耳目的法术,实在是不得不防着些。当然这些金丹修士之间的斗法不是临时起意,若是早就蓄谋已久,那更是诸般手段齐用尽。 “两位,你们要的绝灵丝可全在那储物袋里了,再不追的话,可就没了。”梁成没有回应玉洁和赵无邪,而是抚须悠悠地说道,声传数百丈外,入得两妖耳中。 而退回到柳项身边的夔熠一听到梁成所说话语,扭头看了下远处遁走的青虹,阴沉沉地说道:“柳兄,我早就说过人族修士信不得,你看这家伙一拿到东西就跑了。” “勿急,绝灵丝十有八九还在他们手中,不要被骗了。”柳项蛇信吞吐不定,幽声说道,它长尾在空中甩动不定。 “柳道友,老夫以正阳宗的名义保证,我们三人之前在千蜘窟得到绝灵丝全部都在那储物袋里了,不然海道友怎么一拿到储物袋二话不说就走了呢。你们好好想一想,要是不赶紧去追,那再在这里多纠缠下去,从我们三人手中也得不到什么东西的。”梁成脸上带着些笑意,用着一种看戏的语气说道,只是在他眼中藏着疑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海大富会突然离开。不过他心思转动的极快,恍然之间就想到了这些说辞。 一来可以试探下,海大富此人是不是真的离去,免得他们被此人也杀一个回马枪。另外要是海大富真的走了,那就先离间他们,免得这些人铁板一块,打散了心乱了才好各个击破。 这是他数百年来与他人斗法的经验之谈,这些东西要就深入骨髓之中,养成了一种习惯。 要不是有着这份谨慎的心思,那么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柳项也有些迟疑,似乎觉得梁成都以宗门名义保证了,多了几分地可信度。 毕竟在南州之中,这些宗门的人族金丹修士可是将宗门名声看得极重,等闲是不会同它来发誓的。 “柳兄。”夔熠有些着急,语气中透着一些异样。 “我知道了,你且稍安勿躁。梁道友,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刘某便相信你一次,不然你们正阳宗的弟子一出南明岛外,那可就要小心了。”柳项应了一声,又朝着前方数百丈外的梁成几人沉声说道。 “我以为正阳宗的弟子就不劳烦道友你操心了吧!”一道青虹从远方飞驰而来,人未到,便已神识传音,震声鸣响传入众人耳中。 “来的是哪有道友?”柳项神识横扫,冷声道。 只是它话还没说完,在夔熠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青衫修士,在这头妖牛头顶上重重地拍落下。 嘭的一声。 牛妖只来得及调转下体内的妖力,以肉身硬接了张世平蓄力已久的一掌。 这头牛妖皮糙肉厚,身躯庞大,再加上身上的那张老牛皮,想靠着寻常法宝所激发出来的灵光,将其斩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这种隔山打牛的办法,震得它脑子都不多成了浆糊。 不过幸好这牛妖用法力护住了自己,卸去了张世平这一掌几分力道,不然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张世平见一击未果,二话不说就想再来一下,但是下一刻神识就察觉到了一抹灰光朝前袭来。若是他仍不管不顾,那就算自己掌毙了这头牛妖,自身也怕逃不了被这抹灰光透体的危险。 张世平之前用幻罗烟身凝化,在外声吸引注意,而本身则悄然靠了过来,只是他为了以免打草惊蛇,连半件法宝都没有祭出来。 那抹灰光速度极快,他来不及唤出青霜剑将其挡住,无奈只能先收下手,不然怕是要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只是张世平刚一闪开,一个比磨盘大的蛇头正长着血盆大口,满嘴腥风地朝着他咬来,一副要将其吞下的模样。 张世平二话不说,周身青光流转,宛如琉璃,他双手各顶着这条三尾玄蛇上下双颚。 只是柳项力道极大,张世平在空中不好借力,一时间整个人被这条十余丈长的玄蛇从空中裹挟着直冲下去,顿时一人一蛇周边草木翻滚,地上多了一条长长的犁道。与此同时,妖牛才昏沉沉地清醒了过来。 “你们盯住这头妖牛,最好将其斩杀了。我去帮忙下张道友。”梁成有些意外地说道,他手持着长耀宝光塔,朝着那条长长的犁道飞去。 第五百八十九章 到此为止 山中一条十数丈长的黑蟒发狂地舞动身躯,所过之处土石飞扬,树木皆拦腰折断,不过一小会儿就犁出了一条数里长的壕沟,四周狼藉一片! 梁成飞身即至,一见这般情景,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宝塔往空中一扔,单手掐了个指诀,喝道一声:“去。” 空中这尊长耀宝光塔飞旋,铭刻在塔身上的数十道符纹,灵光大放,密密麻麻的金色毫针凭空显化而出,化作流光,朝着山中这条正在肆虐的狂蟒激射而去。 这头妖物虽未看向梁成,但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所预感,它那三条长尾裹挟着浓云般的妖雾,疯狂地甩动着,叮叮铛铛地连击散了这阵阵金光毫针。不过还是隐约它那身黑鳞鳞甲中,有金针刺入,如跗骨之疽般自没入血脉骨髓之中。 三尾玄蛇吃痛,欲转过头去吞了梁成。 ‘砰砰砰……’ 不过张世平却突然止住了退势,欺身而上,一连在妖蛇前颌上打了数拳,只听到几道闷声响传出,柳项摆动着更加地疯狂,张口朝张世平喷吐出腥臭的黄烟,而后顿时散化成一卷黑风,眨眼间出现在百丈外的半空之中,它那前颌处血肉模糊,正淌着血。 血滴落至山间,一碰触到树叶,就听到有滋滋的声响发出,整颗树在数个呼吸间发黄,乃至慢慢变成了焦黑模样。 它阴沉沉地看着梁成还有正从烟尘中缓缓飞起的一位青袍修士,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落入围攻中的夔熠,身躯微微上扬,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张道友这条玄蛇毒性奇烈,你没事吧?”梁成看着张世平,轻声说道。 “梁师兄无妨,凭这条小蛇还奈何不了我。不过梁师兄刚才你应该和他们先将那头牛妖斩杀了。我看那头牛妖应该是有自愈之体的妖物,不能和它久战消耗。”张世平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说道。 说完以后,张世平将身上穿的这件已经脏皱的青色外袍脱下,擦了擦右手上那些黑红的血迹以后,便随意地扔掉,衣袍随风飘落到远处,挂到了树冠上。 他并没有受伤,这些血液都是刚才在山林中搏杀时,接连打碎了妖蟒身上的数处鳞甲,这才染到的,因而自己这身衣裳也脏了不成样子。 “刚才我担心张师弟应付不过来,早知你能与之周旋,那我就全力绞杀了那头夔牛了。”梁成见张世平安然无恙,有些懊悔地说道。 不过他听张世平仍称呼自己为梁师兄,心中却是一喜,便顺势接了下去,不再叫什么张道友了,而是以张师弟相称。只是梁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出现了什么错觉,他总觉得张世平好似在打量了自己,还有远处的玉洁与赵无邪两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这也无妨,一头小小的牛妖而已,要是放在海外或许还有些麻烦,但是现在它在这里翻不了天的。”张世平安慰地说道。 “这位道友,你又是何人,海大富这家伙果然不能相信,他人呢,走了?”柳项疑惑地打量了张世平一眼,冰冷冷地说道。 “我是谁,就不劳烦道友操心了。至于海大富这家伙,刚才你不是看到他已经遁光走了吗?”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他通常也就在斩杀了对方以后,看着对方尸身或者魂魄的时候,才有自报家门的习惯。 随后张世平心念一动,四把寸长的小剑凭空浮现,如游鱼般护在周身,自己则好生打量着盘飞在半空中的这条三尾玄蛇。 话说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金丹大妖,可以说正是三尾玄蛇。 当时张世平刚筑基,与苏双、陈琦两位正阳宗同门一起出外,在红衣城外一座无名荒山山洞中,遇见了一条被遗族血魄炼魂法阵捆住的三尾玄蛇。只是这条妖蛇在半生不死的情况下,仅凭着暴戾的气势,便将众人吓退,如今他可不会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子狼狈逃命了。 “本座知道了,道友应该就是曾经出身于正阳宗的那位张道友吧。那么多人族金丹真人中,和正阳宗有所关系,还有办法支走海大富的人,老夫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一个了。还有刘某可先和你们说好了,夔熠道友可是如今夔紫妖君最为看重的一位后人,想杀它的话,那可要考虑清楚了。”柳项一边缓缓说着,一边盘旋了下身躯,作出一副捕猎的姿态。 只是它突然一转,化为一团黑光,顿时出现在一两百丈外,紧接着似乎是催动着什么秘法,一口气又飞跃出了两三里地,然后化为一道黑光扎入盘空顶的云团中,朝着南无法殿第二层而去。 “柳兄,你……”远处的夔熠一声惊呼,眼看着柳项消失不见。 张世平只在原地看着柳项飞远,半点追击的心思也没有,他与梁成相看了一眼,两人便很是默契地一齐朝夔熠飞来。 “诸位道友,老祖们就在法殿第三层里,你们若杀了我,也是逃不了的,你们也应该不像被我族几位元婴妖君惦记上吧,不如放了我。这里有八十颗上品,还有六七棵你们南州罕见的深海灵草,短的千余年份,长的有两千年,诸位只要放了我,这些就都是你们的了!老牛我发誓身上值钱的就只有这些东西了。”夔牛见自己被团团包围住,心中不禁有些发虚,低声说道。 说完之后,它赶紧张口吐出一储物袋,看起来是已经准备好的样子,显然在进来南无法殿之前,它就已经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夔牛一族自然是比不上蛟龙、玄龟两族,不过这一族的元婴妖君如今却是不少,更主要的是这些妖牛护短的性子,那是人尽皆知的。 “梁师兄,你拿主意吧。”张世平对梁成说道,若是杀了对方,那它身上的东西自然都归他们了,不过也正如它所说,他们四人不免被那些老夔牛惦记上。 梁成思虑了一番,又伸手招来了漂浮在夔熠身边储物袋,看了一眼确认里头确实有八十颗上品灵石,还有八株相态各异的灵草,而后才看着张世平,以商量的口吻说道:“不然此事到此为止?” 张世平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梁成身形一挪,让开了路。 夔熠不敢多停留,立马踏着滚滚云雾,飞离此地,紧追着柳项而去。 十数息的工夫过后,夔熠远去,只剩下一道小小的黑影。 此时张世平这才看向赵无邪,不急不缓地说道:“赵道友,这些年来可还好!” ( 第五百九十章 分开 赵无邪目光有些躲闪,不过在张世平凝视了数息以后,他脸上多了些洒脱淡然之色,轻叹了一声说道:“那事是赵某一人所为,与宗门无关,只是希望道友能暂留我一命,起码让我死在与万剑门修士的厮杀中。” 梁成与玉洁两人一听到赵无邪的话,先是有些不解,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多了几分惊怒。 “你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何至于生死相向?”梁成怒声对着赵无邪喝道,同时身形挪移,隔在了两人中间。 “世平,到底什么回事?”玉洁愕然说道。 张世平看了左右,将梁成与玉洁两人的神情晋阶收入眼中,心想:“希望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遗族之事,不然莫说卷土重来重立正阳宗了,在红月楼横扫之下,在青寂岛上的正阳宗门人一个也逃不掉,就算是长燊老祖也有身陨的可能。” “张道友。”赵无邪见张世平不发一言,又叫了一下。 “张某希望赵道友说的是真的,不然正阳宗迟早因为你而万劫不复!你要明白和那些人合作,无异于饮鸩止渴。老祖对我有恩,有朝一日若张某能侥幸结婴,自会报答。不过以我如今的修为,万剑门的那位禹行真君随手一剑就能使我灰飞烟灭。”张世平说道。 凡人百年,自当恩怨情仇,痛快逍遥一场。 修士金丹八百,元婴又增寿两千,寿元如此绵长,自然是不在于一朝一夕,忍退一时,方可厚积薄发。 禹行得到万剑剑藏后,又隐忍三四百余年时间,直至结婴,修成《万剑生》有了把握,他才站上台前来,与白芒山六派老祖明里暗地地交手过招。张世平也明白自己当初刚结丹不久,王老祖就将正阳宗大半的典籍,还有正阳真君与自己在金丹的修行经验,尽皆赠予于他的用意所在。 至于外人的那些流言,张世平听过之后,便忘了。凡人六十耳顺,他活了两百余年,更加明白也更加清楚这个道理,忠言或是詈骂都好,流言又有什么紧要的? 人这一生先是为了他人而生,但到了最后所有一切值得纪念牵挂的东西都消失了,那往后余光就应该为了自己而活了。 这些年来,他在修行之余,独行于晨曦与黄昏之中,偶有闲暇地去回想,却发现有些事情记得很清楚,但是有些人的面容已渐渐地看不清了。他闭上眼用力地去想,却发现真的想不起来,只记得那一面那一瞥。 似是而非,百年人生。 当然这种事情,外人不得而知,张世平也没有好友可以倾诉,只能独自闷在心中。 “你们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梁成脸上有些怒意。 “梁师兄,二十余年我迫不得已之下,和外人一起设计伏杀过张道友,所幸张道友饶我一命。至于其中有何缘由,我不便明说。只是事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做错了就是错的,再如何狡辩也没用。张道友,当时我本想着逃遁海外,一辈子都不再回来了,只是实在舍不下宗门。”赵无邪从梁成身边飞过,来到张世平面前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梁师兄,老祖呢?”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 王老祖这些年远渡海外莽荒之地,正阳宗又偏居一隅于青寂岛中,张世平担心他们不知道禹行真君已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这次南无法殿,禹行怕已如秦风一般,已在其中了。禹行若是见到梁成这几位金丹修士,或许出于元婴真君的架子,不至于直接出面,但要是见到王老祖,那定是痛下狠手,毫不留情。 “此次老祖没能赶回来,或是有什么事情拖住了。”梁成说道。 “禹行真君如今已是元婴后期,而且往后百余年,那白芒山都是一个是非之地,等闲不可轻去,免得横遭杀身之祸!”张世平嘱咐道。 至于禹行真君是那魔躯三十六道魔魂之一这事情,张世平再想过以后,还是没有说与梁成他们知晓。 “元婴后期,多谢张师弟相告,此事等老祖回来,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对了,这次多谢张师弟帮忙解困,这是那头夔牛留下来的东西。”梁成目露惊讶之色,说完以后他这才发觉自己手中的储物袋,当即扔给了张世平。 张世平一把接过,神识探入其中,根据金木水火土五行,各取了二十颗灵气盎然的上品灵石,又挑选了两株灵草,将其收进腰间白玉带中,然后就又将那储物袋重新抛还给梁成。 “张师弟,这都是给你的。”梁成说道。 “够了。”张世平摇了摇头,他又问道:“你们现在是要再在此地,还是要出去了。” “那就多谢张师弟了,此次我们已有所收获,已经知足了,就不贪心了。”梁成拿着储物袋,朝张世平拱手说道。 “这也好。今后诸位有空可来我青火谷,万剑门的人还不敢在滨海城中生事的!”张世平回了一礼。 梁成和玉洁两人又和张世平说了几句,然后便叫上赵无邪,化为惊虹,破空而去。 望着遁光消失的方向,张世平凝望了一小会儿,刚要动身,却突然看向了左侧。 “海道友你这又偷偷摸摸回来干什么?”张世平有些意外地说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张道友。”在不远处的一处虚空中,海大富身上披着一件大红的披风,矮胖的身子,披风又显得太长,乍一看活像只招财进宝的蟾蜍。 他一现身后,就当即解开了系带,取下这件大红披风,收了起来。 “海道友这件披风看起来很是不俗啊。”张世平很意外地说道。 “不过自己炼制的一些小玩意,上不了什么台面。”海大富笑道。 “本来以为海道友已经先走一步了,不想又折返回来。如此正好,海道友可否解释一下,为何方才以遁光示警那条三尾玄蛇,要是它少几分警惕,说不定张某就得手了。”张世平说道。他本来想先对三尾玄蛇动手的,不过事到临头,他感觉对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最后这换成那头夔牛。 “张道友,你是我的朋友,柳道友夔道友两位也是我的朋友。刚才我好像听到了张道友说及了禹行真君吧。你可知此人真正的身份?”海大富说道。 ( 第五百九十一章 交谈与坦诚 “那位除了万剑门老祖还能有什么身份?看来海道友是知道一些什么隐秘之事了,若是道友愿讲,那张某就洗耳倾听。”张世平说道。 “那多谢张道友赏脸了。不过这里四下空旷,不是说话的所在,你看前方那座青石山,风景尚可,你我就去那里小坐一番如何?”海大富朗声笑道,化作一道青虹,朝着青石山飞去。 张世平目光微沉,心思转的飞快,却还是想不出海大富这家伙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眼见海大富已飞远,他这才御气飞随。 七八里地,算起来也不过千余丈远。 半柱香不到,两人便前后从天上飘然落下。 “张道友,请稍等片刻。”海大富端视着张世平,他翻手取出数柄灵性十足的小阵旗,随手抛出,便飞快地散落四周,顿有朦朦灵光升起,掩去了两人的踪迹。而后再衣袖一挥,青石上多了两个黄稠蒲团。 张世平不动声色地看着海大富,他自然也认得出这四周所升腾而起的灵光,只不过是一方敛形匿气的法阵,只是刚看了一眼阵旗,上面所画的纹路较寻常的布阵器具要繁复几分,像是由三四种隐匿气息的符纹以某种方式截取其中精要组合而。 至于具体如何,那就不是张世平一眼所能看得清的。当然要是能有一套阵旗在手,让他好生琢磨一番,应当也能悟出其中的精妙之处。 从刚开始的红色披风,到现在这几杆小旗,皆有隐匿自身气息的效用,这些张世平默不作声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莫看通海商行开遍滨海诸城各岛,但这位海道友其实行事也素来低调。 此人自从从明喻真人手中接手过商行以后,百余年时间竟然从金丹初期摇身一变成金丹后期修士,据张世平所知,这时间甚至还比他早了二十余年。 非常人必有过人之处,因而张世平心中不免对此人多了几分忌惮! “张道友,请坐!”海大富说道。 “看海道友这般谨慎,倒让张某多了几分好奇了。这禹行真君到底还有何身份,还请海道友说一说吧,毕竟这等大人物的事情,平时可是打听不到的!”张世平说道,他轻拍了下衣裳,然后盘膝坐下。 “张道友真的不知吗?那你可还记得南明岛上的归海阁与酒轩楼,对了,还有一个叫曹齐的修士?此人可是从道友手中换取过魄灵莲子的!”海大富说道。 张世平脸色微沉,又立马笑道:“这事情我都忘了,也难为海道友还能打听得到,又或是当时道友就在附近不成?” “道友勿恼,当时那次海某恰好也在归海阁中,交换会结束以后又正好路过那酒轩楼,这才晓得这些事情的,实乃缘分!”海大富笑道。 “那还真是够巧的,不过这样的缘分以后还是不要有的好,不然我可就坐立不安了。只是这二三十年前的事情又和禹行真君有何关系呢?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 “道友出身白芒山,那镇魔谷应当是不陌生吧,你可知其实白芒山中的万剑门、正阳宗等七派,这数百年来的恩恩怨怨皆源于此地,更确切地说是因为谷中那具数千年前为万剑尊者所镇封的魔躯。”海大富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张世平说道。 六七百年前,当时万剑门老祖玄机真君意图盗取魔躯,六派元婴老祖发现后,先灭杀了玄机,又一不做二不休,以雷霆之势覆灭万剑门,夺其传承。不过世事流转无常,大约两百年前禹行真君卷土重来,将落枫宗、彩霞谷、玄木宗三派元婴老祖于宗门大阵之中当场斩杀,长燊老祖几人不想步其后尘,这才闻讯而逃。 “那道友可知当时玄木谷、正阳宗等六派灭的灭,逃的逃,其实并非禹行一人之功,而是他那师尊玄机真君所为。”海大富说道。 “道友莫不是在戏耍于我,若玄机真君还尚在人世,那如今岂不是至少三千岁了,元婴修士哪有如此高寿的?等等,莫非玄机真君已是化神修士,也不对,若他是化神修士,长燊真君几人又哪能活到今日?”张世平皱眉说道。 突然之间,张世平脑中灵光恍然一现,眼中露出几分不可思议之色,他看着海大富沉声说道:“难不成当时玄机真君假死,舍弃肉身,神魂寄托在镇魔谷中,借魔躯滋养元神神魂以延寿年,而后筹划了数百年时间,终于在百余年前才夺舍了魔躯,怪不得怪不得,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就说得通了,难怪当时长燊真君走的如此匆忙!” “虽未全对,但也不离十了。玄机真君夺舍了魔躯之后,自号木机散人,半人半魔,颠倒发狂,至今行踪不定。不过说来也好笑,做师傅的夺舍了魔躯,但徒弟却是魔魂所化,两人到最后必是你死我活。”海大富有些意外地看了张世平一眼。 “海道友之前说的禹行真君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这所谓的魔魂吧?可这魔魂又是何物,与那魔躯之间有渊源?”张世平与海大富对视相看,疑声问道。 禹行真君是魔魂之一,张世平自然知晓。只是这件事情他可是听萧尊者所说,这才知道其中的玄秘的。魔躯之中玄机合魂,化三十六道分魂,以八百年为期,类似养蛊一般相争相食。至于其中的缘由,那他就不知道了。 只是这海大富又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张世平心中顿生疑惑,继而不动声色地探询问道。 “魔魂源于魔躯,是一种名为玄机合魂的玄妙之法。禹行真君修行之所以能如此之快,那是因为他是其中一道魔魂,所以我才说禹行和木机两人最后必定师徒相残。我还以为道友知道这些事情呢!”海大富笑道。 “这等隐秘之事,我又能从哪里知晓。不过禹行和木机两虎相争,必有一死,这倒是一件好消息。那海道友将这些事情告诉张某,想要做些什么就明说吧!”张世平点头说道。 “那我也不绕弯子了,禹行还有那曹齐都是魔魂所化,其实海某也是。”海大富说道。 ps:给各位大爷问声好,求点月票、推荐票。 , 第五百九十二章 算计 “魔魂?”张世平轻敲了下自己膝盖,颇为意外地说道。 “怎么,张道友是觉得魔魂都是行事癫狂,残忍嗜杀之辈吗?”海大富说道。 张世平摇了摇头,说道:“不,于我而言,身怀智慧之辈,天性无有善恶之别,况且何为善何为恶,如何界定,千古至今未有一个确凿的定论。这里也不是个论道的好地方,我也就不多说了。张某只是好奇,既然道友因由魔躯而生的魔魂,那为何禹行数百年前就晋升至元婴结婴,如今更已是后期,堪比大修士,南州修仙界中能胜过他的怕不足十指之数,而你与曹齐却只是金丹后期,彼此之间这差距为何如此之大,难不成你们魔魂间差距会如此之大?” “道友所关心的地方倒是特别得很,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我等分魂乃是秉承魔躯秘法而生,五千年孕玄机,八百年分魂合,跟脚算是在这小寰界,灵根资质也自然各有其高低之分,只因源生自魔躯,彼此又神魂相通,彼此相差也不没有那般大。我等一开始修行时,几乎没有任何瓶颈,堪比那些所谓的天灵根修士。”海大富说道,只是他在提到天灵根修士时,却是发笑了一声,脸上带着些许的嗤笑之色。 紧接着他又说道:“奈何老夫三百余年前不慎,受到其他修士所伏击,无奈之下折损了魔躯之身,神魂遭受重创。如今的这具躯体只是夺舍而来的,资质并不出众,肉身又有修行灵障,潜力实在有限得很,这几百年来我是耗费了不知多少天材灵宝,补其本源生机,也才堪堪将修为推至金丹后期。再有百年,这八百年之期就将至了,我等分魂也终将归一,但老夫届时不成元婴,无需余下的分魂动手,寿元自会耗尽。老夫不甘心,纵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也要争上一争。”海大富肃然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道友这般坦诚相告了,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道友直说就是了。”张世平颔首说道。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世平也有些相信眼前这个海大富所说的事情应该不假,至于其中是否有什么隐瞒之处,那就另说了。 “张道友如今手中的幻鬼蝗应该不少吧,只是不知道是否有三阶的灵虫?”海大富问道。 正常的幻鬼蝗在虫经上排名在九百余名开外,之所以这般后面,那是因为这种灵虫极难培育到三阶,准确地说若没有经过种种变异,那能晋升至二阶,就已是极为难得了。海大富自己手中也不是没有幻鬼蝗,但是培育至今,他手中的二阶幻鬼蝗也只有不到十只,所以他才想到了张世平。 “海道友果然是对张某很了解啊!三阶灵虫又哪能如此容易培育出来的,本来在二三十年前的时候,我手中是有三只二阶圆满的幻鬼蝗,不过那玉稽真君也不知为何,强换了两只去,如今我手中就只剩下一只了。至于那些二阶初期,中期的幻鬼蝗加在一起,倒还有十五只。海道友问起幻鬼蝗,那看来是向去千蛛窟了。若真的如此,那我倒是可以送几头二级初期、中期的幻鬼蝗给道友,也算谢过道友刚才的高抬贵手!”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 “没有三阶的幻鬼蝗吗?张道友,那头二阶圆满的幻鬼蝗能否出手,我一定会给道友一个满意的价格。”海大富满脸的遗憾之色。 南无法殿之中,千蛛窟千盘万转,里头潜伏着不知多少的蜘蛛结网静待,其中有些异种,甚至达到了四阶,就是元婴期修士冒然闯入,若被围困,那也有身陨的风险。 “海道友。”张世平摇头拒绝。他也不想听海大富是想用什么东西来换取,如今他灵石不缺,只缺那些珍惜至极,能增进自身修为,或是那些有助于结婴的灵物。然而这些东西,这位海道友显然更为急缺。 海大富眉头紧皱,思索了许久之后,他这才下了决心,开口说道: “唉,这样啊。那我也就明说了,千蛛洞中有处汇聚这万千蛛毒,从而玄机孕妙的灵潭,炼化其中灵液有近乎锻体重生,增加结婴几率的奇效,若是道友此行同去如何?我来指路,你以幻鬼蝗开路。只不过海某要取其七分,不然我担心弥补不完夺舍肉身的后患。当然其中道友的损失,我自会弥补,总之不会让道友你吃亏就是了。” “能增加结婴几率!只是可惜了,我这边有要事先去做!海道友,那头二阶巅峰的幻鬼蝗实在是不能给你,这六头二阶初期,两头二阶中期的幻鬼蝗,就当做之前的谢礼吧。”张世平一抬手,往腰间的一只灵兽袋上轻轻一拍。 一片朦朦白光从灵兽袋中飞射而出,落到了两人身前。 光华一敛后,六只磨盘大小的幻鬼蝗正狰狞的注视着四周。 当看到这六头与寻常幻鬼蝗有着极大差异的灵蝗,海大富眼中灵光顿现,他感受着这些灵蝗凶悍异常的气息,脸上喜色渐盛。 只不过再过了数息之后,他又看向张世平,面露难色地说道:“道友育虫的本事可当是一绝,这些灵蝗实在是太过贵重了,海某可不能收,不若我们还是一起吧,分取潭中灵液,不然海某心中惭愧啊!” “不用了,我这还有要事,就不多聊了。”张世平说道,他心中默念着法诀,然后两指并拢朝着那六头灵蝗,隔空点了数下,解去了留存在幻鬼蝗中的血禁,而后起身,朝着海大富拱了下手,就立马化成一道青虹,朝着盘空顶飞去。 海大富起身相送,他站着目送着张世平遁光远去,最后消失在盘空顶那常年不散的浓云之中。 “沧溟妖君,既然这位张道友不愿同往,那刚才为何不出手?”海大富脸色一沉,突然自言自语般说道。 “你是刚才没看到刚才那小家伙,他烙印在幻鬼蝗体内的是血禁吗,他一死,所有的灵虫也立马跟着全部死去。况且此人也不一般,你是没发觉到他手中的那枚青玉戒指,那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一不小心,甚至我都要搭上性命。时间可禁不起耗费,你还是赶快去找其他修士净化谭中的残余蛛毒吧,否则你想有足够时间炼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千蛛万毒 盘空顶。 一道青光从远处飞来,没有丝毫停顿,就一头扎进了云雾之中。 在这条仿佛飞不到尽头的云雾通道中,张世平试着将神识放出来,只是也不知这里到底存在着何种禁制,他体内的法力流转通畅无阻,但是神识却无法透体而出。 “在这里修士神识果然无法离体。”张世平自言了一句。 “那是你神魂太弱了。”突然之间一道笑声,从张世平手中所戴的青玉戒指中传来。 在大半年前,秦风和济丰两人离去前,他留给张世平的这个青玉戒指中,寄放着赫然是一具不知是以哪位元婴修士尸身所祭炼的化身灵尸。 这具化身灵尸体内寄托着秦风一小部分的神魂,张世平可以感知到尸内蕴含着磅礴的法力,绝非金丹修士所能相提并论的。 “据我所知,就算是元婴后期的修士在这里,也不过能将神识向外透出三丈远,也就是他们只能在这三丈方圆的地方操控法器,施展法术,你本体若是在这里,能将神识放出多远?”张世平却没有半点惊讶,他神色自若地说道。 “不感谢我之前的提醒,反倒是想打探我的底细吗?要不是我提醒,这次你怕是要去千蛛万毒潭里走一遭了。”秦风说道。 “你觉得天上有白掉的馅饼吗?不过能否问一句,这千蛛万毒潭中的灵液,当真有如此神效,不但能弥补夺舍后的不足,还能提高修士结婴几率?”张世平反问了一句。 没有秦风的提醒,张世平也是绝对不会冒然和海大富此人一起的,即便是面对着有助于结婴的灵物。这人身份复杂,他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魔魂的身份,那么这个消息应该也隐秘不到哪里去,况且他在南州沿海、外海里里外外呆了那么多年,接触的元婴修士怕也少不到哪里去,只怕这身份早就被其他修士知道了。 若是与他同行,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个元婴修士来,张世平可不想看到这个情况发生。 而且自从带上秦风所留下的青玉戒指以后,他就没有再借用过青铜灯,勉强修行了大半年时间。 “当然有了,千蛛万毒潭乃是千蛛窟中各种阴邪毒物先融入地脉之中,又历经百年千年的演化,而后才化为灵乳汇聚而成。只要能祛除其中的残毒,那余下的灵液就是一等一的灵物。金丹修士想要结婴,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将自身肉身、法力、神魂三者打磨好,三宝合一就行,千蛛万毒灵液能滋养修士肉身与神魂,自然能提高修士结婴的几率。看你如今的神魂,要比同修为的修士强上一筹,应该是修行过某种玄妙的神魂之法吧。通常这等神魂功法之中,都会提及到这种千蛛万毒灵液的。怎么,是你手中功法残缺,少了这部分的内容吗,需要我这个做老祖宗送给你一门更加玄妙的神魂之法?”秦风说道,又问了一声。 “不用了,你的东西代价太大了,我可要不起。”张世平说了一声。 “哈哈,我是这样的人吗?”秦风笑道。 张世平默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了这种看法。 “无趣,实在是无趣,你这人还不如这条云廊来的有趣!”秦风说道。 “这条云廊当然很特别了,它的本质是传送法阵。古时那位修建此地的修士修士至少是渡劫的存在,而且在阵法上的造诣更是高超绝伦,造化通神,不然绝对难以这般举重若轻。这位大能可是将两处不同的秘境,以阵法沟通连接在一起,而且还历经十几万年之久,这条通道至今还依旧稳固。你以为自己是在飞遁,其实并不是,这只是你的错觉而已。在这里一丈的远,在外界有可能是一里,也有可能是十里,甚至是万里之遥。提前体会一下,化神修士一步迈出,咫尺天涯的瞬移神通,感觉如何?”秦风说道。 “完全没有感觉。”张世平摇了摇头。 要是秦风不明说,他还以为此地只是个连接着南无法殿第一层与第二层的寻常通道而已,玄远宗所记载的玉简上并没有特意提到这一点。 “当然没有感觉了,要是有感觉,以你现在的肉身强度,传送法阵的空间撕扯之力虽不至于将你直接撕碎,但绝对将你重伤,没有个三年五载休养是好不了的。”秦风说道。 “是吗?”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了一句。 随后,张世平又与秦风交谈了起来。 只是任凭张世平怎么问,也没办法探出秦风的真实底细。 修行的功法有哪几种,本命法宝又是什么,为何收许攸旦做徒弟,又为何要立下白猿山张家这一切所有的东西,秦风听到以后都只是笑了笑,没有半句回应的话语。 两人话不投机,渐渐也就各自安静了下来。 半柱香之后,张世平眼见前方有点亮光,当即提起法力,飞快了几分。 十余息时间,他一下子冲出了云廊,凌于半空之中。 这处所谓的南无法殿第二层,望眼过去,那是荒凉至极,其中时不时地有淡淡的黑灰色烟气,从着焦黑的土地上冒出,在空中呼呼地盘旋而去。 这里的灵气很是怪异,张世平稍微吐纳一下,炼化了一丝而已,他就勃然色变,满脸通红。 “呼”张世平当即停止了吐纳,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里的灵气杂糅了蛮古气息,还有各种煞气以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气息,其中的毒性甚至堪比七绝毒。不过放心,你才吸入一丝而已,没有半点大碍的。”张世平这东西引来的秦风几声嗤笑。 他在空中看了看,只见远处天边有条黑黝黝的山脉,山背的中间有一座极为突兀的峰峦,那条山脉就是此行的目的骸骨岭。 选定了方向以后,他立马提起法力,化作一道青虹朝着骸骨岭飞去。 小半天后。 张世平已到了骸骨岭外,他还没有进去,,隔着两三里地,就感觉到了一骨毛骨悚然的气息、 第五百九十四章 落子无声 当他飞入此山脉三里外的时候,眼前的景色蓦然起了变化,只见山峦如波,黑黝黝的土里翻涌出无数的白骨,或大或小,或全或残,乍一看之下,竟然全都是人骨骷髅,一眼望不到头,天地黑白分明到了极致。 张世平耳边隐约听到了嬉笑作乐之声,山中更是盘踞着数头庞然巨物,只是身影虚幻看的不真切。他不知为何,心中更为好奇,便凝神望去。 而后突兀之间,高天之上传来的呖呖破空声,无数根黑色锁链从天而落,那头庞然大物奋起咆哮,山中群妖也呼和跟起。不过还没等那铁索落地,那些根本看不清模样的群妖一个个就消散不见,全然落入了那头庞然巨物口中。 这时候张世平才看清了,这原是头青毛巨狮,它蓦然变大,似乎是施展了天地法相,前爪踏于山巅,后足还在抵在山脚,身有万丈之高,威武睥睨,纵然只是道虚影,也让人心生畏惧! 青狮仰首朝着天上的黑色铁索,发出一声咆哮,画面就此破碎! 回来神来后,张世平不由得心寒生栗,便是早已寒暑不侵的金丹琉璃躯,此刻陡生冷汗。 “你竟然能看见?”青玉戒指中传来秦风的惊诧声。 “这到底是什么?”张世平问道,他用衣袖擦了下脸上冷汗。 “照道理说,金丹修士神魂未曾历经元婴雷劫洗礼,是看不到骸骨岭中的影像的。只能说你所修行的神魂之法很不一般,据我所知如今修仙界中无非是只有那寥寥几种能有此奇效,你到底修行的是哪一种呢?”秦风没有回应,反倒是很有兴趣地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是昔日所得的一门残缺之法,名为换元术。你身为元婴修士,知晓的事情也比较多,能说一说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吗?”张世平沉声说道。 “据我从本尊记忆中所得,那尊青狮可是真正的上古大妖,疑似是某位绝顶大能的坐骑,我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了。你也看过这段烙印在此界天地间的影像,看它那般动作,仰天咆哮,应是不知因为何种缘故,触怒了诸界中某位绝顶大能,方才有此一劫。”秦风说道。 “看那皑皑人骨,犹如白雪,杀业孽重,我倒觉更像是遭受了天谴,不然为何天空之中落下如此之多的黑色锁链?”张世平回应道,他想到了九禽秘境之中,那些贯穿鲲鹏真灵的黑色锁链,就和他这时看到的一般无差,两者之间也不知是有何种渊源。不过他大概可以推测到,这头青毛巨狮应该是一头修为至少在修行上三境中的妖尊,不然就是他眼前这座黑山有什么奇异之处,方才烙印下当时的情景。 “黑色锁链?”秦风疑声问道。 “怎么,你没看到?”张世平反问一声。 “没有,我所看到的影像中,只见那尊巨狮蓦然站起,陡化万丈,吞食万千生灵,仰首朝天咆哮的姿态,看来你我看到的都些许的不同。至于你说的天谴,千年以前我与你一般,也是觉得如此。不过现在嘛,却是不一样了。你看人杀猪羊,何止千万,怎不见天降劫谴?天地不仁,最是至公至道,恶业善缘,存乎一心之间。正如济丰所说外无善恶,一心分之,这既外无善恶,那内亦无善恶,诸事诸物无善无恶,即无我无相亦无法,需欲空悟空无空,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秦风缓声说道。 “先立其体,后起其用,放下便立,妄心自息。道理是道理,说的明白,但我若是放不下呢?”张世平笑声说道。 “知你放不下,不然我也不会多说半句的。”秦风说道。 “济丰老祖当真是厉害,佩服佩服!果然不愧是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前辈,不知不觉间就布局落子,这等高妙之处,当真是有太多的地方需要我这个当晚辈的多学一学了。”张世平不禁拍手鼓掌称道。看来济丰老祖二十几年前,那次与秦风坐而论道的时候,就已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没有明说,却早已落子。想来他不知从而知晓了秦风练就身外化身的消息,因而那论道之言,既是说与秦风,也是说与这具化身灵尸听。 静听花落花无声,只待来年春日时! 这一点若是这具化身灵尸不说,张世平又岂能明了济丰这位宗门老祖的厉害之处。 “你我相处了已经大半年了,我有些不明白为何你会自曝其秘?”只是张世平仍有些不解。 绝大多数化身之法的相通之处就在神魂。 修士分离出自己一部分的神魂,注入化身之中,才能操控自如,只要本尊一声令下,几乎可以无视地域上的距离,从而自行活动。这种自主性远胜一般的傀儡,只是缺陷在于,一旦化身太久没有由经本尊以神魂祭炼,极有可能也会生出其他的意识。 不过这时间绝非一年半载如此之快,少说也要相隔个三五十年之久才行,不然秦风也不会那么放心地在大半年前,就将这具化身灵尸交给张世平。 “你会说吗?我这灵觉早已在百余年前就已醒过来了,那日又听了济丰那一番道论,颇有所触,神魂这才更为凝聚了些。只是每一次秦风以化身秘法炼化时,我只能无奈自散神魂,藏于肉身穴窍血肉之中,躲闪避让,如此就是再过千年,也终不成气候!你刚才所说自己修行的神魂之法是换元术,不过能让你神魂未经元婴劫雷洗练就看到这段虚影的,绝非是残缺之法,老夫问你这门功法下半部的转魂,你手中可有?”秦风却是换了种语气,有些老城地说道。 听着这个好似换了个人的化身灵尸,张世平眼中升起一抹疑色。 “怎么,不相信吗?还是以为是在戏耍于你?”秦风说道。 “真真假假又有何妨,这转魂之法我手中确实有,不过”张世平说道,当时从九禽秘境出来,萧尊者离去前有留下换元转魂这门神魂之法,只是那玉简设有禁制,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能看到换元这上半部部分的内容,至于后半部转魂就看不到了。 “等下,有人来了。”秦风突然说道,立马沉默了下来。 张世平亦是察觉到了什么,当即转头看去,只见远处一道惊虹疾飞,上一刻还只有一个小黑点,下一刻就已经隐约能看到一个轮廓模样。 看着来者气势,定是元婴修士无疑,自己又在来人行进方向上,张世平便想着避让一下。 不过他刚要动身,就听到了一道温润声音,“小僧见过张施主!” PS:求个推荐票,给一张吧,求求大家给一张吧!!背景音乐: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第五百九十五章 白马寺 南州修仙界中是没有大佛寺,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些世俗庙宇,只是在红月楼的眼皮底下,终是难成大家气候。 因而来人是元婴修士,又自称自己为‘小僧’,张世平便立马反应了过来,这位元婴真君就是西漠白马寺那位觉月真君,或者叫做觉月和尚。 张世平与觉月和尚虽已是百年未见,但赖其所赠的一卷经文,使得他所修的《五彩琉璃身》大为精进。 不过他可记得大半年前,秦风曾说过修行此法有可能会被白马寺度化为护法,失了自我,使得张世平不由得有些忌惮。 如今再见觉月和尚,张世平也没有表现得畏如虎狼,他只是立在原地静待着。 盏茶的工夫过后,遁光一敛,觉月就已来到,这百年的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的痕迹,他身披着一身宝光袈裟,唇红齿白如童子,他赤足步空身后还跟着一人,是位素衣女尼,正是当时那位妙静真人。 此人是觉月和尚来南州时所收下的徒弟,应是有其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得觉月所看重。 “见过张施主。”觉月与他身后的妙静,师徒两人俱双手合十说道。 “拜见觉月和尚,见过妙静道友。”张世平拱手行了一礼。 这位觉月和尚,张世平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仿佛是俯看着一口古井,又像是对着一盏青灯。 “看张施主琉璃身已成,实在是可喜可贺。若道友今后得空来西漠,一定记得来白马寺,让小僧略尽地主之谊。”觉月说道,他脸上带着一股笑意,给人一种祥和之感。 “今后晚辈若去西漠,一定去白马寺拜访。”张世平回应说道。 “木东林这家伙这些年来可是向我提了好几次你了,三十三年后的七月十四,他将在万林谷召开灵果之宴,你若是有空,到时可千万别错过了。万灵果宴在三境之中也算是一场盛事,一两百年才召开一次,可别错过了。我们师徒两人还另有要事在身,就暂且先走一步了。”觉月说道,他翻手取出了一枚青铜令牌,送至张世平面前。 不待张世平多说半句,觉月赤足往前一踏,御风迅飞而去。 “挪移?”张世平看着远飞而去的两人,又看着那枚凌空飘然不动的青铜令牌。 …… …… 半柱香过后。 张世平仍立身在骸骨岭外,并未踏入一步,他手抓着“挪移”青铜令,衣袍被风吹得烈烈作响。 “这和尚可不一般,白马寺、万林谷这两个地方可不好惹,就是本尊前去西漠,也得小心避让,你今后要小心了。”青玉戒指中传来秦风揶揄之声。 “我现在又不去西漠,担心这些事情干嘛?这是你要的《换元转魂法》,不过后半部《转魂》设有禁制,你若不能打开,那以后的事情一切休谈。”张世平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在玉带上一抹,手中便多了一枚青色玉简。 张世平手中的青玉戒指灵光闪烁了几下,一个戴着个山鬼面具的玄服修士突兀地出现,他将玉简一裹,拿在手中。 十余个呼吸过后。 “好了,这换元转魂之法果然玄妙的很。玉简中的禁制不难,只要法力足够凝练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抹去。这玉简原先的主人看样子与你应该颇为相熟吧?”玄服修士语气平淡地说道,他把手中的玉简抛给张世平。 “你把功法内容记在心里就好,看有朝一日能不能翻个身,其他的事情何必关心那么多?我就不相信他就从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张世平接过玉简,同样淡淡地说道。 “我的事情还不急,倒是你,这次若找不到白骨生源草,那可别想着我这个本尊会手下留情。不过我倒是能感觉得到,他这个人其实心里还是很善良的,还有他对你抱着很大期望的。”秦风回应道。 “这种弑师杀父之辈,前面还逼得许师叔道心断绝,后又害我徒儿,如今他又想着血炼我张家,你说他善良,还对我抱着很大的期望,难不成是想我杀了他?”张世平冷笑了一声。 “说对了,他正是希望如此。他这人在‘舍心舍情、堕魔杀身’这一条路上已经走了很远了,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有朝一日成就化神,世间也不过是再多了一个尊者,同时也多了一个屠夫而已。”秦风说道。 “屠夫?据我所知,秦风所选择的道路是和玄山尊者一样的吧!”张世平反问了一句。 “所以以往盘踞南州,高高在上的九大氏族如今只剩下零星几脉族人,远遁藏匿于海外。你以为当时玄山尊者为什么会和红月联手,当真是出于大义?玄山也不过是为了散去长久挤压在心中的暴戾杀意而已,不然又何必与氏族尊者斗个你死我活?”秦风不以为意地说道。 “身外化身自生灵智,但没有个数十上百年时间,意识多半也是朦朦胧胧,绝不可能如你一般如此地清明,你到底是谁?”张世平看着这个秦风的身外化身,眼中满是打量思索之色。 一般的化身之法,若不加以祭炼,过个三五十年时间就有可能会诞生出自己的灵智。 但按理以秦风的性子,他要是没有被什么事情拖住绊住,不要说是三五十年了,也许过了三五年时间,他就会把这具化身灵尸加以祭炼一次,绝对不可能留下这样子的后患的。 “你是他的选择,我同样也是他为自己所留下的后手而已。”玄服修士摘下了脸上的山鬼模样的面具,轻声说道。 在面具之下是一张颇为苍老的脸,张世平觉得有些眼熟,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颇为意外地说道:“秦相山?” “看来你果然认识这具身躯原本的身份,他叫做秦相山吗?不过我只是由秦风神魂还有秦相山尸骸上所诞生出的新的灵识,已经不是秦相山这个人了。当然我若能吞噬了秦风本尊,或者以转魂之法斩断与他之间的联系,那我倒是可以算是一个新的生灵!”他幽幽地说道。 “真是一个疯子!”张世平沉默了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 第五百九十六章 再遇 “疯子?或许吧!不过也许以后等你有了解不开的执念之后,会变得比他还疯狂,毕竟你身上流的可是他的血!血浓于水,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正如那些一生下来就身怀着血脉神通的那些人或者妖,也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秦风说道。 “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我是我他是他,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至于血脉之说,你觉得在这方小寰界中还有修士能够修成大乘修士吗,又何必杞人忧天?”张世平说道 族人后辈无须遵循着他所想要的路去走,不然当时他也不会同意了徒弟林曦儿和金思明的婚事。不过若是用了家族中的资源,那么这些后辈也需要负担起维护家族的责任,这是张世平素来的想法和一贯的认为。。 至于血脉之说,到了今日,张世平也从玄远宗宗门典籍中看到过前辈们很多的想法。 例如灵根、神魂、血脉、灵气、法力、功法、神通等种种修仙事物的猜测,还有前人所记载下的推断。 在七八万年前,玄远宗当时还有洞虚修为的前辈,他们曾在典籍中对修仙界中血脉有过两种假设。其一是以性善为据,那些能将所修功法化成神纹,通过血脉相传下来,展化为神通,是对后辈的一种恩赐,是对所在族群的提升。而另一种说法,那就是性恶之说,世上没有平白无故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得到的越多,后面或许付出的就越多,也许某一天这些消失的大乘或是真灵,会通过这些身怀着血脉神通的后人再度归来。 不过这两种说法,其实流传的并不广,也不知对还是错。 这些话,只是换来了这位说不清是秦风,还是秦相山的化身灵尸一声轻笑,而后才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我自百余年来觉醒了意识以来,作为化身就一直觉得自己是残缺的,心里总有种空虚感,有道声音一直催促着我吞噬掉本尊。于是我一直在观察着本尊,设想着怎么样摆脱他的控制,进而吞噬掉他,填补自身的空虚。那么久的观察之中,我很明白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应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修士,此人自负又自傲,自以为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捏在手心之中,还没有晋升化神,他就已经在考虑化神之后的事情了。” 张世平心中也有些烦躁,他感觉秦风这人更像是在玩游戏,一场随心随性的游戏。 他感受到了张世平的烦躁,继续说道: “莫烦了,你应该辛庆自己两百余岁,修为就已是金丹后期,如我一般能成为磨刀石的可能,他这才将你张家留下来。虽然通过氏族血炼之法祭炼你还有千余个低阶修士,所得到的血丹不过尔尔,但是谁让你们与他血出同源,能为他迅速补充生机,增加些许的机会渡过化神雷劫。走吧,白骨生源草可不会出现在骸骨岭外围,只是到山中深处去,才能有机会碰得到!” 张世平听完后,眉头紧皱着,如今形势比人强,他还是要去找寻这白骨生源草。如果找不到这草,或许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把家族众人先都派入玄远宗的五大秘境中了。 再深吸了几口气,收起心生杂绪后,他往前飞去。 一眼望去,这山中土石不是黑的,就是灰的,数丈远的地方长着几棵瘦木,树上挂着灰黄的叶子,稀稀疏疏,任他左看右看,也不见有半点绿意。而在更远处一些的地方,飘荡着灰蒙蒙的雾气,其中隐约有黑影,一闪而过。 张世平神识往前探去,一碰触到那些灰色雾气,耳边就仿佛听到了一阵阵的鬼哭狼嚎的尖鸣凄厉声,让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发寒。突然之间,他发现了有黑影从山石中显化了出来,神识当即再往前跟随而去。 只是那道黑影也察觉到了异常,它猛然一扭头,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了个拳头大的窟窿,紧随着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嚎声传出。 张世平所散发出去的神识像是冷水碰到了烧红的铁块一般,一股若有若无的灰气竟然沿着他这一缕神识,朝着他本体蔓延而来,他二话不说当即斩断了其中的联系。 “这是聻?”张世平有些心惊。 “正是聻,你运气真好,不要惹它就是了,反正你杀不死这种东西。”秦风说道。 相传失魄为鬼,失魂为聻,失声为希,失象为夷,也就是在骸骨岭中这等鬼地冥土才会诞生这种异怪。不过他与寻常的鬼物不一样,聻不喜血肉,反倒是钟爱神魂这等无形魂物。 只要不神识出窍,修士就算从聻身边走过,它也不会有所反应。 两天以后。 骸骨岭中一处不起眼的山丘上,四周迷雾弥漫,隐约可见有三道人影。 这三人当中,一个青袍修士,正是张世平。另外两人,一个是身穿灰衣的中年修士,还有一个女修,身着劲装,腰佩长剑,长得极为英气。 在他们十余丈的地方,一团紫黑的灵火正犹如心脏跳动般,起初涨大如头颅一般,过了盏茶工夫之后,随着张世平一声冷哼,猛然收缩至拳头大小,进而凝成了一粒黑不溜秋,龙眼大小的圆丹。 这枚鬼丹成型之后,在十余丈外的张世平就立马伸手将其抓在手中。他翻手取出了一个银色小瓶,拔掉瓶塞,很是熟练地将这枚鬼丹装了进去。 在张世平除掉了这头堪比金丹中期的鬼物之后,他静待了一会儿,直至另外两人从迷雾之中,收起了另一头鬼物。 “多谢张道友相助。”一个灰衣中年修士开口说道。 “闵道友,你我不必见外了,这位道友是”收取聚魂瓶后,张世平先是对着闵财全说了一声,然后看向另外一人。 “张道友,这位是江道友,是我明心宗客卿长老。江道友,这位是玄远宗的张道友。”闵财全为两人介绍。 “见过江道友。”张世平出于礼节,拱手说道。 “看来张师兄已经不认识我了,想来也是,你我上次见面还是在两百多年之前,不记得了也是正常。”女修却是出乎两人意料地说道。 第五百九十七章 江若流 张世平又看了这位女修一眼,收回目光,在脑中回忆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一位姓江的金丹女修。 看出了张世平的疑惑,江若流笑道:“不知张师兄是否还记得正阳宗灵沙谷的江家,昔日师兄曾与谢师妹一起来过。” “江家,这张某自然是记得。江道友这些年来过得可还好?”张世平闻言恍然说道。 其实说真的,江家他自然是记得,眼前的这位江道友他也依稀有些印象,但也就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而已,他可记不清眼前这位道友具体叫什么名字,反正姓江就是了,叫上一声江道友总没有错。 世俗中那些话本中无一不写着修士有过目不忘之能,只要他们看过的事情,过再久都不会忘掉,莫说是百余年在与他人随意说起的一句话,就是千年前他人的一个手势,他们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终究是凡人的臆想而已,修士修行到筑基之后,神魂就会变得强大起来,一目十行不在话下,也有了过目不忘之能,但是记得越多,想的越多,整个人就越发地沉重,变得迟暮起来,因而张世平对于有些小事情,就不再会刻意地去记忆。 “还好,小妹在外漂泊了百余年,十余年前机缘巧合下结成金丹,如今在明心宗做了个客卿长老。刚才多谢师兄援手相助,不然我和闵道友可拿不下这头鬼王。师兄,不知谢师妹是否也结丹了,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江若流说道。 “江道友不怪我多事就好了。谢师姐你恐怕是见不到了,她渡劫时受了伤,几十年前就已经仙去了。不过好在有留下了血亲,就是黎虞岛的黎家。”张世平摇了摇头说道。他对谢妙还是称呼她为师姐,毕竟人都已经走了,修仙界中以修为高低论尊卑的规矩也用不到这上面。 “她已经走了吗?”江若流问后,心中虽有想过这点,但是确定了之后,仍不禁心生伤悲。 张世平之所以施以援手,也是看到闵财全被鬼物围攻,他拦下了其中一头堪比金丹中期的鬼王,夺取了鬼丹。而闵财全和江若流摆脱了这头鬼王的纠缠之后,他们两人立马转头找上了另一头金丹初期左右,还有数十头二阶厉鬼,将其降服。 厉鬼与修士一般,也能够修行,到一定的境界,要是能渡过雷劫,同样能结成鬼丹。当然鬼属阴,雷为阳,厉鬼所渡的雷劫要比寻常修士更为惊险。 不过阴极生阳,阳极生阴,阴阳之穷通变化、如环无端。 厉鬼历经雷劫洗练鬼体,凝成的那枚鬼丹,为阴阳相生之物,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宝贝。结丹之后,厉鬼神智也已经和寻常修士差不多了,可称为鬼修。当然因为失了形体,又常年在幽冥阴灵这种地方的关系,鬼修对于修士血肉这等蕴含精纯阳气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渴望。 这种本能正如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没有什么善恶之分,道法自然而已。 “要是没有张兄相助,我们两个怕是落得个群鬼吞噬的下场了,感谢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呢?”闵财全上前说道。他也看出了张世平与江若流两人确实有旧,但并不算太熟,所以上前来缓缓气氛,免得大家都太过尴尬了。 “闵道友这就见外了。”张世平说道。 “张兄,看你只身一人,不如我们三人结伴,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如何?”闵财全问道。 张世平摇了摇头说道:“我这还有些事情,就不与你们一起了。” 闵财全和江若流两人,一个是金丹中期,一个金丹初期。这等修为在其他地方都不算差,但是在南无法殿中也不过堪堪自保而已,更不用说他后面还要去骸骨岭深处,寻修仙界中三大奇木之一的养魂木。在这灵木附近,也许会有白骨生源草生长。 只是那里一路灰雾蒙蒙,其中不知隐匿着多少的凶险,就是他金丹后期的修为,也不能保证能安然通过。若是与他们两人一起,那么自己还要顾着他们,这反倒是拖慢了自己的脚步。 “那张兄千万要小心一些了。”闵财全拱手说道。 “那张某就先走了,你们两人也小心些。”张世平对两人一拱手,朝着骸骨岭更深处走去,身形顿时消失在朦朦灰雾中。 闵财全与江若流拿出玉瓶,各自取出了丹药吞服下,在原地修整了一番。 看着灰雾之中,已不见张世平的身影,远处只有树影婆娑,隐有鬼物出没其中。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闵财全才开口说道:“原来江道友与张兄相熟,可真是有缘分。” “我这些年辗转流离在南州各地,余下的时间也差不多都在修炼,实在是想不到张师兄竟然已经到了金丹后期。闵道友是如何认识张师兄的,看你们应该是相熟已久了。”江若流颇为感慨地说道。 至于谢妙,江若流本以为已经嫁给了张世平,她这才问起的,不想是两人有缘无分。昔日他们两人来江家的时候,她就看出来是有人在撮合两人。 那时候两人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早早筑基了,一个是青春少艾,一个少年俊秀,外人看在眼中,那最是相配了。不然当时谢萍这位谢家的金丹老祖,也不会同意两人结伴一起去江家,毕竟正阳宗筑基修士几百人,总可以再挑出几个合适的。 只是后面谢萍这位金丹老祖出事,紧随着万剑门席卷重来等诸多事情夹在在一起,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百余年前,闵某幸得张兄相助,捡回了一条命,后面彼此也就慢慢相熟了。张兄人很好,可惜他有急事,不然此行和他一起其实最是安心了。江道友,闵某也拜托你了,一些恩恩怨怨的事情就不要扯上张兄了。”闵财全缓缓说道。 自听到灵沙谷江家,闵财全就知道了江若流的来历。毕竟当时江沧伏杀欢阴宗刘珏两位金丹真人,事情败露,引得欢阴宗老祖震怒,这老怪直接出手灭杀了江家几千个修士,此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 第五百九十八章 以直报怨(有点水) 江若流将佩在左腰上的剑拔出,看着那剑刃上的冷光,没有回闵财全的话。 “江道友!”闵财全又轻喊了一声。 “闵师兄,你说这世上的恩恩怨怨那么多,你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就让过去都随风而去,活在当下就好,还是所要以牙反牙,以血反血,凡人会如何做,我们又要怎么办?你知道人当谷中,四面皆壁如牢笼,看不清这前路,到底在何方。”江若流神色清冷地说道,她左掌心在刃上抚了过去,留下了一条红线,又很快消没,融入了剑身之中。 “凡人,江道友怎么会问到这个?世上所有的恩怨情仇,凡人也好,修士也罢,无一不遵循这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个原则。不过凡人力弱,纵使是他们江湖中那些绝世高手,也不过是堪比区区一个善于厮杀的炼气小辈,十人围杀不行,那就百人结阵,箭弩长枪交加,定是一个十死无生的下场,所以他们会以律法寻求一个所谓的公道。只是法为人立,法为人为,字里行间莫说是翻跟斗了,就是驷马齐驱也尚觉宽阔。”闵财全摇了摇头,有些不解地说道。 明心宗治下也有不少的世俗王朝,当中皇室和世家中的不少身怀灵根的子弟,就在宗门中修行,或是外门、或是内门,当然还有极少数成了真传弟子。 闵财全出身于世俗中的世家,他年轻时候也有回到世俗当中历练。 这路走得多,看得东西就越多,世俗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他很是清楚,但是他没有想去改变,因为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修士,会替那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凡人出头。 既然修士高高在上了,那总有人要伏在尘埃当中。 “以死物求活理,自然是一个笑话!”江若流点头说道,她将手中插回了剑鞘中。 “这理不在外,只在自己心中。修仙界当中,北疆、西漠闵某没去过,只是道听途说我就不多提了,单论我们南州,江道友你说从宗派中所记载的史籍中,何时有提过‘律法’两字,还不是谁的修为高强、法力强横,就以谁为尊。数万前九大氏族盘踞南州中原诸地,畜养凡人与修士,那时候又有什么公道可言?万剑尊者灭杀魔尊后就其他尊者一般,立马神龙见首不见尾了。若不是又出了红月尊者,这数千年来南州又岂会如此地平静。只是江道友,这事情是你江家先祖沧无真人伏杀欢阴宗两位金丹长老在前,这才有华阴老祖灭族在后,怨不得别人!不过江道友你也别急,有些事情不行那就先等着,华阴老祖如今虽然老了,但是还有欢阴宗在,这它总跑不掉吧,先耐心等着吧。”闵财全说了一大堆话,转了一大圈委婉劝导着。 正道魔道又或是什么邪道,能活下来的修士才有资格去说这些话。 九大氏族为尊南州时,经由他们蛊惑,,迷失自我以后,也有不少修士是自愿踏上那血魄炼魂法阵的,他们自认为那是种奉献,是一种大爱。当然那时候血魄炼魂法阵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唤作圣阵。 修仙界中虽无白纸黑字的律法,但也有一些墨守成规的事情。 诸如采药留种留根、修士不屠杀凡人、高阶修士不无故灭杀低阶修士……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至于这些事情到底有多少修士会去遵循,那就不知道了,全凭己心罢了! “多谢闵师兄,这一点小妹还是明白的。也休息了差不多了,我们去别处转转吧,看能不能再找些灵物。”江若流说道。 “这是当然的了,以往我来时,最多也就在第一层那里转悠着,上层这里若无宗门中几位老祖带领,可不敢自己冒然上来。多亏了内殿开启,那些老……前辈们几乎都去了内殿里,不然我们如今哪能这般安然地在这。”闵财全见江若流像是听进了他的话,脸上也有些欣慰之色。 “闵师兄,都说内殿千年一开,你见识比小妹多,可知入口在哪里?”江若流眼珠子一转,轻声问道。 “我曾听老祖们说过,这内殿的入口这处上层秘境的东南西北四极之处,那里各有一方传送法阵,至少也需要元婴修为才能借此传送进去,不然除非我等金丹将肉身锤炼到堪比元婴修士的程度,你进不去的。”闵财全说道。 其实闵财全与江若流关系也只是一般,他若不是见江若流和张世平有些关系,又哪会去说这些话? 纵然江若流找上了欢阴宗,扰了他们个天翻地覆,华阴老祖也不过是出手灭杀了她了事,断然是不敢找来明心宗的麻烦的。 “这入口原来就在四方极端处吗?”一道淡淡的声音蓦然出现,从不远处的灰雾中传来。 雾中有道人影,话语刚落,这人显身出来,一晃就来到了闵财全与江若流两人面前。 这人穿着青袍,肩上趴着一头毛色碧绿的小猴,只是鼻子奇大,几乎占了面目一半还多,看起来有些奇异,言行举止间给两人带来了一种莫大的压力,他们明白眼前这人定是元婴修士无疑。 “回前辈,南无法殿内殿的入口就是在四方极端处。这是我明心宗历年来所记下的地图玉简,请前辈过目。”闵财全当即取出玉简,恭敬地呈了上去。 青袍修士并未接过玉简,只是用神识扫了一遍,轻皱着眉头说道:“只有第一、第二层,没有内殿的地图吗?” “前辈,这内殿地图是南州各派的不传之秘,我们两人不过是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宗门又岂会放心地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们。”闵财全心中有些忐忑。 青袍修士没有出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两人见此不免有些忐忑,不过过了十余个呼吸后,他们却发现眼前这位青袍修士的身影渐渐地变得稀薄。 原来此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去了。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心中不免是松了一口气。 …… …… 就在闵财全两人匆匆离去后的第三天。 张世平行走至一处两壁夹峙,缝隙间灰雾弥漫的地方。 这处一线天,入口约有四五丈开阔,不过看其趋势,是越来越狭窄。 “通过这里才能进入骸骨岭深处,那是否能飞渡此地?”张世平皱着眉头说道。他看着前方灰雾朦朦,隐隐给他一种不安之感,好似有什么极为危险的东西隐匿在其中。 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张世平之前一路走来,即便是一路小心谨慎,还是不免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幸好他那黑炎对螟鬼之物有克制奇效,极为迅速地解决掉几头金丹初期的家伙,不然它们一拥而上,怕就不是那么容易脱身了。 (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个中牵扯 “飞渡?”灵尸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后轻笑了起来。 “不行?”张世平皱眉道。 声音刚落,青玉云纹戒中的笑声戛然而止,紧随着戒面泛起幽幽青光,眨眼间一个身穿玄服的老者出现在张世平身边。 这具化身灵尸腰别着个鬼面,手中拿着块青色玉简,用着几分别样的目光看着张世平,足足盯了有时数息之久。 张世平沉默以对,而浑身的法力早已涌动不息,以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防备着眼前这具灵尸。 他没有丝毫地遮掩,因为不需要也用不着。 这具秦风以秦相山元婴尸身所炼就的化身灵尸,其修为怕是不比元婴中期的修士弱。张世平如今只是金丹后期,两者相差极大,纵然他全力出手,恐怕也不能伤其分毫,如此一来又何必掩饰,徒做无用功。 “敢说飞渡青冥峡的修士,如今小寰界中怕是不足五指之数了。你若想找死,可别拉上老夫。还有此次是最后一次的试探了,要是你小子不相信老夫,那么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当做从没有发生过。你自去岭中寻生源草,我则依本尊差使,一路尽力护你安全就是了。”灵尸止住笑声,以手抚须冷声说道。当然到底怎么才算是尽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骸骨岭分有内外两层,最外是灰雾弥漫,螟鬼丛生的黑山地带,往内则是起初张世平所见幻像中那青狮与万妖盘踞的数座险峰。 在这中间,则是有着数条如青冥峡这种山间峭壁小道,只能老老实实地步行。有化神修士驱使元婴级数的傀儡试探过,下场皆无一幸免。至于化神修士能否飞渡通过,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南无法殿现世的时候,整个小寰界中化神修士已寥寥无几,洞虚期修士更是早已断绝,这些老怪岂会因为自己心中这种小小好奇,而使自己身陷险境。 玄远宗就是南州一等的门派,在南无法殿已经探索了数万年之久,他可不信这消息张世平这小子身为门派金丹长老会不知道此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选择从青玉戒中出来,免得张世平想不开,以法力封禁了这青玉戒,然后一头飞撞进青冥峡,与他来一个同归于尽。 虽说一个金丹修士纵然全力施法封禁青玉戒,他身为元婴修士最多一个呼吸的工夫,就能将其破开,可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足够一个金丹修士做很多事情了。起码眼前他知道张世平这个金丹领悟了某种玄妙的风遁秘法,不能以一般的金丹修士来估量。 这小子不计代价,全力引动金丹燃烧自身法力,在这短短的一个呼吸之间,他飞跨两三百丈远,这种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我若是不信,又怎么会将那……”张世平悠悠说道。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时,却瞧见灵尸突然抬起了手来。 而后只见灵尸身形一晃,出现在数十丈外,紧随着砰砰两声闷响,两道白影被他从灰雾中踢了出来。 张世平衣袖一扬,立马凝聚出两只巴掌大小的黑炎火鸦,在那两道白影还未落地时,火鸦就落到了它们身上,顿时烈焰滚滚。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工夫,两道白影就被烧成了灰烬。 “这黑炎倒是厉害,张小友结婴后,这定是一门极为厉害的神通。老身想不通长燊带走了宗门那么多弟子门人,却落下了小友,是识人不明还是另有图谋?”灰雾之中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声音。 “那道友就要自己去问长燊了。”灵尸出现在张世平身边,眼看着灰雾方向,开口说道。 “老身也只是问一问罢了,此事还是由青禾济丰他们操心去吧。这位道友,老身是要称呼你秦相山还是秦风呢?”一个拄着赤褐鹿头拐杖的老妇人,缓缓从灰雾之中走了出来。 “道友随意就好。”灵尸无所谓地说道。 “那老身还是以秦道友相称吧,虽然你并不是他。老身早就劝过你了,秦风这小子脑后生反骨,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当断则断,你也就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了。”妇人叹声说道。 看来这妇人和秦相山以前是认识的。 而张世平再看清来人面容以后,眼中有些异色,但是仍拱手行礼说道:“晚辈见过华阴真君。” “免礼吧,当真是个好苗子。”华阴打量了张世平几眼,这才颔首点头说道。 “当然是个好苗子了,不然我那本尊也不会如此地上心,毕竟一个有望晋阶元婴的后辈,可不好找。”灵尸笑道。 华阴真君摇了摇头,她拐杖往地面一杵,只见地上两堆灰烬沙沙地旋动了起来,十余息后竟然又化成了两具白衣白发傀儡。 张世平见此诡异之事,眼中不免露出了惊讶之色。 “若老夫记得没错的话,这炼尸应叫做‘怜花’,是欢阴宗的不传之法,以双修道侣尸身炼制,心神相通,最是诡异难缠。”灵尸露出沉吟之色,朝华阴问道。 “秦道友说的不错。”华阴说道,她翻手取出一道玉简,飘然朝灵尸飞去。 灵尸神识从玉简上扫过,思索了片刻之色,摇头说道: “秦风十有八九已知道我灵智已生,但他仍放心将我放出,想必也不怕我将他的一写事情外传出去。你们想通过我去算计他,恐怕是行不通的。再说此事,就算是我也知道济丰和你们暗中有所联系,我那本尊又岂能不知?” “万一不知道呢?”华阴真君说道。 “你觉得可能吗,再说了此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老夫何必替你们去冒这个险?”灵尸摇头拒绝道,他心念一动,那道玉简倏地一声飞回至华阴身边。 玉简一飞至华阴真君身边三丈以内时,立马溃成粉尘,洋洋洒洒地落下。 她看了张世平一眼,那鹿头拐杖刚要抬起来,却看到灵尸移形换影一般,挡在了两人之间。 “华友,老夫建议你不要冒然动手,如今本尊所下的禁制,老夫可还没办法摆脱。你也不想我们两人生死相向吧?”灵尸说道。 华阴真君深深看了灵尸一眼,转身与那两具怜花白发尸一起退入了灰雾之中,她朗声说道:“张小友,你若再见先祖秦风的时候,告诉他一声,禹行说想与他见一面,有事相商!” 听着两人之间打着哑谜,张世平有些不解。 灵尸越过张世平,朝着青冥峡走去,他摇头说道:“走吧。” 张世平跟在灵尸身后,两人缓步走进了青冥峡。 直至走了三五里,两人一前一后,寂然无声。 “怎么,刚才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灵尸突然脚步一顿,脸色有些不愠地问道,他似乎在等张世平问刚才的事情已经很久了。 张世平摇头说道:“你想说自然会说,我又何必去问,而且我自己也有几分猜测,无非是百年后魔魂归一之事而已,这种事情哪是我这个小小金丹修士能掺和其中的?”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华阴不如你。你可还记得之前遇到的那矮胖子,他是魔魂不假,只是此人运道差了点,失了肉身伤了根基,如今还只是个金丹修士,若不是有千目妖尊出面,他早就被其他魔魂灭杀了。”灵尸说道。 “禹行、海大富既然是那所谓的魔魂,那余下的魔魂还有多少,难不成说秦风也是魔魂之一?”张世平反问了一声,不过很快他就又摇头。 魔魂八百年合一,秦风此人已有一千四五百岁,两者在时间上对不上。 “其他魔魂有多少,还有八九个吧。曹齐此人你还记得吗?济丰下注禹行,本尊下注的就是此人?”灵尸回想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张世平有些意料之外的名字来。 7017k 第六百章 离去 “曹齐,原来如此,当初此人在打听魄灵莲子,我还以为此人是遗族修士,想不到他也是魔魂之一,只是他的修为未免也太低了点。”张世平恍然想起这个人。 “分身而已,以他如今的修为,还没有把握直面禹行、木机两人。你可知禹行此人,自从得了那万剑剑藏,修为一骑绝尘,他人何敢撄其锋芒。剑修本就攻伐凌厉,如今他又经过了两百年的坐养凝神,早已将自身剑心打磨的通透无暇,就好似昔日万剑尊者一般,静待着最后玄魂归一之时的那一战。曹齐纵然得遗族鼎力相助,但也不免差了一筹,其余的魔魂就更不用说了,连与禹行见上一面的胆气都没有。自以为是韬光养晦,其实不过都是些胆小鼠辈,小子,你如今未成元婴,处事小心也是正常,但若有朝一日凝结元婴后,可不要还是如此这般,不然心气短了,这长生路也差不多就断了,老夫可断定魔魂归一者,绝对是禹行一人。不过魔魂之间的事情,外人也不好插手,纵使是本尊也只能在暗中关注着曹齐此人,没有与之有太深的牵扯,不然那几位老怪可没那么好相处。”灵尸走在前头,摇头说道。 灵尸突然止住脚步,转身瞥了一眼,只见那迷雾之中,走出华阴真君的那两具怜花白尸,躬身作邀请状。 “还是没放弃吗,看来后面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我去会会她吧。”灵尸脸色有些不悦地说道。 话语一落,灵石身形一晃,一头扎进了灰雾之中,然而过了许久,却没有半点打斗的声音传出。 “华阴这老怪果然又来了,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张世平皱眉想到。 他同样看到那两具白衣白发的炼尸,只是此刻仍有些不明白,秦风故意将秦相山这具化身灵尸放在他身上,又没设下什么强横的禁制,给予的自主性太大了,好似明摆着故意将其放出来一般,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化身灵尸开智的事情,这才如此大意了? 张世平又在原地等了小半天之久,仍不见灵尸从迷雾之中出来。 而华阴真君所炼制的那两具怜花尸,紧闭着双眼木然地呆立在原地,双手插在衣袖之中一动不动。张世平刚上前一步,它们双眼就蓦然睁开,用着毫无光彩的眼神看着。 见此张世平止住了脚步,后退一步,它们就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原来如此,钻了禁制的空子了吗?”张世平暗道了一声,不再等候灵尸,转身朝前走去。 …… 灰雾之中,有两人盘膝对坐着。 “秦道友,这小子看来是想明白了。”华阴真君语气淡淡地说道。她将那鹿头拐杖,横放在双膝之上,透过那迷迷蒙蒙的灰雾,看着张世平转身缓步朝着骸骨岭深处走去,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华**友,收起你那心思吧。老夫之前就说了,我现在还摆脱不了本尊的禁制,你也不至于为了一个金丹小辈,就打算和我生死相向吧。”灵尸眼皮抬都不抬地说道。 “道友都已自生灵智了,难道还真的摆脱不了秦风所设下的禁制?”华阴有些不信。 灵尸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地看着华阴说道:“秦风令我守护在那小子身边,若无他危险,须臾不可离。老夫若不借助道友之手,钻这禁制的空子,怎么能暂时摆脱掉控制,安稳地与你坐在一起?” “哦,秦风这人还会如此关怀后辈,这怎么与济丰所说的不一样?”华阴说道。 “信不信由你,至于之前有关本尊的事情,老夫已经说了,这我帮不了你们。不过想必禹行更想知道曹齐的事情,他在海外有一处落脚的洞府,或许可能就在那里,就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去了。”灵尸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他将一枚玉简扔至华阴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华阴真君拿起玉简,神识扫过以后,神色不变地说道:“秦道友莫不是在开玩笑?此地应该不止是曹齐落脚的临时洞府,更是遗族修士的聚集之地吧。禹行若是去了,怕是回不来吧。不过你说,老沈若是将这海图玉简交予红月楼,会不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那洞府是否是氏族聚集之地,那老夫可就不清楚了,不过以禹行如今的修为境界,若能再斩杀几位元婴魔魂,说不定能勘破晋升化神期,如此一来百年之后玄魂归一也更有把握不是?至于红月楼,有红月尊者在,那才是红月楼,若无红月尊者,那它便不是红月楼了。世上之人熙熙攘攘,为利来为利往,哪有修士如红月尊者这般数千年来皆执于一念。若是上古之时,红月尊者说不定能一朝顿悟,直入大乘,但如今……”灵尸摇头说道。 “也是,世上没有好处的事情,又怎么会有人去做呢?毕竟这几万年来,也就出了红月尊者一人而已。”华阴颔首说道。 “饶益众生之辈,却难以自渡,你说这世道是不是快变了!”灵尸幽幽说道。 华阴沉默了片刻,拄着拐杖缓缓起身,叹声说道:“人力终有穷尽之时,能守得自己一方的安宁,已是不易了,其他的老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这世道再怎么变,我等元婴修士还不是依旧能活得逍遥又自在。” “这话可不像是屠灭江家满门的人能说的出来的。华**友既然暗中跟随我等那么久了,想必也知道江家那小娃儿吧,为何还留着,不如斩草除根了算。若是道友下不了手,那就由老夫代劳如何?”灵尸站了起来,与华阴平肩而行,朝外走去。 “道友要是有这心思,那老身感激不尽!”华阴真君语气淡淡地说道。 “算了算了,老夫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灵尸闻言后,改口说道。 这几句试探,灵尸就立马明白了,华阴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对江若流这小辈出手。 不然华阴真君身为元婴修士,岂会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既然她还能忍着不出手,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她另有图谋,二是她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动手。 第六百零一章 雏凤清声 “道友若是出手相助,这份情老身一定铭记在心,而且道友身为秦风的化身灵尸,此事对你也有一些好处。”华阴脸色森然地说道。 灵尸闻言,眼珠子一转,露出些许的精光,笑道:“原来如此,我观那女娃言行举止与所修之法,她莫非与那禹行有些关系?” “老身不过是一块砺剑之石罢了,这女娃至今可还不知道自己年幼时所拜的师尊,可是如今大名鼎鼎的禹行真君。”华阴叹声说道。 “那屠灭江家莫非也是禹行授意于你?”灵尸问道。 “江家那江沧小儿早已被魔魂夺舍,禹行灭杀了那小辈后,便让老身借着江沧伏杀我欢阴宗两位金丹长老为由屠灭了江家满门。只是老身若真的想出手,又岂会不知斩草除根的道理?外人都觉得我华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其实在这一点,老身可比不过禹行道友。”华阴说道,语气透着一股无奈。 “自古这剑是越磨越利,砺石是越磨越薄,道友这又是何苦,况且八百年合魂在即,在此刻下注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灵尸摇头说道。 “老身有选择的余地吗?道友是秦风的化身灵尸,你若是出手,禹行找的也是那疯子的麻烦,你也可以趁机脱离,有时间去磨灭体内的禁制,而且老身这里有颗鹿鸣灵珠,可助道友化禁一臂之力。如此一来,对你对我两人岂不是更好?”华阴手中的拐杖种种地在地上一拄,恨声说道。 本来金丹长老身陨,对于欢阴宗来说已是一个不小的损失了,华阴还未来得及报仇,那禹行就找上门来,直接将她牵扯进了这场漩涡之中。 华阴已是元婴修士,心中更已明了,以自身的情况是决然无法成为化神修士,她如今掺和进去这场魔魂的大事之中,明显是弊大于利,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灵尸驻足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这件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过了数息后,他开口说道:“那就请道友先把鹿鸣灵珠交予老夫吧。” “秦道友只要将那女娃人头拿来,老身就立马将双手奉上这鹿鸣灵珠。老身发誓,若违此言,必定不得好死。”华阴翻手取出一颗棕褐琥珀光泽的圆珠,一摊开后就立马捏在手中。 “道友是以为老夫灵智觉醒时间短,觉得见识也短吗?你也不用发什么毒誓了,如今小寰界又不是上古那天道鼎盛的灵寰界,誓言对你我这等修士又有何用?”灵尸冷声说道。 说是这样说,其实他也没有把握华阴所拿出来的这颗灵珠到底是不是鹿鸣珠。 “这鹿鸣珠是要还是不要,道友可要考虑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而且以老身来看,那秦风其实和禹行可是同一类人,届时说不定也会让道友和老身一般,夷灭了张家,作为那小辈的砺剑石,不然他还留着道友作甚?”华阴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 身为元婴修士,华阴哪能不知道化身秘法的一些禁忌事宜。 化身灵尸能产生神智,通常是本尊派出去后,不小心被困在了某地,无法及时返回,几十年乃至数百年后,这才有可能如她身边这位秦道友一般灵智大开。 华阴在和这具灵尸交谈了一小会儿后,在心中就已经有些明白,这位秦道友能有如今的灵智,十有八九是那秦风故意为之。至于这砺剑石,那是她之前跟在两人身后听说到的,却是刚好能用在这个上面。 化身灵尸深深地看了身边的华阴,默然不语。 见此,华阴心中却是有些高兴,不过她神色不变,语气淡淡地说道:“秦道友以你的修为,应该不怕老身会食言吧,毕竟欢阴宗就在那边,它可跑不了。” “让老夫考虑考虑!”化身灵尸有些意动,但并没有立马答应。 …… …… 南无内殿之中。 此地与外界不同,这里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四周悠然寂寥,虚空之中只有数座悬山浮动,周围散落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碎石,环山静立于空中。 在四方边际,各有着一座百余丈方圆的传送石阵。 石阵上面,少的站着十数位修士,多的有四五十个。只是这些修士中,除了人族修士外,其中还有些长有角质尖鼻,或背生双翼,或身后拖着跟粗壮的尾巴之人,一看就明显是妖族、海族化形的元婴真君。 在正西方的那座传送法阵上,原本闭目的秦风却突然睁开了眼,看向不远处身负着鎏金剑匣的禹行真君,而此时禹行真君正好也朝秦风看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灵尸与华阴却是不知他们之间交流的事情,俱已被在内殿之中等候的秦风、禹行两人所知。又或者他们彼此心中早有意料,故意在套取对方的话。 禹行缓步朝秦风走来,开口传音说道:“恭喜道友,族中雏凤有清声。” “一块璞玉而已,也不知能否雕琢成良才美玉,他哪能称得上是雏凤?倒是道友你那小徒,如今心性已成,也不枉道友花了这些心思。”秦风传音说道。 “我辈修行之余,在一张白纸上从无到有地涂抹着色彩,也算是件趣事。”禹行说道。 “道友倒也是个趣人,如果秦某能早些认识道友就好了。”秦风神色可惜地说道。 “现在也不迟。” “不迟吗?” “迟吗?” 两人答问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彼此以掌相击。 他们两人毫不遮掩的举动,让其他修士眼中露出了忌惮之色。 石阵角落,盘膝而座的济丰神色漠然地看着两人,突然之间,他望向前方那数座悬山,见那些浮空碎石飘动了起来,在山前化为一道千余丈高的石门。 众人蓦然而动,化为各色流光激驰而去。 到了最后,在西边的石阵上,盘坐着四个面如枯木的布衣老僧,还有一位绿袍灰发老者。 南边的石阵之上,站着三人,其中一人正是消失了数十年的红月尊者,只是与平时模样不同,此刻他周身杀意凝化成滚滚的血气,犹如身披着猎猎红袍。在他身边则是站着那位怀抱着朴刀的萧尊者,还有以换元转魂之法化出的另一位萧尊者。 东边的石阵上,两位身穿衮服的老者周身灵光浮现,化为一龙一龟凌空而起,前者是条百余丈长的独角青蛟,后者是一头数十丈高的巨龟。 至于北边,上面站着四个气息森然诡异,好似活死人的修士。这些人都长得极其高大,足有两丈来高,个个宛如一座小山。 其中一个赤膊上缠绕着斑斓蟒蛇的大汉开口,扫视了另外三个传送石阵上的修士,声音嘶哑地说道:“开始了。” 第六百零二章 死路 旁边另一个双耳洞穿挂着红蛇小蛇的大汉,则豁然起来,一双惨白的眸子朝前望去,视线虽被内殿中那数座山岳所遮挡,但此人的目光却仿佛如利剑般穿透而过,白眸中倒映出红月三人的影像。 “红月,萧成武,我们之间事情如今也该有个了断了。”大汉瓮声说道。 这道声音下一刻便在红月几人耳边响了起来,只是红月三人还未说半个字,西边一个眼眶凹陷的灰衣老僧便双手合十说道:“曹施主都已经过三千年了,这些恩恩怨怨还放不下吗?” 曹子通大笑了起来,声如阵阵雷霆,回响四方。 许久之后,他停下笑声,脸色如冰地说道:“苦参,你说一说老夫为何放下,如何放下?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秃驴,未有大乘普世法,就不要总装着一副悲天悯人相,你若是想了结这段仇怨,那不如与我联手,灭了红月几人,到时我氏族重凌南州,允你佛门佛法弘扬传播?” “阿弥陀佛,曹施主,须知众生俱是五蕴假合,见闻觉知,我执为根,生诸烦恼,障涅盘寂静。”苦参老僧低眉颔首说道。 “涅盘寂静?苦参你既然觉得诸行无常、诸漏皆苦,那你怎么不问一问红月,因为他的一个理念不同,就掀翻了我等九氏,灭屠百万之众,你看如今三千年过去了,这世间可曾有半点变化,还不是与我九氏盘踞南州时一般,还不是一样的弱肉强食?有些自古存在的事与物,纵然到了现在它依旧不变,至于将来,直至此界覆灭的一刹那前,它也依旧如此。这世间能自己活得逍遥自在,已是不易,红月你想饶益众生,却不知众生无明,不知何为善恶。天上的神鹰竟然也会怜悯地上的蝼蚁,你到头来终究什么事都改变不了,可笑,真是可笑!”曹子通越说神情越发激动,他朝前大步迈步走去,站在传送阵石沿边上。 “曹子通你不懂,自古存在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也不是永远不能改变的,有些事情总该有人去做,你看从古至今,三境之内或是沧古洋之外的修仙界,亘古不变到一潭死水,这世道总该变一变了,唉,这天地与人心一般,皆为牢笼。老夫摸索了数千载,却仍找不到破局的办法。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其他的话就不用说了。三千年前你侥幸逃得一命,这次你在劫难逃了。待此事完结后,老夫余生百年当远巡苍古汪洋,尽灭你遗族之人,免得祸事在南州重演。”红月神色淡然地说道。 这话刚说完,只见原本垂垂老矣的红月,脸上的皱纹在渐渐地淡去,灰发也慢慢变黑了起来,整个人变得丰神玉润,仿佛时光在他的身上开始倒流。 “阿弥陀佛。”苦参察觉到红月的举动,面露悲色,口中道了一声佛号,而后盘膝坐下。 “洞虚寻真,元神无垢,乃为合体,红月你走的是一条死路,我若是你早就回头了。”大汉却是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他将双耳上的红蛇一扯,直接生吞入腹,周身灰皮弥漫,在沉闷嘶吼声中化成了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 只是大汉正想出手的时候,却突然身形一顿,头颅诡异地旋转了大半周,他冷冷地看着身后一一个身材胖硕的灰衣老者突兀地显现。 老者被这人头蛇身的怪物盯着,却没有半点的俱意,它咳嗽了几声说道:“看来老夫倒是来早了一步。怎么,曹道友是不认识我了吗?” “千目道友,曹某怎么会不认识呢?只是让曹某想不到的是,从灵界而来的曹道友,竟然也会和我等一般,靠着炼化蛮古之气维持自身生机苟延残喘。”曹子通咧嘴露着森森白牙,脸上带着些嘲讽之色。 “老夫和道友一样也不想那么早早死去,就是饮鸩,起码也能解一时之渴!曹道友,如果你能拿出天元寿果,那老夫此次南无法殿,可出手帮你一次。“千目叹声说道。 “天元寿果,若有这等宝物,曹某早就自己服用了,哪还能留下来?以道友的一惯的脾气,应该不会打扰我和红月他们的事情吧。”曹子通沉声说道。 “老夫来此,只求几位少主无碍。诸位道友,还请给我一个面子!”千目妖尊轻轻飞起,他身影一晃,在转息之间就落在了那数座山岳外的浮石之上,而后闭眼盘膝坐下。 整个小寰界中的蛮古气息本就是一丝长生仙灵之气所化,或者应该是说沾染了一丝仙灵气机,只不过这等宝物低阶修士无法将其完全炼化,反遭其害罢了。若不是那些大乘修士与真灵圣祖无法以真身进入此界之中,这些蛮古气息哪能从十余万年前留存至今。 千目妖尊心中却是带着几分嗤笑,口头上却没有多说半句。 如今灵界中知晓此事的尊者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六位罢了,恰合天罡之数。而小寰界中的修士又不是没有飞升灵界的可能,他自然不能多说。 每过个千余年时间,三境之中总有一两个惊才艳艳又福缘深厚的修士,修成化神又寻得空间节点,如龙入汪洋,飞升至灵界中。不过这十几万年来,在一些有心修士的误导下,在小寰界中所有人的的印象中,蛮古气息就是神魂异毒。 毕竟两百年前玄山和溪凤两人不就是借由木机所知的空间节点脱离了小寰界,再往前推算,那头化神黑蛟也被红月以空间节点所诱,明知有埋伏也忍不住,最后重伤遁入空间节点之中,也不知它是生还是死。 曹子通与身边另外三位或是操蛇,或是践蛇的魁梧大汉,看了入定有磐石的千目,数息后说道:“千目道友的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毕竟若是此次内殿之中无新的空间节点出现,百年以后还要依仗道友为我等向魔尊多多引荐。” “曹道友,这是自然。”千目说道。 第六百零三章 受伏 就在千目与曹子通交谈之时,那位身穿葛衣的萧成武本尊突然扭转身躯,手中的朴刀极其果断地一横一劈,两道凌厉至极的刀芒划出,绚丽夺目后又转而变成了两道漆黑幽深的缝隙,仿佛将空间斩断了一般。 一道微不可闻的闷哼声响起。 但四周仍无任何影踪显现,只突兀地不知从何处涌出滚滚的雾气来。 “与你曹子通相交之辈,果然也是只会背后偷袭的宵小而已。”萧成武收刀说道。 另一位以换元转魂之法化出的蓝衣萧成武,翻覆之间手中多了一杆通红玉光的长杖,他轻轻一握,不见其他多余的动作,一缕红光便从长杖中飞出,没入了雾气之中。 那缕红光流转飞闪,似乎在紧追着某物一般,又如残阳余晖,将那漫漫迷雾染尽成红橙之色。 但就在这时,雾气之中有道黑影冲出,化为一个数丈高的巨人远遁而去。 红月冷哼一声道,他右手一抬,对着那巨人轻轻弹去,只听见幽光闪过,而后一道刺耳嘶鸣至极的声响。 那远遁而去的巨人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蓦然胀大了起来,‘嘭’的一声,就莫名地自爆开来。不过空中那团血雾纷飞,又凝具成一道血影,飞忽闪烁,刹那之间竟然瞬移至曹子通身边,与之相融为一体。 “曹子通,这处内殿界域可不是小寰界,区区一个境界未到,以肉身勉强成就化神的血影,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红月神色不变地说道。 曹子通神色没有露出半点的惊讶,这种试探的结果,他心中早已有数。南无内殿可不是小寰界,不比一般的秘境,这里几乎可以说是自成一界。在这里他们这些修行悟虚之法的化神修士,在没有界力压制的情况下,可以尽情地放开手脚,不必担心引来天劫。 …… …… 骸骨岭外层,华阴见灵尸还迟疑不定,语气急切了几分道: “秦道友,如今秦风在内殿之中暂不得出,这等大好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只要你出手灭杀了江家那女娃,老身这颗鹿鸣珠立马奉上,有了它你也可以破除体内封禁,自此重得自由身,这天大地大,以道友的修为又有何处不可去?” “道友说的实在是让秦某心动,但可惜了,老夫也受本尊禁制所限,不能离开那小子太久。如今那女娃怕是已离开南无法殿,除非道友能将那女娃擒来,不然我秦某人也是无能为力。当然如果道友能相信秦某,先将鹿鸣珠交予老夫破除了体内封禁,届时老夫一定言而有信,出手为道友除去那后患。”灵尸满脸可惜地说道。 华阴脸色一沉,冷声说道:“道友这般推三阻四的,莫非是觉得老身在诓骗你不成?如今我两处境相同,禹行将老身当成他徒弟的砺剑石,秦风又何尝不是将你当成张家那小子的磨刀石。老身断定秦风这人若想夷灭张家,一定会让道友出手的,而他隐于暗中,端坐高台上看戏,你甘心吗?” “道友也莫用言语相激了,老夫比谁都更想摆脱本尊的控制,但凡有一丝可能,那是决然不会放过的,倒是你一边想借禹行来某取好处,一边又担心那女娃之后结婴报复,如今又不想先拿出报酬,空口无凭就想让老夫做事,想的尽是好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灵尸冷哼一声的说道,他干脆将话也挑明了去说。 以他如今所了解的信息来看,秦风怕是在百余年前就知晓了自己觉醒灵智了,而就在那时,正是张世平那小辈结成金丹不久。灵尸心中有些狐疑,这时间实在是有些巧合了! “既然道友不信老身,那就算了,反正那女娃也未必能结婴成功,不过道友就不一样了,不管那张家小辈结不结婴,你都是死路一条。秦道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若没有老身的鹿鸣珠,那就连一丝生机也没有啊!”华阴瞥看了身边的灵尸一眼,神色不变地说道。 当然她手中要是真的有鹿鸣灵珠,早就拿出来了,又何必这样子遮遮掩掩。她在心中怒骂,这灵尸灵智应该诞生不算太久,怎么会如其他的老怪一般那么难以说动? 两人把话说到这里,气氛有些沉闷了起来。 灵尸忽然之间驻足了下来,扭头朝着张世平方向望去,那里正传来一阵阵的灵气波动。 “该死的。”华阴怒骂一声。 她话音刚落,灵尸受禁制引动,身形就自己无端动了起来,朝着那斗法余波方向飞驰而去。 华阴看着灵尸离去,露出思索之色,她想了一会儿,最后才悻悻离去。 而等到灵尸通过青冥峡,赶至之时。 只见远处,张世平正腾挪着身形,在山谷山腰各处留下道道虚影,躲闪着身后一连串的紫黑雷火。 “有趣!”灵尸身形化为虚幻,他双目幽幽,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山丘望去。 在那里盘坐着个长须道人,此人双手十指正不停地掐着手诀,周身六把紫旗正烈烈作响着。 而随着这位长须道人不断地将手诀灵光打进那紫旗后,在这人周围立马浮现出一颗颗拳头般大小的紫黑色雷火珠,呼啸地朝着山下飞去,犹如跗骨之疽地紧随着张世平。 “这些雷火竟能污人法宝,倒是有些难缠。”张世平躲闪着,皱着眉头暗想。他刚通过青冥峡的时候,忽然之间就见一连串的雷火朝他脸激射而来,若不是他始终催动着护身灵罩,这一下非死即伤。 待扛过那雷火后,他立马翻手御使出青霜剑,连破了随后的数十颗雷火,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雷火被打散之后,竟然会借着灵气,侵染至法宝本身,减弱灵性。 而且在此地无法腾空飞行,他所悟得的鲲鹏羽这等风遁术的效果大打折扣,在地上仅凭着肉身所展现出来的速度,只是堪堪躲避掉远处山丘上那道人所催动的雷火。 每当张世平想趁机靠近那道人的时候,那雷火珠就斜风细雨般地密集了起来。 如此法术之下,张世平速度再快,周身的那护身灵罩,也不免沾染到那雷火。 察觉到那雷火竟然也有污浊法力效用的时候,张世平无奈之下,朝着那道人相反的方向,腾转了十余里远。 那道人眼见无法留下张世平,这才收功起身,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后,立马转身离去,没入灰雾之中,他脚踩在地上,没有留下半个脚印。 张世平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人,并没有说什么狠话。 此人容貌被灵气所遮挡,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将此人的法力气息记了下来。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